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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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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崔走召] 我當鳥人的那幾年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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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7 09:12: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九章 起陣(上)

  「那個……」蔡寒冬見到三人都愣住了,便眨了眨眼睛,然後有些納悶兒的開口詢問,哪只他剛一張嘴,一旁的李蘭英就當機立斷的對著他吼道:「那個屁,你怎麼才來呢啊?!」

  蔡寒冬撓了撓頭髮,幸好他是一小受,李蘭英之前老是愛欺負他,他們倆的關係無異於胖虎和大雄,雖然他還不清楚怎麼一回事兒,但是見到李蘭英大吼,便先軟了三分,雖然他也搞不懂李蘭英為啥生氣。

  其實李蘭英那兒哪是生氣啊,分明就是憋出來的,要知道現在這時間緊的都快火燒頭髮了,這個時候蔡寒冬竄了出來,要怎麼跟他解釋這一切啊!

  算了,沒有時間解釋就不解釋,反正讓他知道這件事後也是徒生煩惱,張是非此時都快崩潰了,所到底他也是一正常人,本來就已經夠亂的事情現在變得更亂套,他感覺自己好像都快要瘋了一樣,那一邊是一個可以放翻整個東北的旱魃即將出土,這邊是梁韻兒的生死未卜,魚與熊掌二者不可兼得,難的他剛才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去送露水,可是現在見到蔡寒冬出現,他就又動搖了,他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來了,那又代表著甚麼?我到底該怎麼做?

  該死,該死啊!張是非握緊了那個包袱,心中苦悶異常,簡直快要到達頂點,那抓著唐刀的右手狠狠的砸在了牆上,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他沒有用到仙骨之力,只是希望這疼痛能讓自己稍微冷靜下來。

  時間並沒有因他煩躁而停止,他心裡明白,再不做出決定,可就來不及了,於是他咬緊了牙關,然後對著屋子裡面的人說道:「我去送水,老李救人,姐和東子留下。」

  「我之前跟你說的你都當成屁了啊!!」只見李蘭英滿頭大汗的喊道:「都說了,如果這樣的話,我……」

  「那有甚麼辦法!!!!!」張是非沒等他說完,就忽然大喊道:「難道現在還會有奇跡出現麼!!難道……」

  「難道還有別的辦法麼……」張是非低下了頭,渾身都在顫抖,真噁心,這種感覺真噁心,如果他不去送那倒霉的露水,那麼所有的人都會死,可是如果去送了那露水的話,有可能以後的他就會生不如死。

  真的太讓人崩潰了,張是非緊閉著眼睛,是他做出選擇的時候了麼?如果放在以前,那麼張是非一定會奮不顧身的飛向太陽島,管他甚麼命運,管他甚麼社會,那個旱魃他見過麼,跟他有一毛錢的關係麼?

  沒有,所以他為甚麼要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他真的做了,現在的他面對著這份取捨,心中所想的再也不像之前那樣的簡單,他很明白,這種感覺的名字,就叫做責任。

  責任來源於能力,儘管張是非以前光知道能力越大妞兒就越多,但是,他現在發現,原來這都他嗎是屁話,能力永遠都打不過責任,崔先生他們明知道此行兇險,有可能有去無回,但是卻也義無反顧的踏上了這條路,而張是非呢?他有可能逃脫麼?

  老天,如果你他媽能不能憐憫憐憫我啊,就這一次,還不行麼?!

  要說,也不知道是因為張是非的祈禱感動了上天,就在大家拿捏不定主意之時,奇跡當真的發生了,人永遠都無法知曉下一秒會發生甚麼,這話實在是太正確,就在張是非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衝出去的時候,忽然,那門口處一陣陰風吹過,屋子裡面的燈忽明忽暗,而眾人,卻有愣住了,張是非只感覺到幾股挺強的妖氣出現在屋子之中,使他心中又是一沉,不會這個時候又出甚麼亂子了吧,難道這亂子還不夠多麼?

  可是這一次,並不是亂子,只見那陰風散去,屋子裡面憑空出現了五個人影,這五個傢伙張是非從來沒有見過,黑衣黑褲,臉上白的嚇人,他們的眼睛細長且上挑,就好像是狐狸一般,沒等張是非說話,只見那五個人中的其中一個,便先開口了,他的聲音尖細尖細的,只見他對著張是非說道:「我們是東北野仙一族,受小崔的囑咐前來取露水。」

  甚麼,崔先生讓他們來的?張是非的眼睛睜得老大。

  同一時間,江北郊外埋葬旱魃之地。

  繩圈已經準確無誤的擺放完畢,但是那數百位野仙並沒有靠近,因為它們有自知之明,這旱魃雖然尚未破土,但是它所發出的這股炙熱的煞氣卻也是相當難對付,似乎這股煞氣正是妖怪的剋星,讓它們十分的難受,而崔先生和易欣星卻還能忍受,兩人擁有正統的道術,渾身所散發的氣,也能夠抵擋住一部分的煞氣,所以,真正走到那樹林深處的,只有兩人以及那三位妖怪頭子。

  易欣星一直在冒汗,他早就脫去了上衣,露出了一身幹練精瘦的排骨,但卻也無法阻止汗水的湧出,只見他擦了把汗,然後嚥了口吐沫後,對著崔先生有些驚恐的說道:「我說老崔,這也太離譜了吧,上次咱來把這個老木姨奶搬來的時候,丫給我的感覺就系一長條凳子,怎麼現在這副德行,咱們可別鬧不住啊。」

  崔先生苦笑了一下,此時他的襯衣也被那汗水浸濕,只見他歎了口氣,然後對著易欣星說道:「我說你這都幾個地方的方言了,真是服了你了。」

  易欣星聽崔先生這麼一說,便聳了聳肩,望著眼前的那塊兒大石頭,還好,他沒有恐懼。

  只要不恐懼就好辦了,特別是在面對這個玩意兒的時候,因為他們現在眼前所見到的,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很難想像這東西確實在人間存在。

  之前已經講過,那個魃屍已經被兩人埋在了土裡,並且用了一塊兒大石頭住,那塊兒石頭有一人多高,至於有多重,當時的兩人到沒有如此無聊稱過,只是當時易欣星用了三遁納身,外加上崔先生的仙骨全開,才勉強的從不遠處將其拖拽而來,一兩噸總是有了。

  可是,此時那塊大石頭竟然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像是一枚心臟,正在輕輕的抖動著,而石頭的下方,幾灘乾涸的血跡依稀可見,估計是這魃屍即將出土,已經能夠攝來鳥獸供其血食,眼見著那塊兒大石頭不住的抖動,並且不時的上浮,然後落下,似乎用不了多久,那個魃屍就會衝出土壤走向全球了。

  每一次的抖動,都伴隨著強大的煞氣卸除,四周的草木早已經枯竭,甚至土體都依稀形成了沙化的預兆,林子裡面掛著邪風,吹在臉上,滾燙滾燙的,給人一種好像要窒息了的感覺。

  崔先生他們只是看了一眼,然後便來到了繩圈兒的外圍,三位大仙此時已經知道待會應當怎樣配合,所以此時全都在閉目養神,倒是那易欣星耐不住寂寞,眼見著都兩點四十五了,還有不到十五分鐘,正是最緊張的時候,他這個人生性好動,最是耐不住寂寞,雖然等一會兒生死未卜,但是他的嘴卻也沒有閒著,只見他對著崔先生說道:「你剛才為啥讓幾個馬仙回去接應啊,不放心麼?」

  馬仙,也就是易欣星對野仙的稱呼,而崔先生聽到他問,便睜開了眼睛,抬頭望了望那越發朦朧的月色,心中若有所思,然後才對著易欣星講道:「我對他們放心,只是對黃帽子混蛋不放心……」

  很明顯,崔先生之前也遇到過那個命運,他曾經確實也參加過命運的遊戲,自然明白今天的事情不會那麼簡單,易欣星聽他這麼說,便問道:「你是說,那個傢伙會從中作梗麼?」

  「他一直在作梗。」崔先生歎了口氣,然後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會發生甚麼事,但是直覺告訴我,我的做法應該沒錯,既然命運讓咱們跟小張他們分開,那只能說明一點,他選擇的時間到了。」

  易欣星聽崔先生說到此處,眼中也浮現出一抹惋惜的神情,他伸出手來,撫摸了一下自己那光禿禿的手臂,沒有說話,而崔先生則又閉上了眼睛,輕聲說道:「咱們現在能做的,只有這些了,盡量為下一代鋪平路,但是這條路要怎麼走,還得靠他們自己啊。」

  夜色繼續,同一時間,哈爾濱道外區福澤堂。

  張是非這時才恍然大悟,對啊,自己怎麼這麼笨!想想那些妖怪可以來無影去無蹤,剛才打個電話讓它們來妖來取這露水不就得了?還至於自己那麼痛苦?

  張是非真想給自己一耳帖子,大喜之餘不免心有餘悸,看來,自己剛才確實是亂了陣腳,被接二連三的事情沖昏了頭腦,如此簡單的事情竟然也想不到,幸好那分頭老謀深算,要不然,自己還當真就悲劇了,如果梁韻兒因為一個電話而死的話,那估計自己應該連哭都不哭出來,直接就瘋了。

  還好還好,有驚無險,隨著蔡寒冬見到了野仙的驚訝不解,以及那李胖子和劉雨迪兩人臉上露出的驚喜,希望同時又一次回到了張是非的心中,緊急關頭他也不廢話跟那五個野仙妖怪們廢話了,他立馬對著李蘭英擺了個手勢,然後一邊將那包袱和唐刀一起繫在了背後,一邊快速的衝向了門口,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任何的事物可以阻攔了,路過李蘭英身邊的時候,他低聲的說道:「我先去了,你跟上。」

  李蘭英明白他的意思,他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張是非喊道:「用不用吧冬子也帶子?」

  他說出這話的同時,張是非已經衝出了福澤堂,剛出門口,他便縱身一躍,藍芒閃耀之間已經化成了碩大的孔雀,只見他一邊拍動著翅膀,一邊大聲的喊道:「隨便,我先去了!!」

  說罷,它雙翅用力一揮,呼呼的風聲從他耳旁呼嘯而過,繞過了林立的樓房,眨眼間已經不見了蹤影。

  直到這時,李蘭英才長長的出了口氣,終於,終於不用這麼麻煩了,想想剛才還真是危險啊,老張這頭倔驢,差一點兒又意氣用事了。

  於是,他便擦了擦汗,然後也沒理會一直處於極度驚訝狀態下的蔡寒冬,他一步上前,將手中的露水遞給了一個野仙,然後便對著劉雨迪說道:「姐,我放心不下那個孫子,現在也要跟上去,你咋辦,自己一個人能行不?」

  劉雨迪搖了搖頭,轉機出現,此時的她已經收起了淚水,只見她擦了擦眼淚,然後神色十分堅定的說道:「我現在也想明白了,有些事情,是不可以逃避的,我也要去幫我的愛人。」

  現在劉雨迪已經將壓抑於心中依舊的事情講出,除了淚水之外,她也想通了一件事情,特別是在看見張是非方纔的表現之後,她也明白了,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了,想想這也正是越長大越不安的道理吧,本來以前的她也是那樣的不顧一切,但是在知曉了命運玄妙之後,竟也跟著畏首畏尾了起來,成長帶來的,不只是成熟,還有矛盾,在不知不覺中,那個曾經不顧一切的自己去哪兒了?

  即使崔先生不讓她去,她也要去,劉雨迪下定了決心,不管下一秒會發生甚麼事,哪怕是陣法失敗,她也要跟崔先生死在一起,畢竟命運雖然能帶給他們無盡的阻礙折磨,但是卻無法割斷他們之間那分至真的愛情,劉雨迪心中想著,我愛的人已經下定了決心,那我為甚麼還要迷茫呢?

  於是,她便來到了那五個妖怪的面前,並且對著它們十分堅定的說道:「麻煩你們……能不能把我也帶去?」

  那五個野仙相視一笑,其中一個便對著那劉雨迪說道:「我們這可能是去送死啊……算了,舉手之勞,小女娃,你可要抓緊了,等會兒別回頭啊。」

  劉雨迪點了點頭,然後站到了五名野仙的中間,只見那五個傢伙一揮手,屋子裡面刮起了一股強烈的陰風,桌子上的一些黃紙以及書本盡數被吹落在了地上,轉眼之間,劉雨迪連同著那五個傢伙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方纔氣氛還出奇壓抑的屋子裡面,頓時變得很是安靜,陰風散去,只剩下了李蘭英和那蔡寒冬倆人大眼瞪小眼的站著。

  蔡寒冬現在還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兒,甚至他買來用於慶祝的啤酒還提在手中,他心想著,這到底發生甚麼事了,明明說好了是要開香檳啤酒慶祝並且狂嗨一個晚上,怎麼妖怪都出來了呢?剛才那五個就是妖怪吧,應該沒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蔡寒冬百思不得其解,他弱弱的轉頭望著李蘭英,對於這個胖子,他可真是沒招,雖然他心眼兒不壞,可就是太粗魯了,蔡寒冬猶猶豫豫的對著那李胖子輕輕的問道:「我說……」

  「你說個屁~不許說。」李蘭英現在雖然鬆了口氣,但是他卻依舊明白,這只不過是小小的克服了一個困難,之後說不准還有更大的困難等著他們呢,嗯,還是早點去跟老張會和的好,至於這個傻逼……李蘭英皺著眉頭看了看蔡寒冬,弄的蔡寒冬情不自禁的一抖,渾身的汗毛兒都豎了起來。

  見李蘭英的態度不好,他也不氣惱,他生性文弱善良,似乎從來就沒有生過氣,他雖然不清楚發生了甚麼,不過也知道,這樣的情況一定是真出甚麼事兒了,於是他便繼續問道:「那啥……」

  「你啥個屁,不許啥!」李蘭英沒好氣兒的說道,並且上前一步,一把奪過了蔡寒冬受傷的塑料袋,順出一罐啤酒開了蓋兒以後一口氣喝下,然後打了個飽嗝,讓他的身形都舒暢了不少,他一抹嘴,然後就不費話了,只見他不由分說,拽著蔡寒冬的手就像外面跑去。

  蔡寒冬肉體凡胎,哪兒扛得住他這麼折騰啊,沒跑兩步,他便大聲的喊道:「帶我去哪兒啊要!?」

  李蘭英歎了口氣,然後一把將蔡寒冬扛在了身上,並且撒丫子就向那街道的方向跑去,他一邊跑一邊罵道:「少廢話,帶你去哪兒,降妖伏魔唄!」

  降妖伏魔,這是他們入道時候天真的想法,現在想想還真諷刺,這世界上哪兒有妖怪啊,有的,只不過是一堆苦命的傢伙罷了。

  雖然那燃西確實做了不少的惡事,殺了不少的人,但是李蘭英此時也確實挺佩服它的,雖然愛情這玩意兒他現在還不怎麼懂,但是將心比心,如果自己是燃西的話,哪兒會向它這樣可憐啊,早他媽大開殺戒了,干,為甚麼人世間偏偏又這麼多噁心的雜種呢?

  有的人,還真跟妖怪似的,這是李蘭英心中悟到的真理,不,他們簡直要比妖怪還要可怕,妖怪之所以作惡,都他麼是因為他們這種雜種從中作祟,難怪世間永無寧日呢,這類的人不除乾淨,能有個屁寧日。

  李蘭英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個粗人,但是他粗中帶細,他已經知道這蔡寒冬的真實身份,思想向後,還是決定不把真相告訴他了,起碼現在不告訴,試問告訴他又有啥用?那個燃西明擺著就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樣子,如果現在蔡寒冬知道的話,估計只會起到反效果。

  而且,說到底,自己曾經欠蔡寒冬的,他不想再傷害他,把這件事告訴了他,他一定也會哭的跟個水耗子似的,唉,愛情,還真是一件無比操蛋的事情啊!

  想到了這裡,李蘭英自嘲的笑了笑,幸好,自己現在還沒遇到哪位能讓自己也這副德行的大姐,所以也就落得輕鬆了,李蘭英扛著蔡寒冬一路猛跑,想想那些東北的野仙做的還真夠絕的,這兩三條街的住戶們,竟然全都睡著了,甚至路旁還挺著幾輛車,裡面的人也都睡著了,幸好這裡位置偏僻,沒有人管,要不然的話,還真就是件麻煩事兒。

  一直跑了三條街,李蘭英這才看到了遠處開來了一輛出租車,於是便招手攔下,將蔡寒冬往後座上一丟,然後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副駕駛上,滿頭大汗的對著那司機說道:「太陽島,我給你二百塊錢車費,給我玩兒命的招呼!」

  當李蘭英和蔡寒冬上車的時候,是將剛好是凌晨兩點五十五分。

  就在這個時候,哈爾濱市郊的樹林之中,氣氛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崔先生一行人再也坐不住了,天龍之上的月亮已經若隱若現,散發出一股十分詭異的光芒,夜幕之中的霧氣也越發的濃烈,四周彷彿煙霧瀰漫一般,只見那碩大的岩石開始了劇烈的抖動,強烈的煞氣撲面而來,熱浪一波接著一抹,給人一種身處於大火之中的感覺。

  易欣星此時就跟淋浴一般,汗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掉,現在的情形,估計距離那魃屍破土已經不超過十分鐘了,於是便再也忍不住,有些焦急的對著崔先生說道:「老崔,快點兒吧,要不行了,那老孫子要出來了!要出來了!!」

  崔先生咬了咬牙,一邊看了看表,一邊望了望胡三太爺,胡三太爺它們沒有言語,似乎是一副『由你拿主意』的樣子,於是崔先生也等不了了,說起來他比誰都要心急,現在那露水還是沒來,可是這個陣法卻等不及了,於是他便一躍而起,然後沉聲說道:「不管了,咱們先招呼著!」

  畢竟這個陣法,是需要一定時間準備的,按照著崔先生的設想,陰陽二氣每旋轉一次,力道就大上三分,而起必須要轉夠三十六圈,才能夠發揮出最大的力量,時間不等人,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了,即使是沒有把握,但卻也要盡力一試才行。

  那三位護法大仙見他決定了,也沒多說甚麼,只是身形一閃,出現在了這繩圈的另外一邊,正好和崔先生他倆遙遙相望,而崔先生則一咬牙,然後大聲的叫喊著:「三位祖師爺,靠你們了!千萬要記住我剛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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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7 09:13: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章 真實的故事

  陰陽二氣,必須同量,要不然的話,陰陽不成正比,生陣也會變成死陣,到時候他們全都跑不掉,必死無疑,剛才崔先生已經將自己和易欣星的力道告知,那邊應該心裡有數吧,應該吧,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合作,方法和原理正確,之後的事情只能看天命了。

  易欣星點亮了小藍燈放在了身前,然後看了一下自己的改裝表,還有兩分鐘,這『死符逢天哭』的日子中,唯一陰陽調和的時間就到了,於是他便對著崔先生點了點頭,崔先生會意,晃了晃腦袋,這股夾雜著熱量的邪風吹散了他的頭髮,只見他眼神之中透露出了一抹決意,然後他順起了銅錢劍,兩腳交叉用力,一個轉身就在腳下畫出了原形,易欣星和他的動作一致,顯然是之前就設計好了的,畫出了原型之後,他倆一起跳起身,然後雙足狠狠的踏在了地上,由於『死符逢天哭』之日,崔先生的仙骨之氣盡數散去,所以他用右手平舉持銅劍,咬破了左手手指掐了一個劍指咒,然後將血往那銅錢劍上這麼一抹!

  由血開封,銅錢劍的陽氣瞬間到達了頂點,只見那崔先生在原地踏了幾步之後,便用劍指向了那個繩圈兒,然後他將畢生的道行順著那銅錢劍射向了繩圈,並且正色喝道:「起!!!」

  同一時間,在江北區的另一端,一個邪惡的計劃正悄然成型。

  今晚的哈爾濱出奇的安靜,當然了,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就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夜晚,除了有點風,還很是悶熱,如此悶熱的天,真想不到居然還有霧氣,夜幕下的霧氣很濃重,就連天上的月亮都好像被渡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月亮之下,松花江的江水依舊骯髒且寂靜的流淌,遠處的江橋上,一列火車浩蕩出發,哈爾濱是起點,那些乘客們或是啟程,或是正在回家的路上。

  江橋的火車,江水的渾濁,漂浮在水面上的空飲料瓶,所有的一切盡在雲中霧裡,就在這時,一隻大鳥劃過了夜幕,沒有任何人察覺,不留一瞥驚鴻,經過江面的時候,它降低了高度,爪子在水面上輕觸,劃出一道長長的漣漪。

  就這樣,一路滑行到了對岸,柔軟的沙灘之上,大鳥一拍翅膀,渾身發出了蔚藍色的光芒,光芒散去,張是非緊鎖著眉頭站起了身,腳下,就是太陽島了。

  真是弄不明白,為甚麼那燃西會把佈陣的地點選在太陽島,不過想想這也是情理之中,在哈爾濱這座都市之中,也只有這裡的外圍保護區了,保護區裡面還算是原生態,就像是在大城市懷抱中的叢林,而已現在這個時間,是不會有人出現的,但是張是非當時可沒想那麼多,現在時間緊急,它方才用了最快的速度飛到了這裡,應該還是能夠趕得上,所以,張是非便一把從背後抽出了唐刀,然後一頭扎進了這片茂密的樹林之中。

  可是,這裡這麼大,自己這麼漫無目的四處亂跑,當真能夠找到那燃西麼?就在他在叢林之中焦急的四處亂竄之時,忽然,他感覺到一股寒光從右手邊的草叢中射出,直奔他的腋下刺了過來。

  張是非此時已經不再是幾個月之前的肉腳了,見有人偷襲,他的身體便下意識的一側,噗的一聲,那到寒光直接釘在了旁邊的樹上,那是一把手術刀,張是非不見這玩意兒還且罷了,一見到這手術刀,他頓時火冒三丈,真他嗎想不到,就是因為當時的一念之仁,竟然釀成了今天的大錯,於是他便再也猶豫,將右手的唐刀猛地向那草叢的方向一輪。

  只聽一聲慘叫伴隨著沙沙聲傳來,那草叢之中一陣湧動,一件破爛的白大褂兒嗖的一聲飛了出來,正是那之前被張是非一頓好揍的坐台大夫,由於剛才被張是非這麼一劈,那件衣服已經破爛,見它的樣子似乎想要落跑,張是非便縱身一躍,狠狠的將它踩在了地上。

  偷襲不成,反而被抓,那個大夫的亡魂頓時亂了陣腳,只見它不斷的求饒道:「饒命饒命,不關我的事兒啊!」

  不關你的事關誰的事?又是這種噁心的語氣,想想當時這孫子不就這德行麼?張是非沒有廢話,或者說跟這種孫子廢話就是扇自己的耳光,而且現在時間緊迫,只見他反握著唐刀向下一捅,將那件白大褂兒死死的釘在了地上,只見張是非狠狠的說道:「人,在哪兒?」

  那件白大褂兒此時簡直要被嚇破了膽,真搞不懂,為甚麼它對張是非如此的懼怕,卻還要招惹它,只見它依舊在不停的叫嚷著:「別殺我,我說,我甚麼都說,其實……」

  就在這個時候,張是非忽然又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出現在不遠處,緊急的關頭,張是非異常的敏感,他馬上就察覺出了這是那個雜碎初一的妖氣!果不其然,只聽他的身後傳來了一陣噁心的笑聲:「果然你來了啊,等你很久了。」

  張是非回頭望去,只見那初一卵妖初一從一棵樹上跳下,正皮笑肉不笑的望著他,那眼神,似乎是將一切都握在了掌中似的,張是非見到這卵妖初一以後,心中頓時冒出了一股強烈的怒火,正主來了,他也不在理會那個大夫的亡魂,畢竟它只不過是小角色而已,先問清楚了梁韻兒現在在哪兒以後再收拾它吧,於是張是非便一把將唐刀抽出,然後指著那個卵妖初一喝道:「東西我帶來了,人呢?」

  那把唐刀抽出之時,那個大夫的鬼魂也看見了初一,只見它慌忙對著那初一喊道:「救我,快點救我!你說過保證我的安……」

  卵妖初一冷笑了一下,只見它將那獨臂一揮,不由分說就像張是非射出了一股妖氣,張是非心頭一愣,下意識的向旁邊一閃,只聽啪的一聲,那道妖氣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那件白大褂上,只見那大夫的亡魂又發出了一聲淒慘的尖叫,然後那件白大褂瞬間燃燒,眨眼就已經燒成了灰燼,而那個鬼魂,也就這麼形神俱滅了。

  張是非自然是不明白這卵妖初一為甚麼要除掉這個鬼魂,不過似乎這跟他甚麼關係都沒有,殺了也好,因為它本來就該死,所以張是非便沒有在意,他對著那初一冷冷的說道:「不要再婆婆媽媽的了,把那倆人放了,我給你這包破玩意兒。」

  說罷,張是非便將後背上的包袱摘了下來,拎在了左手上,而那初一竟然似乎並不在意這個,那包妖卵結晶它看都沒有看,只見它冷笑了一下,然後轉身說道:「你自己跟我母親談吧,跟上。」

  說罷,它雙腳蹬地,竄進了樹林之中。

  也好,張是非心裡面想到,等下會一會這燃西,雖然它確實挺可憐,但是張是非此時當真是累了,他不想再聽任何的故事,只是希望能將梁韻兒和付雪涵平安無事的救出,之後的事情,愛咋咋地吧。

  於是他下定了決心,運起了渾身的妖氣緊跟了上去,初一跑的很快,似乎這種黑暗且茂密的樹林正適合它們,而由於路不好走,張是非只好又變成了孔雀,緊緊的跟在了那初一的後面,他此時的心跳異常的快,也不知是不是即將要見到梁韻兒的關係,老天保佑,只要她沒事,不求別的,只要她沒事就好啊!

  梁韻兒沒事,或者說她現在還沒事,讓我們把時間回到大概四十分鐘之前。

  只不過,她嚇傻了,今晚的遭遇,使她多年來的人生觀產生了巨大的改變,這是在做夢麼?想想自己剛出校園的時候,忽然莫名奇妙的暈倒,等醒來的時候,竟然出現在了這樣一個好想是野外的地方,不遠處傳來了嘩啦啦的流水聲,是河麼,不,這應該是松花江,這到底是怎麼了,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溫熱的土地十分的潮濕,讓她感到十分的不舒服,她剛坐起身,就看見了一旁的付雪涵,當時的梁韻兒都傻眼了,為甚麼付雪涵也在這裡,這是哪兒?難道,自己是被綁架了麼?

  於是她便慌忙對著付雪涵說道:「小雪,這是哪兒啊,咱們怎麼了?」

  付雪涵沒有說話,只是睜大了雙眼,臉上滿是淚痕,渾身不住的顫抖,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一般,竟然坐在了那裡,望著前方一動不動,梁韻兒見她這副模樣,心中不由無比的擔心,她順著那付雪涵的視線望了過去,頓時只感覺到頭皮發麻,就好似被雷劈了一般,渾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只見她們身前的不遠處,竟然站立著一個『怪物』!

  這個怪物大概有兩人多高,透過朦朧的月光依稀可以辨認出,這怪物的身形,上半身好像是人,但是下半身卻恐怖之極,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囊腫,六隻粗壯的腳將這碩大的軀體支撐住,那哪兒是腳啊,簡直就跟昆蟲的四肢一般,那個東西是活的,因為它也在輕微的抖動著,而它的四周,散步著一些好像是鵝卵石似的東西,那些石頭髮著微弱的光芒,在這個霧氣瀰漫的夜幕下呈現出一種極度詭異的氣氛。

  這是甚麼啊!!難道我是在做夢麼?梁韻兒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一絲的聲音,她真的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竟然是真的,自己為甚麼會出現在這兒,那個怪物又是哪兒來的?真是難以置信,她以為這種情節一般只能出現在那些三流的恐怖或者科幻片之中,但是沒想到,今天竟然真是的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顫抖,不住的顫抖,試想一下,當你夜晚出門後忽然暈倒,然後又出現在了一處好像是荒郊野外的地方,而你的面前又站著一頭好像是異形樣的生物,你會怎麼樣?

  反正當時梁韻兒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雖然膽子很大,也比一般同齡的女孩成熟,但是現在這一幕,根本就不是她所能接受的,她終於明白付雪涵為甚麼會哭了,這是在是太詭異了。

  梁韻兒也開始了不住的顫抖,她緊緊的抱住了付雪涵,兩個女孩子都嚇哭了,而這時,那個怪物卻動了,只聽一陣嚓嚓的聲音,那個怪物挪動了一下自己巨大的身體,然後轉頭望向了她們。

  當時梁韻兒見到了這怪物的長相後,終於再也控制不住的尖叫了起來,那個怪物,竟然長了一張人臉!上面滿是褶皺,就好像是樹皮一般,稀鬆的頭髮,依稀能夠看見頭皮的反光,扁扁的鼻子,塌陷的嘴巴裡面似乎沒有牙齒,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九十多歲的老太太一樣。

  也許只有尖叫才能釋放心中的恐懼吧,一個上半身是老人,下半身卻好像昆蟲的怪物,在那些散發著點點光亮的石頭映照下,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只見那個怪物張了張嘴,它的聲音聽上去卻很年輕,但是沙啞異常,就像是眼影裡面的那些冤死鬼一樣的語調,只見它對著梁韻兒說道:「你也……醒了?」

  「啊!!」這接二連三的刺激,讓梁韻兒再也無法忍受,她感覺自己快要被嚇瘋了,於是便再也想不了許多,抓著付雪涵的手就要逃跑,可是她剛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腿根本無法動彈,低頭望去,心中又是一陣絕望。

  只見自己還有那付雪涵的雙腳,都被一種好像是蜘蛛絲一樣的東西牢牢的粘在了地上,使她根本動彈不得,梁韻兒自幼生活在山村裡面,山精野怪之類的故事也聽過不少,本來是根本不相信這些東西的,但是那是在以前,現在的她相信了,如果自己不是在做夢,那就一定是遇到妖怪了。

  天啊,妖怪不是傳說,不是故事麼?怎麼,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驚嚇過度,梁韻兒只能急速的呼吸已經輕聲的抽泣,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而那個怪物見她這樣,也沒意外,只是有些無力的笑了笑,然後對著她說道:「害怕麼?」

  梁韻兒不住的點頭,而付雪涵又大哭了起來,她天生膽子小,平時最怕的就是蟲子和鬼故事,沒想到今天晚上自己接到了張是非的短信,有些擔心的出門之後,竟然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個怪物,她好害怕,一句話也不敢說,只能不住的哭泣。

  那怪物見梁韻兒點頭,然後就歎了口氣,對著它繼續說道:「別害怕,現在你們很安全,看到了麼?那月光,當那月光完全被霧氣遮蔽的時候,我才會殺你們。」

  付雪涵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險些暈過去,哭的更傷心了,而梁韻兒則緊緊的抱著她,然後鼓足了勇氣顫抖的說道:「你……你為甚麼要,要殺我們?」

  當時那個怪物見梁韻兒竟然還有勇氣說話,不由得對她有些刮目相看了,只見它似乎很吃力的將六隻腳彎曲,『坐』在了地上,然後它又望了望這兩個女孩,看的這她倆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只見那個怪物有些疲倦的說道:「我的樣子,很醜吧……」

  梁韻兒很驚訝,因為這個怪物竟然不像是傳說之中的妖魔一般的凶殘沒人性,剛才她還以為自己被抓來,一定會被這個怪物吃掉,但是事實卻並非如此,那個怪物沒有吃她們,只是好像自言自語一般的對她們講出了一個故事。

  一個十分離奇的故事,一個跨越了數個輪迴的故事,梁韻兒和付雪涵從始至終都沒敢搭話,只能認由著這個怪物好似夢囈一般的自顧自說,說起來,這個故事如果是平時聽的話,她們根本無法相信,充其量只能當成一個有些唯美的傳說去看待,但是現在,她倆卻沒有甚麼理由不相信,因為事實勝於雄辯,這一切都真實的發生在了她倆的眼前。

  那個怪物,就是這個故事的女主角。

  本來,這種情形之下,下都嚇死了,她們還哪裡有甚麼閒心去聽一個老妖怪講故事啊,可也不知道是為甚麼,慢慢的,兩個女人竟然都聽的入迷了,似乎那個怪物的聲音帶有某種魔力一般,竟然使他們暫時的忘記了恐懼,完全的陷入了這個故事之中。

  可能只是因為這個故事太過淒慘,美好開始抵不過悲劇的結局,殘酷而看不見未來的命運,以及那個一直在苦苦等待著的有情人,兩人竟同時為之動容,聽到了最後,梁韻兒熱淚盈眶,只感覺到似乎自己的心頭堵了一團棉花似的,而那付雪涵的眼淚則又開始不住的流淌,這一切,為甚麼能讓她們如此的傷心?恐怕,連她們自己都不知道。

  經過了兩個月的逃亡生涯,讓那本來已經受了重傷的燃西身體狀況更加的糟糕,本來它已經是風燭殘年,現如今似乎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也許它已經知道,自己的大限就要來臨,估計再也撐不了幾天了。

  現在它說話都沒有了氣力,說一陣就休息一陣,到最後終於將自己的故事對兩人講出,就像是一場回憶,人在死之前的日子裡,總是喜歡回憶以前的事物,那段記憶,閉上眼睛似乎還能看見,但是,卻再也回不去了,也許,這就是它為甚麼把這個故事講給兩人的原因吧。

  兩個女孩子在聽完這個故事之後,心中儘是惋惜,只見那梁韻兒問燃西:「你……確實可憐,但是,你為甚麼要殺我倆呢?我倆也和你沒甚麼仇恨啊?」

  那燃西聽到這梁韻兒的話後,頓時睜開了雙眼,讓後大聲的喊道:「可憐?我不需要你們可憐!!確實,你們跟我無冤無仇,但是……」

  燃西說到了這裡,便停頓了一下,然後緩緩的說道:「我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我馬上就要死了,為了能夠完成我最後,也是唯一的心願,只好這樣,你們,是我最後的籌碼,不要問我為甚麼,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為甚麼……」

  說罷,那燃西便再次的閉上了眼睛,似乎在閉目養神,等待著命運給它最後答覆的到來,而梁韻兒和付雪涵見它說出這話後,恐懼再次的回到了心中,它是認真的,看來這個怪物確實已經要崩潰了,做出甚麼樣的事都是可能的。

  難道,我們就這樣的死了麼?想到死,梁韻兒心中便是一陣酸楚,甚至連恐懼都被壓下,她不想死,因為她還有很多的事沒有去做,她還沒有好好的孝敬媽媽,還沒有讓她過上好日子,她還沒有好好的打扮,因為明天,就是去張是非家的日子了,他們說好的,他們曾經說好的……。

  梁韻兒閉上了眼睛,一想起張是非,心中當真是如同刀割一般,難道,我們再也見不到了麼?難道,我這一生,就這樣的結束了麼?

  時間,慢慢的過去,夜幕上的月色已經朦朧的就好似水中的倒影,終於,那個叫做燃西的怪物睜開了眼睛,只見它顫抖的站起了身,然後邁開了步子,走向了兩個女孩兒,兩個女孩子渾身劇烈的顫抖,心臟劇烈的跳動,只見那燃西歎了口氣,然後低聲說道:「抱歉,時間到了,那個人沒來,你們只能陪我一起去死了。」

  不,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梁韻兒此時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心中對這個人世間的不捨,她不想死,不想就這麼沒有意義的死掉,不想連張是非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張是非啊張是非,見那燃西一步步緩慢的向兩人走來,梁韻兒不住的抽泣,同時心中又想起了她跟張是非在一起所發生的一切,第一次的相遇,之後真心的追求自己,幫助自己,愛惜自己,感動了自己,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總是會出現,不管是在甚麼時候,不管在甚麼地方,不管是在那個夜店之中的洗手間,在午夜無人的街道上,還是在偏僻喧囂的小村莊,他總是一次次的站在自己的身前保護著自己。

  他是愛我的,我同樣也深深的愛著他。

  但是這一次,但是這一次,梁韻兒閉上了眼睛,張是非,蟑螂,你在哪裡啊,我們,難道就這能是這樣的結局麼?你不是說好了,要帶我去見你的爸爸媽媽,我已經很努力的去準備,我已經很努力……我……

  這個時候,那燃西已經來到了兩人的身前,只見它緩緩的抬起了右手,然後對著兩人說道:「我們,一起上路吧!」

  說罷,它就要將右手狠狠的劈下,梁韻兒此時心中萬念俱焚,真想不到,回事這樣的結局,而她的結局,當真只會是如此麼?

  不,不是這樣的,那個說好了要守護她一生一世的男人,在危機的關頭再一次出現,就在燃西的右手要劈下的時候,只聽遠處的樹林之中藍芒閃耀,刷的一下,一道黑影破空而來,燃西心中一驚,慌忙躲閃,那道黑影頓時將它和梁韻兒付雪涵隔將開來!

  又一次藍芒閃耀,梁韻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切,他只見自己的面前,竟然,竟然出現了一隻藍色的孔雀!

  而一道藍光閃耀過後,那只孔雀竟然變成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張是非!!

  沒錯,就是張是非,只見張是非手握著唐刀,眼中似乎含著一絲淚光,他轉頭望著梁韻兒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她喃喃的說道:「對不起,我之前跟你講的故事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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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7 09:13: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一章 起陣(下)

  張是非不清楚到底該如何表達自己當時的心情。

  這是真的,當他跟隨著那初一的腳步飛馳,沒過多久,就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妖氣,他明白,燃西就在不遠處,所以,便繃緊了神經,幾秒鐘之後,他透過那樹林的縫隙看到了燃西,以及那梁韻兒和付雪涵,本來他還挺猶豫,該用甚麼方式出現才更好一些,但是只見到燃西似乎要對兩人下手,張是非便再也顧不上甚麼了,他將全身的仙骨之力爆發開來,然後猛地衝了過去,終於,趕在燃西動手前的那一刻將它逼將開來。

  呼吸,並沒有亂,張是非本以為自己不知道應當如何同梁韻兒以及付雪涵解釋這件事情,可是,他自己都沒有料到,自己竟然可以說的如此輕鬆。

  對不起,之前的那個故事,是真的,張是非講出這句話之後,心中不由的萬分感慨,終於,自己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了,一句話,就已經足夠。

  多少次到了嘴邊卻又不敢說的語言,終於開了口,多少個輪迴的故事,就在這一句話中釋然,那些悲歡離合的日子啊,是否,能用這一句話就勾勒出最完美的結局?

  梁韻兒哭了,這是她一生之中最離奇最恐怖但也是最感動的一個夜晚,以至於現在她還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一個夢境,不,這應該不是一個夢,因為眼前的心上人,此刻無比的真實,他真的兌現了他的承諾,無論在何時無論在何地,無論是在陽光耀眼白天,無論是在沉寂絕望的夜晚,只要她有危險,這個男人就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梁韻兒被感動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她只是捂著自己的嘴巴,望著自己男人的背影,眼淚還在流,但是身體卻停止了顫抖,只要他在,就夠了,梁韻兒當然記得張是非跟她講過的故事,那個孔雀的故事,她本以為那只不過是這個男人心中的美好嚮往,但是現在她卻完全的相信了,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這個荒誕離奇的關於愛與承諾的故事。

  而就在這時,那初一也趕到了現場,只見它跳到了燃西的身邊,然後有些擔心的問道:「母親,您沒事吧。」

  燃西搖了搖頭,然後望著提刀而立的張是非,佈滿褶皺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讚許的神情,而張是非此時也強忍著繼續和梁韻兒說話的衝動,他用那看上去略顯單薄的脊樑將兩位女孩在擋在了背後,然後衝著那兩個月不見的燃西平靜的說道:「我來了,這些東西給你,以後咱們之間再無瓜葛。」

  那燃西見這個一直跟他作對的男人這次竟然如此合作,想了想後,似乎就已經猜出了這是為甚麼,於是它便對著張是非說道:「你已經知道了麼?」

  張是非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它說道:「沒錯,雖然我不贊同你的做法,但是事已至此,我們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而且……想想到了這個地步,似乎都無所謂了,魃屍即將破土,我不清楚下一個小時我們是否還活著,但是至少在死之前,我們都想完成自己最後的心願。」

  是啊,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我們都希望愛的人和被愛的人都能夠得到幸福,哪怕只是一點點,便已經足夠,說到了這裡,張是非便將手一揮,將那包最後的妖卵結晶丟到了燃西的腳邊,然後也不管那燃西會做甚麼,只是自顧自的回頭,他舉起了唐刀,橫著向下一揮,包裹著仙骨之氣的唐刀砍斷了束縛著梁韻兒付雪涵雙腳的妖絲,兩個女孩子恢復了自由之後,張是非伸出手來拉著她們起身,梁韻兒順勢撲在了他的懷中,然後大哭了起來。

  而付雪涵則在一旁望著這兩個人,有些猶豫,她似乎也想擁抱張是非,但是見到這一幕後,便忍住了,只是含著眼淚望著張是非,張是非輕輕的拍了拍梁韻兒的後背,然後望著付雪涵苦笑了一下,沒說任何的話。

  「為甚麼,為甚麼你現在才和我說呢?」梁韻兒抱著張是非抽泣著詢問,而張是非則歎了口氣,他又何嘗不想早點告訴她呢,只不過……唉,不提也罷,於是張是非便輕聲的回道:「對不起,但是現在說也不晚,我們,我們回家吧。」

  說罷,他便拉著梁韻兒和付雪涵的手轉身就走,那卵妖初一剛想上前阻攔,卻被燃西攔下,只見燃西對著初一說道:「讓他們走吧。」

  「可……」也不知道為何,那卵妖初一似乎並不想就這麼輕易的放過這三個人,但是它話剛說出一半兒,就不在做聲,只是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了燃西的身前,拾起了那個包袱,將其解開,果然,裡面是數十枚妖卵,至此,燃西生下的所有妖卵盡數湊齊,而現在時間剛剛好,只見天上那本已經朦朧的月色忽然明朗了起來,初一知道,該是佈陣的時候了。

  於是它便將這些妖卵盡數散開,五百一十一枚妖卵圍繞著燃西,呈現出類似太陽的形狀,燃西只覺得自己心中無比激動,離它最近的,正是那十一位高級妖怪死後所留下的妖卵結晶,以一個圓形排列,月光之下,十一枚妖卵結晶的光芒要遠勝那些低級的妖卵結晶,他們散發著十一種不同尋常的光芒,依次是:黃橙色,橙色,紅橙色,紅色,紅紫色,紫色,紫藍色,藍色,藍綠色,綠色,以及黃綠色。

  十一枚妖卵結晶繞圈擺放,他們的光融合在一起,爆出一股絢爛的色彩,而這是個由妖卵結晶所圍成的圈子,尚有一個缺口,燃西對著那卵妖初一說道:「現在該你了,來,站上去吧。」

  卵妖初一點了點頭,看上去它現在很平靜,聽到燃西這麼說以後,便一步跨在了那個缺口之處,並且閉上了眼睛,週身上下被一股黃色的光芒包圍,從黃綠色到黃色,再到黃橙色,十二種色彩就好像是一道圓形的彩虹光圈一般,至此,十二隻妖卵再次集合,只見那燃西伸出手來摸了摸胸口,似乎想平靜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多少年了,自己的願望終於要實現,雖然是在自己臨死之前,但是這也值了,為了固執的力量而窮極一生,終於在最後得到了回報,這怎能不讓這個癡情人欣喜?

  過了大概五秒左右,它睜開了眼睛,儘管它的年紀已經老邁,身體的功能都已經退化,可是此時的它,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只見它朗聲喝道:「起!!!」

  說罷,它張開了雙臂,將身體內僅剩的一絲妖氣散發開來,那股妖氣環繞坐在它身體的周圍,與此同時,只見那外圍均勻分佈的五百枚妖卵結晶開始了劇烈的顫動,光芒愈發的強盛,巨大的妖氣爆發,狂風驟起,林子中的樹葉辟里啪啦的被吹落,但是一落到這個陣法當中,就瞬間的化成了灰燼,而此時,張是非已經領著付雪涵還有梁韻兒兩個人跑開了老遠,如此強大的妖氣,張是非自然發覺到了,他心中一驚,知道這可能就是燃西策劃了多年妖陣啟動了!

  這股妖氣簡直強大了,已經遠遠的超出了他的想像範圍,張是非的一顆心狂跳不止,然後下意識的回頭望了望,心中想到,他大爺的,它就是為了這個啊,也罷,反正這個時候,那崔分頭也應該行動了,比起燃西,那個魃屍要更加的難對付,真希望他們能夠平安無事,要不然的話……

  崔先生此時可不是平安無事,讓我們把時間再向前推移兩分鐘,同一個江北的另一頭,郊外的樹林之中。

  崔先生這次可是下了狠心,將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就在他大喝了一聲『起』之後,渾身的道行順著銅錢劍就注入了繩圈,而易欣星也沒有猶豫,立馬擋在了他的身前,低頭躲過了崔先生射出的陽氣,蹲下了身子,一把就抓住了那根繩子,他此時也是下了力氣,也不含糊,只是閉上了眼睛,咬著牙,也將自己的道行順著繩圈注入。

  在他們的對面,那三位東北野仙也是同時一抬手,各自一指,三到妖氣射出,瞬間,雙方的氣息全都盡數注入了這個繩圈之中,由於繩圈之前被老易改造過,所以兩股相反的氣息並沒有洩露,崔先生和易欣星的正統道術之氣,是略微散發著金色的白光,而那三位野仙的氣,則是純黑色,兩股強烈的氣勁注入,就彷彿像是牛奶和墨汁同時倒入了一個大盤子之中一般,視覺效果極度震撼!

  但是在現實之中,牛奶和墨汁同時倒入容器之中,鐵定會混合在一起,就好像是一鍋亂粥似的,最後混合成灰色,但如果這個陣法的顏色也變灰了的話,那可就糟糕了,還好,崔先生早就料到了這一點,為了不讓二氣相融或者相剋,只見他看準了機會,一咬牙,將右手的銅錢劍反手而持,然後一步上前,彎腰用左手抓住了繩子,他和易欣星對視了一眼,他倆是多年的老夥計,雖然平時都挺不著調的,但是關鍵時刻,卻從來沒掉過鏈子,這就是他倆的默契。

  易欣星對著崔先生點了點頭,崔先生一咬牙,然後大聲的喊道:「走你!!」

  此話剛出,只見易欣星和崔先生一起用力,將那繩子抓起,然後向上一丟,雖然那三位野仙理他們的距離相當之遠,以至於肉眼都無法望見,但是他們身為妖怪的頭子,哪是肉體凡胎所能比擬?胡三太爺見崔先生動了,便冷喝了一聲:「來。」

  它說到此處,三位野仙將手指向上一勾,只見那個巨長的繩圈立馬浮起了半人高,並且停在了半空之中,做好了這一步,崔先生並沒有放鬆警惕,他和易欣星兩人直起了身,但是卻依舊抓著那繩子,渾身的道行就如同瀑布一樣宣洩了出去,慢慢的,那散發著金光的白色氣體已經佔據了一邊,即將要碰觸到那黑色的妖氣。

  崔先生和易欣星畢竟是凡人,雖然他們各自具備著很深的道行,但是這種逆天的陣法所需要的氣,依舊讓他們很吃不消,崔先生只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氣都快被抽空了一般,想想他高中的時候踏入此道,之後一直沒有落下修行,現如今也算有了十餘年的正統道行,外加上之前他師父傳授的畢生道行,加在一起,也差不多是七八十年了,可以說,現在這個世上,比他道行高的,還真就沒幾個,但儘管如此,他也感覺到了一陣眩暈,同時心中苦笑,心想道,他大爺的,果然,之前那只是紙上談兵啊,沒想到這個陣法竟然如此貪吃,如此下去,用不上五分鐘,自己就會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尚且如此,又何況那易欣星呢?易欣星是奇門遁甲的傳人,他跟崔先生不同,他是出自陰陽先生的世家,自幼便開始學道,二十多年的道行竟然也經不住這麼折騰,似乎此時的他一身的氣馬上就要被陣法抽乾,他只感覺到一陣口乾舌燥,然後嘴唇之上傳來了一陣溫熱的感覺,竟然是流出了鼻血。

  但即便如此,易欣星依舊沒有撒手,即使透支了所有的道行,他也要配合崔先生把這個陣法完成,要不然的話,可就工愧於虧,大家全都要死在這裡。

  終於,在雙方堅持了大概一分鐘之後,那黑白二氣終於在繩圈之中碰頭,但是卻並沒有像眾人所想的那樣簡單,牴觸發生了。

  只見那一黑一白,一正一邪兩種極端的氣碰觸在了一起,頓時發出了一陣好似悶雷一般的響聲,四周的空氣似乎也開始形成了一個個的漩渦一般,而就連地面竟然也開始了劇烈的抖動,那一陰一陽兩種氣息在不斷的牴觸,就連那土壤之中的魃屍似乎也察覺到了,只見那塊大石頭劇烈的搖晃著,一聲好像破鑼似的吼叫從土壤之中傳來!

  它醒了!!崔先生和易欣星只感覺到耳膜嗡嗡作響,在這陰陽二氣的刺激之下,魃屍竟然被完全驚醒,只見那塊兒大石頭就好像是炒鍋裡面的豆子一樣不停的跳動,眼瞅著就要支持不住,而那繩圈裡面的陰陽二氣,卻不知為何,怎麼也不能相容,反而那黑氣竟然慢慢的侵蝕著白氣,儼然一副陰盛陽衰的狀況。

  氣急之下,崔先生的眼前忽然一片血紅,腮邊似乎淌下了兩行液體,不由多說,這是由於強行透支體內的道行所造成的,就像是剛才易欣星所流的鼻血一樣,崔先生只感覺雙目一陣刺痛,但是他卻也沒有時間去理會這些,他心裡很清楚,陰陽二氣不能相生的原因是甚麼,說到底,還是雙方所注入的氣不等量,他倆雖然用盡了全力,但是照現在來看,那三位大仙的妖氣更勝一籌,這可如何是好呢?

  崔先生苦笑了一下,要瞅著那個魃屍就要破土,而他們的陣法卻又在這時出現了敗相,崔先生心中漸漸的出現了絕望,隨著年紀的增加,他已經很久沒有絕望過了,但是此時,他當真是絕望了,他歎了口氣,老天啊,難道這個社會當真已經腐壞到也讓你絕望的地步了麼?難道這個世間真的就無可救藥,以至於你降下天災要將其毀滅麼?

  崔先生和易欣星兩人此時已經散去了畢生的道行,氣力嚴重透支之下,竟然七孔流血,那殷紅粘稠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滑落,空氣越發的炎熱,血跡落在衣服和地上,很快就乾涸了,一股血腥之氣撲鼻而來,兩人相視苦笑,他大爺的,難道,真的就只能走到這一步了麼?

  就在兩人已經絕望的時候,忽然,一陣銀鈴般的聲音從崔先生的身後傳來:「小非非,堅持住!我……我來了!!」

  啥??崔先生的腦袋嗡的一聲,這不是劉雨迪的聲音麼?她怎麼來了?崔先生心中極度的震驚,以至於他那兩邊不相稱的表情竟然出奇的一致,他的嘴巴大張著,那臉是血,看上去狼狽異常,卻還顯得有些滑稽。

  這丫頭來幹什麼啊!這不是送死麼!崔先生心中雖然這麼想,但是他依舊不敢放開繩子,只見他轉過了頭去,只見到那劉雨迪連同那之前自己拜託去取露水的五位狐仙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崔先生見到劉雨迪來了,一時間,擔心氣惱和絕望同時湧上心頭,真的,他之所以不讓劉雨迪跟來,就是因為他實在是太在意他了,因為這個陣法的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五十,如果一不小心,大家都會死,魃屍也會出土。

  雖然到時候社會上所有的人都無法倖免,可是,崔先生卻也不想劉雨迪慘遭不測,哪怕讓她多活一天,自己也就滿足了,可是,就在這個陣法即將失敗的關頭,劉雨迪竟忽然的出現,這怎能讓他不感到絕望,於是他氣急敗壞的大聲吼道:「你來幹什麼!回去!快!!要堅持不住了!!!」

  哪成想,劉雨迪這個丫頭雖然長得文弱,卻倔強的很,她跑到了崔先生的身前,竟然十分堅定的說道:「不,我不走!」

  「你……!」百感交集之下,崔先生剛一開口,哇的一聲就咳出了一口淤血,世間萬物由氣組成,氣化萬物,就連人也是如此,只不過,人的一口氣,是依附在肉體之中,現如今,崔先生和易欣星兩人將氣強行導出,以至於身體中的脆弱的微細血管爆裂,所以滲出了血來。

  劉雨迪見到崔先生竟然吐血了,不由得心痛異常,但是儘管如此,她也沒有逃避,而是一邊哭著一邊對崔先生說道:「我知道,你是希望我安全,可是你想過沒有,你死了,我即使能夠活下來,又有甚麼意義?」

  「……」風更大了,崔先生在聽到劉雨迪的話後,頓時語塞,確實,有的時候他還是有些自私,沒有考慮到劉雨迪的感受,只見那劉雨迪擦了一把眼淚,然後對著崔先生堅定的說道:「你口口聲聲說要對抗命運,可是為甚麼,連跟你死在一起的機會都不給我,我們不是說好了,要永遠的在一起麼?崔作非,難道你,難道你就真的忍心讓我一個人孤獨的活下去麼?!」

  劉雨迪說到了這裡已經泣不成聲,她的話,字字都落在了崔先生的心頭,崔先生只感覺到心中一股暖流湧出,那股體力透支渾身劇痛的感覺稍微的緩解,他望著劉雨迪,這個女人一直這麼勇敢,一直在自己的背後支持著自己,而自己……

  崔先生想到了這裡,便歎了口氣,似乎下定了甚麼決心一般,而這時,一旁的易欣星則轉頭望了望他,易欣星的情況要比崔先生還糟糕,他由於舌頭上出血,他就好像是排汗一般的不停向旁邊吐著血吐沫,只見他伸著舌頭對著崔先生說道:「老崔……要不……」

  崔先生眼角的血還在流淌,不過,這血已經跟剛才不同了,不在那麼粘稠,很淡,有些像是眼淚,只見他將左手的銅錢劍丟在了地上,然後朗聲說道:「不用說了,我們在一起。」

  說罷,那崔先生便一隻手抓著繩子,一隻手向後伸出,劉雨迪慌忙走上了前去,顫抖的抓住了他的手,兩隻手,就這樣的握在了一起,崔先生的手炙熱無比,而劉雨迪的手卻是一片冰涼,他倆的手緊緊的握著,似乎是這個世界上最牢固的枷鎖,將兩人緊緊的連在了一起。

  只見崔先生說道:「露水給我上!按照著乾卦的圖形撒在繩子上!」

  那五隻狐仙既然能夠接近這個陣法,就說明是有一定的道行,它們會意,於是便要行動,可就在這時,那劉雨迪忽然叫道:「不行,不能這麼做!」

  甚麼?崔先生緊鎖著眉頭,只見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問那劉雨迪:「為甚麼,你想到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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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7 09:13: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二章 吾不遇時龍不驚

  講的是華夏文明波瀾浩瀚,五千餘載歲月長河之中不知沉澱出多少的真理,正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說起來雖然有些誇大,但的確如此,不管在甚麼時候,職業不過是混飯吃的本事,而職業的誕生,則盡數出自於『需求』二字,比如你想要不別餓死,就要吃飯,於是就有了買米的,可是你想買米卻沒有錢,有的人就妄生了邪念,強搶豪奪,強盜就誕生了,有了強盜,自然也就有了抓強盜的官差,這就像是一個鐵鏈一般,一環套著一環,生生不息,而人忙碌一生,終究無法逃脫一個死字。

  死有很多種,善終或者枉死,枉死者留戀人世到處害人,於是,天底下就又出現了一種抓鬼的職業,這種職業,在傳說中的道士以及和尚居多,但是正所謂僧多粥少,職業幹這個的畢竟只是少數,於是乎,民間就出現了一些得了本事的老百姓,他們可能出自各行各業,但是卻擁有者一些奇術異能,隱於市中斬妖除魔,這些普通的人,後來都有了統一的稱呼,是名為『陰陽先生』。

  自古以來,佛道皆為正宗,但是陰陽先生這種職業卻不是如此,他們更類似於大雜燴般的存在,最初的時候,他們是佛門或道家的還俗子弟,身曉玄學方術,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就融匯了各家所長,慢慢的有了自己的風格,不道不佛,卻又可道可佛,各自的本事不盡相同,有的以密宗法門,有的則是以玄宗道術,五花八門,所以說,他們是沒有特定的本事。

  在古時候,這種職業很是盛行,因為其接近生活,那時候交通不發達,誰家要是沾了邪穢癔症之類,哪兒有功夫去甚麼山上請道士和尚啊,即使請回來,病人多半也都臭了,所以,就只能請周圍的陰陽先生們幫忙驅邪,陰陽先生們的本事很是複雜,之前講過,簡直就是五花八門,我們這裡講一下三清書,三清書,全名為《三清布衣天書》,具體出處已經無法考證,不過據說是道家祖師三清遺留人間的秘法圖卷,全書分三本,集卜卦、符咒以及奇門遁甲的玄妙所在,據說,如果能夠完全參透這三本書的奧妙,則可以脫離凡胎爾蹬彼岸大道。

  在陰錯陽差之下,這三本道術密典書各自落入了那些民間的陰陽先生手中,時過境遷,在這個現代,三本三清書的傳人由於命運的安排聚在了一起,經歷了多次生離死別後,只剩下了劉雨迪,崔先生,以及易欣星三個人還在繼續著這條陰陽先生的陌路。

  書歸正傳,崔先生本來想按照著之前的計劃,將露水塗在繩子上,然後放手一搏,可是那劉雨迪卻阻止了他,崔先生一愣,剛想繼續追問,只聽得耳邊傳來了一陣卡吧吧的巨響,原來是那塊兒大石頭所發出的聲音,那塊大巖竟然開始龜裂,照這個勢頭來看,魃屍出土已經迫在眉睫,由不得一絲猶豫了。

  崔先生握著劉雨迪的手,然後轉過了頭去望著他,只見那劉雨迪對著崔先生有些遲疑的說道:「我也不清楚為甚麼,但是我能夠預感的到,這麼做一定不行……」

  崔先生剛想說話,只聽身旁的易欣星大聲喊道:「臥槽!不行了老崔,趕緊的,要爆了!!」

  易欣星到了此處,鼻子裡面的鼻血就跟自來水似的噴了出來,真搞不懂,為甚麼他鼻子裡面的微細血管會如此的脆弱,他害怕自己現在喘氣會嗆到,於是只能張大了嘴巴不住的吸氣,只見那偌大的陣中,陰陽二氣已經完全失調,那股妖氣已經強壓了過來,並且開始吞噬起了兩人的道行,崔先生擦了一下眼睛,然後一邊苦苦支撐,一邊對著劉雨迪說道:「那該怎麼辦?」

  只見劉雨迪搖了搖頭,然後哭喪著臉說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有不好的預感,卻不知道要怎麼去做。」

  她的預感一向很靈,崔先生此時的體力都要被抽乾了,以至於雙腳不住哆嗦,全靠意志苦苦支撐,他苦笑了一下,同時心裡面想著,這丫頭的預感一向很準,因為她天生的命格異於常人,如果她沒有好預感的話,那就一定要壞菜,可是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呢?!這麼干挺著,估計一分鐘不到,這個陣法就先報銷了,到時候可就真壞菜了……等等?!

  也不知為甚麼,崔先生忽然想到了甚麼重要的東西,他兩眼一睜,然後大叫了一聲:「我靠!我懂了!!!」

  崔先生只感覺以前的某一段記憶在腦海中快速劃過,劉雨迪!沒錯,劉雨迪才是這個陣法的關鍵啊!!

  剛才講過,劉雨迪天生的命格與眾人不同,她是時間罕有的『旱荷得水命』,旱荷得水,在相書之中講的是一池荷花,遇到罕見的旱災之時,池塘乾涸,荷花眼看著就要盡數干死,可是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忽然天降甘露,池塘再次儲滿了池水,荷花瀕死復生,而劉雨迪所代表的不是荷花,而是將那甘露之水。(這裡的解釋在《我當陰陽先生的那幾年》有記載,有興趣的可以去看看。)

  劉雨迪也是出自陰陽先生世家,當她剛出生的時候,她的大爺(大伯)就曾經為他批算過命格,講她的一生注定為:旱苗得六雨,正是解鈴人。

  本來這都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她的那個大伯也掛了多少年了,可是這一段記憶被崔先生再一次想起之後,他卻覺得有些蹊蹺,想想劉雨迪的那位大伯,也是一位奇人了,雖然不得善終,但是他的卜算之術之高,恐怕現在的劉雨迪都比不過,就連他自己的死期都是自己算出來的,所以說,他的話應該不會是忽悠人的。

  旱苗得六雨,正是解鈴人,旱苗,雨,解鈴人……在危機關頭,那五位狐仙沒敢輕舉妄動,只是站在了他們的身後,而崔先生的大腦開始了高速的運轉,他忽然覺得,劉雨迪就是阻止這魃屍破土的關鍵,因為她是水命,還不是尋常之水,是止旱之水,而旱荷得水的之中,水既然就是他,荷花就應該代表著芸芸眾生了,荷花是美麗的,但是乾涸之前,卻變得異常醜陋,這也正應了現在的情形,一定是這樣的!!那就是說,冥冥之中,還是需要她的某一個正確的決定,才能阻止旱魃破土麼?

  崔先生想到了這裡,便沒有再猶豫,只見他大聲的叫道:「是了,一定是這樣!丫頭,趕緊告訴後面的五位『兩整四斷』的畫法!老易,拼了,是爺們兒的,就跟我一起再挺五分鐘!」

  兩整四斷,講的是卦象的一種,也正是劉雨迪的本命卦象『地風觀』,劉雨迪聽崔先生這麼一說,慌忙轉身,一邊拉著崔先生的手,一邊用鞋子在地上刷刷刷的畫了兩條長線和四條斷線,而易欣星聽到崔先生的話後,則又噴了一股鼻血,然後大聲的叫道:「是爺們兒就堅持五分鐘,放心吧,我站著尿尿!」

  他此時還有說俏皮話兒的精神,看來還真的能夠挺下去,而那五位狐仙看到了劉雨迪所畫的圖案後,都點了點頭,記載了心裡,這時候,崔先生大喝道:「五位大仙,趕緊照著這個圖案,在繩圈四周用露水畫出六個!」

  沒有錯,旱苗得六雨,就應該是這個意思了!崔先生心裡面感歎道,劉大叔大劉大叔,你真他媽是個奇人,雖然你死了好幾年了,但是真沒想到,居然在這兒等著我們呢?多虧了你啊!

  正常人拯救不了世界,有誰想過,拯救這個世界的,居然是一個傻子呢?

  眼瞅著陣法就要癱瘓,那五位狐仙不敢怠慢,於是那捧著露水的弧線慌忙掀開了罐蓋兒,然後用妖氣控制著露水,先在劉雨迪的身後畫出了一規則的卦象,於此同時,只見另外四名狐仙同時一伸手,那罐子裡面的露水立刻又飛出了四道,被妖氣固定在手掌之中,成了一個水球,它們彼此點了點頭,然後四下飛到了繩圈的四周,幾乎在同一時間,又完成了五個卦象。

  果不其然!這看似平凡的露水,但是落地之後,竟然沒有被這魃屍的煞氣烘乾,月光灑下,這六個露水化成的卦象竟然散發出了淡淡的光芒!崔先生只感覺到自身所洩露的氣慢慢的減少,而那陣法之中的陰陽二氣相鬥的也不再像剛才那般的激烈。

  崔先生心中大喜,心想著果然是這個樣子,看來自己是押對了!原來,崔先生之前想的還是太過於簡單,本以為,只要通過這一陰一陽兩種氣,就可以完成這個史無前例的陣法,可是他卻遺漏了一樣東西,那就是這魃屍的氣!

  要知道,這魃屍的氣可是煞中之煞,而它此時又是在陣法當中,預感到了危險之後,便開始了強烈的掙扎,它所散發的氣,雖然和兩種氣不同,但是說到底也是邪氣的一種,而且崔先生和易欣星倆人此時全心佈陣,根本就沒有餘力去防備這股煞氣,所以他倆才會上的這麼嚴重,本來就體力透支,外加上煞氣入體,以至於打亂了雙方之間的平衡,現在好了,由露水所組成的卦象將那魃屍的氣牢牢的鎖住,以至於它不能再將煞氣外洩。

  果然,崔先生只感覺到四周的風都漸漸的停止了,氣溫也有所下降,崔先生和易欣星目光再次相交,兩人此時看上去全都狼狽異常,但是眸子之中卻散發著雪亮的光芒!來吧,他大爺的,魃屍,給我重新回你媽的土裡再改造幾年吧!

  借助著露水卦象的力量,兩人將渾身上下最後的一絲氣注入了陣法之中,終於,那陣法平靜了下來,可是,陰陽二氣,卻並沒有按照著他們之前所預料到的那樣呈現出陰陽魚的圖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崔先生頓時傻了眼,怎麼,怎麼都到這一步了還不行呢?到底差在了哪兒?只見那陰陽二氣雖然不強烈的牴觸,但是卻依舊在互相抗衡著,就像是兩個有著殺父深仇的宿敵,始終不肯妥協,而那陣中的魃屍,似乎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氣無法外洩,竟然掙扎的更加激烈,只見那塊兒巨大的花崗岩卡卡的往下剝落著石塊。

  三點整,只見那天上的霧氣再次瀰漫開來,與此同時,崔先生忽然發現,一道尋常人看不見的光華破開了迷霧,從雲層中射下,落在了遙遠的方向,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那陣中的花崗岩竟然炸成了碎片!飛沙走石之間,只見到那大石所在的土壤之中,突然伸出了一隻好似肉乾一般的胳膊,他只收朝上甚至,五指不停的張開又握緊,魃屍,終於要破土了!

  失敗了,崔先生和易欣星兩人苦苦的笑了一下,雖然他們不想承認,但是這確實已經成了定局,要知道他們現在估計就連挖鼻孔的氣力都沒有了,而陣法中的陰陽二氣始終沒有相生,魃屍已經出土,他們,都難逃一死!

  說到底,這還是崔先生他們與那三位野仙的實力差距所照成的,儘管陣法按照著可行的方式運作,但是他們之間,輸入的氣不能完全一致,那三位野仙所注入的妖氣大於崔先生和易欣星的道行,所以才會出現這種陰盛陽衰的跡象。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崔先生他們盡力了,盡了全力,卻依舊無法阻止命運的捉弄,崔先生眼見著魃屍出土,而自己卻無法阻止,更悲劇的是那陣法再次呈現潰敗的跡象,陰氣再次吞噬起了陽氣,要引發爆炸了。

  崔先生苦苦一笑,他低下了頭,然後心中閃過一絲酸楚,他並不害怕,因為,此時的他,手上正牽著親愛之人的手,他們的手緊緊的攥在一起,沒有放開。

  啊啊,有多久,沒有這樣牽著手了?我們一直說,不能違抗命運,不能違抗命運,然後就慢慢的膽小起來,我們總是顧忌太多,從而忽略了對方,直到此刻手心上傳來愛人的溫度,才發現,原來幸福根本就不遠,為甚麼,我們之前沒有好好的把握呢?為甚麼,我們總是要給自己找各種理由呢?

  就在魃屍破土,陣法失敗的前一刻,崔先生若有所思的轉過了頭去,然後對著劉雨迪微笑,然後輕聲說道:「放心吧,這一次,我不會放手了。」

  劉雨迪也含著眼淚微笑著說道:「我等不了下輩子,即使是地府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崔先生點了點頭,此刻,似乎天地都跟著安靜了起來,也許這就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吧,崔先生閉上了眼睛,都說人死的時候,腦子裡面會像是倒帶一樣的回顧自己的人生,崔先生以前不相信,雖然他也曾經數次面臨死亡,但是他的結論是,這種時候,一般人只會想著如何逃生,哪有那種功夫回想過去啊?

  很諷刺,這一次,他有了,即使他現在想跑,也跑不掉了,因為只要他一撒手,整個陣法就會癱瘓,大家全都會在眨眼之間,被陰陽二氣炸的粉身碎骨,只希望能連同那魃屍一起炸死吧,呵呵,崔先生無奈的笑了笑。

  也罷,現在就來回想一下我的人生吧,我是一個很普通的人,普通的掉到人堆裡面都認不出來,一張略為猥瑣的臉,甚至還有點小缺陷,一邊臉的表情延遲五秒鐘,是因為接受了常天慶的妖氣造成的,我從小就很倒霉,小時候身體弱,總是挨同齡的人欺負,等到高中的時候,差一點死去,在一起叫做陰市的地方,遇見了我的師父,從此,我的命運就開始了改變,有的時候,我還會幻想,會不會我就是在做夢啊,要不然,怎麼會遇到這麼多離奇古怪的事情呢?

  妖魔鬼怪,嬉笑怒罵,世態炎涼,我遇到過女鬼,殭屍,妖怪,還下過地獄,一次次的面對生死,一次次的死裡逃生,忍受著尋常人無法忍受的命格,體會著尋常人體會不到的人生,這樣的一生,算不算是精彩呢?算了,也不重要了。

  如果有來生的話,真不想再這麼麻煩了,真想拋棄這一切,去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去一個沒有煩惱的地方,就像是三清書之中的那個境界……

  三清書,境界,三清書,境界……?

  崔先生的腦子裡面開始了不自覺的回顧從前,可是想到三清書的時候,他忽然愣住了,然後睜開了眼睛,同時,一顆心再次開始劇烈的跳動!

  他明白了,在這個萬分緊急的關頭,他終於明白了三清書的真正用意!於是他轉過了頭去,只見易欣星也在旁邊閉著眼睛,似乎也在回想自己的人生,可是看他那目似瞑意暇甚,還流著鼻血的樣子,也不知道為啥,怎麼看怎麼像是在意淫,崔先生現在沒有心情和時間去和他廢話,只見崔先生大聲的吼道:「老易!別想了!咱們現在還有機會!!!」

  「啊,啊?你說啥?」易欣星本來也認命了,現在這個狀況要啥沒啥,不認命也不行了,他剛才見到崔先生好像已經放棄了,於是也學他閉上了眼睛回想以前,可是也不知道為啥,不管怎麼想他都不覺得遺憾,反而大有一副雜家這輩子值了的感覺,還是那句話,能活著,就已經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只是苦了張雅欣,還沒結婚就要當小寡婦兒了,唉……。

  也是正當他想起張雅欣的時候,忽然崔先生跟他說還有機會,這當真讓他極度的吃驚,因為現在這事實就擺在眼前,他們這些平時搞陣法的,馬上就要死在了自己所搞的陣法之中,又有甚麼辦法呢?渾身的氣力都已經被搾乾了,現在沒倒下,那是因為身體都僵住了,動都動不了,上哪兒弄陽氣去牴觸這陣法之中的陰氣?

  可是,他相信崔先生,他和劉雨迪都相信崔先生,知道崔先生不會在這種生死關頭拿他們開涮,於是,易欣星慌忙問道:「啥辦法,快說啊!」

  眼見著那陣法裡的陰氣就要吞噬陽氣,崔先生嚥了口吐沫,然後聲音沙啞的說道:「三清書,我們是三清書的傳人,三清合一!」

  三清合一,易欣星和劉雨迪聽到了這句話後,心頭不由得一震!沒有錯,他們確實聽說過這一傳聞,相傳三本三清書是可以合為一體的,而以前,也確實有人這麼做過,但是那個人失敗了,三清合一確實可以發出很強的力量,但是,卻並不像是傳聞裡的那樣驚世駭俗,所以,之後他們三人也就沒有去嘗試。

  而現在,崔先生所說的話又是甚麼意思呢?他兩人十分的不解,崔先生見情況緊急,也來不及細想,只是急中生智,大聲喊道:「境界,三清書的境界,我忽然想明白了,這境界就是三清合一的關鍵所在!!」

  這裡講到三清書的境界,是為修行《三清書》所記載的異術到一定地步的人,所產生的一種幻覺,可以說,他們的道行,就是通過這種境界產生的,三本書的境界各不相同,崔先生的三清符咒境界是山海自然,而易欣星的境界則是日夜星辰,劉雨迪的則是芸芸眾生。

  三個境界,就是三人所修之術的精髓所在,也各自代表了三清書的真諦,三清合一,就是整個天地眾生萬物萬象,崔先生剛才忽然突發奇想,既然之前他們都是通過這個境界來積攢道行的,那如果他們能將這三個境界合為一體,會不會就能產生出奇跡呢?

  如果三本三清書當真能夠合一的話,估計只有這個方法可行了!兩人都不是甚麼傻子,自然能夠聽懂崔先生的話,只見他倆恍然大悟,然後對著崔先生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既然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反正大家都要死了,為甚麼不放手一搏呢?

  於是,崔先生便要那劉雨迪的另一隻手搭在易欣星的肩膀之上,劉雨迪依言行事,然後崔先生喘著粗氣,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和愛人,有他們在身邊,自己沒甚麼遺憾了,於是,他便對著兩人說道:「好吧,讓我們開始,一起進入三清書的境界!」

  說罷,他便閉上了眼睛,他所修行的《三清符咒》早已經深深的印刻在了他的腦子裡面,多年的修煉,讓他只要想到那上面所記載的事物,就可以隨心所欲的進入到那個境界,山川盡在腳下,河流匯總到一起最終投入汪洋大海,他心中明白,道的根本,就是這自然。

  而易欣星也是如此,他閉上了眼睛,回想起《三清奇門》的內容,各種玄妙,納為天幕,種種陣法,列入星辰,縱使是變幻出奇,最終無法脫離宇宙,環宇之間,道的根本,就是這天地。

  劉雨迪閉上了眼睛,她雖然入道很短,但是天資聰慧,早已能讀懂此境的玄妙,太極八卦演化眾生之命數,氣節變幻之根本,則來源於芸芸眾生,她穿行在人群之中,望得見他們的去向,望得見他們的歸途,卻無法改變,因為,道的根本,就是這眾生!

  崔先生握著劉雨迪的手,劉雨迪的另一隻手搭在了易欣星的肩膀之上,三人第一次,同時進入了三清書的境界,剛開始的時候,這境界本來和以前沒有甚麼不同,這境界之中的時間,似乎是靜止的,過了一陣之後,三人心中同時一愣,只見各自的境界竟然模糊了起來,彷彿是被浸濕了的水彩畫一樣,所有的事物全都融化,轉眼之間,竟然變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崔先生只見到,自己所能進入的境界已經變了副模樣,山川河流飛禽走獸尚在,但是天地卻發生了變化,頭頂的天空,出現了星辰,浩瀚星辰星羅密佈,種種玄妙暗藏其中,而山的另一邊,竟然出現了人的世界,都市之中,人群川流不息,他們各自走著各自的路,背負著各自的命運,霎時間,這個境界真實了起來,彷彿就像是第二個世界一般!

  崔先生心中大喜,看來,三清書當真能合為一體!就在他驚訝的空擋,忽然,那境界的天空之中竟然憑空出現了幾行金色的大字:

  「二至還鄉一九宮,認取九宮為九星,若是參透陰陽法,吾不遇時龍不驚。」

  就是這個!!!霎時間,那幾行金色的大字爆發出了耀眼的光芒,逼的崔先生睜不開眼睛,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境界,而一股莫名強大的力量,從身體之中不斷的湧出,崔先生轉頭望去,只見劉雨迪和易欣星也是一樣,他二人此時全都紅光滿面,易欣星的鼻血一止住了,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崔先生心中大喜,只見他大聲的叫道:「就趁現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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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7 09:13: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三章 只為情故(上)

  講過很多次了,這確實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也是張是非這一生之中,所度過的最漫長,最曲折,最令他無法忘懷的一個夜晚。

  他無法忘記,當晚的月光,無法忘記,當晚發生的事情,似乎他之後的生命,都因為那一晚而改變了。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說起來,對於燃西那個老妖婆的甚麼妖陣,張是非還真就沒有任何的興趣,因為他已經知道了這一切都是為甚麼了,說起來很是諷刺,原來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出人間戲劇而已。

  這齣戲劇之中,從來就沒有過妖魔鬼怪,可恨的反而是一些平日裡總是把正義二字掛在嘴邊的人類,如果沒有那些腦袋裡面好像進水了的人,估計也不會有今天這麼多的爛攤子,大家都能抱著自己的妞兒或者男人,過上幸福的生活,可是,之前已經講過很多次,這個世界上只有因果的存在,卻沒有如果一說。

  這正是貪念和妒忌毀滅了一切,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他搖了搖頭,然後牽著梁韻兒的手繼續往回跑去,他當時的心中沒有任何的想法,只是想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從此以後,跟那些亂碼七糟的妖怪啊卵妖甚麼的,再也沒有任何的瓜葛。

  他是土生土長的哈爾濱人,對這太陽島自然是十分的熟悉,他很清楚,從太陽島的入口出去之後,就離自己的家不遠了,現在這個形式之下,還是先把兩人帶到自己的家,跟爹媽解釋甚麼的都是小事兒,反正自己都這麼大了,而且只是讓他倆待在自己的房間裡面,自己則要火速前往那郊區的魃屍復甦之地,誰知道崔分頭需不需要他的幫忙呢?

  可是,梁韻兒和付雪涵畢竟只是普通人,今晚她倆本身就受了極度的驚嚇,外加上身為女孩子而缺乏鍛煉,早就說了女人是一種不可思議的生命體,如果讓她們逛街,估計連續來個五六個小時都滿面紅光的,但是你要是讓她們沒事兒跑兩步,一定會氣喘吁吁連聲嚷著吃不消。

  估計這就是女人和男人之間的區別吧,張是非拉著兩個女孩子跑了一陣之後,她倆只感覺到雙腳發軟,再也跑不動了,搞的張是非心中焦急萬分,現在還沒跑出去一千米呢,兩個小姑娘就吃不消了,特別是那付雪涵,要知道她的膽子出奇的小,經過了驚嚇之後,哪還有力氣奔跑了,只見她強撐了一段之後,不由得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張是非和梁韻兒心中一驚,慌忙將她攙扶了起來,張是非知道此地十分的不安全,但是也沒有辦法,只見那梁韻兒摸了摸付雪涵的額頭,上面儘是冷汗,梁韻兒對著張是非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她嚇壞了,我們休息一下吧,好麼?」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梁韻兒確實是一個好女人,儘管剛才遇到了那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她卻沒有如同一般的姑娘一樣,逮著張是非問這問那,她很懂事,沒有詢問任何的事情,也許她也知道,等到這件事情過去以後,張是非一定會告訴她的,所以她不急於一時,這倒是省下了張是非不少的口舌,要不然的話,估計就那麼一句『你為甚麼會是妖怪啊』這一個問題,就夠張是非解釋半天的了,還不一定能解釋明白。

  看得出來,梁韻兒也嚇壞了,她的臉色慘白慘白的,但是望著張是非的時候,卻強撐出了一絲笑容,張是非心中頓時感到一陣痛楚,他怪自己,為甚麼剛才還要猶豫,如果不是崔先生有先見之明派來了幾個妖怪,那後果可真的不堪設想。

  沒辦法,沒有傷疤,誰都不知道疼是甚麼滋味兒,只有失去了,才能夠懂得甚麼叫做後悔。

  幸好,張是非心存餘悸,心想著幸好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沒事了,甚麼都會過去的,等挺過了今晚,所有的事情全都會結束,他們就能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便對著梁韻兒說道:「那好,我們就休息一下,但是要……」

  他嘴巴裡面那個『快』字還沒有說出口,忽然,張是非心頭一震,他感覺遠處忽然出現了一股如同海嘯一般的氣!這股氣並不是妖氣,卻也不是崔先生平時使用的那種符咒之氣,更像是大自然的力量,就好像之前自己所見過的閃電一般,不,比那還要強烈許多。

  張是非下意識的回頭看去,頓時驚駭的嘴巴都何不攏了,只見,那霧氣瀰漫的夜空中的月亮,忽然光芒閃耀,一道肉眼清晰可見的月光,就好像是手電筒所發出的光亮一樣,衝破了那雲層,直接射向了他身後的方向,看樣子,就是那燃西所布妖陣的方向!

  張是非愣住了,這種天象,真是聞所未聞,連想像都無法想像得到,那奶白色的月光竟然好像鐳射燈一樣的照下,應得那樹林如同白晝一般,同時,強烈的氣浪鋪天蓋地的襲來,張是非只覺得自己一陣眩暈,險些沒有栽倒在地上!

  而一旁的梁韻兒和付雪涵卻沒有覺得怎樣,梁韻兒見到張是非似乎極度吃驚的模樣,慌忙對著他問道:「怎麼了?出甚麼事了?」

  張是非嚥了口吐沫,心想著,這簡直太明顯了吧,為甚麼還要問?於是他顫抖的伸出了手,指了指那道月亮的光華之後,便聲音有些打顫的說道:「你……那道光你沒看見麼?」

  「甚麼光?」梁韻兒心中有些不解,她掙扎著站起了身,然後走到了張是非的身邊,同時望了望張是人手指的方向,說道:「甚麼都沒有啊,你看到了甚麼?」

  恩?張是非心中一愣,沒理由啊,那道月亮的光華如此明顯,沒理由梁韻兒看不見啊,事了,一定是這樣,張是非轉念一想,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人能看到的東西是有限的,甚至一些動物和昆蟲所能看到的東西,但是人卻看不見,崔先生曾經告訴過他,其實上天是公平的,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都能看清世間萬物,但是之後卻因為食用五穀雜糧,而被人間煙火的俗氣蒙蔽了眼睛,所以說,嬰兒的眼睛是這個世界上最亮的事物,這確實是有根據的。

  而你要問,為甚麼我們小的時候曾經看見過髒東西,長大了以後卻不記得了呢?廢話,試問誰能記得自己剛出生開始一直到一週歲的時候發生過甚麼啊?說到底,天道豈是人力所能為也,得到一樣東西,就會失去一樣東西,等到了高度的文明,就注定要失去洞察真相的權利,所有人都是如此,無法更改。

  梁韻兒現在看不見那道月亮所射下的光華,那就是說,不光是她自己看不見,而是所有的人都不能看見,這樣也好,張是非稍稍的平定了一下心神,然後心中想到,幸虧普通人看不見,要不然這等奇異的天象出現,一定會引起很大的恐慌。

  老天爺啊,你在這點傷還真他媽的開眼,張是非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應該用甚麼表情了,梁韻兒和付雪涵兩人確實沒有看見那月亮的異樣,只不過,此時樹林之中狂風驟起,狂風吹過了樹林,那些枝葉竟然發出類似與吼叫般的呼呼聲,而吹在了三人的臉上,像是刀刮般的疼痛,他們不知道,在那一晚,整個松花江的水面曾經無故的上漲了兩個多小時,就連江水裡面的魚也跟著受難死了不少,只是肥了下游一帶的漁民,當他們用漁網撈上了眾多死魚之後,無不感歎,娘的,這是不是又是哪兒鬧污染了啊,沒事兒,反正新聞沒報道,他們自己又不吃魚,趁現在,還能賣出一筆好價錢,不過,這已經是題外話了。

  風好大,揚起了心中的泥土沙石,張是非尚且可以忍受,可是那梁韻兒和付雪涵肉體凡胎,實在是無法消受這似乎跟刮了颱風似的天氣,張是非心知不好,於是也不顧上休息了,他當機立斷,一把將付雪涵背在了身後,然後拽上了梁韻兒,迅速的向遠處跑去。

  可是,人跑的再怎麼快,也快不過風來,風越來越大,四周不停的有樹枝被掛斷,落在腳邊,發出啪啪的聲音,一時之間,天昏地暗,在幽暗的樹林之中,彷彿世界末日即將到來了一般,張是非心中暗道不好,要知道這股氣根本就沒有要停止的勢頭兒,他抽空向後看去,只見那月光越發的明亮,似乎這只不過是剛剛開始一樣。

  這還了得!要知道他們現在身處的位置還是太陽島的保護區內,偌大個太陽島,有兩條腿跑,哪是一時半會兒能跑的動的?況且如果任憑這樣發展的話,估計沒跑出這片樹林,就一定會被旁邊的樹木砸倒,他倒沒事,可是現在還要保護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這可就難上加難了!

  怎麼辦呢?張是非心中的不安再次出現,這股力道太強了,又是一次天災,他娘的,2012真的要到了,短短的幾個月裡面,張是非就見識了好幾次天災,只不過,前兩次是雷,這一次是風,眼瞅著不能再這樣下去,只能放棄原有的路線,往江邊跑了,起碼在江邊,不會有太多的樹木,因為這太陽島說到底,最開始的時候也只不過是蘇聯老毛子們開發出來的度假區。

  俄羅斯人生活好享受,他們除了一日三餐之外,還竟然愛搞一些活動,甚麼野餐啊裸泳啊之類的,這太陽島上直到現在還留有他們當年玩樂兒時的遺跡,江邊的樹木看的差不多了,正是安全的所在,於是張是非也不顧上累了,慌忙帶著兩個女人穿過了這片樹林,直奔江邊的沙灘兒去,他之前就是從這邊進的樹林,也算是輕車熟路,現在危急關頭也想不上許多,竟然平安無事的到達了江邊。

  出了樹林之後,眼前豁然開朗,沙灘上的風也很大,但是要比樹林裡面安全的許多,一江松花水水面波濤洶湧,張是非朝對面看了看,知道自己現在的位置已經算得上哈爾濱的郊區,和崔先生他們的位置,正好是相反的兩邊,江水的對面荒無人煙,抬頭望去,天空之上的雲朵也是波濤暗湧,烏雲急速的滾動著,一束月光從烏雲的缺口處卸下,扎眼一看,這哪兒他媽是天象啊,這簡直就是天漏了嘛!

  不遠處,有一塊兒大石頭,正好半人來高,可以避風,於是張是非便把兩人暫時安頓在了那裡,風濕一面吹來,有石頭擋著,當真借了不少力,眼見著兩個女人坐在了石頭後面,張是非也不顧上休息,他雖然對那個甚麼妖陣一點興趣都沒有,可是他沒想到這玩意兒竟然能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如果任其發展下去的話,那還得了?

  不行,自己要回去看看,張是非知道,以現在自己的本事足夠自保,現在兩人已經算得上安全了,只要在這裡呆著不動,就應該沒甚麼大礙,張是非他想看看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於是便對著梁韻兒說道:「我回去看看,你倆在這裡別動,知道麼?」

  梁韻兒見張是非要回去,頓時焦急的說道:「不行,多危險啊,好不容易跑出來的,你這麼回去,如果出甚麼意外的話怎麼辦?」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他又何嘗不知道危險呢,但是他同樣明白,現在如果甚麼事都不做的話,才是真正的危險,畢竟自己對那個陣法瞭解的太少太少了,隻言片語之間,根本就弄不清楚那個陣法的威力有多大,又有甚麼副作用,之前崔先生在講解他那個甚麼陰陽魚甚麼的陣的時候就曾經說過,威力越大的陣法,就越是不安全,稍有不慎,就會殃及無辜,試想一下,現在那個妖陣已經出乎想像,現在這個時候,誰又能夠保證它會不會爆呢?所以,張是非再也無法淡定,說甚麼也要回去看看。

  他大爺的,張是非歎了口氣,然後對著梁韻兒輕聲說道:「乖,我沒事的,我就是去看看,很快就回來,好麼。」

  「可是……」梁韻兒還是不放心,因為從剛才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已經超出了她的理解範疇,她剛一開口,忽然,張是非就一把抱住了她,說老實話,現在的張是非心中比誰都要亂,但是他卻又不能袖手旁觀,畢竟這件事牽扯了太多的人,他只是個二十一歲的小伙子,心裡的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現在情況危急,也不容他廢話,所以,他也不顧付雪涵就在身邊,一把就緊緊的抱住了梁韻兒,天大地大,恐怕張是非只有在將梁韻兒攬入懷中的時候,才能夠真正的平靜下來吧。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一個可以讓心靈靠岸的港灣,張是非找到了,他抱的很緊,梁韻兒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顫抖,雖然他全身打顫,但是語氣,卻是異常的堅定,只見他說道:「不要動,不要走遠,等著我回來,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好麼?」

  見到張是非如此的堅定,一時之間,梁韻兒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於是,她只能咬著下嘴唇,然後對著張是非哽咽的說道:「那你一定要小心,我等你,我會一直等著你。」

  張是非點了點頭,然後鬆開了梁韻兒,將她安置在那石頭後面,和付雪涵並排而做,之後張是非對著付雪涵有些靦腆的笑了笑,然後說道:「妹子,你倆千萬別動啊,我很快回來。」

  想想在張是非救下她倆之後,付雪涵還沒跟張是非說過話,受到了各種刺激之後,付雪涵在一時之間也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但是她依舊勉強的對張是非露出了微笑,然後說道:「嗯,謝謝你,張哥,你要小心。」

  張是非站起了身,他不敢再看梁韻兒那戀戀不捨的臉,只見他強忍著不捨,便一個轉身,週身上下藍光湧動,光芒閃耀之間,他的身體迅速變形,化成了一隻藍色的孔雀就向燃西妖陣的方向飛了過去。

  梁韻兒和付雪涵就這樣呆呆的望著,那只碩大的孔雀在刮著狂風的夜空之中,閃爍著美麗的藍光。

  付雪涵喃喃的說道:「這,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麼?」

  梁韻兒歎了口氣,她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孔雀,只見她搖了搖頭,然後苦笑了一下,同時說道:「真像是一個故事,不是麼?」

  的確,在這個世界上的我們,如果聽聞了一些常理所不能解釋的東西,往往都會將其當成一個故事,可是誰有能確定這個故事的真與假呢?

  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天上的烏雲移動速度好像有加快了,就像是紀錄片中的快放鏡頭一般,張是非狠命的拍打翅膀逆風而上,狂風無法阻止他的前行的動力,很快,他就又飛回了那妖陣的位置。

  月光灑下,還沒近前,張是非便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壓力,以至於雙翅好像不聽使喚了一般,於是他只好降低了高度,落在了森林之中,變回了人形之後,運起全身的仙骨之力抵抗著這強大的氣息,然後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終於,他又望見了那燃西以及初一,而眼前的景象,不出意外的,又讓他驚呆了,只見到那塊兒空地之上,被月光籠罩,就跟白天一樣的光亮,陣法外圍,那五百枚妖卵結晶盡數扶起,呈現出圓環狀,圍繞著燃西慢慢的轉動,似乎那些妖卵結晶也在吸收這月光的精華,妖氣更勝,打遠望去,就彷彿是天上的銀河一般,閃爍著一樣的光芒。

  而陣法內測,只見那是一枚高級的妖卵結晶連同著那初一也盡數的浮起,初一的臉上一副十分受用的神情,似乎這月光讓它受益不少,就連那截斷肢之處竟然也冒出了絲絲好像是蛆蟲一般的長長肉芽,那些肉芽交織在了一起,形成了手一樣的形狀,它週身上下散發著純黃色的光芒,連同著另外是一種顏色,形成了一個壯觀的色相環,初一的身體也跟著那十一枚妖卵結晶一起慢慢的旋轉,旋轉的方向正好和陣法外圍的五百枚妖卵之方向相反。

  這簡直是太壯觀了!看來,這個妖陣已經啟動,陣法之中所散發出的氣息有些像妖氣,卻又不是妖氣,可能是吸收了月光的精華之後,所以產生了變化吧,眼瞅著這股氣息越來越強大,產生的氣流迫的張是非都有些站立不穩,張是非只好用全力緊緊的抓住了身前的一棵大樹,很奇怪,雖然這妖卵結晶還有那初一的力量似乎都提升了不少,但是,那陣法正當中的燃西,卻似乎是越來越疲憊。

  眼前的光源很足,張是非能夠清晰的望見,這燃西低著頭,雙手微伸向上平托,它的六隻好似昆蟲一般的腳不住的顫抖,這副樣子,就好像是行木就木的傢伙一般,但是,雖然它的身體狀況越發的虛弱,卻並沒有停止,而是繼續苦苦支撐著,就在張是非心中納悶兒的時候,只見那燃西忽然抬起了頭,然後對著那正好飄到自己身前的卵妖初一虛弱的說道:「小一,你準備好了麼,我們要開始了。」

  這個時候,那初一斷掉的手臂已經重新的長成,只不過,那隻手臂看上去簡直讓人作嘔,似乎這月光以及陣法的力量太補,以至於他無法消受,長出的手臂,之上肌肉增生,十分的畸形,血管冒出,就好像是一團蟲子一樣的蠕動,但是它的臉上確實一副十分輕鬆的表情,只見它似乎十分開心的對著燃西說道:「嗯,我準備好了,謝謝你母親。」

  燃西歎了口氣,然後對著初一說道:「不要謝我,是我對不起你。」

  初一聽到燃西這句話以後,似乎有些納悶兒,只見它用那隻怪獸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尖下巴,小眼睛裡面閃爍著點點精光,它笑著對那燃西說道:「不,母親,能達成願望,我很開心,開始吧。」

  燃西搖了搖頭,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想了想後,似乎做出了決定,於是它便又點了點頭,然後語氣有些激動的說道:「好,那我們開始吧。」

  它激動是當然的,畢竟為了這一天,它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說到了此處,只見那燃西忽然將雙手上舉,然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大聲喊道:「上天憐憫,死符逢天哭之日,月煞天干之陣開啟!五百妖星引得月煞之力,十二妖星索引天干之能!開!!!」

  說罷,只見燃西將雙手猛地一分,然後向下揮動,於此同時,只見到五百枚妖卵開始急速的旋轉,爆發出異樣的光芒,比方纔之光更甚,似乎在拚命的吸取月亮的光華,而由於光華被妖卵結晶盡數吸取,天空中降下的月光更加的強烈,在強烈的氣息影響下,以至一旁的松花江水,水面之上就如同沸騰了一般,許多巴掌大的鯽魚躍出了水面,樹林之中的張是非也好不到哪兒去,這股氣息實在太過於犀利,他拼盡了全力才能支撐不倒,而心中也開始擔心起梁韻兒付雪涵的安危起來,希望她們能夠沒事吧!

  可是就在這時,張是非的臉上忽然一暖,風竟然出人意料的停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如此強烈的風,怎麼會說停就停了呢?張是非心中當真是萬般的不解,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風停了的意義,那就是之前的一切,都不過是準備,而現在這個陣法要真正的啟動了,因為風停下的那一刻,四周的自然之氣似乎都在湧動著,張是非大口的喘著氣,一顆心不住的狂跳。

  那五百枚妖卵結晶已經吸飽了月亮的精華,並且被強光包圍,就好像是一個碩大的光環,光環之中,那十一枚妖卵結晶也停止了運轉,只見那燃西歎了口氣,然後顫抖的伸出了雙手,它一把抓住了初一的頭,然後對著它說道:「小一,閉上眼睛。」

  卵妖初一照著做了,正當張是非有些搞不懂為甚麼燃西要那初一閉眼的時候,忽然他見到了燃西竟然伸出了另一隻手,那隻手包裹著一絲如同刀子般的妖氣,只見那燃西咬著牙,好似十分不忍的用手掌向那初一的脖子上砍了過去!

  甚麼?它要殺了它?

  還沒等張是非吃驚,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忽然事情又出現了新的變化,只聽一聲慘叫傳來,卻不是初一所發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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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7 09:14: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四章 只為情故(中)

  無法形容,張是非無法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

  似乎這個被稱為『月煞天干』的妖陣已經到了最緊張的關頭,那燃西讓初一閉上了眼睛,卵妖初一自然是照做了,可是那燃西竟然出人意料的將妖氣聚集在手掌之上,然後竟然向那卵妖初一的脖子砍了過去。

  看樣子,它確實是認真的,已經風燭殘年的它將所有的妖氣都聚集在了手上,使它的那隻手掌完全可以同世界上最鋒利的刀子相媲美,如果這一掌砍在那初一脖子上的話,卵妖初一百分之一百二會身首異處,利索的大看透,沒甚麼好說的。

  可是燃西為甚麼要殺初一呢?初一犯了甚麼錯?張是非眼見著那燃西的手掌就要落在閉著眼睛的初一脖子上,這簡直是太過於突然,張是非甚至連吃驚都沒來得及,就聽到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張是非皺緊了眉頭,同時心中咯登一聲。

  雖然他也不清楚這個老妖怪為甚麼要殺掉初一,但是這似乎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這慘叫聲,並非是那初一口中所發,發出這聲慘叫的,竟然恰恰就是那燃西自己!!

  張是非愣住了,他揉了揉眼睛,竟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只見那燃西的手掌即將要砍在那初一脖子上的時候,竟然沒理由的停了一下,它的臉上滿是憂鬱和掙扎的表情,可是,這些表情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就在一眨眼兒的關頭,忽然,它的表情凝固住了,然後嘴角抽動,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淒慘的尖叫。

  它尖叫的原因,正是因為那初一,燃西方才正要提手將它的頭顱砍斷,可是在最後的那一刻,它卻猶豫了,那一掌並沒有砍倒初一的脖子上,雖然張是非也弄不清楚這是為甚麼,但是這確實是他親眼所見,正當他納悶兒的時候,忽然,那燃西臉色一變,然後慘叫了起來,張是非上眼望去,只見那背對著然西的卵妖初一,竟然閉著眼睛將自己的那只怪手向後猛地一刺,將那燃西的肚子刺出了個大窟窿。

  墨綠色的血液噴出,燃西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只見它張了張嘴,雙手下意識的抓住了那初一的怪手,然後喃喃的說道:「你……」

  初一睜開了眼睛,它那細小的眼睛之中流露出了勝利者應有的光芒,只見它邪笑著回頭,望著那燃西說道:「我剛才不是說過了麼?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反而要謝謝你,要是沒有你的話,我怎麼可能會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說罷,只見這初一毫不憐憫的將自己的怪手從那燃西的肚子之中抽出,噗的一聲,血就這樣噴了出來,燃西的鮮血噴到了那十一枚妖卵結晶之上,使拿些五顏六色的妖卵結晶渡上了一層詭異的光芒,燃西滿臉驚恐,它摀住了自己的傷口,同時六隻腳再也無法支撐住自己笨重的身體,只聽龐噹一聲,它便趴在了地上。

  它本已經是秋後的螞蚱,兩個月之前,被崔先生一行人重創,雖然休息了兩個月,但是它的身體本來已經到達了極限,現在更如風中殘燭,要不然,即使是初一的突然襲擊,它又怎麼可能躲避不過?

  張是非完全的驚呆了,他雙手緊緊的抓著那大樹,然後張大了嘴,望著那個妖陣中所發生的一切。

  只見那燃西滿臉的痛苦,它趴在地上,屹然是沒有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架勢,反而顯得很是可憐,只見它望著那卵妖初一斷斷續續的說道:「你……你早就知道……」

  初一笑了,是的,在吸收了月光精華之後,現在的它已經是最佳的狀態,似乎它一直在等待著這個機會,只見它十分開心的放聲大笑,似乎根本就沒有把燃西的話聽進耳朵,它不住的笑著,似乎自己聽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兒一樣,以至於它雙手捂著肚子,彎下了腰,然後不斷的發出『哈哈哈哈』的聲音。

  大概過了三四秒,只見那初一忽然直起了身,然後滿臉邪笑的指著那燃西說道:「當然了!你真當我像那幾個雜碎一樣的弱智呢啊!靠!老傢伙,你心裡想的那點兒玩意兒,我早就知道了!!!」

  張是非見到這事情忽然又起了變故,心中也是不住的納悶兒,心想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這陣不已經成了麼?怎麼又你殺我我殺你起來了呢?

  他本身算的上局外人,自然不清楚這其中的貓膩,而那燃西此時卻面如死灰,此時的燃西傷的不輕,那團大肉球之上,整個小腹都被初一的怪手掏出了個大窟窿,整個兒一透心兒涼,它雖然摀住了前邊的傷口,可是鮮血卻依舊從它的背後湧出,以至於它根本無法站起身,只能望著那初一,然後氣喘吁吁的說道:「我真是……真是看錯你了……」

  「少跟我說這些沒用的!」只見那卵妖初一忽然一攥拳頭,然後大聲的對著燃西吼道:「你心裡怎麼想的自己最清楚了,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麼?甚麼征服人類的世界,都是一些屁話!犧牲了這麼多的兄弟,為的是甚麼?還不是為了滿足你那可笑的願望?你根本就不配當我們的母親,我們也不是你的工具!!!」

  原來,它已經知道了這燃西真正的慾望,張是非心中想到,這也難怪,要知道就連張是非也是在今晚才知道燃西到底想用這個妖陣得到甚麼,以前的他一直以為,這燃西是想通過妖陣去改變妖怪的命數,讓妖怪凌駕於人類,從而得到絕對的霸權。

  這些本是那卵妖十二,也就是那個朱派古告訴他們的,而那卵妖十二則是聽燃西親口所說,燃西曾經給他們許諾過,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那麼它們十二個兄弟全都會得到好處,最少也是擁有一方領土,隨心所欲,自己想幹甚麼就幹什麼,恐怕這也是一部分卵妖為之拚搏的理由吧。

  可是它們誰又能知道,其實事實根本就不是如此呢?那燃西壓根兒就沒想要征服甚麼世界,它只是想在自己死之前能夠恢復到最美麗的狀態,然後前往陰曹地府之後,等到馮天養的靈魂到來。

  張是非心中想著,這初一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真相的呢?

  燃西也是滿臉的不敢相信,而那卵妖初一,此時見到燃西大勢已去,積壓了多年的怨氣也隨之爆發,要知道,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卵妖,就只剩下了它自己,而這個創造卵妖的大妖怪,已經是風中的蠟燭,只要它想,隨時都可以送它歸西!

  所以,它便抬頭望了望,只見那天空之中的月光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月光之力千萬年以來一直被妖魔鬼怪吸收吐納也沒有用完,看來當真是一個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寶藏,這樣的話,它也就不著急了,反正夜晚還長著呢,它受了這麼多年的窩囊氣,也不能就這樣的便宜了燃西,讓它死的這麼舒服對不對?

  於是,那卵妖初一便轉過了身去,然後滿臉冷笑的對著燃西說道:「你啊你啊,真是老糊塗了,還真以為我會像小五那樣的傻?還真以為我會自己把脖子伸過去任你宰割?靠,別做夢了,老傢伙,你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品,到了最後都死在了自己創造的妖怪手中……」

  原來,這卵妖初一果然早就知道了燃西的願望,那是在兩個月之前,蛇洞山一戰,那一戰中,燃西先是被常天慶破了法,然後又被張是非李蘭英兩人糾纏,最後還受到了天雷的餘威,當時的燃西,已經是強弩之末,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的妖氣。

  燃西當時情緒波動很大,它考慮到了很多,但是唯一沒有考慮到的,卻是這卵妖初一,卵妖初一天生擁有能夠窺探出人心中想法的能力,之前由於燃西的護體妖氣強橫,所以它一直沒有出手,要知道初一最鮮明的性格,就是明哲保身見風使舵,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它才能活到今天吧,它不像是那初十一樣的盲目,也不像是初五那樣的狂熱,反之,它覺得它就是它,它應該有自己的活法。

  每一個卵妖都不想當工具,就像是人一樣,試問誰又想被當做別人的工具而過一輩子呢?這一點卵妖們確實和人一樣,它們也想過要反抗,但是卻不敢,因為燃西實在過於強大,稍有常識的人都會看出,如果當時燃西的妖氣爆發之下,它們那點可笑的能耐無異於螳臂當車。

  所以,初一一直在等待著一個機會,它平時在十二卵妖之中十分的低調,並不是因為它沒有能力,而是它懂得甚麼叫做悶聲發大財,這也是它下山的時候在人間學到的寶貴技巧,槍打出頭鳥,就讓老十折騰去吧,反正它不會有好結果,當初一知道了那光頭老十的計劃後,它就料想到了這個結果,果然,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著它預想之中的發生了。

  那個光頭死了,十五也沒折騰到哪兒去,初五最後也十分窩囊的掛掉了,它的心中一陣竊喜,要知道,它的機會終於來了,那些卵妖死的也不是完全沒有意義,起碼,它們簡介的削弱了燃西的力量。

  特別是在它知道了燃西的計劃之後,就是在那場戰鬥之中,有一段時間,燃西的精神恍惚,也就是天雷降下的前一刻,這初一壯著膽子對燃西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它終於明白這一切到底是為甚麼了。

  開甚麼玩笑,一個馬上就要死的老傢伙,憑甚麼還要浪費掉一個願望?初一心中狠狠的想到,這個老東西,原來就是為了這種『可笑』的理由而創造了它們,而且還讓它們當炮灰,靠,要知道那些卵妖啥,但是初一可不傻,它身為這個世上的第一個卵妖,自然懂得要比其他的卵妖要多,讓那些傢伙去拚死拚活吧,這是人類給他的啟發,因為人類的社會中似乎流傳著這麼一句俗語:先胖不算胖。

  笑到了最後的傢伙,才是最厲害的傢伙,這也是卵妖初一一直以來的信條,諷刺的是,它當真是做到了這一點,它雖然有情感,但是它愛的卻只有自己,不像是有些卵妖一樣的自尋煩惱,初一覺得它們簡直傻到了家,不過,也真是這些傻子幫了自己,不是麼?

  有的時候,它甚至會慶幸,慶幸上天的垂青,對於以前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它都沒有一絲悔意,不管是殺多少人,算計多少同伴,它都覺得這事理所應當的,那些傻子活該倒霉,就像那個六四,也就是十五一樣,如果上天能再給它一次機會,它依舊會這麼做,說到底,還是多虧了十五啊,要不是因為它的話,自己也不能這麼容易的就達成了願望!

  渾身散發著黃光的卵妖初一笑著對燃西說道:「百密一疏啊,老傢伙,你說你本來挺謹慎的,為甚麼最後卻忽略了我呢?你還真的以為,我會像初五那樣給你死心塌地的賣命麼?」

  燃西此時身受了重傷,它趴在那陣法當中,不住的喘息,只見它望著初一那醜惡的嘴臉,然後苦笑了一下說道:「你始終不如初五。」

  「閉嘴!!!」一直滿面笑容的初一忽然大怒,似乎現在燃西的表情跟它預想之中的不一樣吧,只見它指著燃西的鼻子大罵道:「少跟我廢話,我比不過那個傻子?!別開玩笑了!你一直溺愛它,當我們不知道麼?哈哈,你說我比不過它?那它怎麼死了呢,我怎麼活著了呢?!」

  張是非覺得,此時初一的語氣很是熟悉,似乎之前的那初十和初五都用過這樣的語氣,簡直就是瘋狂了。

  而燃西聽到自己的孩子罵它,沒有生氣,反而笑了,但是它一咧嘴,便不住的咳嗽了起來,似乎它那脆弱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這種傷痛了,但是它卻依舊強撐出笑容,然後對著那卵妖初一說道:「它雖然死了,但是它找打了自己活下去的意義,而你,卻甚麼都沒有……」

  卵妖初五活下去的意義,就是忠誠,那初一聽到這句話之後,眉頭頓時緊皺起來,只見它似乎極度氣憤的模樣,張開了嘴巴,兩排牙齒咬的格格作響,也許是燃西說到了它的內心深處吧,只見這初一急促的喘了幾口氣之後,忽然一揮手,然後狂吼道:「閉嘴!!!閉嘴!!不要再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了!!!別把你自己說的這麼偉大好麼?你只不過是想利用我們而達成你那可笑的願望,哈哈,我早就知道了,你之所以一直不把真實的面貌示人,就是因為你自卑,你只不過是個活不明白的可憐蟲罷了!!你說我活的沒有意義?!那好,我現在就告訴把你我活下去的意義是甚麼!!!」

  說到了這裡,只見那初一忽然抬起了手臂,對著那燃西憑空一抓,那燃西此時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氣力,只好任由它擺佈,頓時,它漂浮了起來,而這時,只見那卵妖初一一步從自己的位置跨到了燃西的身邊,然後一甩手,那燃西的身體就飛到了剛才它所站的位置上。

  只見那卵妖初一邪笑著說道:「很不甘心吧,老傢伙,你不會想到,你的這個陣法,我已經想出辦法破解了吧,哈哈,你就帶著這份不甘心,然後跟我換換位置吧,你放心,我可沒你這麼無聊,甚麼恢復自己的青春,甚麼等待自己的愛情,我呸!你這個自私的傢伙,為了那個人類,殺十一眼睛都不眨一下,現在就讓我替他們報仇吧,我會用這個陣法得到空前的妖力,然後把那些人類踩在腳下,而你,注定只是我成就大業的墊腳石罷了,我的母親,老傢伙,你就只有這一點價值!」

  那燃西被初一丟到了十一枚妖卵結晶的旁邊,也就是初一剛才所站的位置上,說來也奇怪,當燃西落下之後,竟然也跟著那十一枚妖卵結晶一起慢慢的轉圈移動起來,燃西不斷地顫抖著,但是它卻依舊沒有服軟,只見它吃力的抬起了頭,然後望著那卵妖初一,張口吃力的說道:「我……只有這一點價值麼……呵呵,也許吧……也許我還是錯了,我錯就錯在,太過輕視情感這種東西……如果當時我沒有心軟的話……」

  燃西沒有說下去,而是硬生生的將這後半句話咽進了肚子裡面,似乎這種情況之下,說甚麼都已經晚了,其實,導致了今天這個局面是因為甚麼,只有它自己知道,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一個情字。

  想當年,在燃西尋找了蛇洞山這一安全的落腳處之後,它就開始自己的計劃了,太歲皮這件寶物,特有的效用就是可以製造妖怪,而吸取了太歲皮的妖氣之後,燃西也就學會了這一點,本來,它是可以創造出一些沒有思想沒有情感的傀儡,但是它卻並沒有這麼做,不得不說,它確實自己生活了太久,漫長的時光讓它比誰都明白孤獨的含義,雖然它明白,自己生下的,不過都是一些工具,但是,它卻實在不忍心這些有今生沒來世的孩子們到最後連一絲回憶都沒有。

  它確實就是這麼矛盾的妖怪,外加上它自己一個實在太過難熬,於是,它便下定了決心,想要生下一些有思想的孩子,於是,十二枚高級卵妖誕生,說到底,燃西還是對它們充滿了懺悔,希望它們能擁有一個短暫卻又充滿回憶的人生,可是,它還是沒有料想的到,這十二個孩子的思想,竟然是它這一生之所接觸到的人類之中最無法忘記或者接受的十二中特徵,這特徵包括:慾望,貪念,單純,陰暗,莽撞,陰謀,盲目,陰險,謠言,忠誠,平凡,以及背叛。

  說到底,它還是太過於天真,儘管在之後,它已經意識到了,但是,卻也晚了,要知道,挫敗它的,並不是崔先生以及張是非一夥,而是那些擁有著獨立思想以及人格的卵妖,這正是成也蕭何敗蕭何,燃西為了完成自己的心願生下了眾多卵妖,到了最後,卻是被自己生下的卵妖壞了計劃,最後落得自己此般悲慘的下場,這真是世上一切皆為情故,情是一把雙刃劍,可以十分美麗,也可以醜陋異常。

  張是非躲在了樹後,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裡,此時的他心中也不由得感歎道,這燃西本來是有就會殺那初一的,但是它最後還是忍不下心來,也許是它現在也知道自己應當懺悔了吧,可誰又能想到,儘管它不忍心,但是那初一卻能忍心下死手呢?

  張是非苦笑著想道,這誰都不怪,只能怪人性的醜陋了吧,這些卵妖,確實跟人沒甚麼區別,而自己現在,又該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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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7 09:14: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五章 只為情故(下)

  為甚麼好人總是沒有好下場,這似乎是一個恆古不變的問題,我們總是在感慨,哎呀,你看那誰誰誰,他媽的那麼貪那麼懷卻又活的那麼滋潤,而你再看那誰誰誰,嗎的都窮成X型兒可,卻還是傻逼呵呵的裝好人。

  為啥這個世界上壞人一個個活的有滋有味兒的,可是好人卻只能在電視裡面領導下來慰問的時候才能粘一點兒黨救了我們的光兒呢?

  這個問題真的不好理解,不過,和尚們似乎對這件事就比較釋然,如果你問一和尚,為啥那甚麼高層領導幹部壞的卻冒油了,但是卻活的這麼滋潤,為啥老百姓們本本分分的捐款給那些不知道自己貪了多少的慈善機構,做了這麼多的善事兒,可是到了自己有病的時候卻連醫藥費都拿不起呢?

  和尚如果聽到這句話,一定直接就一揮手,然後對我們說:我們這輩子行善,就是為了下輩子能當官兒。

  靠,怎麼好像感覺這玩意有點兒像是投資呢,這確實是一個怪圈兒,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但是何時來報卻從未有人知曉過。

  那時的張是非,自然也是弄不明白的,畢竟他還太小,有些事情他根本就無法理解,不過,他似乎也沒有機會去想這麼多的東西了。

  因為他驚呆了。

  本來,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他是太熟悉了,在之前的戰鬥之中,也出現過不少這種情節,但是,他此時卻不由得唏噓,原來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最後的黃雀是誰,或者說黃雀已經不算甚麼了,黃雀的背後還有獵人,獵人的背後還有和諧社會。

  感情之前的那些傢伙,一個個都以為自己挺尖挺靈的,可是到了最後才發現,原來它們都是大炮灰而已,初十如此,十一如此,十五還是如此,它們的努力和拚搏到了最後,卻是為這初一而做了嫁衣。

  這個傢伙的城府,到底有多深啊!對於這個賊眉鼠眼的中年人,張是非的印象還真不是很深,從那蛇洞山開始,它在張是非的眼中一直是一個可有可無且無關緊要的角色,但就是這樣的傢伙卻能活到的最後。

  貓有貓道鼠有鼠道,不得不說,這個傢伙,真的是太有道了,燃西對那初一說,自己還是太心軟了,而初一卻一咧嘴,對著它冷笑道:「心軟?你覺得現在說這些話還有用麼?你是想求我憐憫吧,你認為可能麼?老東西?」

  燃西苦笑了一下,它漂浮在半空之中,沒有說話,而那初一則自顧自猖狂的說道:「事到如今,說甚麼都沒有用了,你既然想要殺了我,那我也只能這麼辦,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甚麼要生我們兄弟幾個?還不就是為了給你當工具使喚?」

  燃西此時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氣力,只見它低下了頭,然後喃喃的說道:「不……不是這樣的。」

  「少再廢話了老東西!!」只見那初一頓時大怒,然後它揮了一下手後,便罵道:「你真當我是傻子呢啊?說起來,以前我還真挺羨慕老五的,可是,就在那天我才發現,原來它才是最傻的傢伙,最為一件工具來說,它確實挺稱職,但是作為一個妖怪來說,它簡直太失敗了,說到底,我們這些傢伙有今生沒來世,為甚麼還要聽你這個老傢伙的使喚?我告訴你,我不是工具,也許以前是,但是現在和以後都不是,而你。」

  初一嘿嘿一笑,然後繼續說道:「咱們兩個的位置調換一下吧,反正你都快死了,搖願望有甚麼用?」

  燃西一句話都沒有說,也許它也不知道該說些甚麼吧,這初一說的很對,在最開始的時候它確實只是將它們當成工具,作為妖怪來說,有殘忍的一面,讓它能夠做出這種事,但是偏偏它還是一個有情的妖怪,之後發生了很多的事,讓它的心境改變了不少,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它卻又要怎麼解釋呢?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很多解釋不了的問題,只能藏在心中,燃西早就知道自己種下了禍根,從得知了十五的復仇之路的時候,它就隱約的覺得,自己似乎是做錯了,雖然它們在燃西的眼中是工具,但是這些工具一旦擁有了『情感』後,就會出現很多的麻煩,果然,當日它的預感再幾年之後主義應驗,甚至最後,自己都輸在了這上面。

  燃西閉上了眼睛,似乎受到了很強的打擊,以至於它此時除了顫抖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的動作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就在此時,張是非忽然感覺到四周充斥的『氣』又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好像從遠方傳來,張是非下意識的抬起了頭,身為妖怪的他,眼睛要比尋常人亮得許多,只見遠處夜空之上的雲彩,竟然絲毫沒有預兆的開始旋轉,就好像是一個漩渦一般,這股若有如無的氣息就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張是非心中快速的閃過了一個念頭,那個方向應該就是崔先生他們封印魃屍的方向,現在那邊天現異象,那就只能說明,崔先生他們的陣法已經啟動了!

  太好了,張是非稍稍的安下了心,因為照這天象的尿性來看,崔先生他們的陣法一定發揮出了預想的效果,而魃屍也差不多應該被封印住了吧,只要魃屍被封印了,天下就太平了,而自己也能夠安心的做一些事情了。

  月煞十二天干之陣中的初一顯然也注意到了遠方那奇異的天象,只見它的臉上又浮現出了一抹冷笑,只見它對著燃西說道:「嘿嘿,真是天助我也啊,雖然弄不懂那些傢伙腦袋裡面想的是甚麼,不過也多虧了這些愛多管閒事的人類,幫我除去了一個礙事兒的傢伙,這真是命運的安排啊,老天都在幫我,幫我獲得無上的力量!!」

  說道了此處,只見那初一收起了笑容,它張開了雙臂,仰頭望著那散發異常光芒的月亮,只見它大聲吼道:「月煞十二天干之陣啟動!請賜給我無上的妖氣吧!!!」

  只見它喊出此話的同時,將雙手張開,然後將渾身的妖氣射出,這個陣法的發動方法,它早就在燃西的心中窺探到了,所以它才一直留在燃西的身邊,因為它明白,湊齊妖卵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必須要有燃西這個轉移注意力的傢伙,因為那些人類也不是好惹的,早在前一陣子,它處心積慮的來到了哈爾濱,潛伏在張是非的周圍,當他發現張是非一直在忙活著抓鬼的時候,心中便有了計劃。

  這些人類雖然挺強,但是他們的弱點也同樣的多,其中最大的弱點就是感情了,只要把他們在意的人抓了,他們就會乖乖的送上門來,想想兩個月之前不也是這樣的麼,初一知道,只要他們妥協過一次,就一定還會妥協第二次第三次。

  但是,初一卻和燃西又不一樣,它可不會顯得沒事再弄甚麼決鬥,完全就是多此一舉,只不過,現在卵妖之中就剩下了它自己,這時間緊迫,又分身乏術,而且,這事要是明目張膽的話,估計一定會引起張是非他們的注意,怎麼辦呢?幸好,昨晚它跟蹤那張是非的時候有了一個意外的收穫,它遇到了那個滑頭的鬼魂,於是一個陰謀就此誕生,它抓了那個鬼魂,讓它替自己辦一件事,施以恐嚇的同時,也許諾給那個鬼魂,說是事成之後一定有它的好處。

  那個大夫本來就對張是非記恨在心,於是它便和這初一一拍即合,由他去抓梁韻兒,因為它畢竟是人變成的鬼魂,知道很多初一不知道的事情,它隨便偷了一步手機,便使出了調虎離山的計謀,它在張是非離開梁韻兒學校的同時,就潛伏到了梁韻兒和付雪涵的身邊,知道了兩人的手機號,然後等到行動的時候,再按照著計劃將兩人引了出來,並帶到了這裡。

  可是事成之後,那初一竟然威脅它,讓它卻偷襲張是非,那個鬼魂自然是不敢,初一便對它保證,一定會幫它,它很安全,而且如果它不去的話,初一就當場把它給殺了,迫於初一的淫威,那個鬼魂只好照做,哪成想,初一確實是幫它了,幫它魂飛魄散了,初一壓根就瞧不起人類,在它的眼中,除了自己以外,其他的傢伙全都是炮灰,特別是這種低等的鬼魂,讓它存在這個世界上自己都不舒服,於是,就順理成章的將它就手消滅。

  之後的事情,張是非就都知道了,那初一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它現在既然如此的猖狂,那就是因為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傢伙能夠阻止它了,它的能力讓它早就知道燃西要幹掉它,然後用它的妖卵結晶來完成最後的陣法,於是它便將計就計,在燃西最虛弱最沒有防備的時候率先出手,將燃西重創以後跟它互換了位置,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取代燃西而完成這個陣法,從燃西的心中得知,這個陣法的功能就是可以改造自身,燃西想利用這個陣法讓自己重複青春,而初一卻像利用這月光的力量獲得更強大的妖氣!

  這個陣法是借助十五年一次的『死符逢天哭』之特殊的氣,因為在這一天,月亮的光芒最是強盛,但也最為朦朧,因為這股精華幾乎完全被死符之氣遮蔽,沒有一絲能照在地上,如果利用這些妖卵結晶的力量,完全可以將這雲層穿破,這月光被雲層吸收之後,無法灑下,就會像是一個裝滿了水的氣球一樣不斷的膨脹,而這時,如果穿破死符之氣的話,這股月光的精華就會盡數集中在一點,這個陣法就是為了吸收這股莫大的力量而存在的。

  凡事有邊境,身體也是如此,初一知道,如果自己強行吸收這五百枚妖卵之氣的話,那一定無福消受,保不準還會像是那十五一樣的自斃,可是現在卻不同了,月光的精華中和了妖氣,完全可以全部吸收而不受到任何的傷害,恐怕,燃西就是想要借助這股力量而活的青春吧,但是,它已經不可能完成了,因為,這是屬於自己的力量!!

  只見那初一哈哈大笑,它的妖氣激發了妖陣最後的程序,只見那妖陣外圍的五百枚妖卵結晶形成的光環原來越亮,同時開始慢慢的升高,眨眼之間,已經升過了卵妖初一的頭頂,而陣法的中間,燃西連同著十一枚高級妖卵結晶形成的圓圈則停止不動,但是那如同彩虹版的光環依舊明亮,只不過,原本那初一所站的位置上,燃西的身體發出的是漆黑的色彩,就好像是一個缺口一般。

  氣再次開始外散,張是非驚奇的注意到,那些受到了折騰後本已經光禿樹枝之上,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新的葉子,自己腳邊的雜草也開始瘋長,似乎也受了這股強烈之氣的影響,在那一晚,所有人都熟睡的時候,誰都無法想到,哈爾濱的太陽島竟然輕微的震動了起來。

  這感覺就像是地震似的,張是非抓住了樹,心裡感歎這陣法的力量強大同時,不由得有些擔心,如果讓這初一得了本事的話,那以後一定是個禍端,不行,自己要出去阻止它,可是,到底應該怎麼做啊?!

  就在它猶豫的關頭,只見那雲層裡面所射下的月光越發的強烈,初一身上原本的光芒已經被覆蓋,它仰著頭,任憑強烈的月光照在它的臉上,只見它臉上的皮膚竟然好像有了生命一般的蠕動,看上去很是噁心,一條一條的血管浮現,肌肉似乎都跟著透明了起來,只見那初一張開了雙臂,十分受用的叫道:「天啊,多麼舒服!哈哈,多麼澎湃的力量!老東西,我真是要謝謝你啊,謝謝你曾經把我當工具,謝謝你曾經不把我放在眼裡,要不然的話,我還真就不可能有這一天!!」

  燃西趴在地上,渾身的妖氣似乎正一點點的被這妖陣所抽出,連同這其餘妖卵結晶散發的妖氣又混合了月光,然後便全都聚在了卵妖初一的身上,只見燃西想掙扎著抬起頭,可是它確連這點力氣都沒有,於是它只好望著那初一,然後喃喃的說道:「別謝我,因為……是我害了你。」

  「你說甚麼?」那卵妖初一聽到了這燃西的話後,心中不由得一陣狐疑,難道這老傢伙又在耍花招麼,不,應該不是吧,現在它既是再耍花招也活不了了,那它的話又是甚麼意思?

  五百枚卵妖的妖氣連同著月光源源不斷的湧入了卵妖初一的身體當中,卵妖初一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十分美妙,就好像每個毛孔都充滿了力量,但是,過了一陣後,它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因為這些妖氣到了它身體之中並沒有完全被消化,反而,似乎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氣在它的身體裡面橫衝直闖,無法壓制,就好像是一條蟲子一樣,一會兒在肚子裡面,一會兒又到了胸前,那股妖氣每一次運轉,皮膚都會隨之突起,好生的疼痛,卵妖初一終於覺得不對勁兒了,於是它便慌忙對著那燃西說道:「你到底是甚麼意思?!」

  只見那燃西苦苦一笑,然後有氣無力的說道:「我的孩子啊,你還是沒有搞懂這個陣法的真正含義。」

  說罷,那燃西便斷斷續續的講出了這個妖陣的來歷,卵妖初一聽到之後,滿臉無法相信的表情,同時,它的眼睛裡面,也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懼,而那樹後的張是非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這正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啊。

  原來,幾十年前,馮天養的轉世唐愛國再次慘死於人類的手中,那個自稱是命運的黑衣人再次出現在燃西的身前,他告訴了燃西如何恢復青春的方法,而此法極其陰損,那黑衣人告訴燃西,此陣全名為:月煞十二天干大陣,要犧牲五百個曾經有過生命的妖怪精華為引子破開雲層,另外還要加上十二個生前具有很強道行的妖怪精華為陣心,這十二個妖怪要求很高,必須是對照著十二天幹才行,稍有差錯,則會陣法失敗反噬其主,而那個黑衣人也對它說過,方法我告訴你,但是你做不做,還是由自己的選擇,那個黑衣人沒有逼迫它,反而還給了它很長的時間,用來思考自己應當如何取捨。

  當時的燃西被思念以及傷痛迷失了雙眼,即使幾十年過去,當它遇到了黑衣人所說的尋找太歲皮的那個傢伙之後,它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要去佈陣,所以,它便開始了流浪,等到它尋到了蛇洞山的山洞之後,便窮盡了一生的妖氣,先後生下了十二枚高級妖卵以及五百枚低級妖卵,這十二枚妖卵它是按照著當年黑衣人說的要求所生,除了因為不忍而賜予了他們情感之外,它們各自其實還有更大的秘密,那就是它們的命格,生下它們,正好花費了燃西一天的時間,十二個時辰,每一個時辰代表著一個卵妖,這也是它們同十二屬相有些吻合的原因。

  講的是它們一直說自己是工具,事實上它們還真就是工具,從它們出生的時候就注定了自己的宿命,這個妖陣就是需要它們十二個高級的妖卵結晶來完成最後的程序,雲層打開了,月光引下,混合著妖氣,再由它們過濾之後傳到陣中,而那初一完全就沒有料到這一點,因為自從燃西同這些卵妖們相處以後,它開始慢慢的後悔,可諷刺的是它卻又不敢後悔,因為它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於是它只好不敢再去想這陣法的真正含義,所以,那初一自然是不知道了。

  這卵妖初一,算計了一生,最後還是多行不義必自斃,身為妖陣一部分的它妄想通過妖陣得到力量,而和燃西互換了為止,它天真的以為,這燃西的妖氣比自己還要強,一定可以擔任這一位置,可是它有哪兒知道,這根本就行不通呢?

  強行改動陣法,是有很大的危險的,燃西的妖氣確實被抽出,也進入了初一的體內,但是它的妖氣是黑色,和崔先生的仙骨之氣一樣,存在著很大的攻擊型,吸入了這股妖氣的初一苦不堪言,只見它的身體開始劇烈的抖動,透明的皮膚之上肉芽湧出,扎眼一看就好像長了一層魚鱗一般,而體內的妖氣也開始四處的亂串。

  初一的身體也開始像是氣球樣的膨脹起來,它的臉上起了一個個的腫塊兒,腫塊兒破裂之後,噴出了淡綠色微微透明的液體,只見它捧著自己的腦袋,然後不停的叫喊著:「不!不,不!!!」

  初一痛苦的嘶吼著,但是陣法卻已經沒有停止,它頭上的五百枚妖卵結晶所形成的光環,依舊在轉動,折射著強烈的月光,並且開始發出『嗚嗚』的聲音,這種聲音此起彼伏,就好像是那五百隻魂飛魄散的卵妖的嘶吼,它們似乎也很不甘心,很不甘心有今天的這種結局。

  趴在地上的燃西望著這個初一,此時的它萬念俱焚,說不出一句話來,只好有略微呆滯的眼神望著初一,就好像是在望著失敗的自己一樣。

  自己的一生,為了一個情字而活,曾經數次想要更改命運,但是卻又以失敗告終,直到最後,就在它馬上就要觸摸到自己願望的邊緣時,卻又被自己生下的孩子背叛而再次失敗,而且已經不會有下次了。

  燃西知道,自己已經完了,甚麼都沒留下,一直到最後最後,甚麼都沒有留下,就連淚水,似乎都已經流不出來了,它老了,就像是一個螻蟻一樣,月光灑下,映亮了它滿臉的皺紋,皺紋在輕輕的顫抖,這真像是一個笑話,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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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7 09:15: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六章 訣別

  「母親,母親!!求求你……我知道錯了……求求,求求你!」

  異變突生,那初一的身體接受了強大的月光精華以及那股不純粹的妖氣之後,出現了強烈的反斥效果,燃西雖然已經是油盡燈枯,但是現在它位於這妖陣之中,吸收了月光之後,依舊能夠排除一些妖氣,這些妖氣帶有攻擊性,因為它本來就是一隻蜘蛛妖,它的妖氣就像是自己與生俱來的特性一樣,彷彿就像一股劇毒融入了初一的身體之中。

  卵妖初一跪倒在了地上,雙手捧著頭,它現在的身形簡直就像是雪村瞬間變成了洪金寶一樣,四隻腫的就像是蓮藕,偌大的肚子掙破了衣服,鼓鼓漲漲的,就像是個氣球一樣,遍佈了詭異血絲的皮膚之下一股黑色的妖氣肉眼可見,那股妖氣在它的身體之中四處亂竄,就是不肯妥協,它的臉就好像是那十七八歲長滿了青春痘兒的小伙子一樣,只不過,那些『青春痘』實在是太大了,就好像是如來佛的髮型似的,那些膿包腫塊兒不斷的破裂,發出了輕微的啪啪聲,腫塊爆開,一股股淡綠色的液體噴出,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張是非站在樹後,望著這卵妖初一此時的境地,心中不由得感慨道,好像有這麼一句俗語說的挺好:明騷不算騷,暗騷起大包,現在這初一可真是騷到家了,把自己都騷進去了,唉,這又能怪誰呢?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常言道,天作孽猶可恕,自行騷不可活啊,完全就是自找的嘛,這下好了,看它這德行也是秋後的螞蚱沒多長時間好蹦躂了,它掛了就皆大歡喜,再也沒有卵妖找人類麻煩了,只是那燃西有些可憐,忙碌了一生的時光,到最後,卻甚麼都沒有得到。

  忽然,張是非的腦子裡面又出現了一個問題,就像是它平時腦子裡面出現的那些胡思亂想一樣,毫無預兆的冒了出來,雖然張是非也不知道自己為甚麼會這樣,為甚麼總是會想一些有的沒的,但這一切,確是他所無法阻止的,他心中忽然那想到,燃西如此,就像是人,人的一生也很漫長,也許也會去窮極一生追求某一件事物,人把這種追求的目標,叫做夢想,那麼,夢想真的會實現麼?會不會我們用盡了一生,卻依舊無法將夢想攥在手中?

  靠!我又在想甚麼呢?危機關頭,張是非稍微愣了下神兒,便馬上意識到了現在可不是想這些話題的時候,於是他敲了敲腦袋,整理了一下心神,繼續觀察。

  現在這個形式之下,那初一哪裡還有了方法的那股不可一世的狂氣?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人和妖怪其實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下一秒到底是地獄和天堂,前一秒初一還在天堂之中,彷彿整個人間都被它踩在腳下,可是後一秒它才發現,原來自己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傻子,它一直以為,只要窺探到了別人的思想,那就已經代表著勝利的天平已經傾向了自己,可是它哪裡知道,思想這玩意兒遠遠要比它心中所想的複雜呢?逃避,正是燃西的逃避才造就了初一現在的悲劇,它此時如同萬蟻蝕身一般,渾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在忍受著劇烈的痛苦,特別是那股黑色的妖氣,就像是一把剪刀在它的體內亂攪,使他它馬上就支撐不住。

  此時的它,就好像從國王變成了哈巴狗,只見它跪在陣中,不斷的向那燃西祈求:「母親,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知道錯了,真的……我好痛苦,殺了我也好啊,求求你!!」

  燃西趴在地上,苦苦的笑著,然後對著那初一無力的說道:「已經晚了,我的孩子,如果我現在沒有受傷的話,也許……但是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陣法已經啟動,我的願望也破滅了,再過一會兒,陣法就會因為你的錯誤操作而失控,到時候……跟我一起上路吧孩子,我對不起你們,也對不起那個人……」

  甚麼?!

  燃西的話雖然很輕,但是卻一字不落的被那張是非聽在了耳朵裡面,陣法失控,上路?這聽上去怎麼有些不對勁兒呢?靠!會不會這個狗屁陣法也跟崔先生他們搞的那個一樣,如果失控的話,就真的會爆炸啊!!

  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再也無法淡定,到底會不會爆炸,如果爆炸的話,會產生多大的殺傷力?梁韻兒她們會不會被波及到?種種的疑慮讓張是非再也無法淡定,只見他也顧不上甚麼了,雙腳一用力就跳了出來,然後不由分說指著那燃西大喊道:「你說甚麼?說清楚一點!!這個陣法失控,會有甚麼樣的危險?!」

  燃西微微一愣,身處於陣中的它無法感應得到外界妖氣,初一也是如此,所以,即使張是非現在渾身一直都冒著藍光,它倆之前也沒有發覺,初一此時疼的滿地打滾兒,哪兒還有時間去在意這個,而燃西也是萬念俱焚,它見到張是非忽然蹦了出來,也沒太驚訝,只是十分虛弱的對他講到:「我也不知道……我剛才啟動陣法的時候想的是自己的心願,也就是……能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刻恢復青春……但是後來……現在這個陣法,已經快要崩潰,五百隻妖卵的力量連同著月光的精華之氣,可能會造成一些不可預料的後果,就像是這些樹木一樣……而且,這股壓抑已久的氣爆發的話,估計這個小島一定也保不住了。」

  靠!真的是這樣!!

  那陣法之中的妖氣不停的外洩,張是非不由流下了一行冷汗,他舔了舔舌頭,心中想到,這陣法還真的會爆啊,嗎的,這可怎麼辦?要知道,自己現在如果變成孔雀的話,完全可以逃脫留住性命,可是梁韻兒和付雪涵兩人卻不行啊,如果自己拋下她倆跑了的話,那自己活著還有甚麼意義?

  不行,一定要想一個別的辦法才行!於是,張是非便對著那燃西喊道:「還有甚麼辦法能夠阻止麼?就當我求求你幫我,就當你是再幫一個和你一樣苦命的人,告訴我,好不好?」

  燃西一聽到『苦命人』這仨字兒後,臉上又露出了一絲苦笑,只見它用盡了全力,將頭轉了過來,在月光的映照之下,陣法之外的張是非滿臉的焦急,想想自己曾經也有過這般的模樣,都是苦命人,想想自己這一生一直追趕著幸福,但是追趕幸福的途中,雙手在不經意間已經沾滿了血腥,殺身劫,萬劫不復,多麼可悲的命運啊,燃西閉上了眼睛,心裡想著,反正自己已經絕望,沒有了未來,不如在這一生之中的最後時刻,幫他一把,也算是自己的懺悔吧。

  於是,它便掙扎著對那張是非說道:「你……我其實真的很恨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落得今天的這個結局,不過,我還是幫你吧,反正,一切都不重要了。」

  怎麼能不重要呢大嬸兒!張是非都快急死了,眼見著那妖陣的外圍,也就是五百枚妖卵結晶所發出的嗚嗚聲越來越大,似乎這陣法馬上就要失控了一般,於是他便來不及再說甚麼場面話兒了,只是對著燃西焦急的喊道:「是,是我對不起你,我死沒關係,但是求求你,只要讓那兩個女人沒事就好!求求你幫幫我吧!!」

  「那兩個女人沒事……就好?」燃西歎了口氣,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那好吧,我就告訴你如何破壞這個陣法……希望你剛才說的並不是謊話。」

  說罷,那燃西便斷斷續續的將如何破壞這月煞十二天干之陣的方法告訴了張是非,原來,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完美一說,這就像是一個公式一樣,天道如此,命運如此,人生如此,當然了,陣法也是如此。

  不管甚麼,都是有弱點的,燃西說,這月煞之陣雖然能夠引下最純粹的月光精華,但它同樣不是完美的,它的關鍵所在,就是那卵妖結晶,如果想要破壞這個陣法的話,就要先破壞掉卵妖結晶,但是現在陣法已經成型,普通之法根本無法將其撼動。

  張是非如果想要破解陣法的話,是有兩個辦法的,第一個,是有用盡自己所有的氣力以一點作為攻擊,將那五百個妖卵結晶打到天上去,這樣的話,即使是陣法爆炸,也不能傷及無辜,最多只能造成一個異常的天象而已,但是,這有些不可能,即使張是非現在的妖氣不弱,但是要撼動這五百妖卵之力,還是有些渺茫,所以,如果這個辦法行不通的話,那就是第二個了,其實第二個方法很是簡單,只要用自己的肉身撞向衝入這陣中,自古以來,人血既是一種靈脈,修道之人以血為引,以血通靈,就能夠完成許多奇妙的事情,而這人血,也是破解妖陣的一種方法,但是這種方法帶來的,卻只有死亡,因為凡人肉身之軀進入這妖陣之中,無疑會被這強大的妖氣撕扯的支離破碎,可以說,如果想要真的破解這個陣法,只有犧牲自己的生命。

  犧牲自己的生命……張是非愣在了那裡,也就是說,我會死麼?死亡這一詞彙,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似乎從踏入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開始,他的腦袋就一直被別在了褲腰帶上,和卵妖幹架,哪一次不是死裡逃生?所以久而久之,張是非對這一詞語似乎已經產生了抗體,覺得死亡也沒甚麼大不了的,反正自己不也還是活下來了麼?

  但是,這一次,卻不同了,這一次,是要送死。

  沒有任何的機會,沒有任何的餘地,只要衝入陣中,就支離破碎,然後……告別這個世界。

  忽然就面對了死亡,張是非和尋常人一樣,一時間都無法接受,但是他卻要必須接受,雖然他對這個世界有萬般的不捨,雖然,自己死了以後,就再也無法見到家人,見到朋友,再也見不到梁韻兒,但是,這也正是他義無反顧的理由,要是自己不這麼做的話,那梁韻兒和付雪涵倆人就會因此而香消玉殞,對於這種取捨,張是非之前已經面臨了很多,從在瀛洲開始,一直到最後,他已經不在是那個面對著死亡就會動搖而不負責任的男人,想到了這裡,張是非竟然異常的鎮定,只見他握緊了拳頭,然後對著燃西說道:「明白了,我會先拼盡全力,如果不行的話,我就會用生命去終結這一切。」

  「你……」當聽到張是非的話後,燃西竟然有些驚訝的問他:「你當真不怕死麼?」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燃西說道:「其實說起來,早在那畫中的時候,我就該陪著我的愛人一起死了,但是我卻苟活了下來,感受到了甚麼是痛苦,甚麼是孤獨,甚麼是一望無際的絕望,但是,我很慶幸,每個人都會有死的那一天,而我能選擇我死亡的方式,為了最愛的人,縱死何方?!!」

  最後一句話,他是喊出來了,只見他喊出這句話的同時,一弓腰,然後將雙臂交叉在胸前,堅持了兩秒左右,只見張是非猛地挺身並將雙手向著兩旁一甩,頓時,渾身的仙骨之力燃燒到了頂點,張是非一擺手,只見身後的藍芒之中一隻氣體形態的孔雀振翅飛出,在張是非的頭頂之上不住的盤旋,張是非準備拼了。

  可就在這時,只見那陣法正中心的初一忽然爬起了身,然後它神情歹毒的望著張是非,也不知道為何,此時的它渾身竟然不抖了,雖然此時的它依舊像是一個大皮球,而且臉上也已經血肉模糊沒有一塊兒好地方,但是它卻像是沒事人一樣的站了起來,張是非皺了皺眉頭,心裡想著,難道這就是迴光返照?

  張是非見這初一的眼神似乎不怎麼對勁兒,現在的他可真的不想再惹甚麼麻煩了,於是,他便冷冷的對著那初一喝道:「你已經輸了,徹底的輸了,我勸你還是好好的呆著,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解脫。」

  可是哪成想那初一卻笑了,它確實是迴光返照,此時它的身體內部已經被種種妖氣破壞的就好像是一鍋亂粥一般,但是它卻並不覺得疼痛了,似乎疼痛的神經也已經壞掉了一樣,就在疼痛消失的那一瞬間,它的心中卻又湧出了一股莫名的憤怒!

  為甚麼,為甚麼自己還是得不到好下場,為甚麼還是功虧一簣最後像是一個可憐蟲一樣的死去?不,這種平凡它受夠了,它無法忍受這種死法,特別是聽到了張是非和燃西的談話以後,它便再也忍不住,只見它一下子跳了起來,但是它的身體此時已經如同一灘泥巴一樣,剛一起身,雙腿卡嚓一下就斷掉了,只剩下兩隻膝蓋骨支撐著圓滾滾的身體,但是它卻依舊不以為然,只見它對著張是非嚎叫著:「解脫?!現在跟我說解脫?!已經晚了!!!既然事已至此,那麼我才不會給你機會去阻止!!既然是要死,那我也要拉上所有人陪葬!!」

  說罷,這初一竟然不顧妖陣的阻攔,起身就向外撲了過來,離開了陣心,妖氣便肆無忌憚的開始腐蝕它的身體,但是這卵妖初一卻渾然不覺,它的身體開始慢慢的腐爛,就好像是被淋了硫酸一樣,但是它卻依舊沒有停止,轉眼就衝了出來,在它離開那妖陣的同時,只見它那好似氣球樣的大肚子彭的一聲爆開了,膿水飛濺而出,而那卵妖初一似乎很暢快的模樣,只見它冷笑著說道:「現在舒服多了……」

  確實,他的肚子爆了個大窟窿,渾身的血液噴湧連同著絕大部分妖氣一起噴湧而出,這然即將死亡的初一感覺到了一陣輕鬆,雖然血液已經快要流乾,但此時的初一卻並沒有死,可能支持它的,只有那股不甘心和絕望所產生的瘋狂吧,只見它張開雙臂,然後現出了自己的原型。

  它的原型很是噁心,身體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只不過,那血肉模糊已經分不清五官的臉上,忽然冒出了一隻碩大的眼睛,好似排球一般的大笑,上面佈滿血血絲以及陰毒,那隻眼睛狠狠的瞪著張是非,初一二話不說就像張是非撲了過來。

  看來,只有殺了它才行麼?張是非咬了咬牙,見這初一已經瘋了,自己便也沒有了退路,他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唐刀,然後順勢猛地向那迎面而來的初一劈了過去!

  這一刀,狠狠的剁在了初一的肩膀上,張是非此時的力量不容小視,包含了仙骨之氣的唐刀就像是看豆腐一般,順勢就卸下了那初一的一條肩膀,但讓張是非驚訝的是,這初一的攻勢卻並沒有停下。

  可能是那初一此時已經不知道甚麼是痛了吧,它就像是一個怪物,接受了強大妖氣的怪物,雖然那妖氣讓它無法承受,但畢竟還是被它吸收了一些,這些妖氣就是最後支撐它生命的籌碼,外加上妖氣之中混合了月光的精華,所以它的身體也發生了一定的變化,從而變成了這麼一個恐怖的東西。

  雖然張是非一刀剁掉了它小半個身子,但是它卻依舊滿眼陰毒的撲在了張是非的身上,只見那斷肢之處肌肉湧動,好像是蟲子一樣噁心的肉芽再次湧出,就好像數百條毒蛇纏繞在一起一般,張是非只感覺到一股怪力砸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他也就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地上,張是非胸口一悶,發出了痛苦的慘叫聲,同時唐刀脫手而出。

  那初一此時已經失去了理智,甚至失去了思想,現在的它全憑著臨死之前的怨念形成的本能行事,此時的它就是要殺掉張是非,反正都是死,它要讓陣法失敗,然後盡可能多的拉上一些傢伙一起死!

  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沒命的,張是非本來已經豁出去,準備最後一搏,可是不想這初一竟然在死前狂性大發,想要讓所有人都給它墊背,這還得了,於是,張是非便顧不上疼痛,它倒在地上的同時,立馬揮舞雙拳,左右開弓向那初一的眼睛打去,可是卻沒有成功,只見那初一本能的伸出了怪手,那些肉芽將張是非的雙手緊緊的纏住,讓它動彈不得,縱使張是非用盡了全力,卻依舊無法掙脫,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被一塊大石頭死死的壓住了一般!

  張是非情急之下,只好一咬牙,然後呼喚了半空之中那仙骨形成的孔雀幫忙,藍色的孔雀之氣迅速落下,轟在了初一的身上,不斷的撕扯著它的血肉,眨眼間,那卵妖初一已經不成人形,但是,它竟然還沒有死,張是非它依舊沒有鬆手,心中頓時感到一陣不妙,於是他不斷的喊道:「鬆手!鬆手啊!!!」

  就在這時,忽然那月煞十二天干之陣發出了陣陣刺耳的聲音,那五百枚卵妖形成的光環竟然變了顏色,白光不在,反而慢慢的變灰,而那十一枚妖卵結晶也開始劇烈的抖動著,它們所發出的光芒開始混合,空氣似乎都跟著顫抖了起來,四周的花草樹木迅速的枯萎,轉眼又冒出了新芽,然後再次枯萎,似乎這妖陣的氣,已經開始失控了!

  可是那初一任憑著仙骨之力的撕扯,卻依舊沒有鬆手的意思,似乎張是非的力量讓它恢復了一些理智,它臉上的那只巨大的獨眼已經被張是非的仙骨撕爛,一股噁心的汁液噴出,最後只留下一個好像無花果似的孔洞,只見它用一股好似詛咒般的惡毒語氣對著張是非沙啞的說道:「想要犧牲自己去撞那陣法?不可能了,你看啊,那個陣法已經要完了……死,跟我一起死吧,全都跟我一起死吧!!你誰都救不了,連自己也救不了,咱們都一樣,只不過是可憐蟲罷了,哈哈,哈哈哈哈!!!」

  張是非此時心急如焚,可奈何卻一動不都不能動,自己的仙骨之力不斷的轟在初一身上,可是它卻一點都不怕,因為本來它就要死了,死早一點和死晚一點,對他來說,已經沒有甚麼區別了。

  可是張是非卻不同啊,眼見著那個陣法就要爆炸,張是非竟然急哭了,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竟然就這麼無能為力,甚至連最後想死的機會都沒有,為甚麼,為甚麼會這樣啊!!!

  那個妖陣已經開始崩壞,燃西閉上了眼睛,歎了口氣,等待著死亡的到來,就在張是非即將要絕望的時候,忽然,一陣如同銀鈴般的聲音從自己身後傳了出來:「我……我是不會讓你死的。」

  甚麼?張是非聽到這句話後,差點兒沒暈過去,這,這竟然是梁韻兒的聲音!!由於張是非現在週身受制,但是他的腦袋卻依舊可以轉動,只見他飛速側頭望去,果不其然,身體單薄的梁韻兒竟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

  她為甚麼會來這裡?不是跟她說了讓她別亂動了麼?!張是非張了張嘴,在死亡即將到來的關頭,他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許是她擔心自己吧,但是……自己真的不想讓她看到這一幕,自己如此無能為力的一幕。

  只見那梁韻兒握著拳頭,然後流著眼淚喃喃的說道:「我剛才聽到了,只要……只要跑到了那裡面,所有的事情就結束了吧……」

  甚麼?她聽到了???

  張是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與此同時,一股極度不祥的預感出現在了他的心中,他不由得的極力掙扎,但是卻依舊無法逃脫那初一的束縛,於是他只能張開了嘴巴,他似乎已經知道了梁韻兒想做甚麼,於是他只好張大了嘴巴,然後對著那梁韻兒沙啞的吼道:「不……不!!!」

  梁韻兒望著張是非,她的眼神極度的溫柔,似乎恐懼已經不在,只剩下了滿腔的柔情,雖然那眼神中含著淚水,但是她卻依舊在笑,只見她沒理會張是非的話,而是慢慢的走向了那個妖陣,而張是非此時無法起身阻止,只能不斷的掙扎,嘴巴裡面發出了類似野獸一般的叫聲,不要,不要這樣,不要……

  梁韻兒畢竟肉體凡胎,她哪能承受住如此強大的氣息?還沒等走近那個妖陣,她身上的衣服就已經開始連同著皮肉一起片片飛化,但是梁韻兒卻依舊堅持著繼續走著,張是非此時已經是泣不成聲,他張開了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似乎自己的嗓子都被堵了起來。

  只見那梁韻兒終於掙扎著來到了那陣法之前,他身上的皮肉已經開始開始大塊大塊兒的脫落,劇透傳遍了全身,但是梁韻兒卻依舊支撐著,她轉頭望了望張是非,竟然笑了,只見她對著張是非淒美的笑了笑,然後柔聲的說道:「你為我,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卻已經晚了,不過,我是不會讓你死的,就像是你不會讓我死一樣……再見了,我的愛人,我們……」

  梁韻兒說道了這裡,便再也忍不住,一行清淚順著眼眶流下,然後她閉上了眼睛,對著張是非說道:「永別了。」

  說到了這裡,梁韻兒便義無反顧的轉過了頭,並且用力向著那個陣法撞了過去,破解妖陣的唯一方法,就是用凡人的血肉之軀中和妖氣!

  「不!!!!!」張是非張大了嘴巴,嘴唇都已經撕裂,可是他卻沒有辦法阻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梁韻兒撞在了那個妖陣之上,化成了灰燼。

  妖陣受到了凡人鮮血的刺激,頓時散發出了劇烈的光芒,只見那十一枚妖卵結晶憑地飛上了天空,連同這那五百妖卵一起衝向了雲層,與此同時,只見到那江北另一邊的天空之上,也忽然產生了劇烈的變化,本是成漩渦狀的雲層,忽然散開,就彷彿是被甚麼東西捅破了一般,一時之間,兩邊的雲層散盡,浩瀚的月光向了大地。

  而張是非,只感覺到眼前忽然爆發出了一片耀眼的光芒,重重情緒夾雜在一起,終於崩潰,他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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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7 09:15: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七章 星空之夜(上)

  在哈爾濱江北的另一端,那片枯萎的樹林之中。

  燃了,易欣星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燃了起來,老天爺,怎麼可能!想想自己方才不是被這該死的陣法給抽乾了而直彪鼻血麼?怎麼現在的感覺就他大爺的升天了一樣,要說這人生啊,還真就跟那電視上治療風濕骨病的小廣告一樣,往往只要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就連癱瘓三十多年的老大爺都有可能重拾青春再次點燃最美的夕陽紅。

  都說最美不過夕陽紅,溫馨又從容,夕陽是盛開的花,夕陽是陳年的酒,易欣星終於明白這是甚麼意思了,剛才的他,說慘點兒,完全就是一得了敗血病後又看到了大姑娘的大白腿之後的老幫子,差點兒老命都丟了,可是,就在那緊急關頭,這旁邊的老崔忽然提到了三清書的境界問題,他認為這大概就是三清合一的鑰匙,於是易欣星就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做了一個療程,果然,天不亡他,這誤打誤撞之下,竟然讓他們領悟到了空前的力量。

  二至還鄉一九宮,認取九宮為九星,如若參破陰陽法,吾不遇時龍不驚,這四句話深深的刻在了易欣星的心中,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自己四周的景物似乎都變了,也許是他看世界的角度變了吧,一股強大的氣息從他的身體之中噴湧而出,似乎每一個毛孔都跟著復甦了起來,鼻血止住了,卻止不住心中澎湃的鬥志以及力量,箭在弦上,屹然是不吐不快,這種感覺,跟之前他進入了三遁納身的狀態有些相似,不,現在的氣要更強!

  一旁的崔先生也是如此,之前的倦容一掃而空,整個人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只見他半邊臉露出了喜悅的笑容,然後對著身後的易欣星喊道:「就趁現在,上!!!」

  就趁現在,易欣星和崔先生倆人相處了這麼多年,算起來這句話應該是每一次辦事的時候說的最多的,讓易欣星已經有了條件反射,只見他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然後和崔先生同時發出了一聲爆喝,接著一個馬步紮了下去,手裡面死死的攥著繩子,將體內的道行如潮水般的再次注入!!

  劉雨迪此時也感覺到渾身舒暢,雖然她沒有這些男人那所謂的道行,不過,從那境界之中醒來之後,她也是感到了一陣輕鬆,身體恢復了最佳狀態,此時的她自然是十分欣喜,她放開了易欣星的肩膀,然後緊緊的抓著崔先生那稍微有些顫抖的手,崔先生的掌心已經滲出了汗珠,劉雨迪明白,他現在已經不在害怕了,之前的崔先生已經回來了。

  崔先生抓著繩子,只感覺到渾身有使不完的氣力,他和易欣星的道行源源不斷的注入那即將要崩潰的陣法,原本這陣法崩潰的原因,就是因為崔先生易欣星兩人的注入的『氣』沒有那三位野仙的強,所以,才產生了陰盛陽衰的跡象,但是現在卻不同了,崔先生和易欣星通過了三清合一,儼然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眨眼之間,陣法當中的陽氣變旺,慢慢的將那壓境的陰氣給逼了回去。

  但崔先生知道,單單是把陰氣逼退並不是陣法的本意,平衡,只有平衡才是王道,所以,他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著那個陣法,就在陰陽二氣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之時,崔先生慌忙大聲喊道:「停!!!」

  由於之前他們已經說好,所以易欣星以及那三位野仙在聽到崔先生的喊聲之後便同時收手,不再向這陣法之中注入自身的道行,崔先生的額頭已經冒出了汗珠,他沒有功夫擦拭,因為他明白,這個陣法,現在才真正的開始。

  只見他一手抓著繩子,一手抓著劉雨迪的手,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那陣法之中的魃屍還在掙扎著想破土而出,大地似乎都在顫抖,只見崔先生平靜了一下心神,然後睜開了雙眼,一咬牙,抓著繩子的手猛然發力,只見他仰頭大喊道:「走你!!!」

  說罷,他的手猛地一甩,那個浮在半空之中的繩圈頓時旋轉了起來,與此同時,這黑白兩方同時收手,任憑繩圈轉動,而崔先生和對面的胡三太爺則同時將食指和中指咬破,然後又結了個劍指,指著那個陣法大聲的喝道:「開!!!!」

  此話喊出,它二人各自朝著對方的陰氣(陽氣)之中又射出了一道氣息,那股氣落在了陣法之中,崔先生的氣落在了陰氣之中,而野仙的氣則落在了陽氣之中,這兩股氣落下之後,並沒有如常理一般被對方的氣息所吞併,相反的這一黑一白兩股氣息,在對立的氣息之中竟佔據了一席之地,只見那陣法之中的陰陽二氣被這麼以刺激,頓時產生了變化,陰陽二氣相觸的邊緣開始慢慢扭曲成了S型,崔先生只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兒,太好了!成功了!!!

  眼見著這繩圈兒之中的兩股極端的氣流已經形成了一個規則的陰陽魚圖案,眾人心中頓時無比歡喜,特別是崔先生,他竟然哭了,看來這個世界還真的沒有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陰陽二氣雛形已成,就開始自行的旋轉起來,陰陽二氣相生相剋之間造化萬象,以至於他們頭上的烏雲都隨著這陣法開始慢慢旋轉,漸漸的變成了一個漩渦的形狀,讓崔先生感到驚喜的是,這陣法剛成,就發揮了作用,他能夠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身體四周的那些旱魃散發出的煞氣,竟然也隨著這陰陽太極魚的旋轉而被吸扯了回去,周圍的氣溫開始慢慢的降了下來。

  果然,這個陣法沒有讓他們失望啊!!崔先生和易欣星以及劉雨迪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之中都止不住的喜悅。

  那即將破土的魃屍很顯然也發現了這一詭異的情況,雖然它的身體尚未完全復甦,只有一隻臂膀在憑空不斷的比劃著,但是它的本能已經告訴了它,它現在的處境相當危險,魃屍是接近天災般的存在,它意識到了危險後,便開始了劇烈的反抗,氣急之下,另外一隻手臂竟然也伸出了土壤!

  見到此情景,崔先生的心中又是一驚,看來,這老乾巴粽子還真不打算就這麼認命啊,於是他便對著易欣星點了點頭,然後兩人再次伸出了手,用自身的道行催動著陣法快速運轉,此時,那陰陽魚的圖形已經旋轉了七圈,按照常理開說,應該是可以趕上的。

  但是,這魃屍本來就不是一個可以同你將常理的東西,陰陽魚每旋轉一圈,所散發出的力量就強上一倍,也就是說,現在這個陣法裡面的陰陽二氣,已經遠遠的超過了他們最初注入的那些,強烈的氣息讓陣法之中的魃屍也受到了損傷,只見它伸出了土壤的雙手在不住的揮舞著,煞氣散發開來,卻又被這陣法牢牢的鎖住,那兩只好像是木棍般的枯手也開始冒出了徐徐的青煙。

  而此時,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妖怪,全都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他們都是在期待著最後的結果,轉眼之間,這陰陽二氣凝固成的陰陽魚圖案已經旋轉了二十八圈,此時陣法之中所彙集的氣息已經是強大異常,陣法光芒大盛之間,那魃屍的雙手已經好似著火了一般,崔先生終於明白了這陰陽二氣是如何克制魃屍的了,原來,這陰陽魚的圖形是在不斷的吸收著外界的氣息,而陣法正中間那魃屍的煞氣剛一散發出來,就被這陣法給吸了個乾淨,就好像是一台抽水機似的,勢要將這老粽子在破土之前就抽了個乾淨。

  可是,那魃屍也不是甚麼尋常的角色,赤地千里寸草不生,它天生就是為了破壞而生,哪裡受過這等窩囊氣?那土裡的魃屍依舊不肯認命,反而掙扎的更加激烈起來,忽然,崔先生緊皺了眉頭,然後一句『不好』脫口而出。

  他只覺得腳下的土地震動的越發激烈,就在這時,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那陣法當中憑地鑽出了一截身子,驚得崔先生和易欣星兩人心裡咯登一聲!而崔先生身後的劉雨迪則是忍不住的叫喊了出來。

  魃屍終於破土了!!!

  這個老粽子,到底有多麼的凶殘啊,竟然在陰陽二氣猛烈的攻擊兼抽取之下,提起破土而出,此時天空的雲層依舊是恐怖的漩渦狀,就好像是龍捲風經過一樣,雲層遮蔽了月光,但是那陣法散發的強烈光芒之下,眾人依舊能夠看清這個怪物的長相。

  就是一具詭異的乾屍,週身一片漆黑,臉上出了一張嘴之外已經看不清楚五官,真是搞不懂,就這樣一副看上去極為普通的屍體,竟然能夠擁有如此強橫的力量,只見那魃屍的上半身已經做了起來,下半身卻依舊沒有脫離土壤,那魃屍長大了嘴巴,似乎想喊,但是卻喊不出聲音,不過眾人看得出來,現在這個老粽子十分的氣惱,想想也是,它等待了這麼多年,就在馬上要破土而出的時候卻遭到了如此重創,這讓它如何不氣憤?

  只見它仰著頭,伸出了雙手,對著天空不斷的揮舞,似乎是在用最惡毒陰損的語言咒罵著整個世界,易欣星一見到這個魃屍,眼神之中就流露出了一股莫名的恐懼,要知道他不是沒見過殭屍,殭屍甚麼的,他是最害怕的了,其實也這種感覺也不是害怕,就只是噁心,特別是這種嘴巴大大的這種!易欣星只感覺自己後背直冒冷汗,同時胃裡面也跟著有些開始泛酸水兒了。

  只見那魃屍似乎抽風一樣的揮舞著雙手,揮舞了幾下後,它竟然四下望了望,要說正趕巧,它起身之後,正好面向太陽島那邊的方向,現在是死符逢天哭,月光完全被遮蔽,只有那一個方向似乎有一股強烈的月光精華,這魃屍似乎也是聞到了甚麼,於是竟然不顧陰陽大陣對它的侵蝕,而聚起了雙臂,彎下了腰,就好像是磕頭一樣的向那個方向邊磕著,如此反覆三次之後,它又擰過了身子,朝著別的方向繼續做著這個動作。

  這魃屍在幹什麼?為何如此詭異?易欣星見到這魃屍做出了不尋常的動作,頓時就要被嚇癱了,只見他顫抖的對著崔先生不斷的喊道:「它這是幹啥呢?靠,老大,我求求你,別嚇唬我了行不,喂,老崔,它這甚麼情況啊,怎麼著,難道是要吃我們麼?難道是要在吃飯之前先感謝事物麼?!靠,不用這麼客氣吧!!」

  易欣星都快被嚇哭了,不是他矯情,而是它真的有些害怕了,以至於胡言亂語了起來,崔先生哪有閒工夫理會他,此時的崔先生見到這魃屍竟然做出這種詭異的動作,便開始反覆的回想起他之前看過的那些古書,忽然,他臉色一變,然後大聲的喊道:「靠!拜四方!!老易,別白話了,趕緊的用全力!!」

  拜四方,古書上講的是天地之大無奇不有,往往有名山大川匯聚天地之靈氣,久而久之,就會生出一些天材地寶或者是罕見的妖怪奇獸,這些有了生命的東西,都有一種本能,那就是剛剛出生之時,會情不自禁的膜拜四方,自古以來,就有殭屍拜月一說,講的是殭屍起屍之後,雖然沒有靈魂,但依舊如同獲得了第二次生命,所以它們會不由自主的膜拜月亮,這是天道的仁慈,也是它們獲得力量的關鍵所在。

  古書上確實這麼說過,但是崔先生這還是第一次看見,真是想不到,這個老粽子竟然如此的牛逼,不過想想也是,它這麼大的一個碗兒,自然跟尋常妖怪不同,話說回來了,如果它跟尋常妖怪一樣的話,崔先生它們也用不著廢這麼大的事兒,出這麼大的陣仗了。

  崔先生焦急的喊道:「別讓它拜完,拜完以後就壓不住了,大仙們,出力啊!我們將所有的氣爆出,這陣法會自行吸收,爭取在它完事之前把它給壓住!!」

  此時,二氣陰陽魚已經旋轉了三十一圈,還有五圈,但如果要讓它自行轉動的話,估計來不及阻止魃屍完全復甦了,因為這魃屍現在看來,還只是上半身能活動,下半身依舊沒辦法動彈,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於是,崔先生只好出此下策,現在這個陣法已經可以自行的吸收天地之氣,所以只要他們將本身的道行外洩,就能形成火上澆油的效果,那遠處的胡三太爺聽到了崔先生的話後,也不怠慢,它們現在已經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仙家,即使這魃屍破土,依舊能夠做到波瀾不驚,這樣的冷靜也有很多的好處,只見那胡三太爺將雙目一閉,同一時間,在場的所有野仙都收到了胡三太爺的指示,它們都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雖然這魃屍破土對它們來說不會造成毀滅性的打擊,但是正所謂兔死狗烹,人都沒了,它們的道場也就不復存在,畢竟它們有很多都是通過人類的供奉而增加道行。

  於是,它們便下定了決心,數百名卵妖一起發力,妖氣鋪天蓋地的洩露,而崔先生他們也是不遺餘力,將自己通過三清合一得來的道行一併爆發,他們的氣息盡數被那二氣陰陽魚所吸取,這個空前的陣法運轉的速度也加快了起來。

  一圈,兩圈,就在那個魃屍拜完了四方的那一刻,這個陣法剛好轉夠了三十六圈!!!

  在最後的關頭,崔先生的心中一直在做著倒計時,時間真的是太寶貴了,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幸好,在千鈞一髮的關頭,通過了眾多野仙以及他們的努力,陣法終於完成了!!

  而就在這時,那個拜完了四方的魃屍也一仰頭,發出了嘶嘶的聲音,就好像是狂風吹過山洞一樣,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頭上這股壯闊的天地之氣,只見它雙手用力一拍,撐住了地面,似乎想要最後的掙扎,大地還在顫抖,氣氛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易欣星見那老粽子竟然還想往外爬,頓時大喊道:「來了來了它來了!!老崔!怎麼辦啊!?」

  崔先生歎了口氣,只見他對著易欣星搖了搖頭,然後轉頭望了望劉雨迪,劉雨迪和他對視著,她倆的手始終沒有放開,通過了掌心,崔先生感覺到了劉雨迪心中的溫度,這讓他很踏實,也是他前進的動力,沒錯,他已經沒甚麼好怕的了。

  於是,他轉過了頭,對著那二氣陰陽魚之中的魃屍輕聲說道:「真是宿命啊,曾經我的師父就封印過你,幾十年過去了,終於輪到了我,我很幸運,擁有了這麼多的朋友,三清書注定是你的剋星,魃屍啊,這個時代不屬於你!給我繼續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說道了這裡,只見崔先生雙目圓睜,緊皺雙眉,然後咬著牙,將劍指直指蒼穹,然後大聲喝道:「開!!!」

  刷!

  就在崔先生說出此話之後,這已經蓄滿了天地陰陽之氣的陣法,完全的開啟,發揮出了它應有的效用,眾人只感覺自己眼前一閃,一股劇烈的白光出現,刺得眾人雙目一黑,暫時失明,於此同時,一股波瀾浩瀚的氣憑地爆發!這股氣沒有攻擊型,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就像是風,大自然的風!

  這股氣息實在是太過於強大,以至於時間彷彿都在這一刻靜止住了,眾人跌坐在了地上。

  沒有任何的聲響,沒有任何多餘的變化,只是一陣白光閃過,將這樹林之中映得如同白晝一般,那陣法之中的氣呈現出圓環形狀,直接向天空射去,陣法之中依稀可見那魃屍已經一動不動,這壯觀陰陽二氣直衝天空,將那漩渦狀的雲彩直接就捅了個大窟窿,過了好一陣,這股氣息才就此散去,崔先生揉了揉眼睛,恢復了知覺,同時終於能夠看見東西了,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那二氣陰陽魚已經消失不見,而陣法之中的魃屍,也似乎失去了生命的跡象,它那依舊保持著向天咆哮的造型,只不過它此時的身體外圍,再一次被渡上了一層好像是蠟油一般的東西,而此時,死符逢天哭的天象同時被這巨大的氣所破開,雲層漏了一個大窟窿,月光灑下,樹林顯得寂靜且安詳。

  劉雨迪此時也睜開了眼睛,她看見了崔先生正在對她微笑,他倆的手從始至終都沒有放開,劉雨迪自然明白崔先生的笑容是甚麼意思,她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便再也忍不住,撲到了崔先生的懷中,一旁的易欣星此時也已經起身,他一邊哎呦哎呦的呻吟一邊望了望那個老粽子,然後竟然也像崔先生撲了過來,幸好崔先生實現抬起了腳頂住了他的肚子以至於他沒有得逞,但是頂得住他的肚子,卻頂不住他的笑聲。

  歡呼!!三個人簡直太高興了,崔先生起身,一隻手挎著劉雨迪,一隻手挎著易欣星,兩人發生的大喊,宣洩著心中壓抑已久的情緒!!

  「贏了!!!我們沒有死!!我們終於贏了!!!」

  相比他們,那些野仙們要平靜的許多,魃屍已經重新被封,人間就此又逃過一劫,這多虧了眼前的三個人類,真是想不通,這三個年輕人剛才還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但是現在竟然瘋的像是個孩子。

  算了,人類就是這樣不好琢磨的動物啊,他們是功臣,就讓他們先鬧一會兒吧,然後再上前說話吧。

  這真是千古奇觀,整個東北有頭有臉的野仙們現在全都聚集在此,竟然都心照不宣的去等待著三個普通人,不得不說,這個面子確實是夠大了,似乎在它們的記憶力,這還是頭一遭。

  喊夠了,崔先生和劉雨迪一頭躺在了地上,易欣星坐在一旁,由於興奮,渾身還在不住的顫抖著,沐浴著如此純粹的月光,抬頭望去,從那被貫穿的雲層之中,點點繁星出現了,靜靜的閃耀著,也不知道為何,崔先生的心中忽然又浮現出了一絲焦慮,他忽然感覺到了甚麼,於是便坐起了身來,望著太陽島方向,那股月光之氣似乎空前的強大,劉雨迪見他的表情忽然變了,便柔聲的問道:「怎麼了?」

  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苦笑著說道:「沒,只是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了,也不知道,小張他們怎麼樣了,但願……算了,有些事情,他始終都要自己去面對的。」

  (結局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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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7 22:03: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八章 星空之夜(中)

  當李蘭英和蔡寒冬趕到太陽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四十左右了。

  那出租車的司機很是奇怪,為啥這倆爺們兒大半夜的要跑到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出租車剛行駛了二十來分鐘,李蘭英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他也是半拉妖怪,自然能夠感覺到不尋常的氣。

  李蘭英心中咯登一聲,便緊皺了眉頭,坐在副駕駛上的他一把搖下了車窗,然後把半個身子都射出了車窗外,看的那司機一陣心驚膽顫,不住的對李蘭英喊道:「哎哥們兒,幹啥啊!危險!別這樣啊,有話好好說,到底咋了這是?!」

  李蘭英哪兒有功夫搭理他,只見他吃力的抬起了頭,就望見了那天空上的異常景象,今晚是陰天,同時霧氣很重,外加上哈爾濱的夜晚燈火通明,路燈之下,整片天空都是黃呼呼的,但是那太陽島的方向上空竟然就跟被捅出了一個大口子似的,一道潔白的光芒灑下,簡直有些像是電視上面曾經演過的極光一般。

  李蘭英見到此情景,不由得想到,看來,老張還是按時趕到了,若不是那甚麼狗屁妖陣,恐怕還真沒有甚麼東西能夠搞出這麼大的陣仗來。

  只是不知道張是非怎麼樣了,他現在救出那兩個小娘們兒了麼?李蘭英想了想後,表情凝重的將身子收回,然後拿出了手機,剛好兩點多一點兒,他思前想後,還是沒有給張是非打電話,因為現在也不知道是甚麼情況,如果要是打擾到他就不好了,嗯,還是盡快趕到那裡再說吧。

  車後座的蔡寒冬見李蘭英忽然做出這樣的舉動,心中十分奇怪,要知道,他現在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兒,而他又不敢問李蘭英只好下意識的也望了望天空,可是卻啥也看不見,偌大的夜空就好像是一個灰不拉幾的鍋蓋一樣,並沒有甚麼異常。

  那司機也瞅了瞅,然後對著李蘭英問道:「看啥呢哥們兒,飛機啊?」

  「別把我當土老帽行不。」李蘭英沒好氣兒的說道,他膀大腰圓,一臉的橫肉,外加上說話的語氣,到真像是混黑的,於是那司機也就沒敢再搭茬兒,霧氣很大,等到太陽島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兩點四十了,李蘭英付過了錢後,便拉著蔡寒冬走下了車,等那出租車開走之後,他也就沒有了鼓勵,紅光一閃,現出了黑熊本相,他對著蔡寒冬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上來,沒辦法,蔡寒冬只能照做,剛騎到李蘭英的身上,李蘭英便發了狠,繞過了太陽島的大門,從江邊繞了過去。

  一邊跑,李蘭英一邊望著前方,心想著那到底是甚麼光啊,怎麼會這麼亮?都半個多小時了,竟然還沒消失,娘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老張為甚麼不給我打個電話而呢,難道他遇到危險了麼?

  幸好有那道白光指引,讓李蘭英有了方向,它此時心中異常的焦急,也不管背後的蔡寒冬,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向那邊狂奔而去,而蔡寒冬只好拚命的拽著李蘭英的毛髮,閉著眼睛不敢說話,生怕咬著舌頭。

  終於要到了,李蘭英衝進了樹林之中,越靠近哪裡,四周也就越發的光亮,就連蔡寒冬都注意到了,前邊似乎有一片月光映下。

  「老張!!!」李蘭英衝出了樹林後,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眼前的這片空地之上,除了一個女人之外,只有兩個躺著的傢伙,月光從雲層的缺口灑下,這兩個傢伙,一個是燃西,還有一個就是張是非。

  燃西躺在遠處,一動不動,生死未卜,而張是非也是如此,他渾身浸透了淡綠色的液體,混合了泥土,看上去十分的狼狽,他躺在地上,眼睛緊緊的閉著,臉色白的就像是一張紙,如果不是他那熊空還在輕微起伏著,簡直就跟死人一般無二。

  而唯一坐著的,確是付雪涵,這個女孩子很顯然被嚇壞了,頭髮凌亂,衣服上也儘是泥土,看上去十分的狼狽,她坐在張是非的身前,望著張是非,似乎除了哭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直到李大熊衝了過來的時候,她才微微一愣,面對著這樣一個馱著人的熊瞎子,付雪涵此時竟然也有些見怪不怪了,這個晚上她看到了太多超乎常理的東西,包括各種妖怪,還有能變成孔雀的張是非,似乎這個熊的出現,已經不算甚麼了。

  但是,在這只黑熊眨眼就變成了一個人的時候,她還是張大了嘴巴,因為這個人他見過,他們曾經在一個飯桌上吃過飯,他好像叫『李蓮英』,是張是非的同伴。

  見到了李蘭英之後,付雪涵的心中似乎又出現了一絲希望,因為她剛才確實已經絕望了,不知道該說些甚麼,儘管這個胖子好像也是妖怪,但畢竟他們曾經見過,況且他還是張是非的朋友,應該不會害人吧。

  可是她還沒說話,只見那李蘭英兩步上前,也沒理會她,只是抱起了張是非,然後大聲的喊道:「操!老張!你怎麼了,別嚇唬我!醒醒啊!!!」

  由於剛才李蘭英忽然變身,所以蔡寒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現在也很是驚訝,不是說好慶祝的麼,怎麼搞成了這樣,這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兒啊?只見那李蘭英抱著張是非不住的呼喊著,可是任憑他如何呼喚,那張是非還是沒有反應,李蘭英的眼淚都快下來了,他放下了張是非,此時的他眼睛都紅了,也不管甚麼,轉頭一把就拽住了付雪涵的衣領,然後對著她咆哮道:「到底發生了甚麼!!他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付雪涵受到了驚嚇,她望著李蘭英的臉,一咧嘴,又哭了出來,李蘭英心裡面焦急,但是也知道自己又點過了,跟她發甚麼火兒啊,於是只好強壓住心中的怒氣,鬆開了付雪涵的衣領,並且耐著性子問她,過了好一會兒,付雪涵才理清了思路,將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他。

  原來,在張是非把兩人安頓在江邊的大石頭並飛走了以後,梁韻兒始終放不下心來,但是她又不能拋下付雪涵不管,於是只好抱著她在心中默默的祈禱著張是非的平安,可是,過了一陣之後,忽然風停了,但是那一旁的江水卻好像是沸騰了一般,不斷的有魚跳到了岸上,那些魚在江沙上掙扎,發出啪啪的聲響,樹林裡面也騷動了起來,很多老鼠和鳥兒都四下逃竄,就彷彿世界末日要接近了一般,兩個女孩子抱在一起不住的顫抖,就在這時,忽然從那樹林之中竄出了一隻好像狗似的動物,直奔兩個女孩子跑了過來,兩個女孩嚇壞了,不由得發出了一陣尖叫。

  那個動物跑到她倆近前,停下了腳步,梁韻兒自小在山裡面長大,她這才認出眼前的動物並不是狗,而是一隻雜毛兒的狐狸,只見這隻狐狸站在了她倆的面前,然後竟然張嘴說話了,只見它對著兩人說道:「哎呀,別害怕,我不害人的,女娃娃,怎麼你倆還在這,不跑啊?」

  狐狸竟然說話了,這是甚麼世界啊!一瞬間,那付雪涵好像都快要瘋掉了,這個晚上發生的事情真的不是夢麼?

  而梁韻兒則要比她堅強一些,她方纔已經見過了那麼多離奇的事情,現在這個時候,倒也顯不是那麼害怕了,只見她望著那只雜毛狐狸,然後便有些猶豫的對著它說道:「你……你是妖怪?」

  那雜毛狐狸點了點頭,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我是大仙,太陽島大仙胡老七,女娃娃,現在不是說這事的時候了,我心好,所以才告訴你倆一聲,快跑吧,再不跑就晚了!」

  「為甚麼?」當時梁韻兒見這個狐狸感覺上也沒那麼嚇人,於是便鎮定了一些,她緊緊的抱著嚇傻了的付雪涵,然後對著那隻狐狸說道:「出甚麼事了?」

  「這裡要毀了!!」那個叫做胡老七的狐狸焦急的說道:「真是造孽啊,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都怪我,都怪我膽小,沒敢跟護法大仙它們走,可是哪成想自己在家裡躲著也出了這麼大的事端,那邊來了惹不得的東西你倆是知道的,現在它們在那邊擺了個邪陣,救你倆出來的那個小伙兒,現在好像要出去阻止那個怪物佈陣,弄不好整個島都會被毀掉的,真是劫數啊,算了,不說了,你倆……」

  「你說甚麼?」聽到了雜毛狐狸的那句話之後,梁韻兒當時就驚呆了,只見她也顧不上害怕,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然後對著那胡老七說道:「你說他有危險?!」

  那只雜毛兒護理眨了眨賊溜溜的眼睛,然後說道:「是啊,我剛準備跑的時候那個小娃娃好像正要衝出去,但是也沒用了,我活了這麼大的歲數還不知道?那個陣法的力量太強了,要是再不跑的話,大家就全完了,這不……我也要走了,看你倆可憐,勸你倆也快點跑吧,跳到江裡,游到對岸也許就……」

  梁韻兒此時感覺天都要塌了下來,她並不是害怕死,而是害怕張是非會出事,她很明白,眼前發生的這些事情是自己根本無法理解的,但是卻又真的存在,現在她會不會死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張是非會不會出甚麼意外,聽這個狐狸所說,張是非正準備跳出去,她還不瞭解張是非,那個人永遠都是那麼的衝動而不計後果,恐怕現在他已經跳出去阻止了吧,那他豈不是有危險?!

  「不行!我不走,我要去找他!!」梁韻兒握了握拳頭,然後開口說道。

  那隻狐狸真是有點搞不懂這個女娃娃腦袋裡面到底想的是甚麼,剛才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怎麼現在又要回去送死?算了,還是不想了,反正人就這樣,總是不可理喻,現在情況危急,那只雜毛狐狸便不再多說,只見它歎了口氣,然後對著梁韻兒講道:「那……那你自己看著辦吧,老仙我也要先跑了。」

  說罷,這隻狐狸便一轉身,腳底下就跟抹了油一般的向遠處奔去,它跑的不怎麼快,但是沒跑幾步,竟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隻狐狸跑了以後,付雪涵只見梁韻兒低著頭,似乎在想著甚麼,於是她便鼓起了勇氣對著梁韻兒說道:「姐……」

  梁韻兒回過了神兒來,然後轉頭對著付雪涵無力的笑了笑,並且說道:「對不住了小雪,你自己在這裡躲一會兒吧,我要去了。」

  「可是……」付雪涵頓時十分擔心的說道:「可是即使你去也不能幫上張哥啊,這些東西……咱們……」

  情急之下,付雪涵已經完全亂了陣腳,不知道應當說些甚麼,而那梁韻兒則歎了口氣,她轉過了身,然後背對著付雪涵輕聲說道:「即使我甚麼都做不了,可是我也不能就這樣在這裡躲著……」

  梁韻兒說到了這裡,便轉頭望了望付雪涵,然後對著她說道:「你知道麼小雪,其實男人都是愛面子的,張也是如此……他雖然外表很堅強,但是我知道,他的心裡卻十分的脆弱,每一次和他見面,我都能感覺到他的疲憊以及眼神中的悲傷……以前一直是他救我,為我,現在我雖然不奢望能夠救他,但是,能跟他一起死,就已經很開心了……」

  梁韻兒的一番話,讓付雪涵沉默了,不可否認,她的心中也愛著張是非,從第一次見到張是非的時候,她就對張是非有著一股莫名的好感,也許這就是一見鍾情吧,但是現在自己的手腳,竟然因為害怕而發軟,一動都動不了,但是,在聽到梁韻兒的一番話後,也鼓起了勇氣。

  付雪涵咬了咬牙,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我……我也跟你一起去!」

  梁韻兒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對著付雪涵說道:「不,你得留下。」

  「為……」

  「因為你要留下來,如果我死了的話,張就交給你了。」梁韻兒沒等那付雪涵說完,便輕聲的說道:「我知道,你也是喜歡他的對吧,我並不怪你,他是一個值得托付的男人,如果我死了的話……他一定會很傷心,我不想讓他一個人再孤獨下去,他已經太苦了,所以我懇求你,答應我,好麼?」

  付雪涵對李蘭英說,當時的梁韻兒最後強忍著淚水,義無反顧的向回跑去,似乎她當時已經預感到了甚麼,而之後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她只是一直在哭,也不知道為甚麼哭,但是淚水就是止不住,她多想跟梁韻兒一起去,可是梁韻兒對她說的話,讓她沒有理由不答應,她此時才知道,原來梁韻兒對張是非的愛是這樣的深,似乎,這才是愛情吧。

  之後又過了好一陣子,忽然,付雪涵感覺到了周圍的氣流似乎在急速的流動,而那天上的雲彩竟然瞬間消失了一大塊兒,同時江水濺起了老大的水花兒,之後,水面才慢慢的平息下來,直到兩點十五分,四周的一切似乎又都恢復了平靜,付雪涵實在是等不了了,所以才壯著膽子站起了身,向那個方向走去。

  她見到的情景,和李蘭英來的時候見到的一樣,空地之上,泛著月光,張是非和那個叫做年邁的妖怪都暈了過去,那些閃著光芒的石頭已經全都不見了,風也停了,樹林裡一片靜俏,似乎這裡甚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之後的事情,李蘭英就知道了,只見李蘭英聽完以後,眼眶裡面已經積滿了淚水,但是他並沒有哭出來,反而一拳打在了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蔡寒冬聽了個大概,他是個很聰明的人,雖然付雪涵由於害怕,並沒有將事情說得多麼詳細,很多地方都被帶過,但是他也弄明白了,今天晚上之所以出了這麼多的事兒,其實就是因為那個叫做燃西的妖怪陰魂不散,想綁架這個女人以及張是非的女朋友要挾他們就範,但是他們雖然把卵妖結晶交了出來,可是最後,張是非似乎還是阻止了它們的陰謀,應該就是這樣的。

  蔡寒冬想到了這裡,心裡面不由的感慨起來,你說這卵妖們,怎麼就這麼死皮賴臉呢,之前綁架了自己不說,現在竟然連女人都欺負,唉,幸好到最後它們沒有得逞,蔡寒冬望了望一言不發的胖子和不省人事的張是非後,長歎了一口氣,然後站起了身,他轉過了頭,正望見那燃西躺在不遠處。

  這個燃西,蔡寒冬曾經是見過一面的,當時的他已經身受重傷,所以只看了它一眼,沒有多大印象,不過蔡寒冬也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妖怪一手策劃的,它可真壞,蔡寒冬想到,雖然剛才付雪涵隨口提了一句,說這妖怪也是個苦命的傢伙,可是你的命再怎麼苦也不能禍害別人啊。

  蔡寒冬搖了搖頭,忽然,他的心裡面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心裡面想著,反正現在這個燃西也暈了過去,自己何不上前看看能不能用自己的眼睛望見它的因果呢?

  看那燃西此時就好像是一具死屍一般一動不動,也不知道為何,蔡寒冬也忽然覺得它好可憐,於是他便搖了搖頭,然後心裡面想著:算了,還是不看了,自己的心這麼軟,可憐的故事看的太多,自己也會跟著心痛,而且現在也不是幹這事兒的時候,還是先把張是非弄醒再說吧。

  他應該只是暈了過去,並沒有甚麼大礙,蔡寒冬心裡面想著,但是他哪裡知道張是非此時的處境呢。

  李蘭英卻知道,因為這個胖子太瞭解自己的兄弟了,他明白,現在這個地方尋不見梁韻兒的蹤影,那她多半是已經遭遇了不測,而張是非此時如此狼狽,顯然是經過了一場大戰,很有可能他已經知道了梁韻兒怎麼了,所以才會這樣。

  自己的這個兄弟,真的是被情給害苦了。

  李胖子咬了咬牙,十分心疼的看著張是非,只見他雙目緊閉,嘴唇發青的模樣,讓他的心裡感到萬分難受,張是非的事情他再清楚不過了,他明白,要說此時最痛苦的,也應該是張是非,因為張是非自從瀛洲回來之後,完全就是為了梁韻兒這個女人而活,雖然李蘭英有些不理解,但是他也由衷的希望自己的兄弟能好,但是,如果梁韻兒真的死了的話,那張是非……

  李蘭英都有點不敢想了,他望著張是非,然後在心中暗暗的想到:「老張啊老張,你他嗎的可要給我挺住啊,不管甚麼事……兄弟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李蘭英的心聲,張是非是自然無法聽見的,此時的他,正在無盡的黑暗之中,等待著光明的到來。

  可是,他即將面對的,真的是光明麼?還是更加深邃的黑暗?

  他不知道,此時的他潛意識中,也許甚麼都不想知道了,但是這個世界卻如此的殘酷,有些事情無論你想還是不想,都已經發生了,張是非越想沉睡,卻慢慢的甦醒了過來。

  黑暗之中,忽然出現了光亮,那光亮一點點的擴大,潔白,無暇,就好像是月光一樣,等等,那光亮裡面似乎出現了人影,那好像是個女人,那是誰呢?

  張是非只見到那片耀眼的光芒之前,自己最心愛的女子正在回頭朝自己微笑,她張了張嘴,似乎在說些甚麼,但是張是非卻怎麼也聽不到,他站在黑暗之中,一動都不能動,只能眼見著梁韻兒轉頭留下了一滴眼淚,然後朝著那個妖陣迎了上去,化成了一片飛灰。

  永別了,我的愛人。

  「不要!!!」張是非忽然大聲的喊道!!於此同時,他睜開了眼睛,一顆心不住的狂跳,渾身上下似乎已經被汗水浸濕。

  他醒了,但是又飛快的閉上了雙眼,他不想睜開,不去看任何的東西,不想看也不敢看,他多麼想逃避,多麼想永遠的睡下去。

  此時的他似乎是在坐著,此時的張是非也沒有甚麼心情去想這是為甚麼,因為,梁韻兒已經死了,還有甚麼事情比這更重要呢?

  張是非的眼淚奪眶而出,他伸出了雙手摀住了自己的臉,然後哭了起來,可就在這時,忽然一陣熟悉的聲音從耳旁傳來:「嗯?你怎麼了啊?」

  恩?這聲音,為甚麼如此的熟悉?這……這是梁韻兒的聲音!!張是非心中驚訝萬分,他下意識的轉頭睜開了眼睛,只見那梁韻兒,正俏生生的坐在自己的身旁,而自己此時竟然也已經不在那片樹林之中,反而是坐在了江邊公園的水泥台階兒之上!

  天色看起來還很亮,對面就是一江渾濁的江水,四周竟然還有三三兩兩的遊人經過,而梁韻兒此時正望著自己,她那絕美的容顏,略微有些擔心的表情,都是如此的真實?

  這是怎麼回事兒?張是非震驚了,他張大了嘴巴,眼淚還在眼眶裡面打轉兒,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而梁韻兒則望著他,然後有些納悶兒的對他說道:「你怎麼了,看你剛才好像睡著了,是做了噩夢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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