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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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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 妻居一品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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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8 00:19: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九章:瘋狂

  當天夜裡嘉柔縣主高燒不退,李玨對她有幾分憐惜。畢竟嘉柔縣主也算是一位美人,又是皇室得寵的女子,李玨還是有顧忌的。

  文熙帝雖說沒有讓尹承善迎娶嘉柔縣主,但給她挑選的李玨也是經過多方考量,不僅外貌不遜於尹承善,家世上比尹家好得多,李玨是長房嫡長子,上頭的公婆也都是寬和之人,不會給嘉柔縣主委屈。

  李玨溫吞有禮,沒拈花惹草的心思,賜婚之前文熙帝問過他是否會善待妻子,李玨曾很認真的告訴文熙帝,他不準備納妾,只想同妻子白首偕老。

  文熙帝龍顏大悅,如此才用十里紅妝將嘉柔縣主嫁到李家,並且命李玨入翰林院歷練,如果他同嘉柔縣主琴瑟和鳴,文熙帝不會虧待於他。

  然嘉柔縣主看不上他,一直不讓李玨進身,對李玨納妾也不理會,弄得本想同妻子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李玨整日得喝悶酒,許是為了挽回嘉柔縣主,李玨納了好幾位的妾室,有好些還是嘉柔縣主送給他的。

  “尹承善……尹承善……”

  照顧嘉柔縣主的李玨聽見她喃喃不忘的念叨著尹某人的名字,李玨也是讀書人,腦袋上綠油油誰受得了?他並未拂袖而去,而是將嘉柔縣主的奴婢全都趕出去,以前嘉柔縣主得帝王寵愛的時候,李玨不敢放肆,那些奴婢也多瞧不起軟弱的他,但今日不同,文熙帝怒罰嘉柔縣主,讓她們這些人不敢得罪姑爺。

  屋裡只是剩下他們夫妻,李玨走到床榻前,臉色陰雲密布,伸手卡住嘉柔縣主的脖子,手臂收緊時,他鬆了幾分。不行,再如何他都不能殺妻,況且眼前的人是公主的女兒,將來許會被恩封為公主。

  李玨受夠了京城人別樣的目光,受夠了人的冷嘲熱諷,嘉柔縣主既然入了李家的門,是他的妻子……嘉柔縣主呼出的溫熱氣息灼傷了李玨,他解開她的衣釦。藕色肚兜勾勒出她的豐盈挺立的酥胸,再往下看平坦的小腹……李玨咽了咽口水,她有一副妖嬈的好身段。

  尹承善不會碰她,那樣聰明的人不會沾染上這等麻煩。這一點李玨相信的,敢於為妻子拒接聖旨而挨了廷杖的尹承善,如何都不會要她,但嘉柔縣主為燕王招攬賢士,難免會……李玨壓了上去,手沒輕沒重的在她身上游走。

  疼痛刺痛了嘉柔縣主,她睜開眼睛,實現模糊之覺得她被一男子壓住了,“你是誰……放開我……”

  “我是誰?你連嫁得人都不認識了?”

  原本不慎粗暴的李玨手上更為的用力,使勁揉捏著嘉柔縣主。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嘉柔縣主無力掙扎,“你不能碰我,放開……我命令你放開。”

  “我不能碰,你想讓誰碰?”

  李玨讓她的酥胸變化著各種的形狀,在她白皙的胴體上留下了他的印記,淤青的痕跡。“誰能碰?嗯?”

  嘉柔縣主踢向李玨,“不是你,我不想嫁給你……”

  兔子急了還咬人,嘉柔縣主一心打算將她的處子身留給尹承善,想要尹承善得到最完美的她,唯有尹承善才能碰她……

  “如果你不想嫁入李家的話,為何不抗旨?不去懇求陛下?你不敢違抗聖意,就羞辱我。羞辱李家。“

  李玨壓住了嘉柔縣主,臉上此時滿是憤怒,“你欺人太甚,既然入了李家門就是李家的媳婦,今日我就先教教你如何伺候相公。”

  他將嘉柔縣主翻身跪爬在炕上,李玨上半身壓著她的後背。手臂禁錮著她的腰,胡亂扯開自己的腰帶,露出大凶器……向前直接挺進去,嘉柔縣主哭道:“疼,疼。”

  沒有前戲的歡好會給女子帶來極大的痛苦和侮辱,嘉柔縣主疼得彷彿整個人從中間劈開一般,撕裂的疼痛席捲全身,但這些疼痛遠不及她被人侮辱,她不是完璧了。

  她如此疼痛,如此極致,如此炙熱,這些帶給李玨極好的享受,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也許她是處子?李玨成親前沒有侍妾通房教導其人事,只是看了幾本春宮圖,納妾後才知曉如何判斷處子,他並未感覺到阻擋,也沒有落紅……

  多日的懷疑一朝證實,李玨雙目赤紅,沒有誰能忍受妻子不貞,這對男子來說是奇恥大辱,李玨只想就這麼離去,人盡可夫的女子他不上,但嘉柔縣主身體裡太熱了,不給她點教訓,李玨胸膛的邪火發泄不去,他抽.送起來,嘉柔縣主哭得越狠,他越是用力,每一下都很粗暴,那分憐惜被憤怒取代,他只是想著給嘉柔縣主一個教訓。

  血氣,麝香彌漫,外面的人聽見嘉柔縣主的喊救命的聲音,卻不敢進去救她,李玨滿足了,整理了衣服起身,輕蔑的撇著躺在床榻上的嘉柔縣主,冷哼:“蕩婦,你不配做我李家的媳婦。“

  文熙帝不會准許他在此時休掉嘉柔縣主,李玨不再將她當成妻子看待,沒有落紅的蕩婦那配做他的妻子?

  嘉柔縣主哭的眼睛紅腫,身體被徹底的凌虐過一番,這種痛苦,侮辱使她幾乎整個人都崩潰了。

  “主子,主子。”

  “什麼別說,準備熱水。”

  原本病怏怏的嘉柔縣主此時眼裡閃爍著報復的光亮,李玨……本縣主饒不了你!被丫頭攙扶沉入熱水中的嘉柔縣主慢慢的合上眼睛,這幾日的事情在她腦子裡一幕幕閃過,文熙帝的怒斥,燕王的冷漠,尹承善言辭激烈的拒絕和輕視,李玨的畜生之行,以及她所受到的非人待遇,嘉柔縣主咬著牙根。

  “我不能再指望別人,旁人始終是靠不住的,哪怕是陛下和二舅舅都靠不住,他們不會給我想要的,我……我……”

  嘉柔縣主身體沉入水中,溫熱的水沒過她的頭頂,髮絲在水中飄舞,守在一旁的丫頭看狀況不好,連忙走到浴桶旁邊,“主子。”

  她想將嘉柔縣主救出水面,靠近時,嘉柔從水中躍然而起,濕漉漉的頭髮向腦後甩去,白皙的肌膚上淡淡清淤給外的刺目,也給如同出水芙蓉的她帶來幾分妖異。

  嘉柔詭異的笑道:“你放心,我死不了,我死了不是便宜了他們?”

  以前她不明白為何太祖皇后要軟禁太祖皇帝,原來恨到極致……嘉柔縷了頭髮,都說她性情上向太祖皇后,將來她會越來越像太祖皇后。

  “主子,您恨尹大人?“

  可信的婢女給嘉柔絞乾淨頭髮,嘉柔怔了怔,對著鏡子說:“不恨,他即便心裡沒我,不拿正眼看我,我恨很多的人都不會恨他。”

  ……婢女無言以對,嘉柔笑吟吟的說:“將來我會讓他眼裡心裡都是我,他是我的,丁柔那賤人憑什麼同我爭?”

  嘉柔恨極了丁柔,都是她迷惑的尹承善,“李思也是個沒用的,一點點的事兒都打算不到,扎了丁柔一刀還讓她活了?沒用之極,白費了我的一番布置。”

  嘉柔最為不甘心的是丁柔雖然受了傷,但如今京城誰不羨慕丁柔嫁了個情深意重又很有本事的丈夫?丁柔搶了她的夫君,搶了她的恩寵,搶了她的幸福,嘉柔喃嚀:“我怎麼可能放過你?皇后娘娘對你另眼相看,我怎麼會放過把你當成女兒看的安陽郡主?”

  她們之間宛若母女,不,比母女還要親密,嘉柔瞇上眼睛,以前就有懷疑過,嘉柔捏碎了玉環,“讓我試試看。”

  “主子,您千萬不能衝動,奴婢求求您了,您不能衝動任性啊。”

  嘉柔淡淡笑道:“尹承善藉助清流御史對付我,難不成我就不會?你不知曉清流御史老早就看不上嗜殺的安國夫人,當年多少的文人死於安國夫人手中?她在北疆也不見得是乾淨的,只是陛下信任她才沒多計較,我看過北疆戰記,裡面說安國夫人如何難得,哼,漠南蒙古那一場敗仗頗為值得玩味兒,我不信那兩位將軍的後人都死絕了。”

  嘉柔下身還隱隱的作痛,如果不是安陽郡主,單憑丁柔的話,陛下根本不會如此動怒,想動安陽郡主除了要在她身世上作文章之外,還得將信陽王的大佛安國夫人打壓下去,失去了最大的依靠,丁柔如果是王府和皇家的恥辱的話,如何同她爭?

  即便不用她親自動手,陛下也會讓她故去,嘉柔放聲大笑,彷彿要將今日受到的侮辱盡數的笑出來,看到炕上重新換過的乾淨被褥,沒有落紅就是蕩婦不貞了?

  好得很,好得很,嘉柔眼裡閃過幾許的瘋狂,倒要看看丁柔會不會相信你沒有碰過我,我的貞潔只有他一人能奪去。

  風光嫁入梅家的丁雲為難的看著面前擺放著的燙金的請柬,梅家一向清貴,往來都是清流御史,很少會有如此貴重的請柬送過來,讓丁雲最為難的是,請柬上的幾個字──岳寧侯府,請柬是娘家三姐送過來的,丁雲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去岳寧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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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三十章:姑嫂

  丁雲很珍惜如今寧和的日子,在梅家沒有無休止的妾室,她不像是母親那般強顏歡笑給父親安排丫頭侍寢,也不用向母親那樣謹防小妾,或者像母親那般討好公婆,又時在婆婆面前小小刺激大伯母。

  “嫂子,在嗎?”

  梅家小姐梅若梅腳步輕盈的進門,丁雲很快將請柬塞到一旁,梅家比丁家還重視清流的名聲,丈夫又是操守極好的憨直之人,最為不喜歡攀附權貴,曾經話裡話外的提點她少同丁敏往來,丈夫雖然不會明著說,但足以表露出他不喜歡丁敏。

  “小姑子有事?”

  丁雲起身相迎,攙扶起行屈膝的梅若梅,”同我還這麼客氣?”

  姑嫂兩人手挽著手坐到暖炕上,屋子裡擺放得傢具大多是丁雲的嫁妝,丁雲將二太太陪送給她撐場面鑲金戴玉的傢具收到了內庫裡,祖母在她出閣前提點過她,丁雲這一手果然贏得了梅家主子們的歡喜,享受並沒少,不用那麼多的貴重傢具更符合梅家整體的布局。

  “我要是不對嫂子畢恭畢敬的,阿爹會讓娘拿教子鞭教訓我,爹娘最疼嫂子了,連我這個親生都靠了後。”

  梅若梅今年十六了,長得不像是其父兄那般的眉眼方正,她年輕健談,性子開朗活潑,快言快語得沒什麼壞心,眉清目秀的模樣觀之可親。去年她定給了大舅家的嫡次子,姑表親聯姻,使得兩家更為的親近,熬過了冬,梅若梅便會出閣。

  丁雲記得最近婆婆經常看著她做針線,繡嫁妝,嫁妝裡的紅妝都是梅小姐自己繡的,聽說這是梅家小姐出嫁的規矩,延續了好幾代了。丁雲笑盈盈的說:“你是不是又躲到我這偷懶了?有母親看著,我可不敢幫小姑子。”

  梅若梅眸子機靈的轉動著,“這回嫂子可猜錯了,我呀,是來證明母親不疼我了,眼裡只有嫂子。”

  她將帶進門的籃子打開,嬌憨的說道:“你看……廚房的張媽媽新作了個新式樣的點心,滾了好多的花生沫子。聞起來很是香甜,剛做出來還熱著,我就吃了一塊,就被母親指派給嫂子送過來。”

  丁雲眼裡滿是笑意。將點心從籃子裡取出來,禮物雖小,但婆婆這份心她能感受到,從她嫁過來後,婆婆很少讓她立規矩,更別說苛責她了,把她當成姑娘一樣寵著,曾經私下裡叮囑過丈夫好好的對她,這一切她都記在心上。看慣了母親和出閣的姐姐們一個個外表光鮮,內裡受婆母之氣的日子,丁雲深知自己沒有姐姐們的智謀,那種日子她過不來,於是她更為珍惜眼下的日子。

  她也是一樣將梅家人當做親人看,如此一來,梅家父慈子孝。婆媳好得真跟母女似的,家宅寧靜的不行,嫌少有拌嘴猜忌。

  丁雲還記得祖母最後同她說,‘你別看怡丫頭,六丫兒嫁得比你高,夫家顯赫富貴,但真若說夫妻和婆媳之間的福氣,她們兩個都比不上你。梅家我是一直看著的。即便你大伯父高升,我也沒斷了結親的打算,原本想著……罷了,你是個有福氣的,比那眼皮子淺分不清自己斤兩的人有眼力。’

  丁雲知曉祖母說得是誰,六姐姐丁柔是祖母最為疼愛的孫女,但六姐姐不適合嫁入如此寧靜的梅家。只有她最合適,個人有個人的福氣,十年彈指一揮間,且看將來。

  這句話是丁柔在廣州時連著禮物一起送過來的,丁雲將點心盤子向小姑子眼前推了推,“母親是知曉我捨不得你,轉個彎兒點心還不是都落進你肚子裡?你慢點吃,我娘家六姐姐從廣州回來,前兩日送了土儀過來,說是番邦的茶……黑漆馬虎的,一股子怪味兒,偏你大哥極為喜歡,非說能從苦味品出甘甜來。“

  丁雲讓陪嫁丫頭準備丁柔送過來的咖啡,丁柔送來的東西大多是不值錢的稀奇的東西,不送金銀玉器,不會讓梅家的門風有損,斷不會讓丁雲難做。

  “什麼東西?聽嫂子這麼說,我更想喝了,別人不知我卻知曉,我大哥的嘴最叼了,他說好的東西應該會不差……”

  梅若梅聞到苦味道,“這不是中藥湯?大哥覺得好喝?”

  丁雲笑盈盈的點頭,“小姑子嘗嘗看?說是搭配點心用的。”

  “果然是番邦人,喝得都是什麼鬼玩應兒?不要,嫂子還是給我茶水喝吧,大哥喜歡就留給他好了。”

  “那我給你準備花茶?”

  “嗯,嗯。”

  梅若梅小姑娘堅決抵制喝咖啡,大大的眼睛盯著咖啡杯實在是猜不透哪塊好來,丁雲將花茶遞給她,“原本我想著同娘家六姐打聽怎麼用,偏偏趕上了她受傷,六姐夫又是抗旨又是被廷杖的,實在不好此時去尹家拜訪,我想著等風聲過了再去看望六姐姐,此時我的身份登門不合適。”

  丈夫梅若松是仗義執言為彈劾嘉柔縣主出力的,丁雲身份已經是梅家的兒媳婦,總不能馬上上門去,彷彿這場風暴是丁柔攛掇的,雖然誰都知曉尹承善是挑頭的人,他是報復嘉柔縣主的糾纏不清,但臉面上的事不能說,也不可說,祖母讓她凡事多想想,丁柔每一次給她的書信裡外也多是這個意思。

  丁柔從沒讓她為難難做,丁雲自然不會恩將仇報,給丁柔帶去麻煩,雖然她也是憂心丁柔的病情。

  “嫂子說得是天下第一知府的夫人?她如今在京城好有名望呢,前一陣子剛剛的勝了番邦公主,當今陛下都說她好呢,尹大人又為其妻……好多人都羨慕得不行。”

  梅若梅悄悄的打量丁雲的的神色變化,“嫂子?”

  “你可想見她?我娘家六姐姐很好相處,她是真心對人好,我們這些姐妹中只有她同大姐姐最像了,許是比大姐姐看得還要長遠一些。“丁雲笑著說:“我腦子不是很好用,可過不了六姐姐的日子,大多人羨慕她,可誰知她過得艱難?尹傢什麼個狀況,外人也不是看不出,雖說六姐夫一心一意對她好,但後宅的事情六姐夫說不上話。”

  “富貴有富貴的日子。”丁雲面色平靜,梅若梅翹起嘴角,“嫂子如果去看望她,一定要帶上我,我想見見她呢。”

  “小姐,小姐,您快回去吧,夫人問起你了,再不回去繡紅妝,夫人會罵死奴婢的。”

  伺候梅若梅的小丫頭在外面稟告,丁雲讓人給她一把銅錢,小丫頭屈膝:“謝少奶奶。”

  丁雲抬了抬手,對小姑子笑道:“看來你來我這松乏的事兒母親知曉了,往後你可沒那麼容易脫身,再忍一忍,繡好了紅妝可以嫁人,別讓表弟等得太久了,昨個兒你大哥可是有接到表弟書信了,還笑著指給我看,信上啊……“

  “嫂子,你笑我,哼,不理你了。”

  梅若梅臉現紅暈,眼裡閃爍著羞澀,小聲說:“信上怎麼說?怎麼說得嘛。“

  她扭捏的背過身去,耳朵立起來,丁雲從旁邊拿出書信,在她肩膀拍了怕,“你不會自己看?“

  梅若梅轉身搶書信,丁雲將手臂抬高,“哎,這可不成,為了從你大哥手裡拿到書信,我差一點磨破嘴皮子,你又不是不知你大哥那人最是不肯通融……”

  梅若梅一下子將書信搶到手,笑眯眯的說:“那也得分對誰,大哥對嫂子……哦哦,哦哦。”

  她學著哥哥沉重的聲音,“夫人說得是,夫人說得在理。”

  “大哥哪一件事不同您說?對你呀,好得不得了,嘻嘻。”

  丁雲抬手就要打,梅若梅靈巧躲過去,站到門口向丁雲吐了吐舌頭,“大哥對嫂子就是好嘛。”

  丁雲啐了梅若梅一口,待她離去,丁雲臉上的嬌羞才消散了,原本以為他是個木頭一樣不懂的情趣,但……莫怪祖母說,能讀懂詩書的人沒有太木訥的,詩詞是感情豐富的人才能寫出得感悟,他熟讀經史子集,並非全然是書呆子。

  丁雲又看了看丁敏送過來的請柬,不打算去了,丈夫對她很好,她不想讓他失望,但請柬裡寫得有要事相商是什麼意思?自己同三姐姐之間還有什麼事?

  “女兒看嫂子一切很尋常,您多心了。”

  梅若梅在母親面前很是恭謹,方才的嬌憨活潑盡數隱去,臉上帶著梅家人慣有的刻板,“嫂子才不會羨慕娘家姐妹,況且咱們家比不得他們也不差啊,大哥會很出息的。”

  梅家夫人點點頭,“我是相信你嫂子的,但也怕她多想,她雖然是丁家二房的小姐比不得丁家長房,但她占著一個嫡字,最近她娘家的姐妹太過矚目,一旦她把持不住催促著你大哥上進或者學了尹大人,你大哥哪是那樣的人?他們夫妻一旦有了計較,咱們府裡安靜不得。“

  “娘,嫂子說個人有個人的緣分,女兒看出她很心儀大哥呢。”

  梅家夫人笑道:“這就好,我就說我挑中的兒媳婦色色出色,把我新得緞子給兒媳送去,晚膳的時候,讓她過來陪我給梅丫頭準備嫁妝,我們說說話,她得幫我拿拿主意。”

  “少奶奶一準高興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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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三十一章:婆媳

  梅若梅擰緊眉頭,小聲說道:“若說奇怪,嫂子在我進門前藏了一張請柬。”

  梅家夫人給梅若梅挑選繡品花樣子,認真的翻看,話語隨意的說:“許是岳寧侯夫人送過來的,前兩日她成了名正言順的岳寧侯夫人,聽說侯府還廣邀賓客慶賀了一番,總歸是娘家的姐妹,你嫂子送去了賀禮。今兒……指派來的送請帖的下人都是一身的貴氣,襯得咱們府上寒酸。”

  “嫂子斷不會多想,您別氣了。“

  “我敢跟岳寧侯夫人治氣?人家可是尊貴富庶的侯府夫人,哪裡瞧得上咱們小小的梅家。”

  “娘。”

  梅家夫人放下了手中的繡品,笑道:“你不必跟著我著急,是我著相了。”

  原本想要兒子娶丁敏,可誰知人家看不上他們家,丁敏滿眼得是岳寧侯府的富貴,梅家夫人慶幸的嘆息,“如此也是好事。”

  如若娶進來得是丁敏,不見得怎麼折騰呢,她如今怎麼看丁雲怎麼順眼,也是個有內秀會過日子的女子。

  梅若梅寬慰母親,“您不是說過繼室最難做?岳寧侯府除了富庶之外比不得咱們家的好名聲,有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岳寧侯?要我說岳寧也不容易,家裡亂得……別看她得了誥命,但其中的苦楚說都說不出,岳寧侯那位繼母也不是好相處的,岳寧侯夫人我是沒見過,但聽嫂子說過幾句,她不見得能坐穩。”

  梅若梅笑道:“哪像我……嫂子進門的第二日就將管家的事情全部交還給嫂子了,娘,您不必說我也知曉,嫂子才是梅家的人,我終歸一日要出嫁的,只要嫂子對您和爹爹孝順,對大哥一心一意,女兒會永遠的恭敬著她。”

  梅家夫人為了鍛煉女兒管家理事的本事。在梅若梅及笄那年便將梅府的事情交給她操持,她只是從旁看著,但在丁雲入門見禮後,梅若梅就當著父母的面將庫房的鑰匙,府裡的對牌,以及梅家的土地田莊盡數交給丁雲,往後更是絲毫不插手,一心備嫁。真真成了嬌養的閨中小姐。

  “你可是覺得委屈了?”

  “娘還不知曉我?哪裡會有委屈呢,這不是最正常的規矩?沒規矩體統的人家才會讓即將嫁人的小姑子當家,把嫂子晾一邊去,您不提點我。我也會做的,嫂子也是丁家嫁出來的小姐,許是趕不上蘭陵侯夫人,但她行事有章有法的,比女兒剛接手的時候強多了。”

  梅家夫人戳了戳梅若梅的額頭,“數你會說話,丁家也是有規矩的人家,出嫁的女兒如何都被調教過,你嫂子在娘家是經過高人指點的。”

  “如同您疼女兒一般。親家太太也是疼嫂子的。”

  梅若梅笑顏如花,“娘就放心吧,大哥有嫂子幫襯著,將來仕途會得意的,嫂子可不是糊塗人兒,來往的夫人哪一個探聽出嫂子的口風來?丁家小姐這一點都被養得極好,見識比女兒更強上一些。我最佩服嫂子這一點了,不動聲色的讓她們一個個的鎩羽而歸,裡外不得罪人,我的性子急,不如嫂子呢。“

  梅家夫人撫摸著女兒的臉頰,“你同你嫂子不一樣,你嫁得是舅舅家的表哥,又不是嫡長子。你這性子正合適,像了你嫂子的話並不是好事,你大嫂才是宗婦,嫁進去斷不可以外甥女的身份自居,且記得要尊敬著嫂子。”

  “娘,女兒不笨的。我不會讓舅舅,舅母難做。”梅若梅握住母親的手,“我知曉母親疼我,我同表哥……您是知曉我的性子,知曉我們……才會成全的。”

  梅若梅的雖然精明,但不適合做宗婦,梅家夫人重視兒子,但也不會輕視女兒,為兒女挑選最合適的伴侶。

  “我當時在娘家的時候,同你舅母就相處得極好,她連著生了兩個兒子,生你二表哥的時候壞了身子,這些年再也沒消息,你舅母最想有個姑娘疼著,你小時候就總是同我搶你,你的性子也是她喜歡的,即便不用特意討好她,只要品行不差,她會更疼你一分,你舅母也是個明白人,重視倚重嫡長媳,疼愛小兒媳婦。”

  “娘,我明白。”

  梅家夫人有細細的說著娘家嫂子的性子,“你還需要記得一點,外甥女同兒媳婦要求不一樣,她再疼你,你也不再是單純的外甥女了。”

  “嗯,我記得。”

  丁雲陪著婆母用膳,她不必在婆母面前立規矩,梅家夫人總是讓她坐下一起用膳,但丁雲還是會注意婆母的喜好,盡量恰當的為她布膳,如此一來皆大歡喜。

  用膳之後,丁雲幫忙參詳嫁妝,梅家的家底她是清楚的,並非像外表看起來那般的清貧,土地田莊的出息並不少,京城裡也有幾家店面,雖然比不得大富大貴的人家,但梅家的家底同樣是殷實的,丁雲又有太夫人給的壓箱子銀子做私房錢,她出手很是大方。

  梅家夫人自己的嫁妝和私房銀子沒想瞞著兒媳,“梅家祖傳的田地莊子,店鋪自然都歸松兒,我私房的存銀是四萬兩,你同梅兒各得一半,我今日先將梅丫頭的給了她,一旦我故去,你可不許再來討要,剩下得東西都是你兄嫂的。”

  “娘,我那會像您說得那樣?”

  “母親不妨多給妹妹一些,我同相公的銀子夠用的。”

  梅家夫人道:“松兒是我兒子,我有分寸,剩下首飾和古董折合起來有兩千兩,這些我就不給鬆了,讓梅兒都帶走。”

  “應當的。”丁雲笑吟吟的說:“我看了母親的首飾,雖然是貴重,但樣式是母親喜歡的,我新得了兩套玉石首飾,幾件尚好的古玩,小姑子出嫁我這做嫂子也不能不表示,不嫌棄的話,就放在小姑子的嫁妝裡吧,雖說小姑子嫁得不是外人,總不能讓舅舅家小看了去,舅舅舅母不在意,舅舅家還有叔伯兄弟在。”

  梅家夫人指著梅若梅笑道:“還不快謝過你嫂子?”後又對丁雲說道,“這丫頭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指不定想讓你多給她陪嫁些,玉石首飾她最喜歡了。”

  女兒和兒媳婦互相行禮,相親相近,梅家夫人滿意極了,也會覺得放心,兒女互相扶住,梅家才會興盛起來,喃喃自語的重複著:“這就好,這就好。”

  丁雲同梅若梅挽手站在一處,梅家夫人斂去幾分笑容,很正式對女兒說:“該給你的都給你了,往後過得好壞都不許怨恨你兄嫂,他們幫襯著你是兄妹情意,你得懂得感激,如果無暇照顧你,你也不可心生怨恨,有怨恨旁人心思,不妨想想你怎麼過得不順,我是盼望著你們好,今日我告訴你們一條,求人不如求己。”

  “是,母親。”

  兩人同時屈膝應下了,梅家夫人將給女兒的嫁妝單子一式三份,將其中兩份遞給丁雲,“一份送去衙門報備,一份你收著,親兄妹明算賬,我斷不會臨老了在銀錢上糊塗,上面我都寫清楚了,一旦梅丫頭犯糊塗,她也別想得去兄嫂的那份。”

  “娘。”梅若梅一臉的無奈,母親什麼都好,就是跟父親過久了,一樣的刻板認真,她是惦記娘家錢財的人?

  丁雲看了看小姑子,將一模一樣的兩份嫁妝單子收好,“明日我請夫君送去衙門,母親疼愛我們的心思,兒媳知曉,兒媳往後也會多多照料小姑子,她是梅家的掌上明珠,夫君唯一嫡親妹妹。”

  梅家夫人欣慰的點頭,“梅兒先回房去,我同你嫂子有話說。”

  “您還瞞著我?”

  “不是該你聽得,你嫂子是梅家人,你呀,就快是別人家的兒媳婦了,這些話你婆母將來會說的。”

  梅若梅屈膝離去,丁雲心裡一緊,難道是母親賞賜給夫君丫頭?這……她成親還沒到一年,是不是太快了?不會,婆婆不像是給兒媳婦添堵的人,如果存了這心思,丈夫早就應該有通房了。

  “兒媳,你過來坐。”

  丁雲坐在梅家夫人身邊,只聽她說道:“有些事我也該同你說說,梅家上數三代都是有妻無妾,松兒資質並非出色,他讀書準備科考的時候,我斷不會用丫頭讓他分神,後來你進門,我是看重你的。“

  丁雲認真的聽著,猜測她的用意,梅家夫人緩了緩說道:“我生松兒的時候入門都八年了,我也是從媳婦熬過來的,那段日子不瞞你說我是遇廟就上香,什麼都試過了,後來都想著鬆一鬆,但我婆婆,也就是松兒的奶奶說,梅家幾代單傳,她懷身子時入門也很久了,這事不怪咱們,是梅家的根苗如此艱難。”

  “我同你說這話,並非是想讓你賢惠,而是生子的事情斷不能著急,許是松兒也會像他爹,祖父一般,你且放寬心就是,好好同松兒過日子,子嗣的事不必著急,幾年梅家等得。”

  丁雲眼圈泛紅,聲音有幾分嗚咽,“兒媳記住了。”

  梅家夫人拍了拍丁雲的手說:“岳寧侯夫人你全了禮數也就是了,不必太過為難,她雖然是侯爺夫人,但你也是松兒的妻子,心思重傷身體。”

  丁雲摸了摸眼角,“我明白怎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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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三十二章:顯擺

  丁雲對婆婆是滿心的感激,同婆婆更為親近,真是把婆婆當成母親看待,丁雲離去後,梅家夫人喝了一口茶,同身邊的陪嫁老媽媽說道:“兒媳是個好性子的人,將梅家交給她,我可以歇一歇了。”

  “主子的底子全給了少奶奶,一旦……老奴不是說少奶奶不好,您身子骨還硬朗,不是安排後事的時候,住在一處難免會有磕磕碰碰的,老奴擔心您將來……”

  “受委屈?”梅家夫人脣邊凝笑,“兒媳能嫁進梅家來,如何都是低嫁了,我如果端著婆婆的架子,府裡沒一刻消停,讓兒子在我和兒媳之間受夾板氣,我哪裡捨得,你看著我疼兒媳,其實我還不是為了兒子?疼兒媳就是疼兒子,趁著精力好能幫兒媳長長眼兒,將來精力不濟了,梅家靠得是他們,一旦兒媳無法撐起後宅,我如何對得住待我極好的老爺?到地下我都不敢見梅家的列祖列宗。”

  “陪兒子一輩子的不是我,是兒媳。如果因為我挑撥是非讓他們成了怨偶,松兒過得也不會順心,我就他一個兒子,難能眼看著他家宅不寧?銀錢上終究是外物,再多的銀錢換不來兒媳真心孝順,將來的日子……兒媳會很孝順我,我不愁吃穿,有賢孝貼心的兒媳婦,還求什麼?安享萬年含飴弄孫就是了。”

  “還是您想得周全,老奴遠遠不及。”

  “你這老貨兒,如果不是丁雲,我不見得會放心將梅家的一切都交給她,那孩子看著不顯山不露水,比不得她娘家姐妹機敏聰慧,但她最好的一點,分得清事非,也肯聽旁人的意見,卻不會被旁人的意見左右。這樣人我才會放心。“

  梅家夫人笑了笑:“你瞧著,兒媳一定會去岳寧侯府,不去看個究竟,她不會安心。”

  “少奶奶有了難處一定回來找您。”

  “不會,關於她娘家姐妹的事情,她不會同我說,會同……”梅家夫人想到了曾經見到的那位丁家六小姐,“她有兩個好姐姐。姐妹雖然各自嫁人,但凡事有個商量也是好事,娘家姐妹之間斷沒有誰將誰踩下去顯貴炫耀的。尹大人的妻子丁氏對兒媳很友善,兒媳同她多親近。我是高興的。”

  “您說得是如今風頭正盛的丁夫人?”

  “可不就是她?能隨著夫君出京上任的人不多,攤上楊夫人那樣的婆婆,也沒見她怎樣,尹大人是才學出眾,可他是庶子,不是我說天資再高的庶子在性子上難免有幾分偏頗,松兒不是也說過尹大人心胸不夠?如今呢,娶個賢妻有助於仕途,尹大人娶對了妻子。我的兒子同樣也沒娶錯兒媳婦。”

  梅家夫人對於挑中丁雲還是很自豪的,方方面面來看丁雲都是最適合兒子的人。

  一會又小丫頭來報信,少奶奶吩咐明日準備車架,隨侍的老媽媽心悅誠服,“主子,老奴服了。”

  翌日丁雲親自向婆母說出門去趟岳寧侯府,梅家夫人點頭應了。“去一次也好,姐妹之間總不能生疏了。”

  見她沒任何的不悅,丁雲放心了許多,“岳寧侯夫人說有事相商,您不曉得我這位姐姐,她有時雖然念頭古怪些,但許是會戳中了一些旁人不注意的地方,兒媳去一趟岳寧侯府便知曉她想做什麼了。”

  丁雲屈膝告退後。乘坐馬車趕去岳寧侯府見丁敏,丁雲梳妝上很正式,穿戴齊整,雖然不是穿金帶玉的,但恰到好處的首飾能襯出她寧靜文雅的氣質。丁雲越來越像是清貴之家的媳婦,舉手抬足帶出一分清高之氣。

  岳寧侯府的喜事彷彿還未曾散去,丁敏最近這幾日是極為得意的,她終於成了岳寧侯名正言順的妻子,雖然同老劉氏明爭暗鬥各有勝負,繼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疏遠她,但丁敏頭頂上是有誥命的,她衣著穿戴越發的貴氣逼人,對岳寧侯的妾室也有底氣端架子,擺姿態,她沒少折騰這些妾室。

  “回夫人知曉,門房的管事送了消息,您娘家妹妹到了。”

  丁敏擺了擺手,她腿邊跪著給她捶腿得就是岳寧侯曾經很喜歡的妾室,丁敏慢悠悠的說道:“開側門迎一下七妹妹,侯府占地廣,她又是第一次到,千萬別迷路了,夏荷,你領著丫頭們迎她,用最好的軟轎,命穩重的媽媽將她抬過來,一旦出了錯傷了七妹妹,看我饒過了你們哪一個?”

  “是。”

  夏荷彎了膝蓋領命而去,她雖然是丫頭,但周身的打扮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還要好,丁雲被攙扶下馬車,見到夏荷都不敢認了,頭上戴的珠子也能值個百八十兩銀子,一襲的錦緞衣裙比丁雲身上衣衫的用料差不了多少,領著十來個穿金戴銀的婢女迎接她,“見過七姑奶奶。”

  丁雲能看出岳寧侯府的亭台樓閣的精緻,不愧是曾經的第一列侯,在京城的宅子真是壯觀,丁雲只去過楚凌王府一次,別的勛貴之家閒少會登門,岳寧侯比蘭陵侯府還要……富庶,這一點丁雲知曉,可三姐姐弄出這麼打的動靜,讓二三十的下人圍著她,丁敏到底要做什麼?

  向她顯擺?丁雲看到停在一旁的軟轎心裡更為不悅,軟轎的簾子都是用珍珠瓚成的,“我不習慣乘坐轎子,也比不得岳寧侯夫人尊貴,我走著過去就是了。”

  夏荷低聲說:“夫人怕七姑奶奶累到,才讓奴婢準備……”

  夏荷很有自知之明,她今日穿成這幅樣子並非她所想,只是知曉丁敏的心思不得不如此,但丁敏新提拔起來的丫頭可是眼高於頂,看不上夏荷這樣前輩,咯咯的笑道:“您不知,侯府太大了,我們夫人是怕您累著且迷路。”

  丁雲眉頭皺了更緊,“你是誰?侯府的哪位主子?”

  “我……我……”

  “一個丫頭罷了,我是朝廷六品御史的夫人,你滿口的不敬,你家主子就是如此管教你的?主子不主子,奴婢不奴婢的,旁得我懶得費心,但也容不得你個奴婢爬到我頭上去。”

  丁雲冷著面容,語氣相當的不客氣,“既然岳寧侯夫人如此待客,我不去也罷,她過富貴的日子,我也不見得窮得上門打秋風,讓個奴婢欺辱了。”

  丁雲轉身就要重新上馬車,夏荷轉身狠狠瞪了一眼身後的小丫頭們,一個個眼高於頂,豈不知丁家小姐哪個是好惹的?七姑奶奶可是二房唯一的嫡出,雖然平時一直不作聲,但那骨子裡的傲氣豈是一個丫頭能欺辱的?

  “來人,將連翹壓下去,重重責罰。”

  “喏。”

  夏荷是丁敏身邊的大丫頭,在侯府很有權威,她處置了輕佻的丫頭之後,快步走到丁雲身邊,“七姑奶奶別為一個不相干沒眼色的下人動氣,夫人一直候著您。”

  丁雲臉上的寒霜稍微的去了一分,“岳寧侯夫人等著我?”

  “主子說同您有要事相商,您就這麼走了,奴婢無法向夫人交代。”

  丁雲並非想著離開岳寧侯府,丁敏的小心思她知曉,不就是是好勝炫富?除了這些金銀身外之物,她那點比自己過得好?不說別的,侯府後宅夠亂得,還有個懂事的繼子,他怎麼都不會將丁敏當親娘看。

  梅家沒短到她吃喝用度,她真心沒羨慕岳寧侯府潑天的富貴,丁敏死活讓她過來一定是有事,丁雲說道:“走吧,我去看看侯爺夫人有什麼話說。”

  軟轎丁雲是不會坐得,雖然侯府大,但半刻鐘的功夫也走到了丁敏待客的客廳,丁敏也知曉了消息,嘴上埋怨著不懂眼色的丫頭,心裡並不在意,她環視四周的傢具擺設,珍寶閣上的古董,哪一件不是珍品,比記憶中蘭陵侯夫人的氣派得多。

  當年她再見到已經成為蘭陵侯夫人的六妹妹,她是羨慕的,也是嫉妒的,午夜夢回會想擺脫梅家的清貧日子……丁雲本來就是嫡女,來到更為顯貴的岳寧侯府定然感觸比她當時還深,雖然丫頭可惡,但丁雲趁著發作丫頭的機會,也是在宣泄胸中的鬱悶。

  她是庶女竟然可以壓到二叔家唯一的嫡女,丁敏心情極為的愉悅,唯一讓她不滿得是,丁柔……她最想看見的丁柔一直沒有機會來岳寧侯府,看不到讓她的羨慕嫉妒,丁敏深深的覺得遺憾。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偏偏丁柔每一次都將她的風頭搶個一分不剩,尹承善那樣市儈陰狠的人竟然為丁柔拒接下聖旨,為她同嘉柔縣主徹底翻臉,那般情深意重的人竟然是尹承善,丁敏每次想到此處,就感覺百爪撓心,只要聽見旁人誇獎丁柔,她就很鬱悶,丁柔到底哪裡好?

  “回夫人,七姑奶奶到了。”

  棉布簾櫳挑開,丁雲走近客廳,撲面而來的熏香清新而不膩人,珠翠環繞著宛若神妃仙子一樣的丁敏。

  屋中落地的座鐘滴滴答答的響著,座鐘的針擺上鑲嵌著寶石褶褶生輝,表盤上的表刻下也是寶石的,丁雲眼見為實的領教了侯府的潑天富貴,只是圍著定敏身邊做婦人打扮開臉的女人都應該是侍妾,想到此處,丁雲心思更為的沉靜,“見過岳寧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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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三十三章:提醒

  丁敏笑吟吟被旁邊的妾室攙扶起來,抬了抬手說道:“七妹妹怎麼如何見外,你我姐妹不必客氣的。”

  丁雲淡然一笑:“如今不比娘家,您是侯爺夫人了,自然是不同的。”

  丁敏眉宇間越發的尊貴端莊,友善的拉著丁雲坐下,“不可怎麼說,我即便是侯爺夫人也是你姐姐,你可不許同我見外。”

  她一襲蜀錦襦裙,修長的脖頸上掛著金項圈,頭上八寶瓚金的步搖,手腕上也是和田玉白玉的鐲子,耳上的耳環是珍寶坊的最新推出的首飾——金香玉。只有一對,叫價上千兩,引得京城富商公子同紈褲勛貴子弟爭相抬價取悅心儀之人。

  丁敏見丁雲看著她的耳環,心裡得意極了,彷彿尋常的摸了摸耳環,羞澀的說道:“侯爺送的,非讓我帶不可,他親自給我帶到耳上,我想摘下來都不成。”

  “我也說過侯爺別在亂銀錢,但侯爺……是疼我的,總是說這點小錢無妨。”

  丁雲淡淡說道:“也是,如今勛貴列侯除了了一擲千金顯示富庶之外,別得也用不上。岳寧侯還好一些,總是在內務府有個差事,其餘勛貴大多紙醉金迷,向世人炫耀富貴,買些稀奇珍貴的首飾送給貪戀他們銀錢的女子,真真是……我夫君說,奢靡風氣得改呢,雖然有太祖鐵令在,但勛貴們總不能以鬥富,鬥女人為業,列侯祖上多顯赫?看到這等子孫,凌煙閣那些開國重臣會氣得活過來的。”

  “三姐姐說是不是呢?”丁雲向丁敏詢問意見,盯著丁敏耳上的耳環,恍然大悟的說:“我知曉了,聽說岳寧侯同信陽王府有了生意上的往來。珍寶坊不就是安陽郡主的產業?最近新式樣的首飾……岳寧侯定是想著您會客的時候,讓賓客看到這樣精美的首飾……您就是活招牌,夫人們看到您帶著珍寶坊的首飾,一定會爭先效仿。”

  丁敏臉色很是不好看,又不能明擺著同丁雲翻臉。訕訕的說:“生意上的往來。你不明白的,這話可不能亂說。侯爺怎麼都不會同信陽王府有牽扯的。七妹妹怕是不知曉,岳寧侯祖上同信陽王之間有點仇怨,雖然說是最終一笑泯恩仇了。但總歸有過節。後代子孫不會太親近。侯爺同尋常的勛貴不一樣,也不像大姐夫蘭陵侯整日的舞文弄墨的,他肩上的擔子重著呢,前幾日總被當今召見。忙得不行,許是怕我心裡不舒服。才會送首飾過來,侯爺知情懂趣……又是在江南風流之地住過的,很會疼惜人。”

  丁敏為岳寧侯同信陽王府親近的事情操碎了心,正著說,反著說,言語提點,她施展盡手段,但岳寧侯聽不懂她的好意一般,總是同她說信陽王府如何如何,說王府的二公子也是個妙人,別看他是做學問的,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岳寧侯總是這句話不離口,對齊玉大有知己之感。

  每逢這個時候,丁敏都憋得難受,她無法告訴岳寧侯齊玉將來如何的妖孽,同時丁敏心存警惕,不能讓齊玉勾搭壞了岳寧侯,滿府的姨娘侍妾已經夠丁敏收拾的了,再加上個好男色的毛病,丁敏會覺得鬱悶。

  信陽王府不見得能平安熬過新君即位,丁敏同岳寧侯說過異姓王的故事,無論哪個皇帝都不會准許信陽王府存在的,但岳寧侯卻告訴她,王府有安國夫人在,一切沒問題。

  丁敏每次都會被鬱悶的嘔血,安國夫人還能活一輩子?岳寧侯會滿懷深意敬佩的告訴丁敏,不是還有安陽郡主和六姨妹一家人在?他還言語中責怪丁敏不相信丁柔的本事,為這事丁敏再忍耐不住,她不能比丁柔差,於是丁敏給了岳寧侯好幾日的冷臉看,後來才有岳寧侯送首飾賠罪,丁敏才逐漸緩和了,她怎麼會比不過丁柔?又怎麼會不知道丁柔的本事?

  將腦子裡不愉快鬱悶的事情甩開,丁敏知曉掰正岳寧侯同信陽王府的關係,她任重而道遠,如何都不能著急,說多了反而不美,丁敏想些岳寧侯對她的好,比前生的丈夫懂得情趣,懂得……丁敏眉宇間含情,顯得嬌艷欲滴,貝齒咬了嘴脣,羞澀的說:“七妹妹是不懂的。”

  “可不是會疼惜唄,怕三姐姐沒人伺候。”丁雲在丁敏得意的時候,話鋒一轉,“是怕奴婢伺候的不周全,看看岳寧侯多疼你,滿屋子的美人,各有風姿,千嬌百媚的人一定伺候得你比丫頭妥當。”

  丁敏臉一下子白了,丁雲嘆息:“三姐姐心胸之寬廣在我們姐妹之間獨占鰲頭,誰都比不了您,大姐姐身邊也就那麼幾個,六姐姐身邊愣是一個都沒有,哎,我那苦命的四姐姐偏就想不開,如果學了你,也不見得總是流淚到天明,我夫君確實沒資格也沒本事學得岳寧侯,我身邊清淨,梅家養不起這麼些個如嬌似玉的美妾。”

  丁雲又不求著丁敏,她畢竟是嫡女,雖然沉默一些但傲氣還在的,嫁入梅家後諸事順心,她一直過得很幸福,如今丁敏顯擺炫耀富貴她能忍下,畢竟庶女一朝做繼室得意了,想明裡暗裡壓一壓她這個嫡女也是人之常情,丁雲不願意同丁敏一般計較,最近丁雲確實對銀子什麼的不太看重,是被丈夫影響到的。

  夠用就好,再多的銀子也沒有家風,書籍重要。丁雲最為不能容忍得是丁敏同情她,暗指丈夫不懂得情趣,更引申一層丁敏是說丈夫沒用……這句話惹惱了丁雲,沉默的人發起火來比經常動怒的人厲害許多。

  “這滿目的富貴,三姐姐認為好就好。”丁雲起身,“像我這樣的寒酸樣兒,還是別給三姐姐惹麻煩了,也省得我給你丟臉,一旦你去侍奉侯府太夫人,被那位同樣長了一雙富貴眼睛的人說三道四,給你委屈了,我心裡也難安。”

  丁雲有幾分後悔,今日真是來錯了,丁敏對丁雲嘲諷老劉氏並沒覺得不妥,老劉氏算是岳寧侯繼母,岳寧侯面上看不出,心裡一直對她防範著,只求她別出去丟人就成,而且京城的清流看老劉氏都是斜著眼睛的,彷彿說一句都會髒了嘴,梅家那樣的刻板的人家,丁雲說話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丁敏顧不得生氣,拽住丁雲,“七妹妹口無遮攔的,我不怪你,大家姐妹一場,我不能眼看著你大禍臨頭而不出聲,我今日讓七妹妹來就是告知你此事的,我斷不是只顧著自己好,不顧姐妹的無良之人,我也斷不能眼看著七妹妹蒙難。”

  丁雲皺眉,她看出丁敏不是無的放矢,“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過得好好的,哪有什麼災禍?”

  丁敏神色有幾分恍惚,前生就是這個時候吧,這個時候那個賤人開始接近她,恭維她,同她交好,那人口舌如花,又一向是用好人的面孔騙取了她的信任,不是她多那麼一句嘴,也許他不會出事,丁敏以為前生的事情已經忘了,但那日她在會館看到了梅若松同那個口蜜腹劍的壞人在一起,她無法眼睜睜的看著梅若松再被誰害了,就因為看到了他們在一處把酒言歡,丁敏好懸沒碰到穆鐵。

  最近幾日丁敏心裡一直是存著這事兒,按說她如今是侯爺夫人不用再理會前生的事兒,梅家是不是倒霉,她不應該再關心,但想了幾日丁敏還是決定提前告訴丁雲一聲的好,事到臨頭再來幫丁雲,或者讓丁雲求她……丁敏可不像丁柔那麼壞心,她如此善舉也算是還了上輩子無法救出丈夫的愧疚。

  這件事後,她再也不會同梅家有什麼牽扯了,梅家人是生是死,是悲是喜都同她沒關係了,她可以打開心結安心享受眼下的一切,她不在欠著梅家的情分。

  “三姐姐?”丁雲感覺丁敏很奇怪,溜號也太久了吧,而且丁敏眸子閃過幾分的不同,到底是什麼?丁雲心裡沒有來的不喜,彷彿丁敏高高在上看盡世人的凄苦無助,“你如果精神不好,就先歇著吧,不必送我了。”

  “七妹妹可曾知曉梅……七妹夫同一人很是要好?”

  丁敏篤定的問道:“說是同姓梅,五百年前是一家,那位梅華強不是個好人,他的妻子也有一副蛇蠍心腸,七妹妹千萬別相信他們,敦促著七妹夫離得他們遠一些,千萬別上他們的當,他們是想告密。”

  丁雲神色凝重了幾分,“梅家大嫂?”那個富態的婦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壞人,丈夫也確實同梅翰林很是要好,他的知己不多,一是信陽王府的二公子,二就是梅翰林了,兩家還是遠親,可以算是有同家之誼。

  “就是他,七妹妹且聽我一句,他們夫妻不是好人,會陷害七妹夫的。”

  丁敏看丁雲的神色就知曉,丁雲如同她一樣傻傻的信錯了人,那兩個人很會裝模作樣。

  “三姐姐從哪裡知曉的?”

  “我看見……我是聽人說的。”丁敏改口,神色有些尷尬,“七妹妹,我是為你好,我堂堂侯爺夫人豈會看上……七妹妹替……嫁入梅家,我不能眼看著七妹妹受了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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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三十四章:有孕

  丁敏說得懇切,丁雲心裡狐疑,又問道:“三姐姐聽說得?你妹夫我夫君閒少同權貴往來,三姐姐認識相熟的人我並不熟悉,梅家嫂子連岳寧府的門都沒進過,人云亦云的事情,不說也罷。”

  見丁雲不在意,丁敏一腔的好意空對日月,丁雲說得也對,他們兩家地位相差懸殊,所交得朋友不一樣,她想要取信丁雲實在是有些艱難,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話,哪怕她說得都是真的。

  “七妹妹,咱們姐們一場,你還信不過我?我什麼時候害過姐妹?往常這些事我明明是可以不說的,但就因為你是我妹妹,我不能眼看著你吃虧,”

  丁敏心中泛起無能為力,想要確實的證據,她真的沒有,她不應該將丁雲找來,不應該提前告訴她,丁敏臉上露出一抹的凄苦,“我……我見過幾次丈夫進天牢的夫人,見過菜市口的血色,見過很多,七妹妹,那是天塌地陷的黑暗日子,頭頂上像是懸掛著一口隨時會落下來的寶劍,那時……所有人都躲著你,所有人都輕蔑你,即便有人安慰你,你也會感覺你走得就是死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七妹妹,我真的不想……不想你也經歷這些……痛苦……”

  丁敏眼圈紅了,沉重的大山壓在她一個人肩膀上,梅家眼看著要抄了,夫君會被處斬,丁敏也會成為寡婦,苦求無果,她恐懼,她無助,她恨所有看熱鬧的人,恨她們不肯伸手幫自己一把,丁敏同樣更為惱恨自己,是她的多嘴害得家破人亡,悔恨痛苦啃咬著她的心,即便如今想起當時的情景。丁敏還是心有餘悸。

  丁雲眉頭皺緊,看丁敏越來越不妥當,臉色煞白,眼圈卻是紅的。眸子也沒方才的傲慢,反而惴惴不安的,她這幅樣子讓丁雲很是奇怪,“三姐姐。”

  ‘三姐姐,你回去吧,我無法幫你,也許耐心等等。會有意外的消息?我只是蘭陵侯夫人,無法也幫不到你。’

  丁敏手捂著額頭,“為什麼,你不肯忙幫?為什麼?你不是認識很多的貴人?不是向我顯擺誰誰對你好?顯擺……太子妃看重你?為什麼你眼看著我受苦?”

  丁雲見丁敏有幾分瘋魔一般的喃喃自語,她雖然聽不清丁敏說得是什麼,但丁敏身上的怨氣實在讓她心驚,丁雲伸手握住了丁敏的手臂,“三姐姐。你清醒點,你如今是侯爺夫人……啊……”

  丁敏突然甩開了丁雲,“放開我。放開我。”

  丁雲被摔到一旁,她身子一歪,正好撞到旁邊的紫檀木桌子一角,丁雲只是覺得小腹墜痛,彷彿小子日來了一般的熱潮,丁雲算算日子,推遲的小日子到了,為什麼?

  丁雲腦袋發昏,“三姐姐。”

  丁敏方才將身邊的人都遣退,屋子裡下人很少。丁敏醒悟過來,看到丁雲裙子上的血跡,她有些慌亂了,“怎麼回事?七妹妹,誰傷得你?”

  “我……我……”

  丁雲話沒說完就暈了過去,丁敏上前一步抱住了丁雲。不讓她摔得更重,對外面的丫頭喊道:“夏荷,夏荷,快點叫大夫來,快點。”

  好一陣兵荒馬亂之後,丁敏將丁雲攙扶到廂房的炕上安置,她有幾分不知所措,是不是丁雲看上了侯府的富貴?才被鬱悶暈過去的?嘴上說得再好聽,心裡未嘗不會這麼想,沒有誰能真正做到蔑視權貴,梅家不過是殷實的人家,將來……丁敏坐在一旁,嘆息,“可憐的七妹妹,如果你想不開,將來會更為痛苦,早知曉今日何必當初?”

  “你快醒過來吧,我往後會提攜你的,七妹妹,我斷然不會讓你太自卑,旁人不理解你,我能理解。”

  丁敏覺得丁雲也是個氣性大的人,感觸也會更深,丁家的庶女一個個都是嫁得極好的,反倒是嫡女不是很如意,她們從小被丁家寄予厚望,如何受得了?

  這還是遇到她,一旦遇到丁柔,她會做得更絕,丁敏越發的覺得她選擇沒錯,雖然府裡不省心,身邊有妾侍姨娘存在,岳寧侯有主意不愛聽她的意見,但她是第一列侯夫人,在名分上壓著丁怡,壓著丁柔,總比如今的七妹妹好。

  “夫人,大夫請來了。”

  丁敏說道:“讓大夫進門給我七妹妹好好的看看,沒準梅家委屈了我七妹妹,我瞧著都瘦了。”

  請來的大夫雖然不是御醫,但在京城也是名醫一枚,不是所有人勛貴人家有病都能請動御醫出診,像他也是經常深入高門大戶給太太奶奶們瞧病。

  岳寧侯府來得不多,端看岳寧侯夫人真是越發的富貴了,大夫給丁雲抹脈之後,略帶幾分的驚訝,又確定了一番,他不是無知的平民百姓,勛貴看似顯赫,但掌握實權的幾乎沒有,勛貴即便做點什麼也得花錢疏通,但岳寧侯畢竟是第一列侯,看這裡的布置就是有錢人那。

  勛貴家污穢的事情多了,方才他進門聽侯爺夫人說妹妹什麼的,這事不好說。

  他躊躇了一會,丁敏心一沉,莫非丁雲得了什麼疾病,“大夫,我娘家七妹妹到底怎麼了?病得很嚴重。”

  等等……娘家妹妹?怎麼會暈倒在姐夫府上?而且還有了身子?這……阿彌陀佛,姐夫同小姨子更不好開口,他惴惴不安的說:“炕上躺著的這位夫人有身子了,方才太過激動,猛然的起身,才會有落紅之照,才會……暈厥過去,岳寧侯夫人,她不易太過激動,也不能生氣,如今坐胎還沒安穩,更是要小心,這是她頭一胎吧,不調養好了,對將來的身上有害處。”

  丁敏先是為丁雲喜悅,隨後忍不住得有幾分哀怨,七妹妹丁雲事事不如她,但她才過門沒兩個月就有了身子實在是讓人羨慕,丁敏撫了撫平坦的小腹,前生她過門一年就懷孕生子,婆婆高興得很,對她百般的疼愛,可如今她成親兩年還是沒有動靜,岳寧侯不行?

  “撲通。”

  在丁敏身邊立規矩的趙姨娘突然跪地,淚眼朦朧的說:“夫人,妾有兩個月沒換洗了,妾不想隱瞞您,只是妾不敢確定,以為是推遲了,今日見到她,妾想著許是有了吧。”

  丁敏心中更是酸澀,還得大方的說:“既如此勞煩大夫給她看看,如果真是有了身子,如何也是侯府的喜事。”

  旁邊的眾多侍妾帕子都快揉碎了,怎麼就讓趙姨娘搶了先?丁敏端莊得坐在原處等消息,攏共加起來岳寧侯沒去趙姨娘屋裡歇息幾日,趙姨娘偏有了,從她嫁進來後,一直沒有妾侍傳出有孕的消息,岳寧侯原先的兒女,丁敏還能接受,但今日妾室有身孕,丁敏實在是難受,彷彿一巴掌狠狠的抽打在她臉上,撕掉了她的驕傲。

  前生丁柔勝寵於蘭陵侯,從她入門起,蘭陵侯的姨娘妾室病死的病死,老死的老死,還有兩個因為太過狠毒,被蘭陵侯送去出家為尼,再沒有一個有身孕的,真真是同人不同命,丁敏已經很用心的經營岳寧侯府,很用心想抓住岳寧侯的真心,可還是無法杜絕姨娘有孕,到底她哪塊做得不如丁柔?

  為何丁柔能做到,她就不行?前生比不過專寵的丁柔,這輩子一樣不如她,尹承善那般陰險狠毒的人竟然會為了丁柔抗旨,為了丁柔絕了輔佐燕王殿下的可能,原先聽說這件事,丁敏在羨慕丁柔的同時,心裡隱隱有幾分高興,娶了丁柔的尹承善萬萬不會再有前生的尊榮,岳寧侯結好於燕王殿下的話,她會比丁柔過得尊貴。

  丁柔成親比她還早,直到今日也沒有孕,可前生花心風流的尹承善今生守著丁柔一個人過日子,不納一妾,丁敏每每想到此處,再對比前世今生,她就不行?她就必須接受岳寧侯三妻四妾,接受左一個庶子。有一個庶女?

  丁敏突然覺得滿目的華貴擺設有些壓抑,彷彿一座大山一般壓在她身上,前兩日岳寧侯又領進府裡兩個歌姬,丁敏不能反對,岳寧侯一向如此,妾室再多也不會讓誰越過丁敏,丁敏想要調教她們,岳寧侯也不會管,去妾侍屋裡不過是尋開心而已,不開心了,他再換一批也就是了。

  丁敏努力想著丁柔的手段,不管是前生還是今生都好,她想向丁柔學學怎麼栓住男人,怎麼成為夫君最後最愛的女人,自己做得還不夠多嗎?丁敏用帕子擦了擦眼睛,記起丁雲來,“去給梅家送個消息,我看七妹妹在侯府上調養兩日再回去的好。”

  給趙姨娘診脈過後的大夫,隔著屏風對丁敏說:“這位姨奶奶同樣有了將近兩個月的身孕,從脈上看無礙,好生將養的話,這位姨奶奶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那就好。”丁敏在痛苦也得大度的念佛,“總算是有人為侯爺開枝散葉了,我過兩日一定去寺廟裡還願,往後我會多注意她,她是侯府的有功之臣。”

  丁敏將貴重的東西如流水一樣賞賜給趙姨娘,並且重新安排人伺候,給她換了跟好的更敞亮的住處,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丁敏讓下人給趙姨娘開了小廚房,專門伺候她。

  丁敏對環繞在她身邊的諸多姨娘說:“她這一胎是我看重的,將你們心裡的不平不分都收了去,誰有了歪門心思,我定然不容的,稟了侯爺直接發作你們。”

  “是,夫人。”

  不管心裡如何想,岳寧侯的妾室們都答應了,丁敏等著她們動手呢,也許會除掉幾個礙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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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三十五章:不同

  雖然丁敏好心的讓丁雲在侯府享受富貴,想讓丁雲感受一番富貴的日子,但梅家子嗣一直幾代單傳,新婦進門都是好幾年才勉強有孕,梅家太太聽說兒媳婦有身孕了,興奮得不行,先去祠堂給梅家的祖先上香,然後讓人給在都察院的兒子送信,梅家太太直接帶著女兒坐馬車去岳寧侯府。

  自家的兒媳婦,斷沒有在姐夫家調養得道理,岳寧侯不僅沒規矩,後院也是烏七八糟的。

  說好聽得是侯爺,其實不就是個商賈?梅家太太斷不會做出有損梅家門風的事兒,期盼了許久的小孫子不能被影響的看重富貴。

  丁敏聽說梅家太太到了,她身子略微的繃緊,丁敏以為她這一輩子都沒機會面對她了,那位老夫人耿直堅毅,丁敏從心裡來說很懼怕她。

  “請親家太太進來。”

  丁敏握緊了拳頭,暗自給自己鼓勁兒,梅家太太進門,撫了撫身:“見過岳寧侯夫人。”

  梅若梅攙扶著母親的胳膊,同樣隨著母親行禮,岳寧侯府的富庶眼見為實,花團錦簇,烈火烹油一般,梅若梅悄悄的抬眼看滿身富貴的岳寧侯夫人,她就是京城曾經很有名氣的才女?

  才女都是清高的,那會像她如此穿著?哪會於人做填房?梅若梅對丁敏多了一分不喜,可惜了丁敏的才情,她沒有才女清貴性情。

  “親家太太是來看七妹妹的吧,您放心,七妹妹很好,我擔心她來回折騰傷身子,想讓她在侯府養上兩日,侯府什麼都不缺,您……”

  丁敏被梅家太太看得有些心慌意亂,彷彿她做了什麼壞事一般,丁敏神色中多了幾分的拘謹。她做什麼要怕她?上輩子她做得還不夠好嗎?這輩子她已經不是自己的婆婆了。

  梅若梅說道:“岳寧侯夫人此話差異,侯府是不是缺什麼我是不知的,但嫂子是梅家的媳婦,是梅家的人。嫂子回娘家都不會住下,哪有在您府上的道理?你才應該放心,嫂子有哥哥照顧著,有母親疼惜,比在陌生富貴的侯府裡舒服得多。”

  丁敏暗自的屈起手指,又來了,每次她只要說話。梅若梅總是搶白一頓,雖然當時婆婆總會喝止她,她後來也嫁出去了,但丁敏在言語上從來沒說過她。

  “侯府的規矩我是不懂了,但梅家有梅家的規矩,我們家幾代單傳,父母就養了哥哥一個兒子,嫂子這一胎必會受到重視。岳寧侯夫人,你的規矩怕是不適合。”

  “住嘴,梅丫頭。這不是家裡。”

  梅家夫人此時開口喝止女兒,不是她不想親自教訓丁敏,畢竟丁敏同兒媳婦平輩,她說得重了反倒顯得她以長輩自居,何況她懶得教導丁敏規矩,丁家教養出多少的好姑娘,偏偏養出個不懂事的丁敏,莫怪嫁過來做繼室。

  她警告般的瞪了女兒一眼,轉而平淡沉穩的對丁敏說:“我先見見兒媳,我來同她說。你強留下她於理不合,侯府和梅家都得顧全臉面不是?我們越早離去,外面的人會少說幾句。”

  “夫人,夫人。”

  此時夏荷從外面跑進來,走到丁敏面前,壓低聲音說:“太夫人說胸疼。讓你過去侍奉,世子也說最近不太舒服,菜色不合胃口,請您換幾個廚子。”

  婆婆,繼子,繼女沒一個省心的,丁敏還得防範著住在府裡妯娌,防著他們害了繼子的命兒,在她還沒生出兒子的時候,繼子的命是寶貴的。

  梅家太太雖然聽不清丫頭同丁敏說了什麼,但能看出丁敏眉間的不快倦怠,“岳寧侯夫人有一大家子需要操持著,您貴人事忙碌,我們不便打擾。”

  “親家太太先聽聽七妹妹怎麼說,聽聽大夫怎麼說,規矩再重也沒人重要,七妹妹如今是雙身子,馬虎不得。”

  梅家太太抿了抿嘴脣沒有多少話,“我做主娶進來的兒媳婦,我會疼,我也知曉她的性情,最是適合梅家不過,還是你讓丫頭領我過去看她的好。“

  丁敏知曉說不通,讓夏荷帶他們去見丁雲,她原本是好意,但她們都當她是惡人一般,丁敏的好心又一次不被理解。

  “兒媳。”

  “嫂子。”

  丁雲慢慢的睜開眼,見到婆婆和小姑子擔心的目光,心中一熱彷彿見到了親人一般,梅家太太忙用帕子擦她的眼睛,不贊同的說:“你如今可不能哭,得笑,你是最有福氣的梅家媳婦。”

  “母親……我……”丁雲還不知她有身孕的事情,梅家太太笑著說:“傻孩子,明年我便可以報孫子嘍,因為松兒娶了你,我成了梅家五代以來最有福氣的婆婆,提前抱上了嫡孫。”

  丁雲從眼底迸發出驚喜,想到梅家單傳,低聲的問:“萬一是女兒……我怕……”

  梅家太太為丁雲攏了攏碎發,“怕什麼?先開花後結果也是有的,你比我,比松兒的祖母都懷孕早,你又還年輕,還怕生不出兒子來?我把話放到這,孫女孫子我都疼,也會叮囑松兒厚待你,你是梅家的功臣,你萬不可胡思亂想,愁壞了身子你將來會後悔的,萬事看開一分,沒有過不去的。”

  丁雲嗚咽道:“我記得。”

  她最怕得便是生出個女兒來,娘家母親懷她的時候滿心歡喜是個小子,結果……雖然母親很疼她,但母親一生無子總是遺憾,她有時會聽見母親長吁短嘆。

  梅若梅攙扶起丁雲,梅家太太叮嚀:“當心,當心,梅丫頭沒輕沒重的,別碰兒媳。”

  梅若梅癟嘴,“娘,我是你女兒。”

  “我如今眼裡只有兒媳婦。”梅家太太親自扶著丁雲,交給誰都不如交給自己放心,又怕丁雲想多了,和藹的說道:“我這般對你,只因為你有身子,無論男女都是梅家的骨血。”

  丁雲感動得很,好不容易從婆婆身邊逃開的丁敏,站在門口聽見這句話,她也曾經有過受婆母丈夫憐惜的日子,前生她有身孕的時候,婆婆也像今日對丁雲一樣對她,總是說她是功臣,只要丈夫多說一句話,婆婆就會教訓他……丁敏靠著廊下的柱子,後腦碰觸柱子子,聽裡面婆媳一團和氣,她心底有了湧起幾分羨慕,以及一絲的後悔。

  她此時如果有身子的話,是不是岳寧侯眼裡只有她?老劉氏也不會再百般刁難,妯娌之間也不會閒言碎語說她不能生?繼子有了嫡出的兄弟,也不會如此的折騰她,丁敏想有身孕,迫切得想像丁雲一樣,前生她明明很快就有了身子,今生為什麼不行?

  丁雲自然不會留在侯府,在梅家夫人面前,丁敏不敢勸得太多,準備了各種珍貴的藥材,珍貴的人蔘鹿茸送給丁雲,梅家太太阻止了丁雲推辭,笑著說:“如此多謝岳寧侯夫人了。”

  丁敏這回親自送丁雲出府,一路上殷勤的交代著,最後攙扶丁雲上馬車前,丁敏說道:“七妹妹如今有了身子,更應該事事小心,一旦被小人得逞,你總不想外甥出生時梅家有變,你仔細想想我今日說得話,我是真真的為你好,如果你真有什麼難處,可以來找我,我斷斷不會推辭,咱們是姐妹,我盼著你好的。”

  此時二門外傳來濃重熟悉的聲音,“岳寧侯,下官來接夫人回府。”

  “是大哥。”梅若梅擠開丁敏,調皮的笑道:“嫂子看大哥多緊張你?竟然早早的出了都察院來接你回去。”

  丁雲臉紅了,心裡喜悅,羞澀一起湧上,啐了小姑子,求救般的看向婆婆,梅家夫人不負眾望,抬手敲了女兒一記,“攙扶你嫂子仔細點,你大哥疼你嫂子不是應當的?你嫂子是……”

  “梅家的功臣,我耳朵都聽得起繭子了,就算是嫂子沒有身子的時候,大哥也是疼嫂子的。”

  丁敏手心冰冷,丁雲幸福的笑容好刺眼,丁雲說道:“三姐姐,我告辭。”

  她們坐上了馬車,又聽見岳寧侯說道:“七妹夫不到府裡坐坐?”

  “道不同不相於謀。”

  “七妹夫。”岳寧侯滿是無奈,讀書人真少見他這樣的,都是讀書讀得好的人,六妹夫就圓滑多了,但這樣清高的清流,岳寧侯還就是佩服。

  梅御史正色的說:“侯爺為書院添加的書冊,下官感激,公事上不說,侯爺既然叫了一聲妹夫,我就說兩句……”

  “夫君。”

  丁雲出聲打住了丈夫,讓他說起禮教規矩,三姐夫還不得愁死?“回府吧。”

  梅御史點點頭,轉而對岳寧侯拱手道:“期如三姐夫為義商,同樣青史留名。”

  他們一家離去,岳寧侯摸著下巴,好懸被書呆子教訓一頓,義商?哎,真真是書呆子,如果不為了賺錢的話,還是商人?

  相比較而言,六妹夫說得就好聽多了——共贏,即可上報國家,又可賺取銀錢,不過,讓書呆子叫一聲三姐夫也值。

  岳寧侯看到了丁敏,笑著說:“夫人姐妹嫁得丈夫,我的姐夫妹夫們都很有趣,各有特色,著實不錯。”

  丁敏抿了抿嘴脣,看著岳寧侯轉身進門,重重的嘆息了一聲,他們都很疼妻子,你為何不學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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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三十六章:通房

  丁雲有身孕是整個梅家的喜訊,同時丁家也跟著慶賀,二太太腰挺得很直,在大太太面前說話也重了。

  大太太的幾個女兒在子嗣上都很艱難,丁怡拼死拼活得好不容易得個兒子,丁姝,丁柔成親兩年多了,到現在也沒個好消息,她雖然只有丁雲一個親生女兒,但出閣沒有兩個月她就有了身孕,二太太得意得不行。

  “母親,您看是不是還得再給雲丫頭加點?她年輕又是頭一胎,我的心一直提著。”

  二太太在太夫人面前憂心忡忡,大太太坐在一旁品茶,面上祥和,丁柔算了,終究不是她親生的,她只是為了小女兒丁姝著急,好在嫁得是妹妹家,妹妹既是婆母,有是姨母,女婿有對丁姝很好,日子不難過,可有兒子傍身和沒兒子哪能一樣?

  太夫人對丁雲的喜事非常高興,也知曉二兒媳婦被壓得太狠了不好,讓她揚眉吐氣一會無妨,便順著她的話說:“是該添上點,女子有身孕的時候馬虎不得,我看你身邊的媽媽穩重些,你送她去照顧雲丫頭。禮物藥材,人蔘等物少送些過去,知曉你疼雲丫頭,親家不是供不起,你帶得好東西太多,傷了親家的顏面,吃苦得是雲丫頭,疼她得分清楚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二太太恭敬的應道:“是,兒媳聽母親的,親家倒真是看不出家底殷實,前一陣子我聽說莊子上每年送來的東西正經不少。”

  二太太也沒想到梅家家境如此的殷實,那是實打實的田地。有地就是好人家,她抿了抿鬢角,眉眼間得意許多:“還是母親眼力好,雲丫頭的女婿雖然趕不上六姑爺,但在都察院也被稱為鐵面御史,沒準年底會高升,這可真是雙喜臨門。”

  大太太抿了抿嘴脣。沒有戰事的話丁姝的丈夫升官速度比不得文官,梅女婿如果高升的話,朱能就是眾多姑爺中官職最低的。當然這要扣除屢試不中的丁瑜的丈夫,她到底是庶女,不在比較之列。

  太夫人說道:“親家是持重的人家。你快收了這份輕狂勁兒,一日沒高升,這類話不可在人前提起,在親家面前更是想都不要想,你心裡想得什麼,親家難免會看出一二來,雲丫頭既然出閣了,就是梅家的人,你說得太多,親家沒準會想偏了。”

  “兒媳只是同您說說。在親家面前哪敢提起?”

  二太太討好的給太夫人遞上茶盞,對太夫人的眼光真真是佩服,她當初給丁雲琢磨的人選,哪一個都不如丁雲如今過的日子,夫家顯貴不意味著丈夫就是有本事顯貴的。如今看來梅女婿的前程不敢同光芒萬丈妖孽般晉升的尹承善相比,但比丁家其他的女婿要好一些。

  尹承善雖好,可也是庶女女婿,二太太琢磨著心裡最不是滋味的就是大太太,心裡指不定怎麼後悔沒將嫡親的女兒嫁過去。別看大太太裝得厚待庶女,二太太也是做娘的。誰願意看著庶女爬到從自己肚子爬出來的嫡女頭上去?

  大太太佛爺一般的垂下眼瞼,丁棟同她交底,不需要再納妾,而二老爺丁梁雖然不敢太過分,但人品風流的他沒少給二太太添堵,大太太知曉不能事事占上風,太夫人還在看著,淡然一笑:“弟妹也是個懂規矩的,母親放心便是,她疼雲丫頭的話,在外必然不會亂說,不過無風不起浪,聽老爺回來念叨了幾句,昔日吏部的同僚說過,七姑爺風評不錯的,許是高升有望。”

  二太太賠笑,丁棟雖然不在吏部了,但同吏部同僚的關係一直沒斷了,丁家幾個女婿的前程還是得依靠丁棟提攜著,二太太眉宇間的得意隱去了一些,“真如大嫂所言,那就阿彌陀佛了。”

  兩個兒媳的明爭暗鬥,只要不過分,太夫人一向是不管的,她做主娶進來的兒媳婦雖然心眼兒都不大,但在大事上從來不犯糊塗,太夫人也不是尋常的老祖宗,在兩個兒媳中間挑事或者偏心了哪個,她一貫是倚重長媳,對二兒媳婦多一分的偏疼,但絕不會讓大太太覺得不滿,該站在大兒媳婦身邊的時候絕不會偏幫旁人。

  “依我看準備這些也足夠了,我想問問你……雲丫頭身邊你怎麼安排的?”

  太夫人手指甲描繪著茶杯蓋上的紋路,眼瞼低沉得彷彿會合上一般,雖然平靜,但大太太和二太太同時站起身,恭謹分兩邊站著,“跟我說說看,雲丫頭的陪嫁丫頭還留著幾個?是不是配人了?”

  二太太回道:“雲丫頭身邊的丫頭還沒來得急嫁人,我早就防著這一手,她們的老子娘都在兒媳手中攥著,翻不出天去。”

  大太太挑了挑眉梢,蠢,太夫人不是安排通房的意思。

  太夫人的眼瞼動了動,很無奈的掃了一眼二太太,“你有身子的時候,我可曾給丁梁添什麼人?或者敦促你給他安排人侍寢伺候著?”

  二太太面容一囧,大太太臉色也不好看,她同二太太一樣,有身孕馬上給通房丫頭開臉,難怪當時太夫人的神色不好看,也許她從未想過給兒子房裡添通房侍妾,二太太惴惴的說:“都是兒媳主動安排下的,老爺總不能空上一年……”

  太夫人將茶盞墩在了炕桌上,目光深幽的盯著屋子裡的炭火盆,“就是有你們這些個賢良淑德的人兒才將他們慣得不成個樣子,一沒有暖床的丫頭,他們就睡不著了?”

  二太太和大太太同時跪下了,別看太夫人將管家的大權都交出去,但真若發火,她們只能跪著,大太太心裡頗為不是滋味,是她們慣得?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賢惠的人兒多了起來,一個兩個的都學得有模有樣的,賢惠是在這上頭?你們這邊因為有孕痛苦不堪,那邊丈夫風流著,你們心裡好過?你們身上懷得是延續香火的子嗣,卻縱得他們全當成了理所當然,子嗣前程重要,還是通房丫頭伺候重要?賣身契和娘老子在你手上,就不敢翻天了?真如果遇上個難纏的,你還能為了她伺候了姑爺就殺了她老子娘?你到時讓姑爺怎麼看你?這邊賢惠的安排通房侍寢,等生產過了,他也嘗到味道了,你將女婿愛妾的老子娘給宰了?你下得去手?”

  太夫人話說得很重,大太太心中凄然,這也是說給她聽的,最近她正準備著給大兒子安排兩個可心的丫頭送去,這府裡就沒太夫人不知道的事情,端看她是想管還是不想管。

  “你不是疼雲丫頭,你在給她找不自在,後宅的中向來是少一個人,少很多的麻煩,你如今看著再聽話,將來呢?一旦她也有了身子呢?萬一雲丫頭生個閨女,她生個庶長子出來,你是在雲丫頭後半輩子裡添了一根刺,別想雲丫頭同七女婿好好過日子了,對了,雲丫頭還得防著庶子,別又成了尹姑爺。”

  “母親……兒媳是怕親家安排……”二太太羞得差一點鑽到地底下去,“到時……”

  太夫人搖搖頭,“你白長了眼睛,讓你同親家多親近,你就打聽出他們家家底?雲丫頭的女婿是我挑的,這門親事是我準的,我了解親家的為人,雲丫頭入門沒兩個月便有了身子,梅家五代之中都是單傳,且子嗣艱難,你明日可以去親家看看,親家一家會把雲丫頭供起來的,雲丫頭皺皺眉頭都是大事,雲丫頭爭氣,你這個做娘的別給她添亂了。梅女婿品行方正,說得難聽點有些個迂腐,這樣的人不會想著要通房侍寢,他不提,你還非慣出他毛病來?這不是找不自在嗎?”

  二太太承認錯誤:“是兒媳想錯了,不懂您的苦心。”

  大太太恍然大悟,難怪雲丫頭定親前,太夫人找了好幾個大夫給府裡的主子們把脈,最主要得就是為了丁雲,如果丁雲拖個三年五年的話,在五代單傳的梅家壓力就太大了,丁雲一旦有個需要調養的身體,太夫人絕對不會許下這門親事,太夫人不會把孫女推到火坑裡去熬著。

  太夫人嘆息:“雲丫頭身體是容易有喜的,又是多子多福的命格,相比較她……哎,六丫兒身體單薄了一些,我費勁心思給她補也沒補齊全了,六丫兒今兒又受傷,又掉寒潭的,真真是讓人揪心。”

  大太太臉臊得慌,她是沒虧待庶女,但也說不上多厚待了,該給的補品從來都沒有影兒,女孩子在兒時是最打底子的時候,“六丫兒吉人天相,早晚都會有喜訊的。”

  “別看她不過活了十幾年,但這些年溝溝坎坎得倒是不少,我指望她往後日子平順一些,磨難少一些。”

  太夫人攏了袖口,“好在尹女婿對六丫兒著實得好,我這才沒後悔將柔丫頭嫁給他,一旦他做了什麼……哼,他仕途再得意,我斷不會眼看著六丫兒受委屈。”

  太夫人一生對兒孫都是一碗水端平,但臨老、臨老反倒多了幾分任性偏執,給了丁柔全部的疼愛,大太太心說,尹承善不會對丁柔不好,柳氏可是安陽郡主,她不信尹承善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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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三十七章:姐妹

  丁雲自從有身孕之後,婆家的人待她非常之好,丈夫雖然主動搬到書房去住,但每次從衙門回來都必然先來看望她,他木訥不善言辭,但關切的眸光,丁雲看得清楚,每次他都會對著她念詩經上的詩詞,據說是梅家的傳統。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梅御史,被稱為鐵面的梅御史臉多了幾分可疑的紅暈,伸手碰了碰丁雲的額頭,吶吶的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轉身走到門口,背對著丁雲說,“父親讓我在書房讀書,明日……明日我給你念上邪。”

  丁雲看著他有些狼狽的離去,心裡如同抹了蜜糖一樣的甜兒,她怎麼會如此有福氣呢,原來跨出那一步,會得到如此的福氣,丁雲摸了摸眼睛,“六姐姐說對了呢。”

  在她有猶豫的時候,是丁柔鼓勵她看準了就得出手,書房對梅家人來說是聖地,丈夫搬去書房住,不單單是為了讀書,在書房伺候得下人沒有婢女,紅袖添香美事被梅家人認為會讀書分心,梅家的書房除了書,就是一張躺椅,一張書桌,一把椅子,唯有清苦才能讀好書,梅家幾代人都是如此過來的,丁雲也只去過一次書房,那裡簡陋得如同雪洞一樣。

  她還記得在書房外有一口井,如果在書房安歇的話,每日必須會到井邊自省,除了嚴寒的冬日之外,每次都會用井水淋身體,如此才保住了梅家幾代的清名,嚴於律己,才可律人。

  丈夫,婆婆,公公,小姑子對丁雲如此之好,她自然不想眼看著丈夫有了意外。官場瞬息萬變,她不見得能看準,旁敲側擊的問梅御史,丁雲看出他對丁敏所說的壞人的親近。丁雲也實在看不出梅家嫂子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因為丁敏的話,丁雲心裡存了個疙瘩,丁雲害怕給自己念誦上邪的人被人害了,午夜夢回她今日的幸福日子支離破碎,丁雲左思右想,在大夫說坐穩胎的時候,去見了梅家太太。

  “兒媳想去看望六姐姐。她受傷之後,我一直沒去見她,如今京城平靜了許多,於請於理兒媳都應該去一趟尹家。在娘家的時候,兒媳同六姐姐就最為親厚。”

  “尹家?”梅家太太輕易不會撥兒媳的面子,“你六姐姐哪塊都好,但尹家實在是……我不是很放心。”

  “母親。”丁雲咬著嘴脣,梅家太太看出她的堅決。道:“也罷,尹家也是懂規矩的,楊夫人怎麼都不會為難你。多帶兩個人兒,你如今不比往常,仔細一些。”

  “多謝母親。”丁雲感動的說道,“我就是同六姐姐說幾句話,不會久待的。”

  梅家太太臉上多了幾分笑容,寬慰的拍了拍丁雲的手臂,暗示丁雲,自己沒生氣,“許是你會給你六姐姐帶去好福氣,轉了生子的運道。將來咱們家的嬰孩衣服你都可給你六姐姐送去。”

  丁雲紅著臉應了,梅家太太將伺候丁雲出門的下人叫到身邊,挨個的叮囑,將一切的意外狀況都想到了,丁雲心裡很是感動,如果不是非去不可。她不想出門讓婆婆跟著擔心。

  坐著舒服的馬車,丁雲來到了尹家,知會了府裡,丁雲被嵐心引到丁柔的住處,丁雲悄悄的打量著美艷動人的嵐心,也就是六姐姐敢用她,不過在六姐姐身邊的婢女,一個個都是絕色。

  “七妹妹。”

  調養了一個月,丁柔傷口已經愈合,她也可以下炕走動,養傷的日子尹承善絲毫不讓她動彈,什麼都想到她前面去,尹承善如此多智的人做到了讓丁柔只是睜著眼睛數數的地步,這樣的日子是省心,但對丁柔來說也是無趣的。

  “你怎麼親自過來了?快點坐下。”

  丁柔挽住了丁雲,不贊同的說:“你有身子呢,雖然不能總躺在床上,但盡量在府裡就好,天冷路滑的,萬一摔倒了怎辦?坐馬車也不是沒個顛簸。”

  剛剛坐在暖炕上的丁雲,手中就多了溫柔的手爐,丁柔又讓嵐心準備了梅子乾,果脯等等,丁柔詢問王媽媽:“七妹妹有什麼東西不能用的,你得提醒我。”

  “遵命,主子。“

  作為宮裡的媽媽,她自然是看得準確的,丁柔不知古代具體的規矩,現代時還沒來得急養胎,孩子便沒了,丁柔渴望做孕婦,渴望有孩子,對丁雲更是仔細小心,總不能因為她一時大意,讓丁雲有了危險,她做過小產的母親,知曉那種痛苦。

  丁雲笑著說:“六姐姐別忙了,我沒事的。”

  “倒是我這麼久才來看你,還請六姐姐不要怪我,你傷口還疼?我看六姐姐氣色不錯。”

  丁柔將梅子果脯向丁雲推了推,“嘗嘗味道喜不喜歡?說是新式樣。”

  “是六姐夫給你帶回來的吧。”丁雲捻起果脯,酸甜正是合口味,“老字號的果脯味道就是不同。”

  丁柔大方的笑道:“是他買回來的,不過七妹妹一下子就能吃出味道來,看來七妹夫也沒少買回給你呀。”

  “六姐姐!”丁雲反倒被丁柔調笑了,真真是又惱又羞,“不同你說了。”

  丁柔訝然的賠禮:“好了,好了,我錯了,還不行,如今最重得就是你,千萬不能生氣動怒,我怕七妹夫找上門來。”

  “我是說不過六姐姐的,你隨便吧。”

  丁雲想開了,不在這上頭糾纏,姐妹之間總是少不得調笑,丁雲雖然有些羞惱,但同爽朗的六姐姐一處,往日的心結鬱悶少了許多,她的笑聲總是透著一股勃然的精神,她願意親近丁柔。

  “你讓我說了?讓我說我還不說了呢。”

  丁柔端著茶杯抿了一口茶。讓身邊的人退下,“七妹妹也是疼孩子的人,性子有是個穩重的,定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才會這時出門,你且說出來,我幫你參詳參詳,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你如今雙身子。萬不能存了心結。”

  丁雲以前沒來看望她的原因,她明白,今日來看她,丁柔有些不明白了。見了丁雲眉間得憂色,料想必是遇到了不能同人說的難事。

  丁雲歉然得向丁柔說:“六姐姐傷勢還沒痊愈,我就來打擾……實在是我不知該不該相信三姐姐。”

  丁敏?丁柔神色也凝重起來,不是因為懷孕給丈夫安排通房丫頭的這種事情就好,丁柔萬萬看不上這樣的安排,把女子想成了什麼?只是延續子嗣的工具?

  “她是不是又說了什麼話?方便的話,說給我聽聽。咱們那位三姐姐啊,有時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但背後一琢磨也是有點道理的,沒準被她說中了,不過她說的話,你只能信六分。”

  看丁雲的樣子,丁柔猜測丁敏是不是又在像神仙一樣的預言了什麼?重生女這點福利待遇還是有的,丁柔有時會將丁敏當成天氣預報用。對丁雲眨了眨眼睛,“三姐姐心善,總是不忍姐妹們受苦。如果有不好的地方,她一定會告訴姐妹們,只是她說得不一定准,有句話不是說禍兮福所存?”

  丁雲說:“三姐姐只是讓我提醒他當心梅大人,當心梅家嫂子,她說他們不是好人,會害了我們,三姐姐說得很重,彷彿不聽她的話,會有滔天大禍。從岳寧侯侯府回來,我的心一直懸著,這話又不好說給別人聽,所以今日才來找六姐姐。”

  “梅大人?他是七妹夫的親戚?”丁柔歉意的說:“朝中的大臣我見得不多,沒聽過他。”

  同尹承善來往的人大多是朝中重臣,青年才俊。或者是學派領袖,或者四大書院優秀的學生,夫榮妻貴,同丁柔相交得,能說說上話的夫人也都是誥命,丁柔確實不知丁雲說得是誰。

  丁雲解釋說:“是夫君的宗親,同夫君一向談得來,夫君除了信陽王府二公子之外,就這麼一個知己。他如今在翰林院做試講,他夫人也是很和善的一個人。”

  他也是姓梅的?丁柔問道:“你口中那位梅家嫂子是不是圓臉龐,看著很富態很善於言辭?是不是總能說道你心坎上去?”

  “六姐姐見過梅家嫂子?”

  “我是見過,還是同三姐姐一起見的。”

  丁柔記起當時懷疑丁敏是重生的原因,那位夫人來丁府拉關係,還沒怎麼巴結,丁敏就先是夾槍帶棒的諷刺了一番,絲毫沒給她留任何的臉面,丁敏眼中的恨意,讓丁柔心驚,由此她才琢磨是不是她前生得罪了丁敏,因為丁柔確定今生丁敏沒見過她。

  丁雲說道:“三姐姐不喜歡她,也說聽別人說起夫君和梅大人很要好,可我總覺得……總覺得三姐姐是見到了,她定然是看到夫君同梅大人在一起,她如此重視得讓我去,同我說起這事兒,我犯了難,有時覺得三姐姐想多了,有時又覺得是我想差了,對梅家嫂子也存了懷疑,總是這樣的下去,我受不住的。”

  “七妹妹先別急,萬不能自己嚇自己。”丁柔握住了丁雲的手腕,安撫的說道:“三姐姐說同梅大人親近有危險,但你想一想,七妹夫在朝堂上為官,哪一處不危險?面對得哪一個人不是深不可測?如果害怕危險害怕黨爭陷害,還做什麼官?早早辭官回家……也不成,沒準喝點涼水都能嗆到。”

  丁雲撲哧一聲笑了,無奈的說:“六姐姐。”

  丁柔收斂了方才的調笑輕快語氣,“你且聽我說,為官有風險,入了官場是應該慎重從事,但也不能被虛無縹緲的危險嚇得魂不守舍,身正不怕小鬼纏,七妹夫是個耿直忠誠的人,他的品行,他的學問,皇上未嘗不知,旁人即便想要害他,也得看他是不是入局,七妹夫心裡主意正著呢,你還會不相信他?三姐姐的話,你聽過就算了,總不能她說明日有雨,你就大晴天撐起傘來。至於梅大人那位夫人……七妹妹,命婦相交,貴在小心謹慎,寧可少說一句,不能多說半句。”

  “我在廣州的時候,也曾探聽過你姐夫同僚夫人的口風,這在官場上很尋常,算不得什麼,即便同再有好感的命婦在一處,你只要記得她們是同僚,不是至親的人,同她們說話留上半句,行事留有半分的餘地,多談談風月,盡量避免朝局,即便存了壞心思的人也沒有機會害到你,有些禍事是可以避免的,端看你是不是用心了。”

  丁柔語重心長的說:“三姐姐到也是沒有惡意,她不想你被誰算計了,如何同命婦相交,七妹妹也是明白的,我就不多說了,咱們這些做官夫人,不求能幫著丈夫顯貴,但只要不拖他後腿,護著他身後不被人惡意中傷,就是合格的夫人。”

  丁雲心中大石頭卸下去一大半,“我記住了,六姐姐。”

  丁柔說道:“等你六姐夫回來,我同他說說,讓他照看著點七妹夫,耿直的人是容易被人騙,可不是還有一句話,君子不可欺之以方?七妹夫是堂堂正正的君子,當今對御史會格外的寬容,即便說錯了,只要不是大事,懲戒會有,但性命無憂,錚錚鐵骨的御史不是說出來的,而是久經考驗磨礪出來的。”

  丁柔起身從一旁的書架上找了幾本書,交給丁雲,“沒事得時候讓人念給你聽聽,朝廷的邸報有說些御史的趣事,挺有意思的,記得二十年前,有一人把陛下逼得避而不見,三入天牢,可如今……他是左都御史,也得爵位,御史如果不敢直言,隨波逐流的話,於朝堂上不是好事,這話並非我說的,在太祖實錄中有過記載。”

  尹承善對丁柔說起過研究太祖實錄的事情,他當時是想找出對當今陛下影響最深的人,揣測文熙帝的性子以及底線,尹承善曾經對丁柔悄聲說過,當今畢竟是太祖帝后共同教導出來的,受他們的印象很深。

  丁柔那時只感覺,尹承善為了升官真是無所不用,但現在才恍然大悟,他曾經下的苦心沒有白費,世人只看到了他如今的顯赫和仕途得意,但沒看到他背後付出了多少。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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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8 00:21:1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八章:纏綿

  丁柔能做得也只是提醒,建議,她總不能特意去見見他們,她無法幫著丁雲看人,以丁雲的聰明,不見得需要她事事出頭幫忙,那是丁雲的人生,哪裡需要人來指手畫腳?

  丁雲心裡有底氣了一些,丁柔給她包了一堆的禮物帶回去,丁柔笑著揮別丁雲,“你來得正好,省得我使人給你送過去,往後你不能再往外跑了,有要緊的事情就讓人通知我,我去看你,梅家太太疼你,但不好把這份難得的疼惜當成理所當然。心傷得話,很難彌補回來。”

  她小心的扶著丁雲上了馬車,丁柔自嘲的說道:“我是個愛嘮叨的,七妹妹喜歡聽就聽,不耐煩聽了,聽過就算,快回去吧。”

  “六姐姐的話,我會記得,永遠不會忘的。”

  丁雲聲音嗚咽,丁柔是為了她好,她是明白的,馬車行駛出尹家,丁雲抽泣:“那麼好的六姐姐肯定也會有好消息的,一定會的,佛祖不會虧待好人。”

  丁柔扶著王媽媽的手往回走,路上遇見了三嫂,她避讓開了,遇見大嫂,她一樣避讓開了,丁柔笑了,尹承善下手太狠了,她如今成了瘟疫了,人人都躲著她。

  回到屋裡,丁柔坐在暖炕上,手臂搭在炕桌上沉思起來,丁雲的事情還是得同尹承善說說,他的眼力比她好,在官場上看得也周全。

  “四奶奶,您看是不是給四少爺收拾包袱?廣州雖然比京城暖和,但冬日裡也是陰冷潮濕的,四少爺從京城到廣州衣服不能少帶了,奴婢看大髦也得帶著。”

  丁柔道:“是該準備了。”

  尹承善在京城停留一個月已經是極限了,他再不走。就會有御史彈劾他美色誤事,這些御史可不見得會對尹承善留情,燕王和嘉柔縣主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心裡不見得多恨呢,他們更是得小心,斷不能讓人有機可乘。

  傍晚的時候。丁柔也不用去楊氏身邊伺候,楊氏現在最見不得尹承善和丁柔。寧可當府裡沒這兩個討債鬼,丁柔也沒心思湊上去膈應楊氏,或者再刺激她。相安無事罷了。也許廣州才是她的家。

  丁柔雖然傷勢好得很快,但天寒地凍顯然不適合傷勢初愈的她趕路,同尹承善私下商量過,春暖花開的時候她再同安陽郡主一起南下。這麼算來她起碼有三四個月不在尹承善身邊,丁柔並非不擔心。她選擇相信他。

  她沒特意安排看著尹承善的下人,該帶走了的都讓他帶走,不該多的東西,尹承善一行絕不多一樣,王媽媽欲言又止,但見丁柔不會輕易改變主意,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夫人今日傷口可還疼?”

  用過晚膳,丁柔歪在暖炕上看著閒書,尹承善寫完辭行的摺子後,走到丁柔身邊,方才寫摺子的時候,他就看見丁柔雖然是看書,但半天不見翻動一頁,神色也有有恍惚,尹承善摸了摸她的額頭,“可還疼?”

  丁柔揚起笑臉,拉著尹承善坐下,依靠著他,讓他的手臂環在她腰間,她也在學著慢慢的全心依靠著身邊的他,尹承善嘴角彎起,喜歡看丁柔擋在他面前同人針鋒相對,同樣也喜歡如今她靠著自己。

  “怎了?”尹承善鼻尖聞到得是熟悉的體香,她不會在為即將分別苦惱,她對自己會有不捨,但不會如此神色,“今日誰過來拜訪看你?”

  “七妹妹,嫁到梅家去的七妹妹。”丁柔腦袋枕著他肩頭,同他十指相扣,“你說梅御史為人如何?”

  “你在擔心他?”尹承善的手指加緊丁柔的手指,寫字練出來的薄繭碰到柔荑,兩人同時心裡發熱,一手擺正丁柔,尹承善眼睛亮晶晶的,“夫人,等我,嗯?”

  “嗯。”

  丁柔應了,尹承善親了她臉頰一下,“七妹夫的事兒,一會我同你詳說。”

  “來人。”尹承善快步向浴房走去,丁柔是個愛乾淨的,不洗乾淨了不讓他親近,好不容得到楊門主的許可,尹承善一個多月沒吃到肉了,在未來的三四個月之內,他也是吃不到的。

  丁柔眼裡閃爍著笑意,吩咐嵐心鋪床,將頭上的髮髻散開,拖下外袍子,尹承善再進屋時,幔帳已經垂下,燭火幽暗,他彷彿在幔帳上看到了一道媚人的倩影,他的氣息重了幾分,快步撩開幔帳,拖鞋上炕,鑽進了溫暖馨香的被窩,主動摟住了丁柔,大手輕輕的劃過結疤的傷口,不平整的傷疤……

  尹承善眸子深邃了一層,手繼續在她身上游弋,“說起梅御史這人……嗯,他學問不是最好,品性方直,做御史最是恰當不過,但他性子上有一弱處——容易被人利用,想要在御史這條路走到盡頭,尚缺少磨練,我同你說過,陛下不會讓御史都做隨風搖擺的小草,也不會讓御史成為皇子或者閣臣們的口舌,如果朝廷上下只有一個聲音並非是好事,太平盛世,陛下需要御史沒事上幾個奏摺針砭政事。”

  丁柔身上越來越熱,按住了他繼續使壞的手,嗔怪道:“正說話呢。”

  “不耽擱,不耽擱。”尹承善壞笑著,手掌繼續下滑,“御史雖然也在吏部之列,但都察院的俸祿並非從內政院支取,御史都是陛下出的,也就是說其實養著御史的人是陛下,陛下是想以人為鏡。”

  “說七妹夫就好,你扯這麼多做什麼?”

  尹承善輕輕的含著丁柔的嘴脣,“不說他是你妹夫,他還是子默唯一弟弟的好友,我不會眼看著旁人算計他,我出京前會請他去會館,他最近……也不對,沒準陛下也是在磨練他的性子,左都御史那位……可以一直尋找傳人,七妹夫應該在他考慮的名單上。”

  丁柔扶著他肩頭,詫異的說:“你怎麼會知曉?左都御史油鹽不進的,多少人都被他罵跑了。”

  尹承善呵呵的笑了,很少見丁柔如此的震驚,傻傻的樣子可愛的不行,尹承善心更柔軟了,“在我高中探花的時候,也就是在我敗於楊兄時,他曾經找過我,想讓我繼承他的衣缽,將御史發揚光大,我們走了三盤棋,之後他什麼都沒說,抱著棋盤走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不是做御史的良才。”

  “我就是從那一刻起知曉他在找傳人,七妹夫在都察院被他罵得最多,也被他忽視得最多,眼前就是七妹夫一道關卡,能熬過去便可直上雲霄,熬不過去……尋常做個御史罷了。”

  丁柔咬住了他肩頭,留下一圈的齒痕,“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偏讓我……讓我著急……”

  尹承善手探進她身體裡,摸索著前行,“急嗎?小柔真是著急了?嗯?”

  原來他是個得寸進尺不知羞的,丁柔轉過身去,“我傷口疼。”

  尹承善眸色暗淡無光,倒在丁柔身邊平復了一會,丁柔又有點於心不忍,後背靠近他的,尹承善從後摟住她,“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你認為應該照料的親人,我會幫你看著,小柔,無論是信陽王府,還是你的姐夫妹夫,我都會盡量幫忙。”

  丁柔回頭,看著他認真的眼睛,主動吻上了他的嘴脣,尹承善本質上是個孤僻的人,他永遠充滿了算計,會衡量利益得失,讓他不求回報的幫誰很難,他寧可得意了將所有人踩在腳下……如今他雖然性子難改,但多了一分的包容,世上的人不可能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永遠都在衡量算計,最後他也許會一無所有。

  “小柔,上來。”

  “不要。”

  “上來,坐上來,這樣我會避開你的傷口,不會傷到你,“

  “……不……”

  “小柔,我想要你。“

  “……”

  丁柔咬著嘴脣,女上男下的姿勢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大事,可……她害怕了,在他包容中帶著渴求的目光中,她心裡泛起一絲的未知的情感,尹承善沒有催促她,含笑看著,時不時的輕吻她的眉眼,“別怕,小柔,一切交給我。”

  丁柔推開尹承善,慢慢的坐起身,頭髮甩到身後,頭髮髮梢劃過他的胸口,丁柔嫵媚般的一笑,坐到了他的腰間,將他容納到自己身體深處,不適,脹滿,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不分彼此,你中有我。

  尹承善摟住妻子的細腰,避讓開傷口,埋得更深……激情所至,釋放他全部的熱情和精華,丁柔身上有極樂後的戰抖,尹承善起身下炕,赤腳踩在羊毛地毯上,取來乾淨的毛巾擦拭丁柔的身體,在移動至她身下時,丁柔突然躲開了,將雙腿合上,身體微微弓起,尹承善問道:“你這是?”

  “我想給你生孩子,生我們的孩子,今日好羨慕七妹妹。”

  丁柔的聲音多了幾分的嗚咽,尹承善扔掉了手巾,吻去了她眼角的淚水,尹承善低聲重複著:“我們會有很多的很多的孩子,七兒八婿,子孫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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