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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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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13: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章 悠悠蒼天,何薄于民

    在曹丕等人抵達金陵后不久,朱治也已經帶著賈詡歸來,至于樵夫……已經很沒有存在感的回去砍柴,並沒有專門見白圖。

    第一次見到這位三國時期有名的“毒士”時,白圖並沒有表現的太熱切——以免刺激到賈詡敏感的心靈。

    認真聽了朱治的回報后,白圖給予了嘉獎,讓朱治先回去休息,單獨與賈詡相處時,白圖先請他自我介紹一番。

    賈詡明白,這不僅是“介紹”,也是自我申辯的機會……

    不過……明知道如此,賈詡在講述時,依舊不見什麼情緒波動的樣子,看起來就是一位平時沒什麼精神的老人家。

    如果不是朱治見過他騎馬時干練的樣子,之前可能真的會以為他水土不服。

    也沒有什麼刻意的煽情,賈詡平鋪直敘的說出了自己的情況。

    賈詡出身涼州武威郡,而這里的情況……一向很復雜。

    先秦及兩漢時,中原文明雖然屢屢控制河套地區,但是農墾程度總是不高,導致這里與中原文明也是若即若離,反而大部分時間,都是游牧民族縱橫,直到隋唐時,農墾程度才切實有本質提升,這種情況才開始轉變。

    哪怕是在黃巾之亂前,中原等地還算安穩的時候,羌人、匈奴人、鮮卑人……也不時在這里亂上一亂。

    三者中,與大漢關系最近的,要數羌人,理論上河套地區的大部分羌人,也算是漢王朝的百姓,不過也僅限于“理論”。

    論血緣關系,河套的羌人,並不是北方游牧民族,而更接近于川蜀以西的高原諸羌,而這里也屬于融入華夏文明比較晚的地區——唐代連安西都護府都建好了,但也依舊沒奈何吐蕃。

    河套的羌人,理論上也是漢王朝的子民,只是……比江東山越性子更野,更不用說河套還有內遷的匈奴人,北方還有虎視眈眈的鮮卑人。

    相比之下,羌人雖然多有叛亂,但成氣候的叛亂,多半都是“抱大腿”,雖然漢人將他們都稱為“羌”,但實則沒什麼民族性,哪怕高原上諸羌,在吐蕃建立之前也不算一個整体,大抵是打誰有好處就打誰。

    百年前內遷匈奴又分了一次南北,北匈奴叛漢,羌人附從……后為竇憲攻滅。

    其后數十年,羌人平了叛、叛了平,倒是鑄就了東漢殺神段潁的威名。

    三十年前鮮卑寇邊,羌人附從,后為張奐所平,董卓就是當時張奐的軍司馬,其后以“少好俠,嘗游羌中”的董卓,在主掌涼州時,多收羌人為几用,西涼鐵騎中就有大量羌人輔兵,和並州的丁原一個在河套以西、一個在河套以東,保境安民用的不同的路數。

    此時的羌人與其說是民族,不如說是無數生活在這里的游牧民族的合稱。

    在他們的邏輯里,一些部落認為漢人强大,跟著漢人一起鎮壓、攻打其他羌人,也十分正常,反而他們相互之間,不會有什麼同理心……

    就像是十年前,甚至有一支羌人叛亂后,推舉了漢官韓遂為名義上的首領,現在以羌人為基本盤的韓遂,在涼州還算是一路比較强的諸侯。

    中原是在黃巾之亂后,才變得戰亂紛飛,而涼州是一直就沒有太消停過……

    賈詡正是在這種環境中成長,而且好像天煞孤星一樣,“克”死了父母、兄弟……也包括曾經的妻儿,甚至少年時曾被羌胡抓走,做過几年的奴隸。

    痛苦、癲狂、麻木……

    特殊的成長經歷,並沒有令賈詡成為大殺星、也沒有激起他的匪性,而是造就了他以“求生”為核心的行動准則——即使世道如此,我,賈詡,也想要活下去!

    不願意做生死不由己的普通人,但也不願意做危險的大人物,努力游離在小吏的程度。

    直到……在王允的恐嚇政策下,賈詡爆發了一波。

    講述這些時,賈詡也同樣是平鋪直敘,似乎是“不屑于”用經歷來感動白圖。

    而白圖聽完之后,第一感想是……慶幸!

    還好從來沒有羌胡,想過要利用賈詡的智慧,哪怕被抓走做奴隸的時候,也只是利用他的体力。

    也還好那次賈詡及時獲得了逃走的機會,否則……如果真到了賈詡不出頭則死的境地時,為了擺脫被累死的命運,賈詡十有八九會先羌胡首領自薦,來主動展現價值。

    以“求生欲”作為決定底線的賈詡,配上行事百無禁忌的羌胡,涼州怕是要走上截然不同的歷史線!

    從這方面來看,賈詡的上限也很高——只要沒有生命危險,則不會有任何出于求利的失德舉動。

    其實公平的來看,這比九成九的人,都更加高尚,也與大多數“君子”相反,正如孟子在《告子上》中所說,能夠承受威逼、“鄉為身死而不受”的人,但卻會被“宮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識窮乏者得我”而利誘,賈詡……與之相反。

    在不威脅生命時,賈詡可以做簞食瓢飲的顏回,但是一旦危及生命,無論是做盜跖、還是做盜跖的爪牙,都不會猶豫。

    賈詡說到為李傕、郭汜獻策之后,便停了下來,並沒有多解釋什麼。

    甚至沒有提起,自己也給劉協出過主意的事情——如果白圖不知道的話,他倒是不介意好好說說,但既然白圖已經知道,他也不願意再提。

    之所以如此淡然,並不是賈詡的“求生欲”變低了,而是恰恰相反……賈詡是為了試探一下白圖的反應!

    既然白圖是“邀請”他來金陵,那麼再怎麼也不會剛一到就殺了他,即便他現在表現得再放肆一些,短時間內也是安全的。

    因此賈詡要趁安全期,試探下白圖對他的態度,這時用感性的話語,來討好對方,對賈詡沒有意義。

    如果白圖表現出厭惡,則賈詡要考慮一下,之后的脫身之法,如果是虛與委蛇、營業式的表示諒解,實則是想要利用他,則賈詡要考慮自己出多少力最安全。

    哪怕以后家人被接到金陵,也不會影響他想要脫身而走,甚至……白圖如果因為他的家人在此,就放松警惕的話,賈詡還會感到慶幸。

    當然,只要並不威脅生命,他對自己續弦的妻子,以及几個孩子、孫儿,也都是愛護有加,並且投入了真實情感的,只是……在賈詡看來,情感什麼的,只有能活著才配擁有。

    賈詡現在看似精力不濟的耷拉著眼皮,實際上卻十分集中切緊張的觀察著白圖。

    只見……白圖眼前一紅。

    並不是憤怒的紅了眼,而是充滿了同情與傷感的紅……

    “悠悠蒼天,何薄于卿。”白圖說著,上前握住賈詡的手。

    賈詡:……

    賈詡一時也分辨不出,白圖這反應,究竟是真、是偽。

    以己度人的話,賈詡覺得白圖現在應該作偽,無論他是梟雄還是聖賢,都沒道理体諒自己這亂漢之人。

    然而真的要作偽的話,也應該是向“汝本無罪”亦或是“許汝將功折罪”的方向來偽裝才對。

    然而白圖一開口,就是替賈詡抱怨蒼天,為何如此薄待……

    “天行有常,無偏亦無愛,非獨薄于我……當初與我一同被抓到那個小部落中的漢人,趁著內亂出逃者不過十之一二,涼州死于戰亂的百姓,也遠不止是我的家人。”賈詡肅穆的說道,同時想把手抽出來。

    一方面是為了進一步試探白圖的態度,另一方面……白圖的話,其實正中賈詡心中最柔軟的一塊,令他有些情緒失控,並不像表現的這麼淡然。

    如果深思熟慮的話,賈詡十有八九不會這麼將自己逼到死胡同里——這不是明著告訴白圖,老天沒有那麼不公平,王允要盡誅涼州人,但涼州也只出了他一個賈文和!非要將屎盆子扣死不可?

    “悠悠蒼天,何薄于民。”白圖改了一個字,不過握著賈詡的手,卻沒有松開。

    賈詡再怎麼老當益壯,又哪里有年輕人的手勁儿?

    “白公……只會抱怨蒼天嗎?”

    賈詡說完,自己就先后悔,雖然是安全期,但也……不應該試探的這麼過!

    自己今天狀態似乎有些糟……上次這麼情緒化是什麼時候?

    亂兵中拋棄妻儿獨自逃走后,在斷崖邊痛哭,但最后卻絲毫也興不起跳下去的念頭的時候嗎?

    “願為日月換新天!”白圖堅定的說道。

    “白公果真聖賢之人,詡願效犬馬之勞,以折己過。”賈詡“感動”的說道。

    雖然浮現出了感動的神色,不復之前的散漫,但實際上……這是賈詡的“求生欲”再次占到上風,將剛剛流露出來的感性情緒抹殺——求生欲告訴賈詡,現在應該舔一波,而不是繼續試探。

    白圖聞言,卻露出猶豫之色,沉吟一番后說道:“文和不過是給暴虐之人,出了個好主意而已……關中之劫,罪在董賊余孽、罪在朝中袞袞諸公。若是文和只願做一介平民,我金陵之地,也容得下一老翁。”

    “不,詡拜見主公。”賈詡仿佛真的被調動起了熱血,主動稱呼主公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好!蒼天負卿,我必厚之……也願今后,天下生民,皆被厚待!”白圖說著,另一只手在賈詡手背上拍了拍才松開。

    賈詡也是剛到金陵,沐浴更衣后便來見白圖,故而白圖也先讓他回去休息,府邸已經備好。

    離開車騎將軍府中堂時,賈詡松了口氣,眼神稍微左右飄了飄,暗道:我倒是想做個普通老翁,但是……万一衝出百八十個刀斧手怎麼辦?

    不過嘴角流露出的一縷笑意,卻是自己也沒有注意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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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13: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一章 九錫

    “伯達,那車騎將軍府的朱治回來了,還帶著張繡的謀士,看來……南陽那邊,很可能是倒向江東了!這可如何是好?”曹丕有些心急的對司馬朗問道。

    曹丕畢竟還只是十三歲的孩子,平時全靠演技硬撐,到了真拿主意的時候,難免手忙腳亂。

    因為曹丕和司馬朗正在金陵,反而無法得知丞相府的消息——曹操不可能不遠千里的,將太重要的消息送到金陵……

    否則說不定曹丕和司馬朗沒拿到,就先被白圖截獲了!

    也正是因此,曹操給了曹丕和司馬朗,很大的臨陣決策之權,這也考驗了司馬朗的判斷力。

    “公子不必心急,白公此時也已經向西調兵,顯然首要目標乃是荊州,而且南陽新附,袁术遺部得知消息之后,肯定也會揮軍穰城,張繡沒有余力北上的,其實……無論張繡是投車騎府還是投丞相府,短時間內並無區別。”司馬朗說道。

    張繡倒向車騎將軍府,對丞相府影響大嗎?

    當然大!

    如今曹操是期望能夠和白圖保持一定的默契,一個入荊州、一個決河北……

    而宛城所在,地處南陽與中原的門戶,隨時可以進圖潁川。

    宛城倒向白圖,就成了白圖隨時可以教育曹操,曹操卻無法還手的局面,這就不再是“默契”,而是要奢求白圖單方面的忍讓。

    不過曹丕可以急,但司馬朗必須坐得住,而且剛剛說的雖是安慰之言,但也並非沒有道理。

    屯駐在淮河上游沿線的袁术遺部,現在才是最緊張的——相當于東西兩側,被白圖夾擊了起來。

    一旦他們主動用兵,則宛城短時間內,肯定無力北顧。

    “但如果白圖先打下荊州的話……”曹丕也沒有那麼好哄。

    “不,那就是主公和荀令君他們要考慮的事情了,我們現在真正要做的,是讓主公可以毫無顧忌的袁紹交戰……哪怕只是一個示好合作的信號也好。”司馬朗說道。

    “那該怎麼做?”曹丕主動問道。

    “明日……我單獨去求見白公,公子權且留在驛館,以免白公拒絕的話,再無回旋。”司馬朗說道。

    第二天,司馬朗主動請見,帶來了丞相府的友善與“建議”。

    ……

    “大將軍?曹丞相欲置袁紹于何地?而且……即是朝廷命官,自有朝廷封旨,何必現在告訴我呢?”白圖對面前的司馬朗反問道。

    沒錯,司馬朗剛剛告訴白圖的,是丞相期望白圖能夠晉位大將軍——名義上要高于車騎將軍,不過實際上……現在都是各玩各的。

    建安年號,已經用了第四年,漢室威信也已經越來越流于表面,車騎將軍也好、大將軍也好,能使喚動的也都只是自己的人。

    不過現在的大將軍,乃是袁紹,白圖這時自領大將軍的話,相當于明面上與袁紹反目。

    “丞相擔心白公謙而不受,故而命外臣先來一探。”司馬朗說道。

    “這大將軍……是否能調動許都兵馬?”白圖直接問道。

    “許都由丞相坐鎮,自是不勞將軍。”

    不用說話,白圖看司馬朗的眼神,就令后者知道,這是在說“既然無用,我為何要受”?

    “大將軍掌管天下兵馬……”

    司馬朗說到一半,就看到白圖鄙夷的眼神,不過依舊繼續說道:“丞相願與白公,分並州之馬,以共匡扶漢室。”

    分並州之馬?

    白圖的確很缺馬,現在袁紹一統河北,掌握著華夏最大的馬源,連中原想要馬都不容易,更何況是揚州?

    至于益州的滇馬……雖然個頭小一些,更適合負重、而不善衝鋒,但白圖也能對付用,然而中間也隔著劉表,白圖只能零散的利用“鹽引”換到一些。

    在甘寧走通去遼東的海路之前,騎兵將一直是白圖的短板!

    然而現在司馬朗這空頭支票,有任何可信度嗎?

    等袁紹被擊敗,曹操還會這麼好說話?

    再說……甘寧的船隊,也已經開始探海路了,白圖對此持樂觀態度。

    白圖喝了口茶,根本不搭腔。

    “白公總理揚州、平定袁逆,功在社稷,利在万民……丞相早有所念,欲為白公請授九錫!”司馬朗一咬牙說道。

    見到白圖這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司馬朗也只好說些實際的。

    “九錫……這不大好吧?估計一兩次的話,我肯定會拒受的。”白圖一臉正氣的說道。

    司馬朗見狀嘴角一抖道:“當然不會是……一兩次。”

    白圖這才點了點頭,作為一名君子,“三辭三讓”還是要做的。

    承認“大將軍”的位置,對白圖來說,也是順水推舟,意義是徹底敲定與曹操的結盟,主動撩撥袁紹作為“投名狀”。

    之所以白圖能開口要好處,是因為白圖在這次聯盟中占據主動……

    不過真指望曹操割兩個郡給他,卻是不可能的,之前的什麼共分並州之馬,也只是信口一說,白圖估計司馬朗自己都沒當真。

    相比之下,這授九錫倒是剛剛好……

    既不至于令曹操心疼,也令白圖有接受的動力!

    什麼是九錫?一種《禮記》中記載的,天子賜給諸侯的禮器,加九錫則是這種儀式。

    《禮記》主要寫的是先秦時候的禮制,這里的“天子”、“諸侯”,指得自然也是周天子和各國的諸侯王,和漢代的大一統天子,只是名字一樣,實際是截然不同的体系。

    而先秦時候誰授過九錫,其實已經不可考,傳說中周公旦被授過九錫,不過……在大一統的漢代,研究九錫只是學术目的,大一統的天子怎麼可能授人九錫?

    當然,事無絕對,正常情況下不會有什麼授九錫,但是……比如在二百年,王莽就被加九錫!

    在沒有白圖效應的歷史上,其后,曹操被加九錫、孫權被加九錫、司馬昭被加九錫,桓玄被加九錫、南朝四國的開國皇帝,輪著個遍都受過前朝九錫,李淵、王世充、高歡……

    放眼望去,一票的帶忠臣!

    現在還只有一個王莽,不算太敏感,另外對于白圖來說,和“大將軍”不一樣,“授九錫”是和實際好處的。

    大將軍也還是漢臣,在現在來說,除了得罪袁紹之外,這大將軍几乎沒什麼作用,甚至名義上也低于三公合一的丞相。

    然而“加九錫”這儀式之后,漢天子和白圖,究竟是君臣的關系,還是周天子與諸侯王那種朝見的關系,那就有得掰扯。

    短時間內,白圖肯定還是要“匡扶漢室”的,退讓几次、實在受不住漢室的盛情,接受九錫的時候,白圖也會(找代筆)寫一篇表明這種立場的賦,但曹操掌握朝廷的優勢,對于白圖來說,將被極大壓縮。

    于是,建安四年三月,白圖領大將軍之位,與朝廷統一口徑的指責袁紹的不軌行為!

    與此同時,一份不僅在朝中,連同在丞相府,也引來了巨大爭議的詔書,終究還是發了出來——授白圖楚侯、加九錫。

    雖然白圖第一時間,就發表了《拒九錫賦》,並且辭讓了朝廷的好意,但是……明眼人誰都知道,折騰兩三次、三五個月,只怕還是會最終落實!

    不僅在朝廷中,有朝臣指桑罵槐的指責這一舉動,荀彧也因此而稱病了數日。

    荀彧名義上是“尚書令”、也是大漢的朝臣,但誰都知道,他同時也是丞相府的眾謀之首。

    對于加九錫,荀彧表現出了很大的抗拒,直到數日后,曹操親自到府上看望,長談一番之后,荀彧才重新“上班”。

    在沒有白兔效應的歷史上,荀彧也是在曹操授九錫的問題上,與曹操、以及曹操的幕僚集團,發生了意見衝突,最終收到了曹操的空食盒后,荀彧服毒自盡。

    荀彧作為曹操的謀首,難道反而是忠于漢室的?一直就沒有發現,曹操對漢帝已經越來越不尊重、甚至曹操殺了有身孕的董貴人時,荀彧都還覺得曹操是忠臣?

    遲鈍到加九錫的時候,才發現曹操的野心?

    當然不是!

    荀彧不相信朝廷、不相信群臣,甚至不相信漢天子,而是相信曹操的。

    但與此同時,他卻希望曹操能夠止于丞相,甚至希望代代都能有一位有能力的人,“架空”漢天子,同時也維系漢室的長久。

    漢王朝第一個大一統、且長壽的王朝,白圖看漢朝,只當它是無數封建王朝中的一個,而荀彧看漢王朝,卻是唯一的。

    因此他不希望改朝換代成為一種習慣,而是更希望万世唯漢、能者掌朝……

    與其說是忠于漢室,不如說荀彧是在政治理念上,與主張篡位的一派有衝突。

    只是……家天下的背景下,皇帝位置的吸引力,終究比權相要大得多,丞相府功臣也遠遠無法與開國功臣相比。

    荀彧的政治主張,令他在曹操陣營中成了孤家寡人,哪怕其他荀氏子弟、其他被他舉薦上位的鐘繇、陳群等人,這時也都站在他的對立面。

    加之當時曹操在積極討伐劉表,荀彧坐鎮后方,兩人疏于溝通,而這種情況下,被所有人厭惡、詆毀的荀彧,不可避免的在曹操心里,形象不斷惡化,最終死于一個空食盒。

    而現在,曹操主導為白圖加九錫,無疑也令荀彧看到了一些不好的苗頭。

    不過畢竟不是曹操自己授九錫,而且現在荀彧和曹操正蜜里調油,其他丞相府的文臣武將,除了最核心的一小撮,大多還都在袁紹的陰影下瑟瑟發抖,沒人將荀彧當成是攔路虎,故而荀彧終究還是選擇了和解。

    只是對于司馬朗的自作主張,荀彧十分不滿——曹操當然不會告訴他,這是司馬朗離開前,曹操自己給他的候選條件之一。

    同時對于默認的白圖,荀彧也已經路轉黑,和郭嘉一下子有了共同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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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13: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名醫薈萃

    大將軍府中,只見演武場上,白圖懸于空中,周身木石戰甲分解,接著……兵符懸浮在身周,盤旋掃描之后,仿佛一架“3D'打印機”一樣,用無形的材料,在白圖全身“打印”出了一副全新的戰甲!

    相比于之前,四肢部分更加粗壯,身体部分也同樣具甲,頭頂的翎子更加英武,依舊是潔白無瑕的顏色……

    沒錯,就在剛剛,白圖終于晉升鎏金戰甲!

    從空中落下后,白圖興奮的比划了兩下,接著對演武場旁,正等待的白發青年說道:“華神醫的五禽戲,果然具天人之奧妙,一次我就晉升到鎏金戰甲了!”

    同樣是鎏金兵符,剛剛晨練過,額頭上還還帶這些汗珠的呂玲綺,聞言撇嘴道:“不,我覺得主要是‘大將軍’的功勞……”

    “玲綺,不得對華神醫無禮,我有什麼功勞?”白圖板著臉說道。

    “我無禮的是你,是‘大將軍’官位的功勞!”呂玲綺橫眼道。

    “華神醫,實在抱歉,讓您見笑了。”白圖仿佛沒察覺到呂玲綺的意思。

    “華神醫”聞言,有些勉强的一笑道:“咳咳,其實呂小姐說的沒錯,五禽戲主要是保健養生為主,若是在軍中推廣……也只能作為現有鍛煉之法的補充而已。”

    華佗也並不是很想因為這種原因被誇獎——堂堂大將軍,練了五禽戲之后,才晉升到鎏金戰甲。

    不知道還以為五禽戲有多坑!

    沒錯,眼前這位“華神醫”,正是張仲景找來的另一位當世名醫——華佗。

    張仲景與華佗,可謂是當世最為著名的兩大名醫。

    其中前者更傾向于后世的“內科”,張老的《傷寒雜病論》已經在起草中,成為醫學院的大祭酒之后,為了編寫教材,張老也提前開始撰寫這部著作。

    《傷寒雜病論》書如其名,上卷主寫“傷寒”,也就是外邪侵入,接近于后世的傳染病,也稱《傷寒論》,內容最多、后世保存最完整;中卷寫“雜病”,也就是五髒六腑、腸胃排泄等等問題,也稱《金匱要略》,宋代時才被發現;下卷則記載了超前的婦科疾病,后世失傳。

    而華佗相比之下,更加擅長外科與保健,可以說是外科手术與保健体育的鼻祖,當然……外科手术什麼的,在東漢時期看來,過于聳人聽聞,歷史上華佗在建議曹操開顱手术之后,被曹操所斬,《青囊書》失傳。

    不過華佗的三個弟子,李當之、樊阿、吳普,都有著作流傳,可以看做是華佗醫术的延續,其中李當之善用藥,在華佗死后,他就是曹操的主治醫生——當然,沒多久,曹操也病死了。

    樊阿擅針灸、藥膳食療,吳普擅長五禽戲與用藥……

    不知道是真的沒學,還是被他們師父的下場嚇到,三人都和外科手术不沾邊。

    其實也不怪曹操不信,哪怕是后世見慣了手术的白圖,自忖易位相處、也絕對不敢讓華佗給他開個顱,只是白圖不至于懷疑華佗是要殺他,動輒處死。

    華佗很有開拓進取的精神,然而……也有些無知者無畏,作為現代人,白圖哪怕沒怎麼寫過醫學類的畢業論文、大作業,也明白“感染”兩個字怎麼寫!

    在現代無菌環境下,都經常有手术后傷口感染的倒霉蛋,更別說是連殺菌手段都欠缺的東漢末年。

    不過在華佗小試身手,在第一次與白圖見面時,碰巧在街頭,用針灸之法,救醒了一位猝死的路人后,白圖馬上對其也大為推崇——如果不是當時太史慈跟著,並且小聲提醒了白圖的話,白圖恐怕要懷疑,猝死那位是托儿……

    雖然有些“大膽”,在缺乏理論支持的情況下,就敢動刀子,但是白圖對華佗其實很期待。

    甚至看模樣就知道……

    如果不是有張老擔保,白圖還真不相信,眼前這除了一頭銀白的長發,五官、皮膚看起來都才三十歲上下的“年輕人”,居然是已經五十多歲的華佗。

    武將的年紀,一般也會顯得年輕些,呂布看起來也和現在的華佗差不多,但是……哪怕是已經超脫的呂布,再過十年的話,怕也不會像華佗這般年輕。

    畢竟术業有專攻,華佗主攻的就是養傷保健方面的內息。

    白圖也立刻覺得,這門《五禽戲》,肯定也很適合自己……

    另外,華佗對外傷感染,本就有一定造詣,這在“軍醫”中是最有用的技术門類,而且……不會可以學、可以探索,白圖最喜歡有探索精神的人才!

    現在華佗也被任命為醫學院的大祭酒,此時正將五禽戲教給白圖。

    當然,其實白圖能夠晉升,正如呂玲綺所說,主要是因為“大將軍”的官職——只要不另起爐灶,漢代的大將軍,已經是將武官頂到滿的存在。

    哪怕是屠戶出身的何進,都在大將軍的格位下,晉升到鎏金了……

    實際上看白圖的翎子就知道,五禽戲的功勞有限,明顯還是呂布教給他的“玄鳥十八式”起到的作用更大,頭上的翎子和呂布、呂玲綺一比,就知道是一家三口。

    “保健養生好啊!華神醫,請您務必早日完善軍中練習的版本,還有……民間推廣的版本。”白圖說道。

    “白公所命,老夫定竭力而為。”華佗微笑道。

    不過聽著看起來還很年輕,甚至有些小帥,哪怕是那一頭銀發,也密實的能令不少官員嫉妒的華佗,自稱“老夫”的時候,還真有些別扭……還令人感覺,他有些故意顯擺自己的意味。

    招攬華佗的過程,也很簡單,或者說……華佗之所以來到金陵,就已經是認可、看好張仲景和他說的“醫學院”的事情。

    張仲景也提前提醒過白圖,華佗性子比較“內秀”,到時候只要大祭酒一欄,將華佗寫到第一個,他十有八九會同意,並且更加盡力。

    恩,內秀……用白圖家鄉話說,就是“悶騷”。

    醫學院不僅是教書育醫的地方,而且也是要走在醫學最前沿,為天下生民多謀一條生路、健康之路的地方。

    白圖可以提供豐富的實驗場地、設備,甚至……私下里暗示過張仲景、華佗,需要屍体實驗的時候可以提,至于動物身体解剖,就更是放開了供應。

    張仲景的研究方向,確定在“傷寒”,也就是傳染病上——雖然對其他病理也很精通,但是……張仲景對傷寒的研究,才是最透徹的,這也與其早年經歷有關。

    而華佗想要直接奔著外科手术去,這才剛來金陵沒一個月,進醫學院沒十天,都能完整的取出青蛙脊椎了。

    不過在無菌環境、感染的概念完善之前,白圖覺得華佗還是繼續向保健養生的方向研究比較好,尤其是在發現沒有煤炭、石油之后……

    陸康得知醫學院最近的研究項目時,也找白圖說到過,關于民間推廣“健身功法”的問題——一旦開始鍛煉,飯量可也是會變大的!

    而且普通農戶能種地不就行了?還需要額外鍛煉?

    一來是擔心糧食不足,二來……陸康也是擔心“俠以武犯禁”的問題,歷朝歷代,只有約束民間武力的,沒聽過還要推廣的!

    不過白圖卻有不同看法,首先民間推廣的功法,肯定並不是以殺傷為主,而是涉及到了一些“練氣”的方向——之前也提到過,正常武官在入門時,都是以練体為主,很少有一上來就練氣的,反而武道家傳承中,喜歡立足于練氣。

    其實推廣之后,並不會實際產生多大的破壞力,能令壽命延長一些,筋骨强健一些就已經不錯。

    白圖說服陸康的理由是,平均壽命提升,相當于提升了人口基數,並且……也更方面于挖掘可以填充軍隊的武將人才!

    至于多消耗的糧食,在水利漸漸完善,還有白圖的BuFF的江東、淮南完全承擔得起。

    當然,實際上還有一點白圖沒說,那就是龐統那邊現在最重要的課題,就是“真氣”的動能轉化——真氣,是白圖起的名字,也就是內息在外顯化后,所表現出的狀態。

    內息與真氣的關系,相當于水蒸氣和水霧……

    另外在教學上,張仲景和他的弟子,主要負責教導的醫學生,對口的是“游醫”,將來也相當于是半個官吏,負責游走鄉間、為鄉下農戶診病,有一定經驗、或者其中優秀者,將進入縣醫院、郡醫院。

    而華佗和他的弟子,主要負責的是“軍醫”体系的建立,主要學習傷口處理、包扎,外傷並發症的緊急處理等等,將來會是醫療兵、甚至有些學員,是直接從軍中抽調的伍長、什長!

    不僅是華佗,白圖金陵醫學院,一下子請來了不少名醫,自然也形成了良性循環,一些張老不熟的名醫,也有其他人介紹,甚至自己從其他渠道得知消息后,趕來了金陵,向白圖毛遂自薦。

    畢竟不是所有名醫,都有張老那種經歷,無法無視“權勢”與“名利”。

    醫生都集中過來,那病人自然也樂于來金陵求醫——本來張仲景、華佗這類名氣極大,又居無定所的“神醫”,就是顯貴病患吸引器……

    至于不顯貴的病患?不顯貴,哪有錢到處求醫,怕是家門口的都請不起!

    白圖對此也是放任態度,維持正常城內秩序的同時,也沒有特地調查這些人的身份,哪怕是自己的對頭、曹操劉表的幕僚,白圖也犯不上連病都不讓人家看。

    這一天,就有這麼一位看起來上些年紀,但身体卻十分健碩的大漢,帶著看起來十三四歲、臉色蒼白的幼子,來到了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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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小病人

        話說這一天,馬忠下了值,剛好最近有些腹痛,也不想去醫館,反正他作為白圖的親衛,和華佗、還有他的几個徒弟也混了個臉熟,想要直接來醫學院瞧瞧。

    結果也是不巧,進了醫學院,往“華佗院”走著,這麼一進門的檔口,剛好也有位出來的,兩人撞了個正著……

    明明兩人都只是走的快些,不過……正來人真有一番實誠力氣,一錯肩膀的功夫,竟是將馬忠撞了個“歸雁投巢”!

    “誒呦!”馬忠呼痛一聲。

    來者見狀,連忙攙扶道:“啊!抱歉抱歉,某家心急、沒看路。”也是見到馬忠還穿著日常甲,知道是軍中之人,不想惹麻煩。

    換了別家的軍官,或許真有麻煩,但是……馬忠可經歷過潘璋案,又是白圖的親衛,在講武堂的時候被紀律條例,容錯都比普通部隊低,哪里會和普通老百姓耍橫?

    他是不想再回去重修……

    只是因為本就腹痛,又被撞了一屁墩,不爽之下小聲逼逼了兩句,不過開口亮音時還是說道:“咳咳,你也是為了看病,心急可以理解,但以后別這麼莽撞,這也就是我……身子骨結實!”

    大漢有些奇妙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沒想到,這小軍官的素質還挺高——小聲嘀咕的那一句,大漢也聽見了,不過……能表現得有禮貌,就已經不易,如果是他手下的兵,大漢還真想提拔提拔他。

    不過他身份特殊,在金陵也不好多說什麼,告罪一聲便連忙離去

    馬忠起初也沒有在意,只是坐在等大夫的時候……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即使最近肚子不大好,但也不至于腿軟吧?

    剛剛那大漢……好大的力氣?

    而且這麼想來,馬忠回憶了一下,剛剛那大漢雙眼似乎也炯炯有神,發須已經發灰,似乎也上了些年紀,但是身材魁梧,比自己高了一頭,五官……只是一打眼,倒是記不大清,但那雙眼卻給他極深的印象。

    莫非是一猛將?

    馬忠心里合計著,一會儿打聽一下,那位大漢是何身份,也好舉薦給主公……

    只是……居然是來看病的?莫非那壯的像頭牛也有病?

    作為親衛,馬忠等人雖然待遇頂高,但平時沒什麼立戰功的機會,反而在這方面……一般的都尉,肯定沒有直接向主公舉薦人才的機會,而且馬忠最近還想要向捕風衛方面調動一下,發現、舉薦人才也是捕風衛的職能之一。

    知道馬忠來了,華佗也沒親自出來,他這點小病也不需要華佗出馬,華佗的弟子樊阿,來給馬忠看了看。

    按說只要服藥就好,不過馬忠也聽過樊阿的“阿善針法”,所以特地讓樊阿給他扎一扎……

    順便在躺下挨扎的時候,馬忠也問起了剛剛那大漢的事情,馬忠相信那麼壯實的人,樊阿應該會有印象。

    “哦,你看到的是,黃敘他父親吧?”樊阿果然有印象。

    “黃敘?他是來給儿子看病?沒看到他儿子,莫非留下了?”馬忠問道。

    雖然醫學院建立之初,也訂下了一些規矩,比如患者的隱私權之類的,不過這話既然是主公的親衛、而且快要調度到捕風衛的馬忠來問,樊阿也沒有保密的道理。

    “恩,那孩子年紀不大,才十三歲,不過肝的問題很嚴重,肝積、肝著、黃疸……都有些症狀,師父還專門找張老師也研討了一番。”樊阿說道。

    醫學院內,除了自己的“師父”之外,其他師長都稱“老師”——樊阿其實也是許多醫學生的“老師”。

    “小小年紀,怎得肝就不好?”馬忠疑惑道。

    “的確少見,一般都是心緒長期不佳,或是上些年紀的人才會如此。”樊阿說著也搖了搖頭。

    “那他父親是什麼人?落腳在金陵城中嗎?”馬忠也不糾結自己根本不懂的醫學問道。

    “不在,他父親留下不少診金,之后讓我們放手治療,聽意思……應該很久都不會回來看他。”樊阿有些不滿的說道。

    東漢醫學已經見知,肝著、肝積與心情、酗酒有很大關系,所以很多皇妃貴人容易得這病。

    那黃敘肯定和酗酒不挨著,但看起來本就有些內向,身為父親居然扔下錢就走……倒是信任醫學院的招牌!

    馬忠聞言,略微有些失望,不過心想這黃敘還在這儿,跑得了老子、也跑不了小子,早晚能再見到那大漢。

    扎完了之后,馬忠特地問道:“我能見見那黃敘嗎?”

    “這個……我瞧瞧他在治療中嗎。”樊阿說著去了后院,片刻后回來,向馬忠招了招手。

    很快馬忠見到了黃敘,只見這看起來比曹丕還小一些的孩子,此時雙目有神、但卻暗淡發黃,臉色、發色也枯黃,身材更是干枯瘦小,放在一般人家,怕是已經養不活。

    “孩子,你父親名諱,可以告訴叔叔嗎?”馬忠問道。

    “家父……諱義,是生意人。”黃敘有些不愛說話的樣子。

    “生意人?”馬忠有些出乎預料。

    至于“黃義”這名字,馬忠也沒什麼印象。

    “好,你在金陵好好養病,你父親來看你的時候,記得告訴叔叔一聲。”馬忠說道。

    “可以,不過我父親應該不會來,如果我能痊愈,會自己回家。”黃敘猶豫一下之后說道。

    “什麼?你父親……就這麼忙?你家在哪?”馬忠皺眉道。

    “潁川。”黃敘沒有多解釋。

    “恩,那到時你來告訴我,我安排人送你回家。”馬忠還沒有放棄。

    只是卻沒有看到,自己轉身離去后,黃敘嘟囔了一句,看嘴型應該是“抱歉”。

    沒錯,黃敘說謊了。

    他並不是潁川人,也不可能讓將軍府的人送,他出身南陽,父親是黃忠,乃是荊州牧劉表所封的中郎將,如今在劉表的侄子、長沙太守劉磐麾下!

    黃忠三十五六才有儿子,放在現在也算是老來得子,然而黃敘少時聰穎、但七歲之后,便身染怪病,不僅無法修煉家傳的功法,甚至性命有礙……

    早年間黃忠一直帶著黃敘求醫問藥,因此雖有一身能耐,但卻一事無成。

    前些年黃敘的病情稍微好轉,黃忠帶他回了老家,同時在荊州府謀了差事,雖然如今這雜號的“中郎將”,越來越不值錢,但大小也是中層軍官。

    不過黃敘病情也是反反復復,去年更是險些命喪,還好忽忽悠悠的挺了過來,數月前黃忠聽聞張仲景在壽春時,就想要前往,近些時日更是得知金陵創辦醫學院,大量名醫都云集于此,黃忠就更是忍不住了……

    然而如今將軍府與荊州府的關系,明眼人都知道,這是開戰在即。

    此時若是傳出黃忠出現在金陵的消息,說是給孩子看病……有人信嗎?

    更不用說,若是被將軍府的人得知,怕是也會橫生波折!

    故而黃忠之前是尋了借口,借著回老家給二大爺奔喪,才帶著黃敘出門,一路隱藏身份來到金陵。

    自然也不會久留,將府上所有的余財,都給了醫學院,只求治好自己的儿子,不過華佗也只是答應他盡力而為,治不好的話……剩余的醫藥費,自己來取。

    同時黃忠也叮囑黃敘,若是真有一日能夠康復,再自己回南陽去。

    馬忠不知其中就里,見暫時尋不到那大漢,也便先熄了心思——大將軍府如今精兵十万、上將千員、猛士如云、謀臣如雨、穩得一批、飛龍騎臉……還缺他一個黃義?

    ……

    “阿嚏!”白圖實在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懷疑是有人背后罵(nai)自己。

    不過這一個噴嚏,並沒有緩解尷尬的氣氛,只見此時陳宮吹胡子瞪眼的正和白圖理論著什麼,張遼也在一旁,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陳宮之所以生氣,並不是因為白圖的噴嚏,而是他天真病又犯了……

    如今白圖的大將軍之位已領,九錫也已經辭了第一次,第二次的封旨還在路上,白圖也准備要攻打荊州……准確的說,是敦促劉表與袁逆划清界限,交出害民無度的袁耀、袁胤、黃琦。

    只是劉表作為漢室宗親,居然鐵了心要窩藏逆黨,與虐民無道之人同流合污,甚至與謀害先代烏程侯孫堅的黃祖,也牽扯不清……

    因此白圖推斷,很可能劉表在荊州,也是怎麼做的。

    每每想到荊州的百姓,日日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等待大漢天兵的解救,作為漢大將軍,白圖心如刀絞、義憤填膺,已經出離憤怒!

    故而定了西征的大戰略,決心要吊民伐罪、滌蕩乾坤,號召揚州文武、團結一心,勸說荊州義士、棄惡從善,與荼毒百姓、目無朝廷的劉表划清界限……

    早就磨刀霍霍,恨不能早日為父報仇的孫策,已經領所部在柴桑點兵,准備征討江夏,國仇家恨一並報之。

    賈詡被白圖差遣到了弋陽,協助蔣欽、陳到等將,從新息出兵,越淮河、攻袁耀,與宛城張繡呈現夾擊之勢。

    這兩路沒什麼問題,只是在第三路軍是否出動的問題上,白圖與陳宮出現了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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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第三路軍

    曹操推動朝廷,在給白圖封侯、授九錫的時候,也是沒打好主意。

    封號還是“楚侯”——楚,雖然揚州也有部分地區,曾經是先秦時楚國屬地,尤其是在吳國被滅之后,揚州大部分地區,的確曾經屬于楚國,但是……楚國的核心部分,還是如今荊州、尤其是荊北一帶。

    揚州在大家的印象里,也就是“吳地”,荊州才是“楚地”!

    而白圖雖然還沒有接受九錫,但是已經受了楚侯的封爵,也代表白曹聯盟,已經初步建立,袁紹在春耕之后,已經集結軍隊,准備南下中原。

    曹操則是在“擺弄”與劉備的關系——此時攻打劉備,無疑將正中袁紹下懷,如今劉備入主徐州已經五六年,曹操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其拿下。

    不過就這麼放著,曹操也不甚安心,故而一面請劉備入朝,一面希望徐州也一同出兵,抵抗袁紹的壓力。

    白圖則是一門心思的西進,攻打荊州……

    此時已經敲定的兩路入荊大軍,分別是沿著長江進攻江夏、沿著淮河進攻南陽,也就是一南一北、一水一陸的繞開大別山。

    陳宮則是提出,其實還有一路軍可用——長江以南,荊州和揚州之間,隔著幕阜山、九嶺山、羅霄山……

    崇山峻嶺,無法用兵,地形需要腦補“死亡擱淺”。

    不過繼續向南兜,就是五嶺或者稱南嶺之地,秦漢早期將楚地南部的山嶺地帶,全都統稱為“南嶺”,但現在是特指五嶺之地。

    雖然五條高嶺橫亙,但卻只是軍隊運輸不便,騎兵難以行軍,並非完全無法出兵。

    五嶺以南,就是“嶺南”地區,也就是現在的交州。

    秦末趙佗在嶺南割據,威服當地越人,立國南越,漢武帝時才重新收回,設立交趾部——當時沒有州牧的說法,“部”是指刺史部,而刺史只有糾察之權,交趾的行政級別低于州,但是也設“刺史部”,直到前些年,才將嶺南九郡划分為“交州”。

    如今士氏在交州深得漢越之民心,雖然資源、人口有限,不足以進取,但無論白圖還是劉表,也都對這塊沒肉的硬骨頭沒興趣。

    陳宮的第三路軍,也並不是走交州,而是想要走五嶺——此時畫地圖的話,五嶺算是在揚州、荊州、交州之間,但是……除了涂色之外,三者對五嶺深處,那些連縣城都沒有的地方,並沒有控制力,主要是蠻族盤踞。

    叫山越也好、叫武陵蠻也好,總之正常行軍的話,要路過好些古越、武陵蠻的部落,几乎是橫貫蠻族核心地區。

    强行用兵,還沒見到敵人,就要先和蠻人拼個五勞七傷……

    章陵之前俘虜的山越人中,已經有真正的蠻兵——也就是通過越姬“化蠻”的蠻族。

    雖然不是那几座南嶺深處的古越部落的蠻族,但至少也是真正和山越人沾親帶故的,而不是普通山民!

    對于南嶺蠻族,荊州那邊叫“武陵蠻”,因為南嶺在荊州屬于武陵郡以南,而在揚州則是被稱為山越。

    對待南蠻,漢王朝一向是實行君長制——承認他們內部的酋長,之后通過威服、懷柔他們的酋長,來治理這些蠻人部落。

    山越這邊的大渠帥稱“宗帥”,武陵蠻的大渠帥稱“精夫”,大同小異。

    民生上其實也有農耕活動,不過因為生活在山中,故而在農耕的同時,漁獵采摘也是重要的補充手段。

    結構上類似于商周的奴隸制,酋長對內具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區別是更信奉暴力,不少部落都有支持個人勇力來奪取酋長之位的習俗。

    相比于純農耕文明的漢人來說,更加好勇斗狠,最重要的是他們熟悉山林環境,適應以山林為主場,拉到平原上他們還真不是具甲結陣的漢軍的對手,但在山中……漢軍進去不僅無法結陣,僅僅是蚊蟲瘴氣,就先去了一半的戰斗力!

    因此之前所有人,都默認這一片是“涂黑”的——不可能行軍,不需要考慮。

    不過從之前章陵郡,山越不時出動,重復著作亂、被俘、管飯……的騷操作之后,陳宮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山越不是缺糧食嗎?

    那大可以一面清剿驅趕、一面用糧食雇佣,同時再建立戰俘軍,軟硬兼施的將他們向西趕。

    簡單地說,就是逐虎吞狼……

    此為第三路軍!

    然而最終陳宮的建議,並沒有被白圖采納,理由是糧食雇佣也好、暴力驅趕也好,無法保證山越行軍時的破壞性不會失控。

    不過陳宮顯然沒有放棄,再次將白圖提起了此事。

    “白公所擔心的山越為禍的問題,之前的確是某疏忽了……但可稍作更改,以山越向西推進至武陵,以五溪為界,只要山越與武陵蠻……溝通即可。”陳宮說道。

    也就是挑唆、威逼山越和武陵蠻內部自相殘殺,我方軍隊跟在后面,襲擊荊南四郡——有醫學院的技术支持,在並不擔心蠻族襲擊的情況下,我軍應該能夠橫穿南嶺進入荊州。

    然而白圖還搖了搖頭:“山越也好、武陵蠻也好,固然與我等文化迥異,若是主動為亂,當殺當俘,自然不需要手軟,但是……為了與劉表的諸侯之爭,挑唆蠻人相互屠殺,豈不是比蠻人還要野蠻。”

    “兼弱攻昧,取亂侮亡,亦是仁者之道!”此時沒有外人在,陳宮也並不退讓。

    陳宮說的是《尚書》的內容——認為“强大兼並弱小、文明攻擊愚昧,吞並混亂將亡的國家”的行為,是正義的。

    禮制文明是要臉的,戰爭必須要師出有名才行,而這一條的作用,直白的說……就是提供一個實在找不到理由的時候,可以用來當理由的借口。

    “兼弱攻昧,不是給弱小帶來滅亡與傷痛。”白圖還是的搖了搖頭。

    “但這可以減少我們的將士傷亡。”陳宮嚴肅的說道。

    白圖聞言,也眼神微動……

    “某願立軍令狀,出使五嶺的古越部落,竭力說服他們與武陵蠻歸順。”

    白圖不語。

    “若事有不諧,某可與文遠、仲達一道率軍督戰。”

    白圖不語。

    “山中蠻夷亦是漢民,大將軍借路,他們理應予以配合,這是合情合理的。”

    白圖……猶豫后開口道:“記住你的話,之所以你有立場讓他們讓路、開路,是因為他們也是漢民,既然是漢民……亦在軍規之列,我不會給南嶺這一路軍,在軍規上有任何寬限。”

    陳宮聞言,這才展顏道:“白公放心,宮謹記。”

    “另外……告訴他們,不僅之前下山的條件不變,而且對于越姬,也承諾建城供奉,只要守法尊律,不强求越姬漢化。”白圖補充道。

    “那所謂建城供奉是指?”陳宮聞言,有些疑惑的問道。

    其實在城姬世界,夷夏之分的主要矛盾就在這儿……

    那些所謂的越姬、胡姬,作為“部落姬”存在,並不進入大漢“城姬”的体系之中。

    故而哪怕歸順大漢的部落,對人力、物力的調度,都是他們部落自己負責,最是“乖巧”的時候,也是那些宗帥、精夫,每年為漢室繳納一筆供奉,這些人並不會入城姬的籍貫中。

    同時他們最為抵制的一點,就是將部落姬並入漢室,明明普通部落成員,無異于是酋長的奴隸,比漢室的官老爺、地方豪强對百姓的壓迫可大得多,卻一個個都覺得沒有自己的部落姬、宗帥保護,漢民就會將他們殺全家喂狗一樣……

    “具体事宜,還要和禮部、民部商議,近几日就拿出一個大体的章程來,總之……公台你出使的時候,第一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第二……記住一點,越人也好、武陵蠻也好,也是漢民……”

    陳宮些微有些不耐煩——這不是剛剛說過嗎?還用再强調一遍?不過聽到白圖先提醒他安全問題,心里還是有些溫度。

    然而只見白圖的神色,稍微有些變化,湊上前一些,小聲說道:“也就是說,他們也是受到漢律保護的,如果有人將普通漢民當牛做馬,我們又怎麼能棄之不理呢?需得讓他們明白,遵律守法的好處才是。”

    “白公的意思是……”陳宮似乎想到了什麼。

    “注意尺度,那些人很難講道理,有時候獲得信任,比摧毀他們的身体更難,但我希望你能用更難的方法,來解決問題。”白圖說道。

    沒錯,對于普通蠻夷來說,白圖可不相信,他們就脾氣暴到寧願在山里當奴隸,也不願意做吃飽穿暖的普通漢民……圖什麼?就因為脾氣秉性?

    白圖不信這叫“桀驁難馴”,無非是兩個原因,少部分原因在于雙方的互斥性,大部分原因……還是在“君長制”上。

    現實就是山越、蠻族更信任他們的酋長,而這些酋長更在意的,卻是自己能不能繼續逍遙、偶爾還能劫掠一把。

    有時候不是白圖空口白話的告訴山越,你們下來日子會更好,人家就會相信。

    南北戰爭的時候,南軍還全是農奴炮灰,只有軍官是白人呢……

    那麼容易就把道理講清楚,那就不用打了,大家一起反水好不好?

    漢室明白這個道理講不通,所以索性用個簡單的辦法——直接承認他們的“君長制”,平時所謂的懷恩之舉,“恩賞”也都是直接給酋長。

    陳宮聽懂了白圖的意思,雖然沒明說、也不能現在就明說,但其實是要在君長制上下文章,心情頓時復雜起來——說服了白圖,將第三路軍拉起來,是一件令他高興的事情,只是……白圖這可是出了道難題!

    不過表面上,陳宮依舊信心滿滿的,立下了軍令狀,之后會帶著張遼一起支援高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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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硌得慌

    陳宮離開之后,呂玲綺好奇的問道:“你是想讓蠻族反他們自己的酋長?你自己連地方豪强都動不了,居然還這麼難為公台叔!”

    “你……聽懂我的意思?”白圖一副驚訝的樣子。

    的確,從某種角度來說,蠻族的酋長與部眾,就是無底線暴力加强版的地方豪族和平民的關系。

    呂玲綺能舉出這種例子,可見她是真聽懂了!

    見到呂玲綺不善的看著他,白圖連忙改口道:“咳咳,不愧是你,果然已經明白了!”

    其實這也是因為呂玲綺自小在並州長大,沒見做山越、總見過羌胡,宗帥和羌王也沒什麼區別。

    呂玲綺繼續盯著他,白圖這才沉默一下之后說道:“只有打著為山越反抗君長制暴政的旗號,面對之后的傷亡,我才會心安……是不是很虛偽?”

    白圖已經可以預見到傷亡的產生,而且白圖可以約束將軍府的軍隊,不滋擾百姓,但卻不可能控制蠻族之間的殺戮,即使陳宮、張遼壓著大軍在后面盯著,最多也只是保證蠻族之亂不會進入五溪以北的漢人聚居區。

    雖說對于蠻族來說,相互殺死青壯、掠奪婦女,是稀松平常的,但是……沒有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的話,白圖依舊不願意做這個挑事儿的。

    或許說服白圖的是“為蠻族平民反抗君長制暴政”,也或許是……“這可以減少我軍將士傷亡”。

    “噗嗤……”呂玲綺見白圖沉默樣子,不由得笑出聲來,之后嚴肅的說道:“的確超級虛偽。”

    白圖:……

    看到白圖真的有些落寞的樣子,呂玲綺忽然笑了起來,之后說道:“但這不就是你的風格嗎?小聖人。”

    說著,呂玲綺抱住了白圖,手按在他的后腦——兩人現在是一坐一站,白圖的臉直接被按在了腹甲上……有點硌。

    白圖豈是能隨便硌的人,自然要硌回來……

    第一次這麼硌是什麼時候?大概是那次義父沒來,呂玲綺負責監督白圖的晨練中吧?

    明明沒有對打這一項,呂玲綺偏要加進來,結果……最后莫名其妙的變成了用戰甲互相硌。

    ……

    原本太史慈作為宿衛長,應該時時在白圖身邊,不過因為有呂玲綺,平日在將軍府的時候,太史慈都是去處理捕風衛的事務,留在白圖身邊的“宿衛”,只有呂玲綺。

    然而恰好這時,太史慈有捕風衛的事宜,要向白圖稟報,而此時白圖是在中堂,本就大門肆開,只見太史慈走了進來……又悄悄退了出去。

    背身在門口的太史慈,不由得陷入深思——以后宿衛條例里,要不要加一條“下屬不能啵上司嘴”?

    思考了一會儿,太史慈再次轉身、拐向中堂的時候,發現白圖正端坐在主位上處理政務,呂玲綺仿佛三好宿衛一樣,姿勢標准的站在一旁。

    太史慈也選擇性的失憶,正常進來向白圖稟報之前發現的“異常”,其實也就是刑部最近的一些“亂象”。

    王朗的刑部改革一直在進行,向著理想中的刑部職能在前進,然而……期間不可避免的出了許多事故,最近甚至影響到了其他几部的正常工作。

    主要是在“用刑”方面,王朗在做地方太守的時候,就是以刑訟稱道,其人最是排斥用刑逼供,而長于以口舌之利,將犯人繞懵、令其前后供詞不一致,進而露出馬腳。

    然而並不是所有刑部官員,都能達到王朗的饒舌水准……

    東漢的縣令斷案,一半分兩步,第一步是找出誰有作案動機,第二步是讓對方招供,不招就打到招——前年連楊彪都挨了滿寵一頓毒打,平頭百姓就更不用說。

    甚至于這種斷案流程,在千年中一直是封建王朝的主流,只在少部分案件、官員中,會有例外。

    一般會用仵作斷定的時間,看看不在場證明,就已經算是能吏。

    畢竟主流價值觀里,老百姓平日不老老實實的,做些會被懷疑的事情,就已經說明他們是刁民,不能怪官老爺冤枉他們。

    現在各縣大多都已經設立刑堂、派駐刑部的典刑官,地方審理權漸漸收歸刑部之后,王朗也開始著手節制用刑。

    只是如此一來,破案率大幅降低,而且翻供率大幅提升,因為濫用刑罰,被監管、處罰的典刑官,快要比抓住的犯人還多……

    地方上無論是官府還是民間,對此都頗有怨言。

    白圖聽完太史慈的稟報,便派人去請王朗。

    之前地方審理案件的方式,的確有很大問題,凶手只要有柯南動畫原創版案件的手法,基本就可以無傷單刷。

    然而……王朗的想法,直接放出來實行的話,也要考慮東漢的刑偵手段還很原始,難以發現太多的現場證據。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王朗的饒舌式審理,在現代刑偵中也無法作為直接證據,只是比單純只會逼供要强得多。

    王朗一來,便直接向白圖請罪,他也知道最近地方上反饋的情況。

    白圖先是正面的勉力一番之后,給王朗指了條明路——還是要先培訓出合格的典刑官。

    “可惜選賢試中脫穎而出的辯才不是很多,一郡之刑堂能配置一位合格的典刑官就已經不錯。”王朗遺憾的說道。

    白圖無語的同時,也提醒道:“不不不,我覺得典刑官並不需要什麼辯才。”

    “恩?主公有所不知,對待那些狡猾的犯人,辯法必須超過對方才能……”

    王朗也是徹頭徹尾的走偏,讓他培養典刑官,結果……他主要向辯才方向加點。

    “我覺得刑部自己還是要總結出刑偵手段、流程,用無法辯駁的物證來讓人認罪,提升仵作的地位和作用。這樣吧……你從各地刑堂中,抽調一批有經驗的老仵作出來,我們一起研究出個章程。”白圖暗道:看來《洗冤集錄》也是時候出世了,只是需要稍微改編一下,否則白圖無法自圓其說。

    王朗雖然有些跑偏,過于信任他那張嘴,但還是很有能力的,至少現在大部分縣都已經設立刑堂,就多虧了王朗或軟或硬的疏通關節。

    王朗的儿子王肅,更是個小天才,白圖覺得再跟孔融歷練几年,就可以嘗試學术造假……不,是著手儒學糾偏了。

    刑部之事,也要怪白圖,沒有及時提供技术支持……

    不過現在開始總結也不晚,只是龐統的“工部”,現在“研究隊列”已經排的滿滿的。

    法醫相關、證據采集相關的技术,白圖不准備再麻煩龐統,最多是醫學院可以協助一二。

    現在連“船只設計”,都已經歸到工部,設計出樣品、敲定了圖紙之后,才會送到會稽的造船廠。

    畢竟甘寧現在已經出海,主要精力不在造船廠這邊……

    龐統的擔子已經夠重,上次白圖看到他的時候,總覺得自己這便宜學生,那一頭飄逸的長發,隱隱有些稀疏。

    當然,士元也不是白白頭冷,會稽造船廠第一批完工的戰船,已經在交付之中。

    ……

    “公瑾,興霸那邊的戰船,明天真的能到嗎?”孫策有些急躁的問道。

    “看行程是能到的,而且這種重要的軍情,想來肯定再三核算過。伯符,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不過現在你更要冷靜下來。”周瑜耐心的說道。

    雖然孫策這几天,已經反復問過好多次,但是周瑜理解孫策現在的心情。

    在袁术麾下的時候,江夏黃祖就是孫策的心結,當初剛剛回到江東的時候,白圖也承諾過,一定會給他親自討伐黃祖的機會。

    只是之前天災人禍,柴桑水軍一直在訓練中,如今……終于將軍府已經對荊州府宣戰!

    不過因為新的戰船還沒到,之前對鄂城的進攻,一直停留在試探階段——此時的鄂城,也就是后世武昌的位置。

    位于長江與漢水的交彙處,黃祖在附近的港口“沔口”重兵布防。

    “大哥還是太小心,什麼新式戰船……瞧這速度,怕是還不及我們現在的戰船,區區黃祖……”孫策有些說不下去。

    畢竟將黃祖貶得太多,也相當于間接侮辱了死于黃祖之手的他的父親。

    而且客觀來說,黃祖在江夏也算有些手腕,歷史上孫策生前,也在江夏崩過牙,直到赤壁之戰前夕,劉表已經身死之后,孫權才為父報仇、拿下人心不定的江夏。

    總算還沒有失約,孫策在凌晨時分,就在柴桑港口翹首以盼,只見天蒙蒙亮的時候,便有戰艦從東逆流駛來!

    孫策心急之下,直接具甲騰空,遠眺江面……

    孫策本就耳聰目明,加上戰甲上還加載了工部特制的“望遠鏡”,但見一片桅杆中,三座龐然大物從江面上駛來。

    東吳中后期的時候,也有能夠搭載上千人的樓船,但此時還沒有那等水戰殺器。

    只見駛來的這巨艦,上有五層樓台,高度就逾五十尺,長度怕是有二百尺……

    雖然行駛緩慢,但孫策已經能夠腦補到,五層艦樓中充塞上持弓帶槍的水軍后,敵人望著這大家伙,會有多絕望。

    而且就在船艦兩側,還各有三支豎起的“桅杆”……按說這顯然是人力樓船,為什麼會有桅杆,孫策一時也並不知情。

    不僅是三座巨無霸,周圍還有無數平乘舫、快漿船,前者看樣子也能搭載上百水軍,后者更是在江面上行動如飛……

    看來這新戰艦……沒有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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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14: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六章 杠精東來

    黃祖最近心情很不爽,白圖將孫策任命為丹陽太守的時候,他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天,但沒想到袁术玩完的會這麼快!

    果然今年春天,白圖對劉表一路義正言辭的檄文之后,便開始針對荊州調兵遣將,其中江夏一路正是孫策領兵。

    黃祖沒想過投降……

    倒不是他多有骨氣,而是孫策乃是孫堅的儿子,孫堅又是死在他手中。

    哪怕他投降,孫策也不會讓他見到白圖!

    更何況白圖的宣戰理由中,還有他黃祖擅殺朝廷命官的一項——明明當時是孫堅私藏玉璽,所以他才會半路截擊的好不好?

    黃祖也明白,和白圖講這種道理,只會是白費口舌,還是積極備戰才是正途!

    他在江夏這麼多年,也不是修身養性的,當初那江東猛虎孫堅,都折在這儿,孫策想要進來,也沒那麼容易。

    只是……劉表那廝,這時居然和他分心,送來一個不算麻煩、但卻很討厭的家伙——禰衡。

    這廝雖然有名,但是黃祖總覺得,他和自己說話時,似乎心里很瞧不起自己!

    禰衡,字正平,東漢第一杠精兼職嘲諷大師。

    在原本的歷史上,是孔融推薦給曹操的名士,宇內甚有盛名。

    為人恃才傲物,留下了“裸衣罵賊”的典故——以曹操為“漢賊”的角度來說,禰衡倒是罵得很過癮,演義中對禰衡也多有所褒,只是……禰衡罵的的確沒什麼道理。

    按說要罵曹操對漢室的野心也就罷了,但是禰衡張嘴就說曹操手下無人,荀彧只配哭喪、荀攸只能守墳、程昱應該去打更、郭嘉可以寫寫酸詩、張遼當個鼓手還不錯,許褚該去放牛、樂進能念念告示、李典的腳程應該去送信、夏侯惇僅會保全自己、曹仁只擅長要錢,最后還有一句——其他沒提到的,還不如以上,只長了吃飯的嘴!

    而且還自比“天文地理、無所不知,上可媲美上古明君、下可讓孔聖汗顏”,總之就是——和你們這群俗人沒有共同語言!

    饒是曹操的肚量,也被禰衡氣得夠嗆,一旁的張遼直接就想上去剁了他,不過被曹操攔下,不過為了折辱禰衡,讓他擊鼓助興……然后,禰衡脫了衣服,一邊敲鼓一邊罵,還帶著節奏。

    不過曹操不愧是吃過虧的人——之前因為兗州士子嘲諷他是太監孫子,曹操就在兗州大開殺戒,結果兗州士族趁著他伐徐的時候,直接反水呂布。

    這教訓曹操記下了,這次哪怕是被罵成孫子,曹操也沒將禰衡如何,只是將其送到了劉表那,明面上是要勸劉表歸順。

    一方面是惡心惡心劉表,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借刀殺人!

    要說這禰衡不愧是“杠精+噴子”,哪怕是白圖效應,也沒有太改變他的人生軌跡。

    只是被曹操送到荊州的借口換了換,在朝廷封白圖“楚侯”時,劉表派人去許都抗議,之后……曹操送來的使者,就是禰衡!

    按說禰衡如果是看不慣曹操的野心,應該對宗室出身的劉表有些好感?

    雖然劉表的宗室出身,與現在的天子已經很遠,要追溯到西漢時的漢武帝,但好歹也是劉家的種儿。

    然而禰衡作為噴子中的戰斗噴,見了劉表也是暗中譏諷、話里帶刺,氣得劉表……將他送到了江夏。

    劉表倒是也不傻,曹操怕殺了他壞名聲,劉表就不怕嗎?

    送到江夏,給黃祖來殺——這大概就是鄙視鏈,曹操鄙視著劉表,劉表也鄙視著黃祖,哪怕……后兩者有些藩屬關系。

    而在黃祖這儿,禰衡說了一句很能見他的水平的話!

    黃祖問禰衡,許都有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演義中禰衡的回答是——有個大才孔融、小才楊修,除此之外都是廢物……

    嘖嘖,瞧他推崇的這兩位,大概就能知道他的水平。

    至于現在,黃祖在酒宴上,對禰衡問了同樣的問題,而禰衡更是直接說道:“文舉南去之后,中原文道也去了一半!”

    黃祖倒是不用提醒就知道……另一半呢?另一半是他禰衡唄!

    更關鍵的是,黃祖也是瞧不明白形勢,還特地問了句“那你看我與曹丞相做比如何”,結果自然是被禰衡羞辱。

    “你?你面對區區白圖,都前瞻后顧,哪里還有什麼銳氣可言!”禰衡直接說道。

    黃祖氣得當場就要斬了禰衡,還好這次歷史還有些區別,黃祖的長子黃射,及時求情救下了禰衡——他,已經是禰衡的杠友。

    被儿子這麼一攔,黃祖也冷靜了一些,知道思考利弊。

    想想禰衡這一路,從許都到襄陽,再到鄂城……為什麼活到現在?

    黃祖覺得自己也不能當這個冤大頭,于是大笑道:“哈哈哈,正平,你說得對!其實我是在考驗你……果然,你這麼有膽子,我交給你一個重任!你不是說我不敢對白圖宣戰嗎?好,那我就派你去,向那欺世盜名的漢賊宣戰……今晚就出發!”

    黃祖表示,自己已經識破了劉表的小主意,並且……迷之自信的將白圖作為自己的鄙視鏈下游。

    于是,就在孫策見到“五牙大艦”與配套艦隊后不久,正在命令水軍磨合的時候,有斥候來報,說是有上游來的小船,自稱是黃祖的使者。

    孫策對黃祖雖然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但既然是使者,孫策還是特地見了見。

    “你是黃祖的屬下?”孫策穩坐中軍大帳中問道。

    “黃祖不過是廟里的泥塑神,豈能駕馭得了日月龍鳳?”禰衡一撇嘴道。

    孫策:???

    孫策在考慮,要不要叫軍醫過來。

    周瑜在一旁,特地插言道:“呵呵,久聞平原禰衡之名,今日……聞名不如見面。”

    孫策暗道:很有名嗎?我怎麼沒聽過。

    不過久與周瑜配合,孫策倒是也知道周瑜的意思,在周瑜暗中用眼神催促之后,還是說道:“啊!原來是禰衡,失敬失敬。”

    “只是……既然你對黃祖如此不屑,你為何會為黃祖送戰書呢?”孫策問道。

    “呵,我看穿那黃祖色厲內荏,言他不敢向白公宣戰,誰料他不止色厲內荏,而且還無腦易怒,竟是讓我給他送戰書。”禰衡不屑道。

    孫策:……

    合著你這是兩頭堵?要不是對方是黃祖,孫策還真要同情一二。

    “這麼說我可以去信一封,免得我大哥誤會。”孫策好心說道。

    可惜,他還不了解禰衡,聽到他這話,禰衡一瞪眼道:“送信?送得什麼信?若是白圖真配得上他的名聲,自然能容我、識得我,若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那莫說是送黃祖的戰書,我禰衡縱然是代天下万民羞一羞他,又有何不可?”

    禰衡年紀和白圖、孫策差不多,衣靴看起來很舊,長發披在身后,僅僅是一條老舊發帶束著,不過一到杠人、噴人的時候,便能將脖子伸得兩拳長,顯得……活靈活現。

    孫策也是被這小杠精氣得火起,哂笑道:“你何德何能,也配數落我大哥的不是?”

    “我?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縱堯舜不及!”禰衡梗著脖子說道。

    “哦,所以……你除了給曹操、劉表、黃祖送過信,還做過什麼?”孫策挖了挖耳朵,輕佻的在嘴邊一吹。

    “你……哼,路旁盲乞丐,怎識得寶玉?還料白圖會有什麼不同,現在看他的屬下如此,怕也是沽名釣譽之徒。”禰衡的脖子更伸長了几分,眼里浮現出興奮之色,似乎……噴人對他來說很爽?

    “曹操、劉表、黃祖是不是盲丐我不知道,但是我大哥和他們最大的不同是什麼,你知道嗎?”孫策反而冷靜了下來,臉色和眼神都很冷。

    “更合適做伶人嗎?”禰衡與孫策對視著,不得不說,在膽子上禰衡倒是不弱于人。

    伶人,也就是舊時的演員……

    中原、荊州有傳言,白圖在江東不僅醉生夢死的看舞聽戲,甚至還寵信伶官,經常不理政務和伶官們鬼混在一起,還曾有人見過他不修威儀德行的親自和伶官一起唱調!

    這話會在中原、荊州有傳言,不用說也知道,有曹操、劉表暗中推動的因素在其中,互相詆毀也是諸侯之間常用的手段,如果白圖的名聲差一些,他們甚至敢說白圖生吃人心肝。

    然而這話,倒也不算是無中生有,今年過年的時候,白圖借著“與民同樂”的借口,專門雇請江東、淮南,甚至遠聘中原、關中、荊州的伶人前往金陵,也的確曾經親自干涉他們排練,甚至現在江東、淮陽就有《孔雀東南飛》的劇目。

    最初時候,投靠了將軍府的閻象,還去給白圖講了個紂王寵信伶官的故事……

    不過沒兩個月,閻象就又專門向白圖道歉——老閻不僅敢說,而且說錯了的話,也敢認!

    他看到了這些伶人在民間發揮出的作用,明白白圖不是為了享樂,而且也体會到了白圖的用心,所以專門向白圖道歉。

    白圖不僅沒有責怪他,反而賞賜了錦緞,讓他以后還要繼續“敢說”。

    不過禰衡並不知道這些,只是聽過些傳言,所以在這儿拿此事當筏子譏諷白圖!

    “不,我大哥和他們最大的區別是,他們因為你的名聲而不敢殺你,而我大哥只會因為心中的仁慈而不殺你,你的名聲在我大哥面前一文不值,而且……只要你敢在金陵、在揚州任何一處的人前這麼說,百姓會先打死你。”孫策盯著他說道。

    “哦?這麼說揚州的治安很差?也對,王朗只會鼓唇搖舌、刑部更是不知所謂,會如此也實屬正常!”禰衡杠上開花。

    孫策真的開始考慮,自己要不要在這儿做了他,免得去了金陵,大哥還要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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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14: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反激

    “正平,你說我和伯符名不副實,白公沒有識人之明,那麼不知你覺得,我們能否攻下荊州?”周瑜在一旁打岔。

    一方面是借著禰衡的話,和他杠一杠——你說我們不行,但我們的任務就是打下荊州,你總不能自己打臉吧?

    另一方面,周瑜不想孫策擔個壞名聲,他願意杠……就讓他去金陵抬唄!

    孫策聞言看向周瑜,沉默了一下之后說道:“什麼白公,叫‘大哥’。”

    周瑜:……

    “哼,黃祖廟中泥塑、劉表守戶之犬,縱蛇鱔之輩,纏斗三年五載,亦可破之,此之謂群蟻爭勝!”禰衡昂首挺胸的說道。

    孫策扭頭看了看旁邊的“船錨”,想要一錨砸在這廝的狗頭上……

    合著就是我們都太菜?分出輸贏也是矬子里拔將軍?

    “呵呵,江面已經實行戰時封鎖,你去金陵時,腳程要快些,否則怕是我們的捷報要先到金陵了。”周瑜更加自信,也不見動怒,但卻表達了無聲的不屑。

    “廬江周郎原來也會說大話嗎?”禰衡反問道。

    “說大話不要緊,怕得是只會說大話,卻不會做大事……正平在黃祖那,的確見到了很多,應該比我們更加了解江夏水軍,但是……井中之蛙,又怎知天地廣闊呢?好了,正平你還要送信,也別太遲了。”周瑜風輕云淡的說道。

    周瑜只是覺得這家伙幼稚,而並沒有動怒——“性度恢宏”不會是白說的。

    面對禰衡,周瑜和曹操一樣,只當他是狂士,縱然口出狂言,一聽一過便是。

    曹操之所以一開始動怒,也是因為他本來是想招攬禰衡,結果反受其辱,故而心中憤憤。

    然而有之前吃過的虧在,曹操很快就冷靜下來。

    而周瑜本來就沒把禰衡放在心上,說到底只是黃祖派來宣戰的人而已,敵人的使者說再多的狂言,又何必介意?打回去才是正經!

    反倒是禰衡被周瑜反激,他哪里聽不出,周瑜分明是說他目光狹隘,而且……還做不成什麼大事!

    “哼,就怕某到金陵日久,左等右等,卻聽到周郎兵敗的噩耗。”禰衡惱道。

    “拭目以待便是。”周瑜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家伙真的動怒的樣子,心中也有些暗爽。

    莫非……這就是抬杠的快樂?

    禰衡也沒休息,直接被孫策借口軍務繁忙,連夜就從柴桑送走——要不是禰衡經常抬杠來鍛煉身体,怕是這擊鼓傳花一樣的,許都、襄陽、鄂城、柴桑、金陵……整個一大漢三月游折騰下來還真吃不消!

    送(hong)走了禰衡,孫策依舊有些憤憤不平,一邊走回軍帳的時候還一邊說道:“這就是公瑾你攔著我,否則我一錨打爛他的狗頭,看他還叭叭不叭叭!”

    撩開簾子,卻見周瑜正在照鏡子,還是特供的“琉璃”小鏡。

    孫策倒是習慣了,只是翻了個白眼,就繼續抱怨。

    周瑜則是左照照、右照照之后說道:“你有沒有感覺,我更俊了一絲?”

    換成別人,多半以為他只是自戀症犯了,不過孫策聞言,卻有些驚喜的說道:“最近你的精神力增長速度不錯?”

    孫策自然知道,周瑜擁有《天書卷七·相》的事情,而且明白周瑜的主修方向,是將“相”歸于自身,也就是說……相比于為他人觀相,周瑜更擅長為自己塑“相”,最常見的塑相方式,就是精神力增長時,他的“相”也會優化。

    當然,這種玄之又玄的優化,表現在外在其實微乎其微,與他朝夕相處的孫策,也看不出有什麼變化。

    不過周瑜自己的觀相之能,卻能夠發現自己的哪怕是一根睫毛曲度的改變!

    “不,不是最近,是剛剛。”周瑜說道。

    “被氣的?”孫策怪異的看著周瑜。

    孫策暗道:莫非被氣還有這種效果?的確自己剛剛也被氣得頂火……

    如果是這樣,那以后為了公瑾的成長,自己要不要表現得氣人些,別這麼令人生不起氣來?

    “不,應該是氣人……准確的說,是禰衡那家伙被我反激所致的……普通的被氣沒有這種效果!否則……”周瑜看著孫策,揉著眉心的紅點說道。

    孫策似懂非懂,只好問了句:“要不要我把他抓回來?咱們天天氣他!”

    “別,應該沒有這麼簡單,可能是與他的特殊謀术有關,交給白……大哥來處理他吧。”周瑜從禰衡的表現,還有自己的發現中,猜到了一些什麼。

    同時也越發的期待,禰衡與白圖的見面——反正誰勝勝負,都是為自己報了一仇!

    “不過從柴桑,到金陵,那廝即使走陸路,沿江而行也要不了一個月,公瑾有信心拿下江夏?”孫策問道。

    “伯符沒有信心嗎?”周瑜反問道。

    “還有三十七天,就是父親的忌日,我從這里單騎快馬十日可回吳縣……二十七日內,我要拿下黃祖的人頭!”孫策說話時,銳利如刀的目光,特地錯開了周瑜,否則即使是精神力深厚之人,也會有些壓力。

    一方面是對白圖准許他自建水軍之后,自己親手訓練出的水戰精銳的戰力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對等待許久的戰船的信任!

    第一批戰船,雖然在龐統那已經不算新款,但在東漢末年足以形成水面戰的絕對優勢。

    五牙大艦,原型來自隋代,也就是五層的樓船,可容九百將士,乃是隋軍滅陳、統一天下時的銳器。

    四百年后,隋軍就是用四艘五牙大艦為核心的水軍,自三峽而出,令對水軍很有自信、想要以此來偏安江南的陳國,徹底絕望。

    雖說有重心太高、不夠靈活等弱點,但以荊州水軍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抓得住這些弱點。

    甚至……這僅僅是第一批戰船,江上戰船方面,工部已經完成了“明輪船”的建模,行使海上的船艦,也有福船艦隊完工,兩個月前,甘寧率領艦隊出海,尋找“夷州”,更注重速度與海面戰斗力的風帆大艦,也在建模中。

    孫策還不知道,令他雙眼大亮的五牙大艦,其實剛剛造出來,就已經因為“落后”而絕版。

    三天后,柴桑水軍完成了水兵與戰船的磨合,也就是能夠將姬造士兵,“加載”到戰船上,孫策也再次向沔口發起了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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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14: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八章 水戰

    “主公、孫策軍又過戰備線!這次、這次……”沔口有傳信兵,急忙向黃祖彙報著。

    因為近几日孫策已經騷擾過數次,几乎封鎖了來自上游的探查,一副在積極備戰的樣子,故而黃祖也一直停留在沔口。

    “急什麼!孫家小儿來了,讓子翔打回去便是!”黃祖不為所動。

    黃祖此時雖然坐鎮沔口,但水寨中統帥水軍的是“子翔”,其人的表字默默無聞,但姓名卻十分霸道——蘇飛。

    蘇飛乃是黃祖手下大將,是不是矬子里拔出的大將且不說,但黃祖的確經常將水軍托付給蘇飛。

    在沒有白兔效應的歷史上,甘寧覺得當水賊沒什麼意思,回蜀郡做官又覺得沒發展,再次出蜀之后,是蘇飛向黃祖舉薦了甘寧,在后者不得重用、卻又無法脫身的時候,蘇飛將其放走,這才有了東吳日后的江表虎臣甘興霸。

    后來孫權滅黃祖時,本要處死蘇飛,不過被甘寧求情制止……

    只是現在甘寧直接加入將軍府,和蘇飛的關系,也就僅限于“在荊州有個熟悉的軍官”,還是在當水賊時打過交道。

    黃祖並沒有將有敵前來的彙報當回事儿,畢竟孫策也不是第一次進攻。

    所以黃祖才沿江划下備戰線,孫策的戰船過此,則江夏水軍備戰。

    “主公……這次情況不一樣,好大……來了好大的艨艟……不對,不是艨艟,是樓船!”傳信兵連忙說道。

    黃祖聞言眉頭一皺,察覺到了這傳信之人的驚慌,于是准備親自出去看看。

    樓船在先秦的時候就有,不過因為建上高高的船樓之后,船的重心太高,很容易失去平衡,以當時的工藝,樓船哪怕是在江面上、不去海中,也經常會在風吹水動下翻船,不僅對異常天氣的抵抗力弱,而且在激烈的戰斗中,也表現弱勢。

    故而如今最多是作為豪華客船——漢武帝就建造過,能夠容納万人的巨大樓船。

    常見的戰船,還是艨艟、斗艦、海鶻還有走舸。

    赤壁之戰后,東吳依仗長江偏安時,才漸漸發展了許多更强大戰船,真正比先秦時有所提高。

    否則在赤壁時,用的也是這些沒比先秦發展太多的基礎戰船。

    其中艨艟和斗艦是比較“豪華”的主力艦,都是船上有艙、艙有箭孔、外蒙牛皮,船周立女牆作為遮擋,槳從女牆上的槳口伸出,尋常箭矢難以殺傷,而自身可以從箭洞中出箭

    區別是艨艟更大、更長,船頭有重型撞角,船艙大、甲板小,近戰時更善于衝撞;而斗艦要小不少,同時有更多的槳位,更加輕快、甲板面積也更大,也就是更適合接舷戰。

    艨艟和斗艦可以說是古戰船的基本船型,南宋對抗金國時,也依舊在使用艨艟,只是有了很多改進,比如配備不同的槳,來令其更加靈活……

    甚至樓船也可以看做,是將船艙壘疊多層的艨艟,只是在平衡性方面,有很大說道。

    另外走舸和海鶻是艨艟與斗艦的補充,都是小船,前者僅僅是輕便,一般要强行貼近后進行接舷戰才能對敵人造成威脅,后者則是造型比較特殊,頭低尾高、船側有浮板,狀似海鳥,主要優勢是可以在天氣惡劣、水流湍急時保持平衡,可用于奇襲。

    都是只需要一位戰將,帶著自己的屬兵就可以控制的小船。

    白圖第一批戰船中的平乘舫,就是海鶻的進階体,快漿船則是比走舸更靈活,但也需要更多的人力。

    黃祖來到河邊崖上,剛剛走近時,就已經感覺不妙……果然好大。

    三艘巨大的樓船面前,走舸別說是想要接舷戰,根本就無法靠近,樓中射出的箭矢,堪比守城方城牆的火力!

    水戰與陸戰不同,軍陣指令更加簡單——此時的船只,也無法配合太精細的陣型變化。

    相比于陸戰,水戰更加依賴堅船利艦,以及遠程的弓箭。

    這也是為什麼絕大部分偏安王朝,都是倚靠水軍維持——敵人的軍容再强,在水面上也還是要用船和弓箭來說話!

    加之兵源体質的差異,偏安王朝即使綜合實力較弱,也能夠自保一時。

    黃祖在江夏,雖然文不成、武不就,但背靠劉表這個奉行守土戰略的“大金主”,他自己也是代表本土士族,水軍硬件過硬,面對孫策也絲毫不怵,僅僅是數百走舸,就已經能令多少名將望河興嘆。

    面對江東時,雖然對方也以水戰稱雄,但終究荊州更在上游,雖然用槳也可以逆行,但是終究有著水流優勢,尤其是沔口、夏口一帶,河岸兩側還有山崖……

    東吳和后世陳國的滅亡,都是被從益州造好的戰艦,從上游順江而下的擊潰。

    然而現在,黃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方的走舸,完全無法接近樓船,船上的將士就被無情射殺。

    不過蘇飛也還算經驗豐富,從江面的情況來看,似乎是要指揮斗艦截擊、艨艟硬拼!

    整個江夏、黃祖的家底,也只是六艘艨艟、數十斗艦而已。

    畢竟無論是黃祖還是劉表,能夠調度的荊州資源都很有限,哪怕是赤壁之戰時,周瑜用來放火的艨艟斗艦也只有“數十”而已。

    赤壁之后,孫權想要向淮南擴大戰果而不得,同時東吳內部也總算因為這一場大勝而和諧許多,這才開始大力發展水軍,謀圖割據。

    黃祖看到艨艟向巨大的樓船衝過去,不由得死死的把住身前的橫欄——這一戰之后,縱然擋下對方的攻勢,他怕是也要元氣大傷!

    之后向劉表求情更多的資源傾斜?

    不……如果損失過度的話,說不定劉表會過河拆橋。

    不過黃祖也明白,現在自己沒有保留的余地,反而故作安穩的說道:“哈哈哈,子翔果然臨戰機敏,白圖小儿以為船是越大越强嗎?這麼高的樓船,只要艨艟一撞,輕則搖晃不穩、重則……”

    Duang——

    只聽一聲巨響,連在岸邊山崖上的黃祖,都聽到了一些,連忙看了過去,然而……卻沒有看到他期待中的樓船翻船。

    反而是一艘艨艟,此時船艙破裂,船上將士哀嚎連連。

    卻見破裂的船艙上,一顆巨石重新升起,巨石連接著又長又細的“桅杆”,之前砸向艨艟的攻擊,正是由它發出!

    拍杆,南北朝至隋唐時尤為盛行在大型戰艦周圍,裝上頂端是石錘的木杆,木杆底部是可以轉動的轆轤,拍下去之后可以拉升回來,作為水戰的近戰武器,很快便取代了撞角,直到宋時,重弩火器開始裝備,拍杆才漸漸退出歷史舞台。

    艨艟的牛皮,能夠擋住箭矢,但是……怎麼可能當得出數十尺落下的巨錘?

    並且一砸之后,拍杆迅速升起!

    將軍府版五牙大艦的拍杆,也進行了一定的優化,不僅材料上使用的是鐵包木的杆臂,而且轆轤上配了神仙葫蘆,可以承受更重的石錘。

    擅長衝撞的艨艟,在水面近戰的統治者“拍杆”面前,顯得十分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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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15: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人形船錨

    黃祖的水軍,方一與將軍府第一(批次)艦隊接觸,便處于絕對下風,三艘五牙大艦仿佛三座水面堡壘,向敵軍無情傾瀉火力,一艘更比六艘强!

    蘇飛見狀也調度斗艦和艨艟,想要用近戰衝擊,來限制五牙大艦的火力,甚至自己也身先士卒的領艦向前……

    然而五牙大艦不僅因為体積、容載力,而在對射火力上有絕對優勢,在近戰中更是有跨時代的“拍杆”,六艘艨艟上去,四艘未得近身,另外兩艘直接被砸破艙室后,又被快漿船、平乘舫包圍接舷,趁亂俘虜!

    更脆的斗艦,更是損傷無數。

    最糟糕的是,前面的船艦,被這霹靂而下的拍杆砸得落花流水的景象,令后面的船只膽氣已喪,一個個對這三座水面堡壘避之唯恐不及。

    蘇飛見銳氣已失,只好在主艦上打出了撤退的旗號,海鶻、走舸殿后、艨艟先撤……

    然而就在這時,蘇飛所在的主艦,也是最大的一艘艨艟,忽然劇烈的顛簸了一下。

    蘇飛見狀一愣,連忙四處看了看,卻沒有發現周圍撞擊。

    緊接著又是一聲撞擊,以及小幅開裂的聲音,而且……似乎來自于船艦內部!

    蘇飛頓時不安起來,與此同時,一名都尉忽然喊道:“這……這里!將軍!”

    蘇飛循聲看過去,只見一處甲板漸漸開裂,還不等蘇飛反應,只聽一聲巨響與水聲中,甲板直接漏了個窟窿,江水不斷的涌上來,而一身閃爍著淡淡金光,背后還有三對光翼的孫策,此時從下面衝了出來。

    手中船錨一揮,周圍的士兵便沾到死、挨到傷,下場最好的是被順勢掄到船邊落水。

    孫策在繼承了霸王遺甲后,已經有部分超脫的實力,但也受到霸王遺甲的影響,想要徹底超脫……很難。

    然而卻並不耽誤,此時他單錨殺上艨艟,巨大的船錨揮舞間,怎一個風起水涌、晃動乾坤。

    周瑜也嚇了一跳,剛才這一分神的功夫,孫策已經撒手沒,轉眼到了蘇飛的主艦上?

    揉了揉眉心的紅點之后,周瑜下令專門進攻蘇飛,策應主帥!

    孫策也是報仇心切,只看到帥旗,就以為這里是黃祖,卻不知道黃祖根本沒下場。

    不過他這一殺上來,倒也的確令蘇飛陣腳大亂——艨艟的甲板面積,決定了圍攻武將時,無法結成太大的軍陣,某種程度上來說,接舷戰時勇武變得更加重要,是更加直接的勇與力的碰撞!

    如孫策一般,殺上敵船的將領也不止一位,不過只有孫策,是直接奔著敵軍重圍中的帥艦衝上來。

    僅僅一人,便在蘇飛的帥艦上殺得煙塵亂滾,對其他船艦的指揮也混亂起來。

    只見孫策此時手中一柄船錨,背后還背著一支更大的船錨,用手中船錨廝殺的同時,更是直接將背上的船錨擲了下去。

    大錨與孫策腰間,有金光閃閃鏈子相連,這艨艟又退了几丈之后,只見孫策也被拉得一趔趄,不過旋即站定,腳下踏入甲板三分,立定在原地,任是數十名槳手奮力滑動,這艨艟也不見怎麼再動,甚至打起轉來。

    孫策用自己當錨點,站定在甲板上,一步不動,依舊殺得船上將士膽喪心寒,生生以一人之力,攔住了帥艦撤離!

    見到帥艦原地打轉,周圍雖有走舸、海鶻上前想要接應,不過周瑜親自坐鎮的一艘五牙大艦,還有其他策應的快漿船、平乘舫,這時也都涌了過來。

    蘇飛見事不可為,正要跳小船逃走,然而孫策見周圍援軍已經包圍主艦,直接解開腰間大錨,殺到了蘇飛近前,手中船錨一撞之下,蘇飛的鎏金戰甲直接胸甲塌陷,砸進了水里、沒了聲響!

    孫策的在蘇飛落水前,總算是用船錨的側鉤,將其戰甲頭盔鉤了上來,此時拿在手里,高舉著喊道:“主帥已死,降者不殺!”

    敵軍聞言,更加作鳥獸散,一些已經被接舷戰的船艦,更是有不少抱頭投降之人。

    黃祖見狀也顧不得其他,連忙快馬回水寨,親自主持撤退……

    不過依舊被孫策、周瑜一路銜尾追殺,最終是五牙大艦逆水速度不快,加上黃祖在靠近水寨的兩側山崖上,准備了不少箭矢、礌石,這才“順利”撤回沔口。

    但也只剩下三艘艨艟、二十余艘斗艦,水軍傷亡近半——水戰容易打出高傷亡,一來是周圍是水面,想跑也沒有退路,二來是水戰最基本的單位是“走舸”、是戰艦,其他戰艦的損傷,對自身的士氣影響要低一些。

    這可以說是孫策對黃祖的戰端中,最大的一場勝利,周瑜見黃祖准備還算充分,也沒有繼續强攻……

    雙方各自收兵之后,與忙碌的處理著俘虜、歡慶著勝利,同時要期待著下一次進攻的柴桑截然相反,沔口一片愁云慘淡。

    黃祖明白,今天孫策和周瑜沒有强攻,並不是拿他沒有辦法,而是不希望損傷太大。

    只有强大的水軍,與地利結合,沔口、夏口才是万無一失的,現在自己的水軍,在對方面前已經無法稱為强大,對方只要水陸並進、不斷的搶占岸上的要塞,遲早能夠將戰線推到自己眼前。

    缺少有利水軍的策應,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黃祖也是沒有想到,之前淮南、江東不是還有旱情嗎?怎麼悄悄摸摸的,建出了這麼大的樓船?

    中下層的大小戰將,也知道黃祖的心情,不敢輕易打擾,一天過去,整個沔口水寨,依舊顯得死氣沉沉。

    不過……這天下午,一片衝云慘淡中,蕩漾起了一絲青春活力。

    “主公,月英小姐來了。”一名偏將小心翼翼的進來說道。

    “月英?她來做什麼?她爹呢?”黃祖連忙問道。

    “沒看到承彥先生。”偏將說道。

    這偏將也是黃祖的家將,自然知道營外的黃月英是何許人,也知道黃祖說的“她爹”是誰。

    黃祖聞言有些失望,但還是說道:“你快去把她領進來,一介女子,在軍營外等著像什麼話!”

    很快一名滿頭金發,不過卻用白紗遮面的女子,從帳外走了進來,見了黃祖也沒什麼規矩,沉悶的氣氛仿佛也完全影響不了她。

    “大伯,你不是說,為將者要喜怒不形于色嗎?怎麼今天把這軍營弄得,好像要哭喪了一樣?”黃月英一進來,便就用脆生生的語氣問道。

    “哼,你爹讓你來嘲笑我的嗎?”黃祖不滿道。

    “不,我是聽說大伯有難,這才特地趕過來,我爹可不知道,否則怎麼會讓我來呢?”黃月英說道。

    黃祖面色稍霽,不過還是說道:“胡鬧!軍營重地,你來這里做什麼?速速回去!”

    “嘻嘻,人家這次可是來幫大伯的。”黃月英笑嘻嘻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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