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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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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崔走召] 我當鳥人的那幾年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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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7 22:11: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九章 最後一根煙給你

  原來這黑霧乃是由怨氣所生,又能激發人身體中的怨氣,如果人身體之中存在怨氣的話,那這股怨氣便會將人體內的怨氣放大,將內臟腐蝕了個乾淨,而張是非恰巧之前親手砍了自己的貪嗔兩念,現在他的心中除了要救梁韻兒的想法之外,在沒有別的念頭,之前那種怨天尤人的態度已經消失不見,所以這怨氣無法侵入他的體內。

  那玉面無量小聖龍再次的愣住了,見到自己的最後法寶對這個人竟然沒有用,嚇的它哭的心都有了,它心中不斷的想到,這算甚麼事兒啊,這人到底是誰啊,怎麼如此的厲害?

  還沒等他想玩,只見光腚的張是非已經提著刀衝了出去,難飛寶刀勢如破竹,對著那小聖龍的腦袋就砍了下去,小聖龍見狀,嚇的是魂不附體,它慌忙使出了吃奶的氣力,抬手一擋,想用手中的煙袋鍋子擋住張是非的刀鋒,可是它哪裡想到,張是非忽然刀鋒一轉,由只劈轉成了橫砍,刷的一下,又把它最後的一隻手連同那煙袋鍋子一起剁了下來。

  小聖龍發出了一聲慘叫,哪裡還有膽量與其對抗?於是它一咬牙,便轉頭就向那洞外跑去,而他那被砍斷的手,落在了地上,變成了一截兒好像是蛇尾似的東西。

  見這小聖龍落跑,張是非心中便又是一陣躥火,本來他還沒這麼生氣,真的,但是沒成想竟然讓這麼一個雜碎把自己的衣服給扒了,干,要知道我們shifei張走過南闖過北,還被妖卵打過腿,可是這光腚上戰場的事情他還是和尚唸經唱小酒窩——完全就是頭一遭啊,張是非只感覺自己渾身冰涼,十分的不自在,便不由得惱羞成怒,勢要把這個孫子給就地正法了,方才能解自己的心頭之恨,於是他便一個箭步竄了出去,不想那個小聖龍竟然伸出腳來踹了一下牆壁,那土壁之上頓時被他拍出了個大洞,很顯然,這便是他的隱藏洞穴了。

  只見它就跟個泥鰍一般的鑽進了那洞穴之中,張是非立馬跟了上去,這個洞穴不比之前的洞穴,裡面一片漆黑,但是張是非在仙骨之氣的映照下,也能看清楚這裡面的狀況,想不到,這小小的洞穴之中,竟然堆滿了各種銀錢珠寶,大塊兒的銀子堆成了堆,還有一些古玩字畫,顯然是這個妖怪的收藏,而那真正的本明和尚,也倒在了牆角,生死未卜,真是搞不懂,這妖怪為甚麼要跑到這裡來,張是非剛跨入那山洞,只見那玉面小聖龍飛快的跑到了牆角處的一個箱子之前,然後又是一腳蹬破了牆壁,原來在那堵牆壁之後,竟然還有一個暗道。

  張是非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它的衣領,然後惡狠狠的對著他說道:「跑你大爺啊,你認為你還能跑麼?」

  那小聖龍也沒答話,忽然張是非感覺到自己的手一鬆,原來是那小聖龍現出了原型,它的原型是一隻白色的蟒蛇,只見那蟒蛇迅速的從自己的褲腿處鑽出,捲了那箱子,飛似的鑽進了暗道。

  張是非手裡拿著那件衣服,一愣神兒的功夫,那小聖龍便跑遠了,而就在這時,李蘭英也感到,只見他大聲的說道:「哎呀我去,和尚在這兒那,這是真的麼?」

  張是非也不猶豫,只見他說道:「是,你看看他死沒死,我去追那孫子。」

  說罷,他將那小聖龍的衣服往身上一披,然後也鑽進了暗道,這條暗道很窄,真不是人能鑽的,張是非弓著腰,速度下降不少,過了好一陣,張是非才望見前面出現了亮光,可是那亮光,顯然是小聖龍已經逃了出去,而與此同時,四周發生了劇烈的震動,只聽轟隆一聲,前面的土道塌方,把張是非堵在了裡面。

  張是非心中想到,這孫子倒也聰明,想活埋我啊?沒這麼簡單!想到了這裡,張是非把心一橫,握著難飛猛地向前刺出,仙骨的氣息順著難飛的刀刃射出,又是一陣巨響,這已經被堵住了的暗道愣是被刺出了一條生路,張是非手腳並用的爬了出去。

  眼前豁然開朗,看來這條暗道通向的是後山吧,張是非想到,他剛一出暗道,便看見了那浮在半空之中的蟒蛇精,說來也奇怪,剛才在洞中它現出原形的時候,還沒有這麼的長,似乎這條蟒蛇御風就長,此時漂浮在半空之中,當真得有十多米,水桶那麼粗,看上去氣勢非凡,如果它頭上有角的話,確實挺像龍的,但是張是非沒有吃它這一套,它這傢伙嚇嚇老百姓還行,想嚇唬張是非似乎還早了點兒,要知道張是非連真龍都砍過,害怕這只缺尾巴蛇?

  那盤踞在半空之中的蟒蛇精雖然此時正叼著之前在洞中取出的那個小箱子,但卻依舊能夠說話,見到張是非出來後,便對著它說道:「你到底是何人,為甚麼要毀我洞府?」

  只見張是非甩了甩頭髮上的泥土,然後用刀尖兒指著那蟒蛇精罵罵咧咧的說道:「你管我是誰呢?我是你親二大爺!毀你洞府怎麼了,不行啊?看你那操行,就知道欺負女人,我實話跟你說吧,我不憚要佔你的洞府,還要宰了你,我說那個甚麼龍,我看你還是趕緊下來,別以為飛天上我就砍不死你。」

  玉面無量小聖龍一聽這話,心中頓時無比的惱怒,要知道,自從他得道以來,一直順風順水的,哪裡受過這等委屈?想不到今天竟然讓一個沒名兒的傢伙給欺負了,不過此時的它也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這個煞神的對手,要是真下來的話,那百分之一百二會當場斃命,現在他的眼前只有一條路,那就是逃跑,立刻逃跑,也許還有一絲的生機,想到了此處,只見他狠狠的對著張是非說道:「好,青山常在,綠水長流,我技不如人,但是你別猖狂,有種別走,明年我大哥會代替我來收拾你!」

  說完了這句狠話後,那條斷了尾巴的白色巨蟒慌忙轉身向天際飛去,而張是非見它想要逃跑,便再也沒廢話,雙手握著難飛橫空劈下,鋒利的仙骨之氣破空而出,將那還沒飛遠的白蟒蛇懶腰截斷,只聽一聲慘叫,那蟒蛇跌落倒了遠處,砸斷了好幾棵樹木。

  張是非冷笑了一下,望著那掉下來的白蟒蛇心中想到,你大哥,還你大爺呢。

  這種如同小孩子打架打輸了以後放出的場面話,張是非自然不會放在心裡,一刀命中之後,他也略微的解了氣,於是便走進了樹林之中,尋找到了蟒蛇的屍體,沒錯,它確實被砍死了,攔腰截斷,兩截兒蛇神血肉模糊,場面十分的噁心,張是非見它已死,便也就消了氣,他忽然又看見了旁邊的那個木箱,心想著這只蟒蛇連落跑都不想扔下的東西,到底是甚麼呢?

  於是,他便慢慢的扶起那口已經摔開了的箱子,可是結果卻讓他很是納悶兒,這木頭箱子裡面竟然甚麼都沒有,張是非又四處看了看,但是也沒有尋見任何的事物,他瞅了瞅那只蟒蛇精,然後心中想到,這孫子,難道有收藏箱子的癖好?還是說,這個木箱子就是寶貝?

  張是非怎麼看那木箱子也不想寶貝,沒辦法,現在這白蟒蛇已經被他砍死,已經無法確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了,斬妖成功,張是非這才想起那本明和尚還生死未卜,而且洞中還有二十多個女人沒法安置,便不再逗留,走出了樹林之後,順著那暗道再次摸回了山洞的底部。

  他當時並不知道,就在他前腳剛走,那樹林之中的蟒蛇竟然又動了起來!

  只見那被砍斷了的蟒蛇眼睛忽然動了一下,然後隨之便立了起來,似乎它很疼,全身都在顫抖,不過,在那斷肢處的血已經止住,而且竟然慢慢的長出了一層薄皮,只見它哇的一聲,就從嘴巴裡面吐出了一個油紙包,然後一邊喘氣,一邊小聲的說道:「真他娘的晦氣!這到底是哪兒來的災星,怎麼這麼厲害?被斬成了兩截兒,看來沒個十年八年的是好不了了,不行,這地方是待不下去了,還是等明年大哥來再說吧,嗎的,這下可好,看來想要修煉出角還得再過個二三十年了。」

  那蟒蛇不斷的自言自語,越說越覺得憋屈,但是也沒辦法,它也鬥不過張是非,只好忍著了,只見它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將那個油紙包放在了木箱之中,然後再次銜起木箱,此時新皮已經長好,只不過它的身子看起來要比以前短上許多,一切作罷後,這條白蟒蛇長歎了一聲,然後吃力的浮起,朝著北邊的方向騰空而去。

  而就在它剛剛飛走之後,忽然不遠處的樹叢發出了輕微的晃動,只見一隻野狗賊頭賊腦的溜了出來,正是之前的那只野狗精,只見那只剩下了一條尾巴的野狗精跑到了白蟒蛇剩下的半截兒身子前,低下了腦袋,用舌頭舔舐著莽血,舔了一會兒後,它似乎恢復了一些體力,於是它便抬起了頭來,望著那白蟒蛇飛走的方向,一邊望,一邊舔著鼻子一邊在心中想道:嘿嘿,現在老傢伙被那些怪人傷了,正是我的好機會啊,老傢伙,我伺候了你這麼長時間,也該讓我得些好處了吧,嗯,看來我要追上去,然後趁機取了它那寶物,聽說誰要是練了那書上的東西就能成仙,嘿嘿,到時候咱也嘗嘗升仙的滋味兒,豈不快哉?

  想到了這裡,只見那野狗怪竟然沒忍住,笑了出來,它一邊怪笑一邊望著天空說道:「造化,這當真是我張三老爺的造化啊!」

  不過,這野狗精膽子很小,馬上就意識到自己這麼做很危險,於是便慌忙低下了腦袋,然後一路走一路聞,灰溜溜的朝著那白蟒蛇飛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要說那蟒蛇,乃是修行多年的妖怪,其真名為『玉蟒』,具體的由來已經無法從古書之上考證,不過,在民間故事以及孤本之中,還是能夠發現介紹它們的隻言片語,而那野狗精,其實它並不是野狗,而是野狼,到之後,張是非才在偶然的情況下知道了這一切,當然,那也是後話了。

  張是非摸回了山洞之中,正看見那本明靠在牆邊,睜開了眼睛,還好,他並沒有死,看來是那玉面小甚麼龍剛才不敢使用妖氣,才將他打暈了,他現在除了頭上還冒著血之外,已經沒有甚麼大礙,見到張是非回來後,他掙扎著坐起了身,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阿彌陀佛,有勞兩位再次搭救,此等恩情叫和尚怎麼報答。」

  張是非和李蘭英對視了一眼後,便笑著對那和尚擺了擺手,張是非心中想到,其實我倆根本就沒救你,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啊大叔,不過他也沒說出來,而是對著那本明講道:「大師沒事就好,那妖怪已經被我砍成了兩段,而之前失蹤的女子除了有幾個沒挺到今天,還剩下二十多人,不過,她們都被那小甚麼龍壞了名節,大師,你看怎麼辦?」

  那本明和尚本來就是這個時代的僧人,雖然是僧人,但是卻遊走於俗世,自然明白這姑娘們被壞了名節之後的下場,於是他便也陷入了沉思。

  就在這時,一旁的李蘭英笑了笑,然後對著那本明說道:「我看這樣吧大師,要不你把她們全收了……當徒弟算了,好不好?還有那啥,老張啊,你能不能先把褲子套上,你傢伙還留在外面呢。」

  張是非和那本明聽到了李蘭英的話後,臉上都是一紅,張是非心裡想道,我說怎麼這麼涼快呢,他這才注意到自己沒穿褲子,剛才追的太急,套上衣服就衝了出去,之後光著屁股斬了那白蟒蛇之後著急回來,這茬兒竟然給忘了,於是他便一邊大罵那胖子一邊慌忙撿起了那白蟒留下的褲子,這褲子沒有鬆緊帶兒,只能用一條布腰帶紮好,由於沒有內褲,所以腿腳處直往上鑽風,搞的張是非好不自在,但也沒辦法,起碼比光腚強啊。

  於是,他便一邊用繫鞋帶的手法繫著腰帶,一邊在心裡面不斷的罵著那小甚麼龍不是人,竟然不穿內褲,靠。

  而那本明也是老臉一紅,要知道和尚怎麼能收女徒弟呢?還是一些如花似玉的女子,收來幹嘛,做尼姑麼?於是他便雙手合十,不住的說道:「此法不可,不可。」

  張是非隨手給了李蘭英一拳,然後來到了那本明的面前,這些女人要處理也真夠為難的,張是非一想到這裡,臉上不由得又浮現出了苦笑,他心想著,你說我這不是自找的麼?眼瞅著都要下地獄了,居然還給自己找麻煩,真是賤的。

  不過,雖然他在心中罵著自己,但是卻依舊沒有打算放任不管,因為他的心,本是善良,他不想這個世界上再多悲劇,這是真的。

  於是,他想了好一陣,這才下定了決心,然後對著兩人說道:「那……就這麼辦吧,大師,由於我晚上有事,您別問甚麼事,可能要在這山洞待很長時間,這期間不能有人打擾,那些女人,就別讓他們走了,勞煩您暫時的照顧他們,這洞裡面的銀子,你說能做多少事情?」

  本明是出家人,但是也知道這些錢財的價值,於是他便對著張是非說道:「養活一村子的人三四年,應該不成問題。」

  「那好。」張是非一拍大腿,然後對著本明說道:「之前那個孫甜杏,應該過兩天就帶著她們的族人來了,勞煩大師將這些銀子分給他們,但是要切記,不要一次都給,我怕他們會因此招來殺身之禍,請您協助他們在山腳下蓋幾間草房,而那些女子……如果她們願意的話,也可以留下來,如果不願意,就分一些銀子讓她們自己去吧。」

  李蘭英聽罷張是非的建議之後,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了,而那本明也不住的點頭,雙手合十對著張是非說道:「阿彌陀佛,施主莫大善心,終究會有好報。」

  「借您吉言了。」張是非無奈的笑了笑。

  說幹就幹,本明留下來收拾這洞中的銀兩,幸好,這洞裡面還有口大箱子,裡面全是衣服,可能是那甚麼龍平時穿的,數量倒也不少,正好能給那些女子們遮體,於是,張是非和李蘭英便把這些衣服分給了那些女子,說來也巧,在那白蟒蛇被張是非砍成了兩截兒之後,這些女子身上的妖法也就隨之破除了,她們恢復了自由,穿上了衣服之後,不住的給張是非磕頭說著一些感恩戴德的話。

  對於她們這舉動,張是非已經見怪不怪了,在今天遇到了太多次,似乎有些麻木,於是張是非便要她們起來,並且對她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張是非對著她們講道:「如果想要留下來的話,絕對不會有人說你們的閒話,當然,你們是自由的,如果想走的話,我會分你們銀子,但是,如果誰洩露了這裡的事情,這石壁便是你們的下場。」

  說罷,張是非隨手一揮,洞裡面的石壁被張是非的刀看出了偌大的一道口子,張是非這也是無奈之舉,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走會是多長時間,必須要嚇唬嚇唬她們,因為人心是可怕的,張是非很明白這一點。

  那些女人聽到張是非的話後,竟然都沒害怕,而是眼淚汪汪的答應了,很意外,她們全都選擇了留下,因為她們也知道,如果自己被妖怪所侮辱的這件事情被外人知道了,除了死之外,沒有第二種選擇。

  人心險惡,妖怪不殺人,人卻可以殺人。

  更有甚者,有幾個小姑娘竟然還求張是非,想委身於他,為奴為婢都心甘情願,搞的張是非這個無奈,他心中不住的感歎道:原來夢想當真是可以實現的,想想他小的時候,看著電視裡的古代人那麼風光,就也想要三妻四妾甚麼的,真想不到,這個夢想竟然在長大之後實現了!

  看來啊,夢想這玩意兒,也並不是無稽之談啊,張是非又苦笑了一下。

  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答應,不是因為他裝犢子,而是因為他的心裡,也確實容不下任何人了,他是個普通人,卻知道自己心裡想要的是甚麼。

  他的意念,從未改變過,於是,他便謝絕了這些姑娘們的好意,然後和他們一起,將那小洞之中的財寶盡數搬到了這間大洞裡來,張是非這麼做,是因為那個小洞歸他了,他要在那裡死亡。

  做好了一切之後,姑娘們繼續留在大洞之中休息,而此時天色應該也不早了,張是非想在最後的一刻再看看外面的天空,畢竟下一次看,不知是甚麼時候呢。

  他們這才想起來,外面還有個小和尚,於是本明便一起跟他倆出了山洞,在草叢之中,見到了那小和尚,發現他已經睡著了,本明看著自己的徒弟無奈的搖了搖頭,張是非和李蘭英都笑了,還是小孩子好,沒有甚麼煩惱啊,即使在這種危險的地方也能睡著,這瞌睡蟲,跟陳摶真有一拼。

  本明守著自己的徒弟沒有再進洞,畢竟那裡面全是女人,出家人要自律,所以便抱著自己的徒弟來到了一棵樹下,張是非抬頭望著天上,天已經黑了下來,今晚是晴天,原來,古代的星空是這麼的純粹。

  張是非從來都沒有看見過這麼多的星星,甚至鏈子似的銀河也清晰可見,星空波瀾浩瀚,煞是壯觀,張是非看的有些癡了,而這時,一旁的李蘭英遞給了他一根煙,張是非很奇怪,這麼長時間了,怎麼他還有煙呢?

  只見李蘭英對著他笑了笑,然後幫他點著了火兒,哥倆在夜空下深吸了一口煙草,頓時感覺到渾身輕鬆,感情這是李蘭英的私貨兒啊,是他一直留到現在都沒捨得抽的,給了張是非一根,自己抽一根,煙盒裡面還剩下一根。

  只見李蘭英對著張是非說道:「等會兒……就上路了吧。」

  張是非點了點頭,然後對著李蘭英輕聲說道:「嗯,到時候我這身皮就拜託你了。」

  「你再跟我說擺脫我就揍你。」李蘭英哼了一聲,然後想了想,便把手裡的煙盒丟給了張是非,只見他深吸了一口煙後,便對著張是非說道:「到那邊省著點抽,就這一根兒。」

  張是非望著手裡的煙盒,心中頓時湧出了一股酸楚,甚麼是兄弟,給你煙抽的就是麼?不,但是能把自己最後一根煙分給你抽的,那才叫兄弟!

  張是非沒有說話,似乎他倆只見也沒有甚麼話好說,於是他和李蘭英靜靜的蹲在了地上,曾幾何時,他倆也是這般蹲在地上抽煙的?張是非不記得了,他抬頭望著無憂邊際的星空,享受在這陌生的年代最後的一份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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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地界行


  張是非望著眼前的景色,竟有些迷茫了。


  大約五分鐘之前,他打點好了一切,那些女人暫時居住在大洞裡面,而張是非則進入了那個藏寶的小洞穴,那處洞穴中的財物,已經被搬空,張是非在地上鋪了若干獸皮,盡量讓自己舒服一些,然後便躺下了,併合上了雙眼,魂魄離體這種事對他來說,是最初的課程,不過家常便飯。


  張是非只感覺到如夢方醒,便已經魂魄出竅,離了自己的軀殼後,李蘭英還能望見他,李蘭英將最後一根香煙連同著煙盒用獸皮裹住燒給了他,而陳摶和劉伶之前交付於他的那些物品則可以隨身帶走,張是非用那塊獸皮抱住那些東西,然後牢牢的擠在了身後,張是非此時雖然是魂魄狀態,他抓向了那難飛寶刀,很是奇怪,提起了這刀後,地上卻還有一把難飛寶刀,張是非這才明白,原來這刀也不是凡品,自己此時手中握住的,大概就是這難飛寶刀的魂魄吧。


  張是非同李蘭英話別,看得出來,李蘭英十分的不捨,但是他卻沒有說甚麼,是兄弟就要尊重兄弟的選擇,於是李蘭英便點燃了那盞破油燈,對著張是非說道:「千萬別逞強,明白麼?」


  張是非點了點頭,然後也不再逗留,把心一橫,轉身便鑽入了牆壁之中,之前那陳摶曾經對他說過,陰市的大路,其實是最好走的,因為僅是人間,就有很多種方法前往,包括睡覺做夢的『過陰之法』等等,以張是非的修為,只要是魂魄狀態,沒有迷失心智的話,就可以很容易到達,只要閉著眼睛,朝著西方行走,前行七七四十九步,然後向後一倒,便能去了。


  張是非依言而行,在沒有邊界的土地之下一邊走一邊在心中默數,直到數了七七四十九下後,便向後倒去,這一倒,竟然好像墜入了無底的深淵。


  等他在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另外的一個地方,或者說,是另外的一個世界,這裡,就應該是陰市吧。


  張是非躺在了那地上,竟望見了天空,這等景象,實在是同自己想像中的陰間大相逕庭,他本以為陰間之地,都是一片漆黑,沒想到竟然還能看見天空,只不過,這天空看上去卻有些蹊蹺,就如同那瀛洲之地的天空一般,雖然有天,卻沒有日月,雖然有光,卻不見星辰,張是非心中想到,看來,自己確實是已經到了陰市,這三界的交接之處。


  這裡的天,是灰濛濛的,就好像是馬上就要下雨了一般,張是非望著那天空上的雲彩,看了一會兒,竟覺得那些雲彩竟然像是一張張扭曲在一起的人臉,讓他不由的噁心了起來。


  於是他便不再看,而是坐起了身,只見自己正靠著一棵大樹,這裡當真邪門兒,天是灰濛濛的,就連四周也同樣是灰濛濛的,雖然張是非現在已經分辨不出眾生色相,但是他依舊覺得這裡似乎根本就沒有色彩可言,他的身旁,是一條寬敞的大土路,而且有驢馬車經過,那些馬車就好像是紙紮的一般,馬蹄踏在地上,一點兒聲音都沒有,而四周也極度的靜俏,路得兩旁,飄著薄薄的霧氣,在霧氣之中,有許多的人朝著前方漫無目的的走著。


  張是非見到此處竟還有人,於是便站起了身,張是非以前曾經聽崔先生講過這三界中轉站之事,這陰市也如同瀛洲的渡頭『行路易』『悟道難』一般,有專門前往鬼界地府的地點,好像是叫『半步多』和『一步少』,與瀛洲水路行船的方式不同,似乎這陰市的交通工具是旱路的火車,想想之前遇到的那個吊死鬼兒曾經不也說過麼,陰市還要起高鐵甚麼的,真是無語,不過,張是非頭一次來,所以摸不清方向,只好自己想辦法,於是他便隨手拉出了一個『行人』,向他打聽去半步多的方向。


  可是那個『行人』竟然就跟個癡呆一樣,睜著空洞的大眼睛敲了敲張是非,卻並不理睬他,而是繼續向前走去,搞的張是非這個鬱悶,心想著這怎麼回事兒啊,見這些穿著黑棉襖的傢伙們一步步的向前走去,張是非的心中也不由得納悶兒起來。


  思前想後,張是非忽然想到了甚麼,對呀,之前那劉伶不是給過自己一個木頭盒子麼,老酒鬼說,等到他前往陰市的時候再打開,要知道他現在已經再陰市了,不正好能看看這盒子裡面裝的到底是甚麼麼?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便在那大樹之下將身後背著的獸皮包裹打開,取了那木盒,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上眼望去,只見這木盒之中乃是一冊錦書,薄薄的四五頁,書面上寫著三個大字:『地界行』。


  地界行?這是甚麼玩意兒?張是非伸手從盒子裡面拿出了那個小冊子,拿起這小冊子後,張是非才發現,原來木盒之中還有別的事物,那是一個好像是白色的小瓷瓶兒,而當張是非翻開那書的時候,一片竹葉從裡面飄落,張是非也沒有理會,只是繼續看那冊子,這一看不要緊,張是非頓時大喜過望!


  原來這冊子裡面記錄的,不是別的,正是整個地界(陰市、地府)的走法!薄薄的五頁書上,前兩頁是地府之中每個要道的記錄以及幾個捷徑的走法,而後三頁則畫滿了圖,有地圖也有路線圖,這可把張是非給樂壞了!他心中想到,還是這老酒鬼實際啊,有了這個小冊子在手,我就不怕迷路了,不過說起來,那劉伶是怎麼得到的這等寶物的呢?


  算了,想那麼多幹嘛,張是非搖了搖頭,然後將這小冊子收在了自己的懷中,伸手又拿起了那木盒之中的小瓶子,這白色的瓷瓶上用黑線渡了四個大字,張是非在那福澤堂看書也看了半年,由於崔先生的書架上都是一些古書,所以逼的他對這古文也有一定的瞭解,而且,也不知為何,從那實相圖出來以後,他的心中一片看到不認識的符號文字,竟也能猜出個大概。


  張是非望著那白瓷瓶兒,然後輕聲的念道:「吞天食地?這是甚麼酒?」


  見這酒名怪異,張是非也不敢輕易嘗試,他心中明白那老酒鬼能給他這酒,就一定有他的用意,於是便四下的尋找這瓶酒中的門道,他忽然發現,剛才那小冊子夾著的竹葉上,似乎有些字跡,於是他便將其撿起,只見上面寫道:「吞天食地,絕處逢生,以酒引神,自焚靈氣,氣同於水,百川入海,三香燃盡,如同廢人,非萬不得已,切勿飲用,切記。劉伯倫書。」


  吞天食地,以酒引神……張是非反覆的念叨著這幾句話,想著想著,也就想明白了,他握著手中的這一小瓶酒,似乎它無比的沉重,張是非知道,這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萬不得已時能用到的殺招,想到了這裡,他心中又堅定了幾分,於是便將那酒放入了背包之中,背在了身上,然後頭也不回的向著前方走去。


  張是非混入了那些『行人』其中,他此刻終於明白了,這些其實都是前往陰市報道的亡魂,崔先生曾經也對他說過,這些傢伙在領取鬼心之前,就如同癡呆一般沒有思想,而領取了鬼心之後,他們便可以踏上火車,正式前往地府了。


  既然是這樣,那它們的目的地一定就是陰市,於是張是非便隨著他們向前走去,大概走了能有二十多分鐘,張是非終於到達了陰市的中心地帶,半步多。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空曠的廣場,鬼魂攢動,廣場上,有兩座建築,張是非上眼望去,只見這兩座建築裡面,一座是一棟大宅子,就像是電視劇裡面的那些古代客棧一樣,看上去十分的破舊,而另一座,則更加的另類了,就像是一個大牛棚一樣,沒錯,確實是牛棚,只不過要比尋常的牛棚大上太多了,四根木頭柱子大概能有二十米,支撐著類似稻草似的棚頂,而這棚子四周並沒有牆壁,能夠依稀的看到裡面的光景,很奇怪,只見那牛棚之中火光閃爍,竟好像失了火一般,烏黑的濃煙從棚中飄出,直入雲霄。


  而那建築的上空,也就被這黑煙燃了顏色,那黑煙就像是一張張怪臉一樣,在天空之中不斷的掙扎,此情此景,煞是壯觀。


  張是非愣了一下,然後心想著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就這麼湊巧,自己剛一來就趕上,了陰市著火麼?


  其實不然,由於好奇,張是非便加快了腳步,他雖然是一身藍裝,但好在四周都是一些傻逼鬼,所以也沒人理他,他跑到了廣場之上,這才看清楚那巨大的牛棚之中到底發生了甚麼,原來不是起火,張是非只見那牛棚之中,並排排列了數萬之牛,每一隻牛的身後都拉著一輛平板車,那火光便是從那板車的兩個車輪上發出,而牛棚之中此時也徘徊著眾多鬼魂於野獸,見這牛車著火,它們也不驚訝,而是拍著隊,在兩名穿著好像古代衙役的指揮下,依次坐上了那著了火的牛車,而張是非這才看見,那牛棚之上,掛著一塊巨大的牌匾,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三個大字『一步少』。


  這是一步少?那旁邊的客棧,大概就是半步多了吧,張是非看到了這裡,心中就很是不解,這是怎麼回事兒?為啥車著火了它們還要坐呢?跟沒事兒人似的,而且,這拉車的黃牛竟然也毫無反應,這些牛車依次排開,每當一輛車坐滿了七個人後,也不需要別人駕駛,就自行的跑了出去,不斷的有牛車跑走,也不斷的有牛車加入,跑走的那些牛車全都排成一列,朝著西方奔去,那燃燒的車輪在行駛的時候,就好像是兩個火圈一般,異常的顯眼。


  張是非就想不明白了,他心想,不是說陰市的交通工具是火車麼?這怎麼又改牛車了?不過,他也沒有過多的逗留,他明白,即使自己在這兒傻站著也沒有用,倒不如趁這機會進入那半步多看看,說不定還能找到甚麼對他有利的線索。


  張是非隨著鬼流進入了那間古舊的大客棧,剛走到裡面,他就發現了,原來這房子外表看像是客棧,其實不然,偌大的房子裡面,竟然是一座空殼,只有一條長櫃擺放在裡面,長櫃的另一邊,很多個身穿衙役服裝的鬼魂正在忙碌,而櫃檯的這一頭,那些茫然的鬼魂也在排著隊,張是非見那些衙役不斷的為大家發著甚麼,這才想明白,原來他們是在發放鬼心,有了鬼心,才有坐車的資格。


  想到了這裡,他便點了點頭,然後打算不再逗留,鬼心之事他早就知道,領了鬼心就代表著真的死了,於是他便轉頭向要出門,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原來門兩邊,還有兩張桌子,桌子之上厚厚的擺放著幾摞書籍,也沒人看管,看來是可以隨便拿的,於是,張是非便拿起了一本,一邊走一邊看。


  看了幾眼之後,張是非才明白,原來這是一本類似於乘車手冊的東西,上面記載的,都是一些陰市的典故,張是非這才明白,那燃燒的牛車是怎麼一回事兒。


  原來,那燃燒的牛車的名字,便叫做『火車』,這可真夠搞笑的了,但是張是非卻沒有笑,而是恍然大悟,想想以前在福澤堂的時候,崔先生給他們講陰市有火車,他們還大笑,心想著這陰間怎麼這麼不著調,陰間和火車,這好像沒甚麼關係吧?


  但是現在張是非卻明白這是為甚麼了,原來『火車』一詞,最早出現並不是因為鐵路上跑的那玩意兒,早在古代,佛經就有過記載,《觀無量壽經》有云:人以惡應墮惡道,命欲終時,地獄眾火俱至,必有火車來迎。


  感情陰市之所以有火車,並不是順應潮流,而是自打三界劃分之時,便是如此了,所以,陰市中有火車並非是空穴來風,想想那崔分頭曾經也說過,萬物都在前進之中,陰市也是如此,陰市裡面的事物,大約落後人間五十年左右,而自己現在又是在甚麼咸豐年間,所以看到的,自然不會是甚麼動車組,而是一些牛馬所拉的『火車』了。


  原來是這樣啊,搞懂了這是為甚麼以後,張是非也就沒太在意,本來嘛,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管他甚麼火車不火車呢?而且現在也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張是非現在要做的,就是該如何的上路。


  他沒有鬼心,自然是無法乘坐那些牛車的,那該怎麼辦?變成孔雀在空中跟著這些牛車一起走麼?不行,張是非很快的就打消了這一念頭,因為他現在不想盲目行事,要知道這陰市之中的門道,他還只是一知半解,如果貿然行事的話,很有可能出現危險,於是他便悄悄的跟在那些牛車後面,由於陰市之中遊魂甚多,而那一步少裡面的鬼差也沒有幾個,所以竟沒有注意到張是非,張是非發現,那些牛車在跑出了約莫十里的路程後,竟然憑空的消失了,而張是非走過那些牛車消失的地方,竟然沒有發現甚麼異樣,果然,能夠前往地府的,只有這些輪子著了火的車。


  這可怎麼辦呢?張是非躲在了一邊,然後開始琢磨了起來,想想現在也許只能強行上車了,不過雖然他這麼想,卻沒有立刻去做,因為他發現,其實沒有上車而跟隨牛車來的,並不是他自己。


  陰市的小冊子上有記載,有的亡魂,是領不到鬼心的,領不到鬼心的,就要變成遊魂,永生永世漂泊在天地之間,而有不少亡魂不甘心,便像張是非一樣追著那些牛車,想在半路上強行上車,奇怪的是,那些鬼差們卻跟沒看見似的不管不問,這裡面一定有蹊蹺,張是非想到。


  果然,就在這個時候,張是非望見了遠處有三兩個沒有鬼心的遊魂趁機抓住了一輛正在奔跑的牛車,想要翻上去,可就在這時,只見那車上的七個亡魂忽然大聲的叫喊起來,他們這麼一叫不要緊,只見那牛車的車輪忽然火光大盛,火苗撲向了那些遊魂,而那些遊魂的身體一碰觸到這火苗,便迅速的燃燒了起來,慘叫之聲不絕於耳,那牛車繼續向前奔跑,而那些著了火的遊魂沒過一會兒,就被燒了個乾淨,連渣滓都不剩。


  我靠,原來是這樣,張是非望見這等情景,心中不由得驚訝萬分,我說那些鬼差怎麼不管這些遊魂追不追車呢,感情它們根本就是想要這些遊魂搶車上然後燒死啊!


  見到了這等情景,張是非自然不敢再輕舉妄動,於是,他便坐在了地上,仔細的翻起了那陰市的小冊子以及劉伶送它的《地界行》,他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安全的方法上車,欲速則不達,在這上面花些時間也是值得的。


  可是,那《地界行》只有五頁,反正面加起來不過十篇內容,上面多半是記錄著酆都地府以及十八層地獄之事,記錄著陰市的,不過短短篇,而且寫的還是甚麼『回魂路』,所以並沒有提到應當如何安全的前往地府,而且那陰市的小冊子更別提了,如果那上面記錄著能如何安全的到達地府的話,估計這裡的遊魂早就都跑光了,哪裡還會在這兒備受煎熬?


  張是非坐在那裡,望著不遠處奔跑的車隊,苦思冥想了大概一天的光景,卻依舊毫無頭緒,好在自己現在是魂魄,也不會餓死,但是白白浪費了這麼多的時光,卻一點意義都沒有,這就讓他有些苦惱,一想起梁韻兒現在還在遠方的地獄受苦,他的心中又是一陣疼痛,看來,這斷了腳的癡,多了一份傷口,比以前更甚。


  唉,到底該怎麼辦呢?張是非歎了口氣,從包袱中取出了煙盒,裡面還有最後一根煙,每當難受的時候,總是想抽煙,但是張是非望著這根煙,卻沒有忍心,因為這是李蘭英給他的最後一根,還是留著吧,誰知道自己要走多久呢?


  就在他愣神兒的時候,忽然聽遠處又傳來了一聲慘叫,本來在他想策略的時候,已經聽到了很多慘叫,多半都是那些沒腦子的遊魂被火燒而發出的聲音,這本來很正常,但是這次的慘叫聲卻有點兒讓他以外,因為,這叫聲並不是想被火燒而發出的,反像是被刀砍而發出的。


  怎麼形容呢,嗯,這麼說吧,被火燒而發出的聲音是「啊啊啊啊啊啊!!!」,而被刀砍的聲音則是「啊!!!!!」。


  聽到這『啊』的一聲後,張是非抬起了頭,只望見這是遠處跑來的一輛牛車上所發出的聲音,奇怪的是,這牛車上竟然坐了八個鬼!車上七個,那牛背之上還有一個,這是怎麼回事兒呢?


  張是非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那牛背之上坐著的,並不是普通的鬼魂,而是一步少火車站裡面的鬼差!剛才那聲慘叫,就是一個不長眼睛的遊魂想要抓車,可是不等那火車冒火,牛背上的鬼差就先行發難,只見它抽出了一把大刀,毫不留情的將想上車的遊魂一刀兩斷。


  看來,它們也會去地府啊,張是非想到了這裡,忽然眼睛轱轆一轉,頓時計上心頭,而這時,那輛牛車跑今,牛背上的鬼差看見了遠處孤零零的張是非,只當他也是一介遊魂,便用挑釁的目光望了望他,那眼神兒似乎在對他說著:「你也試試?」


  張是非對著那鬼差回了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開玩笑,他自然是不會去嘗試的,要嘗試,也不會找他這輛車。


  見那牛車已經跑沒了影兒,張是非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他奶奶的,可算讓我找到一個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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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7 22:11: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一章 深入鬼界

  張是非想到了這裡,立馬起身,跑出了老遠之後,搖身一變現出了孔雀原型,然後雙翅一揮,飛上了天際。

  這裡的天,讓他感覺到壓抑,他不敢去碰觸那些人臉怪雲,同雲彩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後,再次飛到了牛車的上空。

  從天上向下俯視,只見那些牛車一字排開飛速的奔跑著,張是非笑了笑,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應當如何安全上車的方法了,要說這還是那鬼差給他的啟發,在觀察了一天之後,他發現,這火車上的火,貌似是那些車上的鬼魂所致,它們一喊,那輪子上的火就會射出,也就是說,只要讓他們閉嘴不喊的話,完全可以安全到達地府。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便又仔細的瞧了瞧後面的車隊,沒有在裡面發現一個鬼差,嗯,這樣就好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於是,他收起雙翅,直挺挺的俯衝了下去!它的速度極快,而且那車隊的後面都是一些二傻子鬼,全都低著頭,所以沒人發現,此時的張是非對自己仙骨的掌控能力自然不用多說,身隨心動,就在馬上要撞在一頭牛的時候,只見張是非的身上藍芒一閃,迅速的化成了人形,一個張果老倒騎驢穩穩的倒騎在了那牛背之上!

  那拉車的黃牛似乎沒有發現甚麼異樣,依舊向前奔跑,而車上的七個亡魂見到了張是非後,不由得全愣住了,一個鬼魂似乎知道有些不對勁兒,張是非見這鬼魂似乎要叫喚,慌忙對著他擺了擺手,然後豎著眉毛喊道:「不許喊,你們當我是誰?!!」

  被他這抽冷子一問,那鬼魂真的沒有喊,見七隻鬼魂打量著自己,張是非稍稍的鬆了口氣,但是他明白,演戲要演足,要不然的話就會前功盡棄,於是,他繃著臉對著那些鬼魂說道:「我是這裡的鬼差,你們要是喊就砍了你們!!」

  這裡必須要恐嚇了,因為張是非之前看見的鬼差們,沒有一個是和顏悅色的,一個個都繃著臉,跟別人欠它錢似的,所以張是非也就裝成了這副德行,其實他這麼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這就是它唯一的辦法,想想以前在人間的時候經常會說『你騙鬼哪騙鬼哪?』想不到今天真的要騙鬼了,張是非苦笑了一下。

  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看見了那騎牛的鬼差,所以便也裝成了鬼差,好在他一身的藍衣挺唬人,外加上背後的寶刀,而且它還是『忽然』出現的,所以那些鬼也就沒往心裡去,它們本是死人,現在心中多數還對陽間不捨,之前有人搶車它們叫喊是因為如果上了一個鬼,就要下去一個鬼,這是在登車的時候鬼差告訴他們的,現在這張是非坐在牛背上,跟他們也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外加上人家可是『鬼差』,所以,這些鬼也就不敢說甚麼,繼續低下了頭各自想自己的事情。

  張是非見它們全都低下了頭,這才放下了心來,他長出了一口氣,說起來他這一舉動也十分的冒險,搞不好就會惹火燒身,好在他運氣好,竟然被他慢了下來,張是非心中激動,而就在這時,張是非只感覺到身體一涼,在向四週一看,陰市的景像已經不復存在。

  牛車行駛進了一片撲天蓋地的濃霧之中,即使有車輪的火光映照,卻還是看不清周圍的事物,他只能通過那旋轉的車輪來判斷這牛車還是向前跑著,張是非心中想到,之前的那些牛車失蹤,想必都是跑進了這裡。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的心中稍感欣慰,只見他抓著牛背轉過了身子,望著眼前無盡的氤氳,心中竟也跟著激動起來,不遠了,他似乎也能夠感覺的到,自己同梁韻兒的距離,正慢慢的拉近。

  等著我啊,我來救你了。張是非心中想到。

  在這片看不見四周的空氣之中,牛車也不知跑了多久,張是非現在沒有計算時間的工具,只能靠直覺判斷,大概已經過去了三四天吧,他心中想到,在這段漫長的旅途之中,張是非將手中的《地界行》看了個滾瓜爛熟,將裡面有用的東西全都記在了心裡,講到此處,不得不佩服寫這小冊子的人,如果他沒有吹牛逼的話,那他對這地府也太熟了吧,連地府中的哪條胡同兒通往後山竟然都瞭若指掌。

  張是非望著那小冊子上的字跡,跟之前劉伶在竹葉兒上的字跡不同,你別看劉伶長得是又搓有丑,但是丫卻寫得一手娟秀的好字,而這小冊子上的字體則狂亂不堪,看得出來,寫這書的,應該也是隨性之人,到底是誰呢?恐怕已經無從考證了。

  在那《地界行》上有記載,離了陰市之後,會進入一片空白了領域,這裡不屬於三界,如果在此走失的話,那就會一直徘徊在迷茫之中,生生世世無法解脫,所以,張是非不敢不敢造次,只是安靜的坐在這牛背之上,牛車上的那七個鬼魂就好像是雕像似的,八竿子也打不出一個屁來,一路無聲無息,讓人心中不由得出現不安。

  好在張是非從那冊子上得知,火車需要大約四五天的時間就能通過這片陰陽的交界之處,算下來,應該也快了。

  果不其然,又過去了半天的光景,張是非忽然感覺到了一股陰風迎面而來,四周的景象固然變了副模樣,雖然四周依舊有煙霧,但卻不再濃密,張是非這才看見牛車已經跑到了一條寬敞的土路之上,路旁成片的樹木依稀可見。

  看來,這就是地府了!

  想那世上的凡人,如果進了地府,多半心中都會悲傷絕望,但是張是非此時的心情絕激動萬分,終於來到了地府,接下來,就是要下地獄了!

  快了,快了,梁韻兒,你要等著我,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去找你,張是非握緊了拳頭,可就在這時,忽然牛車停住了,張是非愣了一下,心想著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已經到了麼?可是那《地界行》上不是說,過了陰陽交界處以後,牛車還要經過很多個地方,就跟火車進站一樣,最後的終點才是酆都地府麼?

  是了,一定是這樣!張是非忽然想起了那地界行上的一句話,過了陰陽界,車停,鬼分類而下,顯然是說這列牛車之上,並不是所有的鬼都能夠到達地府的,而是到了鬼界,就各自下車,剩下的路,只能靠自己走。

  張是非想的沒錯,因為能夠乘坐這輛火車的車票,便是那『鬼心』,而因為在世的時候,每個人的人心都不盡相同,所以死後領取的鬼心也是有重有輕,只有真正的大善人才能憑藉著自己夠重的鬼心直達酆都鬼城,剩下的,要依次按斤兩下車。

  張是非隱約覺得有些糟糕,便悄悄的將仙骨之氣運在眼上,頓時,他眼中的霧氣又少了許多,只見到遠處的牛車旁忽然跳下了一個人,看它的打扮必是鬼差無疑,它挨車查看著,似乎是想找出鬼心份量輕的鬼魂將其拉下車吧!

  張是非並不怕鬼差,但是他也明白,現在剛剛到達地府的疆界,還未有找到那地獄的入口,是不可以暴露行蹤的,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便不再猶豫,起身跳下了車,然後迅速的鑽進了樹林之中。

  躲在一棵奇形怪狀的大樹後面,偷偷的望著那車隊,好在那鬼差並沒有說話,只是挨車查看,而自己方才乘坐的那些牛車上的鬼依舊傻乎乎的低著頭,甚至都沒有發現張是非他已經離開,等到那鬼差查完之後,便隨便的翻上了一頭牛身,然後它舉起了一面旗子,甚麼顏色的張是非也看不出來,只覺得那旗黑乎乎的,鬼差將那旗晃了四下之後,所有的牛又跑了起來。

  張是非見這火車重開,便放下了心,看來它們並沒有發現我,嗯,這樣最好,安全了之後,張是非便又朝那樹林的深處走了周,這片樹林中的樹木只有一種,而且長得十分奇怪,似乎是陽間沒有的植物,粗粗的樹幹,茂密的枝葉,樹葉的形狀就跟人的手掌一樣,而且是兩根樹葉張在一起,無風自動,發出啪啪啪好像是拍手的聲音。

  真不知道這是甚麼缺德樹,這麼鬧人,不過這些已經不是張是非所在意的了,他停下了腳步,然後翻出了那本《地界行》,又一次看了看上面的地圖,地界行的後幾頁全是圖畫,其中一幅,就是地府的大地圖,張是非從這地圖上來看,如果自己要去地獄的話,就必須要繞過酆都城,經過的地方分別是必須要經過的『惡狗村』,『奈何橋』,『望鄉台』,原本通過這些地方之後,便可直達酆都鬼城,可是張是非此行可不是來這裡旅遊的,酆都本不重要,所以不去也罷,在望鄉台處改路而行,這圖上標注著一方捷徑,可以繞過酆都,市盤山前往地府,而在這途中,張是非還要經過兩處地方,分別是『聽經所』和『枉死城』,枉死城過後,才是地獄的入口。

  張是非收起了《地界行》後,便打定了主意上路,現在他離那大路已經有了一段距離,不過參考著那牛車的走向,他依舊能夠辨清方向,既然知道了方向,那就不用怕了,於是,他便在樹林之中搖身一變,化成了孔雀翱翔而去。

  想不到這滿是煙霧的地方反而方便了張是非,它飛上了高空,在煙霧的遮掩下十分的安全,於是他便再也沒有了顧忌,全力的向著前方飛去,它飛行的速度自然要比牛車快上許多,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飛了很久很久,索性它此刻乃是魂魄狀態,消耗的也是自己身體之中的『氣』,所以不吃東西也不知疲倦,終於,好像才過了大概一天的光景,他終於離開了這片濃霧,本著小心駛得萬年船的態度,張是非並沒有魯莽的飛下去,而是落在了濃霧的邊緣歇息。

  他剛一落下,只聽得遠處傳來了陣陣淒厲的慘叫之聲,張是非順著聲音摸了過去,只見那樹林外面,乃是一片草原,草原之上奔跑著數不清的惡狗,這些狗骨瘦如柴,可是體形卻有十分巨大,它們三五成群的追著一些遊魂不停的撕咬,而被啃成一幅骨頭架子的亡魂,竟然還能一點點的長出肉來,於是,又被那些惡狗吃了個乾淨,似乎無休無止一般。

  張是非即使膽子再大,但是見到這種場景,依舊皺了皺眉頭,他想起那副地圖上所描述的,這酆都地府一共有三道屏障,之前在那陰陽交接處,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兩道,而這惡狗村便是最後一道了,過了這惡狗村,就是相對安全的地界。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也沒有逗留,只因他已經遠離了那火車的方向,所以不怕被鬼差發現,於是,他便縱身一躍,再次變成了孔雀飛上了天空,惡狗村裡面的惡狗似乎也發現了他,只見幾條惡狗不住的抬起了頭對著天空上的孔雀不住的吼叫,張是非低頭望去,只見那些惡狗的眼神凶殘,似乎是正對著他喊著:你他嗎有種就下來!

  張是非自然不理會這些畜生,雖然這話聽上去有些像是罵自己,但是張是非可不想節外生枝,只見他一揮翅膀,對著下面的野狗吐了口吐沫,然後笑著說道:「傻B了吧,爺會飛。」

  說完這話後,張是非便沒再理會那些惡狗,而是全力的向前飛去,不到半天的光景,他就離開了這惡狗村的地界,霧已經散去,可視度很高,地上依舊是草原,張是非沒有停留繼續向前飛去,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很奇妙的事情,那就是前方的天空竟然出現了一道清晰的交接處,這邊的天空灰濛濛一片,而那邊的天空,竟然完全是黑的!

  這景象也太壯觀了吧,張是非望著那被漆黑籠罩的前方,心中竟有些打怵起來,但是他也沒有放慢速度,反而猛拍了幾下翅膀,然後就向著那那方向滑翔而去。

  等到了那黑暗之中,張是非才發現,雖然上空是漆黑一片,但是這地上的可視度卻依舊很高,那些草和樹木在這漆黑的環境下微微散發著紫色的光芒,當然了,張是非是瞧不見這些光彩的,於是他便沒有理會,繼續向前飛去,直到,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條大河。

  這條大河在黑暗中也泛著紫光,而河對岸的遠處,依稀可以見到很多人影,這應該就是奈何橋了吧,很奇怪,就在張是非想要一鼓作氣飛過去的時候,忽然身子一沉,竟然跌落了下來,張是非大吃一驚,慌忙化成了人身,好在他現在已經是鬼魂的狀態,摔不死,他砸在了地上,然後有些莫名其妙的望了望自己的雙手,力量並沒有消失啊,為甚麼飛不過去呢?

  思前想後,張是非這才有點想明白,也許是因為這裡的環境問題吧,看來,想要過這陰河之水,就必須要走那甚麼奈何橋,無奈,張是非歎了口氣,這樣也好,要不然這鬼多眼雜的,自己再一不小心暴露了,豈不是得不償失?安慰了自己一會兒後,張是非只好朝著遠處有鬼魂的方向走去,走好一陣子,他的眼前便出現了一座搖擺不定的小橋,這橋很窄,而且看上去很是危險,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散架子一般,而且在離橋不遠處,張是非又看見了一件事物,好像是一口大井,井邊沾滿了鬼魂,張是非想起了那冊子上的記載,心想著沒錯了,這就是奈何橋,而那邊的,就應該是輪迴井了吧。

  雖然在這離這奈何橋的遠處,張是非似乎還看見了一座大橋,不過他卻沒有過去,要只到過河越快越好,所以他便沒有猶豫,直接走上了那搖擺不定的奈何橋,你還真別說,這橋看上去就跟違章建築似的,但是踩上去卻這個穩當,張是非平安過了河,河對面擠滿了鬼魂,幾個鬼差在那裡設點辦公,張是非湊上去一看,原來是投胎前的最後一道手續,由幾個鬼差決定你下輩子是幹什麼的。

  張是非只覺得這些東西到有些意思,不過也沒敢多看,因為這裡的鬼實在是太多了,就跟趕廟會似的,在那鬼差辦公的桌子前都排起了極長的隊伍,張是非也就沒有再停留,他只見前方有一片樹林,便鑽了進去,拿出了地圖,仔細的觀察著自己接下來應當怎麼走。

  過了奈何橋,似乎路就好走了起來,張是非沒有駐足,分辨好了方向之後,便順著樹林向前走去,不知不覺中,他已經過了三生石,然後又走了很長一段路,腳下的土地開始向上傾斜,張是非抬頭望去,只見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座雲霧繚繞的高山。

  想想地體上的記載,這便應該是望鄉台吧,張是非想到這裡,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激動,從望鄉台這裡應該有一條捷徑,只要沿著那條捷徑走,就可以直接到達枉死城和聽經所,然後就是地獄的入口了!!

  不過,走了這麼久的路,張是非也感覺到有些累了,便坐下了身來休息,他回想起這兩天的遭遇,心中不由得感慨起來,想想自己因為梁韻兒的死亡而變成了心死之人,之後又稀里糊塗的回到了瀛洲,然後竟然又從瀛洲到了古代,還下了地府,這事聽上去真的是太離奇了,如果不是他親身經歷的話,估計打死他他都不會相信。

  張是非歎了口氣,雖然是這樣,但是他卻並不後悔,因為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甚麼,為了這個目標,他可以放棄一切,他閉上了眼睛,又想起了梁韻兒的那張臉,多長時間了,但是那個夜晚他依舊記得很清楚,似乎一生都無法忘記,無法忘記梁韻兒臨死之前的微笑,無法忘記她為自己流的那滴淚水。

  想到了這裡,張是非長歎了一口氣,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後路了,即使有,他也不會走,張是非握了握拳頭,然後站起了身,開始尋找起《地界行》之上記載的那條捷徑,他走在這片樹林之中,四周沒有一絲的聲音,天空依舊漆黑一片,張是非在摸索中前行。

  他並不知道等待著自己的會是甚麼樣的結局,也許是死亡,也許是魂飛魄散,但即便是死亡,即便是魂飛魄散,也無法阻止張是非的要救自己心愛之人的信念。

  地府的夜,似乎真的沒有盡頭,屬於張是非的夜晚,也許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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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7 22:11: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二章 聽經所枉死城

  對於一個色盲來說,甚麼才是最可怕的,那就是夜晚,夜晚對於張是非來說,完全就是漆黑一片,雖說這樹林中散發這淡淡的紫光,不過在張是非這個色盲的眼中,所望見的卻只是烏漆嗎黑的一片。

  要說這地府之中的樹木似乎就這一種,手掌型的樹葉,無時無刻不在啪啪的拍帶著,最開始的時候聽上去倒還新鮮,可是時間一久,張是非的心裡面竟然出現了莫名的煩躁感,也許是錯覺吧,他老是覺得這些破樹在嘲笑他,嘲笑他的無知和自大,肉體凡胎竟然也想要大鬧地府?

  張是非的心情越發的煩躁,恨不得立刻就砍了這些破樹,也好落得個清靜,但是他也明白,這麼多的樹,根本就不是他能砍得完的,沒有辦法,他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在樹林之中尋找,在他的耐心馬上就要消耗乾淨的時候,他終於發現一處不尋常。

  在偌大的森林之中,張是非忽然望見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面,好像有一抹白白的東西,張是非覺得有些蹊蹺,便走上了前去,只見一塊兒桌子大小的岩石出現在了眼前,那抹白色就是這石頭的顏色,張是非頓時心中大喜,真想不到,自己這色盲眼此時竟派上了用場,由於他的眼中只有黑白灰三種色彩,所以在這漆黑的森林之中對白色的感覺十分的敏感,以至於誤打誤撞發現了這塊大石頭。

  張是非立馬上前摸去,只見這塊兒大石頭的底部有一道很不明顯的十字痕,這明顯不是天然形成,而是後天刻上去的,張是非心中大喜,想那地界行之中所記載的捷徑就是這個了,地界行那本冊子上明確的記載著,這塊兒石頭便是捷徑的關鍵,於是張是非便按照這冊子上的記載,雙手用力的去推那塊兒石頭,石頭摩擦著地面發出卡卡的聲響,而那塊兒石頭下面,當真有這一個一人來寬的地洞!

  張是非見到這地洞後,心中大喜,誰又能想像的到,在陰間望鄉台山下的森林之中,竟然有這樣一條隱藏的通道呢?張是非望著那黑黝黝的地洞,也沒猶豫,縱身一躍就跳到了裡面,這地洞不深,也就兩人來高,張是非馬上就站穩了腳步,在這洞中,張是非便也沒了顧忌,只見他運起自己的仙骨之氣,藍芒之下,洞中的結構清晰可見,這確實是人為挖出的隧道,張是非心裡想著,在一旁就有一條通道橫向延伸,張是非運著仙骨之氣向前走去,腳下的土地一片溫熱,真是很奇怪,在這等陰森鬼界之上,竟然也能感受到熱量,張是非想了想後,也就釋然了,不是說地獄就在地府的地下麼,看來自己真的不遠了。

  說是不遠,但是張是非還是走了好久好久,這條隧道的長度遠遠超過了張是非的相像,大約半天的光景,張是非只感覺到腳下變成了向上的斜坡,又走了兩步之後,眼前便沒有路了,張是非伸出手來摸了摸洞口的盡頭,很硬,明顯是石頭,於是,他便沉了一口氣,慢慢的用手推那石頭。

  慢慢的,那石頭被推開,一道光射了進來,讓早已習慣了這黑暗的張是非有些無法適應,只見張是非瞇起了眼睛,又將那石頭推開了一些,這才看清楚了外面的景象。

  張是非很驚訝,真想不到在這陰間竟然也有光的存在,還以為這裡一直都是灰濛濛的呢,映入張是非眼簾的,正是一片看上去十分安逸的草原,張是非爬出了洞口,只見這洞口也是位於一塊兒大岩石下,張是非剛才推得,乃是一塊比較小的岩石,兩塊兒石頭看上去渾然一體,其實是內有乾坤。

  張是非望了望四周,雖然這裡的光也沒有多亮,但明顯要比黑暗強的許多,而且四周的景色也不像是伸出地府,倒像是某個平靜的草原,四週一片安靜,張是非四下打探了一下,竟然愣住了,這裡雖然不是黑天,但是天空依舊儘是陰霾,不過,在右手的方向,遠處的天際竟然射下了一道光!

  沒錯,一道看上去很聖潔的光,那光刺破了烏雲,直接將一小塊兒地方籠罩其中,張是非上眼望去,只見被那光照的地上,有一座被紅牆綠瓦所圍起的小建築,就像是一個別墅,或者是寺廟樣的房子。

  張是非心中驚訝,這裡是地府,怎麼也會有如此強烈的光?於是,他便有些好奇,慌忙將那洞口重新封了起來,然後他就快步的向前走去,越是靠近,越覺的那光明亮,不過,天上射下的那束光雖然明亮,但卻不刺眼,反而給人一種很平和的感覺,直到張是非走到了近前,只見到那廟宇似的建築在白光的映照之下,房頂之上竟然出現了一道類似彩虹般的光芒,那光甚是美麗,縱使張是非無心駐足,但是卻也被其迷倒,而一陣若有若無的唸經之聲,從那廟中傳出,即使聽不明白這經文的含義,卻也感到十分的舒服受用。

  張是非覺得新奇,便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廟宇,只見那廟門出有一副對聯,上聯是:想人間,苦海滔滔迷人倒,下聯是:入地府,解脫需聞妙法聲。沒有橫批有塊兒匾,三個大字寫得清,那三個大字乃是黃金鑄成,名為『聽經所』,經聽四海聲。

  張是非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成功的繞過了酆都鬼城,到達了聽經之所,很奇怪,雖然張是非的那本《地界行》上面雖然雖然只有五頁,但是對這『聽經所』卻出奇的給了兩行字的解釋,張是非記得,上面是這般寫的:聽經所,玄妙生,善魂有幸得真經,地藏妙法化萬象,使得亡魂好修行,待到正果初成日,三途登仙妙無窮。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張是非偶然在一冊古書孤本之上發現了這聽經所的秘密,原來,這聽經所乃是地府萬惡之地的一方樂土,地府雖是鬼境,但是也有真佛,那便是大名鼎鼎的地藏王菩薩,地藏王菩薩乃是天地間最善良的菩薩,全名為『大願地藏王菩薩』,其名是以「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而來。

  雖然他的道行和品德均已足夠成就最高金身正果,但是他卻沒有這麼做,因為他曾經立下了誓願,說『十方地獄一日不空,吾亦誓不為佛』!可見起慈悲之心,無奈世人雙眼皆處蒙蔽之中,如果不放下屠刀,恐怕,地獄也難有清空之日了。

  要說,在地府之中,地獄為最惡,而常言道,毒蛇出沒之處,起步之內必有解藥,這也是萬物相生相剋的原理,就在地府的不遠處,就有這麼個地方,名為『聽經所』,相傳地藏王菩薩居住地獄之內,每隔十五天,都會前往這『聽經所』講經,而能到這聽經所裡來的,都是一些地府中的善鬼,或者是地藏王從地獄之中選出的有善心慧根之鬼,地藏王菩薩為他們講經說法,無私的傳其正道,而那些善惡之鬼,聽了菩薩的正法之後,也都受用無窮,更有甚者,甚至能夠脫離業障,成就鬼仙之軀,此後便可經過三途村前往仙家之所而成大道。

  可以說,地府裡面的三途村,多半就是為這『聽經所』裡面的成員準備的,當然,當時的張是非是不清楚這些的。

  當時的他,心中只是覺得這寺廟中的經聲好是動聽,一時間竟不捨離去,而那經文聽在他的腦子裡,似乎也給他一種不願他離去的意思,不過,即使不捨,他也必須離去,因為他明白,這裡不屬於他,自己不過是一個過客,陳摶之前跟他說過,擅闖地府乃是大罪,萬死不能解脫,身為一個有罪的過客,哪裡有閒情雅致去聽這玄妙的政法?

  不過一想到這裡,他的心又不住的氣憤起來,自己何罪之有?梁韻兒何罪之有?為何落地墮入地獄的下場?天地不公,命運不仁,難道我們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裡咽?開甚麼玩笑!!

  本來他們就關錯人了,為甚麼不放她出來?就因為地獄的規定是有去無回麼?我靠!

  於是,張是非便歎了口氣,想這些又有甚麼用呢?他早已明白,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一個答案,所以,他雖然不忍離去,但是卻有必須離去,方才在這廟外聽了一段經文,讓張是非覺得十分的感慨,雖然他當時並不知道這經文是誰所念,不過,他的心中卻依舊滋生了感激之情,於是,他便在牆外對著那廟鞠了一躬,然後輕聲說道:「謝謝您,但是我必須要走。」

  說罷,張是非便頭也不回轉身朝著前方走去,他並不知道,只是這一躬,卻為他解下了不小的善緣。

  如此這般漫無目的的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鐘,那『聽經所』便再也望不見,打遠只能看見一束白光從天際射下,張是非望了望身前的方向,依舊看不見任何事物,在這草原之上,張是非一時間迷失了方向。

  於是,他心中便想到,看來,現在該是用老爹教我的方法了,於是,他便將手上繫著的項鏈摘下,然後拿在手中,深吸一口氣,然後朗聲念道:「氣通萬物始歸終,萬物有靈法悟空,賜你清濁兩口氣,替我尋人速啟程!」念罷之後,張是非便將渾濁了自己仙骨之力的氣息吹向了手中的項鏈,連續兩次之後,自己的氣附著在了項鏈之上。

  這正是陳摶傳給張是非的尋人法門,要說現在的張是非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的本事,斬了三龍之後,他完全就是一門通全門靈,學的東西極快,這等仙家之術,沒想到聽了幾遍就已經學會,不得不說,這也是他的造化了,不過,如果有選擇的話,也許張是非打死都不會要這種力量,因為,這是通過極大犧牲而得來的造化。

  見那項鏈輕微的抖動,張是非便知道此法已成,於是,他便將那項鏈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剛剛戴上,忽然那項鏈的墜子就抬了起來,像是指路一般的指向了右手邊的下方。

  就是那邊了,張是非想到了這裡,便搖身一變,又化成了飛鳥,然後向那邊的方向飛去,大約半個小時左右吧,張是非的眼前終於出現了一座建築,這建築很奇怪,佔地面積極廣,看上去就是一座圍牆,那圍牆高的驚人,大概有三四十米,看不清圍牆裡面的事物,等到孔雀飛近的時候,只見那圍牆緊緊關閉的大門兩側也有一副巨大的對聯兒,上聯寫著:與否應該,萬物空有惡果。下聯寫著,是非對錯,眾生何處喊冤。

  而橫批也是那一塊匾,上書三個大字『枉死城』。

  是非對錯,眾生何處喊冤麼?張是非看到了這句話後,便苦笑了一下,這正是他的名字的來歷,想想張是非曾經也很奇怪自己的名字,為啥會如此的另類?於是,他便問他老爹,他老爹當時告訴他,生他的那一年,是個冬天啊,雪下得很大,當時他和他母親兩人的日子很苦,攤位剛剛成立,所以沒黑天沒白天的忙活著,直到張是非的母親肚子都挺老大了還在幹活兒,而那個早上,張是非的母親忽然肚子疼,他爸爸覺得她快要生了,便帶著他去了醫院,也是張是非從小就很不聽話,到了醫院,折騰了將近一天,見到自己媳婦兒如此痛苦,張是非的老爹急的就跟火燒屁股一樣。

  可是她媽媽脾氣倔,說甚麼也不剖腹產,要正常生,所以他老爹也沒有辦法,直到了晚上,他媽媽的羊水才破掉,被推進了手術室,張是非他爸爸忙的一天都沒上廁所,實在憋不住了,就跑下樓方便,等到回來的時候,只聽見走廊裡有嬰兒的哭聲,張是非的老爹高興壞了,於是甚麼也不想就跑了過去,看見一個護士抱著個嬰孩兒,便二話不說將其搶了過來,然後老淚縱橫的這頓稀罕。

  可是他剛蹭兩下,忽然一旁竄出了一個男的指著他的鼻子就大罵了起來,說他搶自己的孩子,張是非他老爹當時就愣了,心想著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原來,這孩子並不是張是非,而是另外一個孩子,這孩子比張是非出生的早,外加上張是非的老爹頭一回當爹太激動,所以就鬧出了這樣的一個笑話,說是笑話,其實一點都不好笑,要知道那時候的人都迷信,誰第一個抱孩子第一個親孩子都有說道,頓時,那家人就不樂意了,而張是非的老爹當年脾氣也挺沖的,差點兒沒跟人家打起來,護士好一頓勸才平息了這場糾紛,張是非的老爹這頓窩囊,而就在這時,張是非出生了。

  母子平安,張是非的老爹這才恢復了一下心情,他年輕的時候本來就聽不著調的,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然後又想起了剛才的事情,所以他就苦笑的說道:「孩子啊孩子,都是你讓你老爹我平白無故的惹了這是非,得,你就叫張是非得了。」

  於是,張是非的名字就這麼戲劇化的被定了下來,曾經的張是非還以為這不過是老爹酒後的玩笑話,但是他又詢問了母親,才發現確實如此,於是他就鬱悶了,這是我老爹弄錯了人,跟我有蛋關係啊。

  他老爹當時聽他這麼一說,便對著他笑罵道:「還不都是因為你,我才認錯了人,你還嘴硬?」

  因為我才認錯了人嗎?此時張是非忽然又想起了這件事情,心中頓時又是一陣苦笑,真想不到,早在我出生的時候,命運就已經給了我啟示啊,他的一生可能正像這個名字一樣,充滿了是是非非,真真假假,對對錯錯。

  可這又能怪誰呢?張是非歎了口氣,然後拍打著翅膀,扎眼就飛到了那圍牆之上,他這才看見,原來這枉死城,並不是一座城,而只是四堵圍牆圈出來的一塊巨大的空地,這空地之中擠滿了人,相傳枉死城裡面專門關押著那些死於非命的鬼魂(包括自殺、災害、戰亂、意外、謀殺、被害等,含冤而死身亡的都被稱之為枉死),這些枉死的鬼魂都被集中在了這個好像城市一般大小的圍牆之中,等挨到了自己原有命數終結的時間方可出獄。

  當然了,此時非彼時,到了現代,由於枉死城的地界有限,可是人間卻又戰亂四起,所以陰間就有了個不成文的規定,就跟坐火車似的,那就是嬰孩枉死不列其中,而成人只要對鬼差多交一筆費用,那麼判官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可免去此刑,所以很多的枉死之徒並沒有到此城受劫,而關在這裡的,多半都是一些可憐的無子無孫無人認領供養的窮鬼罷了。

  張是非望著這城中的鬼魂,它們大多數都在哭泣,這裡面有自殺而死的,有車禍而死的,還有被那啥而失蹤的,它們全在抱怨命運,抱怨自己,以至於這枉死城上空的烏雲彌補,看上去讓人的心無比沉重。

  張是非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迅速的向前飛去,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他終於飛離了枉死城,剛過枉死城,只飛了不到二十分鐘,張是非忽然覺得四周的氣氛似乎變了,天空上滿是漆黑的烏雲,而且移動極快,不過這些烏雲並非是左右移動,而是在半空中不斷的旋轉扭曲著,打眼一看似乎天都要沸騰了,而四周的空氣也開始瀰漫這一股類似硫磺的刺鼻氣味,氣溫也慢慢增加,這股溫度似乎能夠直觸靈魂一般。

  越往前飛,張是非越覺得胸口悶漲,同時腦袋裡出現了輕微的刺痛,而這時,他的前方,一座黑色的建築隱約看見,雖然間隔尚遠,但是卻還是給張是非帶來了一種無形的壓力,這建築的上空沒有一絲雲彩,而四周的雲彩,似乎都被這建築扯著流動,就好像是漩渦一般,於此同時,一陣不絕於耳的鐘聲傳來,那鐘聲雖遠,但卻好像直接敲倒了張是非的心裡,張是非愣了一下,然後望著那黑色的建築嚥了口吐沫。

  他明白,自己要找的地獄,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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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7 22:11: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三章 十方地獄

  項鏈的墜子一直指著前方,處於這片瀰漫著硫磺氣味的空氣之中,張是非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他明白,眼前的黑色建築,就是三界之中最牢靠的監獄,『十八層地獄』的入口,張是非飛到了這裡,便不敢再向前一步,而是變回了人形落在了地上。

  這確實守衛森嚴之地,只見那建築就好像是一座黑色的佛塔,沒有窗戶,少說也得四十餘米,儼然就是一座黑色城市,而這座佛塔似的城堡並沒有窗戶,只有一道好像是口腔形狀大大門,那門極其的寬闊,看上去數千人並排行走都不會顯得擁擠,這城之外,還圍著一圈寬廣的護城河,看上去同那陰河的河面差不多寬。

  只不過,張是非望著這條護城河,在他的眼裡是黑乎乎的顏色,分不清是紫是紅,那河水似乎是沸騰的,咕嘟嘟直冒著氣泡,似乎這空氣中的味道便是從這條『河水』中散發出的,而這護城河上駕著一座極寬的高橋,橋兩旁佈滿了尖刺荊棘,西南方一條大路直通這橋口,路上排滿了一些身著囚服的鬼魂,它們盡數低著頭,有氣無力的向著這地府的方向前行,每隔數十步,還有兩三個手持尖刀巨斧的鬼差不斷的催促,如果有鬼稍微停下,它們變回舉起刀毫不留情的向它們砍去。

  張是非躲在山坡之後,將這些景象都看在了眼裡,實在是太震撼了。

  看那路上的鬼魂數量一直都沒有斷過,但是卻毫無阻礙的連續進入了地獄的入口,絲毫沒有停歇,這當真是一個無底洞,張是非想到,一看那鬼差對待這些鬼魂的態度,他的心中就越發的著急,梁韻兒在這裡,難道也要受這麼多的苦難?

  張是非當時並不瞭解,其實在前往地獄的路上所受之苦,和在那地獄之中所挨之刑罰,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十八層地獄,乃是三界之中最嚴酷的地方,要知道我們平時本來就把最苦最恐怖的地方稱之為地獄,可是地獄之中到底是甚麼樣的景象呢?

  這裡略表一番,雖說陰間的地下存在著八萬多個地獄,但是最有名也是鬼最多的,當屬十八地獄,十八地獄,分別為:第一層『泥犁』,第二層『刀山』,第三層『沸沙』,第四層『沸屎』,第五層『黑身』,第六層『火海』,第七層『鑊湯』,第八層『鐵床』,第九層『嵯山』,第十層『寒冰』,第十一層『剝皮』,第十二層『畜性』,第十三層『叫喚』,第十四層『鐵磨』,第十五層『鐵冊』,第十六層『蛆蟲』,第十七層『烊銅』,第十八層『阿鼻』(又稱無間地獄)。

  凡入地獄者,須經十殿閻羅定罪,而世人之罪各不相同,閻王會按凡人生前所犯之罪輕重判決,第一層泥犁,凡在世好吃懶做,不務正業,毀青撥苗者關押此獄受刑。

  第二層刀山,刀生業起,凡在世好興刀兵、掠土地、劫財物者關押此獄受刑。

  第三層沸沙,爾虞我詐,凡在世欺行霸市,缺斤少兩者關押此獄受刑。

  第四層沸屎,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凡在世自殘軀體者關押此獄受刑。(隨著人間的發展,之後又加上了吸毒販毒之罪。)

  第五層黑身,醫者仁心,污著黑身,凡在世庸醫牟利、暗室欺心者關押此獄受刑。

  第六層火海,苛捐雜稅勞民傷財,凡在世亂設稅收,背叛國家者關押此獄受刑。

  第七層鑊湯,百善孝先,凡在世不孝者關押此獄受刑。

  第八層鐵床,亡者雖塵,卻不可瀆,凡在世取骸合藥,離人至戚者關押此獄受刑。

  第九層嵯山,酒亂人性,凡在世酗酒毆妻,損毀家什者關押此獄受刑。

  第十層寒冰,幼子入苗,婦女如樹,凡在世誘拐童稚,販賣婦女者關押此獄受刑。

  第十一層剝皮,傷人為惡,凡在世傷人肢體,造謠中傷,奸盜殺生者關押此獄受刑。

  第十二層畜生,眾生平等,凡在世濫殺牲畜,獵食珍奇動物者關押此獄受刑。

  第十三層叫喚,誤人子弟,毀人前程,凡在世杵逆尊長,教唆犯罪者關押此獄受刑。

  第十四層鐵磨,淫慾寡歡,凡在世縱慾淫亂,污及霸幼者關押此獄受刑。

  第十五層鐵冊,貪污民脂民膏,民不聊生,凡在世為官貪污者關押此獄受刑。

  第十六層蛆蟲,奪財如奪罪,凡在世強佔民妻,強奪民財者關押此獄受刑。

  第十七層烊銅,民為大,欺民者終無好報,凡在世欺壓百姓、私設監獄者關押此獄受刑。

  第十八層阿鼻,惡念一生,萬劫不復,凡在世殺人放火、十惡不赦、斬絞正法者永世關押此獄受刑,而之前說過,阿鼻地獄乃是地獄之中最險罪惡之地,這裡是盡頭,也屬三熱地獄之中,相傳,阿鼻地獄土地甚大,儼然是另一個世界一般,在那地獄的中心地帶,有一隻巨型的腳掌位於中央,上抵獄頂,下踩獄底,而這個地獄的刑期也是沒有盡頭的。

  我們都很熟悉『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這句話,但是這句話卻並非是空穴來風,其實是有根據的,十八層地獄,就是阿鼻,凡事生前做了十惡不赦之事的鬼魂,落在了這裡之後,就會被那地獄中央的巨型腳掌死死的踩趴在地上,與此同時一條血色大蛇同時出現,纏繞在惡鬼的右足之上,時刻盯其舉動,如動一動,則天雷地火加身,受七十二刑八十三難,拆骨去筋,領骨肉分離之苦,所以腳被踩蛇纏的惡鬼,永遠都動彈不得,這便是『永世不得翻身』的由來,而『無間』的含義,就是無休無止,無有間斷的意思。

  地獄之殘酷,這裡就不一一細表,想之前劉伶傳張是非《地界行》之上就對這幾種地獄有過簡單的描述,以及地府每一層的暗道,但是至於要怎麼摸進那地府,還是要張是非自己想辦法了。

  張是非見地獄就在眼前,恨不得立馬就殺將進去,可是他卻明白,如果這樣的話,很可能還沒有見到梁韻兒,自己就先支撐不住了,畢竟雖然他有《地界行》在手,但是卻依舊人生地不熟,所以飛到萬不得已,他不敢輕舉妄動,他現在已經很清楚勇敢和魯莽的定義,知道自己此行只為救出梁韻兒而來,在沒有完成這個心願之前,他是不能倒下的。

  可是,這地獄的入口固若金湯,即便是想要硬闖卻也很難,張是非拿眼望去,見那地獄的門口兩邊,齊刷刷的站了二十多名鬼差,也許地獄之中會有更多,這如果是暴露了,那自己能夠撐到幾時?

  可是,如果不這麼做的話,難道還有別的辦法?張是非苦惱極了,於是只能眼巴巴的望著那地獄的門口處惡鬼進進出出,可是就在他馬上要失去耐性準備拼了的時候,事情忽然又出現了轉機,他忽然發現,那些驅趕著鬼魂而來的鬼差將鬼魂送入地獄之後,沒有一直跟著,反而退了出來,他們站在了一旁,似乎是在結隊,果然,只見它們集結了二十名後,便替代了早先站崗的鬼差站在了門前,而早先站崗的那些則過了橋後,向著地獄的另一頭走去。

  似乎它們這是換崗吧,張是非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大膽卻又實際的念頭,於是,他便又躲在那隱蔽的山頭後面,耐心的觀察了起來。

  他觀察了很久很久,這地獄的大門看上去當真是無懈可擊,看門的鬼差們一班接一般,那些趕著鬼的鬼差們同鬼一起進入了這地獄,不過他們似乎是和地獄中的鬼差換班,被換下來的鬼差們出來再和站崗的鬼差換班,而站崗的鬼差則似乎是去了哪裡休息。

  原來是這樣啊,張是非終於看出了一些門道,於是,他便不想再繼續等下去了,見到有是一活站崗的鬼差過了橋後,沿著一條小道,朝著西北的方向走去,張是非便悄悄的化成了孔雀,飛向了高空。

  這個時候也不是惡不噁心這雲彩的時候了,張是非將自己的身軀隱藏在雲彩內以防被他們發現,幸好那些怪雲並沒有實質,張是非居高臨下緊緊的跟著他們,但是他不敢發出任何的氣息,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在一路之上,張是非並沒有看見有返程的鬼差,直到又過了一會兒,張是非這才明白了這些鬼差要去哪兒,只見遠處是一片樹林,在樹林之中,滿是一些類似帳篷似的東西,好像是那些鬼差的軍營吧,張是非離得遠遠的落在了一顆樹上,以濃密的樹葉遮掩自己的身形,好在這些樹葉一有鬼經過就會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樹林之中儘是鬼差,所以這聲音也幫了不少的忙,張是非慢慢的移動著,直到他接近了其中的一個軍營外,那軍營外面早有二十名鬼差等候,而見到張是非剛才跟蹤的那伙兒鬼差來了,兩邊的隊伍之中便各自走出了一個鬼差,他們互相交換了一下令牌之後,張是非跟蹤的那伙兒鬼差便自由活動,有的鑽進了軍營之中休息,有的則在樹林之中聊天。

  而之前等待在軍營前的那二十名鬼差則結隊向著樹林的另一邊走去,這樹林之中有許多沒有休息的鬼差,它們四下聚在一起閒扯著甚麼,張是非沒有動彈,自己的聽著他們聊得是甚麼,聽了一會兒之後,張是非終於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兒。

  原來,這軍營的所在處,正是地府雜兵的邊防,張是非想起了小冊子上的一副圖畫,頓時豁然開朗,原來在這地府之中,地獄是最重要的場所,甚至要比酆都鬼城還要重要,所以,這防範措施便做的十分到位,地獄在地府的中央,被酆都鬼城和這片樹林夾在正中,而鬼差的職務分為『押解鬼差』,『行刑鬼差』以及『鬼護衛』。

  那惡鬼是由酆都鬼城出發,由鬼差押解,來到地獄,在地獄之中,押解的鬼差就同地獄中的行刑鬼差換班,行刑鬼差除了地獄之後,便跟那地獄門口的『鬼護衛』換班,換下來的『鬼護衛』要繞著地獄的邊界巡邏半圈兒,這才到了這片樹林,這裡是他們最後一個換班的地方,他們在這裡休息,並且換下了最後一班,而換下來的鬼差已經休息足夠,便再沿著地獄的邊界走上半圈,最後回到了酆都城交令,然後重新當起『押解鬼差』,每一次換班,也就意味著繞著地獄的邊界巡視了一圈,所以這裡的守衛簡直無懈可擊,這些鬼差們都是寧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主兒,如果在巡邏過程中看到了有孤魂野鬼踏界,他們會毫不猶豫的上前將其砍的魂飛魄散。

  這保全措施做得,太到位了吧,張是非在樹上苦笑了一下,只望見那不遠處有三個鬼差正在閒聊,顯然它們是很久沒見了,聊的還挺開心,只見一個說道:「唉,本來想當個鬼差也不錯,哪裡想到這差事竟這麼的難做,半年的光景才休息一次,真是累死了。」

  旁邊的那個鬼差對著它笑了笑,然後說道:「你知足吧,多少人想搶這差事都搶不到呢,再累也比墮入輪迴之苦要好吧,誰知道你下輩子當不當蒼蠅呢?」

  「這倒也是。」那個看上去明顯是新手的鬼差又說道:「不過,我始終不明白,咱們做這些有甚麼用,地獄裡已經有那麼多的鬼差,為啥外面還要巡邏呢?」

  「那是怕有人想擅闖地府。」另一個鬼差說道,而那個新手鬼差則擺了擺手,然後笑著說道:「別開玩笑了大哥,這裡有啥好闖的,唉,我在那裡面待了半年,剛開始的時候都不能適應啊,太慘了也。」

  聽它這麼一說,另外兩個鬼差也就笑了笑,然後其中一個說道:「你說的到也是,想想這裡三層外三層的,別說你剛來半年了,我都在這快干五六十年了,就有一次,有個酆都的鬼魂迷路跑到這兒讓我們過了過手癮,剩下的,連個蒼蠅都沒有。」

  「管那麼多幹啥啊。」一旁的鬼差笑了笑,然後便對著他倆說道:「咱們只要幹好自己的事,混混日子就算了,大家不都這樣麼?」

  它剛一說完,三個傢伙就都笑了,很顯然它們也是這麼想的,只見那個好像新人的鬼差說道:「對啊,我也這麼想的,之前我花了大價錢才買來的這空缺,幸好啊,陽間的老爹有錢,用錢贖了我的罪還買了供奉孔雀,就等著熬日子有天也許會成正果呢,兩位大哥要多多提拔啊,哎對了,你說地獄裡面的那個頭兒怎麼這麼缺德呢……」

  見那些鬼差就跟老娘們兒似的在背後扯起了別人的閒話,張是非也就沒再聽下去,現在他想要的情報也得到了,所以他的計劃也跟著成型,不得不說,他能夠不被這些鬼差發現,實在是太幸運了,多虧了自己會飛,外加上這些鬼差們也疏於防範,所以才會如此輕易的就被他潛入。

  張是非望著那三個鬼差,靜靜地等待著機會的到來,要說這些傢伙可真能聊,一些無聊的話題都說的這麼來勁,大概活了能有兩個多小時的光景後,他們才有些聊夠了,只見其中一個傢伙伸了個懶腰,然後說道:「不行了哥兒幾個,在地獄裡面幹活實在太費神,我要去休息休息了,咱們散了吧。」

  那兩個鬼差點了點頭,不過,那個看上去像是新手的鬼差卻並沒有著急回營地,而是朝著山上的方向走去,那倆鬼差問他:「幹啥去啊你?」

  那個新手鬼差笑了笑,然後對著他倆說道:「不瞞二位哥哥,我在那『黑神地獄』裡面待了半年,始終沒有透過氣,實在有些噁心,現在想多看看外面的光景,你倆先休息吧。」

  「真是個雛兒。」那倆鬼差見到這個新人這麼沒出息,便笑了笑,然後就走回了營地,而見那新手鬼差向著山上的方向走去,張是非心中大喜!干,終於讓我等到個落單兒的了!

  沒有錯了,張是非跟隨著這些鬼差的目的,就是想要放倒一個,然後穿上它們的衣服混進那地獄之中,眼下終於讓他等到了機會,他的心中怎能不歡喜?

  於是,他便悄悄的飛上了天空,到了那山頂向下望去,只見那個新手鬼差正一邊哼著葷段子歌兒一邊遛著彎兒,而四周此時都沒有旁人,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於是,張是非便心一橫,收起了翅膀向下俯衝而去,他並沒有動用仙骨之氣,所以無聲無息的就落在了那鬼差的身後,就在他即將落地前的那一瞬間,張是非忽然變回了人形,與此同時,他閃電般的抽出了自己背後的難飛唐刀,然後順勢劈了出去!

  寶刀難飛乃是極其鋒利之物,外加上這一刀張是非可是下了死手,刷的一下,那個新手鬼差連叫都沒叫一下,腦袋就被張是非劈掉了一大半,連聲兒都沒吭一下就倒在了地上,成功了!

  只見那鬼差倒在了地上之後,它的身體也就化成了灰燼,只剩下了一套地府的工作服,張是非望著那套衣服,剛才他已經聽了這些傢伙的談話,知道它們也不是甚麼好鳥,不過要說花錢恕罪這他到也不是頭一次聽說,在人間不就是這樣兒麼?只要是有銀子,很少有鋪不平的路,沒想到陰間也是如此,這等惡鬼留之何用?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的心中便也沒有了任何的愧疚,另外現在也不是他該愧疚的時候,要知道這少了一個鬼差的事情早晚都會露餡兒,於是,他便飛快的抓起這鬼差的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搖身一變,化成了孔雀再次朝著地獄的方向飛去。

  他可沒甚麼美國時間去酆都鬼城,那不是找死一樣麼?還是盡快的摸進地獄才是正事兒,想想剛才聽它們說過,這在地獄幹活兒的鬼差眾多,所以他不怕自己的容貌會壞菜,渾水摸魚這件事他是最喜歡的,於是張是非便沒有了任何的顧慮,再次飛到了地獄的附近。

  不過他這一次並沒有停靠在枉死城的方向,而是朝著那惡鬼排隊的方向飛去,確定了沒有人發現自己之後,張是非便化成了人形,他現在身上穿的是鬼差的制服,這衣服就跟以前衙門裡的衙役差不多,帶著一頂好像是廚師似的黑帽子,之前那個新手鬼的腦袋很大,張是非帶著那頂帽子都快遮住了眼睛,很是滑稽,不過這樣也好,起碼容易遮掩自己的容貌,於是他又在地上抓了些土,往自己的臉上摸了幾把之後,便朝著那惡鬼的隊伍裡面跑去。

  跑到了那條大路之上,已經有別的『押解鬼差』發現了他,只見那個鬼差有些奇怪的問他:「你怎麼從那邊來了呢?」

  「啊,是這樣的。」張是非雖然心中七上八下,但是臉上卻裝出了一副很平靜的神情,他對著那鬼差說道:「我那在『黑身』地獄裡的頭兒讓我幫他回去取點東西。」說完後,張是非便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包袱,而他那把難飛寶刀,之前也被他收入了那死鬼的刀鞘之中,幸好衣服寬大,外面有一件類似馬甲的東西,能夠遮住刀柄,要不然還真容易露餡兒。

  那個鬼差見張是非這麼說,竟也沒多想,反而望著灰頭土臉的張是非有些同情的說道:「新來的吧,唉,熬幾年就好了,熬幾年以後就是你使喚別人了。」

  張是非慌忙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那鬼差說道:「是是,謝謝大哥的指點。」

  那鬼差被張是非叫了一句大哥,顯然很是受用,只見他笑著說道:「沒啥,都是從這個時候過來的,你還好呢,分在了『黑身』,我以前被分在了『蛆蟲』裡面,那隊長簡直就不是人,甚麼都讓我來……」

  得,看來這地獄裡面的鬼差全都是苦逼啊,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不過這樣也好,起碼能掩人耳目,於是,張是非就一邊聽著那鬼差向自己倒苦水,一邊向前走去,沒過多久,它們便上了橋,走在了橋上,張是非終於發現了這護城河裡面是甚麼玩意兒了,四周的溫度驟然上升,看來下面那沸騰的水應該是岩漿類的東西吧。

  地獄的巨大入口黑洞洞的,張是非只感覺自己此時的心跳都好像加速了,不過是兩聲短跳一聲長跳,也不知道是為甚麼,他嚥了口吐沫,然後拉了拉帽子,低下了頭,地獄近在眼前,張是非真怕這個時候再出甚麼狀況,幸好,這『押解鬼差』和那『鬼護衛』之間不存在交班一說,也許是因為它們都明白,哪兒會有人這麼大膽敢冒充鬼纏摸進地獄啊。

  再說了,也不想想地獄是甚麼地方,是有裡面的人想出來,哪有外面的人想進去?所以,這地獄的防範工作,地獄的裡面要比外面嚴格,張是非終於隨著大隊的惡鬼走到了地獄的門口,只見那地獄的門口兩旁竟然也有一副石匾對聯,上聯寫道:『悔有去,不知生前行惡必到此』。下聯寫到:『恨無回,為何當初不能做好人』,此處照例沒有橫批只有匾,大匾懸掛於那黑色佛塔的大門上方,四個歪曲詭異的大字寫道:『十方地獄』。

  好一個十方地獄,張是非沒有機會多看一眼,便終於順著惡鬼的隊伍走到進了這地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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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泥犁火海

  入了那門,張是非只感覺到渾身一陣燥熱,十分的不舒服,不過那四周空氣之中的硫磺味少了許多,反而多了些檀香味,這見到這偌大的黑佛塔的內部,其實也是空的,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那陰市的半步多客棧一樣,只不過少了那長長的大桌子,反而像是一個大圓形的廣場,腳下踩著的是黑呼呼的轉頭(紅磚),對面四周的牆壁之上,分別有十八道原形大門。

  裡面已經站了一些陰差,門裡的兩旁各佔了一個,他們手上各持一面旗子不停的晃動著,一邊晃動一邊還罵罵咧咧的喊道:「快走快走,說你吶,快他嗎點兒,都下地獄了還裝你嗎清高!」而那直線的惡鬼隊伍也就自動的分成了十八隊,張是非看出了一些蹊蹺,雖然這些惡鬼全都披頭散髮,身上的衣服看似都是同意型號,但實際不然,因為在那偌大個『囚』字下方,還有一至兩個小字,是大寫的數字,壹到拾捌,看來這就是劃分它們應當去哪個地獄的符號了。

  張是非發覺到,那兩個搖旗的應該不簡單,因為那搖晃的棋子不斷的發出一股莫名的氣,可能是受了這氣的感染,那些惡鬼才會如此聽話吧,而就在張是非愣神兒的時候,之前同他聊天的那個鬼差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對著他說道:「怎麼了,怎麼不走?」

  張是非這才回過了神兒來,他只望見那些陸續走進這佛塔中的鬼差都隨著鬼各自走到了自己當值的那道門內,而張是非則不行啊,要知道他本來就是冒牌兒的,而且他摸了摸胸前,衣服裡的項鏈還指著斜下方,他根本就不知道梁韻兒此時會在哪個地獄,所以只能從第一層開始尋找,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拍了拍腦袋,然後對著那鬼差說道:「大哥真不好意思哈,那甚麼,我們頭兒讓我去第一層送點東西,你先走吧。」

  那個鬼差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這種事情也算尋常,要知道這些鬼差也是人變的,當然有人的感情,只不過他們暫時的脫離了輪迴,雖然規定上明令禁止它們四下亂竄地獄,不過地獄裡面的鬼差這麼多,那些鬼差頭兒也管不過來,也許這『新手』的頭和第一層的頭兒有交情呢?想到了這裡,那個鬼差便也沒再問,只是湊到它的耳邊小聲說道:「你小聲一點,隔牆有耳,如果被別的傢伙舉報了可就遭了。」

  張是非點了點頭,然後笑著同那些傢伙道別,他心裡想著,笑話,我還怕舉報麼,我本身就他嗎是個贗品。

  不過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他覺得還是低調點好,於是便低著頭走到了那右手起的第一個門前,在門前向下望了望,張是非才明白過來,為甚麼這個門開在牆上,但卻又似乎永遠都走不滿人,原來是這樣啊,只見那門裡邊就好像是鏡子一樣,能夠照出自己的影子,而那些惡鬼面對著這面鏡子,卻沒有停留,竟然穿過了鏡子消失不見。

  張是非雖然搞不懂這是為甚麼,但是也照著做了,他插了個隊,望著鏡子之中自己的模樣,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他閉上了眼睛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想到,梁韻兒,我來了,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便沒有了任何的懼意,一頭鑽進了那鏡子之中,哪成想剛進入了那面鏡子,忽然腳下一空,竟然掉了下去,現在的他終於知道為甚麼叫墜入地獄了,果然是掉下去的。

  不過,他只是懸空了一兩秒後,屁股邊有捧出到了東西,這是個大斜坡,就像是一個滑梯一般,張是非的身體不受控的向下劃去,劃了好久好久,只感覺到眼前一亮,這才站穩了腳,再一看,頓時,張是非的嘴巴就合不上了。

  眼前的這一幕,當真是真實的麼?!

  張是非終於來到了地獄之中,他驚呆了,想不到,這地獄會是這般模樣,一眼望不到邊際,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荒原,只不過荒原之上寸草不生,儘是稀泥,張是非一腳踩在了泥巴之中,四周瀰漫這一股血腥的氣味,同時,慘叫之聲不絕於耳,他並不知道這慘叫聲是從何而來,似乎四面八方都有,淒厲的慘叫聲一波接著一波,頭頂的天空漆黑一片,或者說那本就不是天空,而是和鍋蓋差不多的東西,烏黑烏黑,給人一種絕望的感覺,張是非正愣神兒的時候,忽然聽見了身後傳來了一聲叫嚷:「哎夥計,你怎麼了,快幹活兒啊?」

  張是非回頭望去,原來是身後的一個鬼差正同他說話,張是非的身後聚集了不少的人,新來的惡鬼在鬼差的督促下,排起了一列長隊,有氣無力的向前走去,張是非只見那長隊的盡頭處,有一面鏡子,和自己來時的鏡子一樣,鏡子兩旁分別站著兩個持刀的鬼差,這兩名鬼差分別牽著一條四隻犄角的黃牛和一條巨型獒犬,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看來,他們就是守門的了,張是非心中想到,剛掉下來的惡鬼絡繹不絕,而就在這時,忽然一個惡鬼見到了眼前這麼詭異的影響後,竟然受到了刺激,它大叫一聲推開了身邊的人就想向回跑,看來這個惡鬼有些腦子,想要出其不意的落跑吧,不過,它還是太天真了。

  見它跑開,一旁的鬼差們竟都嬉皮笑臉,跟沒看見似的,而那門口的兩個鬼差也還是沒動,正當張是非納悶兒的時候那惡鬼已經跑到了門口,可是當它剛一靠近那面鏡子的時候,只見到左手邊的那頭黃牛忽然發難,一下子就用犄角將那惡鬼挑了起來,這是何等的怪力?而就在那惡鬼飛上了半空後,還沒落地,右邊的獒犬忽然竄上了半空,張開了大嘴,直接就把它咬成了口中!!

  這還不算,那獒犬落了下來,然後將那惡鬼啃食了個乾淨,那鬼發出淒厲的慘叫聲,但是卻沒有人幫它,那獒犬吃光了它的肉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崗位繼續靜坐,而那個惡鬼的骨頭,竟也慢慢的長出了肉來,轉眼間,已經恢復,就在這時,一旁的鬼差走到了它身前,一把抓起了它,毫不猶豫的向前一丟,把它丟出了老遠,並且罵道:「操你娘的,以為這裡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吶?我告訴你,趕緊給我排隊,要不然的話讓你更慘信不?」

  很顯然,這種事情它們已經經歷過很多了,所以也見怪不怪,而那惡鬼當真怕了,剛才被狗啃的那種疼痛撕心裂肺,它不敢再吃嘗試,於是只好哆哆嗦嗦的走進了隊伍裡面,張是非見到了這一幕,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歎,看來這地獄並非浪得虛名,我如果想要回去的話,就必須要把那兩隻畜生砍翻,嗯,看上去我應該能夠對付。

  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也就不在磨蹭,他開始慢悠悠的同惡鬼的隊伍一直向前走去,一邊走,他一邊偷偷的解開了自己胸前的紐扣,那條項鏈飄了起來,直指左手邊的下方,張是非皺了皺眉頭,心想著梁韻兒並不在這裡,而是在下邊的地獄,看來要繼續向下走了,說起來,張是非並不擔心,雖然他是頭一次來到這地獄,但是他卻有那本《地界行》這書可確實是個寶貝,裡面絕大部分都是介紹地獄中的事物,包括眾多捷徑。

  地界行上有記載,在第一層的『泥犁』地獄中的某處,是有一條捷徑通往第二層的,這種捷徑,從第一層到第十七層都有,只有最後一層沒有,因為最後一層是明擺著的有去無回,要知道這地獄就好像是一個大迷宮,每一個都像是單獨的空間,卻又全都連同著很多小地獄,如果走錯了的話,那就真的糟糕了。

  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沒了顧忌,好像現在的外面還沒有發現一個鬼差失蹤,但是紙是包不住火的,越早進入下一層地獄越好,於是張是非就裝成沒事人一樣的隨著大隊向前走去,他這麼做,並不是沒有搭理,而是因為那小冊子上的地圖明確的標注著那捷徑的方位,這泥犁地獄之中只有一土路,剩下的,儘是稀泥,而那條捷徑,就在這右手邊的某處,圖上有記載,那是一棵枯樹。

  漸漸的,走了十多分鐘之後,張是非終於搞明白了那些慘叫聲的來源了,這也太慘一點兒了吧!

  泥犁地獄,顧名思義,所懲罰的都是些人世間好吃懶做不務正業浪費糧食之徒,因為上天賜你性命,就是有意義的,渾渾噩噩的一生,等於浪費了上天的好意,故此有罪,只見土路兩旁無盡的荒原之上,許多鬼差正在忙碌著,他們的身前都有一隻黃牛,黃牛拉著鐵犁,而鬼差則往起了褲腿在後面,一手扶著鐵犁,一手拿著鞭子不停的抽打著那黃牛,黃牛吃痛便奮力的向前跑去。

  這場景張是非以前在電視裡面見過,那鐵犁便是以前墾地種糧的家什,只見黃牛一跑不要緊,忽然牛身後的泥巴裡面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同時一些殘肢斷臂飛出,散落在泥地之中,張是非是色盲,分不清顏色,所以他不知道眼前的泥巴地,早已是血紅一片!

  原來是這樣,張是非已經盡量的不讓自己驚恐,但是這副地獄的景象還是叫他十分反胃,只見隊伍中不斷的有鬼差將惡鬼趕下路去,那些惡鬼赤著腳在稀泥之中跑了幾步便滑倒了,而這一倒,就沒有了再起來的機會,身後工作中的鬼差趕著黃牛從它的身上踩了過去,這還不要緊,最扛不住的就是那牛身上套著的鐵犁,那玩意就跟刀子似的,將那惡鬼瞬間碾壓的四分五裂。

  見到此幕,張是非當真有些看不下去了,雖然他已經看不見紅色,但是他卻明白那些黑乎乎的泥漿裡面其實全是鮮血,正是因為這些鮮血才會有這麼多的稀泥,他歎了口氣,不忍再看,他明白,這被壓碎了還不算完,那些惡鬼會慢慢的復原,然後再被壓碎,無休無盡,直到刑滿釋放為止。

  我們平時都說地獄地獄,說的是那麼的輕鬆,但是卻根本無法想像裡面的場景,忽然間,張是非出現了一種想哭的衝動,他低下了頭,悄悄的有手摀住了嘴巴,不敢讓自己發出聲音,無法想像,真的無法想像,第一層地獄尚且如此,那第二層第三層甚至更下方的地獄會殘酷到甚麼程度,一想起梁韻兒現在就在受苦,張是非心中的那頭斷腳癡再次發出了劇痛,張是非捂著嘴,心裡面不住的想著,梁韻兒啊梁韻兒,你到底在哪裡?張是非抬起頭望了望,上方依舊是鍋底似的漆黑一片。

  梁韻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當她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這兒了,這裡的天空,是一片血紅,除了這抹紅色之外,還有無盡的恐懼。

  我不是死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當時的梁韻兒驚呆了,她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完好無損,就連衣服也好好的穿在身上,一點傷都沒有,但是她卻並不因此而感到高興,因為自己出現在了一個連做夢都想不到的地方。

  這裡的溫度好高,就好像是一個大火爐一般,土地是乾渴的,似乎沒有盡頭,但是四周確是火光一片,很多穿著奇裝異服的人推著一個著了火的獨輪車從它的身邊急匆匆的跑過,而且那車上竟然全都坐了一個赤身裸體的人,那種獨輪車就好像是工地裡面卸水泥用的車子,那人在著了火的獨輪車上不住的掙扎,但是卻怎麼也逃不掉,火焰將他的身體烤焦,一股燒豬毛的味道混合著好像烤肉的氣息瀰漫在四周,梁韻兒見到這一幕,頓時驚呆了,她彎下了腰,發出了一陣乾嘔,卻吐不出任何的東西。

  甚至想哭都哭不出來,梁韻兒在那裡摀住彷徨了很久很久,一旁的那些推著車的人看見了這個身著『奇裝異服』的女子,眼中都有些奇怪,但是卻名不理會,而是繼續推著自己那『烤肉車』向前跑去。

  儘管梁韻兒怕極了,她一直在那裡,呆坐了好久好久,他發現這裡沒有星辰變幻,天空永遠都是火紅的一片,就這樣,她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而她也不覺得飢餓,但是卻也不能一直在這坐著啊,再她的內心稍稍平靜了一下後,堅強的性格讓她咬著牙站了起來,她發現那些推著車的人,雖然看上去兇惡,但是卻並不傷她,於是,她便鼓起了勇氣,攔住了一個傢伙,那個推著車的傢伙正在忙,見到這梁韻兒攔路,頓時對著她罵道:「怎麼回事兒,作死啊你?!」

  梁韻兒咬了咬嘴唇,然後對著那人說道:「對,對不起大哥,我只是想問問,這裡是哪裡?」

  那個傢伙上下打量了一下梁韻兒,似乎有點搞不懂她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於是它想了想後便對著梁韻兒說道:「我不知道,你跟我走問我們頭兒去。」

  梁韻兒害怕極了,因為她同這個傢伙說話的時候,那著了火的獨輪車上還在燒烤著一個人,梁韻兒這才看清楚這車裡面的東西,原來,這車兜裡面裝的儘是火炭,那個人就坐在火炭之上不住的慘叫,看的梁韻兒恐懼極了,但是那個傢伙卻不在理會她,而是推著那個著了火的車子繼續向前跑去。

  梁韻兒孤零零的一個女子出現在了這種恐怖的地方,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可是他也沒有辦法,幸好她的性格比較堅強,於是便強迫著自己跟了上去,跑了好久的路,梁韻兒只發現那前方的火光越來越盛,一波波的熱浪撲面而來,腳下的土地也越發的乾燥,一道道的裂縫深不見底,梁韻兒現在沒有汗水,卻感覺到十分的痛苦,不過倔強的她依舊咬牙支撐著,又走了一陣後,它終於發現了那火光的來源。

  她震驚了,只見遠處的前方,竟然有一個巨大的火坑!老天啊!這是真的麼?梁韻兒摀住了自己的嘴,只見那火坑簡直就像是一條湖那麼大,一眼難以望見頭,而火坑之中滿是烈火,坑壁之上火光閃耀,大遠望去,就好像瀑布一般傾瀉而下去。

  前面的那個傢伙似乎跟沒看見似的,依舊推著車向前跑去,而車上的那個人,此時已經被燒的半生不熟,梁韻兒害怕極了,但是她望見了那火坑旁邊還站滿了『人』,無數個推著車子的傢伙來來回回,梁韻兒忍著熱浪的侵襲,咬著牙走上前去,看清楚了這到底是為甚麼後,她才真正的叫了出來。

  沒錯,她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恐懼,大聲的喊叫了起來,原來,那坑邊站著的,都是這種穿著黑色衣服的『人』,而它們推著那著了火的車跑到了坑邊後,竟毫不猶豫的將車兜一翻,頓時,車子裡面的火炭以及那個可憐的『人』全都被倒進了這火坑之中!打遠看上去,就好像是瀑布一般,那些人本來被烤的不熟,已經無力叫喊,但是被倒入了火坑之中後,還是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叫聲,梁韻兒只感覺到自己的頭有些眩暈,似乎這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範圍,那個火坑裡面,顯然已經燒了數以萬計的人,不過那些推著車子的傢伙,卻並沒有要停止的意思,依舊不斷的推著人前來倒入。

  而她這麼一叫喊,著實吸引了不少的『人』,只見那坑邊站立的人群之中走出了一個胖子,這個胖子沒有推車,而是背著個手,三角眼睛,滿臉的麻子,看上去讓人出奇的厭惡,只見這胖子背著手來到了梁韻兒的面前,看著跌坐在地上滿臉驚恐的梁韻兒,那胖子舔了舔嘴唇,然後對著她嬉皮笑臉的說道:「嘿嘿,小妹妹,你是誰啊,怎麼到這兒來的?」

  梁韻兒顫抖的搖了搖頭,然後對著那胖子說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來的,大,大叔,這裡到底是甚麼地方?」

  「你說這裡?」那個胖子嘿嘿一笑,然後一邊上下打量著梁韻兒,一邊對著他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這裡是地獄呀,我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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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7 22:16: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一瞬永恆

  火海地獄,乃是十八座大地獄的第六位,此處焦地千里,無有寸草,廣闊無涯,佔據地府火脈,地獄的正中央,乃是一道大裂縫,此裂縫劃破了大地,就像一座巨大的火湖,凡是被貶此獄者,多半是因為凡在世亂設稅收的高官豪紳,欺壓百姓的他們死後就要先坐木炭,然後再被丟進這無底的火坑之中,直到燒成灰燼,它們的亡魂才會再次從這地獄的另一個地點復活,然後由鬼差繼續裝車繼續焚燒,如此這般,每天怕是要焚燒數十次,似乎這樣才能將它們生前的黑心焚燒了個乾淨。

  這裡是地獄?梁韻兒當真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她呆在了那裡,茫然的望著眼前的火海,那燃燒著的火光似乎再告訴著她,這個鬼差所說的卻是屬實,因為除了地獄之外,還真就找不到甚麼詞來形容這地方。

  我已經死了麼?梁韻兒再次想起了那晚的事情,她終於面對了現實,自己確實是死了,而且,死後還落了地獄。

  梁韻兒淒涼的笑了笑,為甚麼我會下地獄,也許我是一個壞女人吧,梁韻兒想到,想到了此處,她便低下了頭,不知道接下來的自己應當如何是好,以後的日子,又該怎樣去度過。

  好在,張是非沒有事,一想到張是非,梁韻兒的心中的苦楚夾雜著甜蜜一起襲來,只要他沒事就好,只要他以後好好的活著,每天都能開心的笑,偶爾,偶爾還會想起有一個女人深深的愛著他,這樣,也許就夠了吧。

  梁韻兒的身體微微顫抖,但是她此刻卻哭不出來,種種情緒夾雜在心中,就像是數把鋼錐刺著自己心中最軟弱的地方,痛苦極了。

  而那個胖子鬼差見她低下了頭,還道她是害怕,雖然這胖鬼差也不清楚為甚麼會有一個身著奇裝異服的女子出現在這裡,要知道,能到這裡的,不是鬼差就是惡鬼,而惡鬼必須身著標寫著六字樣的囚服,不過這個女子卻沒有,這當真奇怪。

  就在這時,旁邊的一個鬼差對著那胖子小聲兒的說道:「頭兒,這個女鬼會不會是被送錯了地方?要不咱們還是通報給上邊吧。」

  聽它這麼一說,那胖鬼差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只見它轉頭瞪著那個鬼差,然後對著它厲聲喝道:「甚麼女鬼,我怎麼沒看見,你看見了?」

  能在這裡混的鬼差,多半都是老油條,那個鬼差知道這胖子惹不起,它的言下之意,分明就是叫大家不要多管閒事,雖然地府有規矩,如果出現了入錯層的惡鬼,必須要通報上級即使調整,但是地獄眾多,又豈是那些地府的高官能一一顧得上的?所以,他們便在每一層的地獄之中,都設上了一名領事,這領事掌管著一方地獄,儼然就跟土皇帝差不多,那鬼差見領事兒的都這麼說了,自己自然也不想再去討這個沒趣兒,於是便慌忙說道:「沒看見沒看見,甚麼都沒看見,頭兒我繼續幹活兒去了啊。」

  說罷,這鬼差便推著車子灰溜溜的跑了,那火坑之中的慘叫聲依舊不絕於耳,但是梁韻兒此時已經充耳不聞,她受到的打擊太大了。

  那個滿臉麻子的胖鬼差回頭眼睛一瞪,眾多鬼差慌忙又各自忙活了自己的事情,而這胖子見沒人再打擾,便又看了看梁韻兒,說實在的,能到這裡來的惡鬼,多半都是一些老頭子,女的雖然也有,但是卻也都人老珠黃,似乎政治這玩意可以毀容,讓人看了就反胃,況且,地府有明文規定,除了正當的刑罰之外,鬼差不得已它法虐待惡鬼,想來它們曾經發過誓,這地府之中不用舉頭都有神明,所以這胖子也不敢造次。

  這胖子生前就是個好色之徒,死後運氣好,在地獄裡沒待幾年就放了出去,出去之後他沒有選擇投胎,而是費盡了心機留在了地獄當一名鬼卒,想想已經過了很多年都沒有看見過如此標誌的小娘們兒了,而且最可貴的還是它根本就不是這一層的,胖子滿肚子的壞水,知道這女人沒有囚服,差不多不是惡鬼,那麼說自己曾經發的誓也就不算數了。

  所以,這胖子心中起了一個淫邪的想法,只見他伸出了大手,那五根手指頭就好像是五根小胡蘿蔔似的,他將手放在了梁韻兒的肩膀之上,頓時,一股柔若無骨的觸感傳來,叫它心中大快。

  而那梁韻兒也因為這忽然的碰觸而從迷茫中換過了神兒來,她下意識的抬頭,只見那個噁心的麻子臉就在自己的面前,正滿臉陰笑的望著它,那充滿了慾望的眼神,似乎是想要一口把它吞下去一般,梁韻兒頓時渾身一哆嗦,於此同時,一陣極度不安的恐懼湧上心頭,她慌忙拍落了那胖子的手,然後顫抖的說道:「你,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那胖子一咧嘴,伸出了舌頭舔了舔嘴唇,然後對著梁韻兒淫笑道:「不幹什麼,就是想讓妹妹你陪陪我,怎麼樣,這裡我說的算,只要你從了我,我保證不讓你受苦。」

  說到了此處,只見那胖子又伸出了手向著梁韻兒的胸部抓去,梁韻兒一聲尖叫,然後慌忙後退了五六步,雙手抱著胸口對著那胖子說道:「別,別過來,不要,不要!」

  「不要?」那個麻子臉嘿嘿一笑,然後瞪了梁韻兒一眼,便對著它十分猖狂的說道:「那可就由不得你了,在這裡,老子最大,我勸你還是乖乖的從了我吧,把老子服侍好了,抱你有好處,要不然的話,哼哼,我就把你的衣服扒光了,也讓你嘗嘗這『坐火車』的滋味兒!」

  梁韻兒被嚇的花容失色,她當真沒有想到,已經落到了地獄之中,竟然還會遇見這等事情,想來也是她命苦,為甚麼會有如此的遭遇?

  而見她瑟瑟發抖,臉色煞白,當真別有一番風情,那個麻子臉頓時獸性大發,不由分說,一把便將梁韻兒抱在了懷中,然後伸出豬似的大嘴向梁韻兒的臉親去!

  梁韻兒只感覺到一股惡臭撲面而來,情急之下,她只要一口就咬在了那胖子的胳膊上,那胖子吃痛,大叫了一聲鬆開了手,而梁韻兒哪裡還顧得上許多,慌忙趁著這個機會拔腿就跑。

  她沒命的奔跑,身後還傳來了那胖子的叫罵聲,那胖子見她不肯就範,就指著她大罵道:「嗎的,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是你自找的!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於是,它便挺著碩大的肚子,向那梁韻兒追去,梁韻兒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她不想,當真不想這樣,即便她明白,自己這一切似乎都是徒勞的,要是放在以前,也許她會選擇自殺,但是現在她已經死了,而這裡也沒有盡頭,她只能一邊跑,一邊不住的呼喊著救命,可是四周的那些鬼差竟都跟沒看見似的,它們不敢關,不敢因為伸手去救一個弱女子而得罪了上頭。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是苦了梁韻兒這一弱女子,在火海地獄之中不停的奔跑,她是那麼的無助。

  但是,她畢竟是個女人,而且也不是修道之人,直跑到自己的雙腿發軟,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的時候,她跌坐在了地上,只見那個胖子正一步步的向她走來,然後滿臉冷笑的對著她說道:「跑啊,你接著跑啊!奶奶的,看我等會兒怎麼收拾你!我看非得把你丟下去燒一次你才能老實!」

  梁韻兒已經沒有了一絲的力氣,他只能蜷縮在了滾熱的地上,盡自己所能的抱著自己的軀體,被丟下火海她並不害怕,她害怕的是,自己的身子被這頭肥豬玷污,要知道,在她的心中,自己早就是屬於張是非的了,無論是肉體還是心靈,如果被這肥豬玷污的話,那自己還有甚麼?

  為甚麼死亡後依舊會如此的淒慘?梁韻兒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見那胖子滿臉淫笑的一步步靠近,它一邊走一邊脫著自己的衣服,那漆黑的鬼差服被他隨手丟在了地上,露出了白花花的一身肥肉,梁韻兒害怕極了,她蜷縮在那裡,然後不住的對著那胖子懇求道:「求求你,不要,求求你……」

  那胖子嘿嘿一笑,然後對著她說道:「不要?嘿嘿,那可由不得你了!!!」

  說到了此處,只見它一個惡狗撲食就撲了過去,將梁韻兒壓在了肥胖的身子下面,而梁韻兒此時已經再也無力掙扎,只能本能的搖著頭,躲閃著那胖子的臭嘴,她此時的心中,忽然又想起了張是非。

  想想以前,自己每當面臨困境的時候,那個男人都會第一時間趕到,給她一種絕對的安全感,他一直在保護著自己,一直在給自己希望。

  但是,現在的他,真的不可能出現了,梁韻兒只感覺到自己的心似乎都已經碎掉,雖然沒有眼淚,但是眼前一紅,竟然流出了血來。

  那血的顏色,比火海地獄中的天空還要鮮紅,梁韻兒的腦袋裡面一陣空白,心中疼的都快失去了知覺,是啊,他不會來了,因為這裡是地獄,地獄之中,是沒有希望的。

  梁韻兒忽然放棄了掙扎,她靜靜的躺在那裡,眼角的血不停的向下流著,而那胖子見她已經不再掙扎,心中頓時大快,只見它淫笑的將手伸向了梁韻兒的胸部。

  梁韻兒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然後在心中同眼角的血淚一樣在不住的哭泣,對不起,蟑螂,看來我即使是死,也不配做你的妻子了。

  而就在那胖子的手即將碰觸到梁韻兒的胸部之時,忽然,一陣冰冷的聲音從那胖子的身後傳了出來:「放下你的手!」

  那胖子鬼差正要得手抓住這塊兒柔軟之物,忽然背後傳出了阻止的聲音,讓這胖子鬼差破然大怒,它一咬牙,心想著這是哪個不長眼睛鬼差的竟敢阻攔我?於是它便轉頭大聲的叫罵道:「嗎的你是不是不想混了!竟敢壞老子的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發出了淒厲的慘叫之聲,只見自己的身後竟然站著一個身穿鬼差制服卻沒有帶鬼差帽兒傢伙,這個傢伙一頭長髮,臉上帶著一張玉質的面具,面具之上只留了雙眼的孔洞,所以根本看不清這傢伙的相貌,不過,胖子鬼差可以肯定,這小子絕對不是自己這一層的人!他是誰?只見那胖子剛要張嘴,忽然臉色一變,嘴巴裡面發出了一聲殺豬似的慘叫!

  「啊!!!!!!!!」胖子鬼差只感覺到這眼前的鬼差右手一抖,而自己的兩壁一涼,然後傳來了劇烈的疼痛,胖子鬼差的雙手竟然被那個傢伙給齊刷刷的砍了下來!

  只見那個帶著面具的傢伙用十分冰冷的語氣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說放下你的手,沒有聽見麼?」

  「你……你你是??!!」那胖子雙手被斬之後,這才看見了那個面具鬼差的手上多了一把細長的寶刀,寶刀散發著幽幽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慄。

  「我是要你命的人!!」這是那胖子鬼差魂飛魄散之前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只見那個面具鬼差說完之後,右手一揮,胖子鬼差只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忽然矮了一截兒,兒天地似乎也翻轉了過來,等它回過神兒來的時候,儼然已經被砍下了頭顱。

  那胖子瞪著眼睛根本不敢相信這一切,但是也由不得它不相信了,只見那個面具鬼差抬起了腿,一腳就踩爆了它的腦袋!

  周圍的鬼差們全都愣住了,連手裡的活兒都放了下來,他們都不敢相信,竟然有鬼差敢公然的殺掉地獄的領事,這可是大罪啊!

  一時間,它們都不知道應當如何是好,而只見那胖子鬼差魂飛魄散之後,那個帶著面具的鬼差蹲在了地上,輕輕的抱起了那個奇裝異服的女人,帶著面具的鬼差對著那女人輕聲的說道:「親愛的,醒醒,我,我來救你了。」

  滿臉是血的梁韻兒剛才已經徹底的絕望,她閉著雙眼,只聽見耳畔傳來了一陣溫柔的聲音,啊,這個聲音,為甚麼會這麼耳熟,這個擁抱,為甚麼會讓人這麼的踏實?難道,難道我是在做夢麼?難道,難道……

  梁韻兒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只見她渾身不停的顫抖,她不敢睜開眼睛,怕著只是自己的幻覺,怕這個夢會因為睜開眼睛兒破碎,但是她卻無法把持自己,只見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眼前的人慢慢的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張俊俏而蒼白的臉,這張臉,曾經多少次出現在她的夢中?只見梁韻兒眼角處的血不斷的滑落,她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伸出手,撫摸著張是非的臉,這一切,是那麼的真實。

  她顫抖的說:「真的,真的是你,你……你……」

  說道了此處,梁韻兒已經泣不成聲,而張是非的心中此時也是無比的激動,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他終於找到了她,張是非顫抖的對著梁韻兒說道:「是我,是我,我來找你了,我來找你了。」

  兩個苦命人抱在了一起,如何那一刻,可以永恆,張是非願意獻出自己的一生,兩人緊緊的擁抱,頭頂依舊是火紅的天空。

  張是非確實趕上了,如果再遲一步的話,也許他真的就會抱憾終生,想他從那泥犁地獄之中找到了捷徑,捷徑同樣是一條隧道,他通過了那條隧道到了第二層地獄,然而,那條項鏈還是指著下方,於是張是非便毫不停留的繼續向下,好在每一層都有捷徑,而他此時身著這鬼差的服裝,也沒人關他,畢竟地獄中鬼差眾多,誰也不會注意一個不起眼兒傢伙,就這樣,一層接著一層,每過一層,張是非的心都會沉重一份,因為在沿途之中他瞧見了地獄的百態,當真是一層要比一層險惡,由於擔心梁韻兒,所以他拚命的奔跑,終於,在到了第六層的時候,脖子上掛著的項鏈不在向下,而是直挺挺的指向了後方,張是非心中大喜,也顧不得甚麼,一把扯掉了帽子,同時帶上了陳摶送他的面具,然後便化成了孔雀朝著那個方向飛去。

  在火海之中,它也沒有感覺到一絲的炙熱,反而,感覺到了無比的憤怒,因為他親眼所見那頭肥豬將梁韻兒撲倒在地,暴怒之下,甚麼安全與否便再也顧不上了,張是非在一個俯衝就落在了那頭肥豬的身後,然後,斬其手,剁其頭,如果他死的再慢一些,張是非當真有了將它千刀萬剮的念頭。

  幸好,梁韻兒看上去沒有受到甚麼傷害,張是非此刻抱著她,咬著自己的下嘴唇,這個擁抱的代價,他實在是太明白了,不過,他不後悔!至死不悔!

  張是非望著梁韻兒,雖然他早已分辨不清世間的華光,但是當看到了梁韻兒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眼裡又恢復了顏色,他這才明白,原來梁韻兒就是他心中唯一的色彩。

  梁韻兒流著血淚,緊緊的擁抱著他,似乎怕一撒手,張是非就會消失不見一般,只見她顫抖的對張是非說道:「為甚麼,為甚麼你會出現在這裡,難道,難道你也……」

  很顯然,即便是在地獄,梁韻兒的心中依舊無比牽掛著張是非,如果張是非也死了,那麼她的死還有甚麼意義?而張是非則對著她搖了搖頭,然後輕聲的說道:「我沒死,我來救你,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麼,無論你是在哪裡,哪怕是十八層地獄,我都會來找你……」

  張是非說到了這裡,梁韻兒已經泣不成聲,人的一生得此愛情,哪裡還有甚麼抱怨?那一刻,梁韻兒只感覺到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而就在這時,那些周圍的鬼差方才反應過來,只見其中一個忽然大喊道:「禍事來了!!頭兒被鬼殺了!!!!」

  被它這麼一提醒,那些鬼差全都回過了神兒來,看它們的反應,似乎就跟世界末日來臨了一般,這些鬼差不住的叫喊道:「快!!!快通報上邊!!」「抓住它!!別讓它跑了!!!」「炸獄了!!炸獄了!!!」

  吵雜之聲不絕於耳,張是非歎了口氣,看來,雖然他捨不得此刻的溫馨與感動,卻還要去面對著這個現實,這個擅闖地獄的現實!

  於是,張是非便又將那張面具戴在了臉上,從面具的空洞中露出的眼神,依舊是一片溫柔,只見他對著梁韻兒輕聲的說道:「你不要怕,我會帶你走。」

  梁韻兒伏在張是非的懷中,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嗯,我不怕,有你在我甚麼不怕。」

  男人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她忽然覺得,自己之前所受的那些苦在此刻全都煙消雲散,不復存在,這一刻,她是多麼的快樂,哪怕下一秒就要魂飛魄散。

  張是非抱著梁韻兒站起了身,而這時,那些火海地獄中的鬼卒們已經從腰間拔出了武器將他倆包圍了起來,張是非在面具後面冷冷的望著這些鬼差,然後左手摟著梁韻兒,右手舉起了難飛寶刀直指前方,並且一字一句的說道:「不要怪我,攔我者死!」

  那些鬼卒哪裡吃他這一套,見他說出此話,便大聲的叫道:「上!把他拿下!!!」

  一聲喝罷,那些鬼差們便舉著刀叉朝著張是非湧了過來,此時身份已經暴露,張是非便再也顧及不了許多,只見他猛地運起了自身的仙骨之氣,仙骨之氣湧出,更是激發出了這難飛寶刀的力量,一時間藍芒大盛,只見右手橫著一一揮,一道藍光破空而出,他前方的那些鬼差們沒有防備,竟然齊刷刷的被刀光攔腰截斷,瞬間,十多名鬼差被砍死,而剩下的鬼差也全都愣住了,就連張是非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力量竟然強到了這種地步。

  但是張是非明白,他現在是拼盡了全力,外加上這些鬼卒都是最低等的鬼差,自然沒甚麼道行,不過,正所謂螞蟻多了啃死象,現在他們身處在地獄的第六層,而剛才似乎已經有人前去通報,所以,還是不要過多的耽誤時間,走為上策。

  要知道,雖然每一層的地獄都有一個通往外面的出口,但是,張是非卻沒有這麼做,因為這地方實在是太大,盲目的尋找出口還不如按照原路返回比較保險,而事實上,他這一個選擇,確實是正確的。

  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趁著打開了包圍圈的一瞬間,拉著梁韻兒的手就衝了出去,那些鬼差們頭一次見到這種威力,頓時又被嚇傻了,直到張是非他們跑出去了挺遠,它們才意識到要去追。

  張是非拉著梁韻兒在火海地獄之中奔跑,天空是火紅的一片,身後是一些提著刀叉不住叫喊的地獄鬼差,忽然間,張是非出現了一種錯覺,這一幕,自己似乎在哪裡見到過,他終於想起來了,自己的那個夢,自己曾經確實做過這個夢,現在的一切,跟那夢中所見完全的一致,沒命的奔跑,沒有盡頭的逃亡,只是,在那夢中,張是非瞧不清自己所牽之人的模樣,但是他現在回頭望去,只見梁韻兒正在對著他微笑,雖然他們是在逃亡。

  張是非在那一刻忽然想明白了,原來,這一切都早有預兆,原來,之前的夢裡,他之所以瞧不見自己女朋友的面貌,那是因為他的潛意識還在迷茫,但是現在卻不會了,張是非緊緊的抓著梁韻兒的手,這就是自己最愛的女人,可以讓自己不顧一切的女人。

  跑了好久好久,就在梁韻兒已經跑不動的時候,張是非停住了腳步,已經到達那捷徑了,那條捷徑說白了,就是一天地道,就在這片火紅的天空之上,張是非沒有理會那些追來的鬼卒,而是對著梁韻兒說道:「我們走吧,通往上一層的路,就在上面。」

  說罷,他便指了指那片火紅的天空,梁韻兒愣住了,然後他對這張是非說道:「我們……要怎麼上去?」

  張是非微微一笑,然後對著梁韻兒溫柔的說道:「你不知道麼?其實蟑螂是可以飛的。」

  此話說罷,只見那張是非的身上一陣藍芒閃耀,他沒有變成孔雀,依舊是人形,不過,他的背後,竟突然出現了一雙偌大的藍色羽翼,展開大概有兩三米長,梁韻兒一時間竟然愣住了,就在她愣神兒的時候,只見張是非對著她伸出了雙手,然後說道:「來,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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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7 22:17: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六章 地府追兵

  距離地獄很遠的地方,這是地府的國都,酆都鬼城,酆都鬼城是地府之中最大的城市,這裡有著數十條街道,以及各種知名的建築,在這些建築之中,當屬『閻羅殿』了,閻羅殿是地府最氣派的建築,就如同某宮和某海一般,是屬於地府的權利象徵。

  凡事來到地府的鬼魂,都要走一次閻羅殿,在那裡會得到自己應有的判決,或是無罪可轉世,或是有罪墮地獄,等等,這可以說是決定一個人來生命運之地,就如同那地府一般,門口排著長隊,進出的亡魂絡繹不絕從未有停留的時候。

  不過,今天的閻羅殿,似乎有些不對勁兒,只見那氣派的大門緊閉著,門前的亡魂都茫然的停在原地不動,有數名鬼差神色緊張的持刀站立門前,似乎發生了甚麼事一般。

  這是剛剛發生不久的事情,就在五分鐘之前,那閻羅殿還在照常的運轉,可是當一個慌張的鬼差跑到了殿裡之後,四下頓時緊張了起來,就連已經進了閻羅殿的鬼魂也被趕了出來,然後殿門緊閉,不知裡面發生了甚麼事情。

  在閻羅殿之中,沒有燈火,門被關上了以後,瞧不見任何的事物,只聽見黑暗之中忽然傳出了一聲如同悶雷似的爆喝:「你說甚麼!!有人殺了鬼差,還進了地獄??」

  這聲音聽上去竟然還帶這回音,極度的威嚴,而這聲音過後,在那黑暗的殿中,又傳來了一個唯唯諾諾的聲音,那聲音說道:「大王饒命,大王饒命,我們也不曉得為甚麼會這樣,求大王饒命!!」

  「饒你命有甚麼用!!!」那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只見那聲音大喝道:「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那麼多的鬼差竟然還讓人溜進了地獄,你可知如果這事情洩露了出去,對地府會造成甚麼樣的影響?!」

  那個唯唯諾諾的聲音變的顫抖了起來,在黑暗之中不住的說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你真的該死了!」那威嚴的聲音似乎氣壞了,只見它說完這句話後就沉默了下來,而稍微過了一會兒後,黑暗之中又傳出了另外一個聲音,這聲音聽上去倒聽平靜,只見那聲音輕輕的說道:「大王,下官以為現在不是追究鬼差責任的時候,而是應當盡快捉拿那來犯,以至於保全咱們的聲譽。」

  「嗯,你說的沒錯。」那個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只見它歎了口氣,然後又十分威嚴的說道:「我且問你,闖入地獄的是甚麼人,姓甚名誰?現在何方?」

  只聽那唯唯諾諾的聲音回道:「屬下無能,不知此人面貌,只知此人面帶玉面具,手持一把細長的寶刀。」

  聽它說完後,那威嚴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只見她說道:「看來不是咱們的冤家,不過,既然此人敢擅闖地獄,一定是有備而來,看來本領倒也不小,只可惜現在『鍾聖君』正在閉關,最能打的不在,看來只能讓黑白無常牛頭馬面前去圍剿了,判官我問你,這四聖現在何方?」

  之前那個平靜的聲音再次傳出:「回大王,除了范無救不在酆都城內,剩下的三位都沒有公出。」

  他說完後,黑暗的大殿再次陷入了平靜,過了一會兒,只聽那威嚴的聲音講道:「好!那就這麼定了,傳我的話下去,取我閻羅令交付『謝必安』『牛阿傍』和『馬明羅』三人,叫它們帶領兩千鬼卒迅速前往地獄圍剿擅闖地獄之惡賊!同時判官你馬上聯繫『范無救』,命它速去支援,我鬼界地府從現在開始,進入備戰狀態!!」

  「遵旨!!!」兩個聲音同時說道。

  五分鐘以後,閻羅殿的大門再次開啟,但是卻又鬼卒通知那些排隊的亡魂,叫它們改日再來,至於為甚麼,鬼差們守口如瓶。

  十五分鐘之後,酆都城內響起了一聲響亮的號角聲,數千名鬼差排著整齊的隊伍,跑出了酆都城,領頭的乃是三個極其古怪的傢伙,它們行走匆忙,而他們前往的自然就是那地獄的方向。

  就在此時,張是非和梁韻兒已經到達了第三層『沸沙地獄』,張是非佩戴著面具,將寶刀背在身後,背後巨大的雙翅揮舞著,每扇動一下,就帶起一股偌大的罡風,快速的向上飛去,這些地獄每一處的捷徑,都是一條地道,所以張是非現在一直往上飛著,他現在已經發覺,自己殺鬼差的事情已經敗露,不管是哪個地獄,都已經盡數停下了行刑,鬼差們全副武裝四處遊蕩,不過張是非現在身生雙翅,速度極快,縱使有鬼差發現,也被張是非快速的砍倒,然後張是非也不戀戰,只是繼續的向上飛去,梁韻兒緊緊的摟著張是非的脖子,似乎只要跟他在一起,這地獄也變得不再可怕。

  其實,就連張是非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輕鬆的就連闖了三關,要知道這可是天地之間最牢靠的地獄啊,怎麼這麼輕鬆就搞定了呢?其實它是不明白,它之所以能如此輕易的穿行於地獄之間,除了它那雙翅膀之外,全都依靠了那《地界行》上的捷徑密道,如果沒有這本小冊子的話,恐怕張是非現在還不會通過第二層地獄,因為每一層地獄的連接點,都是有重病把守,那些鬼兵不同尋常鬼差,都是有一定道行的,可是張是非偏偏就避過了它們,外加上自己知道的密道出處的地方都十分的隱蔽,而且現在的地獄聽說有人擅闖,已經亂成了一團粥,大多的兵力都集中在了門口,這才讓他鑽了空子。

  張是非飛行在沸殺地獄的上空,沸沙地獄的天空之上,漂浮著許多巨石,而地上則滿是一些木頭架子,木架之上懸掛的,都是一些生前欺行霸市,買賣缺斤少兩的人,鬼差用刀子一下下的割下他們的皮肉,然後放到一桿大秤之中承重,直到將那些惡鬼凌遲到只剩骨架,這才從木架之上取下,此時的惡鬼,尚且能夠感覺到疼痛,卻說不出話來,而那些鬼差便將它們全都丟進一口口大鍋之中,國內是滾燙的沙子,血肉模糊的惡鬼身上沾滿了沙子,疼痛超出想像,不得不說,這地獄之中的刑罰,確實駭人聽聞。

  張是非在半空之中,問那梁韻兒:「這等酷刑看在了眼中很害怕吧?」

  梁韻兒此時心中已經充滿了希望,只見她對著張是非甜甜一笑,然後說道:「還好了,起碼要比之前那層充滿了屎臭味的地獄好上許多,對了,你是怎麼來的,你的身上為甚麼會有這雙翅膀啊?」

  張是非望著梁韻兒,她臉上的血跡已經乾涸,不得不佩服她,這種堅強並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有的,於是張是非便對著他說道:「我也不清楚,就在剛才,我心中一想,這翅膀就出現了。」

  張是非並不知道自己為甚麼會有這雙翅膀,那是因為他現在的道行已經到了一個境界之中,陳摶之前對他講過,凡是斬斷了自己三道惡業的人,都可以領悟大道羽化成仙,雖然張是非沒有將癡念斬斷,不過他的實力卻已經提升了一大步,特別是他最熟悉的仙骨之力,儼然已經遠超過了崔先生的第三階段,而到了一個新的境界,意隨心動,不需要完全的變成孔雀也可以得到孔雀的能力,這就是張是非此時的仙骨之力。

  而當張是非把自己的遭遇簡短的講給了梁韻兒聽之後,梁韻兒的表情又變的悲傷起來,只見她望著張是非那張已經飽受了滄桑的臉,伸出手來隔著面具輕輕的撫摸他眼角處的那條黑色的淚痕,梁韻兒十分內疚的對著張是非說道:「你這又是何苦……」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也沒說話,而這時,他們已經脫離的沸沙地獄以及第二層的刀山地獄,眼看著就要到那第一地獄,而捷徑,也就此結束,因為要從第一泥犁地獄之中脫離的話,只有一條路可走。

  終於,他們來到了第一地獄,張是非抱著梁韻兒向著出口飛去,出乎意料的是,第一地獄之中,那些鬼差竟然不見了,泥漿地裡,只剩下了黃牛和鐵犁,還有一些苟延殘喘的惡鬼,以至於整個泥犁地獄看上去平靜的嚇人。

  不過看上去絕對沒有這麼的簡單,張是非想到了這裡,便輕輕的對著那梁韻兒說道:「等一下我背著你走,前往要抓緊我,明白麼?」

  梁韻兒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你要帶我去哪兒啊,回家麼?」

  聽他這麼一說,張是非的心中頓時又是一陣刺痛,帶她回家,張是非多想帶她回家,可是這可能麼?張是非心中一酸,不忍告訴梁韻兒現在的處境,因為現在的她,看上去是那麼的幸福。

  就讓這幸福在她的身邊多留一會兒吧,張是非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扇動著背後的雙翅,繼續向那地獄的出口方向飛去,終於,他望見了通往地府的大門,而那門前,黑壓壓的站了一片鬼差。

  看來這第一層的鬼差全都集中在了門口,為的就是防止他逃跑吧,見到張是非出現,那些鬼差們頓時喧嘩了起來,只見它們不停的喊叫著:「來了來了!大家準備,拚死也要守住!」「援兵就要到了,無常老爺他們就要來了,在這之前,我們一定要頂住!!」「上啊!!大夥兒!!」

  張是非落在了不遠處的土路之上,他所面對的,是上千陰兵,這一仗,不打不行了,於是,張是非死死的盯著那慢慢向自己靠近的鬼差們,他放下了梁韻兒,抽出了難飛收起了翅膀,一彎腰,將梁韻兒背了起來。

  然後,他面對這上千鬼差橫刀而立,心中卻沒有任何的懼意,他剛才已經聽到了它們的喊話聲,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無常』要來了,無常張是非見過,那個身穿白袍的吊死鬼確實很厲害,真不知道現在自己的道行能不能跟其一拼,況且背後還背著個梁韻兒,使他無法放開拳腳,如果那個老吊死鬼這個時候殺過來的話,當真兇多吉少了。

  不行,還沒有把梁韻兒救出去,我怎麼能夠在這裡停下腳步?想到了這裡,只見張是非下定了決心,將難飛隨手一揮,刷的一聲,前方的土地之上就被劃出了長長的一道刀痕,而那些鬼差見它忽然出手,便都愣了一下,只見張是非一字一句的對著它們大聲的說道:「我不想殺你們,阻我者死!!」

  他這句話配合著剛才的刀氣,確實十分的攝人,不過這些鬼差們也明白,擅闖地府是大罪,如果放他出去的話,那自己多半也會受到牽連,於是,便沒有吃張是非這一套,全都舉起了手中的武器朝著張是非跑了過去。

  見到了數千鬼差向自己殺了過來,黑壓壓的一片,張是非的手也不由得顫抖了起來,但是他卻並不是因為害怕而顫抖,反而,他現在很興奮,似乎心中的一腔熱血都要沸騰了起來,想想在人間的時間半年之前,他還是一個只知道混吃等死的敗家子兒,但是大半年過去了,此刻的他竟然能夠讓數千鬼差感到恐懼,張是非一想到這裡,心中就不由得激動,男子漢大丈夫當此,又有甚麼遺憾?

  張是非閉上了眼睛,耳旁傳來了廝殺聲,數千人的喊叫聲,震耳欲聾,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猛地睜開了雙眼,發出了一聲震天的咆哮,然後便提著刀朝著那些鬼差跑了過去。

  殺!!在那一刻,張是非已經沒有了後退的理由,他能夠做到的,就是拚命揮舞著手中的利刃,殺出一道重圍!!!

  為了保護背後的梁韻兒,張是非將渾身的氣都燃燒到了頂點,週身上下被藍光包圍,在他的眼中,世界都是黑白的,黑白的天,黑白的地,黑白的地獄,黑白的血,黑白的風聲,吶喊聲,慘叫聲,張是非就好像是一直發了瘋的野獸,硬生生的從那上千鬼差的包圍圈撕開了一條突破口,他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揮舞了多少刀,只知道自己在精疲力竭的時候,左手提著那守門的獒犬透露,抓著難飛的右手在不住的顫抖,身後是橫屍遍野,還有一些眼神中滿是恐懼的鬼差。

  在那些鬼差的眼中,張是非這個傢伙,儼然是煞神附體,它們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麼厲害的角色,竟然連續斬殺了數百鬼差,又將守門的一牛一犬砍死,怕了,它們當真是怕了,而張是非此時也身中數刀,那是因為他將大部分的仙骨之氣都用來保護梁韻兒,而自己的身上覆蓋的氣息則弱了許多,導致他傷的著實不輕,但即便如此,他卻連哼都沒哼一聲,而是輕聲的對著梁韻兒說道:「有沒有受傷?」

  梁韻兒望著張是非,十分擔心的說道:「沒有,你要不要緊。」

  「我沒事。」張是非輕聲的說道,說完之後,他猛地回過了頭去,望了望剩下的那些鬼差,那些殘存的鬼差早已被張是非剛才的凶殘嚇破了膽,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不過它們當真害怕這個傢伙會凶性大發將它們全數殺掉,於是竟被嚇的都說不出話來。

  張是非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慶幸,心想著幸好他們被嚇住了,要不然的話,自己這快要透支的體力對付它們也真夠嗆,想到了此處,他便沒有再猶豫,背著梁韻兒直接就跨進了鏡子之中。

  說來也奇怪,之前上邊下來的時候,像是在坐滑梯,可是這次從下邊上去,竟然還是像在坐滑梯,張是非背著梁韻兒一路劃了出去,只感覺到眼前一陣光亮,終於兩人出現在了那黑色佛塔的大殿之中,此時的大殿裡面,早已埋伏好了陰兵,不過,早在之前張是非殺出重圍的時候,就有鬼差逃了出來,四處相告之後,見到張是非出現,這大殿之中的鬼差們竟然都沒敢說一句話。

  本來嘛,即使是放走了這小子,對他們來說,最嚴厲的也就是丟了鬼差的官職,但是如果去招惹這小子的話,弄不好就會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以為著甚麼?意味著在這三界之中永遠的消失了,如果運氣好的話,能留下一兩片兒魂魄,但是這殘存的魂魄又能拿來幹什麼呢?充其量也就能夠下輩子投個蒼蠅胎的,開玩笑,誰想吃屎啊?!

  於是,那些鬼差們全都猶豫不覺,而張是非見到它們這樣子,心裡也就有了數,只見他背著梁韻兒,然後對著那些鬼差狠狠的說道:「不想死就給我讓開!!!」

  聽他這充滿殺氣的話說出了口,門口的鬼差們竟當真慢慢的挪開了,反正它們也打不過它,到時候大不了直接推卸個責任,就說這小子太厲害,誰都攔不住算了,鬼差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的就達成了共識,一條大路就這麼出現了,張是非背著梁韻兒,默默不語的走了出去,離開了地獄,就好像是做了一場夢,張是非不敢回頭,生怕露出了破綻,而他的面前,則是一望無際的惡鬼隊伍。

  早在他大鬧地獄的事情敗露了之後,地獄也暫時停止了運轉,張是非望著眼前的這些惡鬼,對著它們無奈的搖了搖頭,放下了梁韻兒,背後的雙翅再次出現,張是非收了難飛,然後抱起了梁韻兒,在眾目睽睽之下騰空而起,地獄的鬼差永遠都忘不了這一天,號稱著牢不可破的地獄,竟然就這麼放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子。

  雖然這多半也屬於陰錯陽差,但是,這一天無疑給地府的歷史畫上了恥辱的一筆,就在張是非飛走之後,沒有多久,只見酆都城的方向跑來了數千鬼差,領頭的三個,正是牛頭馬面以及那白無常謝必安,他們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卻還是沒有趕上,在聽到地獄的鬼差們哆哆嗦嗦的講出讓那小子跑了,而起還帶走了一個女人的時候,白無常的老臉都快要變綠了,這不是天方夜譚麼?

  如果讓那小子跑了,日後它們還怎麼抬起頭來?謝必安真相拎著棒子把這些看守地獄的飯桶全部掄死,可是它也明白現在並不是幹這些的時候,聽這些鬼差將那小子好像沒走多久,要知道這地方可不比別的地界,要追的話,應該還來得及,於是這吊死鬼便慌忙問了那『戴面具之人』逃走的方向。

  之後謝必安不在猶豫,同牛頭馬面一起帶領著大隊的人馬殺向了枉死城。

  張是非實在是太累了,剛才的他為了殺出重圍,已經用了大半的力量,此時抱著梁韻兒,飛行的速度自然減慢了許多,好不容易過了枉死城,張是非還以為已經安全了,哪成想他剛剛看見那聽經所的時候,忽然就感覺到了背後出現了一股莫名的壓力,張是非此時精神緊繃,自然要比平時敏感的許多,他感覺到了有很多厲害的傢伙正向這邊追來。

  這可怎麼辦呢?要知道,過了聽經所,還要再走好一陣才能到那密道之處,而以現在的情勢來看,恐怕再過個兩三分鐘,那伙厲害的傢伙就要趕到了,張是非心中一沉,看來這次追來的,應該就是那老吊死鬼了,怎麼辦?自己現在應當怎麼辦?

  見那股強烈的氣越來越近,張是非沒有辦法,只好飛速的落在了聽經所旁,並躲在了院子的另一邊,剛一落地,張是非便將梁韻兒放開,然後對著她苦笑了一下,並且說道:「你現在可以一個人走麼?」

  「一個人走,甚麼意思?」梁韻兒很顯然沒有聽懂他的話,而張是非則歎了口氣,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有一夥很厲害的人追來了,我怕保護不了你,所以……」

  「所以我們就一起死好了。」梁韻兒還沒等張是非說完,便平靜的挽住了他的胳膊,然後對著他滿是愛憐的說道:「我們都已經在地獄了,為甚麼還要分開呢?」

  張是非沉默了,他望著梁韻兒,似乎找不出甚麼理由反駁她,於是便也不再多說甚麼,而是反手從包袱之中取出了那瓶『吞天食地』,如果萬不得已,自己就要喝下這玩意兒,然後跟它們來個魚死網破!!

  就在這時,張是非只感覺到那股強大的氣已經十分靠近了,於是,他便偷偷的將頭探了出去,拿眼一瞧,果然,只見一片黑壓壓的陰兵正向這邊跑來,領頭的那三個傢伙,張是非認出了一個,正是那白衣白帽的老吊死鬼謝必安,而另外的兩個也十分的好認,即使張是非沒有見過它們,卻也知道它們是甚麼,人身牛首,馬首人身,這不是牛頭馬面還能是甚麼?

  張是非見到了這一幕,心中頓時湧現出了不安,要知道一個謝必安尚且不好對付,現在又多了牛頭和馬面,這倆傢伙的氣看起來並不比那謝必安要弱,外加上這麼多的陰兵,看上去自己這一次,當真是在劫難逃了。

  眼瞅著它們越來越近,張是非緊緊的握著梁韻兒的手,兩人緊張到了極點,可就在那謝必安剛剛跑到聽經所的另一邊時,事情竟又出現了轉機!

  就在雙方的距離不到五十米的時候,張是非差點把持不住想要跳出去,但是就在這時,忽然從那聽經所裡面走出了一人,張是非藏於暗處,聽經所的院子四周都遠矮小灌木,透過灌木的縫隙,張是非發現,這個人好像是個和尚,一聲的灰袍,樸素卻有乾淨,雖然他背對著張是非,張是非無法知道他的相貌,但是從體型上應該能看出,這時一個偏瘦的中年人。

  這個和尚剛從聽經所裡面走出,便碰見了那隊鬼差大軍,說來也奇怪,只見那謝必安望見了這和尚之後,臉上的表情竟然變了,它慌忙向後一揮手,然後大叫道:「大家收起武器!!」

  身後的鬼差們一言而行,將手中的刀子全都收進了刀鞘之中,只見那謝必安和牛頭馬面一起跪在了地上,他們對著眼前的那個不起眼的僧人雙手合十,滿臉的尊敬,只見那謝必安誠惶誠恐的說道:「不知菩薩在此說法,我等擅動刀戟,怕是驚了佛家,實在是罪過!」

  菩薩?菩薩在哪兒呢?張是非自然聽見了這句話,但是他左右的看了看,實在是沒有看出菩薩在哪兒,難道他們說的菩薩就是那個和尚麼?不會吧,不管是書裡還是畫裡,菩薩不是都帶光的麼?

  而就在張是非想到此處之時,那僧人就微微一笑,然後用一種十分好聽的聲音對著那謝必安說道:「不知者無罪,不知謝居士為何來此,莫不是想聽我講經說道麼?」

  他的聲音是張是非聽過最有磁性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麼的莊嚴,謝必安一聽這和尚說出了這話,便慌忙搖了搖頭,然後對其直言不諱,將地獄中所發之事告訴了這和尚,只見這謝必安畢恭畢敬的問道:「勞煩菩薩,有沒有瞧見一男一女兩個亡魂向這邊走來?」

  那和尚笑了笑,然後便對著謝必安說道:「我在此處逗留了一些時日,除了我這一方善魂之外,卻並沒有瞧見甚麼大奸大惡之徒,你去別的地方尋找吧。」

  那謝必安似乎很尊敬這和尚,不過聽他這麼一說後,那老吊死鬼似乎覺得有些為難,不過思前想後,只見那謝必安還是點了點頭,然後雙手合十,對著那和尚拜道:「是,多謝菩薩,小子有事在身,就不叨擾了。」

  那和尚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而謝必安則當真站起了身,然後對著那眾多的鬼差叫道:「想必是那兩個賊人臨時換了路線,咱們分頭追,他們一定沒有跑遠!」

  那些鬼差們應了一聲,然後它們轉身就走了。

  見到這戲劇化的一幕之後,張是非的心中當真是百般不解,為甚麼謝必安就這麼聽這和尚的話?

  不過,這些似乎也不重要了,見到謝必安他們已經走了,張是非的心中頓時一陣大喜,然後也不敢再逗留,便悄悄的拉著梁韻兒想著那石頭密道的方向走去,可是還沒等他走兩步,忽然背後就傳來了一句莊嚴的佛號,張是非回頭望去,見那和尚還是背對著他,只見那和尚朗聲念叨:「諾本非業非執念,一諾只因世間緣,緣生緣滅皆由此,一諾成就一善願,善願本應有善果,善果握在手中間,如想參透此間道,還需重走世間緣,南無阿彌陀佛。」

  啊,這個聲音!張是非的心頭猛地一愣,這個唸經的聲音他曾經聽過,難道,難道他就是之前唸經給他聽的那個人麼?就在那和尚念完這幾句話的時候,忽然,漫天竟然落下了花瓣雨,沸沸揚揚的飄落,霎是好看,而這些七彩的花瓣飄落在張是非的身上,他竟然感覺到自己的體力竟一瞬間就恢復到了最佳的狀態。

  他心中大喜,知道這一定是那和尚再幫自己,他剛想要道謝,卻只見前方空無一人,只剩下了遍地的花瓣,張是非琢磨著那和尚對他說的幾句話,並在心中想到,看來這為僧人一定是大智慧者,這些話看來大概會對我有用吧,不管怎麼說,人家救了自己,而且還幫了自己一個大忙,現在雖然那和尚消失不見,不過張是非卻還是對著那廟跪了下來,然後十分誠懇的說道:「謝謝您,大恩大德,張是非永世不忘。」

  說完之後,他便起身拉著梁韻兒來到了找到了那塊密境通道,挪開了石頭之後,兩人便鑽了進去,進入了那密道之後,張是非的心情當真是有喜有悲,喜的是,自己終於得償所願將梁韻兒救了出來,可悲的是,這短暫的相會過後,就以為這永恆的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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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8 21:04: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七章 抓無常

  在不久之後,張是非才清楚當天救了自己的『和尚』其實就是地藏王菩薩,地藏王菩薩有著天底下最慈悲的心靈,只要遇見心善之人,都會完成其心中大願。

  恢復了體力之後,張是非便沒甚麼好怕的了,他抓著梁韻兒的手,兩人快速的來到了那條隧道之中,由於隧道黑暗,所以張是非運起了仙骨之氣照明,她帶著梁韻兒不住的走著,梁韻兒此時真的很開心,以至於都忘記了自己現在已經死亡,眼前的一切,如夢似幻,如何這是個夢的話,梁韻兒真想一直的睡下去,永不醒來。

  而越發靠近那望鄉台,張是非的心中就越是痛苦,不過他也明白,有些事情並不是自己能夠阻止的了得,所以,他想在最後的時刻,給梁韻兒幸福的感覺,於是便強顏歡笑,沒有再提任何的煩心事。

  酆都地府此時已經亂了套,三位冥帥一起出動,沒想到居然還讓那個大鬧地獄的傢伙給跑了,沒有辦法,四周都搜遍了,也沒有找到那鬧地獄的傢伙,一時間酆都城內謠言四起,人心惶惶,於是三人只好先回到了閻羅殿覆命,果不其然,在那漆黑的閻羅殿中,閻王爺大發雷霆,只見它對著那跪在殿下的三個人大聲的吼道:「你們說甚麼?偌大個地府,守衛森嚴,竟然還讓他下到了第六層?而且還救走了一個亡魂?!廢物!!難道你們都是廢物麼!!??」

  見閻王大怒,三位冥帥都不敢言語,只能低下了頭,只見那謝必安小聲的說道:「陛下,屬下該死!只是……」

  「只是甚麼!!」閻王的聲音就像是炸雷似的響起,看上去他確實是太憤怒了,想想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而且他們現在居然還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甚麼來路,雖然這地獄也不是頭一次被鬧,不過就這樣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傢伙給鬧了,而且還殺了數百的鬼差,這倒當真是頭一遭,所以,閻王爺大怒也確實是情理之中。

  只見那謝必安握了握拳頭,然後對著那閻王爺口齒不清的講道:「只是他來無影去無蹤,我們根本沒有碰見它,所以才讓它跑掉,不過請陛下放心,那人即便是神通再大,但是沒有火車,也無法逃出地府,所以請陛下再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們前往奈何搜查,到時候一定能將此等宵小繩之於法!」

  「你說的倒輕鬆!!」閻王爺歎了口氣,然後講道:「可是奈何橋邊魂靈眾多,這又不是甚麼光彩之事,如果事情暴露,倒是傳上了天庭,倒是你讓我如何去交代?」

  謝必安想了想後,便畢恭畢敬的說道:「請陛下放心,直派我們四人前去,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那好吧。」只見那閻王爺又長歎了一聲,不過聽完這謝必安的話後,閻王似乎想到了甚麼,只見它那剛剛平復的心情,又勃然大怒,只見他一拍桌子,然後大聲的吼道:「對了,范無救呢!怎麼它還不來此!?」

  同一時間,陰間地界,望鄉台的山下樹林之中,張是非和梁韻兒終於到了這裡,張是非伸出手推開了那遮擋密道的大石,然後爬了出來,他望了望這裡漆黑一片的天空,稍微平靜的心又起了波瀾,他很明白,接下來還有很棘手的事情等待著他,現在他的行蹤已經暴露,地府的人一定在四處尋他,而那陰河水邊,說不定也已經設下了埋伏,這裡不比那地獄,鬼多眼雜,很容易受到偷襲,而且如果那三個人也追來的話,自己這點道行要勝它們,真的很難。

  唉,這可該如何是好呢?張是非想到了此處之後,便歎了口氣,梁韻兒見他歎氣,便柔聲問他:「怎麼了?」

  張是非搖了搖頭,然後苦笑著對梁韻兒說道:「沒事,等一下也許會很危險,你千萬要小心,如果看到甚麼蹊蹺的事情就大叫,明白麼?」

  梁韻兒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望著張是非的臉,充滿柔情的說道:「嗯,我不怕,因為有你保護我。」

  張是非看著梁韻兒,頓時心中又是一酸,然後也就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是輕輕的牽起了梁韻兒的雙手,他曾經說過的,他會保護她,一直到,這段緣分的終結。

  張是非牽著她的手,另一隻手抓著自己的寶刀難飛,慢慢的走在這樹林之中,由於現在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發現,所以他的神經繃得很緊,忽然,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遠處似乎有甚麼異樣的響動傳到了他的耳朵裡面,張是非皺了皺眉頭,停下了腳步,他回頭把食指伸到了嘴唇中間,示意梁韻兒不要說話,梁韻兒點了點頭,然後張是非這才帶著它慢慢的摸了過去。

  果然它沒有聽錯,這片樹林之中還有另外的人!

  張是非思前想後,決定把梁韻兒留在這裡,因為從剛才那條路走來,張是非能夠感覺到,這裡暫時還很安全,梁韻兒明白張是非的意思,於是便輕輕的點了點頭,張是非握著唐刀朝著那說話聲的方向慢慢的摸了過去。

  沒走多遠,那聲音別越來越清晰,即使身旁滿是嘩啦啦的樹葉聲,但是張是非卻依舊能夠聽得出來,這是一男一女兩個人,就在前面不遠,張是非一縱身就跳上了大樹,用樹葉遮掩住自己的身形,然後還沒等看,一陣嬌嗔的呻吟聲就傳了出來,這是個軟軟的女人聲,聲音甜甜的,聽上去似乎有些驚恐:「啊,八爺,八爺你別這樣!」

  八爺?誰是八爺?張是非愣了一下,然後便輕輕的撥開了樹葉,那眼向下瞧去,只見那樹林之中,正立著一男一女兩名鬼魂,那名女的,身穿白袍披頭散髮,這裝束張是非很眼熟,正是銀河河畔那些亡魂的打扮,而它的身後則站著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這漢子身穿一身黑袍,頭戴一定尖溜溜的大高帽兒,它從身後抱著那女鬼,並且上下其手,舉動極其猥瑣,見那女鬼拒絕,這『八爺』頓時就樂了,只見它『嘿嘿嘿』的笑了幾句之後,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反而更加的變本加厲,只見它一邊非禮那女鬼,一邊結結巴巴的說道:「嘿嘿,小小小娘們兒,你……你……還是從……從從了我吧,八爺我我……向……向來……憐香惜玉,跟啊跟我,保你……享不盡的榮……榮……榮……你可懂?」

  我懂個屁啊?!張是非在樹上一聽這甚麼八爺說話,竟然氣不打一出來,心想著這孫子,說話這麼不利索還說這麼多干毛啊,說到最後自己都說不下去了,還問別人懂不懂。

  跟這種人聊天得累死,張是非心中想到,雖然這八爺背對著張是非,但是張是非也能想像得到,他長得應該是不咋地,只見那甚麼八爺也不管那個年輕貌美的女鬼懂還是不懂,直接就把腦袋朝著那女鬼的嘴巴就探了過去,那女鬼好像很不情願似的,一側頭,那八爺用力過猛,頭上的帽子竟然都掉在了地上。

  張是非本來想上去把那女鬼給救下,不過他一看,這女鬼似乎除了語言上抵抗之外,並沒有太大的動作,反而它的言語之間,似乎還有一絲欲拒還休的意思,難道它倆是在耍花槍麼?張是非不明白,不過見到這情景,它也就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就限制級了,他心中想到,算了,反正照現在來看,這甚麼八爺也不是來抓自己的陰差,它出現在這個林子裡面,應該只是為了泡妞,既然是這樣那就是虛驚一場,自己也別看戲了,還是早點閃吧。

  就在張是非準備溜走的時候,忽然他愣了一下,因為他忽然發現,那八爺掉在地上的帽子上,竟然還有一行大字,張是非上眼仔細的望去,這一望不要緊,頓時他渾身一抖,心中一震!

  只見那帽子上寫著四個大字: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張是非見到了這四個字之後,心頭猛地想起了當初崔先生跟它講的鬼怪傳說,想想在遇到那謝必安之後,崔先生就曾經跟他講過,能叫無常的,是兩個傢伙,它們合稱黑白無常,那個吊死鬼就是白無常,它的帽子上寫著四個字:一見發財,而黑無常張是非雖然沒有見過,但是也聽崔先生講過,這黑無常的帽子上也寫著四個大字:天下太平。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頓時提高了警惕,他那已經平緩的神經再次繃緊,躲在了樹後,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他心中想道,之前那白無常和牛頭馬面前來拿我,那麼說這黑無常也是為這個來的?

  可是不像啊?怎麼看它怎麼不像是一個正在追人的樣子,想到了這裡,張是非的心中便一陣蹊蹺,於是他決定還是再觀察一下再說吧,反正現在它也沒有發現自己,於是他便又悄悄的望去,只見那樹下的黑無常已經將女鬼撲在了地上,那黑無常雖然說話結結巴巴,但是手腳倒也利索,只見它同那女鬼糾纏在一起,而那女鬼見躲不掉了,也就放棄了抵抗,並且變了一個語調,對著那黑無常說道:「不來了啦,八爺,你說人家跟你也有一陣子了,總是這樣偷偷摸摸的也不是回事兒啊,你把人家留在了這裡,卻不管人家,唉,看來我還是去投胎好了。」

  那黑無常聽它這麼一說後,便嘿嘿一笑,然後對著它結結巴巴的講道:「少來,你……你……你當爺……爺不知……道呢啊?現在……在酆都……誰,誰敢……欺負你?還……還不是……不是因為……爺?快……快點繼……續抵抗,要……要不然……爺沒心情!」

  靠,這個老雜碎,張是非在樹上聽到了這黑無常的話後,頓時就無語了,感情它好這一口兒啊?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心想著這哪兒是甚麼黑無常,分明就是一個老淫棍好不好?

  而那個女鬼也是無奈的表情,它一邊任由著那黑無常對它上下其手,一邊同它講道:「不行啦,八爺,你說現在本是你當值的時候,卻總是來找我歡好,如果閻王知道了,還不得把我打入地獄?」

  那黑無常哼了一聲,然後淫笑道:「沒……沒事兒,我……我有哥,它會……幫我頂……啊頂住的。」

  說道了這裡,那黑無常便繼續游動著自己的鹹豬手兒,而它說的這些話,卻全被張是非聽在了耳朵裡,張是非聽到了此處之後,不由得心中竊喜,他想道:哎呀我?感情這黑無常並不知道地獄之事啊?嗯,是了,如果它知道的話,之前就應該同那三個傢伙一起來追殺我,哪兒還會有這種閒情雅致在樹林裡和小媳婦兒玩兒變態遊戲啊?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就不用怕了,張是非想到了此處之後,忽然心中冒出了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他望著那黑無常大露空門兒的後背,心中想到,這傢伙雖然現在不知道我的事情,但是想想它應該很快就知道了,如果到時候讓它和那四個傢伙聯手的話,自己豈不是窮多極少?

  不行,我得做些甚麼,張是非想了想,忽然眼珠子轱轆一轉,頓時計上心頭,於是他便用力的握了握自己的難飛寶刀,而樹下的激情戲依舊繼續,那個女鬼一邊迎合著那黑無常,一邊嬌笑著對它講道:「你啊,老是這麼性急,不過你老是這麼狂妄,不怕有人收拾你?」

  那黑無常哈哈大笑,然後對著那風流女鬼說道:「怕……怕個球?誰……誰敢拿我怎樣……恩?」

  黑無常剛說道此處,忽然見到自己身下的女人好像愣住了似的,黑無常畢竟是地府的知名打手,見到這女鬼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了恐懼,它便覺得好像不妙,可是就在它心中剛剛浮現出不安的時候,忽然自己的右太陽穴處傳來了一陣鑽心的疼痛!

  原來襲擊它的,正是那張是非,張是非在樹上知道了這偷情的色鬼便是黑無常之後,並沒有出現想跑的意思,反而惡性膽邊生,想來一個劍走偏鋒,直接主動出擊,要知道他現在渾身的氣已經恢復了最佳的狀態,外加上那黑無常正沉醉於溫柔鄉之中,而且這裡是他的地盤兒,哪有人敢襲擊他?所以它便沒有絲毫的防備,被張是非偷偷的摸到了身後,然後甩開右手,握著難飛,用刀柄狠狠的砸在了那黑無常的右太陽穴上!

  至於它為甚麼要用到刀柄而不是用刀刃直接砍下去,那是因為張是非想出了一個很好的辦法,要知道,這黑無常也算是在地府中有名有姓有身份的三有產品,況且它剛才也說了,說它根本就誰都不怕,雖然這句話中也許有吹牛B的成分,但是張是非心裡很有數,如果把它拿下的話,用來當做人質,那麼自己和梁韻兒脫身的幾率就會大大的增加。

  電影裡面不都是這麼演的麼?到時候禽了它,並且威脅地府,而且張是非也想到了,自己這次犯下了大案,本身就造成了極壞的影響,即使那些傢伙們不受威脅不管張是非的死活,但是他們也要顧及地府的面子,河面的鬼魂那麼多,如果這黑無常被張是非給宰了的話,那地府的威信一定會大大的降低,而且,張是非之所以這麼做,還是因為這黑無常的身份,要知道它可是白無常的弟弟啊!而且這次的事件,貌似就是那白無常負責,嘿嘿,傳說中它倆的感情好的就跟海爾哥和克路德似的,到時候它一定會有所顧忌而不敢動手!

  所以,張是非才會鋌而走險,剛才他的那一擊,用上了自己的全力,他要拚一拚,如果不行的話再跟它纏鬥自己也算佔了便宜,所以他才會放手一搏。

  而張是非沒有想到的是,在自己這全力一擊之下,那個黑無常竟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很明顯是暈了過去!

  我靠,這也太容易了吧,張是非望著昏過去的黑無常,自己心中都有些驚訝,我現在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啊?

  張是非自然不明白了,他此時的力量,完全可以同無常不相上下,外加上那黑無常完全就沒有防備,所以才一擊即中,把它揍暈了過去。

  黑無常暈倒之後,趴在了那個女鬼的身上,那個女鬼發出了尖利的慘叫聲,遠處的梁韻兒本來正在擔心張是非,現在聽到有人慘叫,便再也顧及不上甚麼,向這邊跑了過來,張是非望見了趕來的梁韻兒,對著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在自己沒事,然後便伸手抓了起了那黑無常,然後對著那衣衫不整的風流女鬼擺了擺手,那女鬼會意,正所謂夫妻本為同林鳥,大難臨頭嗖嗖飛,夫妻尚且如此,更何況這露水夫妻了,那女鬼也不顧上甚麼,慌忙站起了身,然後沒命的向外跑去。

  張是非這才見識了這黑無常長的甚麼樣兒,不得不說,它跟那白無常還真是親哥倆,一個比一個難看,本來那白無常就跟吊死鬼兒似的了,可是這黑無常的造型更加的犀利,滿臉的橫肉,腦袋就跟個包子似的,好像是讓水泡了半個月的海蜇一般。

  梁韻兒見到張是非打暈了一個傢伙,便上前問道:「這……這是?」

  張是非笑了一下,然後對著梁韻兒說道:「這是黑無常,白無常的弟弟,來,咱們先把他綁起來再說吧。」

  說到了這裡,張是非便有些頭疼了,要知道它哪有繩子啊,而且想來自己剛才把他揍暈過去全是運氣,這黑無常的本領應當不俗,就算有繩子,但是尋常的繩子哪兒能困得住它?到時候它一醒,那不就危險了?

  而且這又不是甚麼武俠小說,不存在甚麼點穴啥的技能,該死,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但是沒有辦法,既然已經做了,總要想想辦法,於是,張是非便搜了搜黑無常的黑上,你還真別說,這麼一搜,竟然讓張是非在它的衣服之中搜出了兩幅鐵銬和一把鑰匙!張是非心中大喜,想想這鐵拷子應該就是這黑無常的武器了吧,嗯,挺好,今天就給它來一個豬八戒啃豬蹄兒,原湯化原食兒,讓它自己也嘗嘗捆綁的滋味兒。

  想到了這裡,張是非便用那短鐵考將黑無常的雙手反拷在了背後,然後扛起了它的身子後,便領著梁韻兒向著樹林外走去。

  不得不說,這有了人質在手,底氣確實足了很多,張是非現在終於明白了為啥電視裡面那些搶銀行的都要留個娘們兒在手了,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啊,已經沒有了顧忌的他帶著梁韻兒,很快就走出了這片樹林,來到了大路之上,這條大路直通酆都鬼城,路上的鬼魂很多,見到了這副情景,無不驚訝,而張是非哼了一聲,也沒管這些,只是領著梁韻兒朝著那陰河的方向走去。

  幸好有那條地道,現在酆都的鬼差們都在聽經所枉死城一代搜尋,反而這邊卻沒有一個鬼差,毫無阻礙的,走了好一段路,那塊三生石便出現在了眼前,而就在這時,張是非感覺到了一股殺氣從身後傳來。

  來了!張是非心中想到,但是他卻並不驚慌,而是一個轉身擋在了梁韻兒的身前,果然,身後的不遠處,那白無常和牛頭馬面殺氣騰騰的朝這邊趕了過來,而那個風流鬼正躲在它們的身後向這邊看著,看來,就是它告的密吧,張是非很奇怪,為甚麼除了它們三個之外,竟然沒有一個陰兵跟著,不過,現在也不是猶豫的時候了,見白無常飛快的撲向了自己,張是非笑了笑,也沒說話,只是舉起了右手的難飛,將刀刃抵在了左肩膀扛著的黑無常屁股之前。

  要說那白無常帶領這牛頭馬面兩兄弟挨了閻羅王的一頓臭罵之後,便出了閻羅殿,閻王給了它們最後的機會,如果不抓住那闖地府的小子的話,他們全都要下地獄受刑,白無常已經被逼到了沒有辦法,只好拼了老命,按照著原計劃向著陰河的方向趕來,在半路之上,忽然它看見了自己弟弟范無救(黑無常)的老相好,它正為找不到范無救而發愁呢,見到了這個小娘們兒,它便慌忙問它范無救哪兒去了,那個女鬼哭哭啼啼的將林中之事告知,白無常頓時大怒,於是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大老遠就看見了這個傢伙的背影,跟那些鬼差描述的一樣,一頭長髮,身穿著破爛的鬼差服裝,手裡持著一把細長的寶刀,而且身旁還跟著一個奇裝異服的女子,於是白無常便不顧一切的撲了過來,它的本領在酆都地府數一流高手,眨眼之間便撲到了張是非的胸前,揮動著它的武器哭喪棒就向著張是非打來!

  那棒子捲來一股陰風,還沒打到,雖然他帶著玉面具,但是張是非的臉上依舊隱隱生痛,他心中一驚,看來這個吊死鬼的威力確實很強,不過他已經不是之前那個看見它就嚇得差點兒尿褲子的小鬼了,現在的張是非,完全有跟這白無常抗衡的實力以及理由。

  梁韻兒才反應過來,只見她發出了一聲驚呼,但是張是非卻沒有躲閃,我就不信你敢打下來,張是非心中想到。

  果然,就在那哭喪棒馬上要打在了張是非腦袋上的時候,竟硬生生的停住了,它極度憤怒的望著張是非,張是非的刀尖已經抵在了范無救的屁股上,謝必安(白無常)明白,如果自己不停手的話,雖然可以打到他,但是自己老弟的身子,也會被穿成糖葫蘆。

  該死,那謝必安的臉都要綠了嗎,望著張是非肩膀上好像死豬一樣的范無救,心中不停的咒罵道,這個窩囊廢,玩兒女人竟然也不注意點兒,居然還被人給打暈了,不過,白無常也看出來了,眼前的這個小子,既然能夠打暈范無救,那麼就代表他確實有些實力。

  而這時,牛阿傍(牛頭)和馬明羅(馬面)也趕了過來,只見牛頭鬼瞪著大眼睛有些焦急的說道:「謝哥哥,咱們一起上,拿了這小子吧!」

  謝必安搖了搖頭,雖然他知道如果不抓這小子的話,大家全都吃不了兜著走,可是,現在自己的兄弟就在他的手上,自己又哪能不顧它的死活?

  這裡說一句,謝必安和范無救兩人之所以成為了陰間的冥帥無常,就是因為兩人生前的道義,兩人在世的時候,就是異姓兄弟,當真是情同手足,有一日,兩兄弟結伴而行,路過一座大橋,忽然天降大雨,謝必安便叫范無救在橋下等待,自己冒雨回家取傘,可是沒想到,上游河岸堤壩被毀,大水很快就衝到了這裡,范無救不想失約,於是便抱著橋柱淹死在了橋下,而等到謝必安回來的時候,見到了自己兄弟慘死,頓時萬念俱焚,他不想一人苟活,便取了腰帶吊死在了那橋下,而當時的閻王聽說了兩人的故事後,便被其道義感動,於是便傳其正法使其得道並留在了身邊,做了酆都地府的兩位冥帥。

  這樣一個重情義的謝必安,雖然平時跟這范無救總是鬥嘴,但是他倆之間卻有著莫大的友情,如今這范無救淪為了人質,謝必安又怎能忍心不顧它安危?

  於是它便對著牛頭鬼說道:「不要動手!」

  「為甚麼啊!」那牛頭鬼大怒,只見它對著白無常喝道:「就因為他拿住了八爺?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不現在動手的話,八爺在他的手上依舊危險,而且還會給地府造成無法估計的惡劣影響?!這些東西是你能承擔的麼?!」

  「能!!」只見那謝必安對著牛頭大聲的喝道:「一切都由我承擔,行不行?如果你想動手的話,牛阿傍,那你就試試。」

  說罷,它一揮哭喪棒,一股莫大的煞氣散發開來,論實力,這白無常謝必安要高於牛頭鬼和馬面鬼,所以那牛頭被它這麼一說,也就只能氣的一跺腳,然後發出了一聲長歎。

  嘿,有門兒!它們的談話自然被張是非聽的真切,張是非心中大喜,心想著看來自己這次是押對寶了,而且它們似乎也挺在意甚麼影響,所以才會不帶兵將而來吧,就在這時,四周趕著去投胎的鬼魂們全都停下了腳步,十分驚訝的望著路中間的幾個大爺,雖然他們不清楚這戴著面具的傢伙是誰,不過那三個大爺可都是地府裡面響噹噹的人物,還有那面具人背著的傢伙,有眼尖的已經認出它就是謝七爺的弟弟范八爺,於是便不由得駐足觀看。

  那馬面鬼見到四周的鬼魂越來越多,頓時抬頭發出了一聲嘶鳴,而牛頭鬼心中本來就不爽,便大聲的對著那些圍觀的小鬼兒們大罵道:「看個屁啊!!有甚麼好看的?!地府辦事,誰再不走,一律殺無赦!!!」

  說到了這裡,只見那牛頭鬼抬起了手中的兵器,那是一桿雙股精鋼叉,它將叉子狠狠的往地上一蹲,竟發出破鑼似的聲音,那些鬼魂受到了驚嚇,哪裡還敢停留,於是全都一窩蜂似的跑了,顯然因為圍觀而丟了性命並不划算。

  而就在這時,只見那謝必安勉強的壓下了心中的怒火,然後盡量平靜的對著張是非說道:「朋友,你叫甚麼,看你也有兩下子,應該知道自己已經跑不掉了,現在投降還來得及,我可以為你像閻王求情,保你不死,只要你放下我兄弟,怎麼樣?」

  張是非笑了一下,嘿嘿,現在說這些還有甚麼用?於是,他便對著那謝必安說道:「嘿嘿,我是誰不重要,而且,我既然敢來,你認為還會怕死麼?」

  那謝必安將手裡的哭喪棒握的格格響,只見她對著那張是非沉聲講道:「那你為甚麼要大鬧地獄,還救走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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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8 21:04: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八章 必須死

  張是非冷笑了一下,他轉頭望了望梁韻兒,然後便對著那謝必安說道:「惡鬼?別開玩笑了,你看看它的衣服,像是惡鬼樣麼?你們地獄本來就關錯人了!但是你們卻不放她,所以我自己來救又有甚麼錯?!」

  「不可能!!」只見那牛頭喊道:「地獄怎麼可能關錯人!謝哥哥,你別聽他廢話!!」

  張是非冷笑了一下,然後看著謝必安,也沒說話,謝必安現在也管不上這些了,於是它便對著張是非說道:「沒有名字的朋友,你到底想要怎樣,不妨說出來聽聽。」

  終於說到正題上了,張是非心中想到,於是,他便對著那謝必安說道:「很簡單,她本來就是不屬於這裡的鬼魂,所以你們要把輪迴井借我用用的話,我自然會放了這個長的像『泡芙』似的傢伙。」

  泡芙是甚麼,謝必安自然不清楚,不過他明白,這個小子指的是自己的弟弟范無救,真想不到,他竟然提出了這樣的條件,於是,謝必安搖了搖頭,然後沉聲的說道:「不可能,凡是進了地獄的鬼魂,必須要刑滿後才可以進入輪迴井,這是規矩,我無法答應你!!」

  張是非平靜的說道:「那就是談不攏了?」

  謝必安見這小子的語氣竟然越來越囂張,頓時止不住心中的怒火,只見它緊握著哭喪棒,渾身的陰煞之氣鋪天蓋地的散發開來,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你想怎樣?」

  張是非冷笑了一下,也將自己的仙骨之氣散發,藍色的氣和那黑色的氣無形之中產生了對抗,一時間竟不相上下,張是非冷笑了一下,面具下面的眼睛流露出了一抹殺氣,只見他淡淡的說道:「你可以試試。」

  「算你狠!」白無常見張是非本不受自己的恐嚇,便真的頓時沒了主意,他已經知道了這小子的本事跟自己差不多,於是便低下了頭,然後狠狠的說道:「好吧,你給我些時間,我去跟閻王談,但是你要保證我兄弟的性命。」

  張是非輕輕一笑,他現在可管不了那謝必安生氣與否了,只見他對著謝必安伸出了兩個手指頭,然後說道:「兩個時辰的時間,如果過了的話,我就不保證它會怎麼樣了。」

  「哼!」謝必安強壓著怒火,沒有說話,而是轉過了頭向回走去,牛頭馬面見謝必安走了,便也跟了上去,牛頭鬼對著謝必安說道:「謝哥哥,難道咱們真的要放過他麼?」

  謝必安搖了搖頭,然後便對著馬面說道:「明羅,你現在全速趕到輪迴井,以防他趁機逃走。」

  馬面鬼點了點頭,它的速度在地府數一數二,於是便轉身朝著輪迴井的方向狂奔而去,它同張是非擦肩而過,瞪了張是非一眼,張是非權當它是空氣,沒有理會,張是非心中明白,凡事都不要太過火,想想這馬臉應該就是去輪迴井蹲坑兒了,看來它們倒也不傻,其實張是非剛才還真有這想法,不過,在看見馬面鬼朝著輪迴井的方向跑去以後,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要知道自己這人質,似乎只能威脅到那謝必安,而如果卻無法威脅到這牛頭馬面,如果把它們逼急眼了,自己也不會有甚麼好下場,物極必反,對於張是非來說,這范無救還真就是一根金稻草,張是非也當真有些不敢殺它。

  唉,看來還是繼續的等待吧,張是非心中想到,而就在這時,身後的梁韻兒愣愣的問著張是非:「蟑螂,你剛才說的輪迴井是怎麼回事兒?」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對著梁韻兒說道:「啊,沒甚麼,我忽悠他們的,走吧,咱們現在先去三生石那邊坐著吧。」

  說罷,他便牽著梁韻兒的手慢慢的向前走去,其實,他心中很明白,自己想要的這兩個時辰,無非就是想梁韻兒能多留在自己身邊一會兒,因為就在他救出梁韻兒的時候,他倆之間的緣分,也就進入了倒計時,眼看著就要走到盡頭了。

  而就在這時,那謝必安已經和牛頭走出了挺遠,只見謝必安並沒有想回去的意思,他示意牛頭跟上,兩個傢伙走進了路旁的樹林之中,牛頭見他不回去,便大喜的說道:「謝哥哥,果然你還有辦法對不對,咱們現在就殺回去,干他個出其不備吧!」

  哪成想謝必安搖了搖頭,然後對著牛頭鬼說道:「不,我並不打算要冒險,我也不能拿我的兄弟的性命冒險,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所有的責任都有我自己承擔,我留下來觀察他們的動向,而你,我請求你,回到閻羅殿跟大王說一聲。」

  「為甚麼啊!!」那牛頭鬼頓時十分不理解的說道:「為甚麼咱們要被一個沒名的臭小子牽著鼻子走?」

  牛頭說道了此處,不住的喘著粗氣,鼻子上的鼻環都不停的抖動,謝必安看著它,然後對著它正色的說道:「被人牽鼻子的只有你,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我也發覺到了,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那個女鬼確實有些蹊蹺,明白麼?你現在趕快回閻羅殿,叫崔判官查一查那女鬼的來歷,然後交給大王定奪,不過你你放心,如果必要的時候,我會跟我的兄弟一起死。」

  說到了此處,只見那謝必安歎了口氣,然後轉頭望了望三生石的方向,這位天地間知名的陰帥,頭一次感覺到了無奈。

  而讓它感覺到無奈的傢伙,此時正領著自己心愛的人走到了三生石之前,三生石,是陰間地府的一塊奇石,據說這塊石頭有著如同鏡面般光潔的外表,只要有鬼魂站在前邊,就能夠看到自己前世今生所有未解開的因果,不過,這些東西張是非當時並不知道,他當時只是以為這塊兒地方的名字叫三生石,只見那塊空地之上立著一塊巨大的黃色石頭,不過張是非也分不清顏色,只是覺得這塊石頭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塊大水晶一般,甚是美麗。

  張是非心中無比的惆悵,只道除了『聽經所』外,這裡應當就是地府中最好的風景了吧,在這裡跟梁韻兒度過最後的時光,也算不錯,於是他便苦笑了一下,扛著范無救牽著梁韻兒的手走了過去。

  這三生石確實是地府名勝,乃是天地對魂魄的恩惠,每一個來到這裡的鬼魂都有資格知道自己的因果,解開自己的心結,然後毫無牽掛的喝下孟婆湯,走過奈何橋,進入新的輪迴,所以這裡的鬼魂很多。

  不過,這裡的鬼魂,大多都是之前被那牛頭鬼嚇跑的,它們自然知道這件事有些不對勁兒,現在竟然看見了這個戴著面具的傢伙朝著這邊走來,開甚麼玩笑!那張面具看上去就滲人,就跟沒有臉似的,而且這傢伙的身上還扛著地府的惡霸范無救,於是乎見到張是非走來後,那些鬼魂們全都跑出了老遠,生怕再招惹到麻煩。

  不過他們這一走,四周倒也安靜了,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來到了那大石頭前,將那肩膀上的范無救隨手一丟,丟在了一旁,然後便攙扶著梁韻兒背對著那大石頭坐在了草地之上,天空漆黑一片,依稀可見的銀河閃爍著紫色的光芒,真想不到,在這陰間地府之地,也能有這麼安靜的時光。

  張是非將梁韻兒輕輕的攬在了懷中,梁韻兒就像是一頭小獸般的溫柔,他抱著張是非的腰,同他說著一些早就想說卻又沒有來的急說出口的情話,這種時光,張是非一生都不會忘記,他為了這種時光,曾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不過,人還是人,越是美好的東西,就越想要留在身邊,不忍其溜走,張是非此時抱著梁韻兒,感覺著他的存在,說著一些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話,心中滿是甜蜜,可越甜的東西,傷人就越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是非的心又開始疼痛,似乎那只斷了腳的紅龍,此時正在不斷的撕扯他的心肺,這麼美好的時光,馬上就要結束了,這段淒美的姻緣,之後也不負存在。

  人生之傷,乃是天道之本,天之傷,雪落紛紛眾生蒼白,地之傷,土隨風化沙成塵埃,獸之傷,終身掙扎卻難果腹,人之傷,姻緣失去再回不來。

  失去的愛,再也回不來,張是非雖然早就在自己的影子蜘蛛的故事中看到了這一幕,但是,此時的心情卻依舊苦楚不堪。

  相遇,就是一場離別的開始,此乃芸芸眾生之傷,有人知曉,卻無人參破,張是非望著梁韻兒,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甚麼樣,還在天真的策劃著『回去之後』的生活,可她越是這樣,張是非的心中就越痛,痛的都快無法呼吸。

  好幾次,他都想要將真相告訴她,可是卻實在不忍心,再過一會兒吧,再過一會兒吧,再讓她,再讓她多幸福一點。

  可就在張是非內心悲傷的時候,卻聽見那身後忽然傳出了一聲叫罵:「怎……怎麼會事?你……你是誰?你可知……可知我是誰??」

  不用多說,定是那范無救醒了,張是非此時心情失落,便沒有和他計較,只是轉頭望著那連站起身都不能的范無救,然後對著它說道:「你應該看得出來,你已經被我綁架了,我正在跟你哥談判,所以你先老實一會兒,我保證不會傷害你,順便告訴你,我的攻擊範圍大概是二十丈,如果你想跑,我會一刀砍死你。」

  張是非不知道的是,其實它本不用怕那范無救逃跑,因為范無救手腳之上帶著的鐵銬子其實並不是凡品,那副銬子,名為『索魂鉤』,同謝必安的『勾魂索』乃是同根同源,地府之中流傳著『四大難』,那就是:『謝必安的繩子范無救的腳鐐,牛阿傍的鋼叉馬明羅的口哨』。

  這是四件難纏的寶貝,范無救的手銬和腳鐐乃是一件法寶,不管是誰,只要給你這麼一扣上,頓時渾身就會失去氣力任它宰割,以前范無救靠著這玩意兒曾經搞定了很多妖魔,沒成想今天竟然著了自己的道兒,這怎能不讓它惱羞成怒?

  說完之後,他便沒有再理會范無救,一手將難飛唐刀插在地上,然後繼續同梁韻兒說著講一句就少一句的情話,可是他沒想到那范無救竟然如此的不上路,就跟個傻缺似的,天生一副磕磕巴巴的嘴,卻一直沒有停下,它現在雖然失去了氣力,但是嘴上卻也不饒人,一直不停的大罵著張是非,實在是大煞風景,本來張是非此時心裡挺難受的,但是一聽到這范無救罵他,心裡竟然竄起了一股無名之火!

  要說放在以前,它罵就罵了,本來嘛,罵一句也不會少塊兒肉,張是非也不是啥要臉的人,況且是他先把范無救抓來的,讓它罵兩句也是應該,但是最可氣的就是,你說你罵就好好罵,可是說話都活不明白,結結巴巴的笨嘴罵出來的東西當真是讓人聽了就有火!!

  張是非實在受不了了,他真的不想伴隨著自己姻緣結束的,是這種讓人聽了就來氣的罵聲,於是,他那心中的悲傷竟轉化成了怒火,他一皺眉毛,就站起了身,然後咬牙切齒的走到了范無救的面前。

  范無救見張是非朝他走來,心中的怒火也燃燒到了極點!只見他瞪著眼睛喋喋不休的對著張是非罵道:「我!!我!!我!!操……你……你……你……你……」

  本來他就是個結巴,由於太過激動,這一個『你』字竟然說不完了,張是非見這范無救憋的臉紅脖子粗的,便冷笑的對著他說道:「媽。」

  「媽!!!」范無救終於說出來了,而張是非蹲在了他的面前,一張嘴,對著它十分流利的說道:「去你馬勒戈壁德,你說你連個媽都說不出來還他嗎的好意思罵人?」

  「你……你……你……」范無救見張是非一口流利的垃圾話,頓時愣住了,剛想反擊,可是由於自己先天條件不足,外加上十分的激動,頓時就有復讀機附體了,一個你字說了四五遍。

  「你嗎!」張是非大罵道:「你你你,你說你有幾個媽啊,經得起你這麼說,我是不是給你點兒臉了,你看你那臉,長的就跟碗兒康似的,你再看看你那嘴,長的就跟臘腸似的,你說你嗎生你多不容易,你剛生下來的時候是不是助產婆沒接住把你掉炕洞子裡了?整的你黑的跟油炸臭豆腐似的,你卻還挺知足似地,成天出來臭得瑟,我要是你啊,早就解開褲腰帶往自己鼻子裡撒泡尿嗆死算了!!」

  張是非將一腔的怒火順著嘴巴就冒了出來,一張嘴皮子就跟衝鋒鎗似的,突突突的罵個不停,他從小就受到李蘭英的熏陶學會了罵人,長大以後更是如此,不過當初他們罵的也只不過是最基礎的老三樣兒而已,直到剛去瀛洲的時候依然是這樣,聽在上去十分的沒品,可自從進了福澤堂之後,他受到了猥瑣的崔分頭熏陶,張是非也變得十分猥瑣,要知道他現在心情實在是太不爽了,雖然他也明白,罵這范無救沒甚麼意義,但是也許只有這樣,才能將自己滿腔的悲憤發洩出來吧。

  於是,張是非的嘴皮子一甩開不要緊,直接就變成瀋陽小伙兒狂噴三十分鐘了。

  只是苦了那范無救,可憐它天生口吃,此乃一大恨事,好在它死後成了正果,沒人再拿這缺陷取笑它,不過它怎麼也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自己竟然讓一個帶著面具的損賊給狂噴了。

  它這憋屈的,恨不得一口咬死張是非,可是無奈全身乏力,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而且它天生就氣性大,愛生氣,愛發火兒,本來被這小子禽住就已經夠過囊的了,可是沒成想自己竟然連罵都罵不過它,頓時,范無救死的心都有了,只見他張大了嘴巴,跟要抽了似的,直翻白眼兒的吼道:「你!!你!!你!!!」

  「你說你還你!」張是非指著它的鼻子大罵道:「老你個(和諧)啊,你你的,誰給你的勇氣罵你的啊?趕緊給我閉了!!」

  「必!!必!!必!!!必!!!」范無救都快哭出來了,本來它的腦袋和嘴巴都不怎麼好使,外加上它的自尊心又特強,所以受到了張是非的強烈侮辱,竟然強烈的刺激到了它的腦子,讓它幾乎陷入了癲狂的狀態。

  「必必必,你說你必個屁啊!!」張是非也不知道它要說啥,便指著它的鼻子繼續罵道:「你信不信,你要再不閉上嘴,我就把你給斃了?!」

  翻白眼兒了,這回范無救當真翻白眼兒了,這羞辱對它來說實在是無法忍受,只見它張大了嘴巴,不住的顫抖,就跟喘不過氣兒似的,隔了好幾秒,只見它渾身一震,然後嘶啞的喊道:「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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