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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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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紳士東] 城姬三國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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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8 00:09: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章 隨和的甘寧

    遼東,沓津深夜,甘寧又秘密來到涼茂府上。

    “哦?這麼說公孫度已經想要同意安東津的事情,‘底價’是這次我帶來的全部貨物?”甘寧微微挑了挑眉道。

    “他是這麼說的,不過……公孫氏也並非真的信任我,只怕還有其他主意,當時公孫康的神色,我覺得有些凶相。”涼茂並不確信的說道。

    的確,公孫康之前表面上附和了父親,不過……心里卻想著,之后找他姐夫“唱雙簧”!

    他“姐夫”自然就是指現在百濟的國主,扶余南下貴族中的首領。

    等安東津建的差不多了,便找他姐夫抄上一抄,帶走財物,自己再帶兵馳援。

    不能一次就令大將軍府放棄安東津,但也要多收割几次,讓他們知道遼東是姓公孫的!

    至于大將軍府的水軍,在安東津停靠,是否會威脅遼東的安全?

    這點公孫度、公孫康根本沒想過,畢竟只是一些水軍,而且……孤懸在外,除了安東津之外,最近的補給點在遙遠的州胡。

    無險可守、無路可退,輸了只能乘船往千里之外跑,這種“駐軍”又有什麼可怕的?

    “凶相?呵,好……那明日看看,誰更凶一些!”甘寧的眼睛微眯,流淌著凶光。

    涼茂聽著甘寧的語氣,有些不安的想要勸說,但是因為不熟,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涼太守放心,你是朝廷所封的正職太守,朝廷雖然顧不上你,但白公不會忘了你的,若是涼太守有心,之后就可以隨我返回金陵,面見我主。”甘寧迅速變臉的安慰道。

    “不可,公孫度不會輕易放我離開,如果我悄悄離去的話,我在襄平的家人,只怕要遭其毒手!”涼茂馬上說道。

    至于甘寧話里對朝廷的貶低,以及隱隱將白圖置于朝廷之上的說辭,涼茂只當沒聽見。

    涼茂顯然沒有什麼梟雄氣質,也沒有賈詡的狠勁儿,這也是最正常的反應。

    人人都像賈詡那樣,那質子也沒必要存在了……

    也正是因為涼茂只是一個普通人,會顧忌家人,公孫度才對其放心,甚至平時涼茂就在沓津任職,所以甘寧才能提前先見到他!

    “那涼太守就要先留待有用之身,等將軍府在遼東站穩跟腳,會找時機直接向公孫度索要涼太守的家眷的。”

    歷史上涼茂也在公孫康將投靠他的袁氏兄弟斬首、投靠曹操之后,被曹操“索要”到朝中任職,公孫康也沒有强留。

    甘寧這話倒是好話,但是……嘴角總是噙著邪魅狂狷的微笑的樣子,總是令人看得不爽,甚至先天便降低其可信度!

    不過涼茂現在,也只能選擇相信,同時將之前甘寧離開后,公孫度和公孫康的反應,仔仔細細的和甘寧復述了一遍。

    ……

    一夜過去。

    昨天名義上是接風洗塵,今日才是談正事的時候。

    不過哪怕是談正事,甘寧也依舊袒胸露懷,畢竟他在將軍府的中堂,也是都是這麼穿。

    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再次來到沓津府衙的中堂,見到公孫父子,以及陽儀、柳毅等遼東重臣。

    公孫度先是避開了安東津的話題,直接談起了交易事宜,不過……談了沒有三五句,甘寧直接說道:“這次的貨物已經帶來,公孫將軍開價便是,至于以后……嘿!誰知道今后在遼東,糧食、兵器還有馬匹,能夠作價几何?我們現在商量得再多,下次的價碼,不也要下次再談?”

    公孫度聞言眼光一閃,接著試探的問道:“不知將軍府准備換取多少馬匹?”

    “第一次做生意,大家都大氣些,我也不還價……良駒五千、駑馬五千!”甘寧大手一揮道。

    公孫度:……

    大氣些?不還價?

    廢話!就是你個不要臉的在開價,你還什麼價?

    “這價未免就高了吧?而且……馬匹運輸不易,到時海上怕是要死傷大半,我看不如直接交易戰馬,我們遼東的戰馬訓練技术,肯定比揚州要高得多的。”公孫度不動聲色的說道。

    良駒、駑馬,指得是實實在在的“馬”,而公孫度將來更想要交易訓練后的“戰馬”,倒不是為了抽取馬力后的民用馬,這點蠅頭小利,而是不希望泄露馬種,以免白圖自己開始牧馬!

    雖說在公孫度的印象里,哪怕他沒有去過揚州,也知道揚州不利于牧馬——不是農業密集區、就是山地或水脈復雜之處……但是依舊本能的要防一手。

    何況還牽扯到城姬的“科技樹”的問題,幽州的城姬,戰馬訓練技术遠比揚州城姬要强,哪怕有是呂布等人提升后的揚州城姬,在這方面依舊薄弱,就是因為訓練戰馬的機會太少。

    多些馬種,怕是白圖能將訓練技术也點上去。

    “無妨,公孫將軍怕我吃虧的話,多給我些、留出傷亡的空間,不就好了?哈哈哈。”甘寧一副問題很容易解決的語氣。

    公孫度:……

    你怎麼不去死?你哪只耳朵聽出我是“怕你吃虧”?

    “呵呵,甘都督說笑了……戰馬還是良駒且不說,安東津的事情……”公孫度心里氣得突突跳,將話題轉回到關鍵處。

    “哦,沓津啊!將軍想好了?”甘寧說完,自己露出了一個“好像有哪里不對”的表情,十分逼真。

    公孫度:……

    “恩?公孫將軍剛剛說安東津?我昨天說的是安東津嗎?”甘寧搶先一步問道。

    “不錯。”公孫度的表情已經有些抽搐。

    “哈哈哈,那看來是遼東的酒烈,我想說的其實是沓津。”甘寧搖頭失笑道。

    不過公孫度顯然不覺得好笑……

    沓津相當于后世的旅順口、安東津相當于后世的東港,而遼東的大本營襄平,則是后世的遼陽。

    三者就像是一個三角,直線距離來說,其實反而安東津距離襄平更近,坐高鐵的話,兩者時間倒是差不多……

    然而在東漢末年,這“距離”不能這麼算,安東津和襄平之間,是隔著長白山余脈的,雖說已經是余脈,遠不算連貫陡峭,最高也就几百米海拔,而且願意走山坳坳的話也不是繞不開,用近現代手段炸山開路,並不屬于難修的地段。

    但是……在東漢行軍的話,只能繞開,也就是繞著長白山余脈到沓津一帶再北上。

    這也是為什麼,甘寧一開始想要在沓津登陸,而且沒有在安東津等公孫度。

    海軍停靠在在安東津的話,公孫度沒什麼擔心的,但是在沓津……

    雖說也算不上擔心,但卻比安東津要敏感得多!

    “甘都督莫非要獅子大開口嗎?”公孫度冷聲道。

    “不,只是覺得直接在沓津交易,更方便一些而已。‘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一向是我的宗旨,我這人……很隨和的!”甘寧嘴角又噙上了邪魅狂狷的微笑。

    公孫度一邊心中著惱,一邊倒是打消了疑慮——看來涼茂與甘寧,應該並沒有私下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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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8 00:09: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一章 談判的藝术

    在遼東沿海,便于登陸之處有三,樂浪郡的安東津、遼東郡的沓津,還有遼西與遼東之間,位于的遼河入海口的遼口——也就是后世的營口。

    三地之中,襄平到營口最近,而且地勢最為平坦,基本就是在行走遼東平原,不要太方便。

    安東津要到襄平最難,因為長白山余脈、或者說是遼東半島山脈的阻隔,雖然海拔普遍不高,精確來講應該算是丘陵地帶,但是……大規模行軍是別想。

    除非像呂蒙那樣,白衣輕刃的賭一局,不僅人數不能太多,而且防守方只要在關鍵處駐軍數百、扎下營寨,就能將只帶了短刃的白衣兵堵死!

    至于沓津……

    北上襄平的難度,在兩者之間,不像走丘陵地帶那麼“不可能”,也不如遼口那麼順暢。

    近代島毛戰爭時,島國借助祖傳藝能“不宣而戰”,直接全面渡過鴨綠江,但也無法從安東這邊擴大戰果,只能轉頭用海軍去打旅順口。

    然而旅順口的地利屬于遠東軍港之冠,哪怕是列强中屬于年邁昏庸的毛國,在天時人和都不在的情況下,也在旅順口將島國拖得欲仙欲死,最后島國從大連、也就是旅順身后登陸,多面夾擊,也打了好几個月,付出了數倍于毛國的傷亡才拿下,而且這部分島國軍為此連遼陽之戰都沒趕上……

    可見沓津、安東津,兩者一個不好攻、一個不好走,而且這還是近代的時候!

    放在東漢末年,整個遼東半島,都相當于常年被加了一個“堅壁清野”的BUFF。

    近代時候要穿遼東半島山脈,卯足了勁儿還只是“不好走”,至少里面還有些山城,而現在……不僅植被更加茂盛、沼澤環境都還保留,而且進入山區之后,就別想看到個活人,沒有任何補給。

    當然,現在安東津、沓津、遼口,也和近代時不同——說是港口,不如說是漁村。

    不過即便如此,甘寧也相中了位置上在整個遼東最南部,唯一不會在冬天結冰,而且三面環山的沓津……

    甘寧昨天先索要安東津,本來就是給公孫度一個心理准備,如果公孫度連沓津都能同意,那麼……甘寧會選擇加上遼口“我全都要”。

    如果公孫度拒絕,那麼甘寧會當場甩臉,甚至不惜在沓津和公孫度碰一碰。

    這正是甘寧的談判藝术——口不口才無所謂,重要的一定是要“蹬鼻子上臉”,只要對方沒翻臉,就說明自己開價低了!

    打肯定是打不過,但並不是打不贏。

    在遼東和公孫氏登陸作戰,屬于自找沒趣,不過在沓津占些便宜,卻並不是什麼難事。

    先做好最壞的准備,才能取得最大的收獲——我,甘寧,不吃虧。

    公孫度哪里會明白,這麼深奧的談判藝术,因此……在憤怒的同時,反而打消了對涼茂的懷疑——反之,如果甘寧今天要是圍繞著,他之前當著涼茂的面說出的“底價”,來談判的話,公孫度之后會先讓涼茂“意外身亡”。

    雖然這對于他的威望也是一種打擊,涼茂活著對公孫氏才有更大的好處,但是……公孫度能夠容忍和自己不是一條心的涼茂,卻無法容忍和其他諸侯一條心的涼茂的。

    “甘都督說笑了,如何將交易的貨物,從港口運回襄平,不勞你們操心!”公孫度不滿道。

    甘寧仔細看了看公孫度,感覺他只是不滿,還沒有“翻臉”,于是進一步說道:“也不僅是公孫老兄你呀!今后等港口建好了,高句麗人、扶余人也來交易的話,到時這成本就重要了……只要能發展起來,公孫老兄一年的交易稅,就能購置不少兵甲。

    我看不如這樣,將遼口和沓津都交給我,不僅可以幫你建兩個港口,而且以遼口的地勢,以后我們將軍府海軍,可以先到沓津卸貨,之后大船換小船,用沙船給你把貨運到遼口去,遼口和襄平,快馬一天的距離,豈不美哉?”

    沙船也就是平底船,遼口水淺,以現在技术如果不大動工一番,很難建出停靠大船的港口。

    公孫度見甘寧仿佛聽不懂人話一樣,居然還敢覬覦遼口?

    雖然那里現在倒是沒什麼大城,但是……你也知道遼口到襄平,快馬只要一天?要不要我把襄平給你當倉庫?

    “夠了!我雖然尊敬大將軍,但不代表可以任你戲弄……甘都督可是當我們遼東的刀不利?”公孫度拍案道。

    與此同時,外面也傳來了拔刀聲和呵斥聲……

    顯然是因為中堂的動靜,令外面甘寧的親兵和公孫度的護衛對峙起來。

    甘寧這才滿意——翻臉,說明價要到位了!

    下面就是第二步,比對方更加翻臉……

    只見帳中氣氛正冷的時候,甘寧直接起身一腳踢翻了自己面前的桌案道:“看來公孫太守是不想談了?好!咱們是在這儿就練練,還是拉開陣勢碰一碰?讓某瞧瞧遼東的刀,是不是配得上公孫太守的膽氣!”

    甘寧說著,已經亮出了掛在腰間兵符,帳中其他將領也都緊張的起身握住兵符,幕僚們紛紛往后躲……

    雖說精神力足夠强,可以在近身形成的一定的防御力,但是……哪怕是一流謀士,一般也只是擋擋流矢,可架不住武將真刀真槍的砍殺!

    涼茂現在直想吐血——這廝是腦殘嗎?明明已經告訴他,關于公孫度的態度,怎麼還……

    甘寧死了他倒是不心疼,畢竟也沒什麼交情,但是涼茂本來可是還指望將軍府助他擺脫公孫氏呢!

    然而就在涼茂想要站出來,在雙方之間勸說一二的時候,忽然想起了昨晚甘寧和他說話。

    今天只管看他有多凶,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害怕的話,只管往后躲,最好讓公孫度看到他躲,万万不可站出來制止他“凶”。

    故而涼茂稍一猶豫,便咬咬牙和其他文士一起往后退……

    年紀本來就大了的公孫度,這時更是氣得嘴唇直哆嗦,眼看就要下令格殺甘寧,而甘寧也已經做好了要殺出重圍的准備,同時臉色譏誚的看著公孫度,仿佛在說:不敢下令你就是無膽鼠輩!

    不過就在這時,公孫度本能的看了一眼涼茂,發現他居然絲毫也沒有說和的意思。

    一時間反而猶豫起來……

    在這里圍殺甘寧?

    能不能成功且不知道,真的成功了,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涼茂這老小子在那里看熱鬧……

    恩,他應該很希望我和將軍府翻臉吧?

    如果將軍府在遼東動真格的,無論是騷擾各地沿海,還是從炒海鮮半島開始“燒屋子”,對于遼東來說,都會造成影響,到時還談何抗拒袁紹?而且……到時他們這些人,肯定也有大把投靠將軍府的機會!

    和涼茂情況相似,被公孫度“綁”來的幕僚可也有不少,大多是避禍遼東的名士。

    當初邴原和管寧,也是與公孫度虛與委蛇,才能夠獨善其身,但也几乎被監視居住,太史慈來接他們的時候,也是找機會悄悄離開遼東的。

    【此時與將軍府交惡,等我不在了,康儿能穩得住局面嗎?】公孫度想著,看向了公孫康。

    只見一旁的公孫康,這時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具甲,不過公孫度嘴角抖了抖之后,漸漸的平和下來,冷聲道:“甘都督若是這般態度,便請回吧!”雖是放狠話,不過言辭間分明是帶了緩和的空間。

    “父親!這廝如此無禮,我們殺了他,也沒人能說什……”公孫康急道。

    “住口!”公孫度制止了自己儿子這種打擊自己權威的行為。

    “哈哈哈,殺我?嘖嘖,這是怎麼一說?公孫小老弟怎麼這麼急躁?”甘寧忽然笑道。

    說著還仿佛沒看到公孫度已經握住隨身短刀,赤手空拳的靠近過去,狀似親密的勾住公孫度的脖子說道:“公孫老兄不是要試試,遼東的刀,夠不夠鋒利嗎?放心,我們大將軍府做生意,童叟無欺,這就讓公孫老兄見識一下。”

    之前明明是雙方已經眼看要兵戎相見,不過在甘寧說來,卻仿佛只是大將軍府要展示“產品”而已。

    甘寧也是大膽,此時兩者之間,不足一拳距離,縱使甘寧的武力,比公孫度要强得多,可敢無視公孫度的刀,也不僅是“藝高”而膽大……

    公孫度眼睛眯了眯,將刀柄稍微抽出了一指,不過最終還是松手道:“不錯,早就聽聞將軍府兵壯刀利,卻也要親眼見見的。”

    公孫度此言一出,公孫康雖然不忿,但還是帶頭先坐下,只是雙眼一直瞪著甘寧。

    至于什麼“聽聞”,絕對是胡扯,將軍府的軍備精良,或許中原會知道,但沒這麼快傳到遼東來!

    同時屋內的氣氛,也緩和了一些……

    甘寧仿佛沒事儿人一樣,叫來親兵,取來了五百把漢環柄刀,同時還取來了試刀用的鐵砂竹。

    哢哢哢——一番實驗之后,發現已經卷口的漢刀,品質絕對比漢室還沒有如此紛亂前,朝廷督造的制式漢刀更好,放在基層軍中已經稱得上利器,而且這還是隨便選的一把,甘寧信誓旦旦的保證,眼前的五百柄也好、船上還有的四千多柄也好,都是如此鋒利、堅韌!

    “這就是我們要出售給來公孫老兄的刀,至于札甲什麼的,各位的眼力應該也看得出,可沒有偷工減料……另外公孫老兄既然這麼仗義,我可以做主,再送給公孫老兄一百把非賣品、在我們大將軍府,也屬于精銳武器的‘建安四軍刀’。”甘寧對看著結果沉吟的公孫度,以及其他兩眼放光的遼東將領說道。

    公孫度聞言,先是臉色一黑,正想打斷“我可沒有仗義,你不要亂說”,不過聽說甘寧要送“將軍府的精銳武器”,不由得又好奇上心了几分,轉而說道:“建安四軍刀?這名字倒是古怪……非賣品?連將軍府都如此小氣,某倒是想見一見,比這些漢刀要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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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8 00:09: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二章 分港

    “建安四軍刀……莫非這軍刀有四種?”公孫恭聲音尖啞的問道。

    公孫康聞言,不滿的看向自己這二弟——和“敵人”說話,居然還這麼沒氣勢!

    “不,是建安四年開發完成、並開始裝備全軍,所以稱‘建安四’,等我們的建安六、建安七出現,到時建安四也不是不能賣的。”甘寧微笑著解釋道,絲毫沒有因為公孫恭的異常,而表現出什麼異狀。

    絲毫看不出,這是之前蹬鼻子上臉的那個人……

    “呵呵,還是先看看吧。”公孫康冷笑道。

    在他看來,甘寧未免有些故弄玄虛,畢竟在公孫康的常識里,軍用武器最多也就是之前甘寧所展示的漢刀的程度。

    更精良的武器,就已經無法量產,只能以鐵匠、甚至名匠消耗心血歲月,慢慢手工打造……

    到時一万軍隊,要配几十万鐵匠不成?

    然而建安四的表現,卻令公孫氏與遼東的武人們,著實驚奇了一把!

    當當當——建安四軍刀十分給力的,砍斷了三四把漢刀!

    甘寧臉色坦然的,接受著其他人驚異的目光,不過卻默默將建安四在遼東的表現,記在了心上。

    果然……

    因為天氣寒冷的原因,刀刃更薄的建安四,質地與普通漢刀的差距減小!

    正常來說,建安四應該能斬斷至少五柄、多則七八柄的漢刀才對。

    工部的實驗機制,顯然沒有考慮遼東的天氣,畢竟將軍府的主要活動范圍,還是溫暖的揚州。

    不過即便如此,建安四的表現也已經足夠驚人。

    “建安四……是將軍府裝備全軍的?”公孫度盡可能不露異色的問道。

    “不錯,但是公孫老兄放心,我的親兵,都是人手兩把,還有一把備用……公孫老兄和我這麼仗義,我也不能小氣,我將親兵的備用刀送給你!”甘寧看似豪氣的說道。

    之前甘寧也是在言語中,偷換了概念——是“開始”裝備全軍,並不是已經全部裝備,他的海軍是有限配給,所以才都有建安四的!

    不過在公孫度聽來,仿佛將軍府十几万軍隊,全都是這種刀……

    “呵呵,不錯……我當然仗義,就按照甘都督說的,這沓津的港口,就交給大將軍府,不過遼口……不勞將軍府操心,我遼東自會結寨成港,將軍府願意協助我們,在沓津換小船運貨到遼口,我們自然是歡迎的。”公孫度不動聲色的說道。

    甘寧也聽懂他的意思——沓津,可以給將軍府,但是遼口……公孫氏會自己結水寨,之后歡迎大將軍府的小運輸船,至于大船、戰船……呵呵,滾!

    而且知道大將軍府的海船强度之后,公孫氏也不能再“偷懶”,無論遼口對自己有沒有用,現在都必須修起來,警戒線也必須建起來。

    “哦?真的不用我們建港口嗎?公孫老兄還是這麼客氣……那安東津呢?扶余人、高句麗人他們,應該在那里交易更容易吧?”甘寧默認了沓津和遼口的划分。

    反正沓津才是他最根本的目標。

    沓津這地方,在遼東半島最南端、几乎是孤懸海中的位置,無論是從襄平到沓津,還是從沓津到襄平,都並不容易。

    以東漢時的戰略思維來說,就和皖城那邊的“夾石道”差不多,無論南往北還是北往南,都很困難,所以一般雙方都可以無視這里。

    然而從海上作戰的思維來說,沓津作為唯一冬天不結冰的港口,而且三面環山,不僅易守難攻、而且在暴風天氣中,可以確保大型戰艦的安全,絕對是海戰必爭之地。

    像是現在年末、風大的時候,無疑就是沓津最適合停靠。

    近代時的島國、毛國,在蠶食東北前,也都是先要確保在這里駐軍,無論國際社會怎麼譴責都得賴住……

    作為海軍都督,看過几部與現在的思想迥異的兵書的甘寧,自然明白沓津的重要性。

    “呵,安東津自是也不勞將軍府,不過將軍府如果去貿易,也並無不可。”公孫度目光一閃道。

    安東津也得建起來收稅,不過對于安東津,倒是沒必要像遼口那麼死守,哪怕將軍府偶爾有大艦停靠,公孫度也並不在意。

    從安東津登陸的話,不僅無力威脅遼東,而且還要面臨遼東與扶余人的夾擊!

    “這第一批的刀劍、盔甲,還有糧食,我看就用沓津附近的木石結賬好了。”公孫度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甘寧要建港口,木材、石材是必不可少的,不過在沓津西北方,就是連綿的山林,倒是不缺這些。

    恩……在公孫氏眼里,遼東的木頭石頭,也是姓公孫的!

    公孫度還真不信,甘寧會從州胡運材料。

    “哦?那這采集區,可要好好說道說道。”甘寧說是采集區,但是誰都知道,這“采集”之后,人恐怕就不會走了!

    不過對此公孫度反應淡漠,畢竟……遼東南部,伸出到海里的這一塊,本來就人煙罕至,沒什麼大城,甘寧無論多一步、少一步,並不影響公孫度是在北方的丘陵地帶布防。

    當然,如果甘寧真敢一批批拉人過來,公孫度肯定會下手把他們趕回海里!

    在公孫度心里,唯一能到襄平的登陸點,就只有遼口。

    一番談判下來,雙方也算是各取所需,甘寧也又留下三分之二的艦隊,將在沓津修建港口。

    留下的將領中,除了甘寧的老部下之外,還有一人比較“面生”——正是原本在孫策手下的凌統!

    甘寧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孫策鬧了別扭,居然請調到海軍來,不過……既然捕風衛都沒意見,那就證明他沒什麼問題。

    而且說是“面生”,但在海路上也已經熟悉磨合了半年,甘寧對他的印象也還可以,而且凌統一進海軍就和甘寧說過,他要去最危險、最險惡的任務……

    其實海軍的任務,整体就夠險惡,哪怕沒有敵人……哪次遠航不沉几艘船?

    畢竟還在探索階段,海員們也在總結經驗、融彙所學。

    這次留在遼東,更是險惡中的險惡。

    雖然從情理上分析,公孫氏不會背盟翻臉,但是……万一腦漿凍住了呢?

    當然甘寧回去的時候,也會給這些人准備后路,之前“賣”給公孫氏的兵甲,並不是貨物的全部。

    甘寧准備在遼東呆到暖和一些,冬天出海風浪也大,這期間甘寧不會遠航,只是在附近晃一晃,等春暖花開之后,再看看有沒有去青州或者徐州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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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8 00:09: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三章 被俘

    甘寧抵達遼東的半個月之前那,万里之外的荊南五嶺之地……

    陳宮被生擒了。

    准確的說,是陳宮很有准備的,配合對方令自己被生擒。

    與陳宮一起被擒的,還有上万山越勇士。

    就在一天前,這個數字還要再翻一倍……

    然而在修蛇部的配合下,鉤蛇、鳴蛇兩部的精銳,近兩万山越勇士,落入了對方的圈套,被堵在葫蘆形的山谷里,被居高臨下的亂石、亂箭招呼。

    幸好……陳宮早就識破了望空的陰謀,只是順水推舟的沒有制止,同時從進入山谷開始,就一直小心的保持在隊伍中相對安全的位置。

    等到遭遇偷襲時,陳宮也立刻找到了掩体,並且以精神力岔開一些實在不巧的流矢。

    看似危若累卵,可實際上遠不如半個月前那次危險!

    ……

    半個月前那次,是陳宮實在看不下去他們的弱雞互啄,故而巧技引導山越,打了一次不太圓滿的埋伏戰——修蛇的望空就不必說,鉤蛇和鳴蛇的首領,也並不信任陳宮,所以只能“引導”。

    仿佛一個只會“啊咧咧”的大齡假正太,在指揮廢柴偵探和胖警部辦案一樣……

    大概連他們自己都沒發現,能夠“神乎其技”、如有天助的埋伏到五溪人,是陳宮看似不經意的几次提醒的緣故。

    然而在收網階段的時候,陳宮也沒有想到,那個沙摩柯居然這麼猛!

    困獸之勢下,生生殺出了一條生路——並不是突圍,而是直指包圍圈內陳宮所在。

    畢竟這場戰斗,不是陳宮在指揮,平時山越人連情報都沒有和陳宮共享,只是因為不知道陳宮偷偷學會了他們的山越語,故而零星的偷聽到了一些。

    陳宮就是靠聽來的一些情報,以及潤物細無聲的引導,完成了這次策划,自然在組織上有許多漏洞……

    而陳宮當時就是和一支中等部族首領,帶人堵在這埋伏中唯一的“生門”。

    看起來這里是進攻方最安全的位置,否則鉤蛇和鳴蛇的首領,也不敢讓陳宮在這里,不過表面上最不會被突圍的這里,正是生路所在……

    也不知道是直覺還是巧合,沙摩柯在性命堪憂之時,本能的往這邊衝殺了過來。

    竟是憑借個人武力,以及被他帶動起來的整体的凶悍氣息,生生殺到了陳宮面前!

    還好陳宮這些日子可沒閑著,也結交了一些山越部族,比如此時跟在他身邊的這一部,就十分景仰陳宮,自願擔任著護衛的任務。

    沙摩柯雖然勇不可擋,但是……在看到陳宮的裝束的瞬間,原本殺紅眼的沙摩柯冷靜了一些,接著裝作實力不濟的樣子,轉而繼續帶大家突圍,放棄了截殺陳宮的機會!

    當時沙摩柯和陳宮最近時,距離他已經不及一丈,對于沙摩柯的細微反應,陳宮也看得真切。

    ……

    現在和半個月前一樣,都是一次埋伏戰,只是攻守雙方掉了個儿。

    山越人實在是不善于應付偷襲,准確的說,蠻兵夷將大多都是如此。

    兩万多人散亂的行走在山谷中,應對偷襲也是各自為戰,而且缺少有效的全局指令與分段指揮,兵敗如山倒也是正常的。

    半個月之的前五溪人,反而比他們表現得要好一些。

    一方面是因為五溪人之前介入荊南之叛,與漢軍作戰、協同作戰的機會更多,因此也學到了一些調兵用陣;另一方面,當時兩軍交戰的人數只有兩三千——少有少的好處,人數越少,越容易指揮調度!

    畢竟“多多益善”的韓信,只有一位。

    加之還有一個野獸般的沙摩柯,雖然戰斗方式欠缺美感,但是在五溪人中卻很有帶動力。

    哪怕平時將沙摩柯當做傻子的五溪勇士,也會被其帶動氣氛、亢奮起來,這几乎已經是一種特殊天賦,和張遼在衝鋒時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然而在山越中,顯然沒有這樣的猛士,又是被堵在了葫蘆形的山谷里,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不過陳宮和身邊追隨他的部族的勇士,潛伏在相對安全的山坳里,堅持到摩忽肯下令開始收降的時候。

    兩万山越勇士,這時已經死傷近半,剩下的余眾也已經膽氣盡散……

    而且這一戰之后,另外那五六万山越勇士,應該也會如潮水般退回章陵南部。

    因為被擊潰的這兩万人,主力是鉤蛇與鳴蛇兩部,以及與他們關系最近的中等部族的精銳,三大部族中的修蛇部與敵人聯手,其他兩部死傷大半,剩下小部族,自然一盤散沙的溜了回去。

    此時距離白虎祭的三個月期限,也已經很近,而且白虎祭的內容是“‘在五嶺之地’殺死來犯的山越人”,因此這一場埋伏戰,應該就是這場五嶺蠻戰的終結……

    三個月里,雙方死傷万余。

    雖然山越聚起人數更多,但是……雙方的交戰方式,根本体現不出人數優勢的作用。

    山越有將軍府淘汰的武器,而五溪蠻對地形更熟悉,硬是打了個五五開。

    其中小半是白虎部的功勛,加上最后這一次,摩忽肯几乎將鳴蛇、鉤蛇的精銳一網打盡!

    算上俘虜,摩忽肯的白虎一部,比其他所有五溪蠻加在一起,殺得山越人更多!

    往常這種“試煉”,聯合起來的各部族,會將戰績算加起來,由作為盟主的部族,獲得白虎姬的擁有權,之后每年盟主也會分給麾下各部族名額。

    然而這一次,摩忽肯卻可以確保,自己的戰績三等分之后,比其他人加起來還高,未來十年內,他都將獨霸三位白虎姬,擁有所有名額的支配權……

    陳宮即使被俘之后,也沒有什麼慌亂。

    實際上哪怕是如狼似虎的五溪蠻人,見到陳宮的打扮之后,雖然一個個還是很凶,但行動上也都收斂了不少,齜牙咧嘴、比比划划的將陳宮請到了摩忽肯面前。

    摩忽肯一開始見到陳宮,還故作凶狠的樣子,聲稱是陳宮這些漢人,鼓動山越去和他們廝殺,一副要將陳宮抽筋剔骨、報仇雪恨的樣子。

    不過陳宮卻並沒有絲毫動容,反而義正言辭的聲明了大將軍府的態度是“合作共贏”,强調了現在的局面,完全是五溪人的一意孤行造成的,之后肯定了摩忽肯對漢軍放行的做法……

    同時也敦促摩忽肯,盡快釋放那些山越俘虜。

    這說辭本身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更適合在兩軍陣前喊話,或是相互遞交信件的時候來說,而不是作為“俘虜”的時候,當著對方的面說。

    然而摩忽肯聞言,臉色陰晴不定了一會儿之后,還真的暢笑道:“哈哈哈,不愧是漢人中的智者!你最后的話沒有說錯,我們和漢人並沒有仇怨,只是打擊入侵我們的領地的山越,對漢人我們還是很友好的。

    再過几日,就是白虎祭結束的時候,那時我會將那些山越人先給白虎先祖,陳先生既然和他們很熟,那也來觀禮吧!”

    看似客氣,但不僅沒有釋放山越的俘虜,反而准備將他們全部“人祭”。

    不過卻專門肯定了他對漢人沒有敵意這一點——其實從他放行開始,陳宮就確定他所圖甚大,現在不會和將軍府翻臉。

    一旁的沙摩柯,有些羨慕的看著陳宮,不過當有其他人注意他時,馬上便換上了殘忍嗜血的表情和眼神。

    “之前在兔尾丘,就是你帶著三個人衝到我背后,差點殺死我吧?”陳宮發現沙摩柯之后問道。

    摩忽肯見陳宮識相的沒有再提俘虜的時候,露出了滿意的冷笑,同時看戲似的看向陳宮與沙摩柯。

    一旁摩忽肯的心腹,也抱著逗弄沙摩柯取樂的心思,給沙摩柯翻譯了起來。

    當然,以陳宮對五溪蠻語的理解,雖然大概意思差不多,但是對方往他的話里,加了不少污穢、羞辱意味的話佐料。

    “那你是不是嚇尿了?兩腳羊!”沙摩柯故意殺氣騰騰的說道,仿佛一只利齒間流涎的瘋狗。

    不過沙摩柯的“人設”是不懂漢話,因此說的是蠻語,陳宮自然也裝作沒聽懂的樣子,等著對方翻譯。

    只是在對方開口之前,摩忽肯打斷道:“好了!陳先生見笑,不必和他多置氣……帶下去休息吧。”

    哪怕沙摩柯是個傻子,但是其武力卻令摩忽肯不得不在意,如果他不是傻子,絕不會活到現在,摩忽肯也不希望他和漢人有什麼交流。

    沙摩柯在陳宮被押下去之后,繼續嚼著面前的烤野豬腿……

    只是當晚三更,沙摩柯躡手躡腳的,來到了看押陳宮的屋子旁,借著陰影躲了起來。

    沒多久陳宮也吵著出來,說是要解手——五溪人冬天一般是住在窯洞里,只有白虎部講究的依山蓋了几間木屋。

    至于配套設施……還是別想了,要解手只能自己去旁邊的小樹林。

    看押他的五溪人,也沒有太在意,只是不耐煩讓他到一邊去。

    畢竟外面還有不少巡邏的部族勇士,甚至要離開還得路過不少住人的窯洞,他們可不相信,一個白面漢人,能自己離開這里!

    而看著陳宮真的出來接手,沙摩柯不由得露出了興奮與期待的眼神,連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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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白虎祭

    白虎祭當日。

    白虎姬開啟祭禮時是晚上,自然也是在晚上結束。

    不過的提前數日,大家就已經能夠預料到結果——殘余的山越,已經逃回了章陵群山,他們也很難追擊。

    而現在白虎部殺敵斬首一万三千余,另外還有近一万的俘虜……

    其余各部一共殺敵七千余。

    只要摩忽肯下令殺俘,很快就能夠超過其他各部總和的三倍,而對于摩忽肯來說,殺俘根本沒有心理上障礙,也沒有實際障礙——這些俘虜,被俘的五天里,只是喝了涼水,現在一個個被用繩子捆住手腕,穿成串的領到了挖好了几個大坑旁。

    哪怕蠻兵体質異于常人,但現在一個個也已經体力耗盡,步伐都蹣跚起來,甚至死在這几天里的,便不下千人。

    摩忽肯也很有經驗,准備直接活埋了他們!

    雖然這些人体力、斗志都已經磨滅的差不多,但是如果真刀真槍的殺,四濺的血液與砍殺聲、哀嚎聲,不僅會引來和諧神獸,而且很可能會激發起其他人抵抗的念頭。

    相比之下,用弓箭、或者活埋就沒有這種顧慮,可以讓他們“老老實實”去死!

    除了白虎部的人之外,其他各部五溪蠻,也都已經在附近集會……

    不過與白虎部相比,顯得有几分万馬齊喑的意思。

    只是因為白虎祭還沒有結束,他們即使想要“狗急跳牆”,也不敢違背白虎祭的鐵律。

    而且白虎部也先下手為强,將不少强大部族的首領,請到了摩忽肯所在丘陵頂。

    此時丘陵的南坡是各部族駐扎的勇士,東坡、西坡都是一個個挖好的大坑,北坡則是烏泱泱的俘虜。

    “哈哈哈,有勞各位又來做這白虎祭的見證。”摩忽肯見到各部首領之后,張狂的笑道。

    白虎祭的開啟和結束,需要各部首領的配合與見證,只是在摩忽肯的語氣下,仿佛在白虎祭已經是他們家的私家儀式一般。

    偏偏……還的確如此!

    站得靠前的几名相對較强的部族的首領,看著北坡的人頭攢動,心中也是無奈。

    也不敢現在與摩忽肯翻臉,否則明年摩忽肯在覺醒名額上,針對自己的部族怎麼辦?

    摩忽肯即使真的承包了全部名額,勢必也要分給其他部族許多,否則大不了一拍兩散……

    只是三大白虎姬都在白虎部的話,摩忽肯形同“蠻王”,肯定比之前的三大部族時期,更加優先强大自己。

    之前大家還可以轉投其他部族,然而現在除非徹底翻臉,否則必須“央求”白虎部的“恩典”。

    故而雖然有人露出凶色,但卻無人敢付諸實際。

    何況摩忽肯也知道自己拉仇恨,周圍不僅有大量的族人保護,而且勒令沙摩柯今天必須寸步不離的保護自己。

    “天色不早,就讓我白虎部,秉持白虎先祖的意志與威望,給予這些山越人以制裁吧!”摩忽肯說著就要下令開始殺俘。

    不過就在這時,之前一直不吭聲的陳宮,忽然站出來說道:“且慢!摩忽肯精夫,你之前無視將軍府的調解,貿然與山越開戰,已經藐視我主的聲威,今日還要行此禽獸之事,難道不怕我主雷霆一怒?到時滅爾如殺一雞、悔之晚矣!”

    摩忽肯見狀,臉色不由得一陣難看。

    之前他們對陳宮看似客氣,不過形同軟禁,只是陳宮之前的表現,令摩忽肯認為,他雖然有漢人智者的傲氣,但總体來說,還是“識時務”的。

    怎會料到這時陳宮居然敢出言指責他?

    用一條命,來打擊自己的威望嗎?

    摩忽肯忌憚漢人,但只是不願意招惹,還沒有忌憚到任由陳宮猖狂也不敢動手的程度!

    何況陳宮代表的,還是漢人中的“將軍府”,摩忽肯雖然不大了解將軍府的整体實力,但卻明白一點,那就是將軍府在揚州,只要他在五嶺封鎖運輸,之前去了荊南的那些揚州漢軍,便是孤軍深入、且沒有補給。

    故而在摩忽肯看來,自己和將軍府之間,應該是相互忌憚才對。

    之前陳宮向摩忽肯求情,提出可以贖回俘虜后,摩忽肯斷然拒絕后,陳宮便再也沒提此事,這就更令摩忽肯確信這一點,然而現在……

    “放肆!給我拉下去!”摩忽肯用蠻語怒道。

    而陳宮這時也第一次當眾說出蠻語:“摩忽肯!你身為精夫,竟敢藐視大將軍府天威?怕是其禍不遠!”

    “殺了他、殺了他!”摩忽肯見這廝居然還懂蠻語,心中更是暗道不妙。

    然而就在這時,摩忽肯忽然眼前一黑、肩膀一沉……

    赫然是之前站在他身邊的沙摩柯,這時一轉身,來到了面對他的位置,同時雙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摩忽肯雖也是壯漢,但在五溪勇士中並不起眼,沙摩柯比摩忽肯高出一頭多,身形也更為健碩得多,一伸手仿佛按著個孩子。

    “大哥!陳先生說的對啊!上天有好生之德,你這樣白虎先祖是不會保佑你的,三思啊……”沙摩柯一副在勸說自己大哥的樣子。

    唯有摩忽肯從肩膀上的重量,能夠感覺到,這廝絕不是在“勸說”!

    其他人也看得目瞪口呆——還“上天有好生之德”?這是你的台詞嗎?

    “難道各位也要這麼看著,摩忽肯精夫鑄成大錯嗎?”陳宮用蠻語對其他部族的首領喊道。

    其他首領聞言,眼中也閃過異色,試探的勸說起來,同時首領們各自帶著的三三兩兩的護衛,這時也明顯戒備而緊張。

    “你們瘋了?竟敢在白虎祭上亂來?”摩忽肯的心腹呵斥道。

    “不不不,我們並沒有襲擊白虎部的意思,只是……”

    “各位首領只是對白虎部中,二首領以及精夫之間的內部分歧,做以調解和勸說而已。”陳宮替他們解釋道。

    “二首領?他?”摩忽肯的心腹不屑道。

    而就在這會儿功夫,摩忽肯似乎和沙摩柯也交流了什麼——無非是這些年小看了沙摩柯,故而威脅、“誇獎”了几句。

    見已經不可能再離間沙摩柯和那漢人,摩忽肯最終松口道:“你們想要做什麼?讓我無法一統五溪人,以免對漢人產生威脅?”

    沙摩柯聞言小聲說道:“就憑你們?也配對我們漢人產生威脅?”

    摩忽肯看到沙摩柯不屑的樣子,氣得頭頂直跳“井”字。

    “放了所有山越俘虜。”沙摩柯說道。

    “呵,之后呢?我還是能有獨攬兩位白虎姬……你呢?漢人許了你什麼好處?協助你取得另一個‘精夫’的位置?你以為其他部族會服你?”摩忽肯冷笑道。

    他還真不信,沙摩柯會在這里殺他,畢竟那麼做的話,沙摩柯多半也無法生離。

    想想過往,沙摩柯這麼能“忍”的一個人,會冒生命危險嗎?

    多半是為了談條件!

    “下令。”沙摩柯根本不聽他多說。

    摩忽肯見到往日里,狗一般的沙摩柯,現在居然如此蔑視自己,臉色一陣青紫,肌肉也緊繃起來,不過……在沙摩柯的雙手下,他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最終摩忽肯還是松懈下來,仿佛泄了氣一樣說道:“這次是你贏了一招……”

    下面的人,雖然沒聽清他們兩兄弟說了什麼,不過卻看得出摩忽肯的神色,各部首領不由得露出喜色。

    不過就在這時,只見摩忽肯接著松懈下來的力道,肩膀猛地向下一抽,雖為競全功,但同時腰部發力整個人橫了過來、一腳踢向沙摩柯胸口……

    摩忽肯雖然不是以武力見長,但作為精夫、首領,普通鎏金戰將的身手是有的!

    沙摩柯似乎是沒想到摩忽肯“偷襲”,手掌先是滑了一下,有些沒抓住,之后在胸口被踢時,沒有造成什麼傷害,不過摩忽肯卻借著力道,掙脫了沙摩柯控制,向后要橫飛出去。

    與此同時,摩忽肯全身的圖騰戰紋,閃爍起了青色的光芒,仿若有猛虎虛影附著于身,並且獰笑的看向沙摩柯,仿佛是想說:傻弟弟,你還是太嫩!

    然而……

    摩忽肯一抬頭,看到的卻是沙摩柯同樣獰笑的臉……

    他是……故意的?

    只見沙摩柯這時同樣全身圖騰戰紋閃爍,不過卻是暗紅色的光芒,氣息實質到了令摩忽肯、還有正要圍上來的几人,紛紛心中一堵的程度!

    緊接著更能夠看出沙摩柯與其他几名蠻將的差別……

    眼看這要開戰的時刻,雙方都激發了自己的戰紋,然而其他人激發戰紋之后,只是有看起來半透明的猛獸,附身在自己身上——相當于城姬戰將的鎏金戰甲。

    至于更弱的蠻將,則只是戰紋發亮,同時身体膨脹一圈……增幅相當于木石戰甲。

    而此時沙摩柯体外,赫然是附著了一層猶如實質的白虎戰甲!

    正常來說,實質化的附著,是傳說中圖騰附体的境界,對應城姬戰將中的金玉大將……

    只是沙摩柯的狀態有些不同,附著在他身上的白虎,款式有些偏向于“戰甲”——正是因為他的晉級,其實是依賴于陳宮前几天對他進行的冊封——白圖之前有給他許諾蠻王的權限!

    借助冊封后官位的加持,加上城姬戰將体系的“通貨膨脹”,沙摩柯才突破到了這一境界,因此有些城姬戰將的特征。

    陳宮這時盯著沙摩柯的背影一陣皺眉,哪怕沒有看到他的表情,陳宮也懷疑他是故意的……

    之前按照陳宮的想法,是要想要先挾持摩忽肯,挾精夫以警部族,之后扶持沙摩柯作為另一位有白虎姬相隨的精夫,再徐徐圖之。

    沙摩柯那簡單粗暴的計划,只是作為備選……

    不過現在看來,沙摩柯已經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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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8 00:10: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五章 新的王

    沙摩柯在圖騰戰紋的閃爍中,全身浮現出了白虎戰甲,赫然已經借助陳宮所封“南中安撫使”,達到了圖騰附体的境界!

    摩忽肯雖退,但卻沒想到沙摩柯更快!

    只見此時沙摩柯左臂沿著手背,伸出三只鋼爪,右手則是多出了一柄白色的虎尾鐵鞭。

    腳步重重一踏,沙摩柯便后發先制的追上了要退的摩忽肯,周圍各心腹獵頭,根本來不及救助……

    右手一揮,伴隨著猶如虎嘯的空氣摩擦聲,白虎鐵鞭重重落在了摩忽肯下身——因為之前是腳步發力,橫飛出去的姿勢,此時自然下身更接近沙摩柯。

    只聽一陣骨斷筋折、雞飛蛋打之聲后,重重落地的摩忽肯慘叫出來,瞧他這一片狼藉,還有沙摩柯那壯漢大腿般粗長的白虎鐵鞭的血污,摩忽肯這怕是三條腿一齊被拍碎。

    高亢慘叫,震得人一陣心神恍惚,不過……也僅僅只是那麼一會儿,很快摩忽肯便出的氣儿多、進的氣儿少!

    周圍摩忽肯的心腹獵頭們,本能的還想要圍攻沙摩柯,不過只見一身白虎戰甲的沙摩柯,硬是將白虎鐵鞭,耍出了獨腳銅人的架勢,一只手便掄的鬼神莫近。

    獸影纏身的各個獵頭,與這鐵鞭接觸,只覺得一股沛然大力臨身,獸魂虛影都震動不已,不由自主的便向后退去。

    趁著周圍被清場,沙摩柯左手向下一勾,令摩忽肯徹底安靜了下來……

    看著沙摩柯高舉敵酋首級的樣子,陳宮心中略有不滿,但還是配合沙摩柯喊道:“罪臣摩忽肯已死!爾等可是其同謀?”

    “大膽沙摩柯,竟敢犯上作亂……”

    “殺了他和那個漢人!為大王報仇!”

    “這都是漢人的陰謀……”

    “那些首領肯定也和漢人密謀,殺了他們!”

    陳宮的制止聲,起到的效果有限,摩忽肯在白虎部的威望,加上心腹們的挑唆,一時間周圍白虎部勇士雖然混亂,但卻有要圍殺過來的意思。

    好在這時其他各部首領,也相當于被沙摩柯“綁架”,不得不和自己的護衛一起,抱團抵抗包圍過來的白虎部的戰士。

    南坡駐扎的各部勇士,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發現這混亂之后,同樣紛紛聯手要攻上來——摩忽肯惡名在外,各部首領在來見他之前,自然也將部眾委托給心腹,一旦生亂便出兵援救。

    眼看在這五溪人的聖山,就要爆發一場巨大衝突的時候,只聽一陣仿若驚雷、而且連綿不斷虎嘯聲傳來!

    只見沙摩柯一手拎著頭、一手舉著鐵鞭,高舉雙臂,發出了陣陣怒吼……

    似乎這吼聲,對其他蠻將還有些克制作用,令場面稍微安靜了一下。

    就在這時,沙摩柯開口道:“摩忽肯奸詐小人,弒父自立、屠戮兄姊,眾所周知!似是我父親的心腹,都為其所害,之前為其凶焰所懾,各位敢怒而不敢言……大家會害怕,我並不怪你們,但是你們今天難道要為這等已死的逆賊守孝、和他一起上路嗎?”

    “別聽他胡說!大王是我們的天命之主……啊!”

    一名摩忽肯的心腹剛剛開口,便被沙摩柯兩步上去,兜頭一鞭、打碎了半邊身子,登時便氣絕身亡。

    原本這人身周,也有半透明的獸魂包裹,然而在沙摩柯的白虎鐵鞭下,卻仿若泡影般被撕碎,其本人匆忙后躲,卻還是慢了半步,雖沒打中腦袋,但從肩膀到胯骨,直接被打碎了半扇……

    “摩忽肯的幫凶,還有誰!”沙摩柯高舉染血的鐵鞭喊道。

    趁著這時,陳宮也用蠻語開口道:“將軍府已經封沙摩柯為南中安撫使,還會表奏朝廷,讓沙摩柯做新的精夫!沙摩柯精夫殺死了逆賊摩忽肯,令五溪得以免于陷入戰火。

    有沙摩柯精夫在,將軍府今后將進一步加大對五溪各部的扶持,讓五溪人過好每一個冬天,為荊南的暴虐官吏,迫害五溪人的行為追責,各位難道還想要為反賊守孝、與大漢開戰嗎?”

    與此同時,看押俘虜的北坡,又出現了一陣騷亂。

    他們在山頂,倒是能夠看得清楚,似乎……是有不少身上披著葉子、樹枝的士兵,從四面八方的摸了上來,與看押俘虜的少部分白虎勇士發生了衝突。

    之前因為山頂的混亂,看守俘虜的白虎部勇士,很多也都被調了回來,這時人數更少!

    至于摸上來的這支軍隊,正是之前令山越人、五溪人都聞風喪膽的那支“死神”……

    “大將軍府說得對,五溪人也好、山越人也好,大家都是一家人!之前的傷亡,都是摩忽肯的錯,如今我沙摩柯作為新的王,要撥亂反正,放開北方被摩忽肯傷害的同胞!”沙摩柯喊道。

    其他各部首領聞言,心中不由得一動——這些人如果被放了,那白虎部就不會獨占三大白虎姬,五溪各部……也能夠回到正軌!

    于是紛紛張羅著支持新的白虎精夫沙摩柯,白虎部的一些獵頭,見事已至此,也只好承認沙摩柯的首領地位。

    至于摩忽肯的心腹,這時已經不是反抗被殺、就是在尋找逃走的路。

    而另一面,無論白虎部的人想不想,三千陷陣營士卒,現在已經在陸續的控制住看押俘虜的勇士,解救出被俘山越人。

    之前是陳宮與沙摩柯見面后,沙摩柯提了一名女山越戰俘,山越和五溪的戰士中,本來就有一部分女性,名義上是要做什麼羞羞的事情,在其他人的印象里,沙摩柯一向都更喜歡用雙手成就夢想,不過……這種事情,也不是很起眼。

    同時剛一回屋……沙摩柯就將陳宮的親筆信交給她,並且幫助她離開,托付其前往臨武縣城報信。

    對方一開始自然不信沙摩柯,不過沙摩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明言只有相信自己,她所在的部族才有希望,否則這些青壯都死在這儿,之后只有被吞並一途。

    至于這些山越人會不會失控?

    無論是沙摩柯還是陳宮,都並不擔心這一點——因為在俘虜這些人時,摩忽肯也是有篩選的。

    首領和獵頭基本都被殺死,只剩下一些普通山越勇士,在這種情況下,陳宮很容易的就控制了他們,這話情況下,他們也只能依靠陳宮……

    陳宮前往北坡,安撫這些山越戰士,而沙摩柯則是在山頂,與其他各部的首領盟誓,完成了白虎祭的最后一步。

    實力帶來的威望,外部其他首領以及漢人的支持,還有白虎部本身對摩忽肯不滿、只是被强壓下來的一部分獵頭……內外交加之下,令沙摩柯的首領地位,暫時被認可。

    至于之后如何清除摩忽肯的殘余影響,令自己的威望真正服眾,還任重道遠,當然……大將軍府也會在背后支持他。

    南中安撫使,是白圖之前就定下的名字。

    白圖早有所言,如果在山越、五溪中,有願意投靠的部族,可視其强弱封職。

    如果是零散的部族,則可分其部、封其首領為帥,就像是原本歷史中,曹操分五部匈奴一樣。

    就像之前如果修蛇、鳴蛇、鉤蛇的人,願意臣服的話,山越就將被分為三部,以三大部族的首領為帥。

    若是几近于統一一地蠻族、或是威望在各部無兩之無冕胡王,可封其為南中安撫使或是山越安撫使……

    之前山越各部的首領,只是同意合作,並沒有接受將軍府的封賞。

    而沙摩柯雖然在被封賞的時候,僅僅只是一個“護衛”,談不上什麼威望、權力,但是陳宮認定當時的沙摩柯值得投資,需要封一個盡可能夠分量的位置,來促進其晉升,相信白公也能夠理解自己的臨機決斷。

    南中安撫使,看這名字就知道,這還是奔著西南去的。

    五嶺之地,還不算是南中,更往西去,益州南部那才是真正的“南中地區”!

    不過五溪蠻的文化,的確與南中蠻接近……

    沙摩柯最后有擅作主張的嫌疑,陳宮對此有些不滿,但是因為了解一些沙摩柯與摩忽肯的恩怨,陳宮也沒有因此而對沙摩柯有太多不好的想法。

    相比之下,沙摩柯已經算是容易交流的五溪人,而且……品性上也只是善于隱忍,且有些小聰明,連“狡猾”都算不上。

    真的老謀深算的話,也不用等陳宮來和他合作,摩忽肯早就被他玩死,而且陳宮最看好的是,沙摩柯對于漢化十分推崇,甚至……認為自己就是漢人。

    而他的小聰明,還表現在之前陳宮想要與他約定“將軍府的條件”的時候,沙摩柯只是打岔說等成功之后再說,否則万事皆休,還什麼承諾不承諾……

    然而在陳宮看來,這正是沙摩柯的小聰明。

    那次兩人在林中密謀的時候,沙摩柯不過是一個要裝傻保命、除了武力什麼都沒有的護衛,不過在成功之后,他將是五溪人名義上的王。

    當然是后者,能為自己贏得更好的承諾!

    與老謀深算的人合作,還需要顧慮一二,但是有些小聰明則可以容忍。

    陳宮回頭看了看,在山頂與其他部族首領盟誓的沙摩柯,之后又將注意轉回到眼前的山越青壯身上……

    眼前看起來殘兵敗將的俘虜們,可是鳴蛇部、鉤蛇部的精銳,雖然……已經只剩下一半,但是只要能夠將這些人掌握在手里,不愁將來山越各部不服。

    而且現在兩部的首領、隨軍的獵頭,也都死傷殆盡,正是陳宮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之前陳宮識破了望空的陰謀,而沒有揭穿,也正是為了眼前這一步……

    “軍師,您這樣太危險了!”高順挨近了陳宮說道。

    不挨得近些,陳宮還真聽不清。

    “不過很值得,不是嗎?否則不知道山越和五溪的這些蠻族,還要牽扯將軍府多少心力。”陳宮也是松了口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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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建安四年

    “揚州的大將軍……恩,很有名,我也……如雷貫耳,不過這南中安撫使,只是將軍府的職位吧?”沙摩柯的腦子,還有些轉不過彎。

    放在揚州,誰不知道將軍府的屬官才是“上官”,名義上是漢官的郡吏、縣吏,地位反而低了一籌,看品級是沒用的。

    畢竟建安年之后,漢室衰微已經愈發的肉眼可見。

    歷史上曹操晉位魏公之后,“魏”在曹丕徹底代漢自立之前,名義上是漢的附屬,但在鄴城,文武也都以成為“魏”的官員為榮,夏侯惇因為曹操沒有授他魏官,而依舊只有漢官職位的事情,還專門去找曹操討官……

    不過在沙摩柯的邏輯里,依舊是覺得“朝廷”更香一些。

    畢竟現在的“漢人”,並非是“漢族人”,而是“大漢子民”,而將軍府……終究只是將軍府而已,在沙摩柯的邏輯里,有些無法滿足他成為漢人中的貴族的願景。

    當然,沙摩柯也並不是想甩開白圖,自己去和朝廷聯系,只是想要白圖為他再表奏一個漢室朝廷的大官!

    對此陳宮也搖頭失笑道:“如今白公德享海內、揚州軍民一心,漢室朝廷也早就授白公九錫,封號為‘楚’,只是白公心念荊楚之地未復,故而沒有號楚立國而已,等將來荊州平定,今日將軍府,亦是未來的楚侯國……

    為安撫使請一個漢官很容易,我這將軍府的走狗,便可以向安撫使保證,能請個鎮南將軍回來……只是日后將軍當明白,將軍府的官職,才是最可靠的。”

    陳宮不忘了在這位有些與時代脫節的蠻王心里,扎下“漢室的官職是我這將軍府小官都能夠決定”的印象。

    免得以后沙摩柯分不清主次!

    “楚國?是像漢之前的那種楚國嗎?”沙摩柯目光炯炯的問道。

    陳宮也不知道,在沙摩柯的知識量里,“楚國”究竟是什麼概念。

    只是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應該是憧憬居多,故而陳宮直接點頭道:“差不多。”

    “好!那我就要做鎮南將軍,還要做將軍府的將軍……至于什麼蠻王、胡王的,陳先生可不要唬弄我。”沙摩柯說著,還露出嫌棄的神色。

    陳宮聞言臉色一滯。

    之前陳宮也沒想到,沙摩柯的價值觀,居然與普通蠻族如此迥異,已經不是憧憬漢化能夠形容!

    一開始的時候,陳宮是代表將軍府,許諾將來會扶植沙摩柯統御五溪蠻與南中蠻,然而得到的卻是沙摩柯的白眼……

    陳宮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沙摩柯之所以還願意暫且做個“蠻王”,完全是為了將五溪人,作為他換取功勞、換取將來更好的享受的工具人。

    沙摩柯最大的理想,應該就是做個漢人貴族……

    不過有這樣的蠻王合作,陳宮也很摸不清其套路……不,不能說“合作”,每次聽到這個詞,沙摩柯都會皺眉,他要的不是合作,是正正經經的作為漢將來攫取功勛!

    ……

    建安四年,在暴風雨之前的小風雨中,公平的從每位諸侯、每個人的手中悄然溜走。

    戰亂依舊是漢土各地的主旋律——曹劉聯盟vs袁紹、將軍府vs荊州,還有日常的蜀中vs漢中、關中諸侯混戰……

    不過在各方諸侯核心幕僚的心里都明白,以及馬上所有人也都會知道,今年的“戰亂”,只是開胃小菜!

    曹劉聯盟,只是在延津、白馬,以及最重要的官渡一帶布放,沿著黃河渡口結寨,以免袁紹長驅直入,同時徐州方向,從琅邪郡出兵青州,打輸打贏不要緊,算是為曹操掩護側翼……

    “聯軍”自來不可靠,這點是參加過十八路諸侯討董的曹操和劉備,都深有感觸的,故而雙方盡可能分開用兵。

    青冀幽並,青州是袁紹的四州之地中,唯一在黃河南岸的一塊,位于黃河下游,屬于“几”字形最右側勾起來的部分下面,大半是后世的山東半島……

    袁紹以長子袁譚為青州刺史,經略青州之地——孔融原本任太守的北海郡,就是在青州,最后在袁譚的逼迫下不得不離開。

    青州也的確大半都是袁譚打下來的,以袁譚又有戰功、又有長子的身份、手里還有青州,在這種情況下,袁紹居然還會產生以幼子袁尚為繼承人的念頭,也的確顯得很迷……

    歷史上官渡之戰,曹操大獲全勝之后,除了殺死了袁紹這個對頭之外,真正的勢力擴張,其實僅僅是占據了大半青州,依舊沒有踏足河北,袁氏真正的大本營冀州,以及作為馬場的並州、幽州,几乎沒有損傷。

    只是袁尚和袁譚的內斗,耗盡了袁氏的根基,最終令河北徹底落入曹操之手。

    此時徐州軍的任務,也正是擋住青州來的袁軍……

    至于白馬、官渡一帶的正面戰場,曹操和袁紹還都在准備階段,今年還只是試探的交戰。

    另外關中這兩年也格外熱鬧,李傕、郭汜雖然沒有如同歷史上那般,在建安四年就被部將斬殺、獻首朝廷,但這兩年勢力也格外衰弱,甚至在失去漢天子,而且關中持續飢荒的情況下,在董卓系的諸侯中,也已經沒有之前的威信。

    繼火燒洛陽之后,長安也在西涼系諸侯的管轄下,漸漸淪為破敗之地……

    按說關中不僅是之前秦國的龍興之地,在西漢時也被重點建設經營,而且在未來,也是無數王朝、强大割據的根基,然而李傕等涼州軍閥,從一開始就策略錯誤,將關中百姓當做一次性的消耗品,導致現在關中人口十不存一,徒有强軍而沒有任何戰略基礎。

    而這兩年,以馬騰、韓遂為首的“新涼州派系”,在關中越發出彩。

    曾經董卓還在涼州的時候,馬騰和韓遂算是“叛軍”勢力。

    馬騰自稱是伏波將軍馬援之后,不過實際上不僅有一半羌族血統,而且平民出身,從小砍柴為生,后來涼州出現叛亂時,馬騰入伍從軍,但沒多久便反水從賊。

    當時叛亂的主力,是狄道郡的人、還有羌人,不過那時候靈帝都還活著,羌人慫的一批,一開始是以狄道的王國為主,王國被廢之后,羌人在名義上以綁來的韓遂為主……

    后來韓遂和馬騰一番操作之后,反而各自掌握了實權,在董卓入洛之后,成為了涼州的實際主人。

    董卓后期的時候,為了找馬騰、韓遂求援,封他們做征西將軍、鎮西將軍,不過還沒等他們領兵來長安,董卓就被呂布干掉……

    后來李傕、郭汜控制朝政的時候,最初種邵等人還策划過,引馬騰、韓遂來攻長安,解救漢帝的計划,不過失敗了,最后還是賈詡的離間產生作用。

    如今關中大大小小的“諸侯”,雙手雙腳都數不完,比城邦制還細碎。

    不過大体可以分為三類,一是李傕、郭汜為代表的董卓遺部、舊涼州軍閥,二是馬騰、韓遂為代表的新涼州軍閥,三是楊奉為代表的黃巾系軍閥……

    其中的第三方,就是當初董卓當初招降的那部分白波黃巾軍,賈詡離間的主要也是這部分將領,漢帝東歸時,大部分響應的將領都是黃巾系——某種程度上來說,劉協還真應該謝謝黃巾(劉協:滾!)。

    李傕等人最痛恨的,也是這部分人,不過……涼州各個軍閥,如果以游戲視角來看,如果是回合制的話,能夠看到各個部隊都是“缺糧”狀態,只要稍微走几格,就會有軍隊因缺糧而散落的提示,故而痛不痛恨不重要,出兵不是為了搶糧那將毫無意義。

    相對大戶一些的,反而是有涼州根基的新涼州派系的軍閥——涼州人也沒想到,還有能在關中炫富、炫有糧的一天……

    不過黃巾派系的人也沒閑著,歷史上楊奉是投靠了徐州時的呂布。

    現在呂布早就不在徐州,楊奉倒是還在關中以及周圍並州、河套等地,做個有漢官身份的賊寇。

    而最近……楊奉和張燕牽上了頭。

    張燕是黑山黃巾、楊奉等人是白波黃巾,黑山黃巾被袁紹打壓的只能縮在太行山南部的諸地,白波黃巾早就四分五裂,在關中“討飯”為生。

    雙方這一黑一白,雖然心里早就將黃巾軍的偉大理想丟到不知哪個角落,但是有“黃巾”這點香火情牽頭,倒是有抱團取暖的傾向。

    ……

    巴蜀與漢中,雙方繼續隔三差五的打一打,不過依舊誰也奈何不了誰。

    倒是張魯的五斗米教,在漢中經營的越來越好——按說漢中此時大部分百姓,都是關中遷過去,會稀釋掉原本的信徒,不過……這亂世年景,本就是教派滋生的土壤。

    而五斗米教是漢中的“官方”牽頭不說,而且入教容易,本身張魯也懂得養民的道理,對于新遷來的百姓,也極力收納、用他們開墾荒地。

    除了和巴蜀過不去之外,張魯也一向不瞎折騰,待民以寬、慎殺慎刑。

    能夠不瞎折騰,令漢中百姓衣食所安,這在亂世中就已經超出其他諸侯一大截。

    當然,也是因為漢中的位置好,只要張魯不瞎折騰,別人也折騰不到他……

    因為張魯既是太守、也是五斗米教的天師的原因,此時漢中應該是諸侯中,民眾基礎最穩固的,白圖在揚州,也只有吳郡北部金陵一帶、淮南的壽春一帶,才能有這樣的民心,在其他地方怕也要稍遜一些。

    不過金陵大將軍府,可以說是建安四年最大的贏家,唯一取得了巨大戰果的諸侯,令曹操之輩,在過年時心里也咒罵著劉表廢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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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薄恩寡義?

    許都的歲旦大朝會上,劉協除了拉著張臉,對丞相曹操大加封賞,肯定了他抵御袁逆的戰功之外,對徐州牧劉備,也賜下金帛。

    想著這是用曹操的錢,來送給劉備,劉協心里越發開心起來,甚至想要再填几個“0”。

    首位嘉獎的是曹操,其次是劉備,接下來……出奇的居然是劉璋,說是誇獎他的保境安民。

    之后是在白馬,打出了一波漂亮奇襲,力挫袁紹先鋒軍的夏侯淵,以及在青州擊敗了袁熙數次的關羽……

    正如劉艾對劉協所說的,劉備雖然沒有擺明車馬的站在劉協這邊,和曹操發生正面衝突,但是……一名有實權在外的皇叔,留在許都為質,無形之中也加重了皇室的底氣。

    即使還必須先嘉獎丞相,將他樹立成大漢第一功臣,不過也已經有些可憐的自主權,比如……連帶著嘉獎下劉備,而且是花曹操的錢來嘉獎。

    對于這類行為,丞相府也不會制止,畢竟劉備現在也是他們的盟友。

    曹操此時也只是站在左手第一的位置,閉著眼睛、面無表情的聽著。

    顯然這名單,曹操也早就已經知道,只是……現在他也不想和劉備翻臉,否則劉備直接將青州兵放入徐州,曹操馬上便后路不保!

    漸漸的也已經有人露出詫異的神色——沒聽到對華歆……或者說是對楚侯的嘉獎。

    莫非是對授九錫之事,依舊有隔閡?

    的確前陣子,華歆似乎在皇宮中敬立不去,似乎是發生了什麼……

    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人懷疑,是因為大將軍府的功與德都太大,是要專門拿出來嘉獎,然而……在念了十多人之后,劉協突然冒出來一句:“在揚州的大將軍府,今年也剿滅了袁术最后的殘黨余孽,令朕十分欣慰。”

    說完,便繼續有說起了其他人……

    居然是在這麼不起眼的地方?還不如不提白圖!

    不少朝臣悄悄的看向華歆,卻見這老頭此時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

    養氣功夫倒是一流,但是……不少朝臣對此心生陰霾,知道這是將軍府與朝廷出現齟齬的表現。

    無論是對漢室還抱有些期待的朝臣,還是早就已經向曹操示好的朝臣,這時心里都在盤算著,這會帶來怎樣的影響。

    長水校尉種邵,雖然品級不高,但是作為西園親軍的長官,此時也在朝會中出現,聽到劉協的話之后,更是皺眉而急躁的看著劉協、又看看華歆,可惜卻說不上話。

    種氏也算是滿門忠烈,種輯的兄長種邵,就是因為在長安時,秘議引馬騰擊李傕、救漢帝,敗露后被李傕所殺。

    現在種輯也是漢帝的死忠,只是他想不明白,劉協為什麼會是這種態度,而且……宗正劉艾居然也沒攔著?

    相比之下,作為當事人的華歆,從始至終都不為所動的樣子。

    對于劉協的“羞辱”,華歆表現得很頓感——劉協這臉,不像是皇帝的臉,倒像是娃娃的臉!

    最近的確劉協對大將軍府的印象,開始急轉直下,起因是……捷報。

    大將軍府在荊州的捷報,刺激了劉協。

    按說那劉表,本就是董卓所封的荊州刺史,在李傕挾天子期間,劉表因為主動進貢被加為荊州牧,劉協對他的看法,也一向不佳。

    不過無法否認的一點是,現在僅有的三位劉氏諸侯,對于漢室來說都是頂梁柱一般的存在!

    有他們作為“外援”,漢室才能有更多的威望,朝廷也有更多的發揮空間。

    故而劉協在得知大將軍府的捷報之后,再次宣來華歆,表示要調解大將軍府與劉表的矛盾,讓他去信大將軍府,停止攻擊劉表!

    不過華歆怎麼可能搭理他?

    死咬住“劉表乃是董逆所封的偽官”、“接納袁逆余孽圖謀不軌”以及“襲殺長沙太守意圖對抗朝廷”三點不放。

    總之無論劉協怎麼說,華歆都堅持一點——無論你這個大漢皇帝怎麼想,我們大將軍府為了匡扶漢室,是一定要干掉劉表的!

    如此一來,自然激怒了劉協,甚至威脅華歆說要直接下旨,華歆依舊不為所謂,只是在殿外敬立不去,一副忠臣苦勸的戲碼……

    之后,劉協的“旨意”,直接被丞相府懟了回來。

    因為劉備的原因,曹操多給他几分顏色,但是開磨坊是不行的!

    上到聖旨、下到劉協今天小米粥想濃一些的條子,都必須經過丞相府才能發出去。

    而曹操自然不會看著劉協,“無故”撩撥自己的重要盟友——如果所謂的旨意,就能令白圖放棄進攻荊州,還用等劉協來擬?

    曹操心里最明白,這種旨意到將軍府,完全是給自己找別扭,搞不好白圖甚至會直接指責許都朝廷發出來的是矯詔,到時損傷的不還是丞相府的面子、以及與將軍府的關系?

    旨意直接被丞相府打回來,甚至那丞相府還只派了名小吏來通知自己“不要胡鬧”,並且還提醒劉協,旨意什麼的,和他沒什麼關系,讓他以后少操心……劉協自然更加憤怒。

    這憤怒七分是對著曹操,三分是對白圖,但是……劉協對曹操的敵意,早就已經MAX,而且現在劉協也不敢對曹操如何,依舊只能任由其擺布。

    而對大將軍府……山高皇帝(離得)遠,劉協還敢用自己的方式來出出氣。

    只是這種出氣的方式,對于華歆來說,根本肉不疼、皮不癢。

    歲旦朝會之后,被劉協留下的董承,睥睨的看著華歆“灰溜溜”離去的身影。

    之前的事情,也未嘗沒有他的挑唆在其中。

    尤其是華歆在殿外敬立的時候,董承看得十分開懷——果然假的真不了,忠奸還是被我試出來了吧?

    現在知道怕了?不過就算你傻站著,陛下也不會再被你欺騙的!

    種輯是當初朝廷派出迎接華歆的使者,和華歆還多熟悉一些,特地找上華歆,安慰道:“華大人,如今陛下年紀還小,很多事情也不是自己能做主,如果有什麼失當的地方,華大人還要多包涵!”

    作為朝廷的大忠臣,居然要和地方權臣的“使者”說軟話,種輯也感覺憋屈,不過經歷了董卓、李郭等人折辱之后,種輯倒是已經認清現實。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何來‘包涵’一說?種大人這就折煞老臣與大將軍了!種大人若是這麼說,老臣非要在宮門口跪上一晚,來表達……”華歆詫異的同時,帶著痛心疾首的語氣說著。

    種輯聞言嚇出一腦門的汗,連忙說道:“華大人切不可如此!咳咳……我是說,如今正是歲旦,華大人安享年節便可。”

    華歆,如今許都百姓、乃至于整個中原,甚至天下百姓,都知道這名字。

    之前華歆在宮中敬立,傳出之后就已經鬧出不少風言風語,如果華歆在宮門口跪一万……指不定會有什麼傳言!

    到時天下百姓指責的,肯定不會是華歆,只會是“薄恩寡義”的劉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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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容易

    “有些人的忠臣,做得真是容易。”曹操一邊燙著酒,一邊和劉備說道。

    此時這對儿“面和心不和”的冤家,竟是同在一個酒桌上,而且只有他們兩個人,典韋和許褚都護衛二十步之外的院口。

    這是曹操約起來的酒局,只是來之前,劉備也沒有想到,“客人”居然只有他一個。

    就著隆冬時節的小雪,一旁的樽中溫著酒,而碟中僅有的下酒菜,就是几顆青梅。

    和演義中一樣,青梅煮酒並不是煮的青梅酒,而是用青梅佐酒。

    可惜,白圖還沒有發現黃金州,不然至少能給他們就些花生米……

    青梅煮酒論英雄——演義中的經典一幕,歷史上也有其原型,只是細節有所不同。

    不過和演義、歷史不同的是,劉備並沒有一味謙卑,面對曹操時,神色之間也有從容、以及自己的傲氣!

    此時的劉備,雖然人在許都,不過卻有兵有將在外,而且也明白曹操此時縱使强于他,但卻也不能對他如何,與歷史上寄人籬下的境況截然不同,自然腰杆也要更直。

    “丞相也有個‘容易’的做忠臣的機會。”劉備說著,自顧自的含了一顆腌制的青梅。

    劉備知道,曹操現在說的不是他,而是指華歆……或者說是華歆背后的白圖!

    華歆之前借著逆天還璽,將“人設”立穩之后,現在只是在殿外,給自己罰罰站,就可以令民間非議劉協薄待忠良……

    卻沒人細究,之前這位華忠臣、還有那位白帶忠臣,到底做了什麼!

    “哦?我怎不知,還碰上過這種好事?”曹操好奇道。

    劉備聞言一笑,將梅核吐了出來,之后從容的說道:“若是董賊當時反手拔出七星刀,給丞相來上這麼一刀,那丞相當是大大的忠臣,豈不是比現在容易上無數?”

    曹操聽劉備提起年輕時的“荒唐事”,也失笑道:“哈哈哈,我倒是忘了此間!”說著眼中也閃過追憶、以及不屑之色。

    當年董卓亂政,曹操只是一個典軍校尉、也是西園八校尉之一,當時曹操還是熱血青年,開始也經常參加口頭討伐董卓的酒會。

    也就是放朝之后,和大臣們一起“顏藝救國”,一個個哭喪著臉、痛罵董賊,這個說董賊對陛下不敬、那個說董賊昨晚留宿后宮沒出來……

    后來曹操感覺和這些貨,根本玩不到一起去,嘲諷他們“滿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指望能把董卓哭死”,結果反而被忠臣們指責“你祖上皆食祿漢朝,今為何不思報國,居然不哭”。

    結果是大臣們繼續顏藝救國,曹操借了王允的七星寶刀,便去刺殺董卓,可惜……陰差陽錯之下,被董卓從鏡中發覺,曹操借口獻刀才逃過一劫,逃離了洛陽,至此走上了梟雄之路。

    如果當初曹操真的沒能糊弄過去,被董卓反手一刀削死,或是與董卓同歸于盡,那這“忠臣”兩個字,絕對能印在他的墓碑上,万世不易。

    “匹夫之勇,倒是令玄德見笑了。”曹操搖頭道。

    “赤子之心,何笑之有?”劉備眼神復雜的反問道。

    “赤子也好、匹夫也好,這許都之中,沒有一万、也有八千……天下缺的是能撥亂反正的英雄,不是什麼意氣用事的匹夫、沽名釣譽的忠臣。”曹操不屑道,也不知道對過去的自己“不屑”,還是對其他人。

    不過的確正是在那次,逃出洛陽,累死了馬匹,跌坐在路旁,雙眼無神、心口依舊砰砰跳的時候,曹操完成了一次蛻變。

    “哦?那丞相覺得,如今天下有多少英雄?”劉備感興趣的問道,似乎是對曹操的評價很好奇。

    “不多不多,三三兩兩。”曹操搖頭道。

    “丞相當是一人,不知在下可算其二?”劉備嘴角一勾,主動問道,同時不忘了再取一顆青梅。

    曹操盯著他看了一會儿之后說道:“不算,其二當是我那本初兄……之前董卓剛剛掌握朝政,他便離開洛陽,謀圖起兵反董,而我當時還在想著做個匹夫,你說這種人算不算英雄?”

    “恩,袁氏四世三公,而且……袁本初有今日,也不都是家世和運氣。”劉備說著點了點頭。

    “所以他排第二,玄德兄覺得我公正嗎?”曹操看著劉備的雙眼問道。

    “依此論……我倒是覺得丞相應該第二。”劉備沉默了一下之后說道。

    “哦?若是家世和運氣,也算是英雄的一部分,我倒是並不好反駁……”

    “不,我說得排在孟德兄前面的,不是袁紹,而是說……揚州的那位,‘簡單’的忠臣。”劉備感嘆的說道。

    曹操聽劉備提起白圖,眼中不由得閃過復雜的神色,不過繼而搖頭道:“匹夫而已,世道可沒有友善到,憑不切實際的理想,就能夠得到上天的青睞。”

    “可是白公可沒有袁氏的家世,如今亦能角逐天下。”劉備緊逼不舍的問道。

    “玄德何必明知故問?”曹操撇嘴道。

    見劉備依舊看著他,曹操這才嘆息道:“造紙、印刷、白公犁、牛鼻環、煉鐵、煮鹽、人造琉璃、龍骨水車、翻車……”

    不錯,曹操雖然不善于提高生產力,但卻並不是不懂這些帶來的變化!

    也將自己之前對白圖的“錯誤判斷”,歸結為是非戰之過——曹操本來以為,白圖天真的想法,很快會被現實教做人,但是……誰能想到,人家能用科技續命?

    曹操也積極地想要也拉平白圖這種優勢,不過效果並不怎麼樣。

    算來算去,有用的基本只有“白公犁”,這是當初白圖直接公布出來的……

    至于牛鼻環……中原地區的黃牛,不用鼻環也一樣勤勞溫順,用了鼻環也沒好到哪去。

    造紙、印刷、蒙學……這些要發揮最大的作用,惠及寒門、甚至普通小康之家,要突破的難關,可不僅僅是技术方面!

    而煉鐵、煮鹽什麼的,白圖可沒有分享的意思,曹操雖然不斷派人刺探,但卻大多都沒了消息,顯然不是那麼容易被刺探到。

    同時曹操雖然也成立了研制軍械的部門,可惜受制于眼界與實力基礎,曹操無力像白圖一樣,全方位的提升生產力,更無法將水利建設鋪設開——現在他為了和袁紹的決戰,都已經在透支中原的人力,哪有余力搞其他的?

    這也注定曹操的發展,會很有限,畢竟……科技樹不是只靠軍械研究,就能夠點出來的!

    比如揚州漸漸在開展的水力鍛造,就需要多少前置工程與科技?

    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只是在曹操心里,白圖依舊只是“匹夫”,因為曹操覺得,哪怕有這些,也無法支撐白圖的天真,現在只是拖延了矛盾的爆發——我就不信……你還能研究出更“古怪”的東西,繼續支撐你的天真?

    而劉備對此不置可否,對曹操將他排在第三,也沒有繼續發表意見……

    只是當劉備離開之后,曹操又自己坐了一會儿,心里不斷的回想著之前劉備的表現。

    許褚見狀不由得憨憨的問道:“主公,劉備果然不會臣服于您……哎呦!”說到一半,就被典韋一巴掌糊在后腦勺上。

    “憨貨!你什麼腦子,自己有點數……這是軍師們的活儿,你別開口影響主公。”典韋同樣憨道。

    許褚瞪了這黑小子一會儿,不過想到上次約架的結果,還是僅僅嘟囔了几句,但沒有接茬。

    曹操則是說道:“他如果真想做和我一樣的‘英雄’,我反而不擔心……他要做個‘瘋子’我才擔心!”

    不過這話顯然不是真的向許褚征求意見,只是自言自語,所以也沒有解釋。

    如果現在劉備和曹操一樣,只是一路想要自立為王的諸侯,曹操反而放心他在許都為質,因為……劉備除了姓劉之外,和劉協的關系,其實也近不到哪去。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隔了五代的親屬,都已經不算是一個“堂”,哪怕同姓都不算是堂兄弟、只算是族兄弟,而劉備別說是和劉協,哪怕和后漢的光武帝,都隔了七八代。

    對于朝廷、對于劉協來說,劉氏諸侯和其他諸侯雖有區別,但是……對劉協同樣是威脅!

    同樣劉協也是他們“匡扶漢室”的阻礙。

    反而如果劉備要發瘋,真的强行和劉協一條心,曹操才擔心自己會后院起火。

    只是現在因為徐州的原因,曹操也不好和劉備翻臉,這才接著這次飲酒,想要試探一二。

    回想一下劉備的表現,似乎沒什麼問題?

    而且……

    事到如今,還想著中興漢室、而且是“別人家”的漢室的瘋子……應該不會有吧?——曹操心里如是想著。

    而此時走出丞相府的劉備,坐進馬車里之后,原本從容、甚至略顯霸道的神色,才換了下去,挑開窗簾看看丞相府的牌匾之后,神色凝重的自語道:“不,我根本不在意,是第一、還是第三……我和你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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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歲旦宴

    同樣是歲旦宴上的論功行賞,金陵將軍府中,卻是一片歡天喜地,除了部分業績不佳的部門,有些愁眉苦臉,部分排第二的橫眉豎眼之外,氣氛祥和。

    白圖此時也剛剛接到陳宮從荊南傳回的消息,之后陳宮將帶著一万山越青壯,在荊南暫駐,等三月份之后,再返回章陵,這令白圖的底氣也足了起來。

    相比之下,許都剛剛收到將軍府大破復陽、獻首袁耀于壽春的“捷報”而已,就已經有些坐不住,卻不知道荊南也已經有所進展!

    之前山越各部族,因為鉤蛇、鳴蛇兩部精銳盡喪,而內部動蕩起來。

    其他各部的戰士,散兵游勇式撤退之后,各部開始覬覦鉤蛇、鳴蛇兩部的領地與越姬——此時兩部的殘余力量,別說是壓服其他部族,連自保都困難。

    兩部留守的獵頭,求援于將軍府。

    為了不令“投效”將軍府的先進山越團体寒心,白圖之前便派人介入調解,甚至直接派兵入駐兩部的駐地,故而其他部族一時也沒有妄動。

    同時白圖也擔心了陳宮一陣子……

    這時看到陳宮的奏報,白圖徹底松了口氣,不僅陳宮沒事儿,而且兩部的精銳,居然還剩下了一半。

    這樣白圖在山越中的底氣就更足,之后……“兵分兩路”即可——缺少青壯保護的婦孺、缺少后勤與首領的青壯,都是可以趁虛而……咳咳,是可以人道主義救援的目標。

    將軍府派兵入駐鉤蛇、鳴蛇兩部,是以他們的“救世主”、“支柱”的身份存在,自然可以出于人道主義的、幫他們選出新的首領;另一面陳宮在荊南,也同樣是那無頭不行的一半山越精銳的“救世主”、“金主”,三個月足夠陳宮徹底收心他們。

    如果三個月不夠,還可以再去帶他們找修蛇部報仇,適應陳宮的指揮,晚些再回家——家里有將軍府保護,諸君不必擔心!

    等剩下的一半對陳宮言聽計從的青壯回來,與對將軍府十分依賴的本家合流,基本鳴蛇和鉤蛇已經可以改姓白,而且兩部至少能恢復最基本的元氣,將軍府不用擔心,貿然介入山越內斗,會被陷進泥潭。

    五溪人一邊有沙摩柯,山越一邊有鳴蛇、鉤蛇兩部,推動文化融合指日可待。

    至于修蛇部的人,留守的婦孺都已經人去寨空,不知道躲到了哪里,畢竟南部的群山中,哪怕是山越人也不是完全掌握。

    修蛇部顯然是早有准備,而且……從一些蛛絲馬跡來看,他們甚至有可能是向嶺南、也就是交州一帶靠近過去。

    至于首領望空所率領的精銳,之前是被摩忽肯放入了荊南,陳宮和沙摩柯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除了入荊州的三路軍,以及擴展海路的海軍之外,歲旦會上,民部和工部也光彩奪目的攫取了大量贊許。

    工部拉出了多少新玩意儿且不說,主管民間工程的民部,今年修了多少堤、架了多少橋、清了多長的河淤,修建了多少新的龍骨水車、翻車……也都明明白白的擺著。

    畢竟每個季度,都要下到縣里考察進度、評定績效,万民書之類的完全不吃香,只以實際業績為評判標准之后,顯然各地還是有潛力可挖的。

    當然,這背后也有戶部的努力,畢竟是大把五銖錢和糧食撒下去,各地才能動得起來。

    只是因為戶部的錢糧,很大一部分也是鹽鐵之利,算起來還有工部很大一部分的功勞,所以看起來不怎麼起眼。

    另外也多虧了樞密院……

    如果將軍府也像其他諸侯一樣,保持極高的軍民比例,顯然民間也榨不出力氣來做這些。

    總之是從產糧提升開始,到利用鹽鐵之利、有效的收取了人頭(鹽)稅,確保了將軍府有錢有糧,再加上鋼鐵產量提升,和新式裝備普及,令樞密院有底氣將征兵量壓下來,民間不至于因為透支人力而虛弱……

    期間禮部的選賢試、納賢館,乃至于鄉學、縣學,提供的后備力量也是重要保障。

    大家一起努力,“牙縫”里擠出了這些水渠、這些清淤工程,以及大片大片現在用來澆灌、將來可以發展水力的水車,還有那些繁育的耕牛、肉豬。

    白圖在歲旦宴會上,甚至逐一部門的敬酒題詞……只是王朗有些自閉。

    被留在最后的王朗,也沒有被過多責備,或者說……按照績效評定的制度,王朗的刑部今年已經夠慘,沒必要現在繼續責備。

    反而白圖認可了王朗的革新思路,承認刑部現在的工作很難,並且還將責任歸于自己的操之過急,同時令一部分失望、不解的是……白圖最終對王朗,還是落在了“期待”上。

    算是親自為王朗的新律革新背書站台,力挺王朗繼續迎難而上,還尤其提了工坊的事情。

    因為揚州、尤其是金陵和壽春兩個重要中樞為中心,開始出現了大量的民間工坊,雇工的數量,雖然和農戶比起來還很少,而且很大一部分是農閑時候的“兼職”,不過的確是正在擴充的群体。

    白圖也著令刑部,對工坊勤加走訪,對于新群体要有新的適應性法律出現。

    比如對于上工時間,要勇于以律法形式做以規范,一天不得超過六個時辰、一個月放工不得少于兩天。

    還有工坊工作環境,以及上工期間出現病、傷的情況,如何划分責任的規定,也都要盡快出台並落實。

    甚至不惜叮囑民部和工部,將工坊的雇工情況,列為合作考察標准之一,對于違背“仁者愛人”核心觀念的工坊,不僅有刑部制裁,還要被拉入民部和工部的黑名單。

    或許有人對于將軍府的“多管閑事”薄有微詞,畢竟現在開工坊的都是豪族世家,所謂雇工大部分都不是雇的,而是本來就有家奴……只是賣身契現在不被將軍府認可而已。

    不過按照戶部的統計,看似遍地開花的工坊,其實七成以上的生產力,都是為民部和工部服務。

    故而直接從民部和工部開始合作管制,也沒有誰敢呲牙,否則開了工坊也沒有單子。

    當然,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

    豪族世家與近代西方資本家不同,他們本身就需要聯結鄉親,來維持自身民望。

    他們更喜歡“綁架”鄉民,來作為他們對峙官府時的籌碼,細水長流的汲取養分、强大自己,而不是靠和官府合作,對百姓剝皮剔骨、追求快速積累,有民望、才配和朝廷共治天下,否則只是朝廷的盤中餐而已。

    除了很少一部分,雇佣來的流民,會被當做一次性消耗品之外,家奴也好、鄉民也好,豪族世家對他們的壓榨欲望,也沒有資本家那麼瘋狂。

    而流民在將軍府地界,如果安置不利,可是要被追責的,本身數量便很小……

    刑部要做的,僅僅是防微杜漸,畢竟放任自流的話,出現轉變也將是早晚的事情,但放在如今並不算逆勢而行,雖然會被討厭,但是還不算阻力巨大,還不如王朗現在頭疼的刑訴變革困難。

    “來年還有勞諸君,飲觴。”白圖舉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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