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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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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19: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章 七探盤蛇槍

        “戰書?消停了一個月,看來他們已經急不可待了。”麯義看著面前的書信說道。

    “還是要小心為上,之前黽縣有一批援軍進入,從斥候的情報來看,帥旗也已經換了字。”楊弘勸說了一句。

    楊弘當年也是淮南名士,在袁术最初要稱帝的時候,還提出了反對意見,不過現在卻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

    是抱有僥幸也好、亦或是單純的愚忠也好,在袁术稱帝之后,楊弘也依舊輔佐“大仲”。

    歷史上楊弘在袁术死后,是帶著袁术的舊部,想要投靠孫策,結果中途被劉勛截擊,而現在……楊弘回不去江東,但卻輔佐袁耀來到荊州。

    現在的楊弘,與其說是“愚忠”,不如說是他唯一洗白的希望,就是袁紹能夠統一天下。

    雖說他做不成袁紹的開國元勛,但至少作為袁术的舊部,袁紹得勢的話,他不至于被釘死在亂臣賊子的恥辱架上!

    “不知那呂布來了沒有,虎牢關前,我和顏良大哥催軍未回,沒能與其一戰,實為憾事。”文丑一副期待的樣子。

    卻見這文丑人高馬大,坐著還比麯義高出一頭,臉上有些嬰儿肥、嘟嘟嘴,可惜擠成縫的眼睛、還有朝天的鼻子,令其整体表現為丑——而且丑得特別,唯一的拯救辦法,應該就是坐在龐統旁邊……

    “哈哈哈,叔惡不必扼腕,總有你一展拳腳的機會,至于沙場征戰,就交給我好了!”麯義大笑著拍了拍一旁文丑。

    此時是他們二人,一同坐在上首位——誰讓是袁术遺部有求于人呢!

    對麯義的話,文丑稍稍皺了皺眉,總覺得麯義這話,似乎是在說自己只懂“拳腳”、只有他麯義才懂軍略。

    但也只是哼哼了兩聲,沒有多說什麼……

    畢竟文丑不是太小心眼的人,而且也了解麯義——這人平素也是如此囂張,令同僚、令袁紹都十分不爽,所以才會有之前的信任危機。

    但如果真說是有什麼壞心思、故意要踩誰几腳,倒也未必。

    楊弘見這一幕,也是心中無奈,現在不僅是袁耀這邊的部將,對作威作福的袁紹部將不滿,居然連麯義和文丑也並不和睦!

    幸好大戟士在隘道短兵相接時,表現的足夠可靠,只要……能一直贏下去,應該就問題不大吧?

    ……

    第二天上午,大戟士列陣隘道要衝之處,趙云率領的北路軍也壓陣上前。

    兩軍陣前,文丑當先一馬、奪出陣來,高喝道:“河北大將文丑在此,誰敢與我一戰!”

    之前陳到也提起過,他與文丑交手時,也始終落于下風,甚至……弋陽輕騎之所以衝鋒,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擔心他有失。

    只是賈詡很會做人的,在戰報中將這點春秋筆法了下去。

    陳到的功夫,趙云再清楚不過,畢竟大半是自己教的,風格上來說,和趙云很像,相比于絕大部分沙場戰將來說,趙云的槍法更細膩、更保守,不容易勝、也不容易敗……

    比自己弱一截的,經常要四五十合才能拿下,比自己强一截的,四五十合也拿不下自己。

    陳到會被文丑徹底壓制,足可見其實力不容小覷,更勝之前的紀靈三分。

    不過趙云卻不慌不忙的慢步上前,文丑見狀問道:“嘖,只有你這小白臉應戰嗎?那陳到不敢出來了?金陵也沒有能人敢來?通名吧,我手下不錘無名之輩!”

    趙云和陳到都識得文丑,但是文丑……之前並不認識趙云和陳到,后者也是一個月前打過一次才知道姓名的。

    雖然袁紹和公孫瓚是宿敵,但文丑是袁紹麾下大將,而趙云和陳到……之前在公孫瓚手下,卻都只是基層戰將!

    “某乃常山趙子龍。”趙云平靜的說道。

    此時的趙云,既沒有騎戰馬、也沒有具甲,雖然身材也算健碩勻稱,但和文丑這類猛將相比看起來頗為“纖細”,也沒什麼氣勢。

    “常山?哈哈哈,又是一白馬小儿,見到我可喪膽否!”文丑囂張的笑道。

    “這就是你最后要說的了嗎?”趙云冷靜的說道。

    沒有聽到預料中,趙云語氣中會有的緊張與憤怒,文丑惱道:“還不亮出兵符,吃你丑爺爺一錘!”

    這文丑的兵刃,也是一雙巨錘,錘頭足有南瓜大,比紀靈的還大出三分。

    按說金屬實心的“錘”類武器,只要拳頭大、撐死兩個拳頭大,就能有几十斤的重量,打造的時候,也只會打造如此大小的短錘,但是……加載到戰甲上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會變得這麼大。

    畢竟加載戰甲后,武器大多都是往寬、大的方向發展,呂布、呂玲綺的方天畫戟在戰甲模式下,也都是粗杆大刃。

    “兵符?已經……不需要了。”趙云平淡的說道。

    其實白圖在金陵就注意到了這一點。

    之前陳到說過,趙云的兵符已經丟掉,但是……直到趙云出征之前,白圖根本沒見他到城姬府來“掛失”!

    “找死!”文丑哪明白這些,只當趙云是瞧不起他,連兵符都不出。

    聞言也不再客氣,直接掄起錘子便上。

    只見金玉戰甲下,体積龐大的文丑,如泰山壓頂一般,向趙云襲來,然而趙云卻動都不動,全身白光一閃……看似普通的盔甲下,有七條白蛇隱現!

    其中五條,從趙云的身体穿過,另有一條游走于身周,第七條……附著在趙云的長槍之上。

    正是趙云在將童淵傳承的“百鳥朝鳳槍”領悟到極致之后,發現自己的武道精神,與其有一絲不和之處,接著……自己所創的一門完全適應自身精氣神的武道——七探盤蛇槍!

    經過身体的是“精”的化身,代表趙云的体魄,在外游蕩的是“氣”的化身,代表趙云的真氣,槍中的……乃是“神”的化身,代表趙云的武道意志!

    趙云在棄兵符之前,就已經達到了金玉巔峰,甚至在自身糾結的時候,也正是他半只腳已經超脫之時。

    從某種程度來說,趙云當時之所以雜念叢生,也是晉升的副作用——武道修行者,比一般武將,更重視心境、也更容易鑽進牛角尖里。

    而在趙云被禰衡“罵醒”的時候,也已經正式躋身超脫之列……否則呂布也不會對他產生戰意!

    只見此時五條精蛇,游走之間,將錘勁儿削弱,憑虛游動的氣蛇,直接纏在錘上,槍上的神蛇神乎其神的一刺,划著錘勢的漏洞,直接一槍奪向其咽喉……

    不過此時趙云沒有具甲,對比金玉戰甲下的文丑,顯得身材十分袖珍,導致這一槍哪怕已經刺到頭、神蛇也伸出三尺,但文丑向后猛地一仰時,獠牙卻依舊離文丑的咽喉差了三分。

    只是白蛇閉口咬空時,哪怕隔著戰甲的保護,文丑依舊感覺到喉嚨一陣涼意。

    一層冷汗瞬間從文丑額頭上浮現出來——他能夠感覺到,如果不是自己躲過,真的被刺中的話,哪怕對方並沒有具甲、哪怕自己有金玉戰甲保護,怕也依舊能在自己的喉嚨上開個窟窿!

    兩人這虛試一招,卻令其他人沒怎麼看懂,尤其是並不認得趙云的麯義一方……

    只看見文丑上去要將敵將“打成一片”,之后突然自己向后躍了回來?

    被敵將的長槍逼退?

    怎麼可能!

    明明都沒有具甲,那麼軟綿無力的槍,能夠對文丑造成威脅?

    不過此時退后的文丑,的確罕見的露出了一副慎重的態度,雙錘端著架子、嚴陣以待!

    而這時但見七條白蛇一陣白光閃過之后,一尊身高不下于金玉戰甲下的文丑的“人”影,出現在了兩軍陣前。

    正是和呂布一樣,趙云也已經進入“超脫”的狀態。

    並不需要戰甲,看起來就是一位正常穿著銀甲的大將,被等比例的擴大到了三米有余,雙眼已經看不到瞳孔眼白,只有閃動的白光,而七條白蛇此時顯得更加實質化,就像是呂布在超脫模式時,背后的黑火羽翼一樣……

    直接從機甲畫風,切換到了三流玄幻手游的風格!

    超脫模式下,趙云冰冷的面容,令文丑也一陣膽寒。

    呂布在超脫之后,還從未認真的打過一場,故而趙云現在的樣子,對于兩軍將士來說,無疑都是陌生的。

    只是這陌生,帶給袁軍的是恐懼,帶給大將軍府的,卻是振奮與鼓舞!

    趙云對面前戒備的文丑一抖槍花——標准的禮節,可以看做是告訴對方,你再不動、我就先出手了。

    接著……時隔數百年,在世人面前,超脫與金玉的區別,再次直觀的展現了出來!

    文丑的雙錘掄動起來,也是虎虎生威,並且此時已經謹慎了起來,大開大合的風格中,也是有攻有守。

    不過趙云此時銀槍連閃,雖然七條白蛇之中,只有槍中白蛇只攻不守,其他五條精蛇是只守不攻、氣蛇攻守兼備,但僅僅是這一條槍中神蛇,便足以令文丑左支右絀。

    雙錘每每落在趙云身周,都被五條白蛇紛紛一絞,便去了七分力……

    三十合過后,一直被壓制的文丑,直接被一槍挑落戰甲的頭盔!

    麯義見狀連忙催兵向前,對面的陳到、丁奉開口大罵的同時,也引兵迎上……

    麯義這時也發現,對面這支軍隊,他之前沒見過,武器……千奇百怪,有些怎麼還拿著……那是竹竿嗎?

    大將軍府的軍隊有多肥,麯義是早就領教的,而眼前這支不應該是針對大戟士的精銳嗎?不是應該裝備更精良嗎?

    怎麼還有拿竹竿、拿草叉的?

    也來不及多想,麯義對于大戟士,還是有絕對的自信——這種地形下,只能正面硬剛……我大戟士短兵相接又怕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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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19: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一章 鴛鴦陣

    狼筅,一種很接地氣的武器。

    最早出現于明代中期的礦工起義軍中,和種種起義軍武器一樣,有著取材方便的優勢。

    形象上類似于長槍,前端鋒銳,不過與長槍不同的是,不僅長度更長,而且“槍身”周圍有數層多刃形附枝,呈節密枝堅狀……

    簡單說,最初的狼筅,其實就是毛竹——竹子前端削尖,同時保留竹身的枝杈。

    雖然因為長度、以及周圍的枝杈,而顯得笨重,但卻有其固有優勢。

    后在戚繼光手中,狼筅綻放出了光彩……

    屢屢在倭寇手中吃癟的明軍,終于在戚家軍的鴛鴦陣下,找回了顏面!

    自成軍起,一掃被倭寇以少勝多的頹勢,初戰台州,十三戰連勝,殺敵數千、溺斃無算……

    可以說戚繼光的鴛鴦陣,對陣倭寇的時候,克制效果更甚于大戟士對輕騎!

    那些倭寇是什麼人?

    一群身手矯捷、有倭刀之利的亡命徒!

    不可否認的優秀單兵素質,令明軍最初屢屢吃癟,然而……在戚家軍橫空出世后,直接被打得沒脾氣。

    而鴛鴦陣的核心,正是“狼筅”。

    鴛鴦陣有諸多變種,其中最常見就是“兩才陣”,對抗倭寇時最基礎的配置,通常是最前面兩位刀盾手,刀是短刀、盾是大盾,主防御掩護;其后是兩名狼筅手,也就是持狼筅,倭寇近則掃其面,主干擾;再后是四名槍兵,主進攻;最后是兩名鏜鈀手,也就是拿著類似于三叉戟的武器,主騷擾;最后是一人持火器居最后……另外隊長一人,負責指揮。

    以矛盾配合、長短互補為核心理念。

    “狼筅”的優勢,在對抗倭寇時尤為明顯。

    持有倭刀的倭寇,主要攻擊方式就是劈砍,而當時的倭寇又都是有些家底的亡命徒,他們的倭刀、就是他們自己的身家性命,自然遠遠强于一般軍隊的制式武器,加之膽氣上差距,明軍經常被以少勝多。

    不過“狼筅”解決了這一問題,狼筅掃過去的時候,一來可以阻擋視線,二來“枝丫”可以抵擋劈砍之勢,三來……則是心理上的,躲在“樹枝”后面,可以為我軍壯膽,而敵人視線受阻,心中反而要膽怯几分!

    此時倭寇被狼筅挫銳的話,則長槍手前刺,俯身想躲的話,也有刀盾手砍向下三路,即便想要從側翼繞襲,鏜鈀手也可以發揮阻擋的作用——這種類似于三叉戟的武器,不是為了戳人,主要功能是架住倭刀。

    只要對方的被防住,立刻就有長槍手補刀,后面還有持火器的遠程輸出……

    趙云帶來的這一千八百新軍,正是參照戚家軍的陣型訓練,武器上“狼筅”當然是特制的兵器,不至于還用毛竹,而是用了鋒利的鋼鐵以及柔韌的木頭,還纏了比正常多好几倍的“槍纓”,只是看起來像竹子。

    而且……狼筅手不少都是馬其頓長槍兵“轉職”,同樣都是超長武器,同樣都是懟到敵人眼前亂晃,算是比較接近的兵種。

    戚家軍的鴛鴦陣中,還專門總結出的“狼筅六式”,有技术、有經驗的訓練狼筅手,如何在各種情況下令敵人“難受”!

    雖然敵人大多不是死于狼筅之手,但狼筅絕對是鴛鴦陣的核心。

    稍有不同的是,最后並沒有安排火器,而是每位戰將都在最后,戰甲加載了神臂弩!

    同時每名戰將指揮一刀盾、一狼筅、兩長槍、一鏜鈀,共五名姬造士兵,兩名戰將剛好組成一個“兩才陣”,三人則可以變種“三才陣”……

    而麯義訓練的大戟士,正是一種注重個人勇武、以大戟劈砍為攻擊方式的精銳。

    普通軍隊遇見,的確要先膽寒三分——畢竟是清一色的戰將!

    哪怕是木石戰將,通常也比姬造士兵要强許多,更別說還有為數不少的鎏金戰將,一個個具甲后奔著兩米五去……

    所以之前那在金陵,熟悉各支新軍特點的魯肅和白圖,都想到了這一支“鴛鴦軍”。

    麯義不明就里,原本還以為對方肯定要“使詐”,怎料接著見到眼前的敵軍,居然真的是要硬碰硬的樣子……詫異的同時,不由得露出了冷笑。

    看起來雖然對方這前陣,比大戟士人數更多一些,但是……夠大戟士殺嗎?

    見到對方第一排,一個個都是持著快一人高的方盾,更是心中發笑——真慫!

    這方盾也都是工部特制,實木包鐵、重的一批,不過……下面可以裝支架或钎子,可以視戰場情況,提前做好准備,松軟地面則裝钎子插入地面固定,眼下隘道上這種堅固地面,則裝支架撐住!

    同時刀盾手一個個都標准的發力姿勢,用肩膀抵住盾牌,之后聽令行事。

    眼看兩軍交鋒,一位位大戟士卒,帶著驕傲的向面前的敵人發起進攻——他們雖然只是大戟士的“卒”,但卻有著更勝基層軍官的驕傲!

    我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臨陣先登,折敵之銳!

    區區步兵,以為有盾牌……

    恩?這什麼玩意儿?提溜甩掛的這麼礙事……我砍!

    誒?砍斷了些分支,但還是……

    啊!有長槍手偷襲,我……

    哇呀呀!盾牌后面還滾出一個刀手,盯著襠就砍,你他涼……

    退?

    來不及了,我已經中箭了……

    不僅有兵種克制,而且……這還是鴛鴦陣第一次出現在戰場,面對狼筅這種“接地氣”的裝備,大戟士也有些手足無措,哪怕是鎏金戰將,被“小矮子”懟一臉,也難免要慌一下。

    即使心里不慌,但是手中的大戟,也無法迅速將對方的狼筅削成光杆,反而要被“零零碎碎”的支刃擋住力道。

    而這種情況下,長槍兵扎的毫無壓力!

    麯義自信滿滿的微笑,沒有維持太久,只見雙方短兵相接之后,大戟士迅速將戰線推過去的情況,並沒有如期出現,反而……最先接觸的前排,仿佛排隊槍斃一樣,在短時間內便近乎“整齊划一”的被戳死。

    大戟士的軍陣中,鎏金士卒大多被安排在前中部,然而木石士卒的失利,雖然令他們警覺,但是……卻並沒有改變戰局!

    哪怕是鎏金戰將,一樣要被狼筅手“照顧”,而且……在大戟士看來,這些拿“竹子”的家伙,就像是練過一樣,無論他們高跳低走、彎腰橫檔,對方總能找到最佳的角度,將“竹子”戳到自己眼前。

    雖然攻擊力也就那麼回事儿,但是……“枝葉”中還會有長槍戳出來,而且經常是數支配合有據的長槍一同刺來。

    要强攻則刀盾手一直頂盾,要迂回……刀盾手立刻就松開盾,滾出來使躺地刀砍腿,而盾牌因為支架,還能留在原地阻擋視線。

    一旁的鏜鈀手更是可恨,大戟一旦砍進叉股里,即便自身力量比姬造雜魚要强得多,但也只能震得對方后退几步,最多是鏜鈀脫手、坐個屁墩,但大戟的劈斬之勢肯定也盡了……

    隘道的狹窄地形,也注定了此時“擁有縱深配合”的鴛鴦陣,有著更大優勢——短兵相接后,前面好几排的姬造士兵、基層戰將,就沒有閑著的,而單純的大戟士……只有排隊“扑街”的份儿!

    麯義愣神的功夫,大戟士已經一層層的“消失”……

    全員戰將組成的大戟士,在大戟士卒死亡后戰甲消失,留下的也只是一具具普通的屍体!

    從衝鋒、到碰撞,再到現在的排隊扑街。

    大戟士的士氣,在極短的時間內,雪崩式的潰散著。

    而就在這時,只聽趙云喝道:“文丑之首在此!勝負已分!”

    只見巨人般的趙云,槍尖上挑著一顆很丑很丑的首級。

    哪怕是大戟士,這時也承受不住這樣的士氣打擊——相比之下,做好了拼死一戰的准備后,在戰場上英勇就義更容易,但是……原本以為只是切瓜剁菜的一戰,自己卻突然變成待宰羔羊時,卻很難繼續“英勇”。

    然而……

    大戟士根本沒有撤退的陣型。

    並不僅是因為麯義狂傲,而是大戟士在訓練之初,是為了對抗當時“無往不勝”的白馬義從,他們的任務就是在界橋的地形死守、反擊,他們敗了、袁紹的大軍就沒希望了,所以根本不考慮撤退!

    在麯義被信任的時候,大戟士有著袁軍最好的待遇、最精良的裝備,也要做出最大的貢獻,他們還有一個名字——先登死士。

    撤退?

    大戟士的字典里沒有這兩個字。

    然而現在麯義后悔了……

    如果不是提前訓練一些撤退的陣型的話,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一窩蜂時的轉身回逃。

    隘道的地形,這時也成為了潰軍逃亡的最大阻礙,只能轉身向后逃……

    而就在這時,鴛鴦陣中,除了戰將可以用神臂弩攻擊之外,其他姬造士兵的確不具有追擊大戟士卒的速度,但是……只見陣型散開,露出了后面的弋陽輕騎!

    這也是趙云之前的安排,算是有些小小的私心,不過……的確這些戰將士卒要逃走的話,也就只有輕騎能追擊。

    大戟士克制輕騎兵,不代表他在落荒而逃的時候,能用雜亂無章的“后背”克制輕騎兵……

    戰勝恐懼最好的辦法,就是面對它、撕碎它——弋陽輕騎,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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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破冥阨

    趙云陣斬文丑,成了壓到大戟士的最后一根稻草,已經在與鴛鴦軍的對碰中,損傷近半的大戟士,兵敗如山倒……

    而就在這時,終于……弋陽輕騎發揮出了輕騎應有的、收割者的作用!

    一路銜尾追殺,不僅進一步擴大了大戟士的傷亡,而且也驅趕著大戟士,衝向了后面黃琦的軍隊。

    黃猗率領的軍隊,是袁术留下的南陽遺部,這時在后面,見大戟士“莫名其妙”的就敗退下來,憤惱的同時也高喊道:“繞陣、繞陣!”

    喊了喊沒人搭理他,這也反應過來,這地形沒地方可繞,于是又改口道:“並陣向前、並陣向前!”想要大戟士卒,能夠在他的步兵方陣前重新列陣做前鋒。

    然而還是沒有人搭理他,依舊都在直勾勾的往回衝,黃猗不由得惱道:“麯義!你的人在做什麼!”

    “他們需要修整,先疏陣讓他們進來!以大戟士的精銳,疏陣之后他們會尋隙而入,不會衝擊軍陣!”麯義連忙說道。

    黃猗這時怪異的看了麯義一眼,沉默了一下之后說道:“你覺得我的士兵,能整齊迅速的疏陣之后再復原?”

    很遺憾,曾經袁术在南陽募集的軍隊,雖然是他的家底,可謂訓練精銳、裝備完善,但是……如今無論軍紀、還是訓練,都廢弛許久,早就已經給養成廢人,加上現在的將領又太菜,可以說離“精銳”二字越來越遠。

    麯義:……

    “停不下來的話,就只能一起擋住了!”

    這時在黃猗的催促下,只見南陽軍舉起手臂上的圓盾,想要連大戟士一起擋在陣外……

    麯義已經快要氣紅眼,然而卻只有干跺腳的份儿——見到大戟士失利、文丑被斬,黃猗也沒有了之前對他的尊重。

    大戟士也不愧是精銳,大多都硬撐著沒有衝撞友軍,而是想要返身一戰,可惜……陣容大亂,身邊還有添亂的南陽軍!

    被弋陽輕騎一陣衝散,之后步兵也隨之掩殺上來……

    隘道決勝,與一般的平原斗陣不同——正常在短兵相接中,哪怕是老兵精銳,傷亡三成也會引發潰陣,訓練不足的新兵,承受力會更差。

    不過在隘道地形下,潰陣也只能向后潰,進而很容易引發連鎖反應,因此在隘道決戰中,局面會很“特別”。

    最初交戰的時候,前面的軍隊即使潰散,也會因為有后面的軍陣堵著,而無法退下來。

    然而一旦劣勢的一方,出現堵不住的潰散時,將瞬間引發雪崩式的連鎖崩潰,相當于最初的時候,士氣影響不大、因為沒有地方可逃,然而一旦超過某個臨界點,就將徹底攆著后軍一起跑!

    現在的南陽軍就是如此……

    從大戟士潰陣開始,整個陣線無法遏制的向回崩潰。

    一番亂戰之后,南陽軍被連踢帶踹的追回了冥阨塞。

    麯義在弋陽輕騎的衝勢,已經在己方巨大傷亡下被耗盡、而對方步兵還沒有跟進的時候,想要組織一波反擊,來遏制住局面,怎料……黃猗的帥旗下,已經空空如也,竟是一開始就已經帶著親衛和后軍撤了!

    缺乏指揮的前軍,几乎是白送給北路軍當行走的軍功,以及俘虜……

    麯義除了痛罵“豎子不足以謀”之外,也別無他法,只得匆匆組織殘余的大戟士,也向后退去。

    万幸……大戟士卒再怎麼慘,也跑得比友軍快!

    有了友軍做緩衝“肉墊”之后,倒是沒有全軍覆沒。

    ……

    戰后雙方各自清點傷亡、收斂屍首。

    八百大戟士,一戰之下、只余二百,可謂是創建以來,傷亡最大的一次。

    冥阨塞的一万兩千南陽軍,傷亡近半,隘道地形進一步擴大了敗者的傷亡比例,而且剩下的一半,不是留守的老弱、就是“賽跑贏家”,士氣可想而知。

    而大將軍府一方,損傷比例最嚴重的,也正是這一戰最大的功臣“鴛鴦軍”。

    哪怕是大勝,但畢竟對面是實打實的戰將,一千八百鴛鴦軍,折損超過三百,不過戰將損失只有三十——畢竟鴛鴦陣下,指揮位的戰將,都是在小陣型的最后方。

    弋陽輕騎損傷百余騎,大多是被回過神儿來、主動返身斷后的大戟士所殺。

    至于普通步兵,折損六百余,數量上比鴛鴦軍更多,但是……作為主力的普通步兵有上万人,投入戰斗的也有三四千——沒辦法,隘道地形,后面的都在排隊!

    南陽軍經此一敗,只能死守低矮的冥阨塞,而且塞中士氣低落……

    當夜斥候發現,冥阨塞中忽然吵雜起來,似是兵亂之相,回報之后,趙云當即想要趁亂夜襲,不過被賈詡制止。

    “將軍,此時敵勢暗弱,此番兵變若是敵軍之計,此去恐有陷落之危,若是敵軍真的不攻自亂,明日只需楚歌一起,冥阨塞便可不攻自破,將軍何不隔岸觀火?”賈詡勸說道。

    趙云稍一沉吟之后說道:“也好,派人去塞前觀望,若遇到敵軍的逃卒,先收押回來。”

    賈詡也是十分保守,其實此時强攻也未嘗不可,賈詡也並不認為,此時塞中有人會行此險計、引誘己方進攻。

    只是賈詡用兵的特點,不是保守、也不是激進,而是“目標明確”!

    在涼州向李傕、郭汜諫言是如此,在宛城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多殺几個敵人、少死几個自己人,在他心里只是“細枝末節”,他對戰功的渴求很低。

    既然最重要的是攻克冥阨塞,那麼對方如果真的軍心已亂,明天大可以誘降,即便誘降不成、也擋不住我軍的進攻,何必按照對方的節奏,冒險夜襲呢?

    除非能看到關鍵的勝負手,否則賈詡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

    就好像在宛城,輔佐張繡陰了曹操之后,對于儿子都顧不上、落荒而逃的曹操,賈詡的建議依舊是“窮寇莫追”——倒不是他真的料定,曹操還會有后手,而是……目的已經達到,為什麼還要冒險?

    不貪便宜,可以說是賈詡用兵中的一個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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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19: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三章 破冥阨

        冥阨塞亂,趙云聽從賈詡的建議,一夜的“隔岸觀火”之后,從收押的冥阨塞中逃出的降兵口中審問昨夜情況。

    結論是之前的確是塞中出了亂子,並不是演的……

    不過趙云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賈詡只是建議,自己感覺有道理、所以就接受了,趙云不至于沒品的這時抱怨賈詡判斷失誤!

    也正因為摸清了一些趙云的性格,之前賈詡才會獻策,換成是李傕、郭汜的話,賈詡當時根本不會出聲——畢竟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認為沒必要超出“目標”的額外冒險。

    哪怕是在輔佐張繡時,雖然那小子在賈詡看來脾氣直,賈詡敢對他說出自己的建議,但是……只要張繡不聽,賈詡也絕對不勸第二次!

    而之所以冥阨塞居然會出現兵亂,賈詡其實也能夠理解其中緣故。

    黃猗手下的軍隊,大多是袁术做南陽太守時,招募到的南陽兵,一度和汝南來投效的子弟兵,並為袁术的核心兵馬之一。

    而現在三關隘道所在的位置,雖然理論上是江夏郡,但實際上已經挨著南陽,平時也受南陽節制。

    因此在士氣低迷的情況下,很多基層戰將,都動了逃走回鄉的心思……

    現在的交戰位置,對于袁术遺部中的南陽軍來說很尷尬。

    “兵源地失守”本就是軍隊凝聚力下降的重要誘導因素,因為這意味著基層軍官只要能悄悄溜回去,就不會受到懲罰!

    很多原本精銳的軍隊,都是在兵源地丟了、轉戰其他地區后,實力就劇烈下滑。

    “四面楚歌”就是最好的例子。

    為什麼劉邦令麾下漢兵學著用楚音、唱家鄉的小調,就能令項羽的軍隊士氣大幅下降,甚至出現小規模的兵潰兵亂?

    不是唱得他們想家,而是令楚軍誤以為“楚地已失”,所以漢軍中才會有大量的“楚人”!

    別說是手下的將士,連項羽都信以為真,斗志弱了三分……

    正常地形交戰的話,對方在這種情況下,收攏敗兵的能力也極差——這時如果再士氣低迷的話,相比于回到軍營,更多的潰軍會選擇直接回家。

    而現在冥阨塞中,軍心過于動蕩的結果,就是一部分基層戰將,開始有組織的强行“逃走”……

    “看來連夜抄寫的東西,今天能派上用場了。”賈詡說道。

    “恩,下令進軍,長弓手做好准備!”趙云也點了點頭,旋即下令。

    北路軍兵臨塞下的時候,黃猗還帶著人小心戒備,哪怕這低矮的冥阨塞,無法給他太多的安全感,但也勉强自己表現得鎮定些。

    而北路軍二話不說,也不見蟻附攻城,直接弓箭手招呼,只是……三波弓箭都用的是鈍頭箭、后面纏著白絲帶!

    沒錯,正是傳信之用。

    黃猗發現之后,第一時間下令,所獲信件立刻上繳,禁止翻看,否則以逆反之罪論處。

    哪怕不知道寫的是什麼,但黃猗也知道這時不能給士兵看就對了!

    但是開場三波鈍箭雨下去,足有數百封“信件”,被送進了冥阨塞城牆上,又如何能全都禁住?

    而信的內容很簡單——懸賞。

    除了為首的袁耀、黃猗之外,還有大小數十名戰將的名字,其中大半都並不在冥阨塞,要麼是在和袁耀一起守復陽、要麼是已經戰死或逃離。

    這名單……正是大將軍府發布的“通緝令”——在壽春之劫時,統計出的為禍將領名單!

    當然,這只是很少一部分,還有更多的漏網之魚,畢竟那些基層戰將,很多都是百姓不認識的。

    這部分被人認出來、舉報出來的,也是將軍府的必殺名單……

    現在將這份名單,數百份的射進城中,意義也不問自明!

    只見塞下諸軍,並不急著進攻,反而大聲喊道:“袁賊無道、屠戮百姓,得黃猗首級而獻城者,封關內侯!活捉麯義者,封亭侯!其余為亂將領,擒下、誅殺,皆有賞賜!”

    麯義倒是比較“無辜”,是額外加上的,而且比黃猗還“值錢”。

    關內侯和列侯不同,雖然也是爵位,但也只是年年有俸祿,名義上是“侯”,但並沒有食邑、也無法傳代,在這亂世之中,是最先貶值泛濫的“爵位”。

    而亭侯則是最低級別的列侯,“亭”也是指縣、鄉以下的這一級行政划分——漢代的開辟者劉邦,最初就是秦的“泗水亭長”,一亭約摸管轄十里范圍。

    不過現在亭侯也好、鄉侯、縣侯也好……都已經只是品級划分,和食邑多少沒有直接聯系。

    喊完也沒有强攻的意思,直接偃旗息鼓,而趙云則是陣前當先說道:“三日后攻城,望諸位好自為之!”

    賈詡的判斷其實也無大錯——既然軍心已亂,也沒有强攻的必要,在外面扇風拱火就是了……

    第一天過去,冥阨塞死亡般的肅靜,而在第二天夜里,喊殺聲再次響起,趙云依舊只是帶人在外面觀望。

    不過這一次,經過一夜的吵嚷,眼看黎明時分,冥阨塞的大門緩緩打開。

    一名大胡子將領,渾身帶傷掛血、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手里還拎著黃猗的人頭……

    期間……塞內的喊殺聲一直未斷,顯然與其說是叛亂,不如說這冥阨塞已經陷入暴亂之中,遠不止兩伙人互相攻殺。

    像是這獻出黃猗首級的大胡子,原本也只是個偏將,而這黃猗的首級……是他從另一位偏將手中搶來的,甚至搶到時,已經不知道是第几手。

    只是他先和守門將領達成一致,所以成功出來獻首。

    整個冥阨塞中,類似的事情不知有多少!

    趙云直接讓人先帶著大胡子去找醫療兵,之后帶兵進塞穩定形勢——有黃猗的人頭在,趙云還真不信他是有樊於期的魄力,在用命來詐自己。

    一路鎮壓、收編、安撫之后,冥阨塞易主……

    只是沒能擒下麯義和楊弘,前者有人見到,是在亂起不久,便强行脫身離去。

    大戟士雖然只剩二百,但在這種亂兵中,卻是無人敢攔的。

    亭侯雖香,卻也要有命拿才行,至于楊弘並無人注意,很可能是已經死于亂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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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20: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四章 金陵異聞

    三關隘道本就相互勾連,冥阨有失,則袁术遺部也無力在大隧、直轅防守,很快三關隘道的捷報,便送到金陵大將軍府中。

    至此,張繡和趙云東西夾擊,會師于復陽……

    而在金陵城中,除了捷報頻傳帶來的喜慶之外,還出了一樁“異聞”。

    自從龐統提議之后,選賢試、納賢館開始著重征辟“機關學”方面人才。

    雖然引起了一些非議,也有部分基層選賢試、納賢館,消極配合的情況出現,但是……你們可以消極,“績效”會反應出來,尤其是有相應人才,在鄉一級的納賢館遭拒,但卻在縣一級、郡一級的納賢館被納用的話,吏部還會反查之前的記錄、對拒絕的原因加以質詢。

    故而敢做的太過分……用自己的意志,“糾正”大將軍府政令的基層官員,只有被取締的份儿。

    一時間在些“小風小浪”中,機關學人才大量被大將軍府招募。

    畢竟說是機關學人才,顯得有些高大上,其實……就是工匠!

    東漢這年頭,工商雖然沒有被歸為賤業,但哪怕是名匠,地位也遠不如官吏。

    尤其是獨尊儒术之后,僅憑“手藝”就想要躋身官僚行列,也是痴人說夢。

    白圖的造紙、印刷,能夠成為名望的“第一桶金”,還是多虧了紙張的教化之能,以及隨之而出的蒙學范本。

    否則僅僅是發明個水車、紡織機……哪怕直接發明蒸汽機,怕也掀不起什麼波瀾,最多是提升生產力之后,令當地官員的政績好看些,朝廷表彰官員之后,當地長官再表彰下發明者……

    就好像珍妮紡織機能掀起工業化浪潮,而相似而且更早几百年的元代黃道婆紡織機……發明者的名字都沒能留下,近現代之后才被作為重點宣傳人物。

    白圖直接要從納賢館渠道招募“工匠”,而且擇其優者,可仕于工部、民部,這對于名匠來說,吸引力無疑是巨大的,甚至不僅是在揚州,中原、荊州都有工匠聞訊前來。

    畢竟哪怕沒能入仕兩部,揚州的工匠需求也更大、待遇更好,原本還猶豫的部分工匠,在入仕的“大餅”下,終于做出了決定。

    當然,仕于工部、民部,並不是讓他們遠離一線,浪費才能的將他們趕到案牘上做決策,而是給予官員待遇——工部和民部都有“匠師”系的官吏品級,最高可至“大祭酒”,名義上和司部平級。

    正是在這時,金陵中出了一樁“異聞”……

    城西一家木匠鋪子,被“不明人士”盤了下來,在招牌處豎一木杆,杆上系一木鳶,不僅從關節到羽翼都惟妙惟肖,而且稍有風吹,則翼、爪、喙皆動,繞杆而飛、啼鳴不絕!

    若是換個愚昧、封閉些的地方,說不定會被認為是什麼怪力亂神的東西,引來恐懼、以及盲目的敵視或者崇拜,而在金陵……百姓只是嘖嘖稱奇。

    金陵令顧雍得知消息之后,主動前往拜會——舉薦機關學人才,也是現在大將軍府的官員應盡職責,而現在人家明擺著將機關學三個字都貼在了門口,他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

    不過這也令一些官員不滿,認為這匠人太拿捏、有恃才傲物之嫌!

    既然來了金陵,又有求官的意圖,為何不自己到納賢館來?還要顧縣令親自拜會?

    當然,如果是名士大儒如此這般,大家都會覺得很正常——雙標的極致,就是從根本上認為兩者不同,而意識不到自己雙標……

    好在顧雍不僅是顧氏嫡系,而且向來以虛懷若谷、公正不阿著稱,所以白圖才會將重要的金陵令一職交給他。

    雖然只是縣令,但是誰都知道,金陵令比一般縣令可重要的多!哪怕金陵這縣令,在“縣里”根本說不上話……

    不過在刑部改革之后,縣令的“擔子”也輕了不少,審判權逐步從縣令手中剝離,顧雍不用擔心各大世家貴胄在金陵惹出亂子——金陵的案件訴訟,會直接呈交刑部本部,王朗一天天那是磨刀霍霍,一般沒人敢招惹。

    顧雍來到這新的小鋪子,先是看了看傳得神乎其神的木鳶,感嘆一番之后,入內希望與其間主人一敘,然而……卻吃了個閉門茶。

    是真的閉門茶——入口之后,以顧雍的涵養,臉色都變了一下,最后强忍住異狀,也是憋著臉離開。

    苦,苦入心腸!

    東漢還沒有炒茶,茶文化也還很初級,以煮茶為主,但已經有不小受眾,尤其是文人在正式場合、又不好喝酒的時候,都是飲茶。

    只是如此之苦的茶,顧雍也沒嘗過,甚至離開后還不放心的去醫學院瞧了瞧——一直到醫學院,嘴里的苦味都沒散,顧雍也怕是有人下毒!

    不過華佗的話,令顧雍放下心來。

    並不是什麼毒,也不是什麼不好的東西,而是交州常見的皋蘆茶。

    雖說與揚州臨近,但在東漢時期,毫無疑問屬于“窮山惡水”的范疇,迥異的氣候環境,已經蚊蟲瘴氣,令人對那里有著額外的偏見,顧雍也沒有去過……

    不過為了尋藥,華佗倒是去過交州,也嘗過這皋蘆茶,對這種交廣民間用來待客的“茶”印象很沉,顧雍一張嘴華佗就認了出來,只是……從顧雍的描述來看,很可能還是加量版的!

    皋蘆茶也就是后世所說的苦丁茶,雖極苦卻也有人喝得上癮,但是一般來說,一斗沸水里放一芽就夠了,放二三芽就已經極苦……

    而從顧雍的感受來看,對方這絕對不是味濃情亦濃的熱情,就是在搞事情!

    他一進去,就有一侍女出來,小心翼翼的倒好茶葉,還說什麼:“東家不舒服,要休息一番,大人能等的話,一壺茶后便出來。”

    現在顧雍回想起來,那侍女分明就是心虛……

    還一壺茶的時間?是要喝下去一壺茶,才會見我吧?

    也就是顧雍,平日里就是“老好人”的人設,在歷史上也是以公正對待自己的仇家而被人稱贊,故而只是喝個苦茶的話,倒也沒有令他記恨什麼。

    只是……

    發硬的舌根令他不想再去。

    一壺茶也只是能讓主人家見自己,那之后的招攬呢?從現在這態度來看,分明就是不歡迎自己!

    何況在本質上,顧雍對白圖過于寵信匠人,其實是薄有微詞的,認為這有重技而輕德的傾向。

    給予這些人厚待,如果日后百姓都重視技术,而輕視道德的話,還如何實現治世?

    所以嘗試了一次之后,顧雍便將情況如實上報,並沒有再去“挑戰”一下的意思。

    顧雍的想法,不能說完全錯誤,也代表很大一部儒生的想法,只是相對而言,儒家過于信賴這片天地,認為只要用禮與德來規范世人,就可以有千秋万代的安穩日子。

    但凡華夏大地再貧瘠一些,都慣不出這臭毛病……

    而且隨著人類的不斷發展,遲早也會意識到,沒有哪里富饒到能讓人如此任性。

    白圖得知此事后,也帶著呂玲綺,還有暗中保護的便裝宿衛,隱藏身份的前往這家並不賣東西的鋪子。

    之所以隱藏身份,是白圖不想給對方太大壓力,同時也是為了留一分緩和的余地,即使這次招攬失敗,也沒有旁人知道。

    白圖和呂玲綺一進門,說是要拜訪東家之后,又是這小侍女出來,有些唯唯諾諾的給白圖來了壺茶——倒出來的時候,白圖發現這茶水都有些泛綠!

    “東家還沒起身,客人若是能等的話,一壺茶功夫,東家就會出來。”侍女說完便不好意思的低頭離去。

    期間呂玲綺一直瞪她……

    或許是兩個人來的原因,還特地倒了兩壺茶!

    “喂!我們真要喝?”呂玲綺對白圖問道。

    “如果我吃這點苦,就能令百姓多些便利、將士們少些傷亡,那我為什麼不吃呢?”白圖大義凜然的說道。

    呂玲綺詫異的看著他。

    “我在這里說,別人會知道嗎?”白圖反問道。

    呂玲綺四處看了看,之后說道:“好像沒人其他人聽到。”

    “那你還不記下來!”白圖催促道。

    呂玲綺:……

    白圖拿起茶杯,送到嘴邊、稍微抿了抿,頓時臉都皺成了菊花。

    看來這麼喝不是辦法——白圖一咬牙,直接一口干了一小杯,之后迅速從腰間取出個蜀錦袋子,倒出了一顆冰糖含在嘴里,嗦了一會儿之后,這才漸漸緩了過來。

    呂玲綺本來還想分擔一下,不過被白圖掃開手:“華老說了,月信的時候喝了不好。”

    “呸!你怎麼知道……”呂玲綺氣得直瞪眼,又不知怎麼譴責,只好閉口不言。

    白圖怎麼知道?

    每個月這几天都會停止晨練,白圖為什麼不知道?

    只見白圖一杯茶、一顆糖,臉色不斷切換,一壺茶的功夫后,終于喝完了兩壺茶……

    就在這時,那侍女又適時走了進來說道:“實在對不住客人,東家有些受了寒,烤烤火便出來,請兩位來內堂休息吧,那里有椅子,更舒服些。”

    呂玲綺已經想要揍人,畢竟這時女人都是沒什麼自制力的,不過白圖及時拉住了她——且不說白圖是為了人才而來,再說……茶也不能白喝不是?

    來到內堂,白圖才發現原來這儿還是有椅子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剛剛要跪坐!

    只是這內堂的椅子……

    看起來好大、好厚實,而且不僅有扶手,甚至在扶手和下擺的位置,胳膊和腿還能嵌入進去的樣子,表面卻蒙著獸皮,里面……似乎坑坑窪窪的?

    “你們這是刑椅嗎?”呂玲綺不客氣的問道。

    “客人誤會了,這是東家的得意之作,只要轉動此輪,這椅子便有案杌之效。”

    案杌,也就是按摩推拿。

    侍女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不過嘴里卻沒停的說道:“許是轉個百來周,東家就能出來了。”說完馬上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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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20: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五章 將軍,請自重

    “啊……好疼……輕一點……等等……”

    白圖在案杌椅上誇張的喊著,呂玲綺紅著臉白了他一眼道:“你再喊,我就不轉了!”

    這案杌椅的動力,全靠絞盤帶動,需要有人來手動轉動。

    轉起來之后,里面的一個個木杆,會從各個方向,“擠”向坐在里面的使用者。

    是否對應穴道什麼的,白圖也不是很懂,只是知道……真“爽”!

    白圖懷疑和之前的苦丁茶一樣,這也是調整過力道的,否則……華佗就是推拿案杌的大師,白圖也享受過華老的案杌,可沒有這麼大的反應。

    “爽”了一小會儿,白圖就已經滿身大汗……

    “繼續……繼續……還有五十圈吧?”白圖想要一口氣“爽”完。

    “要不還是我去幫你‘請’他出來吧。”呂玲綺建議道。

    “你怎麼請?”白圖問道。

    呂玲綺看了看案杌椅的絞盤,之后說道:“我看這根繩子拆下來就夠用!”

    白圖:……

    “別,聽我的,繼續!”白圖覺得一定是一種考驗,就好像三顧茅廬一樣。

    撩人(並不)的聲響,再次在內堂響起,兩壺茶之后才平息下來。

    小侍女又是在這時,悄悄走了進來,令呂玲綺懷疑,自己是被監視了。

    “客人久等,我家小……東家說……”

    “還說?信不信我燒了你的房子!”呂玲綺怒道。

    白圖見狀連忙說道:“且慢,玲綺……冷靜點。”接著面色怪異的順著既視感嘀咕了一句:“你怎麼有點像張翼德……”

    又是要綁人過來、又是要燒房子……莫非我這還真是三顧茅廬的劇本?

    “你說什麼?”呂玲綺扭頭瞪向白圖,雖然沒聽清,但也本能的感覺不是好話。

    “沒什麼,我說你賢良淑德。”白圖嚴肅認真的看著她說道。

    “貴、貴客不要著急,東家說了,請你們去中堂相見。”小侍女連忙說道,說完連忙轉身准備引路。

    呂玲綺聞言又要發作——合著請我們來內堂,就是為了折騰一趟、坐坐刑椅的?

    “你再這樣就在外面等我!”白圖很有大哥風范的說道。

    “你說什麼?”呂玲綺反瞪回來,反正周圍也沒人,也不用顧忌白圖的面子。

    “我說你再這樣……我可就要表揚你了!”白圖露出寬容的樣子,同時暗道:果然不是三顧茅廬的劇本。

    不過兩人打岔的功夫,小侍女已經要走遠,白圖連忙拉著呂玲綺跟了上去。

    很快兩人又回到了中堂,只見中堂此時多了個人,一頭顯眼的金發,臉上蒙著白色的絲巾——不錯,正是在沔口一戰后不見蹤影的黃月英!

    面前還正燒著個水壺,一副在現場煮茶的樣子。

    “怎麼又換了個侍女?這是准備下一輪了?”呂玲綺不滿道。

    “我便是這里的新東家,客隨主便,兩位隨意坐過來吧。”黃月英說道。

    “女的?”呂玲綺稍微愣了一下。

    自從見過禰衡之后,呂玲綺就總喜歡將這種恃才傲物的無禮之徒,腦補成是伸脖子時的禰衡。

    故而現在見對方是女子之后,呂玲綺不由得有些驚訝——這與腦補的形象區別有些大。

    白圖這時一愣,不過倒不是驚訝,而是驚喜——如果這再猜不出對方是誰,那白圖未免是白玩……白學習了那几千個小時的三國知識!

    “讓客人失望了?”黃月英故意問道。

    “沒有!我很驚喜!”白圖連忙說道。

    黃月英、呂玲綺:???

    驚喜?你這就有些過分了吧?

    黃月英也沒有想到,對方會有這種回答,不由得手抖一下,將茶水倒灑了一些!

    呂玲綺也很想問問,你到底哪里驚喜?

    只是現在還有外人在場,呂玲綺不好太粗魯,繼續一動不動的充當護衛。

    “呵呵,大將軍真會說笑。”黃月英干笑一聲。

    回想剛剛白圖的語氣,還真是沒有作偽的感覺——莫非……此人徒有偌大名聲,其實是如此的……英雄本色?

    一時間,黃月英還真有些后悔——自己這麼做,會不會有危險?

    原本黃月英的想法很簡單,雖然有黃承彥和她說過的話,她自己也明白殺人者人恒殺之的道理,何況孫策還是報父仇,但是……黃祖被殺一事,依舊令黃月英有些意難平。

    哪怕最近些年、主要是小姨蔡霜的事情之后,黃月英和大伯黃祖的關系,已經生疏了許多,卻依舊想要“報復”一下。

    當然不是直接刺殺白圖、孫策,只是……恰好聽說白圖要招募機關學人才的事情,黃月英表示這可正中下懷,所以策划了今天這出。

    總得來說……

    就是先用自己的機關學造詣,“勾引”白圖親自上門,之后刁難一番,最后等白圖以為歷盡艱辛,能夠招募到機關學大師的時候,就會發現她其實是女的!

    漢代除了宮女之外,可沒有女官的說法,而且……女官也不符合當前的價值觀。

    到時白圖也只能大失所望的回去,白白挨了一頓整、有口說不出!

    然而黃月英可沒有想到,白圖見她之后,居然很“驚喜”?

    這廝是不是有什麼不良癖好?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想不到大師居然如此年輕,著實令人欽佩。”白圖連忙改口道。

    白圖覺得自己也是腦子夠快,畢竟……他真正驚喜的原因,還不能說出來。

    黃月英的話,還不至于令白圖這麼驚喜,主要是黃月英都已經出現,那諸葛亮是不是……

    恩,白圖的說法雖然勉强成立,只是這個“渴求”的眼神……令黃月英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對的,就是袖箭的位置。

    “當不得大師之名,本來聽聞大將軍要募集機關學大賢,充作工部、民部的‘大祭酒’……可惜月英只是一介女流!”黃月英特地强調了一句。

    你清醒點,我可是女的!

    而且我要做也是做“大祭酒”,可別像我想你旁邊這位女壯士一樣,做個府內官。

    沒法將我任命為大祭酒的話,就趕緊滿臉遺憾的給我打道回府!

    然后本小姐也快走吧……金陵太危險了……

    和黃月英的心理活動不同,白圖一聽她自稱月英,眼神更加炙熱起來。

    呂玲綺則是更加不爽起來,看向黃月英的眼神充滿不善——合著你之前是故意折騰我們?知道那茶有多苦嗎?知道那椅子有多疼嗎?雖然我也不知道……但我看到了啊!

    “大祭酒……此事也並非無法商量。”白圖坐了下來,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黃月英:……

    本來這茶壺,也是黃月英特制的,一半裝的是正常煮的皋蘆茶,另一半是十倍皋蘆茶,只要稍稍轉動茶壺,就能改變倒出來的是哪一部分,堪稱是可以表演魔术的魔壺!

    原本黃月英是想要給白圖再倒上十倍皋蘆茶,而自己淡定自若的飲用,令對方不好發作的。

    然而現在感覺到危險氣息的黃月英,決定還是不要搞事情,老老實實給白圖也倒了普通的皋蘆茶。

    “這茶真是先苦后甘,回味無窮!是交州的特產吧?”白圖將話題轉移到了茶上。

    黃月英不知他打得什麼主意,也只好說道:“沒錯,是交州人的待客茶。”先强調好,這就是再正常不過的待客茶!

    呂玲綺則是白眼不已——還先苦后甘?可不是,一杯茶下去,馬上就含一棵糖,妥妥的先苦后甘。

    “交州可是個好地方……”

    交州?好地方?黃月英有些不明白,白圖這是在說什麼。

    只聽白圖順勢將話題過渡:“說到交州,我就想到交州的婚俗也與我漢民不同……對了,月英小姐可曾婚配?”

    嘖嘖,白圖要為自己聰明的腦袋點贊,多麼完美的過渡,絲毫也不顯得突兀!

    然而黃月英卻臉色一變,暗道:這麼直接的嗎?

    接著為了掩飾驚慌,連忙將面紗熟練的一撩,擋住上半張臉,之后開始嘬茶葉……

    見黃月英不回答,白圖也開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太著急——沒辦法,畢竟事關臥龍諸葛亮,白圖難免有些心急。

    “聽說在合浦郡,當地土著都是男女相互看好,便會互相結合,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月英啊,你覺得……”白圖准備在交州的婚俗方面,再多聊聊,這樣應該就不突兀了!

    然而黃月英顯然沒有陪他聊婚俗的意思,干咳著打斷道:“咳咳,我姓黃。”

    就差直接說:將軍,請自重!

    白圖卻繼續展開話題:“其實我覺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麼的,沒有也有沒有得好,只是九真郡就比較糟糕,聽說還有類似于匈奴人那種兄死則弟繼其嫂的風俗,這不好……這是將女性當做私產的做法,還有曰南郡,經常因為衣裳裸露而被詬病,哎……其實這也沒什麼,畢竟人家那里熱不是?”

    一旁的呂玲綺都快聽不下去——你和個剛認識的女子,聊婚俗聊得這麼嗨嗎?不過……你特麼懂得還真多!

    “所以……黃小姐,你到底婚配了沒有?”白圖覺得鋪墊的已經夠多,現在問也不算突兀了。

    請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知不知道諸葛亮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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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女官

    “大將軍,請自重!”黃月英惱道。

    白圖也很無奈,明明自己都已經問得這麼委婉……

    “其實……我的意思是,以黃小姐……咳,黃大師的能力,大祭酒一職應該是當得,不過如果要做工部的大祭酒,至少夫妻、子女,是要來金陵定居的。”白圖只好又換了個說法。

    不過事實也的確如此——民部的職位限制並不大,但是工部的話……核心工匠因為涉及機密較多,需要子女配偶搬遷到金陵城內。

    一方面是為了提防被其他諸侯威脅,另一方面……雖然沒有明說,但其實也是為了將他們從宗族中剝離出來。

    城市化擴大、城鎮人口增加,本就是宗族力量削弱的重要指標。

    至于工部的大祭酒,是要帶核心項目的,更是重中之重,自然也在其列。

    黃月英聞言則是愣了一下——這是否是借口且不說,聽白圖這意思,莫非……真要任命她做大祭酒?

    “我尚未婚配,自然也沒有子女。”黃月英試探的說道。

    只見白圖聞言,眼中閃過失望之色……

    失望之色……失望之色……

    黃月英:……

    這怎麼聽說沒有婚配,反而興致全無了?久聞曹阿瞞癖好人妻,想不到……你個濃眉大眼的白圖,比曹阿瞞口味還重!

    不過白圖倒是也調整好心情,的確現在黃月英的年紀,看起來還不大,尚未婚配也很正常。

    即便沒有自帶諸葛亮,黃月英本身也是難得的機關學人才,門外的木鳶、還有之前的案杌椅,都已經證明了這點。

    傳說中木牛流馬、甚至諸葛連弩的發明,也都有黃月英的功勞在其中……

    大將軍府如今這急缺機關學人才的時候,黃月英能夠發揮的作用,甚至可能會比諸葛亮更大——畢竟算算年紀,諸葛亮現在也才十八九歲。

    “如此……黃大師可願意加入大將軍府,與我同心協力,用你的機關學造詣,救蒼生于倒懸?大將軍府雖勢單力薄,但願以大祭酒之位待之!”白圖誠懇的說道。

    別說是黃月英,連一旁的呂玲綺,都不可思議的看了白圖一眼。

    六部的位置,雖然名義上也是屬官,而不是正經的朝官,但是……誰都知道,在大將軍府,六部就是“朝廷”!

    自然六部的官員,和白圖府中的宿衛內官可完全不同,任命一位女子做大祭酒,白圖也要承受不小壓力。

    黃月英聞言,不由得糾結了起來,一旁的黃弩妹見狀,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不過卻不好當著白圖的面開口。

    和白圖接觸的不長時間里,黃月英的心思也是一變再變。

    最開始是想戲耍一下白圖,然而在見到他之后,黃月英先是感覺到了“危險”,想要早些遠離,然而接下來白圖畫出的“大餅”,卻又令其猶豫不已!

    倒不是黃月英有多官迷,而是如今的年代,女性想要做官、或者說是想要施展抱負,是非常困難的,畢竟在絕大多數士大夫的道德觀里,女子的“抱負”就應該是相夫教子。

    反而在民間,尤其是人力抽取過多的地方,健婦也能當半個男儿用,只是想要進入官場……呵呵。

    之所以對黃承彥說來的親事,抱有極大成見,也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如此——黃月英對于愛情什麼的沒有追求,也不至于超前的想要“自由戀愛”。

    只是覺得如果成親的話,她豈不是連最后的自由發揮空間都沒了?

    沒有成親之前,至少還可以自由自在和自己的木頭、銅鐵在一起,成親之后……最好的結果,也只是夫婿對她這種“不務正業”的“失德”行為,抱有一定的容忍,不至于粗暴干涉。

    甚至……或許可以用夫婿的名義,公布自己的發明?

    不過這也只是“最佳”情況!

    如果她未來的夫婿,也只是一個俗人呢?黃月英不想冒這個風險。

    而現在白圖居然直接對她一個女子,許以重托,這……對于黃月英來說,是很難拒絕的“誘惑”。

    黃弩妹也是了解自家小姐,所以才心急,擔心黃月英被“誘惑”之后,忘記了眼前這人的“危險”!

    “我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做工部的大祭酒?我可不會女扮男裝……”黃月英再次確認道。

    黃弩妹見狀,已經想要捂臉——終究還是被誘惑了!

    “當然不需要女扮男裝,怎麼可能有人認不出女扮男裝呢?哈哈哈……”白圖想起了之前呂玲綺的女扮男裝。

    只是沒人聽到,在丞相府使者的驛館里,傳出了噴嚏聲。

    “你確定不會被人反對?”黃月英再次問道。

    黃弩妹覺得,小姐已經踩在了被“誘惑深淵”的危險線上!

    “會有人反對,但是只要你能夠用你的能力,折服工部的匠師們。其他方面的壓力,讓他們來找我就可以……你有信心嗎啊?”白圖問道。

    “當然!”黃月英昂首道。

    相比之下,農、工、商其實在這方面更開明,大部分雖然一開始也會有偏見,但只要用事實證明比他們强就可以令他們心服。

    “所以你同意了?”白圖期待的問道。

    黃月英聞言,再次猶豫了一下——剛剛白圖的樣子,還是有些令人惴惴的。

    不過緊接著,黃月英也捋清了思路!

    如果白圖真是英雄本色的話,那麼作為工部的大祭酒,再怎麼也比做個“民女”要安全吧?

    只聽說過强搶民女,誰聽說過强搶官員?

    如果白圖真有那個心思,只怕現在直接要離開才是最危險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剛剛在聲明自己沒有婚配之后,白圖的第一反應是“興致全無”——恩,看來在沒有成親之前,白圖還是很安全的!

    于是黃月英無視一旁黃弩妹的咳嗽,眼神閃亮的答應道:“既然大將軍如此盛情相邀,又是匡扶天下的大義所在,小女子怎會推脫呢?”

    爽!

    說完了這話之后,黃月英全身所有毛孔都在訴說著一個“爽”字。

    我,黃月英,性別女,愛好機關學……現在,是大將軍邀請我,是為了天下大義,要出仕做官了!

    雖說受限于時代,沒人會將這種潛移默化的、對女子的定義,當做是“壓迫”,但也確確實實的,形成了壓抑的氛圍。

    這令黃月英在白圖認可她的能力,甚至直接要力挺她出仕之后,感覺到了極大的爽感!

    “現在工部的機關部門,主要是在研究連弩,之前在黃祖軍中,我們繳獲了一批連弩,只是一直都沒能破解,如果你能夠在這方面做出建樹,相信那些匠師們,對你也會心服口服。”白圖提示了黃月英一個折服其他匠師的捷徑。

    在白圖心里,連弩依舊“諸葛連弩”,所以……還不認識諸葛亮的黃月英,也被白圖歸屬到“沒接觸過連弩”的行列中。

    提到黃祖的連弩,黃月英臉色不由得一滯,接著咬了咬嘴唇之后說道:“那連弩……其實就是我給我大伯的,不需要什麼破解,全都是我一手設計的!”

    “什麼?連弩是你設計的?你大伯……是黃祖?”白圖驚訝道。

    “不錯,我出身南郡黃氏,黃祖就是我大伯。”黃月英坦然道。

    世家大族中,哪怕是親兄弟,供職于不同勢力的情況也並不罕見,甚至是親生父子,都有分投兩家的——就像是三國時期,劉備在夷陵大敗之后,黃權不得歸路,只得投降曹魏。

    事后劉備感嘆是自己決策失誤、導致大敗,對不起黃權,故而善待他的家人,其子黃崇后來還做了蜀國的尚書郎,而黃權也受曹魏信任,地位最高時甚至尊為車騎將軍。

    故而黃月英根本不需要多解釋什麼,如果白圖因為黃祖之事而心懷芥蒂,只能說明他心胸不夠,沒什麼可遺憾的——前提是黃月英是個男人的話!

    現在黃月英看似坦然,不過心里還是有些忐忑的,畢竟……其他諸侯,恐怕不會像白圖這麼“奇葩”,甚至敢任用一個女子為重臣。

    “黃祖和我二弟是家仇,而且為南郡世家之敝所累,所以才戰死沙場,希望你不要因此而記恨我二弟。”白圖解釋道。

    “我知道,而且我小時候就已經離開南郡,之于我父親一起生活。但是……如果說到南郡世家的話,不知大……主公如何看待?”黃月英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主公。

    好不容易遇到個“奇葩”,黃月英覺得不能錯過。

    只是……既然提到了南郡世家,黃月英覺得還是要問一下才好。

    “沒什麼看待不看待,他日荊州府撥亂反正之后,自是如揚州世家一般對待。至于揚州世家如何,黃……祭酒以后可以在金陵体會便是。”白圖也有些不知怎麼稱呼。

    對其他屬下,白圖一般都是直接稱呼表字的。

    黃月英平日倒是並不關心,像是將軍府施政理念之類的事情,不過……想來既然揚州世家沒有滅、沒有反,而且還有許多世家出身的官吏在將軍府供職,那想來是並無深切矛盾的。

    “那……對劉表呢?”黃月英問道。

    “劉表昏庸蒙昧、牽累百姓,我個人期望他能夠及時醒悟,若是執迷不悟的話,怕是有身損之劫……當然,將軍府的規矩,一向是不牽累家人。”

    白圖雖然之前不知道黃祖是黃月英的大伯,但卻知道劉表的妻子蔡夫人,是黃月英的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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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新手任務

    “都督,前面有海岸線!看到海岸線了!是太陽升起的方向!”

    福船艦隊的主艦上,一名海軍士兵,站在桅杆上的瞭望塔里,激動的喊著。

    而“甘都督”聞言,立刻具甲騰空,遠遠的看向了太陽剛剛升起的東方……

    出海之前,甘寧除了太守之位不變,象征著等待他歸來之外,白圖還封其為海軍都督。

    代表著甘寧對于海軍艦隊,有著至高無上的指揮權,最大程度的避免出海后,可能會出現的分歧、分權,確保甘寧有最高的權限!

    可以說如果甘寧想做“徐福”的話,只要順水一路漂就可以……

    當然,白圖再了解不過,甘寧絕對不會去做野人王——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但卻要篳路藍縷、遠離繁華與享受,甚至遠離審美?其他人會如何抉擇,白圖不知道,但是白圖相信,甘寧肯定和自己一樣,絕對不會這樣選!

    出海不同于在陸上,尤其還是第一次進行航路探索,誰也不知道會在大海上漂多久,這時任何一點點掣肘,都可能會成為這支海軍全軍覆沒的伏筆。

    給予甘寧最大程度的權限,是對甘寧的信任、也是對這支海軍的安全負責!

    甘寧此時騰空遠眺,戰甲的頭盔,在眼眶部位伸出了“遠視鏡片”——這是加載了望遠鏡后的功能。

    果然,是心心念念已久的海岸線,而且雖不像神州大地,但也山林叢生、而且似乎有數座島嶼相連,不似一般小島——從出海算起已經三個月,哪怕是甘寧,看到這海岸線,心中也有些激動。

    畢竟離開最后一座陸地港口,也已經過去兩個月,之前六十多天里,舉目望去,周圍只有無垠的大海,偶爾發現的小島上,也都是苦水死地,誰都會心理有些失調。

    還好之前准備的夠充分,不僅淡水充足,而且防止淡水腐壞,還帶了大量的勾兌淡酒,用來發豆芽防止壞血病的豆子,以及煮茶的茶葉,甚至還專門帶了娛樂用的器具,各方面准備得很充分……

    這也增强了水軍將士們的信心,否則如果中途水源不足,怕是在這前不著村、后不挨店的地方,士氣將迅速掉光,人也容易心浮氣躁。

    東漢的時候,已經有夷州、亶州的說法。

    雖說民間一些傳聞里,這是“海外仙山”的名字,但其實江東士族中,是有人隱約知道,海外存在這樣兩處島嶼的。

    因為在吳越的沿海之地,偶爾能夠見到來交易的兩州土著,所以在三國中后期,孫權才會派諸葛直和衛溫出海去尋找夷州和亶州,希望能夠掠奪海外夷人來充實吳國。

    並不是孫權突發奇想,就要去海外尋找“仙山”,至少當時夷州、亶州零星是會與吳越之地有交流的。

    甚至孫權也相信了,從“耳聞猜測”中總結的常識,比如……相信夷州有民超過十万戶,相信亶州更遠、人口也更多……

    當時的學者型儒士,也是繼承了孔夫子的衣缽,對于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全都靠想象腦補。

    信誓旦旦的就說夷州在臨海郡東南兩千里外……

    恩,臨海郡是交州東邊的一個郡,約摸是后世福建的位置,東南這個大体方位倒是沒錯,只是……兩千里?這數字虛出了三四倍!

    雖然當時很多吳臣,都覺得這事儿不靠譜,但孫權依舊一意孤行的派諸葛直和衛溫出海——也可以看出孫權對北伐已經絕望到什麼程度,都寧願去尋求海外夷民了。

    而歷史上,諸葛直、衛溫可比甘寧要更慘,足足航行了一年多,照著那些人腦補的海圖,兜兜轉轉、帶著的上万士兵死了九成,艦隊的船只也大幅減員,最終在一年后,抵達了夷州,也就是后世的寶島……

    這也是華夏文明,第一次開始對寶島形成文化影響!

    可惜的是,諸葛直和衛溫,帶著剩下的士兵,連騙帶搶的送回了几千夷民返回之后,卻被孫權冠了一個“違詔”的罪名處斬——畢竟損失太慘重,根本得不償失,而之前本來就有一群大臣反對,孫權可不想自己背這個鍋!

    相比之下,甘寧現在要幸運得多,不僅准備更加充分,而且航路更加清晰,福船艦隊的規模也更大、技术更高,從吳郡出海算起,也只用了三個月,最后一次在沿岸港口出海,還是兩個月之前的事情,現在已經看到了“夷州”……

    這也是為什麼,白圖將“尋夷州”作為海軍的新手任務,而不是北上遼東。

    以東吳的歷史經驗來看,從江東出海,去遼東比找夷州花的時間更久,只是因為可以沿海停靠,所以安全不少,更主要的是……不會迷失方向。

    實際距離和位置來看,前往夷州,比北上遼東要容易得多。

    不過此時甘寧看到的“夷州”,還並不是寶島,而是距離寶島不遠的澎湖群島!

    但在東漢人看來,這都屬于“夷州”范疇。

    因為福船在構造上,是單龍骨尖底船,靠岸時對港口深度、水域形勢的要求更高,故而繞到小半周,甘寧才發現了不錯的位置,盡量靠近島嶼之后,下錨、乘小船,往“夷州”而去!

    如此招搖的繞島,自然也早就引起了一些“土著”的注意,在登陸的時候,岸邊已經聚了些人……

    不過甘寧並不擔心——自己這邊可都是精兵,而這些土著,有些金屬的矛頭就算是“神器”,又有什麼可怕的?

    這也就是自己並非抱有歹意,否則也應該是對方害怕才對!

    而且其實在澎湖群島,雙方還是可以簡單交流的……

    寶島本身受到華夏文明影響,是從三國時期開始,但是……澎湖群島可是在先秦時候,就有避禍來此的諸夏各國的難民。

    至于為什麼澎湖群島和寶島這麼近,卻沒能將華夏文明帶到寶島?

    主要是因為這些人是來避禍的,大多都是日子過不下去的亡國遺民,而寶島上的土著,雖然還很原始,但畢竟已經成規模,不是這些難民能影響的。

    對于原始文明來說,並不是“先進”就一定能向“落后”傳播,如果拳頭不夠大,反過來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澎湖群島的環境,老實說宜居指數很低,遠不是后世開辟、改良后的結果,先秦來的這些避禍的諸夏遺民,也並沒有什麼發展,甚至文明指數還在漸漸退化,指望他們能夠文化輸出,未免强人所難……

    不過總算比直接登陸到寶島、直面當地土著要好些,至少甘寧帶來的海軍,和澎湖列島人是同根同源,雙方雖然語言已經有八成不通,但是連說帶比划的,也能夠進行淺顯的交流。

    並且作為先秦移民,雖然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繁衍了數百年,很多生活習慣,早已經與漢室迥異,條件也不允許他們恪守先秦繁瑣的禮儀,但是……至少不用他們會像原始部落一樣野蠻,即使相互也會出現爭斗,卻也沒有那些殘忍的宗教儀式與相互屠殺。

    甚至還保留一部分,他們的先祖帶來的竹簡、器具。

    澎湖人……也就是甘寧海軍認為的夷州人,這時還是很熱情的。

    雖然一開始被甘寧等人乘坐的大船嚇了一跳,而有些戒備,但是發現甘寧等人並無惡意之后,很快便拿出了食物和水,來招待這些遠來的客人。

    此時甘寧特地只帶了几十名人類戰將,為了不引發對方的戒備與緊張,沒有來太多人、也沒有帶姬造士兵。

    為首的一名三十多歲,但看起來已經人到中年的漢子,似乎已經和甘寧熟識了一般,兩人連說帶比划的,也不知道相互的意思真的傳達到了嗎……

    甘寧也命船員,搬來了一些酒和腌肉、茶葉以及絹麻,作為對這些“夷州人”的回禮。

    當然,最重的禮物,還是白圖事先提醒他帶的——成箱成箱的鋤頭、耙子的鐵頭部分!

    對和自己有說有笑的漢子,甘寧更是解下自己的佩刀送給了他。

    見到了甘寧的善意之后,這些先秦遺民也帶他們前往自己的聚居區。

    這些金屬農具,令他們不吝用最盛大的方式,來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

    他們本就是先秦時的遺民,當時可沒有現在這麼多規矩。

    周禮?周禮那是上等人、士大夫的,和他們這些“難民”沒關系。

    尤其是還在這種環境下繁衍了數百年,風俗……恩,反正以甘寧看來,大家也都穿得有些“性感”了。

    等雙方逐漸都放下戒備之后,甘寧才拉著那為首的中年漢子,又回到海邊,比比划划的告訴他,還有很多同伴。

    之后整個艦隊,三千人類、万余姬造士兵,才紛紛開始一趟趟的登陸。

    中年漢子看了前半段,就激動的看著甘寧,又指又是搖頭。

    甘寧也理解到,這是告訴自己——沒有這麼多食物!

    甘寧示意他們都帶了食物,並不是逃難,中年漢子這才放心了下來。

    不過……甘寧也真的有些擔心——如果所謂的“夷州”,就是這點規模的話,他們這一趟,還真有些虧了。

    雖然不擔心白圖會甩鍋,但甘寧自己也不甘心……

    好在艦隊中,還有二十位文士——當初選拔的時候,堪稱是選拔死士!

    因為發現“夷州”並不是重點,白圖更不是要掠奪人口、資源,而是要移民、掌控,所以特地募集了一批文士——都是大將軍府自己培養的“新學”文士。

    他們之前或許也認得字,不過真正去“深造”的,都是在郡學中學到的“新學”。

    而且……大多也都是寒門都算不上的出身,否則也犯不上學新學、更不會報名出海。

    三天后,這些文士終于從那些古物、還有與土著的困難交流中,漸漸的捋清楚這里的情況,也令甘寧知道,這里還不是真正的“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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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20: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兼弱攻昧

    從一些支離破碎的記載中,甘寧海軍的文士們終于發現,夷州不僅是這几十座散碎的島嶼——實際上以東漢末年的眼光來看,其中能算“稍有價值”的也就不到十座小島。

    真正的夷州本島,還在更向東一些的位置,甚至甘寧飛到鎏金戰甲的極限、並且使用望遠鏡極目遠眺的情況下,已經能夠看到些“巨大”海岸線的影子!

    距離夷州諸島已經不遠,這些諸夏移民曾經也有先輩去過,但卻只留下了當地土著並不友好的警告還在流傳……

    不過對于甘寧來說,這顯然不是什麼問題,在夷州諸島休整了几天之后,甘寧帶著七成艦隊再次起航。

    隱隱約約用望遠鏡能看到海岸線,這就很舒服……

    三日后便來到夷州本島近前,看著這大島的規模,甘寧也松了口氣——這趟沒白跑!

    此時占據夷州,對于大將軍府來說,真正意義在于建造一個海上秘密船廠——秘密到外人根本來不了。

    並且一個擁有戰艦的夷州,近可以懷撫交州,中可以遙控南越,遠可以宣威南洋。

    對于南洋什麼的,甘寧的概念也不大,畢竟兩漢時說到南,那就是南越、或者說是百越之地。

    南越,一是指趙佗在秦末戰亂時建立的南越國,包括現在的交州,最南端能到后世越南中北部,二是代表南越地區,也就是泛指整個中南半島……后世的泰國、緬甸、老撾……都可以算是南越地區。

    不過南洋、或者說南洋群島的話,現在几乎沒什麼交流,漢書的地理志中,提到的“南洋”,也是指南越范疇。

    隋唐時才與南洋有記錄的進行交流,明代時“下南洋”更是被作為“下西洋”的新手任務……

    甘寧之前並沒有聽說過南洋,但是……既然是白圖說的,他也就信了。

    然而之前的夷州群島,令甘寧失望不已——這麼小的一些散碎島嶼,縱然全力開墾,又能活民几何?千戶怕是都勉强!

    這又如何能擔負起將軍府對夷州的期待?

    直到發現夷州本土的記載,甘寧才重燃希望,不過……以諸夏移民的描述,只是模糊的說是“一國大小”,所以之前甘寧還是有些忐忑的,畢竟春秋時候的一國……往大了說比現在的將軍府掌控疆域還大,但往小了說的話……怕只是一縣之地都不如!

    現在真正來到夷州本島近前,甘寧才終于放下心來——任務,完美達成。

    唯一有些麻煩的是,正如諸夏移民所說,夷州本土的夷人,對外來者並不友好。

    夷州諸島的諸夏移民,基本已經放棄去本土,雖然對方還是粗銅石斧的技术,但也架不住人家人多,而且……諸夏移民的冶煉技术,也只是稍微强一些,人數還遠不如對方。

    不過面對甘寧的正規軍,這些夷人土著顯然不夠看。

    甘寧等人剛剛小船登陸的時候,便有成群的夷人蜂擁而上,應該是海邊的一個部族——可以看到對方也已經能夠使用類似于弓箭的武器,只是……這射程有三十步嗎?

    甘寧盡量用肢体語言,表示出善意,但卻沒有得到友好的回應,對方依舊在用勉强算弓箭的東西在試圖驅趕他們,甘寧只好先下令道:“拋射地面!注意距離!”

    只見一輪拋射之后,無數鋼頭箭,扎在了土著夷人面前的土地上……

    聽著如雷的箭雨聲、看著從天而降后,入地三分的利刃,對方的攻勢登時一滯。

    哪怕是他們也明白,這些箭矢直接射過來的話,他們早就要變成“獵物”。

    而就在這時,甘寧也具甲上前,將一顆數人合抱粗的古樹一刀兩斷!

    伴隨著古樹的倒下,一群上百人、衣衫不整的夷人,立刻發出意義不明的驚呼聲,並且一團亂的逃回了山林。

    白圖叮囑過甘寧,對諸州土著,不可濫殺,不可以“夷夏之辨”而論人畜之別,需要設身處地的明白,無論夷人還是諸夏,都是實實在在的“人”,依仗强大而對愚昧舉起屠刀的人才是畜生。

    當然……

    都是“人”的前提下,也有敵人、友人的區別,並不是讓甘寧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面對一味瘋狂攻擊的土著,甘寧也選擇先用絕對武力震懾。

    既然這里的夷人土著,並不如諸夏移民友好,甘寧也選擇了不同的戰略。

    先讓手下的將士,在臨近海岸線一帶,選擇適合的位置扎營,逐漸用小船將大部分將士運過來,之后步步為營的開始向島中,追索剛剛的土著的聚居地!

    這些土著的戰斗方式還很初級,撤退時隱藏行蹤的手段,在甘寧手下的斥候看來完全是“明睜眼露”。

    當天晚上,斥候就已經向甘寧稟報,這一支臨海的土著的聚居點位置。

    這一處的土著,目測大概有數百戶人,因為……主要是住在山洞中,斥候也只是根據自己看到人數,稍微估計一下。

    以諸夏移民的情況看,一個部族有數百戶人,應該不算是小規模。

    另外在聚居地附近,也發現了一些種植痕跡,只是還很初始,並且……從種植面積來看,這里的夷人應該是漁獵為主、種植為輔。

    實際上在夷州諸島的諸夏移民,也是采集和農耕並重——畢竟是先秦時就來的移民,先秦時候,尤其是在春秋時代,諸夏中純農耕國也並不多。

    燕山等有野栗子生長的地區,基本“野民”靠摘野栗子就能當主食,可以純采集維生。

    真正徹底轉型農耕,還是漢代大一統、人口膨脹爆發之后。

    甘寧得到回報后,下令修整一晚,第二天時候,領著數十將士,向聚居點走了過去。

    為了避免進一步刺激對方,甘寧帶的人並不多,而且並沒有將刀劍武器露出來。

    不過即便如此,依舊引來了對方的警覺,但甘寧來到聚居處前時候,夷人土著們縮在山洞中,從一個個黑漆漆的洞口,隱約可以感受到戒備與畏懼的目光。

    當然,也並不是像傻狍子一樣,假裝“敵人”看不到自己……

    在洞巢之前,已經擺滿了各種食物、獸皮、貝殼……以及一名全身赤裸的少女,正面無表情的坐在正中。

    土著的相貌,和漢民有些區別,身材更痩弱、皮膚更黝黑一些,可以說……即使雙方都不用武器,甘寧一方的普通伍長也可以打五六個這種瘦弱矮小的“青壯”。

    不過這被當做是“上供”的少女,顯然是精挑細選,出于普世審美,也令甘寧覺得面貌……還不錯,恩,也只是還不錯。

    雖然甘寧是第一次見到這儿出,但是稍微有些邏輯推理能力,也能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或許在夷州,部落之間的爭斗如此——失敗者獻出食物、財產,以及……美麗的少女。

    看著赤裸的女子,甘寧的一些部將,也有些直眼。

    雖然審美有些偏差,但是……這還只是一個小部落,以他們的武力,在這里是不是可以……emmm……

    惡魔總是在“强者”耳邊呢喃。

    一名偏將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緊接著……便后臀一疼,被甘寧踹了個狗啃式。

    “都督……”偏將有些冤枉的看著甘寧,我也沒做什麼……不對,我壓根連話都沒說啊!

    “回去抄十遍軍規戒訓!”甘寧面無表情的說道。

    偏將不敢反駁,但是卻帶著慶幸的說道:“都督,紙和筆已經只夠先生教員們使用了……要不我還是守夜吧。”

    “守夜的時候,在地上寫,明早我檢查。”甘寧繼續面無表情。

    偏將甲:……

    只見甘寧這時一邊向瘦弱的女子走過去,一邊解下身上的錦袍。

    本來兩個月的几乎無補給航行,令甘寧帶的五十套錦袍,都已經要不夠換洗,只能……每天挑一件相對干淨的穿。

    不過之前在夷州諸島補給淡水的時候,甘寧終于將所有錦袍都洗了一遍——恩,雖然不能像在揚州時一樣,脫一件、就扔一件,決不穿第二次,一天不扔個五六件就算宅了一天……但重新將錦袍洗干淨之后,甘寧的心情還是好了不少。

    夷人女子看著這仿佛孔雀的男子走過來,不由得有些緊張。

    她明白自己現在,是作為降服的象征,被擺在這里的。

    作為勝利者,如果對她滿意,可以帶著她和其他戰利品離開,她將面對的是后半生的奴隸生涯,當然……很可能也沒有后半生,戰利品在几天后,就被當做消耗品“消耗”掉,也是很常見的。

    而一旦對方不滿意的話,這時將用石矛鑿穿她的胸口,表示拒絕她所在的部族的獻降。

    這怎能不緊張?

    然而孔雀男走過來之后,沒有動武器,也沒有粗暴的將她拉走,而是解下了自己“孔雀羽”。

    見到對方伸手過來的時候,夷女害怕的閉上了眼睛,但卻仍然不敢出聲,不過在下一刻……

    光滑柔順?

    從未有過的觸感,在她的皮膚上蔓延,睜開眼睛時,只見孔雀男的雙臂只是在她后頸繞過,將那身華麗的孔雀羽,披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這時,夷女也不知道,心里是何情愫的時候,天空中出現陣陣霞光,落在了披著錦袍的夷女身上。

    伴隨著異象、異香、異響……夷女被光束籠罩,身上披著的錦袍披風,變成了修剪合適得体的錦袍,原本有些粗糙的皮膚,瞬間變得光澤亮麗,髒亂的發梢也整潔的自然垂下。

    一種不同于人類,但是漢民卻很熟悉的氣息,在夷女身上蕩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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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21: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夷姬

        江東,金陵。

    新的工部大祭酒,三天前走馬上任。

    因為事關最機密的工部,不需要經過任何議事,甚至其他部門,都是從官方之外的渠道,才知道工部多了一位大祭酒。

    而大祭酒的特殊身(xing)份(bie),所引發的軒然大波,還在醞釀的時候,已經離開江東大半年的甘寧,終于從吳郡重新登陸——其實之前也在會稽沿海登陸補給過,只是消息還沒有甘寧繼續走海路來得快!

    出海大半年……

    在許多人眼中,甘寧等人已經凶多吉少,華歆為此甚至隔三差五就能多吃一碗米飯。

    然而很“遺憾”,令人感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的同時,甘興霸又回來了!

    沒有什麼貨物,只有些勉强算是紀念品的小玩意儿,還有几名諸夏移民、夷州土著的代表,以及……几位特殊的“客人”,隨甘寧一同折返回來。

    艦隊的規模只有離開時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絕大部分是被甘寧留在夷州值守,也有一小部分……是永遠的留在了大海中。

    雖然在各方面准備充足的情況下,傷亡相比于歷史同期,已經壓縮到了“忽略不計”,但卻依舊並非“沒有”。

    畢竟是第一次遠航,哪怕之前學習的再多,終究是第一次,增長經驗的同時,也要有犧牲來買教訓,白圖能事先做的,也只是令教訓“便宜”一些。

    甘寧尋得夷州而還的消息,一時間搶了工部女大祭酒的熱門,從吳郡開始火遍江東、揚州……

    哪怕是六部幕僚,這時的注意力也向甘寧集中了過來。

    他們並不像民間的愚夫愚婦一樣,認為甘寧是去找仙丹的——事實上在中原、荊州,還真是這麼黑白圖的,說他授九錫之后,還做起了秦始皇那般想要長生不老的大夢!

    以他們的見識,其實也知道,夷州、亶州應該都是兩個海外的大島,很可能有不少人口生存,畢竟有過數次海外異族登陸交易的記載。

    甚至有人信誓旦旦的“考(nao)證(bu)”,夷州距交州兩千里遠,有民万戶,亶州則更遠、民眾更多……

    當然,這些考(nao)證(bu)並沒有什麼根據,但是……發現了新的人口定居點,而且是在海外,六部的官員怎麼可能不關心?

    往大了說,這可是“開疆擴土”,往小了說……其實曾經也有世家豪族,在海外異族登陸時,做過一些和他們平時宣揚的道義,截然相反的事情,比如突然多了一些免費奴隸之類的。

    只是要主動組織出海“巡狩”的話,對他們來說完全是得不償失,投入多少都是打水漂。

    不過甘寧多外透露的,也僅僅是他這趟沒白跑,的確找到了夷州,至于他在夷州遇到了什麼、經歷了什麼,不僅甘寧沒有透露,而且還對其他將士下了封口令,只等回到金陵述職時,將稟報給白圖。

    但從現在能夠了解的情況來看,夷州這條路,很可能已經徹底走通了!

    其他人也能夠理解,夷州的情況,現在將屬于大將軍府的“機密”,只得耐心等待與期待,白圖之后找他們商談。

    甘寧一路從毗陵附近的海港登陸,之后換江船,逆流而上,最后在工口城外的港口登陸。

    而提前得知了消息的白圖,親自到京口迎接甘寧凱旋——在海里飄了大半年,這可是名副其實的“賭命”!

    雖然實際傷亡,但他們出海的時候,可是抱著比戰場一線戰士們更多的犧牲准備。

    “海軍都督甘寧,拜見主公!”甘寧早在路過會稽的港口時,就換了新衣服。

    至于故意穿得舊一些,更加体現這一路的辛苦,從而在心理上換取白圖更多的“照顧”、獲得更多獎賞之類的想法,根本不會出現在甘寧的腦回路里。

    包括手下的將士,一個個也都早就換成了全新的、锃光發亮的盔甲,外面還系著蜀錦,特色的錦帆而是必不可少……

    僅看外表,可看不出他們吃了什麼苦,最多是……發現他們的確瘦了!

    “辛苦了!大家也都辛苦了!”白圖扶起甘寧說道。

    每次扶甘寧都是個技术活,因為每次甘寧拱手彎腰的時候,都會特地慢半拍等你來扶,扶的慢了他還會不高興……

    “走,家里已經備好了酒肉等大家,全体上車!”白圖對歸來的將士們招呼道。

    城姬世界,這點還是很方便的——只要照顧到戰將就可以,也就是上千人的規模“而已”。

    白圖在來的時候,已經征調了一大批數百輛馬車。

    雖然已經沒多遠,但白圖卻很“表面主義”或者說是有“儀式感”的,請所有戰將,都跟在白圖的馬車后面,一起坐車回金陵。

    歸來的戰將們,聽到白圖說起“家里”,一個個眼圈發紅,提到要大家一起跟在后面坐車時,更是山呼海嘯的效忠、致謝聲。

    “興霸與我同乘。”白圖拉著甘寧,一起進了自己的大車。

    白圖也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甘寧在夷州,究竟遭遇、經歷了什麼。

    甘寧也沒有和白圖賣關子,說起了他在夷州的三個月……

    之前抵達夷州,用了三個月,但是返程的時候,因為航路更加熟悉,以及洋流原因,僅用了一個月,就已經在會稽登陸過,另外三四個月,都是在夷州渡過!

    當白圖聽說,甘寧在遇到夷州第一個土著部落的時候,給對方進獻的女子,披了一件錦袍后,那女子便成為了“異姬”之后,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也就在這時,一名看起來有些瘦小的異姬,浮現在了甘寧身旁——還好白圖的馬車夠大,除了時刻貼身保護白圖的宿衛長呂玲綺之外,再裝的一個甘寧,也還有空間可以放得下這小異姬,甚至還很寬敞。

    化身異姬之后,這夷女看起來白白淨淨,也更容易看出年紀,應該……也就十三四歲左右!

    之前虞姬轉化為“異姬”,還只是聽她自己口述,而且虞姬自己也懵懵懂懂。

    而現在……一起人類轉化為異姬的事例,就這樣擺在了白圖眼前。

    對于白圖推測異姬、城姬的誕生原理,也有不小的觸動。

    這還不是重點!

    甘寧甚至沒給白圖進一步發問的機會,繼續說起了之后的經歷……

    此時在夷州本土上,大大小小,以部落而論,怕是有上百、甚至數百個,不過最“强大”的,只有二十余個——或者說是最穩定的,其他小部落,可以說是隨生隨滅。

    雙方雖然語言完全不同,但是帶去的那些文士,在參考過諸夏移民的書籍記載之后,發現以諸夏先民的命名來對照著看,應該翻譯為“東鳀”——實際上在漢代,也的確有將會稽外海來人,稱為“東鳀人”的習慣。

    故而甘寧也暫且這樣稱呼。

    東鳀人所謂的强大部落,在甘寧看來也不堪一擊,其實他最初遇到的部落,就已經算是“中獎”,已經是二十二個“强大”部落之一,本身還奴役著几個更小的部落,所以一開始才會自信的迎擊作為外來者的甘寧。

    甘寧記得白圖的叮囑,對當地土著出手時很克制——無論如何落后,需要記得他們也是人,是自己的同類。

    經過最初的震懾之后,對方很沒有骨氣的迅速投降,並且獻出了部落中最美麗的少女。

    不過甘寧沒有理會如此落后的獻降方式,卻在陰差陽錯下,令夷州誕生了一位異姬!

    看到異姬誕生的異狀,部落中的人旋即從洞中涌出,對甘寧和新的異姬跪拜,口中發出雖然聽不懂、但也知道是崇敬、臣服的聲音。

    也正是這時,甘寧發現……這異姬可以充當最好的“翻譯”!

    利用異姬的交流,可以無視語言的特點,甘寧也可以通過她與當地的土著交流。

    有賴于此,甘寧更快的掌握了夷州的情況。

    甘寧所“激發”的異姬,並不是夷州的第一位異姬,此時夷州已經有五位異姬,或者說是……夷姬?

    在對方的要求下,甘寧給她起了新的名字——開化姬。

    開化,甘寧對土著所抱有的目的。

    雖然白圖三令五申,讓他在面對土著時,不可依仗强大而視對方為牲畜,但是……開化,或者說是傳播文明,卻是必須要做的。

    聽起來有些蠻橫,不過……

    別問,問就是兼弱攻昧!

    在開化姬之前,夷州其實也存在夷姬,但是……開化姬覺得自己和她們不大一樣。

    五個最强大的部落,都擁有夷姬,分別在夷州的北部丘陵、西部平原、南部高山,以及東西海岸,五處各自稱雄,算是周圍其他部落的首腦。

    甘寧登陸之處,就屬于西海岸,這一部族已經是除了擁有夷姬的鰤(shi)部之外,西海岸最大的部族。

    正常來說,如果出現新的夷姬,應該會實時與其他夷姬“聯網”才對,但是開化姬卻沒有與任何夷姬聯網……

    並且在功能上,開化姬也發現,自己的能力與她之前聽說過的夷姬完全不同!

    其他夷姬,通常都是帶著令人望而生畏的野獸面具,頭上帶著夷州特產軟玉打磨的發飾,衣著也是東鳀風格,不似開化姬這般“花枝招展”。

    而更重要的是在能力上……

    其他夷姬的能力,純粹都是殺戮之用,比如能夠賦予通過試煉的部族勇士,以生撕虎豹的力量,可以通過尖嘯來激發部族戰士的戰斗力。

    開化姬卻完全沒有這些能力,而是能夠抽取人力、訓練戰士,還能夠點科技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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