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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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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王不過霸] 庶族無名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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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8 03:34: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最後的掙扎

    攻堅戰,自古以來對攻方都是很不友好的,不論你兵馬有多精銳、雄壯,也別管守方是怎樣的烏合之眾,拋開場外因素,在攻堅的戰場上,往往都是守方佔據著絕對地利優勢,也因此,古往今來,攻堅都是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用的。

    無論朝歌還是張郃大營,這樣的攻堅連陷陣營都出現不小的損失,這樣的攻堅,陳默其實是不想打,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完全可以一步步將敵軍斷水絕糧,逼的他們不得不出城,但這一切都需要時間,而陳默現在缺的恰恰正是時間。

    他要在曹操擊敗袁尚之前,拿下鄴城,將曹操奪走的先機給搶回來,甚至後發制人,也因此,在面對朝歌還有張郃大軍的防守時,陳默可說是手段盡出,不惜血本,罕見的發動了正面攻堅的戰爭,韓瓊已敗,如今剩下張郃,為了避免對方逃回鄴城,給自己攻打鄴城造成更大的困擾。

    哪怕付出一些代價,也要速戰速決,不能在這裡拖延太多時間。

    關中軍的悍不畏死和彪悍作戰風格,張郃算是真正體會到了,此前雖有交手,但不過是小規模戰爭,韓瓊敗給武義那一仗,也是韓瓊輕敵大意所致,關中軍的作戰能力並未體現出來,但這一次,當關中軍開始正面強攻的時候,張郃終於體會到關中軍的悍勇。

    若論單對單戰力,就算再強,那也還是血肉之軀,強不到哪去,裝備上陳默這些年雖然在馬均的幫助下,取得一些進展,但也做不到碾壓的地步,除非陳默三軍將士都是陷陣營這樣的裝備,但那是不可能的。

    真正彪悍的,還是對方的鬥志,一個個悍不畏死的沖上來,就算死也要帶一個下去,上了戰場的關中將士好像一群瘋子,除了軍隊的號角聲之外,袍澤的死亡根本無法帶給他們恐懼。

    張郃都覺得守營有些吃力,不得不放棄一部分營寨,讓兵力更集中一些來對抗關中這群悍勇之士。

    即便如此,只是一天的進攻,張郃耗費心血建立下來的堅固營寨便有不少地方出現缺口,甚至好幾次,關中將士已經殺進來了,被張郃集結重兵才重新驅趕出去。

    戰場上,兵法、計謀的確重要,但真正開戰的時候,決定雙方勝負的,往往是士氣,哪一方士氣更盛,哪一方就能佔據優勢。

    而如今,關中軍給冀州軍的感覺,就是不可力敵,甚至生出畏懼,不敢與之敵的心思。

    鐺鐺鐺~

    隨著關中後方鳴金聲響起,關中軍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而且沒有絲毫戀戰之意,哪怕在撤軍之中,也保持著一定的陣型,並未出現太大的混亂,不少存活的冀州將士在關中軍撤走的那一刻,突然癱坐在地上,今日一天戮戰,對他們來說,猶如噩夢,關中軍給他們帶來的壓力太大了。

    莫說尋常將士,便是張郃此刻心中也生出一股劫後餘生之感,他有些明白老將韓瓊為何會敗的如此之快了,關中軍之精銳以及悍勇,他只是守了一日便有支撐不住的感覺,韓瓊可是守了三日在第四日才被破城。

    韓瓊手下,可都是在北邊長期與胡人作戰,身經百戰的沙場老兵,可以說是冀州最精銳的一支兵馬。

    夕陽下,看著潮水般退去的關中軍,張郃面色複雜,面對這樣一支人馬,張郃心底第一次生出一股難言的無力感。

    求援?

    現在根本不可能有援軍。

    張郃在轅門上,一直待到入夜,確定陳默沒有繼續進攻的意思之後,方才安排將士換防,然後回帳休息,今天不但將士們壓力大,作為主將,張郃要顧全大局,每一處都要安排到位,一旦出現疏漏或是敵軍打進來,張郃要第一時間做出應對之策,將士們廝殺耗的是體力,張郃不但要隨時出手,同時還要掌控全域,他耗的卻是心力。

    另一邊,陳默營中,此刻眾將卻是聚集在陳默帳中。

    “張郃麾下將士不如那朝歌守軍精銳,主公選擇先破朝歌頗為英明,若讓那韓瓊恢復了士氣,我軍便是能破城,恐怕也要耗費不小代價。”荀攸看著記錄功勳以及陣亡將士的冊子,感歎道。

    他沒有親臨戰陣,不過可以從資料上做出對比,陳默攻朝歌的傷亡,可比現在多了不少,都是陳默指揮,而張郃大營的堅固程度,也未必就低於朝歌,雖說戰場上還有其他因素在,不能以這兩樣資料就說明一切,但也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冀州軍軍心已散,那張郃能夠守到如今已是難得。”陳默看著地圖,對於荀攸的話表示贊同,但也僅此而已,仗打到現在,自己這邊士氣正是鼎盛之時,而冀州軍卻因為接連打擊士氣低迷,再加上兵力本就不對等,張郃現在想要翻盤,除非能夠勝陳默一陣,否則敗局已定,但想要勝陳默,那可不容易。

    如今陳默已經在思考如何攻破鄴城,這一仗才是陳默的關鍵之戰,他為此籌畫許久,而在陳默心中,對手也從不是冀州軍,而是曹軍,他要借這一仗,徹底打破自建安年間以來中原三足鼎立的格局,為了這一仗,從洛陽到長安,各級官員包括陳默在內,這幾年都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活,還將府庫中錢財全部拿來向民間購買糧食,在這期間,因此被斬殺的官員前前後後足有三百餘人。

    但這一切,只要能拿下冀州,都是值得的。

    “黑山軍可以出動了。”看了地圖許久,陳默方才抬起頭來,看向眾人道:“我養黑山軍近十年,此刻也是該用到黑山軍的時候了,德祖。”

    “在!”楊修連忙起身,躬身道。

    “此事由你負責。”陳默將一枚印信遞給楊修,沉聲道:“三日之內,我必破張郃,我大軍抵達鄴城之時,我希望能夠看到張燕和他的黑山軍!”

    “喏!”楊修起身,肅容一禮。

    楊修離開後,陳默突然抬頭看向荀攸道:“公達,那劉和至今還未有回信?”

    按照當初賈詡獻計,陳默已經暗中命人聯絡劉和,他在冀州也有細作,這些事是交給荀攸來做的。

    “未曾,這些時日,鄴城方向封城,我軍在鄴城的細作難以取得聯絡。”荀攸搖了搖頭,這件事,如果劉和能夠同意與陳默聯手的話,裡應外合,操作得當的情況下,破鄴城會更容易一些,可惜,如今遲遲得不到回應,荀攸也不知道那劉和究竟是何態度。

    “無妨。”陳默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不管劉和能否配合自己,這鄴城他都要攻破的,當下看向眾人道:“諸位將軍且去休息,明日我等便要攻破張郃大營。”

    “末將領命!”眾將齊齊應命一聲,躬身告退。

    呼~

    陳默讓人收起地圖,輕舒了一口氣,這一仗才剛剛開始,接下來硬仗怕是不少。

    同一片夜空下,張郃強迫自己入睡,但兩個時辰之後,卻又自己醒來,陳默帶給他的壓力太大,讓他難以入睡。

    心中繁亂之下,從帳中走出,徑直去往轅門之上,夜色下,轅門一丈之外的地方便難以看清,目光深深地看著遠方依稀的燈火,那是關中軍的大營,腦海中思索著如今的局勢。

    韓瓊的兩場敗仗,徹底打散了冀州軍的士氣,如果想要扭轉如今的局勢,最好的辦法,便是能夠硬碰硬的過程中,敗陳默一次,只是如今便是守營都困難,更莫要說正面硬碰了。

    但什麼都不做,這座大營能夠守多久,張郃不知道,他甚至連明天能否守下來都無法保證。

    必須做些什麼!

    張郃看著遠處的大營,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閃過一抹瘋狂的念頭,關中軍連翻大勝,雖然士氣高漲,但也必生驕兵之心,若自己此刻率部突襲其大營……

    雖然覺得以關中軍的素養,偷營成功的可能性很低,但萬一呢?

    這瘋狂的念頭一旦滋生,便難以遏制,張郃沉吟片刻後,對著身邊正打瞌睡的將士招手道:“去請各營將領前來!”

    “喏!”那將士清醒過來,慌忙應了一聲,匆匆離開。

    很快,三軍各營將領集結過來,張郃看向眾將道:“如今賊勢浩大,若據營堅守,我軍恐難擋賊勢,我意今夜集結軍中精銳,趁夜襲營,諸位以為如何?”

    眾將聞言,沒人回答,只是默不作聲,怎麼劫?誰去劫?以關中軍的悍勇,前去劫營可說是九死一生,仗打到這個時候,不少人已經生出破營之後就投降的念頭了,這個時候,誰願意去劫營?

    “諸位放心,今夜劫營,我當親自前往!”看著眾將,張郃壓住心頭騰起的怒火,沉聲道:“諸位只需將手中最精銳的將士集結起來交由本將率領便可!”

    眾將聞言這才鬆了口氣,紛紛答應,並迅速將自家麾下不錯的部隊帶出來,交給張郃。

    張郃也沒再多言,整點人馬,準備劫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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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心中莫名的湧起一陣煩躁,陳默從榻上起來,披了衣服,第一時間查看了一下系統,正看到自己氣運正不斷波動。

    這個時候氣運出現波動,莫不是那張郃想要劫營?

    “典韋!”陳默穿好了衣甲,一邊往外走一邊喝道。

    “在!”典韋身子直接出現在帳門口,差點把陳默給撞倒。

    “……”陳默看著那山一般的身體,穩了穩身形道:“去叫高順、馬超還有徐晃、龐德過來!”

    “喏!”典韋答應一聲,轉身便走,不一會兒,四將便跟著典韋來到陳默這邊。

    “主公有何吩咐?”四將躬身一禮道。

    “高順、馬超,你二人速速領本部兵馬自側營出,若見有人劫營,莫要理會,直接去攻打張郃大營!”陳默看著高順和馬超喝道。

    “主公,可是有何消息?”馬超目光一亮,興奮道。

    “沒有,但總覺得今夜要出事,聽令行事便是,莫要多問!”陳默搖了搖頭,就算自己在張郃大營裡有探子,張郃劫營的消息肯定也快不過張郃。

    “喏!”馬超不敢再多言,躬身一禮,跟著高順一同離開。

    “徐晃、龐德!”陳默看向另外兩人。

    “末將在!”徐晃、龐德出列,躬身道。

    “你二人整點營中兵馬,撤去轅門至此守衛,伏於兩側,若真有人來襲營,待其深入營中之後,再殺出將其合圍!”陳默喝令道。

    “喏!”

    二將連忙應命,領了將令離去。

    “主公,我們呢?”典韋看著眾人離開,好奇的看向陳默。

    “便在此中軍大營處,設下高臺,我也想看看這張郃的本事!”陳默揉了揉臉,若真是張郃,這擾人清夢的帳可是要算一算的。

    “喏!”典韋當下點頭,命陳默的親衛營開始在此搭設高臺,讓陳默坐上去,自己則立於一側。

    正是深冬,夜風冷的嚇人,對於一向比較注重養生的陳默來說,這大冬天又是大半夜跑到外面來喝冷風那可真是頭一遭,因此心中怨念很重,如果張郃來了,那自然少不得給他個深刻的教訓,如果沒來……自己這大晚上等他他不來,那明天也得給他個深刻的教訓。

    “以後這晚上,你讓人輪番守著便是,該休息的時候也需休息。”陳默看著一旁的典韋道,自己的親衛大將給自己守夜,終究是有些不忍的。

    “主公放心吧,老典我身體棒的很,再說如今出征在外,旁人我也不放心,主公你半夜醒來,第一個不也是叫的我麼?”典韋咧嘴一笑道。

    陳默點點頭,他確實已經習慣了典韋在身旁的感覺,他的親衛營戰力其實是不俗的,但真沒典韋用著順手。

    正說話間,卻見遠處傳來一聲巨響,緊跟著一支人馬突然突破了轅門,直直的朝著中軍大帳殺奔而來。

    “還真來了!?”陳默坐在高臺之上,看著殺入營中,四處放火的冀州軍,挑了挑眉頭,眼中煞氣凜冽!

    另一邊,張郃挑選了三千精銳,為了避免被營外的哨探察覺,三千將士沒有打火把,摸黑來到營外,但見轅門守備空虛,輕易便被將士打開了轅門,張郃察覺到一絲不對,不過已經殺到此處,沒有放手的理由,當下雙腿一夾馬腹,怒喝一聲,帶著三千將士潮水般湧入,直直的朝著中軍大帳的方向殺去,雖然可能性不高,但若能在此擒殺陳默,那這一仗危機自解。

    只是沿路竟無一人出來阻攔,張郃心中不妥的感覺越發強烈起來,直到前方出現一支人馬,好似早就等在那裡,張郃大軍殺至,尚未來得及看清對方,便見一蓬弩箭激射而來。

    “張郃,深更半夜,擾人清夢,今日你便留下吧!”陳默高坐於高臺之上,居高臨下,俯視著張郃的兵馬,冷哼一聲,聲音伴隨著箭雨而來,頃刻間,張郃身邊的冀州精銳便倒了一片。

    同時後方兩側,徐晃和龐德各領一支人馬殺出,斷去了張郃歸路。

    張郃此刻卻是驚駭莫名,若說這裡防備森嚴,讓自己無可趁之機,張郃也有心理準備,但對方好似已經猜到自己要來劫營,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要知道張郃也是臨時起意的。

    此人莫非神人!?

    看著高臺上那青年的身影,張郃心中震驚比遭了埋伏更加劇烈,這世上莫非真有人能夠未卜先知不成?

    “陳默便在眼前,眾將士隨我殺!”無論心中有多驚駭,但此刻已經到了這一步,他與陳默從未如此近過,這一刻,只要擊潰陳默身前那些親衛,便能反敗為勝,張郃當下打消了心中各種念頭,怒吼一聲,一馬當先朝著陳默沖去。

    陳默的親衛營在射出一輪箭雨之後,便迅速收起了弩箭,豎起了盾牌、長矛,這是當初那黑人將領為陳默訓練的親衛營,那黑人是他們國家的貴族,在幫陳默練好這支親衛,並將戰法教給典韋之後,便帶著自己的妻子回國了,同時帶走的,還有兩邦通商的意願,但這支親衛的戰力可不只是那黑人貴族訓練那般簡單,後來又經過高順的進一步訓練才最終成型。

    眼見張郃氣勢洶洶的撲來,這些親衛卻是絲毫不亂,迅速結成方陣,一根根長矛自大盾之後攢刺而出。

    張郃一勒戰馬,避開了那長矛,但跟隨自己而來的騎兵將士可沒他這般精湛騎術,頃刻間便倒下一片。

    第一排刺出長矛的親衛迅速後撤,第二排迅速沖上去刺矛。

    張郃這邊騎兵精銳兇狠,卻根本沖不破這看似簡單的防禦,頃刻間屍體堆積如山。

    張郃張弓搭箭,趁著騎兵衝鋒之際,一箭射向陳默。

    “大膽!”典韋跨前一步,攔在陳默身前,手中鐵戟一揮,便將那箭簇磕飛。

    看著如同磐石般守在陳默四周的親衛,再看看陳默身邊的典韋,張郃一顆心不斷下沉,他自負勇武,但自忖難以單槍匹馬衝破這些親衛的守護,更何況,陳默身邊還有一個典韋守護在側,就算自己沖過去,恐怕也未必能在那漢子的保護下斬殺陳默,而四周合圍上來的關中將士已經開始從後方殺戮冀州騎兵。

    張郃咬了咬牙,沒再試圖突破親衛營的防禦,調轉馬頭,便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殺去。

    “入我大營,還想安然離去?”陳默站在高臺之上,看著張郃奔逃的方向,冷笑一聲,揮動令旗,冷聲道:“傳我軍令,封鎖各營,勿要走脫賊將!”

    命令一級級下達,聽到響動沖來的崔耿、鮑庚等人迅速集結部眾阻攔張郃,張郃帶著騎兵左沖右突,但關中將士的反應速度太快,迅速結成一個個戰陣,張郃的騎兵已經失去了沖勢,而各營將士在得到訊息之後迅速結成大小戰陣,限制著張郃的活動範圍,任張郃如何廝殺,這大營猶如一張大網一般讓他無論如何都難以掙脫,再加上四周轅門盡數被封鎖,更被將士們抬來了拒馬樁、鹿角攔住,絕望的氣息在軍中蔓延。

    作為主持這一切的陳默,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冀州軍的士氣在不斷跌落,已經有人開始跪地請降。

    陳默再度揮動令旗:“傳我軍令,下馬器械者生,頑抗者死!”

    “下馬器械者生,頑抗者死!”

    隨著陳默話音落下,整個大營中將士們開始高聲呼和,漸漸地彙聚成一股聲浪直沖天際,張郃奮力廝殺,想要殺出一條血路,但留給他們的希望卻是越發渺茫,越來越多的騎兵放緩了速度,沒有再跟上去,丟掉了兵器,放棄了戰馬,跪地請降。

    跟在張郃身邊的人越來越少,直到身邊最後一名騎兵戰死,張郃渾身沾滿了鮮血,一杆大槍矯若游龍,所過之處,無一合之敵,但游目四顧,身邊卻再無一名冀州將士。

    他目光在敵軍中不斷尋找著,看看有沒有身陷重圍的冀州軍將士等待他救援,但看到的卻都是跪地請降,愧疚的不敢面對他目光的冀州軍。

    輸了,不只是這裡。

    張郃並未去責怪這些人,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這些人能跟隨自己一路殺到這裡,已經盡力了。

    四周關中將士圍攏過來,並未立刻進攻,身陷重圍之中,張郃不可能再有逃跑的機會,軍中敬重勇者,哪怕是敵人,張郃能戰到此時,已足夠令人敬佩。

    “張郃無能!”看著四周停止進攻的關中軍,張郃知道他們是想生擒自己或是招降自己,慘笑一聲,朗聲道:“上不能報主公恩德,下不能帶諸位將士殺敵立功,唯有一死,以報諸位!”

    說完,猛然拔劍便想自盡,空中一枚利箭突然射來,在張郃舉劍之際,一箭擊中其劍柄,張郃猝不及防之下,寶劍擊飛,冰冷的劍刃在他脖頸上留下一道劍痕,鮮血順著傷口不斷湧出,但未傷及性命。

    張郃回頭,看向人群中被人護在中間,正在收弓的陳默,厲聲道:“長陵侯亦是當世英雄,莫非也要辱我!?”

    “不至於。”陳默示意徐晃等人將張郃綁了,擺手道:“將軍亦是英傑,死在這裡未免可惜,且先去與韓老將軍作伴,對他的承諾對你也一樣,帶下去!”

    “喏!”

    張郃沒有再掙扎,雖然不知道陳默的承諾是什麼,但現在讓他再鼓起勇氣死一次,卻是再難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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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兵臨鄴城

    張郃的一場夜襲,可不只是自己帶的三千騎兵全軍覆沒,高順、馬超在察覺到張郃劫營之後,便立刻率部反攻張郃大營。

    原本自家主將去劫營,結果勝負未知,自家大營卻反而被對方劫了,守營的冀州將領一點兒準備都沒有,直到高順率領陷陣營攻入大營,打開轅門,馬超指揮著騎兵浩浩蕩蕩湧入,這才如夢初醒,只是到的此時,兵無鬥志,將無戰心,軍營裡亂作一團,張顗更是直接棄營逃往,也使得更多將領紛紛效仿。

    張郃費盡心血建立的營寨,終究沒能起到擋住陳默的作用,反而因他襲營之事,敗亡的更快,當陳默這邊徹底安定下來之後,北方的張郃大營也已經被攻破。

    “主公!”高順帶著馬超將陳默迎入大營,躬身道:“敵營已破,收降降兵萬餘,逃亡者無算。”

    黑燈瞎火,想要完全阻止冀州軍逃往是不可能的,不過萬餘降兵加上戰死者,最終能回到鄴城的兵馬恐怕不多。

    但此刻陳默卻在考慮另外一件事情,張郃這邊萬餘降軍,朝歌之前也收降了不少冀州軍,這些軍隊肯定不能拿來直接用,反而可能降低軍隊整體戰力,放自然更不可能,那是資敵,至於屠殺……

    這個念頭很快被打消,自陳默起兵一來,無論政策還是用兵,相對來說是比較仁道的,屠城、殺降這種事情從未做過。

    “這些降兵……”陳默皺眉思索,用不能用,放不能放,留在手裡空耗糧草,甚至可能造成動亂或是後方不穩,近兩萬降兵,若是被有心人挑唆,造成的混亂和危害,可能比正面作戰都要大。

    “主公可在為降兵之事擔憂?”荀攸笑問道。

    “嗯。”陳默點點頭:“殺俘不降,此番攻打冀州,我也未想過造太多殺戮,不知公達可有良策教我?”

    荀攸微笑道:“主公所慮者,無非這些冀州降兵作亂,但若想作亂,必有人引導,主公可將這冀州軍中將領盡數收於身邊,另於軍中選擇將領,如此一來,便是不能立即用來作戰,這些將領也會心向主公。”

    陳默看了看荀攸,點頭笑道:“卻是一個辦法,就依公達所言。”

    荀攸躬身一禮,不再多言,陳默將目光看向眾將,最終目光落在武義身上:“崇高。”

    “在!”武義踏前一步,躬身一禮道。

    “此事由你負責,進行一些簡單訓練,從中挑選出適合之人出任將領,屯將、隊率、什長、伍長皆可直接任命。”陳默看向武義道。

    這近兩萬降軍,若能化成自己的軍隊,就算攻打鄴城用不上,日後與曹操征戰也能用到。

    “喏!”武義躬身一禮,接過陳默將令。

    “今日一戰破張郃大營,鄴城以南,再無險阻,傳我軍令,大軍立刻向鄴城開拔。”定下了降軍的事情之後,陳默不再停留,決定立刻趕往鄴城。

    當下,三軍將士拔營起寨,直撲鄴城。

    而在鄴城之中,隨著張顗等潰軍逃回,前線失守,張郃敗亡的消息沒能及時封閉,很快便傳遍全城。

    “張郃乃冀州名將,韓瓊更是久曆沙場,怎會如此輕易敗北?”衙署之中,高幹召集眾將議事,對於張郃、韓瓊兩員大將就這樣兵敗,不止讓鄴城上下人心惶惶,也更加劇了對陳默的恐懼,雖然鄴城還在,但如今的鄴城,因為前線袁尚的不斷調兵與曹操作戰,鄴城之中已經沒有多少兵馬可用。

    而更糟糕的是,張郃、韓瓊在這麼短時間內被擊敗,也打破了很多人心底的那道防線,雖然陳默大軍尚未抵達,但陳默不可敵的念頭已經開始在人心滲出紮根。

    高幹的問題也是很多人的心聲,張郃乃河北四庭柱之一,韓瓊更是冀州名將,威震塞外,這兩個人聯手,足足三萬大軍組成的防禦,卻在不到半月時間裡被擊破,韓瓊被擒,張郃生死不知,這才是最大的震撼。

    哪怕張郃、韓瓊苦戰數月,最終不敵兵敗,大家也是可以接受的,但現在卻是兩人根本沒有守多久,朝歌一帶的防線便被攻破,這樣的結果實在叫人難以接受,朝歌這一帶,可是冀州防備陳默的主力,為此還特意將朝歌一帶的人口內遷,堅壁清野,但如今看來,這一切做的都沒了意義。

    “將軍,丞相如今尚在平原一帶與曹軍作戰,如今陳默兵臨城下,我冀州主力兵馬幾乎都調往前線,短時間內,恐怕難以籌集足夠兵馬迎敵。”審配有些憂心忡忡的進來,看向高幹道:“方才得到消息,黑山賊張燕率部攻破我軍設下壁壘,向鄴城而來。”

    “可曾封鎖消息?”高幹沉聲問道。

    “已經封鎖。”審配點點頭:“不過此事恐怕瞞不住。”

    畢竟黑山賊與袁氏抗衡數年,從袁紹當初佔據冀州開始,黑山賊便已經存在,他們這些人,可以說是見證著黑山賊不斷被袁紹削弱,卻始終未能徹底消滅,更逐步從開始一盤散沙漸漸凝聚成一股。

    “可惡,偏偏選在此刻!”高幹狠狠地在桌案上錘了一拳,原本陳默帶來的影響已經足夠大,如今再加上黑山賊在這個時候殺出來,讓本就已經不堪的局勢雪上加霜。

    “這黑山賊,恐怕已經投了陳默。”審配坐下來,語氣有些沉重,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而且此時正值三大諸侯會戰,那張燕也不是傻子,如果不是已經向陳默投效,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不是找死麼?

    高幹聞言沒有說話,事情已經糟糕到讓他麻木的地步,最終,目光有些無神的看著審配:“正南先生,此等時候,我等該當如何?”

    “備戰吧,我會書信主公,請主公回師鄴城!”審配歎了口氣,眼下的局勢,若袁尚不回師怕是守不住。

    倒不是說兵力不夠,而是前線這麼快崩潰,鄴城守軍已經散了士氣,雖然不知道朝歌那邊是怎麼敗的,但要說張郃、韓瓊連一個月都守不住,審配是不相信的,這其中恐怕另有原因,但不管怎樣,以目前鄴城將士的士氣,面對氣勢如虹的陳默,沒有援軍怕是守不住。

    “將軍可告知城中將士,主公不日將率領大軍回師鄴城,這般做,或許能挽回一些士氣。”審配起身道:“在下去聯絡城中士紳,再湊一些兵馬出來。”

    陳默兵臨城下,這冀州要說最不想陳默攻進來的,恐怕就是冀州士紳了,畢竟無論是三學紀要還是陳默此前在關中施行的那些政策,甭管陳默往上面披了多少外衣,但從結果來看,都對士人並不友好,陳默用士人,但卻在不斷削弱士權,這也是當初三學紀要遭到那麼大阻力的原因,不只是三學紀要的緣故,而是積怨已久,三學紀要的事情,將這長久以來的積怨給引爆了,才會有三公登門,讓陳默不得不暫且放下三學紀要推廣的事情發生。

    “那平原……”高幹站起身來,皺眉道。

    袁尚回軍鄴城,那等於是放開了曹操。

    “時至今日,該有捨棄,只要將曹操拉到這個戰場上來,形成三足之勢,陳默便不能全力攻城,於我等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或許還可從中牟利,將二人驅逐出境。”審配歎了口氣道。

    審配說完,轉身便離開,高幹看著審配離去的背影,良久,方才按照審配所言,前去集結將士,鼓舞士氣,同時加強城防警戒。

    為了趕在曹操之前拿下鄴城,陳默這次行軍極快,三日後便抵達鄴城之下。

    鄴城經歷袁紹、袁尚兩代冀州之主經營,又是冀州天子之都,經過數次擴建之後,如今看鄴城規模,已不在洛陽之下,或許城中底蘊還有所欠缺,但只看城郭,卻是頗為巍峨壯麗,城牆足有五丈之高,尋常的雲梯根本夠不上去,這般堅城,想要攻破可不易。

    高幹並未趁陳默立足未穩之際前來進攻,冀州軍的士氣已經很低,這個時候出城攻擊,勝了也只是緩一緩陳默攻城的進度,若是敗了,本就不高的士氣恐怕會更加低迷。

    審配已經與各大世家商議,又湊足了萬人編入軍中,由審配帶領,讓城中守軍充足一些。

    陳默帳中,看著鄴城的地圖,陳默看向眾人道:“這鄴城城牆高厚,想要攻破,憑藉正常手段可不易。”

    五丈高的城牆,比洛陽也不差多少了,尋常雲梯根本夠不著女牆,更何況城外還有護城河阻隔,這根朝歌根本是兩回事,就算全軍將士都是陷陣營那種水準,想要攻下這樣一座城池,靠強攻,陳默可沒多少信心。

    “早在三月之前,我軍在鄴城中的細作便與外界斷了聯繫,不過在此之前傳來的消息,鄴城之中糧草頗多,若斷水絕糧,沒有一年恐怕也難以將鄴城徹底困死。”荀攸點了點頭,這樣一座堅城,尋常的攻城手段在這裡都不好使。

    一時間,帳中眾將都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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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弱點

    “主公,黑山軍主將張燕正在帳外求見。”正在陳默與眾將為攻城之事發愁之際,便見典韋進來,對著陳默一禮道。

    “快請!”陳默回過神來,對著典韋點點頭。

    很快,典韋帶著一人入帳。

    “末將張燕,參見主公!”來人也沒客套,直接對著陳默拜道。

    如今黑山軍雖然名義上保持著獨立,但經濟、家眷都被陳默控制住了,就算現在張燕想跟陳默掰手腕,他手下的人都不會答應,雖然被算計了,不過張燕也心服,黑山軍從一開始的聯盟到現在融合為一,內部爭鬥可從未斷過,張燕能走到今日這一步,早已褪去了青年時的熱血和青澀。

    為上位者,必須有足夠的手腕才行,可不是憑一腔血勇便能成事,況且陳默也從未虧待過黑山軍,這聲主公,他叫的也沒什麼彆扭。

    “不必多禮。”陳默親自起身,伸手扶起張燕,仔細端詳著張燕,有些詫異道:“將軍真是張燕?”

    也不怪陳默如此驚訝,雖然未見過張燕,但在傳聞中,張燕是個作戰相當悍勇之人,驍勇善戰,性格豪邁,能夠將昔日黑山賊一步步融合統一,足見有著不錯的手腕,在陳默的預想中,張燕應該是個精壯男子。

    但今日一見,卻是頗為纖弱,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皮膚也很白,有些陰柔,但卻並非女子那種柔媚,反而給人一種淩厲之感。

    不是女人,陳默縱橫天下多年,若是女扮男裝,還瞞不過陳默的眼睛,陳默聽說過張燕身輕如燕,一直以為只是以訛傳訛,今日一見,倒是信了幾分。

    “張將軍且入座。”眼中驚訝之色一閃而逝,陳默示意張燕入座,看著張燕笑道:“將軍來的正好,這鄴城城高牆厚,我等正在商議如何攻城之事,將軍久與袁氏為敵,黑山軍曾經也攻破過鄴城,不知將軍可有計策助我攻城?”

    “主公有所不知,昔日鄴城還不似如今這般宏偉,當初我等攻入鄴城時,也是因為冀州內部混亂,才取巧攻入,如今鄴城四門緊閉,而且自袁紹在世時,為了避免我軍襲擾,便不斷擴建,我等攻入鄴城也只有一次,自袁紹定治於此之後,我等甚至未曾靠近過鄴城,更遑論攻城。”張燕聞言有些無奈,剛剛來投,他自然也想建一番功業莫讓人小瞧,但這鄴城,他實在無能為力。

    “不過……”

    “將軍有言,但言無妨。”陳默看著張燕笑道。

    “喏。”張燕點點頭道:“鄴城的護城河溝通城內,若說這城池有薄弱處,此處或可為破敵之機。”

    “有水寨?”陳默詫異道。

    “不錯,這鄴城的護城河乃引濁漳水而入,不過水寨在何處,末將卻是不知。”張燕點頭道。

    “原來如此。”陳默點點頭,看著地圖,突然抬頭道:“去請馬均前來議事。”

    “喏!”帳外,典韋答應一聲,轉身離開,不一會兒,便帶著馬均回來見陳默。

    “不知主公有何吩咐?”馬均正在設計鄴城的攻城器械,鄴城城牆高達五丈,尋常的雲梯根本搆不到,必須造更大的雲梯、井欗乃至投石機都要重新設計,是以他現在算是最忙的一個,沒這些東西,就算陳默想要強攻鄴城也做不到。

    “德衡,工程器械準備的如何了?”陳默看到馬均,微笑著詢問道。

    “剛剛開始做,軍中所帶木材有些不足,正叫人去後方調運。”馬均躬身道。

    “據說這鄴城護城河連通城內,但今日斥候探查四周,卻未曾發現缺口,你精通工匠之道,不知對這地脈走勢可有瞭解?”陳默笑問道,鄴城的護城河與城內河水連接在地圖上並未有標注,據說這城內河水是在城內出現,應該是有天然低下水渠,對於這個,包括陳默在內,都無人知曉,陳默有系統説明,也學過山川地理之學,但並不精通,他看過城池四周,並未發現什麼異處。

    “略懂。”馬均點點頭,當初關中大旱,他奉命在各處建立水翻車,引河道之水灌溉田野,對這方面的事情自然精通。

    “可否試著找尋?”陳默笑問道。

    “均願意一試,只是能否成功,不敢保證。”馬均躬身道,這地上的河水好尋,但地下水渠可不好發現,尤其還藏在護城河下,馬均以純粹匠人之身位列朝中,朝中百官對此頗有微詞,明裡暗裡的排擠,也因此,讓馬均無論做何事都是謹小慎微,從不敢把話說滿。

    “放手去做。”陳默笑道:“無論能否找到,都無罪,至於打造器械之事,交由手下工匠便是。”

    製造攻城器械,只要有圖紙,熟練地工匠做跟馬均做差別不大。

    “喏!”馬均再度一禮,躬身告退。

    ……

    陳默這邊兵臨城下,緊鑼密鼓的開始為攻鄴城做準備,另一邊,高唐曹操在佔據平原之後卻跟袁尚的主力對上,曹軍雖然兵精將猛,但袁尚帶領的也都是冀州精銳,更有高覽、郭援等良將相佐,濮陽戰事雖然不利,但于禁和李典也未能徹底將蔣義渠、眭元進二人擊敗,戰事進入僵持階段。

    本來這麼大的陣仗,打幾個月甚至半年都不奇怪,但隨著西邊兒朝歌之戰結果傳來,曹操有些坐不住了。

    “若讓陳默奪了鄴城,我等此番謀奪先機便要失去。”許攸急衝衝的來到帳中,見曹操以及帳下文武已至,有些焦急的道。

    “子遠莫急,我等也在思索對策。”曹操笑著安撫道。

    郭嘉瞥了許攸一眼,摸索著頜下鬍鬚笑道:“倒是有趣,我等借子遠先生得了先機,下了平原,卻將袁尚主力引來,使我軍急切間難以急進,反倒是給了陳默機會,使西邊駐守出現空缺,反倒是成全了他。”

    許攸面色一黑,這不是變相的說自己倒戈沒用麼?冷哼一聲坐下來道:“此事頗有蹊蹺,那朝歌守將張郃號稱河北四庭柱,但其用兵之能,尚在高覽之上,昔日顏良文醜以勇武冠絕三軍,但若論統兵,怕也難與之抗衡,怎可能這般容易被擊敗?”

    “但事實便是如此,張郃不但未能擋住陳默,更被其輕易擊敗。”一旁的程昱搖頭笑道:“看來河北四庭柱之名,言過其實爾。”

    許攸這段日子一來,一直以功臣自傲,與曹營一眾文武都不怎麼對付,連郭嘉、程昱都這般擠兌,可建許攸在曹軍中人緣之差。

    “此言大謬……”許攸聞言一堵,冷哼一聲便要與之辯駁,卻被曹操打住。

    “諸位莫要因此爭吵,子遠說的不錯,高覽之能,我等也都見過,不下我軍任何一將,張郃能與之齊名,甚至更被子遠推崇,絕非無能之輩。”曹操敲了敲桌案,笑著打斷眾人爭吵道:“陳默此人,最善詭道,定是用了什麼陰毒計策,方才如此輕易攻破朝歌防線,不過如今陳默攻至鄴城,若讓其攻破鄴城,則我軍再難北進,此事不可不慎。”

    “孟德放心。”許攸微笑道:“鄴城自本初入城起,便不斷擴建、加固,時至今日,鄴城牆高五丈,厚有八丈,城中糧草足夠鄴城軍民一年用度,這等堅城,便是比之洛陽、長安也毫不遜色,他陳默便是再有通天之能,也難攻下。”

    “這等堅城,陳默攻之不下,他日我等攻城,又該如何攻取?”一旁夏侯惇皺眉道。

    “將軍放心,鄴城雖堅,卻也並非堅不可摧。”許攸成竹在胸,微笑道。

    “哦?”曹操笑道:“子遠又有妙計助我?”

    對於許攸直呼自己表字,曹操也麻木了,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自己也不會少塊肉,能幫自己拿下冀州就行。

    “自然。”許攸看著眾人的神色,傲然笑道。

    “可否說來?也讓我等知曉子遠之能。”曹操見眾人不說話,對於許攸那模樣根本不搭理,場面有些尷尬,笑著幫許攸活躍氣氛。

    許攸看了看這些人,在他眼中看來,郭嘉、程昱這模樣,分明就是嫉妒自己,當下傲然道:“我知一處密道,可直入鄴城,屆時只需遣一支精銳潛入鄴城,屆時裡應外合,鄴城破之不難。”

    “鄴城之中有密道通於城外,鄴城守將會不知道?”郭嘉抿了口酒,看向許攸笑道。

    “爾等自然不知,這密道原本是一處暗渠,建城時才發現,當時督建城池的,乃是河北名匠,巧用這暗渠,引濁漳水入成,使鄴城水源不絕,不過此處暗渠從護城河到城內出口有數十丈之遠,需精通水性之人方可潛入,孟德需早做準備。”許攸冷笑著瞥了郭嘉一眼,隨後對著曹操道。

    “水性?”曹操撓了撓頭,若說精兵猛將,他麾下不缺,但這精通水性之人,軍中不知道能挑出幾人出來,而且這大冬天的下水,怕是還沒遊過去,已經沒了半條命,還如何征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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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定計

    “軍中可有善泳者?”鄴城外,陳默大營。

    地下暗渠的位置已經找到,在護城河中,需要泅多久不知道,但少說也有幾十丈,這麼冷的天氣,別說這裡多是一幫旱鴨子,就算有善泳之人,還沒泅過去,恐怕就凍死了。

    帳中眾將面面相覷,一個個茫然搖頭,陳默麾下將領,多是北方漢子,騎馬打仗,衝鋒陷陣那沒問題,但泅水顯然涉及到他們的盲區,便是出身南陽的崔耿,也是自小在洛陽長大,會些水,但也只限于跑到水中撲騰兩下,沉不下去那種,要讓他泅渡幾十丈的距離,那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陳默見此,有些頭疼,都打到鄴城下了,但面對這巍峨的城牆,一時間有些束手無策,那不是破綻的破綻,實在叫人無奈。

    眼見眾將不說話,前來覆命的馬均猶豫了一下,躬身一禮道:“主公,均有一計不置可否用上。”

    “哦?”陳默聞言看向馬均道:“德衡但說無妨。”

    馬均先向眾人一禮,而後道:“卑職此番查探這護城河,發現這護城河與漳水之間聯繫並不緊密,可有兩計,一者可以在上游處建築堤壩,趁著河水尚未凍結之際,聚起大水,以水攻之計破城,卑職查看過這鄴城四周,只要將這幾處封堵,完全可以借這道暗渠,將河水灌入鄴城之中,水淹鄴城。”

    馬均一邊說,一邊來到地圖前面,指了幾處地方:“將這幾處堵住,便可使大水不至於散去,不過我軍卻需退兵十里下寨,以免被殃及。”

    陳默點點頭,水淹鄴城,自然可以將鄴城攻破,不過如此一來必定生靈塗炭,不只是鄴城,在這濁漳水下游的鄉莊、城池都會被波及,這大水一放,便是數萬乃至數十萬的生靈塗炭,甚至可能滋生瘟疫,導致更大的災禍。

    非不得已,陳默不願以此策破城,看向馬均道:“不知另外一策是何計?”

    “依舊是水計,不過此計卻非灌城,而是將護城河切斷,將濁漳水引往他處,如此一來,護城河乾涸,藏於其下的暗渠自然露出,但如此一來,恐怕敵軍守將也會有所準備,若對方及時將內河封堵,或是伏兵其中,到時候便是要用水攻之計,對方只需將內河填埋,封死四門,則水攻之計也難以奏效。”馬均躬身道。

    陳默點點頭,卻沒有說話,只是手指敲擊著桌案,皺眉思索著這兩策。

    “主公,水攻之計最為安穩!”楊修見陳默不說話,猶豫了一下,對著陳默一禮道:“修知主公仁義,不願殃及城中百姓,但若以斷水之策,恐難成功,若戰事持久,這傷亡將士百姓,也未必會少,更何況若錯失此番機會,我軍恐失破城之機!”

    現在袁尚跟曹操在清河一帶交戰,兩家一時間都難以抽身出來管鄴城,此時正是鄴城最虛弱的時候,若拖延下去,等那兩家分出勝負或是袁尚退回鄴城,到時候再想破城可就難了。

    陳默沒有說話,他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甚至氣運的變化也說明了一切,這兩策以水攻之計幾乎是必定成功,但若以斷水之計的話,勝負難料。

    陳默向來不以仁義自居,因為他很清楚,坐在自己這個位置,是沒有什麼仁義不仁義之說的,若純以得失而論,楊修說的沒錯,但陳默心中確有些過不去,這件事說著容易,自己上下嘴皮一碰,但這決定一下,就是數以十萬計的生靈塗炭,若每一仗都這麼打,天下重歸一統之後,恐怕這中原大地也就沒多少人了。

    陳默最終停止了敲擊桌面,看向眾人道:“馬均!”

    “在!”馬均連忙上前,躬身聽令。

    “立刻開始接引河水,斷去護城河水源。”陳默看著馬均道。

    “喏!”馬均聞言鬆了口氣,有些激動地對陳默一禮,轉身大步離去。

    “主公,這……”楊修張了張嘴道。

    “我知道,以眼下來看,德祖所言的確是上策,但若眼光放長一些,若真以水攻之策奪了鄴城,我們得到的是什麼?”陳默看著眾將,沉聲道。

    “冀州百姓的仇恨,破敗的鄴城,可能諸位生於豪族世家,在諸位眼中,這萬千百姓可能只是一個數字,無法體會那因為諸位一句話而家破人亡之人是怎樣感受。”陳默站起身來道:“我等出兵為的是匡扶天下,手中刀刃為的是保護百姓,不是為了視百姓如草芥一般,我輩功勳,是以手中刀劍在戰場上得來的,卻非踩著百姓皚皚屍骨得來的。”

    楊修還想再說什麼,武義、高順突然踏出一步,肅容一禮道:“末將願為先鋒,助主公攻破鄴城!”

    崔耿、鮑庚、石庚站起身來,躬身一禮道:“末將願為主公效死!”

    馬超、龐德、張繡等眾將也紛紛起身,躬身道:“願為主公效死。”

    “去準備吧,武義!”陳默起身道。

    “末將在!”武義踏出一步,躬身道。

    “率大軍東移,做出攔截袁尚歸途之相,迷惑城中敵軍。”陳默提起一枚令箭,交給武義道。

    “末將領命!”武義接過令箭,躬身一禮,轉身離去。

    “高順!”陳默又拿起一枚令箭,看向高順。

    “末將在!”高順躬身一禮。

    “突襲之事,需得精銳,大軍東移,明日起會開始攻城,待水源枯竭之後,你率領陷陣營走暗渠入城,若能成功潛入,以火箭為號,合攻東門!”

    “喏!”高順接過令箭,躬身一禮,退出大帳。

    “馬超、龐德、張繡!”陳默再度拿起三枚令箭,看向眾人道。

    “末將在!”三將起身,躬身道。

    “你三人各率一支騎兵,遊弋于鄴城四方,封鎖四門。”陳默將令箭交給三人,沉聲道。

    “喏!”三將躬身接令,退出大帳。

    “其餘眾將,隨我移往東門,明日起,隨我猛攻東城,攻破鄴城!”陳默看向帳中其餘眾將,朗聲道。

    “末將領命!”

    眾將答應一聲之後,各自離去準備攻城事宜。

    “唉~”楊修見眾人離去,忍不住搖頭歎息,看向身邊荀攸道:“公達兄,你說主公這又何必,只要攻下鄴城,十年間鄴城民生足以恢復,何必效那婦人之仁。”

    為人主者,當斷則斷,楊修不明白,陳默這等梟雄人物,為何會對區區幾十萬百姓動了惻隱之心?

    “可惜啊……”荀攸起身笑著搖了搖頭,看了楊修一眼道:“這世上似主公這般婦人之仁的人主太少了。”

    以成敗論的不是英雄,而是梟雄,陳默雖然從沒想過要做英雄,但顯然陳默有一顆英雄之心。

    “怎連你也看不清?”楊修皺眉道。

    “是你看得太短。”荀攸一邊往外走,一邊道:“若依德祖之法,固然能極快攻破鄴城,但此戰丟失的人心,你可知需要多久方能補回?幾十萬人吶。”

    “主公從不在意這些……”楊修不解道,陳默可是很少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

    “若這幾十萬人因你而死,德祖做何感想?”荀攸反問道。

    楊修搖了搖頭,他能做何感想?幾十萬人,楊修腦子裡沒有太多的概念。

    “多出去走走,體驗一番,或許會有不同見解。”荀攸一邊走一邊笑道。

    楊修雖然才思敏捷,博學多聞,但或許習慣了高高在上俯視蒼生,有些事情反而沒別人理解的透徹,冀州之戰,打的可不只是兵,同樣也是在人心上的較量,人心也是戰場,而對人心的揣摩上,楊修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若不能瞭解這個,便是才情再高也算不上一個合格的謀士。

    “公達兄,這是何意?還望解惑!”楊修怔了半晌,見荀攸離開,連忙追上,一邊跑一邊詢問道。

    ……

    陳默這邊的動向,自然瞞不過城中冀州軍。

    高幹找到審配,皺眉道:“那陳默移兵東城,不知是為何?”

    “這是要截斷主公歸途,或者以此誘主公回來,在城外與主公決戰!”審配歎了口氣,雖然這個時代還沒有圍點打援的說法,但這種事,先例可是不少,而陳默此舉,再明顯不過,就是看冀州難以攻破,想要以冀州為餌,將袁尚引來殲滅。

    “這可如何是好?”高幹皺眉問道。

    “設法派銳士出城,通知諸公,莫要中了陳默伏擊,如今鄴城兵馬足夠,又有堅城之利,那陳默顯然急切間無法破城,只要主公那邊不出亂,鄴城無憂!”審配這兩天觀望陳默動向,心中對陳默的畏懼感也漸漸退去,雖然不知陳默是如何擊破韓瓊、張郃的,但至少這鄴城,陳默並沒有辦法短時間攻破,這也讓審配放心了不少。

    敵人最恐怖的時候,就是未出現之前,等他出現了,那股恐懼感反而會漸漸消失,如今就是這個狀態,只要陳默短時間內攻不破鄴城,那鄴城將士的士氣就會緩緩回升,到時候,陳默想要破城就更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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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暗渡

    “主公,方才斥候傳來消息,袁尚分出兵馬直奔鄴城而來,看來袁尚是要退兵回援鄴城了。”中軍大帳之中,荀攸和楊修匆匆進來,對著陳默道。

    陳默將兵馬移至東城,除了吸引城中守軍目光之外,更重要的就是防止袁尚回援鄴城,對袁尚進行阻擊。

    “這袁尚倒是有些氣魄,當舍則舍。”陳默示意二人坐下之後,笑問道:“可知是何人領兵?”

    “乃袁尚麾下大將郭援,此番再與曹軍征戰中,此人曾力敵曹軍大將曹仁。”楊修躬身道。

    “郭援?”陳默思索道:“我記得此人乃司空之甥,可能以此說降此人?”

    司空便是鐘繇了,鐘繇和郭援之間的關係,陳默是知道的,也因此有此一問。

    “在下願意一試。”楊修起身道,遊說這種事,他還是比較在行的。

    “千萬小心,若他不願便莫要理會,回來便是。”陳默點點頭,囑咐道,收郭援也算是給鐘繇面子,如果對方不願意,陳默也不會強求。

    “喏。”楊修點頭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我軍傷亡如何?”陳默一邊處理軍務,一邊開口詢問道。

    “今日之戰雖然激烈,但我軍傷亡不算眼中,戰死者七百餘,傷者有三千。”荀攸笑道。

    “鄴城守軍多是新兵,今日才這般容易,明日再戰,怕是便沒有這般容易了。”陳默對於這件事,倒不是太過樂觀,鄴城這樣的城池,強攻于攻方而言是極為不利的,就今日觀戰結果來看,雖然亂,但守城將士的秩序卻並未出亂,鄴城的守軍還是很有水準的。

    “在下擔心的是,袁尚徹底放棄慶賀回轉鄴城之後,曹軍也會緊隨而至,到時候這鄴城一帶便又是三足之勢。”荀攸皺眉道。

    陳默抬頭看了眼地圖,荀攸所說的也正是他擔心的。

    “此番爭奪冀州,與曹軍廝殺是難免的,三足之勢也是必將面對的,我軍若是攻破鄴城,到時候袁尚與孟德兄聯手來攻城,或是攻伐牧野,也是有可能的。”陳默放下手中的竹簡,起身皺眉道:“袁尚至此,已然勢窮,倒是不足為慮,真正麻煩的還是曹軍。”

    韓瓊、張郃戰敗,雖然此前擊敗了袁譚,但在之後跟曹操的較量中,袁尚也是一直被壓著打,如今不得不回轉鄴城,放棄清河之地,軍心、士氣怕是早已消磨殆盡。

    荀攸點點頭,曹操這次出兵,先一步占了平原,在冀州已經有了立足之地,先機也被他奪取,關中將士雖然驍勇善戰,但曹操麾下也是精兵猛將,就算陳默拿下了鄴城,也只是跟曹操齊平而已,最終記住誰屬,還尤未可知,最後比的,恐怕還是兩家誰能消耗得起誰佔據冀州,但就算是勝方,這一仗結束後,未來幾年之內恐怕都要將精力耗在冀州之上了。

    陳默又安排崔耿與鮑庚兩路人馬前去阻截袁軍之後,次日一早,再度開始攻城,只是就如昨日預料的那般,今日攻城變得更加困難,那些新兵經歷昨日一場慘烈戰爭之後,活下來的人開始蛻變,陳默今日攻城,甚至連沖上城牆的次數都有限。

    井欗、雲梯被燒毀無數,而鄴城守軍卻把根本沒有露出疲態,反而這一仗,給了他們更多的信心。

    “看到了嗎!?”夕陽下,看著再度退去的關中將士,李山顫巍巍的站起來,拿刀指著遠處退去的關中將士,哈哈大笑道:“那便是關中軍,他們一樣會死,一樣會敗,有鄴城在,他們攻不進來的!”

    “吼~”守軍雖然疲憊,但再一次打退了關中軍,確實給他們帶來了信心,此前張郃、韓瓊快速戰敗帶來的影響至此消散。

    “關中軍不過如此!”敵樓上,看著退走的關中將士,高幹看向審配道:“那韓瓊、張郃因何會敗的如此之快,莫非此二人早投了陳默?”

    審配正想著如何破敵,乍聽此言,心中有些不喜,皺眉道:“將軍,我等能擋陳默,蓋因有鄴城之堅,朝歌一帶,可沒有這般堅城,將軍這般胡亂猜測,只會寒了人心;如今我軍剛剛恢復一些士氣,經不得打擊,將軍切莫再出此言!”

    審配已經有些疾言厲色之感,高幹見他這般態度,也沒再多言,只是這心裡,對於生死不知的韓瓊與張郃記上了帳。

    審配見此也有些無奈,只要現在不亂搞就好,韓瓊乃冀州老將,張郃在軍中也頗有威望,若此時追究此事,只會寒了人心,至於事後如何,現在也管不得了,到時候若韓瓊、張郃尚在,倒是不介意為他二人周旋一番,畢竟冀州如今可是缺少這般統兵大將的。

    如此雙方又戮戰三日,陳默皆不能破城,反而在鄴城之下損兵折將,也使得鄴城守軍士氣越發高昂。

    第三日傍晚,陳默剛剛收兵回營,便見張濟急匆匆的進來:“主公,護城河沒水了!”

    “哦!?”陳默自車架上站起身來,看向張濟道:“此言當真?”

    “我軍今日作戰時,便有將士來報,護城河水位在迅速下降,方才收兵時末將親自前去確認,千真萬確!”張濟肯定的答道,這護城河乾涸乃他親眼所見,做不得假。

    “好!”陳默聞言,忍不住大喜,回頭看向鄴城的方向道:“傳我軍令,營中未曾出戰的將士立刻出營,攻破鄴城,便在今夜!”

    “喏!”眾將齊齊領命,集結的號角再度響起。

    很快,馬均那邊也派人前來相告,護城河水的源頭已經被堵住,高順的陷陣營已經集結待命,那暗渠入口已經找到,準備今夜便潛入鄴城。

    城中河道乾涸,拖得一久,城中守將必然會發現端倪,那樣一來,馬均這五日來苦工可就白費了,破城只有這一次機會,若是錯過了,再想破鄴城可就難了。

    而陳默也足夠果決,在聽聞護城河乾涸之後,便立刻下令繼續攻城,將在營中修整的軍隊調出來,今夜要連夜攻城。

    鄴城上,高幹和審配眼見關中軍退去,正準備回城歇息,突然聽到遠處關中軍大營中傳來的集結號聲,心下一驚,連忙站在敵樓上查看,正看到今日作戰的部隊回營,但營中卻又出來一支支兵馬在城外集結,顯然是要連夜攻城。

    “陳默想幹什麼?”高幹皺眉看著對方集結的兵馬,這夜戰雖然讓守軍視線受阻,但攻城方同樣也會受到極大影響才對,這年頭,多數人夜裡可是看不到東西的,也因此夜戰在這個時代是頗為少見的,夜間行軍都不多。

    “不知。”審配皺眉道:“不過今日城上守軍也已疲憊,將軍當速速下令,命城中將士上城替換,以禦敵軍。”

    心中覺得有些不對,陳默應該不是那種容易急躁之人,貿然發起夜戰,必有所圖,但所圖為何,審配一時間也想不明白,眼下也只能嚴防死守。

    “嗯。”高幹點點頭,當下下令,趁著敵軍還未完全集結之際,迅速換崗,讓城中守軍上城替換已經經歷一天戮戰,疲憊不堪的守軍。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東城方向的廝殺聲越發激烈起來,一支人馬沒有點火把,只是就著稀疏的月光摸索到鄴城城下。

    為了防備陳默耍花招,雖然陳默主攻東城,但審配在其他四城也安排了人馬巡視,防備陳默趁機偷襲其他城門。

    高順抬頭,看著城頭上那一根根明晃晃的火把,心中默算著方位,地下暗渠的位置,馬均也只是測出一個大致方位,具體在哪裡,他們還得自己去找。

    不時從城牆上丟下來的火把並不能照到他們,高順看向身邊眾人道:“爾等可能視物?”

    “將軍,沒問題。”一名副將躬身道。

    “很好,前方便是護城河,那暗渠就在這一帶,爾等立刻尋找,找到後鳴哨為號,不可大聲喧嘩,不可點燃火把。”高順點點頭,陷陣營作為陳默麾下最精銳的部隊,受著最嚴格訓練的同時,待遇卻也是極好的,除了最精良的盔甲兵器之外,每日可食三餐,餐餐皆有肉食、果蔬。

    在陷陣營中,基本沒有夜盲。

    “喏!”眾將低低答應一聲,開始摸索著進入護城河,河底泥濘,這般深一腳淺一腳的開始四處摸索,高順就站在護城河邊,帶著其餘陷陣營將士等待。

    一刻鐘後,西邊的方向響起尖細的哨聲。

    高順抬頭看了一眼城頭,見有人探出頭來張望,往下扔火把,默默地抓起了弓箭,警惕的看著城牆上。

    最終並未發現什麼,守軍縮了回去,高順這才鬆了口氣,帶著眾人進入護城河,找到暗渠所在,那暗渠不大,得貓著腰才能進去,如果敵軍事先知道,埋伏伏兵在內的話,只需一隊刀斧手,哪怕陷陣營也沖不進去。

    又走了一段之後,地下開始開闊起來,迎面有風吹來,出口便在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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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城破

    漆黑的夜色下,鄴城的不少百姓被連夜徵調,往城頭送物資,急促的腳步聲不斷自河畔走過,四周的火把在夜風下搖曳不定,沒人發現從已經乾涸的水道中逐漸出現越來越多的身影。

    這些身影渾身泥濘,又在乾涸的水渠中,好似與四周的泥濘融為一體,如果不動的話,根本無人能夠察覺到這些人的存在。

    “將軍,人已到齊!”負責清點將士數量的陷陣營將領找到高順,對著高順低聲道。

    高順活動了一下身體,黏在身上的泥巴吧嗒吧嗒往下掉,抽出腰間的佩劍,朗聲道:“將士們,隨我殺!”

    “何人!?”正在督促百姓搬運物資的鄴城守軍突然聽到身側有人高喝不由一驚,連忙舉起長矛想要看清來人。

    “噗~”

    破空而至的長劍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緊跟著在一群人驚駭的目光中,一個個渾身沾滿了泥漿的身影自乾涸的水渠中爬出,一個個拔出刀劍,見人便砍。

    “妖怪~”黑暗中,陷陣營將士一個個渾身沾滿著泥漿,怎麼看都不像人,正在運送物資的百姓哪見過這般場面,隨著混亂的尖叫聲,開始四散奔逃,周圍的鄴城守軍也被對方這副模樣給震得心裡發怵。

    陷陣營的將士可不管那麼多,爬上岸來便是一通砍殺,將四周鄴城守軍殺散。

    “通知主公,開始總攻!”高順抹掉了臉上摻雜著血水的泥漿,從那已經氣絕的鄴城守軍身上將自己的佩劍拔出來,對著身後將士道。

    “喏!”將士取出火箭,但引火的火摺子卻不能用了,當即從地上找到火把,將火箭引燃,對著天空射去。

    火箭猶如流星般騰空,在漆黑的夜色下顯得分外刺眼。

    正在指揮軍隊作戰的陳默看到那騰空而起的火箭,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對著身邊眾將道:“快,陷陣營已然入城,響號總攻,命馬超、龐德、張繡三將巡視三城,莫要走脫了袁氏家眷!今夜必破鄴城!”

    “喏!”眾將聞言,紛紛應命,嘹亮的號角聲中,關中將士開始了總攻,護城河上的吊橋,繩索已經被拉斷,一架架沖城錘不斷的往城門湧去。

    同一時間,鄴城敵樓上,審配和高幹也得知將士來報,城中出現一支妖物在城中作亂,這些妖物不懼水火,刀槍不入,如今正朝著東門處殺來。

    “荒唐,鄴城何來妖物?”審配皺眉喝道:“定是敵軍在裝神弄鬼。”

    “關中軍是如何進來的?”一旁高幹皺眉道。

    是啊,關中軍怎麼進來的?

    審配也有疑惑,但此時顯然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當即下令道:“集結城中將士,務必將這支潛入城中的賊軍繳殺!”

    “喏!”那將領答應一聲,轉身便走。

    高幹皺眉道:“正南先生怎知是關中軍潛入城中?”

    “今夜那陳默頗為反常,進行夜戰本就怪異,方才那火箭將軍也看到了,恐怕是城中賊人與其聯絡的訊號。”審配沉聲道,今日陳默行為本就反常,他之前便有疑惑,如今卻是應驗了。

    “鄴城四面守的如同鐵桶一般,賊軍如何入得城來?”高幹還是有些不信。

    審配無奈的看了高幹一眼,事情都發生了,還需要糾結這個問題麼?

    “護城河下,又一水渠連通城內河道,方才有人跟我彙報水渠乾涸,應該是上游河水凍結,護城河水位下降,致使暗渠暴露出來,我本已命人前去封堵河口,不想還是被對方搶先一步。”審配思索片刻後,大概明白對方如何進城了,當初鄴城擴建,審配也是知道有暗渠連通鄴城內部的,只是沒想到陳默竟然能抓住這一瞬間的戰機,恐怕這暗渠之事,此前已經被陳默得知,否則對方應對根本不可能這般及時。

    甚至這護城河乾涸都是陳默的功勞,不過這話,審配沒對高幹說,那樣更會妲己士氣。

    “報~”

    正在兩人商議將那水渠入口處徹底堵住時,一名將領急匆匆的過來,對著兩人一禮道:“將軍,城中那關中軍悍勇無比,我軍將士抵擋不住,如今已經殺奔這邊而來。”

    城下已經傳來激烈的喊殺聲,審配和高幹面色一變,審配皺眉道:“他們有多少人馬?”

    “人數不多,千餘人左右,但各個悍勇無比,我軍將士急切間難以盡數聚集到這邊,小隊人馬上去,根本遮擋不住,一個回合便被對方殺潰,這等軍隊,恐怕只有當初鞠義將軍手下的先登將士方可匹敵。”那將領哀聲道。

    說話間,喊殺聲自後方傳來,審配和高幹連忙帶著人馬來到城牆另一端往城下看去,正看到一支人馬朝著這邊殺來,鄴城守軍從四面八方沖來,但這支人馬卻猶如沖入羊群的孟虎一般,而且不是一頭,而是一群,而且相互之間,隱隱結成戰陣,配合默契,鄴城守軍殺上前去,頃刻間便被對方吞入陣中絞殺,百人隊在其面前,根本連反抗都做不到。

    “放箭!攔住他們!”高幹連忙調來弓箭手,對方的目標直指城門,如今吊橋已破,城門若被對方打開,那東門就等於是失守了。

    “將軍,我們的將士還在下方!”一名將領提醒道。

    “顧不得這些了,若讓對方殺到城門下,鄴城危矣!”高幹怒喝道:“愣什麼!?放箭!”

    “喏!”

    將領咬了咬牙,揮動令旗,一排排弓箭手朝著下方不斷放箭,但陷陣營將士身上穿的都是板甲,如今又包了一層泥,箭簇射上去,很難給對方造成致命傷害,反倒是四周的鄴城守軍被箭雨射退,不敢上前,反倒給了陷陣營將士前沖的機會。

    “快停下,弓箭手撤回,繼續阻擋敵軍攻城,你帶兩部人馬下去,務必擋住這支人馬!”審配見狀面色一變,對著那將領喝道。

    另一邊關中軍的攻城可是越發激烈,這邊抽調弓箭手去阻攔,已經使得關中軍不斷沖上來,眼看著便要失守,審配連忙讓高幹把弓箭手趕回去繼續禦敵,又讓人抽調兩隊兵馬下城去阻攔敵軍,同時又開始集結兵馬備戰,那關中軍驍勇無比,兩部人馬能夠阻擋一下,但要擋住卻是妄想,審配必須在這支人馬潰敗之前,在城門口組織一道新的防線。

    “喏!”那將領答應一聲,點了人馬殺下城去,怒吼著迎向陷陣營。

    “陷陣之志!”高順舉起手中長劍,咆哮道。

    “向死而生!”身後八百陷陣營將士一個個舉起戰刀,兇狠的迎向這支前來阻擋的兵馬,雙方猶如兩股對沖的洪流一般撞擊在一起。

    “殺!”為首將領一馬當先,沖入人群,手中長槍狠狠地刺在一名陷陣營將士身上,槍桿上傳來的阻力大的驚人,對方胸口冒血,卻是兇殘的盯著他,一刀劈來,那將領連忙閃身避讓,卻已經有一名陷陣營將士等在那裡,在他避讓的瞬間,刀光閃過,將領身形一僵,頃刻間便被人潮湮沒。

    兩支人馬在片刻的僵持之後,鄴城守軍便徹底被沖潰,陷陣營的悍勇超出了他們的想像,一個個目露凶光,哪怕身中數刀都絲毫不退,戰死方休。

    這般氣勢,卻是鄴城守軍從未見過的。

    審配也沒想到近千人的部隊敗的會如此之快,如此之慘,攻城的關中將士已經足夠悍勇,但眼前這支人馬顯然更加悍勇,他組織的防禦甚至來不及結成完整的戰陣便被洶湧而來的陷陣營將士沖潰,看著那如潮水般沖入城門洞的關中軍,審配舉起的手掌無力的垂落下來。

    “守住城門,亮出我軍軍裝,開城!”高順並未一股腦沖進去,在清理完城門洞內的敵軍之後,便迅速命陷陣營將士守住城門四方,城牆上的將士想要衝下來,卻被陷陣營將士死死擋住,八名將士沖到城門處,撤掉頂在城門上的木柱,想要卸下木栓,但木栓此刻早已在沖城錘的轟擊下變形,城外的沖城錘並未停止轟擊,急切間難以拿下。

    高順看了一眼喝道:“退開,讓他們轟斷便是!”

    沒了守軍拿木柱抵擋,木栓根本堅持不了多久,隨著陷陣營將士推開,但見隨著城外沖城錘的不斷轟擊,那木栓上的裂痕越發明顯,數息之後,隨著一聲巨響,木栓徹底斷開,沖城錘當先湧入,高順見狀,厲聲喝道:“陷陣營將士隨我殺上城去!”

    這也是為了避免被湧進來的自家兵馬錯當守軍發生不必要的衝突。

    “殺!”隨著高順一聲令下,陷陣營將士開始朝著城上沖去,同時大量的關中軍湧進城中,在各級將領的指揮下,迅速佔據要地。

    城頭上,高幹一把拉住親自提劍殺敵的審配,厲聲道:“先生快隨我退往內城,外城守不住了!”

    當下也不管審配願不願意,紅著眼睛帶著一支人馬殺出重圍,從另一邊城牆下去,直奔內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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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大局已定

    鄴城自袁紹入主之後,便開始不斷擴建,原本的城牆卻並未推倒,而是成了內城,雖然不及外城堅固,但也有好處,外面那些攻城器械是無法在城內施展開的。

    所以在眼見城池被破之後,高幹和審配等人迅速退往內城方向,想要借助城內狹窄的地勢來阻擋關中軍的進攻。

    只是外城已破,軍心已經潰散,此刻想要在混亂中聚集兵馬依託內城來擋住氣勢如虹的關中軍可不易。

    “鄴城已破,爾等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主公有令,凡跪地投降者不殺,手無兵刃者不殺,老幼婦孺不殺,違令者,斬立決!”混亂的夜色下,將領策馬奔騰在大街小巷。

    陳默此時入城,第一時間下達的命令卻不是殺敵,而是保民,城破之際,也是士卒最容易殺紅眼的時候,攻城時袍澤的傷亡積攢在心中的戾氣需要發洩,古往今來,有很多名將在破城之後會放縱士卒殺戮,這也是穩定人心的一個辦法,遠的不說,就說近的,曹操攻徐州時,可是屠了不少縣城。

    先不從道德上去評價,但在軍心上,這一招是很有效的,因為在屠城的過程中,除了軍中需要的糧草,其他搶到的東西,都是歸個人所有,也是變相的封賞,但結果呢?就陳默所得的情報,到現在徐州對曹操依舊十分排斥,廣陵現在還掌握在陳家手中,明面上是替曹操抵禦江東侵犯,但實際上,陳家在廣陵基本是聽調不聽宣的狀態。

    就算拋開這些利益得失不說,陳默對於這種拿百姓給將士發洩的事情也是十分反感的,也正是得益于此,陳默攻佔的城池,基本能保證民生完整,攻城的時候雖然費勁,但攻下來之後,治理起來卻相當順利,從河東到並州再到關中,陳默都是這般做的,效果嗎……中原大地飽經戰亂,滿目瘡痍,而關中卻是人口漸興,雖值亂世,但關中百姓與中原其他各地百姓相比,可說是過得最輕鬆也最富足的。

    這些負責傳令的將領在城中來回馳騁,下達命令,而這些軍令,不但關中將士聽得到,城中頑抗的冀州軍以及冀州百姓也同樣聽得到。

    多數百姓此刻縮在家中不敢外出,戰亂之中最慘的永遠是百姓,城中那些關中將領的傳話,讓這些人鬆了口氣,但並未因此便放鬆了警惕,畢竟這只是命令,現在那些殺紅眼的關中將士能不能接受命令,尚在兩說之間。

    而城中那些已經開始潰散的鄴城守軍自然更不必說,城池一破,原本鼓動起來的士氣隨著城池被攻破也徹底崩潰,不少人眼見關中軍殺來,立刻棄械請降,也有人慌亂的按照號聲的指示,退往內城繼續防守。

    不少地方失了火,這場混亂的廝殺一直持續到天明,才漸漸歇止。

    陳默入城時,城中零星的廝殺遠遠傳來,已經燃盡的房屋溢出的黑煙散落在城池的各個方向,但戰爭至此已經結束。

    “主公,我軍將士已經佔據了城牆、糧倉、府庫等要地,但那高幹與審配率領殘部退守內城,我等沒有攻城器械,一時間攻之不下。”張濟帶著一眾將官來到陳默面前覆命。

    “能夠破城已然不錯,將軍廝殺一日一夜,想必也已疲累,先回去歇息,城中之事,我會處理妥當。”陳默邊走邊笑道。

    “喏!”張濟答應一聲,躬身告退。

    很快,高順帶著陷陣營將士找到陳默。

    “末將高順,前來覆命!”高順來到陳默身前,躬身便拜。

    看著一個個身上鮮血和泥漿摻雜在一起,已經乾涸的陷陣營將士,陳默有些心疼,這一仗雖然成功破城,但陷陣營折損也是最嚴重的。

    上前兩步,扶起高順道:“此戰能勝,將軍與陷陣營諸位將士功不可沒,且帶著將士們下去歇息,我已命廚工為諸位將士備了肉湯,吃飽了再睡,此戰,陷陣營為首功!”

    “多謝主公!”高順與一眾陷陣營將士對著陳默齊齊一禮。

    “去吧。”陳默摟了摟高順:“陷陣營這次折損嚴重,儘快給我補齊,三軍將士,任你挑選。”

    “喏!”高順插手一禮,隨後帶著陷陣營將士告辭離去。

    周圍不少將士都羨慕的看向陷陣營將士,經此一戰,陷陣營將士最低也要升個軍侯級別的將官,但也只是羨慕,畢竟陷陣營這份功勞是拿命換來的,孤軍入敵城,在敵軍的圍剿下生生的殺出一條血路,為大軍打開了城門,這可不是隨便一支部隊便能做到的,破城第一功,陷陣營當之無愧。

    安排攻城將士前去歇息,城外的大軍開始入城,鄴城皇宮便在內城之中,內城不下,這鄴城便不算完全攻破。

    陳默一路安排將士或去休息或是前去巡視城池,亦或者前去圍堵內城,將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數萬人的指揮,如今陳默已然嫺熟,調動起來不見絲毫滯塞,同時城中降軍也被陳默打散重編,挑選出人來擔任什長、伍長乃至隊率職務,這些職位並未讓關中將士擔任,而是直接從降軍之中挑選,無形中也是將鄴城守軍安撫下來,不說立刻便歸心,但至少不會出太大的亂子。

    做完這一切之後,陳默才開始查看內城,沒能搶下內城是個麻煩,不過鄴城如今糧倉、府庫都在袁氏手中,內城應該沒有太多糧草,所以陳默並未立刻強攻,而且城中的環境,也不適合強攻,內城城牆外都是民居,大規模攻城器械難以在這裡施展,雲梯、井欗就不用想了,哪怕是尋常梯子,也只有那幾條路可以進攻。

    站在城牆的敵樓上,陳默俯視著遠處的內城,不一會兒,荀攸帶著幾人找來了。

    “主公,城中已經開始安民,殘存的冀州軍也已清除。”荀攸笑道。

    “這幾位是……”陳默扭頭,看著荀攸身後的幾人,疑惑道。

    “容在下介紹,這位乃是潁川名士荀諶,也是家叔。”荀攸將身後一人請出來,微笑道。

    “原來是友若先生,慈明公當年在世之時,常聽慈明公說起,當初便想拜會,可惜時勢變幻,十年後才見到先生。”陳默微微頷首,荀諶也是荀家英傑。

    “將軍之名,諶亦久慕之,只恨無緣得見。”荀諶微笑著側身引薦道:“這幾位,皆是鄴城守將,願意隨在下一同歸附將軍。”

    陳默笑著跟這些人頷首,如果是五年前,荀諶願意來投的話,陳默絕對掃榻相迎,而如今卻是勢窮來投,陳默雖然一樣以禮相待,但卻也沒有太大熱情,畢竟當初的自己是需要人才,而如今隨著陳默勢力、地盤越來越大,就是人才來投奔陳默,這境遇不同,態度自然也不會一樣。

    “幾位來的正是時候,如今鄴城外城已破,但內城卻依舊被袁氏掌控,卻不知這內城之中還有多少兵馬糧草?”陳默將眾人帶回了衙署,微笑著詢問道。

    “內城多為鄴城世家、豪族聚集之地,此外皇宮也設在內城之中,皇宮效仿當年洛陽,設有司隸校尉部、羽林軍校尉以及北軍五校,共六千人,此外還有衛尉所掌的一千兩百將士以及逃入城中的軍隊和世家私兵,如今這內城之中,少說也有兩萬之眾。”一名將領有些拘謹的回答道。

    沒辦法,甚為降將,底氣不足,尤其是面對著關中掌控者陳默,陳默的威風可不只是他身上所顯露出來的氣勢,更重要的還是那赫赫戰功,牧野之戰以少勝多擊敗袁紹,不久前剛剛在朝歌擊敗了冀州名將韓瓊與張郃,鄴城這般堅城,只用了五日便攻破,這赫赫軍威所帶來的氣勢,讓這些降將在陳默面前有些抬不起頭來的感覺。

    “那糧草呢?”陳默詢問道。

    “鄴城糧草,多屯於城北,如今已被主公佔據。”荀諶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微笑著為陳默解釋道:“不過皇宮之中,應該還有些存糧,再加上各大家族的存糧,若取出來,也能支撐一些時日。”

    陳默點點頭,這是個比較理想的結果,但事實上能否將這些東西都拿出來可就未必了,畢竟皇宮裡面有宦官宮娥,各大世家豪族,也有自己的家眷要養活,不可能將全部糧草拿出來,而且外城已破,軍心上本就是一種絕望無助的狀態,必難持久。

    “友若先生,如今這外城已破,內城糧草斷絕,不知可否說服城中守軍,開城投降?”陳默看著荀諶,詢問道:“畢竟這城中若是再起戰事,最終受害的,還是這鄴城百姓,這些人裡,應該有城中將士的家眷妻兒吧?能不打,便莫打了。”

    “我等此番正是因此事而來,主公可還記得張顗此人?”一名將領笑道。

    “記得。”陳默點點頭,他記性向來不錯,不久前剛剛交過手的人,怎會不識。

    “此人如今便是內城西門守將,而且早有投效主公之心。”

    “原來如此。”陳默點點頭道:“便勞煩諸位告訴他,若能助我攻入內城,可封關內侯,官升一級。”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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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小人物

    夜幕開始降臨,喧囂了一天的城池重新歸於寧靜,站在城牆上,李山低頭看著那熟悉的城池,一牆之隔,但如今卻是屬於兩個勢力了。

    不知怎的,李山開始懷念起坊市里賣豆腐的張寡婦,自己的女人死了很多年了,為了養活兒子,能讓兒子以後出人頭地,這些年李山沒有再娶過,張寡婦是他當上軍侯,開始有些閒錢後再坊市里認識的,那是個很有滋味的女人,李山一眼就相中了。

    這年頭一個男人有了功勳,想找個差不多的女人並不難,雖然軍侯算不上什麼高官,但放在普通人裡,也算得上有權有勢的那種了,開戰之前,他托人跟張寡婦提親了,而張寡婦也答應了。

    不知道現在她怎麼樣?

    鄴城破的太快,到現在李山都沒弄明白這城好好地怎麼就破了,那陳默莫非真有鬼神之能?

    說不上什麼心情,畢竟效忠了袁家十幾年,陳默在李山看來是敵人,是入侵者,城中那些呼喝雖然凡人,但也讓李山微微鬆了口氣。

    不管怎樣,陳默算是如今天下比較仁義的諸侯,曹操屠過城,袁紹也屠過,但唯獨陳默,從未聽說過有屠城的事情,這一次,李山有些慶倖他們的敵人是陳默而不是曹操,至少這樣,張寡婦不會有什麼危險。

    但關中軍紀律之嚴明,也讓李山心底發沉,一支部隊的軍紀如何,在戰場上其實看不出太多來,真正看一支部隊軍紀是否嚴明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潰敗的時候,另一種就是破城之後將領對部隊的約束能力。

    關中軍敗績比較少,李山也沒見過,但對方入城後的表現來看,這是一支有著嚴明軍紀的部隊,這樣的部隊對於百姓而言,是可敬的,亂世之中,百姓求的其實不多,能活命就行,關中軍不管在戰場上多兇殘,但至少不妄動百姓的部隊,在這樣的年月多數百姓是不會對他們生出惡意的。

    但作為敵人來說,李山心中更多的是恐懼,鄴城未破時,關中軍的悍勇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很難想像這樣一支打起仗來不要命的軍隊,在入城之後表現卻如此冷靜,發狂的敵人不可怕,但作戰時狂猛,戰後卻能迅速冷靜的敵人才可怕,而關中軍恰好就是這種。

    李山一直以為,這樣的軍隊只存在於傳說中,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夠親眼見到,甚至與之交手。

    這麼一想,李山覺得自己能活下來還真是個奇跡。

    周圍的將士情緒很低落,在發現關中軍並非不可戰勝,並連續數日將其擊退後士氣漲的有多快,今日城坡之後,他們的士氣跌落的就有多狠。

    靜靜地擦拭著已經滿是缺口的刀,下一場戰事會是什麼時候發生,他不知道,但以他多年作戰的經驗來看,應該不會太久。

    “將軍!?”正在李山神遊天外之際,遠處傳來將士們的驚呼,這聲將軍顯然不是叫他,一個軍侯而已,還夠不上被稱作將軍。

    下意識站直了身體,李山扭頭看去,正看到高幹帶著一群人在給將士們發放食物,今日的食物特別的封侯,甚至還有肉食。

    “大家多吃些,一會兒會有人來換崗,已經為大家修築好休息的營地。”高幹親手給一眾將士發放著食物,那誘人的香氣,他們這些大兵這輩子恐怕都未曾吃過這樣的食物,至少李山是沒吃過。

    顯然,高幹在通過這樣的方式安撫人心,雖然未必有什麼用,但至少大家心裡舒服一些。

    李山收起了刀,來到高幹面前,插手一禮:“見過將軍!”

    “你是李……”高幹有些尷尬,他想不起眼前軍侯的名字了,事實上,大多數軍侯的名字他都沒記住,眼前軍侯還是之前在突圍時奮勇殺敵,給高幹很深的印象。

    “末將李山!”李山躬身一禮,沒有多說,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軍侯,跟高幹這種人物差了不知多少個級別,能記得自己的姓已經頗為難得了。

    “正好我此番過來便是來找你。”高幹讓身後的親衛繼續發放食物,看著李山道。

    “請將軍吩咐。”李山躬身一禮道。

    “軍中將官死的死,降的降,你作戰驍勇有度,正南先生對你也頗有讚賞,決定破格提拔你為城門校尉,掌兩部之兵,此乃兵符,這段城牆上的兵馬皆由你來統帥,你可願意?”高幹將一枚已經準備好的將印交給李山。

    “末將多謝將軍!”雖然知道這是無奈之舉,軍中將領已經不夠,不得不從他們這些老兵裡面挑選一些人出來出任校尉,但李山一顆心還是忍不住砰砰直跳。

    軍侯到校尉,中間還夾著軍司馬,這算是破格提拔了,更重要的是,以李山的出身,尋常時候是根本沒有可能突破出身的限制,哪怕軍司馬都是此生難以企及的奢望,至於校尉,已經可以被稱之為將軍了,放在亂世之前,校尉可是軍中中層將領,哪怕是現在,也有一定的兵權,可以有自己的親兵了。

    如果能活下去,自己的兒子那也可自稱是將門之子,這可不是簡單的軍職提升,而是一個身份的跨越,和平年代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好好守城,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只要立下戰功,以後還能升遷。”高幹笑道。

    “喏!”李山肅容道,年輕時的熱血,似乎又回來了。

    高幹並未久留,他要拔升的武將並不止李山一個,今日戰敗,很多將領直接投了關中軍,致使此刻內城雖然還有兵,但卻沒將,必須儘快提拔一批新的將領出來以彌補將領的缺失。

    “恭喜將軍!”周圍幾名軍侯已經湊上來,對著李山一禮,沒有太多羨慕,畢竟這內城能守多久,誰也說不準,現在擢升為校尉,反而代表著朝廷已經無人可用,不得不從軍中提拔一些資歷老的軍侯來出任將軍。

    “多謝。”李山點了點頭,想要嚴肅一些,但嘴角卻不自覺的翹起來,看上去有些滑稽。

    “關中軍隨時可能攻城,諸位安排一半人手休息,另外一半警戒,到了後半夜,再行替換。”李山見眾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對,連忙讓自己嚴肅一些,沉聲道。

    “喏!”

    眾人答應一聲,各自離去,李山這才鬆了口氣,看著外城的燈火,默默地捏緊了拳頭,一定要守住,守住鄴城,同時也守住自己這番拼死得來的將軍之位。

    時間就在李山亢奮莫名的情緒中悄然流逝,到了後半夜,李山開始安排人換崗,便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廝殺聲,是西城方向,李山記得是那張顗將軍在守,那也是冀州有名的將軍,不過此番回來後,受了責罰,被貶為城門校尉,算起來,如今與自己官職一樣。

    不好!?

    突然想到了什麼,李山面色一變,看向西門方向,怒喝道:“趙莽、張二,你二人率部隨我過來,其他人繼續守城!”

    不管那一道城門一旦破了,那就全完了,李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隱隱覺得,那張顗很可能投降,畢竟這個時候,鄴城守軍大勢已去,而張顗又剛剛被貶,懷恨在心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而且今天可是有不少將領投降了關中軍,冀州將領相互之間多半都有交情,有的還是親戚,這個時候,被策反也是可能的。

    李山的反應算是最快的一個,然而還是遲了,當他率部趕到西門附近時,西門的大門已經打開,關中軍如同潮水一般湧進來,朝著四面湧去。

    “列陣迎敵!”李山咆哮一聲,迅速命人結成陣勢,這個時候已經管不了太多,關中軍已經發現他們並殺過來,狹路相逢,哪怕知道關中軍驍勇,李山也不會退縮。

    四周已經有冀州軍反應過來殺到,關中軍和冀州軍在夜色下廝殺在一起,廝殺的範圍在向整個內城蔓延,李山很快被擊潰了,沒有了城牆之利,冀州將士和關中將士士氣上的差距足以壓垮一支精銳,何況李山從不認為自己的部將算是精銳。

    不過李山這支人馬的表現卻讓對面的高順有些驚訝,陷陣營面前,人數不佔優勢的情況下還能支撐這麼長時間的部隊,可以算得上是精銳了。

    高順看著向後潰逃的李山所部,雖然潰敗,但陣型還保持著一些,不賴麼!

    高順揚聲喊道:“敵將可留姓名!”

    沒人回答,雖然已經成了將軍,但李山下意識的以為對方是在叫別人,畢竟在今夜之前,他還是個軍侯,跟將軍沾不上邊的那種。

    高順:“……”

    看了看四周,關中軍已經開始佔領高地,張濟已經率軍去搶佔皇宮,自己參加的意義不大,當下指了指對方逃跑的方向道:“追!”

    看對方的規模,應該是軍司馬或校尉一級的人物,但卻算是個人才,高順想將之收歸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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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8 03:36: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三章 打壓

    李山跑出一段之後才反應過來,剛才後方那詢問姓名是在詢問自己。

    自己這是被敵人注意到了?

    這在李山看來,被敵將認可並不是什麼好事,這代表著他會被敵人重點關照;征戰這麼多年,他見過太多優秀的將士在戰場上表現過於活躍,被敵人重點照顧,很多本可以成名的將領尚未來得及成名就死了,那些人在他看來,都是比自己強的。

    所以,不能回答,升任將軍時湧起的熱血,也在這一刻被澆滅了,關中軍太強了,自己手下這些人可都是沙場老兵,平日裡訓練也比旁人更勤,但一個照面都沒撐住便被擊潰,那感覺,李山覺得自己能活下來都是僥倖。

    只是讓他苦惱的是,那支人馬一直追著他不放,李山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剛剛當了校尉,想要立功證明自己,卻忘了自己總結出來的戰場準則,不關自己的事,莫要多管,更莫要強出頭。

    一時熱血,卻把自己給搭進來了。

    四周圍變得混亂起來,大量的鄴城守軍不能繼續守住自己的位置,西門被攻陷帶來的影響越來越大。

    “張顗狗賊,當初便該殺了他!”遠遠地,便聽到高幹的咆哮,李山目光一亮,連忙朝高幹處看去,正看到高幹帶著一支人馬罵罵咧咧的往這邊跑。

    “向北!”李山果斷的帶著人馬朝著另一個方向逃去,在他看來,高幹在這裡,後方追擊自己的關中將士總不會再追著自己不放了吧?

    高順確實也發現了高幹,不過並未在意,陷陣營主要作用就是攻堅,如今內城已破,最難打的仗已經打完了,至於高幹,高順不是太看得上這個本家,只是關注了一眼,便繼續追擊李山,這是一個不錯的將才,而且職位不高,高順想把他擒獲,作為自己的副將。

    高順是陷陣營主將,但同時陳默很多時候會讓高順領大軍出征,這個時候就不能只顧陷陣營了,畢竟陷陣營只有八百人,他需要一個副將在自己率領大軍的時候掌管陷陣營,只是主公麾下將才雖多,但適合統帥陷陣營而且身份也合適的卻找不出來。

    畢竟陷陣營再厲害,也只是不滿千人,厲害的將領肯定不能專門來管陷陣營,但尋常將領,有能力執掌陷陣營的卻挑不出來,對面這員敵將給高順的感覺不錯,尤其是這種數百人戰爭的指揮能力極強,很適合在陷陣營。

    高幹有些茫然的看著從自己眼前一追一逃,風風火火的在自己眼前沖過去的兩支人馬,那不是剛剛被提拔為校尉的李山麼?怎麼在這裡?

    “將軍,是否追擊?”一名副將看向高幹。

    “莫要理他,快去皇宮,護衛陛下!”高幹猶豫了片刻,搖搖頭,現在內城已破,得守住皇宮,無論如何都得拖住,待袁尚來援。

    當下帶著人馬朝著皇宮方向殺去。

    鄴城擴建之後,這內城便是鄴城達官顯貴居住之所,作為冀州的政治中心,鄴城的內城中居住的,不是兩千石以上的官員,便是河北名士,不及洛陽繁華,但層次之分明,比之洛陽都要嚴重。

    也正是因此,關中軍殺入內城之後,面對的就是一個個塢堡一般的家宅,主街之上,能將儀門開在正對主街方向的,那都是鄴城顯貴,府中有不少家丁私兵,感覺上就像在攻打一座座小城一般費力,比攻外城可難了不少倍。

    “主公。”內城已經被關中軍佔據的敵樓上,荀諶指著城下幾處府宅微笑道:“那幾處最大的府宅,便是逢紀、審配等人的府宅。”

    陳默攻入鄴城,要的可不只是城池,還有袁氏帳下那些文臣武將的家眷,有了這些,陳默才能在接下來攻略冀州的過程中,奪取先機。

    “田豐和沮授家居何處?”陳默扭頭看向荀諶,審配、逢紀他知道,但在陳默看來,田豐和沮授這兩位的分量更足一些。

    “在城西處,並不起眼,不過此二人……”荀諶猶豫了一下,指了指城下兩處不起眼的府宅,苦笑道:“主公若想以家眷逼其歸降恐怕不易。”

    “有多不易?”陳默看著已經亂起來的內城,笑問道。

    “此二人皆是性情剛直之輩,便是以此法迫的此二人歸降,恐怕也不會真心效忠主公。”荀諶歎了口氣。

    陳默點點頭,摸索著女牆道:“無妨,便是不能為我所用,也不能為他人所用,只要肯來,我養著。”

    其他人也就算了,但田豐和沮授這些年在袁紹和袁尚麾下獻出的計策以及治理地方的手段讓陳默很在意。

    願意歸降自然最好,但若不願意,陳默也決不允許此二人另投他處。

    荀諶點點頭,沒再多言。

    “通知城中將士,暫緩進攻,只需攻佔四面城門之後,暫且休兵,封鎖四城,待天明之後,再行進攻!”看著城中幾處戰場,陳默皺眉下令道。

    城牆已經攻佔,這些高門大戶就算負隅頑抗,也撐不了多久。

    “主公何不勸降?”一旁的荀諶詢問道。

    “不必了,若願歸降,他們自己來便是,友若今夜辛苦一些,將鄴城內城地圖畫出來,各處府宅寫上姓名!”陳默笑道。

    “地圖已經有了,其中標注姓名的,便是如今在鄴城的,此外還有公卿之家以及冀州名士也都有標注!”荀諶從懷中取出一份絹布交給陳默。

    “先生有心了。”陳默怔了怔,接過絹布看了看荀諶,微笑道:“且去休息吧,明日隨我去皇宮迎接薊王。”

    薊王是洛陽朝廷給劉和的封號,這次鄴城攻破之後,劉和自然要被送往洛陽,他的封號是在出征前滿朝文武定下來的。

    “喏,在下告退。”荀諶躬身一禮,告辭離去。

    陳默帶著名單進入敵樓,吩咐親衛道:“讓張濟來見我。”

    一刻鐘後,張濟來到敵樓見陳默,躬身道:“主公,您找我?”

    “來的正好。”陳默點點頭道:“內城軍隊可曾撤回?”

    “尚未完全撤回,各部人馬已經在收兵。”張濟躬身道。

    “這份圖你拿著。”陳默將做好標注的圖遞給張濟,上面以朱筆勾著一個個圈子。

    “這是……”張濟疑惑的看著手中的圖,又看向陳默,不明白這是何意。

    “明日再動兵時,朱筆勾勒的地方,不留活口!”陳默抬頭,看著張濟道。

    冀州乃天下最富庶的一州,同樣也是士族門閥集中之地,陳默要徹底佔領冀州,需要各地士族門閥的支持,但同樣,他在佔據冀州之後,想要推行自己的政策,會受到冀州世家的阻礙。

    跟關中不同,關中昔日也是世家豪族聚集之地,但先後經歷董卓、李郭的一通殺戮,世家力量已經極度虛弱,這才有陳默入主關中後,能迅速梳理,推行自己的新政。

    而冀州不同,就這些年陳默對冀州的瞭解,冀州世家豪族對冀州的掌控可不只是在朝堂之上,更重要的是在地方,地方經濟、財富幾乎都掌握在冀州世家豪族手中,尤其是土地,據這些年收集到的情報,地方鄉里的土地幾乎都是世家豪族的私田,拿下冀州之後,別的不說,陳默要在冀州收稅,都得跟世家商量!

    經濟、軍事上也是如此,可以說,就算陳默佔據了冀州,如果這些冀州世家反對陳默,那冀州就穩不住。

    所以,冀州世家豪族需要拉攏,但怎麼拉攏?冀州財富、軍政幾乎都掌握在這些人手中,就算陳默想要封賞,也賞無可賞,所以,這冀州世家豪族同樣也需要削弱,而且不能明著來。

    “喏!”張濟看著地圖上那密密麻麻的朱筆,頭皮有些發麻。

    “記住,這些都是冀州義士,忠誠于袁氏,寧死不降,鄴城徹底攻破之後,這些家族雖是敵人,但也值得敬佩,要名留史冊,為後世之典範,可殺不可辱!”陳默看著張濟,微笑道:“將軍可明白?”

    張濟點點頭:“末將明白。”

    畢竟是西涼老將,打了這麼多年仗,一些戰場之外的東西,張濟就算不精通,也有所瞭解,怎會不懂,陳默這是要讓他背黑鍋,背駡名吶~

    “明白就好,去準備吧。”陳默看著張濟笑道:“此戰之後,將軍便是冀州之戰主將。”

    “喏!”張濟點點頭,難怪將武義調到後方,原來是不想武義沾上這些駡名。

    但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張濟很清楚,自己若是拒絕,這輩子怕是也沒什麼指望了,甚至會累及侄兒,反倒是接了這任務,雖然會傷及名聲,但他乃西涼武將,當年董卓嫡系,本就沒什麼名聲可言,而陳默肯定會給他補償,也未必是什麼壞事。

    見陳默沒了其他吩咐,張濟對著陳默躬身一禮:“末將告退。”

    陳默點點頭,目送張濟離開,冀州要變得,可不只是天,連地也要變,深吸了一口氣,陳默也離開了敵樓,回外城軍營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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