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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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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15: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章 連弩

    黃祖和黃俊、也就是黃承彥,雖然都是黃氏嫡子,但關系原本就不怎麼樣。

    在黃祖成為黃氏的家主之后,黃承彥離家游學于洛陽,兩人更加疏于往來,不過黃承彥游學時妻子過世,留下的女儿黃月英,在年紀還小時,黃祖比較照顧,董卓禍亂洛陽時,黃俊回到荊州,兩人關系也大為好轉。

    不過之后卻出了一件令黃俊大為不滿之事,那就是蔡氏與劉表的結親——黃承彥的妻子正是出身蔡氏,而且是蔡諷的嫡女蔡蒹葭,也是如今“蔡夫人”的親姐姐,所以劉表算起來還是黃月英的姨夫。

    黃俊堵氣在外游學,沒能見到夫人最后一面,一直引以為憾,而蔡夫人、蔡霜在嫁給劉表前,曾相求于黃俊,想要推拒這門親事,畢竟劉表再怎麼俊俏有才,來荊州時也已經四十有八,儿子都比蔡霜要大,原配死了沒几年。

    黃俊受托之后,在南郡蔡氏、黃氏、蒯氏几家間走動起來,畢竟說是結親,其實也只是南郡世家想要與劉表聯手,攫取荊州利益的“儀式”而已。

    然而最終他不僅沒能說服岳丈、兄長,而且……大家都知道黃俊脾氣執拗,怕他惹出亂子,所以假意答應,黃俊因此也告知蔡霜不用擔心。

    結果蔡霜最終還是嫁給了劉表,甚至黃俊在婚宴當天還不知情,看到蔡霜幽怨的看著他,黃俊這才懵了。

    之后黃俊直接帶著黃月英離開了黃家族地,前往南陽定居,與黃祖也有七八年沒有任何往來。

    聽說黃祖有難,只有黃月英悄悄趕了過來,而且……也只是順帶。

    只是……黃祖雖然知道一些黃月英的奇事,但是也有兩年沒見過她,近七八年與她的接觸也不多,現在黃月英也才一十七歲,黃祖眼里她還是那個黃毛丫頭,自然不認為她能幫什麼忙。

    “聽說大伯之前之所以被將軍府打得落花流水、膽喪心寒、兩股顫顫、狼狽不堪……是輸在了船艦上?”黃月英一口氣問道。

    “有話說話!不用這麼多形容詞!”黃祖不由得忿忿道。

    “那我有辦法,將大伯的這劣勢削去一些。”黃月英並不在意的繼續說道。

    “什麼?莫非你有樓船戰船的圖紙?”黃祖先是眼前一亮,不過緊接著搖了搖頭,嘆息道:“不行,現在有圖紙又有什麼用?來不及造的……”

    “不,來得及造的,不是造船……而是造弩!那個長著張小白臉的老東西,還挺大方的。大伯你這儿存了不少現成的弓弦、弓臂,還有普通弩的機括吧?”黃月英問道。

    “不要學你爹!這麼沒禮貌……什麼叫‘老東西’?那是你姨丈!”黃祖訓斥道。

    “誒?我有說是劉表嗎?”黃月英故作左顧右盼的樣子。

    “你都說‘小白臉’了,還能是哪個老東西?”黃祖嚴肅的說道。

    不過黃月英這時已經去拿客座上的糕點,之后……將原本擋住眼睛以下的面紗掀了起來,變成是倒扣在眼睛上、露出下半張臉的樣子,接著往露出來的嘴里塞糕點。

    黃祖:……

    對于侄女時不時出現的迷惑行為,黃祖已經見怪不怪。

    “弩箭的射速不及短弓、射速不及長弓……兩岸山崖上其實已經配備了重弩、礌石,但只要對方的步兵協同作戰,無法形成夾擊,則江夏危矣、黃氏危矣!”黃祖說著看向黃月英。

    后者也知道,大伯這不是期待她,而是希望她父親能夠回來。

    “大伯你行了吧!我看以白公的秉性,江夏落到他手里,百姓怕是高興還來不及,黃家也不會因為你而亡,你就安心吧。”黃月英白眼道。

    雖然小時候黃月英和她大伯關系不錯,否則現在也不會來,但是……和她關系更好的,是她小姨。

    “你……”黃祖懷疑,她是故意來氣自己的。

    “我不是說了,用我的弩就可以,水上暫時匹敵對方的樓船,這樣還守不住的話,那就……恩。”黃月英沒有多說,只是把圖紙交給了黃祖。

    “多几副弩有什麼用?你是沒有見到那樓船,承載士兵、宣泄箭矢的速度五六倍于艨艟,而且更加堅固……”黃祖依舊抱怨著。

    不過看了看圖紙上,屬于“使用方式”的一列之后,黃祖眼前一亮道:“可連射七發?當真?”

    “最多可以連射十二發,但是江夏的弓弩材質不行,也來不及重新制造,就用現有的弓弦、機括、弩臂改裝,七發已經是極限。”黃月英說道。

    黃祖聞言,直接站了起來,在軍帳里走了兩圈,之后喚來了偏將,直接讓他將圖紙送回鄂城,緊急督造,使用所有能夠使用的人力,不夠的話即時透支!

    五牙大艦,黃祖造不出來。

    再造與其相當“火力”的艨艟斗艦?也來不及!

    但是能夠用連弩,將單兵火力提升數倍,也能起到差不多的效果……

    “弩匣制造復雜,所以上箭很慢;一次激發機括之后,七支箭會連續射空,無法中途停止,准頭很差;另外……對機括的磨損很嚴重,使用十次左右,就會有徹底卡死的可能,二十次之后尤為明顯,最大使用壽命不超過三十次。”黃月英一連串說出連弩的弱點。

    “無妨,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黃祖倒是也明白,先拖延住才有“未來”。

    “不,我是想告訴大伯,到時我會在后方看著,瞧瞧有沒有值得改進之處。”黃月英說道。

    黃祖總覺得,自己好像淪為實驗品,但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別的選擇。

    “對了!大伯,我可是來幫你的,之后我爹如果來找我,你可不能過河拆橋。”黃月英提醒道。

    “放心,你爹找不到我這儿來。”黃祖又怎麼會不知道,黃俊根本就不會見他。

    “那最好……”黃月英小聲嘀咕了一句。

    黃祖稍感異樣,懷疑其中是不是有別的事情——黃月英小時候就是放養,她爹也不會過多管束她才對。

    當年蔡霜嫁給劉表,是南郡几大士族的一致決定,何況還是蔡諷親自推動,但是……終究因為此事,黃月英與他也沒有了儿時的親密,所以他也不便多問。

    另一面,孫策與周瑜也已經再次點兵,這次是水陸並進,陸上步騎也已經跟上,正步步結營搭寨,一副要徹底攻陷江夏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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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15: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一章 修羅監軍

    穿著一身銀色佐紅的鎏金戰甲,周瑜立于五牙大艦船首——周瑜是典型的符印雙全,和白圖一樣,既有文官官印、也有武將兵符。

    不過武力水平方面……

    比白圖早半年達到鎏金而已。

    三天前的水戰,只是陸軍還沒有跟進,因為孫策忍不住,先打的一場接觸戰而已……

    周瑜也沒有想到,竟是一舉將江夏水軍的戰斗力滅了一小半——一方面是五牙大艦强無敵,另一方面……江夏水軍本來就是靠軍械撐起來的,當軍械處于絕對下風時,弱勢也很明顯。

    不過自來大江大河兩岸,都是山崖居多,最多是枯水期能露出些不便行走的灘涂。

    尤其是夏口、沔口這里,漢水入江之處,只要在兩岸駐上軍隊、配足礌石箭矢,想要進水寨的船隊,都要經歷這自上而下的洗禮。

    也就是說,水戰雖然是決定性的對決,但沒有陸上步騎策應,是無法拿下沔口的,至少要崖邊上的營寨,不能隨心所欲的攻擊水面才行!

    “恩?居然還敢主動迎擊嗎?”周瑜看到對方一面,也有大量走舸、海鶻出現,三艘僅存的艨艟,此時也赫然在列時,心下不由得有些驚訝。

    剛好在這時,兩岸也已經出現喊殺聲,正是程普率領的陸戰攻堅軍隊,也已經與黃祖布置在兩側的營寨交戰,周瑜也一揮手。

    只見兩側有神力弓手,挽開强弓射向天空,所發乃響箭,聲傳江面,收到信號的柴桑水軍,舟槳划動更快了三分!

    三座五牙大艦在中道,兩座居前、一座在后,平乘舫掩護兩翼,大艦之間、以及后方是密集的快漿船,在快要交鋒時,只見大量快漿船,從兩大艦之間穿行而出,以群豺獵食之勢,扑向對面的走舸,但卻並不離五牙大艦太遠。

    而五牙大艦中的士兵,仗著高度優勢,從艙樓的箭口對天拋射……

    然而就在這時,黃祖的艨艟也說到了近前,甚至……比周瑜預料中,更早一些開始放箭!

    指揮官緊張了?——周瑜心里剛剛閃過疑惑,便意識到了不對!

    對方的射程提升了有四分之一……

    難道用的是長弓?沒道理,水戰時射速更重要才對。

    而且……緊接著從艨艟里,生生射出了怕是有五牙大艦一半密度的箭矢!

    這射速不可能是長弓!

    五牙大艦,僅僅控弦之士就有九百,分布于五層,平時是使用三段射——一名弓手射出箭矢之后,會讓開箭孔,換出第二位、第三位,以此循環。

    只要按照指令,從箭孔中,射出指令通知的角度的箭矢就可以,只有一個箭孔的視野,也無法瞄准……

    而三人輪動,基本可以最大程度的平衡弓手手臂疲勞與箭矢射速、威力,性價比最高。

    因為是按照鼓點來射,每一批的節奏,在弓手体力不支之前,基本不會亂,所以表現為一陣陣的密集箭雨。

    相比之下,單層的艨艟中,同一時間射出箭矢,遠比五層高的五牙大艦中射出的箭矢要稀疏,但是……頻率始終維持著!完全沒有五牙大艦的停頓。

    這也是鄂城的制造業和金陵、京口比不了的原因——換成流水線出來的連弩,射擊頻率不會差這麼多,明明是一起開始放箭,但是射出來卻亂糟糟的,而且越來越亂。

    “難道是多段射?不對……那個船艙里,怎麼看也不像能擠下几百人的樣子。”周瑜皺眉道。

    以艨艟的船艙大小、箭孔密度,應該不可能是多段射才對——根本容不下那麼多人。

    “恩?似乎會停頓一下……又開始了!中間的間隔,也只有一息左右而已。”周瑜觀察著,腦海中腦補出一位位弓手,以一息三箭的速度迅速張弓射箭。

    一息,是指人的一呼一吸,一般來說大概是六秒……

    兩秒一箭?周瑜腦海中的情景,一下子鬼畜了起來。

    “和我相同的能力?不可能,即使是我,也進行這麼大范圍的增幅,黃祖手下……不,應該說是全天下,也不可能有精神力强我這麼多的人。”周瑜一邊嘀咕著,一邊在五牙大艦最頂,統觀著戰場。

    只見三條艨艟,還有大半的斗艦,此時都有這種射速……總体火力一時間並不弱于三艘五牙大艦太多!

    一時間苦了雙方走舸、快漿船上,要負責接舷戰的士兵,此時不僅傷亡劇烈,而且不得强近……

    “公瑾!這樣傷亡太大了,將五牙大艦貼上去吧!”孫策連忙說道。

    孫策一回頭,只見周瑜臉色陰沉的同時,略微低下頭,左手的羽扇稍稍遮住面孔……

    “要用那招嗎?”孫策稍微咧了咧嘴,喉結也聳動了一下。

    “放心,只是放箭而已,不需要伯符你來統兵也沒關系,不過……不要讓我維持太久……會丑掉的!”周瑜說著,抬起了頭,羽扇遮住了眼睛以下的部分。

    不過,從“眼睛”的部分來看,已經充滿了破壞欲與恐怖感!

    如果劉勛的話,大概會有經驗——之前在烏江,劉勛要殺死孫策的時候,周瑜也是臉色在一瞬間,變得仿佛惡鬼,並且其面相即使不親眼看到,也會映射在周圍人的心里。

    當時劉勛只是嚇了一哆嗦,因為……這並不是主要對敵人生效的能力!

    在這一刻,周瑜所在的五牙大艦中,上千士兵、上百戰將,腦海中同時浮現出了惡鬼一般的面容。

    然而……感覺到的卻不僅是驚慌,無論姬造士兵還是人類戰將,此時都仿佛被惡鬼監督著一樣,潛力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並不是心理因素,而是身体仿佛被“嚇醒”了一般。

    從擊鼓的令兵就開始興奮,故而鼓點也快了起來,而伴隨著鼓點,五牙大艦中的姬造士兵,也都開始加速!

    正是周瑜的謀术——修羅監軍,令一定范圍內的己方士兵,進入“狂化”狀態,力量、速度、戰斗直覺提升,但姬造士兵的服從度下降,人類也會變得衝動易怒,范圍內的敵軍,更容易被恐懼情緒感染。

    屬于直接“干擾”戰場的謀术,脫胎于《相卷》,只有影響范圍、數量與精神力有關,持續並不消耗精神力,而是……消耗“相”!

    而周瑜的“相”又是直接與精神力掛鉤,可以說是不同于一般謀术,“修羅監軍”是直接消耗精神力上限。

    同時會令周瑜的“相”也受到影響,故而除非迫不得已,否則周瑜不會使用這一謀术。

    孫策也知道這一點,此時已經衝下五牙大艦,在快漿船、以及敵方的走舸上借力——珍惜周瑜創造的每一秒優勢,親自帶頭衝鋒、組織接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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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拔寨

    【再快一點啊!你是沒吃飯嗎?蠢貨……別一個人直接衝上去,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急著上去逞英雄嗎?還是雄性動物在吸引交配?別破壞本大爺的戰略,老老實實……給我帶著人一艘、一艘的打!】

    “公瑾這家伙……一到這時候就好可怕。”孫策心里,正有一個暴躁惡鬼模樣的周瑜,瘋狂的催促著他。

    孫策此時已經超出了“修羅監軍”的范圍,不過因為默契,周瑜很容易就在他心里,留了“一只”自己的精神面容。

    “修羅監軍”的情況下,周瑜自身並不會失去冷靜,指揮能力與判斷力不會下降,但是……會變得超S!

    和平時儒雅隨和的樣子截然相反……

    周瑜真正使用“修羅監軍”的次數,其實屈指可數。

    除了對自身的消耗之外,也是因為在正面交戰中,“狂化”的負面效果很是致命。

    每位姬造士兵都有些許的服從度降低、每位將領都稍微易怒一些,反應在整体上,就是極其容易引發軍陣混亂,一般只能用于犧牲式斷后、自殺式衝鋒……

    以及……類似現在的攢射環節。

    因為並不需要與敵人短兵相接,只是執行連續的射箭指令而已,這種情況下,服從度差一些、更易怒一些,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后果。

    畢竟砍著、砍著殺紅了眼很常見,射著、射著,就把自己氣得捶胸頓足的人,還是很少的——哪怕都是殺人,遠程與近戰也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孫策親自領兵。

    孫策的戰技“激昂”,在帶頭衝鋒時,可以大幅提升姬造士兵與戰將的凝聚力,覆蓋周瑜的“修羅監軍”帶來的、可能引發潰陣的副作用。

    如果說周瑜的“修羅監軍”,是從身体層面,令麾下的將士,處于極度“興奮”的狀態,令自身精神無法抑制,而產生“躁動”的話,那麼孫策的“激昂”,就是從精神層面,令將士團結起來、並且斗志昂揚。

    尤其是在獲得霸王遺甲之后,“激昂”更是進階為“英姿”——效果比之前更加顯著。

    不過現在周瑜要用自己的能力,來維持“火力”壓制,所以留在了后面的五牙大艦上。

    孫策則是領著本就悍勇、在“英姿”的帶動下,更加熱血一腔,而且團結一心、兵鋒所向的數十快漿船,向沔口的艨艟、斗艦發起了衝擊!

    黃祖也沒有想到,原本以為有“黃弩”就能扳回劣勢,怎麼……敵軍也和之前不一樣了?

    當然不一樣!

    之前孫策以為蘇飛的帥艦上,是黃祖親自坐鎮,所以一上來就“撒手沒”,根本沒有開“英姿”帶隊的心思。

    至于周瑜……除非迫不得已,不可能在順風局開“修羅”,否則會降低精神力上限,甚至……還會變丑!

    然而在黃祖看來,周瑜所在樓船,已經化作無情的“噴”箭機器,孫策則是仿佛出閘猛虎一般……孫策的勇猛,黃祖早就知道,但是孫策此時率領的精銳,卻令黃祖也大吃一驚——未見過如此英勇的兵勢。

    甚至快要殺到黃祖所在艨艟近前時,孫策又激發了自己的另一戰技“英魂”!

    二十八騎的半透明身影再次出現——霸王親衛二十八騎的英魂,將繼續跟隨新的霸王征戰。

    二十八騎本身,並不消耗孫策的体力,但是……只有在孫策的斗志,激發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能夠喚出“英魂”。

    斗志的提升,通常會隨著戰斗的延續,而逐漸累積,但是……一般人在戰事不妙、攻勢受阻,或者是自身疲憊時,斗志又會有所降低。

    不過孫策不會,只要在戰斗之中,他的斗志就永遠是原來越强盛的,或許……當初的項羽也是這樣。

    見到孫策周圍,又多了近三十位看起來由光影組成,戰斗起來超凶的超級親衛,黃祖的退意更重。

    隨著鳴金聲傳來,江夏水軍的敗勢,比上次更加徹底……

    “異端啊!這根本不是軍械的力量!”黃月英站在山崖上,看著的周瑜所在五牙大艦,還有在接舷戰中大放異彩,一艘艘、不斷推進的孫策,不由得咬了咬唇。

    一旁的侍女,這時小心的勸道:“小姐,咱們該走了!崖上的營寨恐怕也不安全。”

    “知道啦!弩妹,就你最麻煩。”黃月英白眼道。

    八年前黃月英和父親,從南郡去南陽的時候,遇到了弩妹,當時她的家人已經被山賊殺害,黃俊帶的家丁家仆趕走了山賊,救下了弩妹。

    鄉下農戶的姑娘,本來就沒什麼正經名字,黃俊本來想她陪著年齡差不多的女儿,所以將她改姓黃……

    結果……被當時就在玩自己做的新弩的黃月英,起名“黃弩妹”。

    這几年弩妹陪著小姐實驗各種新奇玩意儿,也沒少遭罪。

    臨走前,黃月英向黃祖的帥艦方向看了一眼——如果大伯聽了她之前的忠告,應該能逃掉吧?

    黃月英如是想著,于是先帶弩妹,往鄂城方向趕去。

    如果黃祖能逃掉的話,應該也會回鄂城……

    與此用時,江夏水軍開始撤退之后,五牙大艦的規模,決定其速度很難比得上艨艟,唯有周瑜所在的一艘,槳手仿佛打了雞血,勉强跟得上。

    其他只有快漿船、平乘舫們,一路追擊上來,强行接舷進攻……主要是收容戰俘!

    此時被追上的江夏水軍,基本已經不敢抵抗——否則……撤退可是逆水的,只要稍微被拖住,就會被后面的追兵追上,進而陷入圍攻。

    水戰也不同于陸戰,是以舟楫為單位,雙方最小號的戰船,無論是走舸還是快漿船,基本都是只有一名人類戰將坐鎮,憑一人率領的姬造士兵,就可以控制小船並戰斗。

    故而要投降也很容易“達成共識”……

    不過在孫策殺上帥艦之后,卻發現只有黃祖的副將,正穿著他的衣服。

    黃祖的副將,也是黃氏的家將,故意引孫策前來,為黃祖創造了逃走的機會。

    雖是剁了這副將,但是黃祖已經追不到。

    柴桑水軍一口氣追到了沔口,拔下了水寨,卻也沒有發現黃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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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拋棄

    “啊!爹,你怎麼來了?大伯剛剛還找你呢……”黃月英剛回鄂城,就被黃承彥堵了個正著。

    只見黃承彥雖然五十多歲,但看起來只是微微中年的面相,只是發色有些枯黃,同時身材精瘦,卻很有精神的樣子。

    不過……雙眼直愣愣的眼神,令人感覺精神健爍的同時,也令人本能的感覺——這老頭的性格肯定很不好搞!

    “那就讓他找去,現在是我在找你。”黃承彥不為所動。

    黃月英聞言撇了撇嘴道:“爹,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儿?”

    “本來還不確定,結果在鄂城發現那些工坊,居然在接無羽木箭的單子……”黃承彥說道。

    鄂城沒有流水線做工的基礎,黃祖也不想讓連弩的制作方式在民間流通,但是卻將弩箭的制作,强制攤派給了民間工坊。

    使用弩來射箭,一般需要薄竹片做“箭羽”,或者不使用箭羽,前者工藝成本高,后者以為彈道不穩而影響射程。

    而黃月英的連弩,因為要將數支弩箭,一同壓進機匣里,所以必須使用沒有“箭羽”的光杆木箭,而且形制比一般的弩箭更短小,辨識度很高,所以黃承彥一眼就認了出來。

    之前哪怕是黃月英也不知道,鄂城中的民間工坊,還有一家的背后老板是黃承彥,因此被他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糊涂!你以為用你的那些小聰明,就能夠改變大勢嗎?”黃承彥呵斥道。

    “但是孫策這次是為了向大伯報仇才來的……”黃月英顯然也並不是想要幫助江夏、幫助荊州,只是不想她大伯兵敗。

    其他人兵敗,只要不是當場戰死,多半還有活路,但為了復仇而來的孫策,不會給黃祖任何生路。

    “從他截擊孫堅……不,應該說從他在亂世中,還要出頭做這江夏太守、割據一方開始,就應該有這種覺悟。”黃承彥說著搖了搖頭。

    “好了,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你不必多牽扯,隨為父回南陽吧。”黃承彥接著說道。

    “不去。”黃月英沒什麼掙扎,直接拒絕道。

    “你……別任性,這次為父可是從龐德公那里,尋到了一位難得的逸才,定能配得上你。”黃承彥有些自得的說道。

    “再說吧,暫時不想回去。”黃月英滿不在乎的說道。

    “為父也不曾逼迫你什麼,至少回去瞧瞧,而且……留在江夏,不好。”黃承彥說著,背后兩名人高馬大的家將,這時也對黃月英露出無奈與討好的神色,往前靠近了兩步。

    而黃月英二話不說,擼起了袖子……

    只見黃月英貼著胳膊,帶著的某種金屬與木制混合的“護臂”,一陣機括聲中,護臂兩側彈出了弩臂,甚至……前面露出了箭尖儿,擺出一副“我只是活動活動手腕”的樣子。

    兩名家將見狀,左顧右盼的退縮了回去。

    “為父從小讓你看那些墨家的東西,真是個錯誤。”黃承彥忿忿的說道。

    “不,是小姨給我看的,我小時候你根本不在家!”黃月英毫不留情的拆穿道。

    “咳咳……好吧,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黃承彥氣急狀離開。

    不過在轉身的同時,嘴角卻流露出笑意,一旁家將這時小聲說道:“月英小姐的脾氣,和東家您年輕時真像。”

    黃承彥瞥了他一眼,沒搭理這剛剛慫掉的家將。

    ……

    另一方面,江夏水軍大敗的消息傳出之后,劉表第一時間想到的,果然並不是援助,而是……派蔡瑁和文聘,接管了西陵!

    西陵是江夏北部的大縣,位于長江以北,如果說沔口、夏口這漢水長江交彙之處,是江夏的東西屏障的話,那麼西陵就是江夏的南北之分。

    歷史上陸遜、陸抗父子,都曾在此鎮守,防備已經坐擁南郡、南陽的曹魏。

    此時劉表先一步派蔡瑁、文聘前來,目的再明顯不過——只要守住西陵,則即便江夏的長江天險不在,南部被占據,也可以扼制大將軍府向北的攻勢,保住南郡。

    其實也正如黃祖所料……

    對于南郡世家的代表,劉表一直與其都只是心照不宣的“合作”,黃祖也向來是聽調不聽宣。

    如果黃祖能夠和孫策打得有來有回,劉表說不定會在后面添添亂,如果黃祖處于下風,劉表肯定會進行支援,但是……

    一旦黃祖手中的力量被消耗殆盡,那劉表只會放棄他,就像現在……直接收回江夏北部,也並不擔心、或者說是不在乎黃祖的不滿。

    沒了江夏水軍,黃祖就只是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前任”而已。

    蔡瑁是劉表的小舅子,也就是蔡諷之子、蔡霜之弟,此時蔡瑁也還不到三十歲,哪怕武力一般,相貌也並不顯得油膩。

    文聘則是荊州軍中的少壯派,與蔡氏關系很近,而且本身也很有才能,在五年前、鎏金戰甲還沒有現在這麼常見的時候,就已經達到鎏金。

    如今蔡霜已經為劉表生育幼子,名琮,雖然才剛剛六歲,但是誰都知道,只要蔡霜還活著,她就將是南郡士族與劉表之間重要的團結紐帶,而南郡士族也會全力支持劉琮。

    內有蔡霜,外有南郡士族,劉琮哪怕才六歲,也依舊令他哥哥劉琦,很有危機感!

    畢竟劉琦的母親早亡,而蔡霜是續弦給劉表,名分自然是正妻、劉琮也是嫡子。

    期間旁人不知,但白圖看到荊州的基本情況時,卻知道關于劉琮這一節,顯然城姬世界的情況,更接近于“演義”。

    因為在歷史上,劉琮並不是蔡夫人的儿子,而是因為娶了蔡夫人的侄女,所以才和蔡夫人以及南郡士族親近,並獲得他們的支持,年紀比演義中要大得多,並非稚子。

    黃祖得知西陵一帶,已經被蔡瑁進駐的時候,心中同樣忿忿——蔡氏無疑是南郡士族中,最靠近劉表的一支……

    而且因為黃承彥的關系,蔡氏和黃氏的關系疏遠了不少,尤其是蔡瑁……一直認為他大姐的早逝,是因為黃俊外出的關系,將此歸咎為黃祖、黃俊兄弟不和。

    不過蔡瑁也還是講些士族間的“規矩”,接收了西陵之后,主動向鄂城傳信,告知黃祖說他們會照顧好南郡的黃氏一族,還告訴黃祖,他可以保舉黃射在南郡太守府做個主簿。

    沒提黃祖本人,顯然不僅是劉表,連南郡士族也已經放棄他,黃祖看過信之后,差點氣暈了過去,但之后還是將黃射叫了過來。

    另一方面,站住了沔口之后,孫策又攻占了對岸的夏口,接著一艘艘貨船,載著“白公炮”來到了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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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破城

    鄂城,地理上也就是后世的“武昌”,此時與夏口、也就是后世的“漢口”一樣,還沿用著它的本名。

    鄂城的城牆,遠不如后世,夏口也還只是小港口,武漢三鎮是經歷了東吳定都、東晉遷入汝南人口、南朝宋大建夏口、唐朝中期設節度使、南宋岳飛鎮守……一系列加强之后,才成為三鎮重地。

    現在鄂城連東吳定都的一波加强都還沒有進行,雖然是江夏治所,但也只是比普通縣城要强,但在州城里來看……中等偏下。

    江夏對東的最重要屏障,還是之前的沔口……

    沔口一失,則鄂城無險可守,除了城樓處之外,城牆寬不過五六步,而且工口城的利器,可以直接走水路運到沔口,不出十里陸路,便能到鄂城牆根下面!

    “爹!這種時候,我怎麼能回南郡呢?我……”黃射聽到黃祖的安排之后,激動的反駁道。

    “住口!悔不該放過那禰衡,瞧瞧你現在……還學會了頂嘴?”黃祖怒道。

    “來人,下了他的兵符!押送到西陵!”黃祖直接下令道。

    黃祖强行送走了黃射沒一天功夫,便收到了孫策率軍前來的消息。

    孫策、周瑜也不准備走城門,直接運送六十架白公炮,來到了鄂城西南。

    鄂城的地理位置極佳,襟帶江、沔,依阻湖山,左控廬淝,右連樊漢,不僅東臨幕阜山余脈,而且臨近沔水……也就是漢水下游,容易挖掘護城河。

    然而現在的鄂城,還不是那個“江東鎮戍之中”,很容易就繞開山路與斷斷續續的半天然護城河,來到了城下……

    面對僅僅五丈高、五六步寬的城牆,周瑜選了個方位,也不走城門,選了個容易采石為彈、又避開了城樓的位置,直接扎下營寨,營盤前拉開白公炮的架勢,一副要破牆强攻的樣子。

    黃祖也沒有想到,孫策和周瑜連城門的都不想走,城門之上就是城樓,城樓地段的城牆能寬一些,更容易防守。

    不過一般攻城時,都是圍繞著“登牆”和“破門”進行,一般都是雙管齊下,有一面能成,則攻擊一方都能看到希望。

    尤其是“破門”,畢竟登牆即使成功,也只是令攻守的傷亡比例拉近一些,十次登牆成功,也未必能最終站穩一次。

    而破門的話,只要沒來得及堵住,就是一條長期存在的通道!

    但是孫策和周瑜一來,對城門看也不看,也沒有就地建造井闌、云梯的意思,反而開山取石……

    這也是白圖所推崇的攻城方式——避免登樓,以免對敵我造成太大的損傷,我們要直接拆牆!

    白公炮作為冷兵器配重投石車,比歷史上宋元交戰時的初級火炮要更强得多,宋元時候,雙方也都有火炮投入使用,只是效果不佳,最終還是作為冷兵器的“回回炮”起到了一錘定音的效果。

    然而因此而忽視火器的發展,顯然並不明智,“未來”已經證明,回回炮雖然各方各面,都勝過篳路藍縷的初級火炮,但是……回回炮基本已經是冷兵器投石車的極限,而火炮的發展才剛剛開始。

    自英法戰爭中,法國以身試炮之后,火炮在工業文明的推動下,日益發展。

    明王朝與后金的交戰中,大型戰役必有火炮到場,無論是“進口”的佛朗機炮,還是自產的威武大將軍炮,在明金交戰后期從未缺席,后金扭轉頹勢,也是從俘虜劉漢等一批匠人、扶持火炮鑄造,以及孔有德投降后,火炮擁有量已經逐漸反超明王朝開始……

    可惜承平之后的清王朝,雖然也依仗紅衣大炮平亂、抗擊沙俄,但是……相比于西方,逐漸在火器上適應了“弱雞互啄”,發展懈怠、甚至主動壓制,最終以屈辱的方式開啟了華夏民族的近代史。

    而現在因為白圖極力推崇“破牆”的攻城模式,無論是帶兵的將軍們在戰术上,還是工口城在技术方面,都在極力向白圖所推崇的方向發展……

    高爐煉鐵已經有模有樣,反射爐煉銅還在試驗中,灌鋼法上個月在小范圍內應用!

    雖然折射到戰爭應用上,還需要積累,而且初期火炮還不如回回炮,在已經有“白公炮”的情況下,火炮要具有實戰意義,需要更久的時間,但是……白圖已經能夠展望慈悲破牆炮的出現。

    至于眼下的鄂城……

    哪怕城姬世界的城牆,因為戰甲的存在,而高大、堅固許多,還有民心防御加成,不過似是如今的鄂城這種規模,使用白公炮完全能慢慢“敲開”!

    扎下營盤的當天傍晚,采集夠了石彈的孫策,就先對著前方的城牆,集中轟射了一陣儿。

    一塊塊巨大的石彈,轟砸在城牆上,雖有淡金色的民心屏障,卸去了不少力道,但卻依舊令上面的守軍,感覺到了腳下的些許“震動”。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僅僅是第一輪,持續了一刻鐘的狂轟亂砸,似乎……在結束時,城牆的震顫就比最初要明顯了一些!

    孫策倒是也沒有進攻的意思,砸完就將白公炮推回來,安排守夜,全軍休息……

    第二天一早,繼續采集石料——這也是投石車比火炮的弱勢,石彈需要有重量才有威力,運輸及其不便,很依賴原地采集石彈材料。

    相比之下,火炮最初的實心彈也好、散彈也好,雖然成本更高,但是……至少運輸拳頭大的實心鐵彈,比運輸石彈要容易得多。

    中午、傍晚又各挨了一頓炮轟之后,黃祖終于按奈不住,夜半子時,派兵從南門、西門同時出擊,想要夜襲夾擊西南方向扎寨的孫策軍!

    然而周瑜早就料到,這種情況下,鄂城守將肯定會尋求夜襲退敵,而且以黃祖的性情,也忍不了几日,故而早就安排好了一批批斥候……

    眼看偷襲變成了明戰,但黃祖依舊想要倚靠士兵的体力優勢,來强行進攻——他心里也明白,今晚是最后的機會,之后孫策更加不會放松警惕!

    至少現在,鄂城守軍白天已經休息過,而孫策和周瑜的軍隊,大多是剛剛被打斷了休息,倉促進入交戰狀態。

    而且……至少夜襲的話,是以正面衝陣為主,雙方都不可能黑燈瞎火的擺出軍陣,哪怕提前一些做准備,也無法通知全軍,更容易炸營。

    然而,黃祖顯然還是小看了雙方從將領到士兵的巨大差距,同樣是夜戰、同樣是無法得到實時指揮,只能由都伯以下的基層軍官,來各自為戰,而且對方明顯休息不充分……但依舊是孫策軍大獲全勝!

    黃祖的偷襲,根本不足以令孫策軍炸營,尤其是受到“英姿”影響的一部分士兵,生生將防御夜襲,打出了衝鋒陷陣的效果。

    黃祖的先鋒陳就、鄧龍雙雙被孫策斬殺,接著一路追趕黃祖回到鄂城西門,才被城樓上策應的守軍用弓箭逼退!

    雖然黃祖保住性命,但鄂城不僅損兵折將,而且士氣進一步下降……

    從沔口兩場大敗開始,江夏兵的士氣就一直處于低谷,“幸好”黃祖一向很有處理兵敗的經驗,所以才勉强安撫。

    不過這次夜襲之后,黃祖也已經無力再組織一次進攻——整体士氣已經決定,現在鄂城的守軍,恐怕出城就會潰陣。

    能夠做的,似乎只有每天懶洋洋的,在孫策將白公炮推到射程內的時候,射出些綿軟無力、雜亂無章的箭矢,不過……六十架白公炮,四天之后依舊有還有五十一架!

    其中大多是自身問題……使用過多之后,細節零件損壞,雖然拆了拼到一起還能用,但依舊減員了三架——臂軸太容易損壞,以后應該帶些多余的備用……周瑜記了下來。

    不能衝陣到近前的話,只靠箭矢,根本無法有效破壞這些大家伙。

    黃月英雖然沒有再出現,但卻通過黃家的家將,送了一款守城投石車的設計圖給黃祖。

    只是……以鄂城現在的情況,已經來不及建造,想要出城取材都很艱難。

    或許也正是因為明白,已經無法制止大伯的兵敗,所以黃月英才不想見到她大伯……

    正如黃承彥所說,黃祖既然選擇了自己的道路,就必須自己買單!

    第四日,鄂城城牆,潰一角……

    孫策身先士卒,開著“英姿”衝了上去。

    雖然最下面只有三人寬,但城內已經來不及堵上潰塌的城牆縫隙,甚至……因為城牆潰塌后,士氣几近崩潰的原因,城牆上的守軍,射出的箭矢都顯得有些稀疏。

    相反孫策一方,麾下不少戰將、尤其是現在帶著衝鋒的這些,大多是吳郡的子弟兵,很多都是曾為孫堅效力。

    一方面是為故主報仇、另一方面,還有孫策的“英姿”的鼓舞,越發的氣勢如虹!

    孫策一馬(甲)當先的奔著縫隙殺了過去,雖有守軍溢出防守,但卻難有孫策一合之敵,五步之內,守軍几無能近身者,生生將戰線壓回了城牆縫隙。

    身后一綠甲小將,這時也奮起精神,趁著孫策几乎以一人之力,壓制了縫隙守軍的時候,一躍、一鑽的第一個殺入城內!

    可以看到這小將,五官十分年輕,約摸比在曲阿第一次上戰場時的丁奉,更加稚嫩几分,不過卻已經是鎏金戰甲。

    見到有人殺了進來,城內集中到縫隙這里的守軍,頓時亂作一團,正推過來、想要堵塞的重物也沒人再去管。

    “哈哈哈,公績,干得漂亮!”孫策大笑著,誇耀了這小將一句,同時戰意涌動,周圍“刷刷刷”衝出二十八騎的身影,徹底破開了城牆缺口處的防御。

    城內,涌入的江東軍越來越多,黃祖見到這一幕后,無視了身旁副將的建議,默默的轉身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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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定江夏

    鄂城只用了四天,就城頭變幻大王旗。

    城陷之日,黃祖自焚于太守府——不是他剛烈到要殉城,而是明白以他和孫氏的關系,只有他死,此事才算了結。

    否則今后南郡黃氏的日子,肯定也要不好過……

    正是黃祖並不看好劉表能守住南郡,所以才今天才必須死在城中。

    太守府的火光出現之后,鄂城的守軍,更加迅速的投降,很快孫策徹底占據了甕城,開始收蓄俘虜,同時進入城內,直接衝進大火之中,帶出了黃祖還沒燒焦的人頭!

    ……

    “公瑾,之后就交給你了,我一個半月后回來。”孫策帶著一方盒子,對周瑜說道。

    “你放心去,也替我為伯父上一炷香。”周瑜說道。

    沔口、鄂城被攻陷之后,北到西陵、西到云夢澤水系,南到長沙郡汨羅江北岸的羅縣,也就是整個江夏南部、長沙北部的荊州東大門,已經不會有什麼有力抵抗。

    如今云夢澤水系還很豐澤,不似日后已經消退大半,還是那個周長千里的湖泊群,三國重要的古戰場赤壁,也正是在云夢澤水系中,從江夏直接向西的話,只能以水軍為主。

    而向北的話,則是要突破西陵,都是真正的硬仗。

    至于向南……

    荊南四郡,和江東南部差不多,縣城稀疏、山民密集,尤其是最南部的武陵郡、零陵郡,都是蠻族橫行之地。

    故而在歷史上,東漢末年到三國初期,荊南的歸屬權一直都很隨意。

    三國時期,江夏一直是東吳的橋頭堡,最精華的南郡、南陽,始終在北方的控制中。

    至于荊南四郡……劉表對南四郡“傳檄而定”,劉表死后南陽、南郡降曹,劉備和劉琦也輕易獲得南四郡歸附,等江東人來了,南四郡又被呂蒙勸降……

    尤其是武陵郡,在荊州西南,也就是挨著益州南部——再確切的說,就是挨著南中,所謂南中蠻、武陵蠻不過是漢人的稱呼,實際上這一片的蠻族都是連成片的,並不分什麼南中、武陵。

    甚至在吳蜀談判的時候,都經常忽視武陵郡,只談其他三郡。

    自來在南四郡動兵,基本都是因為蠻族興亂、或是荊南本土勢力反叛,很少有兩家勢力為了爭奪此地而交戰。

    在一定程度上也說明了,從劉表到孫權,根本就沒有真正掌握南四郡,這種情況甚至直到東晉時期衣冠南渡后,才真正緩解。

    自然周瑜現在也沒有向南動兵的意思,荊南的情況,還是等陳宮的“逐虎吞狼”。

    至于北部……除非情況有變,否則周瑜也會等淮河戰場取得勝利之后,再兩面夾擊、避免攻堅所帶來的損傷。

    孫策離開這段時間,周瑜只要將沙羨、下雉、州陵三縣收復即可,並沒有什麼難度,甚至……只要一封勸降書信就可以。

    反正之后也要等北路、南路的戰況,孫策決定要帶著黃祖的首級,回金陵述職——當然,主要是回吳郡祭拜自己的父親,不過名義上是述職。

    同時動身的,只有凌統——字公績,也就是之前第一個衝進城內的小將,算是先登之功。

    因為孫策之后要去吳郡祭拜,肯定也要有人留在金陵才行,周瑜此時要坐鎮江夏,孫策便帶了立功的凌統,剛好也可以為他請功。

    ……

    此時金陵的白圖,才剛剛得到“連弩出現”的消息——能夠僅用三日,便從江夏傳消息回金陵,已經是信號塔建功的結果。

    如今江夏沿江及南部也被大將軍府控制,信號塔也將鋪設過去,今后肯定會更快!

    “連發七矢……笨重需架設……只能連發、無法停止……射程七十步……”白圖看著信件中描述的連弩。

    軍情發出的時候,孫策已經繳獲了一批實物,不過實物送回金陵的時間,比消息要慢許多,現在白圖還只能看到信件中的描述。

    “連弩……難道是‘諸葛連弩’?臥龍已經出山了?”白圖有些擔憂。

    畢竟說起三國時期的連弩,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諸葛連弩”。

    具体諸葛連弩是什麼原理,白圖也並不知道,因為並沒有流傳下來的原因,后世對于諸葛連弩的仿制,也是千奇百怪。

    有的能夠像江夏遇到的這種,一次扣動扳機之后,連續射出多支箭,也有的每次扣動扳機后射出一支箭,也有的需要多次上弦、只是不需要每次都裝彈,甚至還有的是一次性發射並列的十支箭……

    僅用手工木鐵機括仿制的結果,是威力並不理想,尤其是每次扣動扳機、都能夠射出一支箭,換彈匣一次可以上多支箭——這種理論上似乎最接近連弩的仿制品,二十米外就只能射紙板!

    二十米,換成漢代的計量標准,也就是十三四步的樣子。

    其后魏國馬鈞,也改進過連弩,制出了單兵連弩,可以手持發射,但是……后期無論蜀國還是魏國,都放棄了連弩,可見這東西還是很大缺陷的。

    只是在城姬世界,白圖可不敢放松警惕,連弩之類的冷兵器,本來就在工部的研究范疇內。

    不過只有京口城的特聘大匠師們,在這方面進行著研究,龐統只負責“檢驗”。

    畢竟以龐統的能力,還有很多只有他才能做的事情,白圖不准備讓他再分心“機關學”。

    這些也不會是無用功,哪怕在進入火器時代之后,槍支的機括也少不了這些作為基礎!

    而且要知道,槍支成為戰場統治者的時間,其實比火炮要晚得多,17世紀時火炮就已經成為戰場要素,比任何投石車、重弩更具優勢,而槍支的性能,徹底超越冷兵器,則已經是19世紀的事情——清末第一次鴉片戰爭時,槍支對弓箭都還沒有在性能上超越。

    即使白圖有一硬盤的知識,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冷兵器也不可能被淘汰。

    “希望江夏連弩的樣品,能讓工部的進度更快一些吧。”白圖自語了一句。

    他擔心的是“諸葛孔明”,而不是“諸葛連弩”……

    僅僅只是裝備上連弩,荊州軍的戰斗力依舊有限,就好像現在面前的戰報——沔口還是已經被孫策打下來。

    不過如果是臥龍出山的話,白圖也感到些壓力。

    雖然……諸葛亮現在應該才十九歲,但是人的名、樹的影,堂堂武廟十哲,無論古今,都是將星璀璨的三國時代,最閃亮的一顆,旁的不說……僅僅是三國題材的游戲,以諸葛亮為原型,放在封面上的次數,也是最多的!

    至于另一位,應該快要抵達金陵的“客人”,白圖反而沒有那麼在意,只是向孔融問了問,關于那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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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16: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六章 金陵風采

    “文舉,你和禰衡、禰正平很熟吧?之后他要來金陵,說是來給黃祖傳遞自辯駁罪的文書。”白圖對孔融問道。

    其實就是戰書,不過黃祖區區一個太守,給大將軍府的文書,名義上只能是“自辯”。

    “正平……沒錯,在許昌時,正平和德祖(楊修),都是我看好的后輩。”孔融很深沉的說道。

    “哎,既然有才,文舉應該早些想我表舉此人的。”白圖遺憾的語氣。

    當然,白圖這只是隨口客氣一句。

    卻沒想到孔融很直白的回答道:“正平之才,在盛世可為君王揚名,在亂世別無所用,所以未向白公表舉。”

    白圖:……

    不愧是老孔,您這樣禰衡會哭的!

    你這叫看好禰衡?話說歷史上的孔融,也是在和曹操越來越多齟齬之后,才推薦了禰衡吧?

    莫不是寄希望于,直接讓禰衡幫你把曹操氣死?

    “依文舉之見,其人能用否?”白圖見狀,也直白的問道。

    孔融權衡了一下之后說道:“可用為禮部唇舌。”

    行吧,白圖也算看出來,什麼大才、小才,合著都是儒式互吹,其實正主儿心里明鏡似的。

    “唇舌也很重要,不過若是唇槍舌劍都對著自己,那還不如沒有。”白圖說道。

    白圖倒不是怕人指出錯誤,勸諫鬼才閻象,現在就是專門做這個的。

    只是人家閻象要噴,也是噴的有理有據,能夠令白圖知道自己的過失,只是舉例的時候,總是令人感覺心塞……不過相比于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來說,這都可以克服。

    而禰衡……從周瑜的信件來看,這廝就是個釋放無用辣雞話的噴子。

    當然,白圖也明白,孔融既然將其與楊修並列,也就是說……禰衡雖然不算什麼經天緯地之才,甚至戰略眼光有限,但也絕非百無一用,在某些方面肯定是有小聰明的。

    “正平也是讀聖賢書的人,只要能被白公折服,則斷沒有背叛的可能,如果……白公覺得正平無可用的話,只要許他一處隱居避亂之處便可。”孔融替禰衡解釋了一句,證明他們也不完全是塑料忘年交。

    孔融的意思很明顯——禰衡和我一樣沒什麼原則,只要看你順眼,你做什麼都是對的,儒生的事情能說是顛倒黑白嗎?實在搞不定的話,給他個住處就可以,我可以讓他老老實實的不添亂。

    白圖心照不宣的孔融又聊了几句,關于古籍翻譯的事情……

    王肅很有靈性,在古籍翻譯、考證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天賦優勢,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沒有新出土的古籍。

    白圖估計,等自己打下荊州,差不多就能有些震驚儒林的發現。

    至于從揚州挖出先秦儒家未傳世的經典?

    這有些難……

    畢竟先秦時吳越都被認為,屬于“諸夏”中最不純的,甚至被中原地區,認為是更接近于“夷狄”的,哪怕是楚國,在强盛之前,都在此范疇。

    信奉“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的孔子,根本沒到過吳越之地,唯一來過的“南方”就是前往楚國國都之行——郢都,也沒過長江。

    七十二賢中,也只有一位南方人——言子。

    所以孔子才有“吾門有偃,吾道其南”的說法,然而言子也沒有回南方,而是在魯國落地生根。

    因此……白圖要强行在揚州,挖掘出什麼古遺跡,怕是有些說不過去。

    等到了荊州,那就不一樣!

    著名的“見兩小儿辯日”事件,就是發生在郢都、也就是現在江陵、荊州城附近,白圖預感自己肯定會發現些什麼,所以提前讓王肅和孔融先翻譯、解讀。

    此事除了白圖、孔融還有王肅三人之外,也就是有跟在白圖身邊的呂玲綺知道,每次聽到這類話題,呂玲綺都會白眼不已。

    這就是世俗的目光,這些俗人怎麼能理解,白圖的未雨綢繆呢?

    “你管這叫未雨綢繆?”呂玲綺問道。

    “咦?我說出聲了嗎?”白圖驚奇道。

    “不,我看出來的……”

    未雨綢繆的巡視過古籍翻譯工作之后,白圖離開了禮部官署。

    ……

    數日后,禰衡來到了金陵。

    雖然是很不客氣的,被孫策轟出了柴桑,但是來到金陵后,禮部的接待還算妥當,至少到了還有驛館、還有接待。

    “禰先生一路舟車勞頓,這邊請吧。”年輕的禮部官員說道。

    “用雙腿丈量大漢的大好江山,又有什麼可勞頓的!”禰衡張嘴就杠。

    這禮部的官員,顯然也知道一些他的事情,只是帶著不卑不亢的微笑,並不搭理他。

    白圖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備,在禰衡提出想見他之后,白圖專門挑了個沒什麼事情的時間,准備單獨見他……

    為了禰衡的人身安全,白圖還特地讓太史慈去接他——倒不是因為太史慈的武力高,主要是因為太史慈的脾氣好。

    禰衡也是夠杠,明明已經洗漱休息過一天,卻還穿著前一天趕路換下來的舊衣服,似乎……是昨晚連夜,在划破、摔壞的地方,縫了補丁。

    太史慈雖然聽聞過一些他的事情,但還是皺眉道:“禰先生不換身衣服嗎?”

    “為何要換?天下百姓穿得,白公卻見不得嗎?”禰衡伸出脖子說道。

    太史慈忽然明白,主公為什麼讓他來……聞言搖了搖頭,也不搭理他,直接轉身帶路。

    禰衡也是這些天趕路,舟車勞頓之下,心里攢出了火氣,准備從自己的遭遇開始“杠”,故意穿成這樣。

    “大江南北某都走得,從驛館到將軍府的几步,如何用得上馬車?”禰衡看到馬車后,又是一杠。

    太史慈聞言,也並不制止——愛坐不坐。

    禰衡本來是想要在街上,讓大家看看,自己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同時也体現一下,自己簞食瓢飲、安貧樂道的精神,然而……

    當他昂首挺胸的走在街上時,卻發現金陵的百姓,看到他時都十分嫌棄的躲開!

    倒不是金陵百姓嫌貧愛富,而是穿得破舊也就罷了,關鍵是……這廝還一股味道。

    這家伙是什麼人?

    每天民部醫堂的小吏,走街串巷的宣講防疫知識、讓大家注意衛生,他都沒聽過嗎?

    城姬世界,人們的打扮本就“浮誇”一些,走在金陵街道,雖然不是人人綾羅綢緞,但哪怕是穿著漿洗的有些陳舊的布衣,也都顯得十分精神,衣不蔽体的情況,在大道上更是看不到——一些小巷子、酒肆巷子里,倒是有人喜歡穿得隨意些。

    禰衡被路人的樣子,搞得有些掛不住面儿,但更不好意要上車,腳下加急了几步。

    走到了干道上,太史慈引他走在大道兩側,禰衡不由得杠道:“令儒生道行于側,是將軍府的禮節嗎?”

    “不,是將軍府的‘規矩’,白公平日步行時,也是走在路側。”太史慈說道。

    “那路中……”

    禰衡還沒問完,只見一架巨大的馬車,從路中間“嘎達嘎達”的行了過去,回答了禰衡的問題——道中間當然是走車的!

    “人竟要為牲畜讓路?豈有這樣的規矩?何況……此何人?竟用八馬拉車,縱是漢天子,也沒有這般排場吧?”禰衡有些誅心的杠道。

    不過太史慈卻不為所動,僅僅說道:“快走兩步,你就能看到,是誰在坐車。”

    禰衡也是較真儿,真的往前小跑了一段,只見這巨大的馬車,在道邊便停了下來。

    初時禰衡還有些疑惑,此處雖是城中干道,但周圍既不是官署、也不是高門府邸,更不是什麼風花雪月的場所,反而往左近拐進去,應該是一處坊市,乍看還是比較低端的那種坊市!

    這“豪車”的主人,來這里做什麼?

    只見車門打開,一群衣著“簡朴”的老老少少,從里面走了出來,足有七八人——說是簡朴,也是和禰衡的心理預期來比,雖然都比他自己穿得整潔,但是……和高門大戶的仆從比起來,都差得遠。

    正常能和主家一同坐在車里的,都得是很核心的仆人,穿著豈會跌份儿?

    而且這些下來之后,禰衡也沒有看到主家,反而……路邊七八名手里拿著些剛買的各種小物件的百姓,這時走上了馬車。

    “這……是租給平民的?”禰衡也注意到他們付錢,但也就兩錢而已。

    “不是租,是巡游城內的公車,百姓都可以買票乘坐。”太史慈說道。

    禰衡聞言點了點頭,稍微想了想之后,露出了個笑容——太史慈總覺得,這廝是在心里記筆記,而且他心里筆記,拿出來瞧瞧的話,能從每個字縫里看到個“杠”字。

    一路上禰衡也看到了許多新奇的東西,甚至禰衡還特地讓太史慈,帶他從坊市中穿行了一次。

    在白圖的努力下,從江東開始,小商品經濟悄無聲息的復蘇著。

    當然,如果禰衡從城外開始看的話,那將發現金陵周圍、尤其是東側向北固山的方向,大型工坊的數量也尤為驚人!

    記好了要杠的重點,禰衡信心滿滿的來到了將軍府,之后……

    “恩?禰先生怎麼了?”太史慈見禰衡在中堂外,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樣,頓足在外,不由得問了一句。

    “沒、沒什麼?里面是白公嗎?”禰衡的神色,是太史慈之前沒見過的“心虛”,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看他露出這種神色,太史慈還是覺得很爽。

    “當然是白公。”太史慈對禰衡的問題,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禰衡的謀术很特殊,令他能夠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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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名家

    禰衡在鑽研漢代主流的儒家經學的同時,還研讀了許多先秦“名家”的經典——名家在先秦時,也被稱為“辨士”,之所以叫“名”,是因為他們的辯論基礎,一般都是立足于“名詞”與“實際含義”的對應關系。

    另外在政治主張上,名家罕見的提出了“去尊”的思想,也就是“人人平等”,與同時代的其他學派、尤其是講求禮制的儒家相比,顯得格格不入……甚至截然相反。

    先秦時名家還是六大家之一,不過在漢代已經沒落許久。

    惠施、公孫龍,都是名家的代表人物。

    相傳惠施曾得《天書卷六·名》,而且他的解讀方向,是鑽研“名實之辨”,與許劭完全不同,漸漸衍生出了名家學派的主導思想。

    后世《惠子》已經失傳,只有在《庄子》中,客串有一些惠子的思想保存。

    不過禰衡對《惠子》有所解讀,而且鑽研程度達到了攻讀“二手天書”的程度……

    天書本身,只能自行擇主,即使是天書的主人,也無法完整的復述、抄錄天書,但是……如果將天書研習到一定深度的話,是可以將自己的理解再現的。

    歷代的天書持有者,實際上所理解的天書,都是有自己的傾向的,也就相當于是二手天書,至于禰衡……在惠子的基礎上,進一步加入自己的理解,已經是三手。

    不過這也令禰衡,擁有特殊的謀术——“舌劍”與“辯才(杠)”、“辯才(隱)”。

    后者是完全從《惠子》中領悟的謀术,正版的“辯才”應該是惠子的謀术,不過禰衡的辯才,與惠子顯然有些區別。

    以惠施的經歷來看,作為合縱抗秦的早期組織者,他的“辯才”主要效果應該是說服別人,而禰衡的“辯才(杠)”,卻更偏向于令人心塞、難受,但說服的效果很微弱……

    不過重點在一個“杠”字——每當令人心塞難受后,禰衡的特殊謀术,都將仿佛“杠杆”一樣,將對方的精神力,翹到自己一邊一部分。

    但這招是雙向的,如果禰衡處于劣勢,則自己的精神力也會被翹到對手的一端。

    “舌劍”則是以自身消耗精神力為代價,令目標的精神力同樣下降……

    至于“辯才(隱)”的效果,可以令禰衡更善于隱藏自己的心虛,更不容易被發現邏輯上的弱點。

    同時令辯論中的目標,無法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異樣。

    因為精神力與思維能力的關系,可以悄無聲息的降低對方的思考邏輯,進入對自己良性循環的節奏。

    因此對于禰衡來說,正確的連招是,先聲奪人的引人動怒,開始一邊汲取對方的精神,一邊不斷用舌劍,來將對手拉到自己一樣的水平線,之后繼續“杠”,直到對手邏輯完全崩壞!

    而“杠”的效果,在辯論中是最强的,在辯論之后,雙方精神力會漸漸恢復,但是……“勝者”可以永久性的,汲取到對方的部分精神力。

    因為幅度較小,而且有“隱”的效果在,通常禰衡的對手,也不會發現自己被降智。

    畢竟精神力本就無相無形,並且自身心理狀態也會令精神力有所波動,謀士也並不會專門在意自己的精神力。

    周瑜也是在辯論結束后,通過精神力對“相”的折射,才發覺了一些奧妙。

    也幸虧周瑜是占了便宜,否則如果周瑜發現自己的“相”有所降低的話,大概真的會讓孫策去把他揪回來祭天……

    實際上這種“杠”也並非只能用來氣人,與其說是惠子的“辯才”的變種,不如說是正版“辯才”的一部分!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還沒有發生的“諸葛亮舌戰群儒”——通過打擊東吳投降派群臣的氣焰,來達到說服孫權的目的。

    這也是說服人主的一種技巧,惠施當年也要和合縱派的辯者去杠,以此來獲得國君的支持。

    只是禰衡終究只學到了一部分,沒有理解“杠”的真諦,是為了獲得旁觀者、上位者的支持,僅僅為了精神力的提升,一味的去“杠”,也算是令寶珠蒙塵。

    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是因為禰衡在選擇目標時,也會選擇那些安全的——從一開始,禰衡就知道曹操、劉表、黃祖不會殺他。

    其中比較危險的是黃祖,不過禰衡提前就和他儿子打好了關系……

    正常情況,三人都不會殺死禰衡,唯一危險的時候,就是在他們剛剛被“杠”、也就是被降智最嚴重的時候,這時最容易衝動之下,直接將其處死。

    只要能扛過這波副作用,禰衡就確信自己能保住命——歷史上,禰衡被黃祖所殺時,黃射的救援晚了一步,禰衡已經被砍了腦袋,黃祖才在黃射的勸阻下后悔……如果黃射再快几步,黃祖多半不會真的殺死他。

    當然,這種特殊的“謀术”,也賦予了禰衡一種特殊的能力、或者說是還有一種輔助的被動謀术,那就是能夠“看”到潛在對手的“戰斗力”。

    在辯才方面,所謂的“戰斗力”很難歸納,而禰衡能夠看到的,是對方的精神力大概强度,以及……過去“杠”過人、被人“杠”過的次數!

    雖然無法准確衡量,但能夠看出個大概。

    一般精神力越强的謀士,在禰衡眼里,越是會有龐大的“氣場”,看起來就像是霧蒙蒙的光影,顏色、形態與對方的精神力性質有關。

    比如在看周瑜的時候,禰衡就能夠看到,周瑜身周三尺,隱隱有霧狀的暗紅色光華,而且……背后還有一張仿若惡鬼的臉,在其中時隱時現。

    三尺,意味著周瑜的精神力,在禰衡所見過之人中,已經能排到前五,能與之媲美的,只有許都丞相府中,荀彧、郭嘉……那些頂級謀主。

    禰衡本身,才只有兩尺二三。

    當然,這並不妨礙禰衡用垃圾話去鄙視他們,因為他的目的就是發動“辯才(杠)”,根本不在乎自己說的是否合理。

    至于“戰績”……

    按照禰衡的經驗,主要是看“眼睛”,眼睛是心靈的窗口,禰衡覺得自己的眼神就很銳利,因此戰績展現在他眼中,也是以“眼睛”的形式出現。

    一般眼睛越多,說明“杠戰”的次數也越多,至于“杠戰”的結果,則要從眼睛的形態、眼神來分析。

    像是孔融、楊修,都屬于杠起來禰衡也沒什麼把握能制住的……

    歷史上曹操破鄴城后,曹軍再次出現屠殺平民、劫掠婦女的情況,尤其是袁氏的婦人,連曹丕都私娶了袁熙的妻子甄姬,孔融得知后,馬上和曹操說“武王伐紂之后,應該也把妲己送給了周公”,曹操還納悶這是哪來的野史,結果孔融回復道“這是我按照現在發生的事情,想當然的推測出來的”。

    聯想到之前,孔融對曹操還抱有希望的時候,多次用他來和“周公旦”做比,破鄴城后又用武王、周公來舉例,無疑是在對曹操說:“你配嗎?你配几把?”

    其戰斗力可見一斑……

    然而現在,禰衡在中堂前,只見到白圖的精神力光暈,已經散逸到了中堂之外!

    三尺就已經頂級謀士,而白圖的精神力……

    以將軍府這中堂的面積來看,現在已經是有沒有三十丈的問題。

    而且……在外圍的形態上,已經呈現出扭曲的觸手狀——這是因為精神力過于龐大,白圖也沒有什麼主動謀术來利用、約束,故而任由其散逸的結果。

    更令禰衡恐懼的是,一支支扭曲的巨大觸手上,還有著密密麻麻的“眼睛”……

    有些神采奕奕、有些傷痕累累、有些洋洋自得、有些悶悶憋屈!

    成百上千?不,至少是成千上万、甚至更大的數量級別!

    禰衡並不擅長估算,那也明白這是多麼大的概念……

    一時間……禰衡有些怯步不前。

    “恩?禰先生怎麼了?”太史慈問了一句。

    禰衡艱難的咽了下口水之后說道:“沒、沒什麼?里面是白公嗎?”

    雖然有“辯才(隱)”的效果在,但禰衡依舊能夠明顯被人看出在心虛。

    “當然是白公。”太史慈有些莫名其妙——主公要見你,里面不是主公還能是誰?

    過于龐大的精神力且不說,這不是禰衡關注的重點,但是……這些眼睛是怎麼回事儿?

    “杠”也不是大街上隨便找個人就能杠——你口才再好,能去田間和不認識的老農杠嗎?你和人家說之乎者也,人家聽不懂,人家和你說怎麼種地,你也聽不懂!這杠不到一起去……

    禰衡甚至懷疑,整個大漢有沒有這麼多能“杠”到一起去的對手!

    而且白圖是怎麼挨個杠上去、“刷戰績”的?

    雖然從每只的眼睛形態、眼神來看,白圖也不是每次都能贏,但是……累積了如此可怕的經驗,白圖的“戰斗力”究竟達到了什麼程度?

    只是“精神力”龐大還不要緊,只要不給對方反杠的機會,自己再連續使用“舌劍”削弱,一直連擊就可以取勝,而且……自身將獲得大幅提升!

    以白圖的精神力來看,禰衡稍微汲取些邊角,就能夠“大幅暴增”。

    與此同時,如果失敗的話……

    “禰先生還不進去嗎?”太史慈催促了一句。

    太史慈可不知道,此時在禰衡面前,看到的是足夠令巨物恐懼症、密集恐懼症發作的景象。

    甚至禰衡腦子里已經腦補出,自己進去后,因為說錯一句話,就被觸手吊起來,抽出了腦子的景象——沒錯,以白圖精神力來說,只要禰衡失敗一次,大概就要被杠成傻子……

    “這、這就進去……”禰衡對太史慈擠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仿佛突然變得弱小可憐又無助起來。

    太史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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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戰而屈人之禰

        “平原禰衡,拜見白公。”禰衡一進中堂便亦步亦趨,來到白圖面前后,也一絲不苟的行著禮。

    看著禰衡的樣子,白圖有些不適應……或者說是一拳打在空處的感覺。

    之前雖然沒見過他本人,但也聽過他的事跡,尤其是周瑜在傳信中,還專門提醒了白圖。

    原本白圖還以為,今天會有一場龍爭虎斗,所以才單獨接見了他,免得……濺其他人一身血!

    畢竟作為一名需要長期坐在電腦之前的論文代筆,白圖在本職工作之外,最多的休閑時間,就是流連于各種社交平台……

    網絡社交平台嘛!

    除了羞羞的那種,哪有不杠的?

    其實現在將軍府中的工作,和當初也差不多,每天都批閱各地的文書,只是……現在很少有人抬杠、也几乎沒人來和白圖對噴,這就比較寂寞。

    原本以為禰衡會給自己帶來些樂趣,然而……

    “正平不必多禮……在金陵還習慣嗎?”白圖特地問了一句,主動引出話題,示意禰衡……有什麼不滿你可以主動張嘴了!

    “將軍府人杰地靈,白公又德高望重,我觀金陵如今政通人和,實乃是大漢首善之地!”禰衡真誠的說道。

    太史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總感覺剛剛一路上,禰衡沒少挑毛病,還都記下來了才對!

    白圖也眼神怪異,特意又多問了一句:“正平為何穿著如此髒破的衣服?節儉是好事,不過還是要注意衛生的。”

    雖然白圖之前沒聽到禰衡怎麼和太史慈說的,但是也知道,一般這都是表達不滿的打扮才對。

    然而禰衡聞言,卻神色不變,十分坦然的說道:“衡此來是黃祖的使者,那廝困守江夏一隅之地,不知天地廣闊,以弱小挑釁强大、以愚昧嘲諷明智,做這種人的使者,我又怎麼好意思穿著華麗呢?”

    太史慈:!!!

    剛剛你在驛站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主公,禰先生似乎對城中坊市、公車等等,都有些意見要提。”太史慈主動說道。

    “哦?禰先生盡管說。”白圖聞言眼前一亮道。

    “咳咳咳,其實……也並沒有什麼意見,只是在想……恩,會不會有違禮制?當然,這並不是反駁,僅僅只是疑惑。”禰衡堅決的說道。

    絕對不能開“辯才(杠)”,眼前這絕對不是自己能戰勝的對手!

    走進中堂之后,禰衡更是整個人都置身于白圖的精神力光影中,更加能夠感受到,周圍密密麻麻的“眼睛”,給自己帶來的壓力。

    “其實也不算有違禮制,周天子時,天子駕六,諸侯駕五……庶人一。但公車中百姓至少有二三十人,用八匹馬怎麼會有違禮制呢?”白圖微笑道。

    禰衡露出誇張的“恍然大悟”之色,同時感嘆道:“大智大慧,乃至于斯!”

    “而且……既是惠民之舉,有違禮制又能如何?”白圖很膨脹的說道。

    此時白圖也是羽翼已成,但是……如果是在眾人面前,白圖還是會稍微注意些言行影響,畢竟白圖要的是平穩過渡,而不是要在一片廢墟上重建。

    不過,現在中堂中只有禰衡和太史慈、呂玲綺,自己有兩個人證,禰衡一個都沒有,而且禰衡的名氣、信譽雖高,但又如何能與白圖相比?自然也就隨便怎麼說,料他出去“胡說”也沒人信。

    “不錯,白公已經達到了禮存于心中的境界,所行所為自然都是合乎禮的。”禰衡一副心悅誠服的樣子。

    白圖:……

    你這麼舔真的好嗎?剛剛的話,被陸老頭知道,都要和我磨嘰上几天吧?

    “沒錯,依我說……祖宗不足法!什麼三代盛世,無非是孔聖為了健全禮數,所想象出來的,自堯舜而始、至本朝四百年,人倫道德、日益見增,縱先秦‘禮崩樂壞’之時,亦不勝部落蓄奴時許多?

    本朝更是雖有世家蓄養家奴,但以農戶更多……豈有不勝過非國人、即野人奴隸的周王朝的道理?本是代代更强,何必尋祖法。”白圖說著直接站了起來,揮了一下衣袖。

    這話之前只有孔融和王肅聽白圖說過,還有呂玲綺旁聽過,但沒往心里去。

    這也是白圖最終要在經典中“修改”的地方——孔子是偉大的教育家、思想家,在春秋時發揮了自己的才能,但顯然不是一位歷史學家……甚至從史家角度來說,根本不合格。

    為了能夠將禮制的大旗重新豎起來,對于當時無從考據的上古史,孔子做了過多的編造與美化,來作為自己的論據根本。

    導致直到千百年后,已經有真實考據結果出現之后,依舊有人堅信部落時代、奴隸文明時代,是人類道德水准的標杆,更有甚者認為人類的發展是閉合的“環”。

    孔子在美化三代聖君時,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后果吧……

    炎黃也好、三代堯舜禹也好、商周戰國的聖人百家也好,他們的偉大,是在當時進行了合乎歷史進程的變革,從定立人倫、刀耕火種,到以德治天下、以禮治天下……每一步都在用他們的“力量”,推動著歷史的車輪前進。

    “我要對先聖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也就是……要像他們一樣,推動車輪,而不是推回去,找他們的好不容易推出來的車轍印!”白圖盯著禰衡的說道。

    白圖今天也是放肆了一次,平時這些話,也只能小聲和孔融、王肅來說……

    哪怕是孔融和王肅,也感覺白圖過于瘋狂,居然要推翻儒家最崇尚的三代聖君的人設——當然,這也令他們感到興奮。

    白圖卻並不認為,這是一種“推翻”,只是要清晰的讓后人明白,前人做出的功績,是要他們繼續努力下去的,而不是照搬學習的。

    將奴隸制時代,塑造為人類道德巔峰的謬誤不糾正,之后的路只會越來越難走。

    從堯舜禹到兩漢,進步的絕不只是技术……

    曾經和現在的羌胡一樣的部落奴隸制,到商周時出現城邦,划分國人、野人,再到兩漢的“農戶”——在現代人看來,都是受到封建統治階級的壓迫,但是……相互比較來看,一直也都是在進步的。

    至少活的像人、被稱之為“民”的人,比例越來越大了。

    只有讓世人明白這一點,才能更加自信的走上進步之路,而不是動不動就回頭看看堯舜禹——看什麼看,那是奴隸制!

    沒錯,這才是白圖給禰衡准備好的大禮。

    只要禰衡敢在禮制上指責自己,白圖就准備放出自己的“反社會”思想——沒錯,在東漢末年,白圖的想法顯然是反社會的。

    哪怕是占據荊州之后,第一批發現的古籍,也不會直接就溯本清源,而要一點點來。

    不過白圖沒想到的是,禰衡居然這麼慫……

    沒辦法,白圖几乎是一步步自己說出來,一點辯論的感覺都沒有,終究是少了一些氣氛。

    “白公威武!衡願附尾翼,做一推車人!”禰衡馬上拜倒道。

    白圖:……

    你就不能按照“劇本”,做個禮制的維護者,之后在我的嘴炮轟擊下,從歇斯底里到瑟瑟發抖嗎?

    這種感覺是什麼?

    白圖覺得,就像是自己怒火衝衝對人問“你瞅啥”,結果對方毅然決然的回答道“我瞅你像我爸爸”……

    禰衡現在也是真的佩服白圖。

    並不是佩服白圖的志向遠大,說實話……他沒怎麼聽懂。

    只是禰衡發現了一點,那就是白圖的道德觀與自己完全不同,而且……白圖面對這種“不同”的時候,會發自內心俯視——哪怕他才是異類,卻能夠自然而然的俯視其他人,絲毫不因為“只有自己不一樣”而有任何心虛。

    這種人要如何辯得贏?

    放在別人身上,禰衡指出對方違禮,哪怕對方有理由可以自辯,但肯定也會心虛,心虛就會被“杠”過來一些精神力。

    然而在白圖身上,你說的再有道理,人家直接搬出另一套体系,這怎麼玩儿?

    此情此景,白圖還能說什麼?

    “恩,那……你去禮部找孔祭酒報到吧。”白圖意興闌珊的說道。

    就在這時,只聽外面有軍情來報,而且……根本不用“報”,傳信之人已經衝了進來。

    “大哥!禰衡那廝是不是在這里?”孫策聽說禰衡在家白圖,這便闖了進來。

    “二弟還是這麼風風火火……正平就在這儿,怎麼了?”白圖問道。

    只見孫策一提手中的方盒說道:“江夏黃祖已然伏誅,特帶回首級給大哥!”說著往白圖面前一送。

    白圖聞言微微哆嗦了一下,連忙推拒道:“當以此物祭奠叔父在天之靈!”

    孫策很感動——白圖一點打開的意思都沒有,顯然……這代表白圖更在意用此物來祭奠孫堅,而不是作為武勛的彰顯!

    這一刻禰衡更加感覺自己十分明智,這種思想恐怖、而且羽翼已成的“怪物”,還是不要招惹……最好早為其爪牙才安全。

    “禰衡,你還有什麼話說?之前不是說,我大哥沒有識人……”

    “放肆!能攻克江夏,全賴白公聖明……有白公在,但使門外一挑水砍柴的仆人做將領,亦能決勝千里之外,你又有什麼功勞?”禰衡伸出脖子說道。

    孫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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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新戲

    禰衡在初次拜訪將軍府之后,馬上便屁顛屁顛去禮部報到,孔融雖然感到有些奇怪,總覺得禰衡對白公的態度,似乎順從的有些詭異,但也沒有為難的道理,直接將禰衡安排為自己的副手。

    禰衡的名聲還是很大的,孔融的恣意提拔,也並沒有引來什麼非議……

    孫策因為急著去祭拜亡父,在得到白圖為了表達哀思、專門自己捐納的貢品之后,便再次啟程前往吳郡。

    不過作為三路大軍中,獲得重要戰果的“首功”,在金陵也要慶祝一下。

    之所以帶著凌統回來,除了表彰其先登之功,也正是要他作為中路軍的代表!

    江夏黃祖授首,百姓歡天喜地、迎接王師的消息,已經在金陵城中傳播開來。

    雖然在城姬世界,軍隊中只有“戰將”才是真實的人類,其他姬造士兵都是“人力”訓練而來,但是……戰爭依舊意味著更多的稅收與徭役。

    這時“總是打仗”和“總是打勝仗”,給百姓的感覺完全不同。

    就連曹丕等人,也已經得知消息——畢竟白圖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反而竭力宣傳,來穩定后方。

    “伯達,這才開戰不到一個月,我父親和袁紹還不知戰況如何,那黃祖竟是已經敗了……這可如何是好?”曹丕著急的問道。

    曹丕本來還期待著,最好白圖的主力,還陷在荊州的時候,他爹就已經擊敗袁紹、一統北方。

    這樣一來,完全可以張口將他們討要回去——到時白圖處于劣勢,很可能會接受曹操的條件。

    這也是在來之前,曹丕能夠想到的最佳發展……

    然而現在來看,荊州的家伙實在靠不住,居然這麼快就丟了一座重鎮給大將軍府,還能指望他們嗎?

    “主公能否擊敗袁紹,不是我們在万里之外,能夠預料和幫助的,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更多的了解大將軍府……還請公子收拾心情,之后還要出席大將軍府的慶功會。”司馬朗說道。

    司馬朗很有才華,但並不是像荀彧、魯肅那般,能夠謀全局的類型。

    無論是他的地位、還是他的才能與經驗,都決定了他只要照看好眼前的事情就可以。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能夠准確的認知到這一點,明白自己應該關注的目標,不去分心其他人的事情,也是司馬朗的優秀之處。

    相比之下,與他差不多、甚至更聰明一些的楊修,就沒有這種自知之明……

    “慶功會……恩,我盡量。”曹丕要盡量擺出高興的樣子,雖然其他人看了也不會信,但總不能苦著張臉。

    “其實公子可以像邦公子學學,盡量放松一些。在‘敵國’而謀私者,最忌急功近利。”司馬朗說道。

    最開始司馬朗知道,隊伍里居然還有個“關系戶”的時候,心里很不是滋味——這都什麼檔口,還有關系戶?

    不過之后越想越不對……

    頭一次見,去“敵國”當質子還往里塞后門的,這得多想不開?

    好在曹邦平時沒什麼存在感,也並不亂指揮,司馬朗也就權當看不見他。

    只是最近司馬朗發現,曹邦的狀態就很放松,甚至還經常去金陵的劇院看戲,仿佛真的沒事儿人一樣!

    雖然沒起到什麼作用,但司馬朗覺得質子表面上就應該這樣,至于需要活動心眼儿的事情,要麼放在背地里,要麼交給其他人……比如交給他就可以。

    像曹丕這一副心憂“故國”的樣子,很容易帶來額外的風險。

    “和她學?沒心沒肺?整天刷劇?”曹丕聞言撇了撇嘴。

    戲曲最早什麼時候出現,並無定論……不過若是說歌舞的話,商時就有“儺戲”——祭祀時一邊跳、一邊唱的“戲”。

    不過這沒有什麼表演性質,主要功能是祭祀,到了先秦時,《詩經》里的“頌”就是可以唱出來娛樂的。

    只是劇情片還很罕見,盛唐時才開始大量涌現並流行有劇情結構的戲劇……

    而白圖雖然自己不會唱,但是卻查閱過相關的不少資料,之前糾合伶人,短期內速成了一批戲班子,表演形式以展現故事為主,目前在揚州各地表演,劇目都是將軍府出的!

    閻象一開始還看不慣白圖這種行為,然而之后也漸漸明白,這不僅僅是娛樂,也是鞏固“名聲”、在民間宣揚“正統”的拒馬高牆。

    如果不是其他地方不允許,白圖甚至想要在揚州之外,也都辦起來!

    至少在揚州,不僅僅是在城市里唱,甚至還有走鄉進村的表演——一來是民部補貼,二來……去哪表演的時候,各地的望族也得表示表示,哪怕有些戲他們看了感覺別扭,但是看在將軍府的招牌上,咬咬牙也就忍了。

    不過一般新戲,都是從金陵的劇院開始推出,現在已經不乏為了劇院,而專門喬遷到金陵的貴人。

    “這君子老誠令人喜,有答無問把頭低。青儿再去說仔細,請君子得暇訪曹祠……”

    說曹邦、曹邦到,只聽伴隨著一陣哼小曲儿的聲音,曹邦回來了。

    “亂唱什麼呢?邀請誰來家里做客?做客也不用去祠堂啊!”曹丕不爽的問道。

    “什麼去祠堂?曹祠,是借指陰曹地府!不是你……我們家祠堂。”曹邦理所當然的科普著。

    陰曹地府的說法,在漢代已經有萌芽,雖然並不普遍,但曹丕倒是也明白。

    只是……

    缺不缺德?陰曹地府直接說名字不好,還“曹祠”……招你們惹你們了?這幫刁民!

    “人家是君子,為什麼請人家去陰曹地府?”曹丕依舊氣悶道。

    “不是真的陰曹地府,這是代指……就是我們觀眾知道,那地方之前是死人住的,不過那書生不知道……”曹邦解釋著。

    “書生?還有這麼笨的書生?”

    “這叫表現形式!說了你也不懂。”曹邦一副不屑的樣子。

    恩,當初是答應曹丕,來金陵之后要聽他的,但是……答應,並不意味著曹邦要守信。

    曹丕正欲發作,一旁的司馬朗搶先問道:“這是新戲嗎?之前沒有聽過,是講什麼的?”

    這戲曲背后的目的,司馬朗又怎麼會不知?

    對于司馬朗來說,在耳目閉塞的情況下,分析金陵出來的新戲,也可以看出些大將軍府的導向安排!

    “是一個山越姑娘小白,儿時被拐子拐了,幸虧一個漢民男孩救了他……十年后,這山越姑娘出山,來找男孩報恩,兩人相愛結合,而且那山越姑娘,還在醫學院學了醫术、救了許多人。”

    曹邦說到一半,曹丕就疑惑的打斷道:“這難道是鼓勵與異族通婚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將軍府是在打什麼主意?”

    “哼!是啊,今天結束的時候,就有個几個壞家伙,也是這麼說,還說小白是山越的奸細,壞得很!”曹邦說著,還橫了曹丕一眼。

    “然后呢?”司馬朗制止了曹丕,自己繼續問道。

    “不知道,要十五才更新。”曹邦無奈道。

    司馬朗目光中透著思索的點了點頭,曹丕也看了出來,不由得問道:“伯達是都發現什麼了?”

    “不出意外的話……南方懷撫山越的陳宮那邊,恐怕也已經有進展!”司馬朗雖然是猜測,但語氣卻十分確定。

    沒錯,年初時候將軍府其實准備了兩出新劇,一部是講述異族入侵時,女英雄代父從軍,保家護國、抗擊殘忍暴虐的異族,獲得了將軍府的肯定,不僅沒有追究其隱藏身份,而且還褒獎了正式的戰功與軍銜,最終榮耀而還的故事;

    另一部是知恩圖報的異族女子,與在儿時幫助過她的漢民青年相愛並結合,但是受到夷夏之防擁護者的責難,異族女子被陷害關押,老天降下大雨……十余年后,兩人的孩子在選賢試中出人頭地,最終將軍府的主持公道下,救出了自己的母親,全家團聚的故事。

    具体這兩部劇上哪個,就是在等南路軍那邊的情況,如果一切順利,那就是第二出,万一陳宮搞砸了,烏央烏央的武陵蠻、山越,都反噬起來,那就上第一出。

    最近陳宮傳回的消息,令白圖決心上了第二部劇,其中禮教大家的角色,白圖留給了批評《孔雀東南飛》劇目是傷風敗俗的那几位大儒客串。

    只是南路軍的具体消息,並沒有在民間傳播——陳宮現在只是取得了部分古越部落的支持,並沒有取得什麼戰果,自然不好現在就慶祝慶功。

    司馬朗明白這些戲班子,尤其是金陵的這些,背后都是將軍府的影子,所以對這新戲很敏感!

    “懷撫山越?會有什麼進展?”曹丕還沒有明白。

    “既然是在講民間往來通婚,想必是已經有大量的山越……可能是古越部落,願意向將軍府靠攏,甚至同意遷出山林。”司馬朗的認知很准確。

    “伯達!那小白呢?之后會幸福嗎?”曹邦連忙問道。

    之前曹邦就已經發現,司馬朗……明明不怎麼聽戲,看起來也不像是會編故事的人,偏偏猜劇情卻很准。

    “應該會有很大磨難,不過……最后倒霉的肯定還是那几位大儒,在一番磨難之后,將軍府會讓故事完美收場的。邦公子怕難受的話,可以等全部劇目都出來再一起看。”司馬朗說道。

    “咦?你怎麼知道將軍府會出來?現在劇里都還沒出現將軍府呢!”曹邦疑惑道。

    “呵呵,猜的。”司馬朗牽了牽嘴角。

    廢話!哪部戲里沒有將軍府?每一部里都存在感爆棚好嗎?

    之前刑部參與制作的那一部,講述小寡婦被屈打成招,最終被斬首示眾,冤屈令上天降下異兆,看得人正揪心……結果下一幕,就是小寡婦的父親,在刑部培訓歸來,被授予了刑部的官職,回鄉查明了案件,撥亂反正。

    司馬朗現在也很敬佩白圖——人家將軍府,就是每次都明目張膽的給自己貼金、把屎都抹在舊官吏臉上!

    如此直白,但偏偏老百姓就吃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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