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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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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 妻居一品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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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7 11:04: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九章:正名

  皇后向安陽郡主點頭,柳氏遵從聖旨起身同丁柔會合,沿著九曲過道,走向東邊水榭。丁柔低眉順目,緊跟在柳氏身後一步。

  她同方才的寸步不讓好像不是同一個人,丁柔抬眼,池塘裡的盛開的睡蓮並不是暖池水就能做到的,睡蓮應該是培養好的,然後放到水面上,也就是存活五六日,總不能違背自然規律,想著睡蓮的移植,丁柔放鬆了許多,全無面對重臣皇帝的緊張,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也影響不她了。

  多少年沒有享受萬人矚目的待遇了,沒想到是因為尹承善惹出來的。丁柔雖然拍滅了番邦公主,但並不是對尹承善沒有抱怨的,在文熙帝面前,丁柔眼睛不會再看向他,有事的話回去算賬完全來得急。

  “見過陛下。”

  隨著柳氏俯身叩拜,文熙帝掃過低頭的丁柔“起來。”

  “謝皇上。”

  柳氏同丁柔站起身,站在一旁,離著唯一有座位的安國夫人很近,丁柔僅僅露出光潔的額頭,文熙帝手中握著酒杯“抬頭朕看。”

  “遵旨。”

  丁柔飛快的抬頭,同文熙帝的目光相碰之後,立刻恭謹的重新低頭,文熙帝握著酒杯的手顫了一下,在眾人面前他不好過多的表現,但安國夫人看出他的不平靜。

  她上前為文熙帝斟滿了美酒,低聲說:“皇兄,她不像。”

  文熙帝恢復了尋常的模樣,低笑:“你只在有事相求朕的時候,才會叫皇兄。”

  “我求過皇兄幾次?”安國夫人挑了挑眉頭,文熙帝笑意越濃“皇妹說得不對。起碼那雙眸子像,很像。”

  “不是全然想像,神似罷了。”安國夫人實事求是的說,丁柔的眼睛是很像師傅,但此時不像了,也許方才會更相像。

  如果柳柳沒有走丟,嫁人生女。丁柔長在北疆或者京城,會更像,安國夫人壓低聲音:“她如此讓人生不起心疼,總覺的她應該如此。”

  該寸步不讓的時候,她可以做到,尋常時,恭謹內斂,即便如此她眸子晶亮。上揚的嘴角預示著她很滿意眼下生活。眼裡洋溢著幸福滿足的神采,同太祖皇后的時而的哀傷決絕不同。

  文熙帝唏噓:“不管神似還是形似,母后說過,她最好看得就是那雙眸子,可咱們兄妹,以及兒孫沒有一個像的。”

  安國夫人眼裡劃過無奈,“陛下在意這些?”

  “朕不在意,而是遺憾。”文熙帝擺了擺手,龍袍袖口翻滾。安國夫人退回原處。

  看穿水榭裡的大臣都在盡全力聽清楚文熙帝同安國夫人的低聲交談的話語,可隱隱約約的動靜就是聽不清楚,文熙帝笑著問道:“安陽可下定決心?”

  “回陛下,從她救下我的那一刻起,我便認準了她。”

  柳氏屈膝“請陛下成全。”

  “你呢?是不是也認準了安陽?”文熙帝玩味得看向丁柔“朕很憐惜安陽前半生孤苦。信陽王一脈是國之柱石。當年安陽的父親於國有功,於朕有恩,朕在母后床榻前發誓。必會厚待信陽王子孫。皇妹安國夫人又是安陽的母親,朕不容旁人算計於她。”

  “臣婦只是認個娘,與算計無關的。”丁柔嘴角上揚,“孝順,臣婦會做到,臣婦不會讓安陽郡主失望。但安陽郡主做為母親賜予臣婦的,臣婦會心存感激的接受。長輩所賜,臣婦不敢違,清高不在這上頭,臣婦以真心必然換安陽郡主真意。”

  “哈哈……哈哈哈……”

  文熙帝笑道:“文萊公主有一句話說對,伶牙俐齒……尹卿,你娶了她可曾後悔?她是不是在你面前也如此的‘坦誠’或者辯駁?”

  尹承善終於逮到機會,起身站在了丁柔身邊,躬身說:“回陛下,她不曾欺瞞過臣,同她辯論幾句也是臣夫妻之間的情趣,能迎娶夫人,臣只感到榮幸之至,後悔一詞臣今生不會想起。”

  丁柔方才是很耀眼,但也不是所有人眼裡都看重她,伶牙俐齒的女子並不能引起重臣的共鳴,但文熙帝此番表現得對丁柔彷若子侄般的看重,才是朝中大佬們關心的問題。

  太祖皇后將女子的生意都留給了安國夫人,安國夫人又給了安陽郡主,將來這些七秀坊會不會留給丁柔?每年的收入可不少啊,太祖皇后曾說過,女子的銀子是最好賺的,當時很多人不相信,但事實證明,他們錯了。

  府上的夫人們每年在七秀坊花費不少,從珠寶首飾,到胭脂水粉,再到衣服布料,專做女人生意的七秀坊每年的盈利不少。這些倒還罷了,關鍵是文熙帝對丁柔的態度,親近……不是對臣子夫人的親近。

  重臣們在心底記住丁柔,文熙帝目光在安陽郡主和丁柔之間掃過,笑道:“朕看你們是前世的緣分,丁卿,你可願意將你女兒分給安陽?”

  丁棟忙起身,低垂著腦袋,絲毫不敢看安陽郡主,“郡主殿下看重小女,是她得福分,小女拜郡主殿下為母,亦多個人疼愛於她,她還是臣之女,臣無任何異議。”

  丁棟知曉安陽郡主疼女兒之心,但丁柔姓丁,是他的女兒是永遠改變不了的。丁棟向文熙帝,向朝臣表明她並非賣女求榮攀上信陽王府。

  同樣如果丁家同信陽王府有衝突的話,丁柔會站在丁家一邊,禮教上父系為主。

  文熙帝道:“這是自然,她是安陽的義女。”

  安國夫人垂下眼簾,遮擋住其中的那絲痛苦,文熙帝所言是最好的結果了,她讓柳柳吃了那麼多苦,不配做她的母親,但柳柳那麼疼愛女兒丁柔,卻只能是義女,木太妃感傷,這是佛祖給她得懲罰。

  “安國夫人。”

  “陛下。”

  木太妃平靜得抬頭,看到兄長眼底的疼惜,笑道:“您說。”

  她不後悔在北疆得所作所為,犧牲了她的女兒,保全了帝國北疆的安穩,她最對不住得只有女兒。

  文熙帝見木太妃恢復了尋常模樣,放心了不少,問道:“你可願認下丁柔?安陽收了個義女,也是你義外孫女,這話說得拗口,你除了孫子就沒有外孫女,朕的孫女不多就不分給你了,如今主動送上門一個外孫女,你看如何?”

  “臣多謝陛下。”

  安國夫人撫了撫身,“安陽認下得女兒,我也認下了。”

  文熙帝吩咐了內侍,“賞丁柔紫金醇。”

  非皇族不可用紫金醇,非功臣不可賞紫金醇。

  紫金醇是用專門得犀角杯成裝,丁柔從內侍手中拿過紫金醇,撲鼻的酒香襲人,紫金醇應該有個別名叫茅台國宴,“謝陛下隆恩。”

  “朕賞你紫金醇,並非因安陽,而是你方才那番話。”文熙帝神色慎重了幾分,“大秦帝國北疆趨於平穩,即便沒有信陽王在北疆鎮守,韃子瓦剌以及蒙古餘孽興不起風浪,此時正是國泰民安,朕的耳邊灌滿了聖君斷不可興兵,明君需要需有天朝上邦得氣度,對番邦蜀國寬和,寬和,不得輕易的興戰火,一切得一切……他們如此告訴朕,一切都是為了帝國的穩定。”

  主張尹承善停妻再娶的人臉臊得荒,堂堂七尺男兒還不如女子?“陛下,臣知罪。”

  “因有了你們,朕對江南叛國走私視而不見,逼得尹卿身處險地,倭人屢屢圖謀不軌,朕也沒下定決心……一個小小的文萊公主竟然妄圖改變傳承千年的禮教,逼得朕看重的臣子停妻再娶,朕做了四十多年帝王,忘記了先皇曾經告訴給朕得話,忘記父皇的鐵血錚錚,朕愧對父皇母后。”

  文熙帝舉起酒杯向丁柔比劃了一下,丁柔猶豫了一會,向文熙帝敬酒,然後抬起胳膊,將犀角杯中的紫金醇喝了,她的臉頰簇起兩抹紅暈,熱辣的美酒在胃裡放入燃燒一般,竄起陣陣的暖意,丁柔的眸子更晶亮了,“多謝陛下,多謝您不曾忘記太祖帝后。”

  膝蓋一彎,丁柔跪下了,尹承善也跪下了,水榭中的重臣皇子都跪下了,水流隱隱的響聲清晰了許多,文熙帝握著酒杯,“鐵血不散,大秦不滅。”

  “朕不能再擔心征戰而消耗國力,大秦帝國是不落得太陽,母后說,聖君有所為對外征戰無人敢於冒犯,帝國國泰民安。”

  文熙帝彷彿一刻間甩了十餘年得沉穩,“朕明白了,文武眾卿可願意助朕一臂之力?”

  “臣等願意,臣等願意。”這是文臣的聲音。

  “陛下刀鋒所指,所向披靡。”這是武將的吶喊。

  大秦帝國的海軍無所事事很久了,終於可以再次楊帆起航,不在是只為了消滅海盜而存在的。

  丁柔側頭看了一眼尹承善,心裡涌上一分困惑,他說過,如果太平盛世必立燕王,可如今……他在馬車裡告訴過自己,他回京得目的並非單純為了述職,主要是阻止或者延緩燕王登上太子之位,回京這麼多天,卻沒見他動作,丁柔以為他放棄了,也許她也是他關鍵的一環。

  “燕王,遼王,魯王,你們三人明日隨朕祭拜太廟,朕要你們寫一篇何為天朝上國的文章。”

  “遵旨。”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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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7 11:04: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章:後手

  此後的事情同丁柔不相干,很快她同柳氏被文熙帝恩准離開,回到皇后跟前時,文萊公主一行不見去向,皇后對丁柔多了幾分親近,在坐的命婦從頭看到尾巴,看誰的面上都對丁柔表示出善意。

  只要安陽郡主不另嫁人生女,以文熙帝對信陽王府一脈的看重,又有今日的事兒,丁氏不出差錯的話,即便繼承不郡主的爵位,文熙帝斷不會虧待了她。

  丁柔心中存事,表面上一如既往,沒什麼人挑起事端,在坐得夫人們對丁柔都很友善,不是沒人羨慕她的好機緣,但羨慕並不意味著會嫉妒生事,命婦心裡想得同嘴上說得不是一回事兒,哪個也不會將心底的情緒表露。

  東邊水榭豪氣鐵血,文熙帝王領著朝臣指點江山!

  西邊水榭氣氛柔和,皇后娘娘含笑同命婦們閒談。丁柔被很多人打趣,嘉柔縣主對丁柔表現得很友好,大秦帝國的公主們更是極力向世人證明她們不是嫁不出,總是盯著有婦之夫。

  嘉柔縣主笑盈盈的說:“你方才說得真真是好,那些話我一句都說不出,即便心裡明白也說不出。”

  “縣主過獎了。”丁柔同樣含笑謙虛,眼睫毛垂下擋住眼底的思緒,“實話同縣主說,我當時也是怕的,但又不怕。”

  “這話?我倒是聽不明白了,丁妹妹能不能同我說說?”

  嘉柔縣主沒叫丁夫人,而是以妹妹相稱,聽到別人耳中是親近,但丁柔卻明白,她是真正的想做姐姐。

  丁柔微微低頭,“我身後有皇后娘娘,有大秦帝國在的。”

  不可否認這句話是溜鬚拍馬,是丁柔討好皇后娘娘的說辭,但仔細想來她說得未嘗不是道理。如果大秦帝國不是完勝文萊,丁柔不見得會咄咄逼人。

  一個國家的強盛,給子民們帶來的勇氣自豪不是紙張面上那般簡單。

  皇后點頭笑道:“你這話本宮愛聽,母后曾經說過類似得話。只是當時本宮同陛下沒弄明白。”

  “丁妹妹比您還要聰慧?”嘉柔縣主眉眼含笑。

  丁柔說道:“陛下同娘娘生於高貴,他們是大秦帝國和天下萬民的主子,平民百姓的心思陛下那時不知道,太祖皇后說這番話得時候,陛下當時還是太子,或者剛剛繼承帝位。”

  皇后訝然:“你怎麼會知曉?那一年……是陛下以太子的身份隨母后出巡時說的。”

  “陛下是太子殿下時,自然不會明白皇帝聖君對天下百姓的重要,如果是繼位的話。不曾施政陛下感觸不深,您同陛下如今比臣婦領悟得還深一層。”

  丁柔的目光同皇后碰到一處,皇后嘴角的笑紋深了,說了一句很少有人能理解的話,“母后會覺得欣慰,除了安國夫人之外,還有你。”

  太夫人聽見這話怔了怔,丁柔輕聲說:“太祖皇后有陛下。有娘娘,有安國夫人,她不會遺憾的。”

  有沒有她丁柔。那位穿越前輩都不會遺憾,太祖皇后對兒女的影響很深,文熙帝雖然有著封建帝王特質,但他所作所為稱得上有為明君,對皇后也很好,后.宮妃嬪不太公平,皇后無子而穩居後位,其中自然有文熙帝的支持。

  皇后淡淡一笑,“說得也是。”

  說說笑笑間,水榭的宴會接近為尾聲。丁柔陪著太夫人一起了宮廷,攙扶她上馬車氏,她的眉間有指尖滑過,“六丫兒,我今日很高興。”

  丁柔說:“我隨著他還會在京城小住半月,過兩日我去看您。”

  “好。”

  太夫人再多說什麼。坐上了馬車,丁柔後退一步,恭敬的將大太太也攙扶上去。大太太扶著丁柔的手,腳下踩著馬凳,眼角掃,丁柔低眉順目,如同府裡一般,全然不像是同親娘郡主相認後的傲慢,大太太的手壓了壓,“六丫頭記得常回娘家,往後什麼事,都可以回來同我說。”

  “是,母親。”

  丁柔放下棉布的厚簾子,目送馬車離開。

  大太太坐在太夫人身側,從玻璃窗可看丁柔還站在原地,嘆息:“就衝她這份識大體,讓人如何不疼?換了三丫頭只不定如何的張狂了。”

  太夫人念著手腕的佛珠,“怡丫頭她們也是好的。”

  “趕不上六丫兒出色,怡兒比她稍遜一籌。”大太太心中再不服氣,也認輸了,恭維道:“還是母親教導得好,尋常的六丫兒經過你一調教,成才出息了。”

  太夫人撩了一下眼瞼,“你想錯了,我是養了六丫兒一陣子,她本身就是一顆珠子。怡兒不比六丫兒差,六丫兒做不了怡兒,也做不了姝兒,她們走得路不一樣。”

  太夫人眉間松緩,“如今看來,她們都走得很穩當,孫女們一個個幸福,咱們做長輩得也可以放心了。”

  孫女中沒有包括丁敏,太夫人丟下的人不會再回頭。大太太試探的問道:“安陽郡主認下六丫兒的事?”

  “陛下不是說了前生母女的緣分。”太夫人捻著佛珠越來越快,“六丫兒雖然沒說,我也明白沒能救下故去的柳氏,是她最大憾事。”

  大太太不由得猜測起來,太夫人是不是也知曉了?

  “你是我親自下聘給棟兒娶回來的,這些年侍奉公婆用心,生兒育女,主持中饋……偶有瑕疵,然瑕不掩瑜,我心中都記得兒媳的好。”

  “母親。”

  大太太眼眶濕潤,太夫人鼓勵般拍了拍她的手,“以前的事兒就不提了,棟兒既然修身養性,你且順著他的意兒,棟兒四十多了,也該多注意身子。雖說這些年你受了委屈,但你也得了賢惠的名聲,孫子都會跑的人了,往後同棟兒一心一意的過日子吧。”

  “我明白的,母親,我不會再給老爺納妾了。”廣納妾室的苦楚,只有她自己知曉。

  太夫人眼裡閃過一分愧疚,風流了一輩子的兒子最後讓兒媳婦再接手,她身為女子實在是抹不去臉面,“你且放心,我會同棟兒說說。”

  大太太對太夫人很是感激,太夫人身體向後靠了靠,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最為清楚,沒有幾年好活的,精力也趕不上以往。把持在手中的權利也該放一放,將來丁家是不是富貴長存,靠得是兒孫。

  太夫人自然不會讓兒媳婦心裡存著怨恨,祥和生福兒,家和萬事興。她再疼丁柔,將來有個三長兩短也不能將丁柔叫到身邊伺候,她是指望著兒媳養老送終的,她一輩子都是明明白白的,日子過的太平富庶,自然不希望到了臨老弄得家宅不寧,不得善終。

  “有些東西,我也該交代給你了。”

  太夫人手壓了壓,“大兒媳婦,丁氏宗族將來就靠你了。”

  一張一弛,收放自如,太夫人安排了後事,同兒子丁棟一番談話,換來了大太太的感激,即便她病了,大太太也會親自服伺候而無任何的怨言。

  岳寧侯府邸,丁敏怯生生的看著臉色陰沉莫變的岳寧侯,抿著嘴脣:“侯爺。”

  岳寧侯讓丁敏安坐,“你別站著了,本侯沒有怪你。”

  “我是想幫著六妹妹的,我是真心想要幫忙的。”

  “本侯看得出,夫人哪,時到今日你還沒看明白?六姨妹不需要你幫忙,反倒是侯府需要六妹夫幫襯。”

  丁敏心裡咯 ?一下,“我又得求六妹妹?又得去求她?”

  岳寧侯皺了皺眉頭,“用不到求字,夫人想得太多,本侯雖然給不你尊貴的日子,但也不會讓你低三下四得在娘家姐妹中抬不起頭來。”

  “侯爺。”丁敏從未有過的感動,凝視岳寧侯的目光充滿了盈盈的痴情,“妾身多謝您。”

  岳寧侯拉起屈膝的丁敏,“能給你的本侯一定會給,但給不了的名望,命婦的逢迎……夫人可怪本侯沒本事,今日水榭的事本侯不會記得,往後你只管想著一樣,你是岳寧侯夫人。”

  丁敏見岳寧侯起身,“您?”

  “哦,今日本侯去書房,將生意上的事情料理一番,趁著六妹夫還在京城,說話方便。你歇著,不必伺候了。”

  岳寧侯走得沒有任何留戀,丁敏扶著額頭,六妹夫,六姨妹……最近幾日總是從岳寧侯口中聽到,她又想起……丁柔今日的風光,彷彿她如何努力都趕不上丁柔,只能跟在她後面。

  ‘三姐姐,我們走得不是一條路。’

  這是丁柔曾經說過的話,在何處說得,丁敏已經記不住了,但這句話卻像是烙鐵一樣烙在心裡,她兩世為人掙不過丁柔?

  “今日……今日……”

  丁敏眼前一亮,她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他不在尹承善身邊,尹承善也沒那麼可怕。

  當年她在念慈庵的寒風中錯過了尹承善是因為她不知道信陽王會幫尹承善,那人剛到京城,舉目無親,應該不會有所變化的。

  “慶幸我還記得幾條消息,慶幸尹承善是愛顯擺的人。”

  丁敏攥緊拳頭,她雖然沒有丁柔今日耀眼,但她在幫助夫君上,不比丁柔差,岳寧侯一定會感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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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7 11:04: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零一章:好男

  大秦都城燕京城附近有很多家寺院,大多香火鼎盛,但也有幾間寺院殘破,人蹤罕至。雷音寺便是其中之一。

  丁敏一大早送走了去內務府的岳寧侯,安排好侯府裡世子小姐們,等到她忙完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匆匆吃了幾口點心,丁敏坐著馬車出門。

  看時辰她怕有人搶到她之前,好在這次她不用再冒著大雪去等尹承善。她讓人悄悄的打聽不過,那人一直在雷音寺裡,丁敏催促道:“快點,再快點。”

  初冬的午後是最為暖和的,今年冬天比往年更冷一些,丁敏緊了緊手中的暖爐,她很怕再冒雪等人,那一年將她整個人都快凍僵硬了。馬車路過尹大學士的府邸,丁敏眸光複雜了幾分,她不能再輸給丁柔了。

  “停一下,停一下。”

  丁敏突然吩咐,標示著岳寧侯府標示的馬車停靠路邊。因玻璃的普及,馬車窗戶大多是玻璃的,有喜好隱私的貴婦在車窗上掛上紗簾,外面的陸人很難看見疾馳馬車裡的動靜,但馬車裡面的人想看的話可以將道路上的狀況看清楚。

  “夫人,您是怎麼了?”

  夏荷跪坐在丁敏身側,眼看著丁敏攥緊薄紗簾,指甲彷彿能將紗簾弄出個窟窿,眼裡恨意是夏荷不曾見過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過是一會館,並非看出有什麼不妥。

  “那處會館是京城才子經常聚會之處,聽說當今也曾私訪過此處,許多御史和在翰林院的大人都偏愛會館種植的梅蘭竹菊,閒暇時會來會館以文會友,或者小酌兩倍,文人御史一貫如此。”

  丁敏彷彿沒聽夏荷的解釋,目光能將玻璃刺穿,“夫人?”丁敏一貫看不上酸腐的清流御史,今日怎麼會一反常態?

  過了好一會。丁敏彷彿很掙扎,“走……不,再停一會兒。”

  “雷音寺不去了?”

  “不是不去,是我始終狠不下心。我總不能眼看著……”

  眼看著他再被人欺騙,眼看著已經出嫁的七妹妹重蹈她前生的覆轍。丁敏無意識般拍了拍玉器香爐,精雕細琢是她上輩子所沒有過的,丁敏嫁入岳寧侯府之後,雖然有著諸多的不順,但在吃穿上一直是高享受。

  她本來不應該在記掛著他,然看到他……丁敏並非是三心二意的人。只是無法做到全然的無視,即便梅家一旦有事的話,她會傾注全力相幫,但丁敏不忍心眼看著他走上錯路去。

  雷音寺那裡有不能不去……,丁敏左右為難。

  會館的人進進出出,丁敏總不能一直等候在會館門外。岳寧侯比不的京城重臣閣老,但岳寧侯的富庶也很多人惦記。

  “走吧,去雷音寺。”

  丁敏艱難的吐出這句話,倦怠得閤上了眼睛。夏荷將水貂皮子蓋在丁敏的膝頭,鋪平褶皺時,見到一人從會館裡出來……馬車走得很快。夏荷認識他——七姑爺,她尋常一般的坐在丁敏身邊,垂著粉面將銀碳放到宮馬車上內置的爐子裡,是看他?

  丁敏沒注意夏荷的動向,轉而想著過兩日給七妹妹提一句呢?起碼不至於像她前生被人欺騙了,把壞人當成好人。

  雷音寺是一座經營慘淡的寺廟,前兩年還穿出鬧鬼的傳聞,如此更是雪上加霜,來雷音寺的香客越來越少了。寺廟主持想盡辦法都不能挽回名聲,總不能請道士來寺廟裡抓鬼吧。

  於是主持連著念了一個月的經書。沒想到累得吐血,養病的時候,寺廟裡的小沙彌雲遊去了不少,雷音寺越發的荒涼,到是有一些窮苦百姓將棺槨寄放在雷音寺裡,都是鬼的話。誰嚇誰?

  雖然給燈油錢不多,但有勝於無,主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和尚也得吃齋飯,因為有了這一項收入,雷音寺勉強維持著,大秦規定,寺廟道觀也得每年上稅,也是有人頭稅的。上稅的銀子對香火好的寺廟來說不算什麼,但對雷音寺是很沉重的負擔,如果稅賦不夠的話,寺廟會被強行關閉。

  主持實在不想傳到手中的寺廟就此淹沒於塵世,於是雷音寺裡最多得不是香客,而是黑漆漆的棺材。

  寒風中,一衣著襤褸的中年漢子穿著露腳趾頭的鞋子,蹲在雪地上,搬動地上的石快,小心的找尋枯黃的草藥,在雷音寺四周的石頭地下生長著一種草藥,去藥店能賣上二三白紋。

  漢子的臉上露出笑意,將手深入雪下,掃開了積雪,將草藥挖出來,不顧受傷凍得裂口的疼痛,小心而滿足的放到腰間的袋子裡,裝得半滿的袋子看起來今日他收穫不少……將布袋子緊了緊,生怕草藥露出去一根。

  他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太陽的方位,嘀咕一聲,站起身子用手錘了酸痛腰,蹲著太久了,他眼前有些昏,停了一刻他向前雷音寺走去。

  途中路過一處水面結薄冰的湖泊,漢子想了想,將那雙破舊的鞋子,放在岸上,將褲腿挽起來,雪地上留下凌亂的腳印,赤著腳狠狠的跺進水面上,腳一下子沒入冰冷的水中,漢子嘶了一聲,將腰間的布袋子掛在脖子上,踏碎冰面,彎腰用網子池水裡撈魚。

  冰面被他弄碎,冰茬子劃破了他的腿,貓腰了好意會,漢子提起了網子,看見裡面留下三寸長的此小魚,嘿嘿:“小東西再來兩條,足夠給燕娘熬一晚魚湯了。”

  將網子的小魚仍到岸上鞋邊,從準度上來說,漢子伸手不錯,來回撈了半個時辰,漢子從池水中上岸,腿已經凍得通紅,擦乾淨腿上的水珠,放下挽著的褲腿,將小魚一條一條的數好放到網子裡,“只有三條,早知道多說兩條。”

  穿上鞋子,搓手……他向寺廟裡跑去。

  “鐵柱子,你可回來了,你夫人咳嗽了好半天了。”寺廟裡穿著補丁僧衣的小沙彌給停放的棺材前點長明燈,聽見咄咄的腳步聲,知曉是三個月前投靠到寺廟裡的人回來了,轉身壓低聲音說:“我聽主持說,明日不會留你了,你夫人……的病太重,主持怕她在廟裡沒了。”

  漢子道:“老和尚死了,燕娘也不會死,雷音寺不缺死人。”

  “鐵柱子,你小心。”

  “多謝你。”

  漢子伸手感激的拍了拍小沙彌的肩頭,小沙彌想了想將袖口的雞蛋拿出來,塞到漢子手中,“山下福嬸子給的,我……我不殺生,給燕娘施主吃吧。”

  “等過了這惱人的冬天,我去……我去南山射獵,你……”

  “阿彌陀佛……小僧不吃。”

  小沙彌咽下了口水,漢子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阿彌陀佛。”

  漢子也沒客氣收好了雞蛋,快步轉回破敗的廟宇,來到後面一處更矮小的屋子前,尚未走進就聽見裡面咳嗽聲,漢子猛然推門而入,“燕娘。”

  “啊,你回來了。”

  屋中病弱的婦人臉色土黃,盡力壓著咳嗽,拿過水喝了一口,“我……我是……嗓子乾……咳咳……咳咳。”

  漢子幾步走到她身前,將水奪過去,已經涼了,“大夫說你不能喝涼水,我去燒水,今日抓了幾條小魚,草藥的收成也好。”

  屋子裡漏風,很冷,依靠在炕上的婦人看著他忙碌,反倒不覺的冷了,“穆鐵,是我拖累了你,我……我怎麼就去不了呢……”

  燒火的漢子手停了停,“燕娘你說得是什麼話?沒有你就沒穆鐵今日,我們是夫妻,真如果說連累也是我連累了你。”

  燕娘擦拭了眼角,她不知道還能陪著他多久,真如去了,不拖累他是好事,但她去了,以穆鐵的性子必然回去報仇……

  穆鐵將魚放到鍋裡時,聽見外面有陌生的腳步聲,穆鐵回身,門口站了一位穿得貂皮斗篷的婦人,一身的打扮貴氣襲人,主持在旁邊眼中露出巴結,“鐵柱子,快見過李夫人。”

  “你來作什麼?”

  婦人對主持說道:“你先迴避一下,我認識他們。”順便給了方丈兩顆金瓜子,主持笑著離開,“您忙,您忙。”麻溜的走了。

  “鐵柱子?你還想守著這她幾時?”

  “不用你管。”

  穆鐵將魚湯倒在破了邊的碗裡,好像看不到門口那名美艷的婦人,端到燕娘身邊,一改方才的冷淡,體貼的說:“喝吧。”

  “你還是我認識的穆鐵?你為了她……為了她得罪得人還不夠多?”

  “不用你管。”

  “穆鐵,你忘了伯父的遺願了?”

  “不用你管。”

  穆鐵臉色鐵青,眼裡極快得劃過一分愧疚,“燕娘是我穆鐵的妻子,岳父同父親是生死之交,穆家絕不會背信棄義,為權勢折腰。”

  李夫人看向燕娘,目光裡帶著很重的仇恨,“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了他。”

  燕娘無言以對,就在此時一道清亮的聲音劃破了陰霾,“你錯了,不是她害得他,而是你不懂夫妻真情。”

  穆鐵身子一震,真情?他同燕娘之間說不上誰害了誰。

  門口出現一名穿得比李夫人還好的女子,也更為的美艷動人,燕娘喃喃說:“你是?”

  丁敏含笑說道:“我是岳寧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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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二章:扭轉

  破敗屋裡的那對夫妻做到了不離不棄,無論燕娘背負什麼樣的罪名,穆鐵將來如何得意,他們都不曾分開。

  穆鐵能文能武,曾是尹承善的左膀右臂,穆鐵最大的優點信守承諾對恩人非常的忠心,丁敏看重的就是他的忠心,無論多少人收買也無法動搖的忠心。

  屋子裡渾濁的氣味,讓聞慣熏香的丁敏稍感不適,為了收服穆鐵,丁敏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對窮酸的在意,邁進屋裡,“如今最重要得是尊夫人的病,看她的樣子不能再拖延了,此處的狀況實在是不利於尊夫人的病情。”

  燕娘拽了拽穆鐵,略帶幾分警覺的問道:“堂堂的侯夫人怎麼會來雷音寺?又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到我們這裡來?”

  這也是穆鐵的疑問,丁敏每次做什麼事情總會有人問這問那,她就想為什麼眼前的人不能愚蠢一些?聽她說話就會相信該多好。

  好在她早有準備,“我是路過雷音寺,原本去雷音寺之前的大佛寺。馬車壞了,我在馬車裡無所事事,看見雷音寺就進來看看,又見到方才這位身穿華服的夫人,主持又說起你們夫妻的事情,主持感嘆你是真正的好人,我一時好奇便想著見見您們,我最為敬佩得是善待妻子之人。”

  “這位夫人雖然深處陋室,然有此情深意重的丈夫,實在是讓世間諸多女子羨慕。”

  丁敏話語裡滿是真誠,漆黑的眸子是感動,“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旁邊被丁敏氣勢壓住的李夫人反駁:“還有一句話是貧賤夫妻百事哀,穆鐵表哥是對燕娘有情,可這份情誼犧牲了多少?穆家幾代的恩封都搭進去了。”

  李夫人眼裡是恨意,對燕娘的恨意,對穆鐵不識時務的恨意,“你是姨母親最疼的兒子。也是穆家幾代一來最出息的兒子,可你看看……你的志向早就被燕娘拖累的沒了,如果姨夫知曉你如此衣衫襤褸,仕途斷絕。一準後悔給你們定親。”

  燕娘枯黃的臉上也有幾分的後悔,“我……我……”

  “燕娘不必聽她的,父親過世前還叮囑我好好待你。”

  “是我拖累了你。”

  丁敏努力回憶,穆鐵到底是怎麼落魄的?或者說他得罪了誰?她知道得並不多,只聽過尹承善用幾句話語,一個承諾換來了穆鐵死心塌地的忠誠,他們這對似知己似主僕的見面。很多人都說尹承善慧眼識珠。

  那一個承諾很少有人提起的,別說丁敏,除了當事人之外鮮少會有人知道到底是什麼承諾。丁敏自知她給不了穆鐵承諾,眼裡漫開溫暖的笑意:“燕娘這話說錯了,你在的話,他會是鐵柱子,一旦你……你的性命不單單是你的,夫妻之間相扶相攜。哪會有連累一說?”

  穆鐵對丁敏投以感激,丁敏接著說:“我認識神醫門門主,燕娘的病實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想要什麼?”穆鐵警覺的看向丁敏。世上也只有神醫門門主能救下燕娘。

  無名小卒穆鐵闖過幾次神醫門,都被檔回去,又不能再泄露蹤跡。

  丁敏笑著說:“你有什麼可以給我的?我只是感動於你對燕娘的情誼,想幫你們。”

  李夫人脣邊滿是冷然的嘲諷,“岳寧侯府是開過第一列侯,潑天的富貴真是好大的名頭,不知曉這名頭能不能挺得住掃把星。”

  “住嘴。”穆鐵咪起眼睛,“不關燕娘的事兒,你休得再提以前的事情。”

  “哼。”

  李夫人冷笑一聲,“那我就祝願表哥忘記前塵。岳寧侯夫人救了燕娘,我想你必會報恩,跟著第一列侯也比你窩在這鳥不拉屎的的地方強。”

  “告辭。“李夫人轉身就離開了雷音寺,坐回馬車裡雙手捂著臉,嗚咽:“太好了,表哥終於不用在沉寂下去了。姨母,表哥不會再一貧如洗了,您可以放心。”

  丁敏皺了皺眉頭,難道燕娘並非想得那麼簡單?她又看向穆鐵,想到穆鐵在她前生做出的事情。

  “此處也不是養病的好地方,神醫門門主如何都不會來雷音寺給燕娘看病,你同我回岳寧侯府如何?”

  “可方便?”

  穆鐵搶在燕娘拒絕之前說道,握住燕娘的手,燕娘張了張嘴,最終化作一聲無聲的嘆息。

  “侯爺好客,定然不會責怪我幫助有情有義之人。”

  穆鐵站起身一躬到地,“小人姓穆為鐵,願入……入侯府做工。”

  “夫君。”燕娘忍不住開口,穆鐵灑然一笑,“燕娘,我如今還有什麼堅持的?”

  夫妻兩人的目光碰到一起,燕娘擦拭眼角的淚水,“我……我也願意伺候夫人。”

  丁敏見降服了穆鐵,心裡很是高興,不管穆鐵有什麼苦衷,上輩子冷情的尹承善都能讓穆鐵臣服,今生她得了穆鐵的承諾,穆鐵不會背叛她。

  丁敏輕盈笑道:“侯府裡不缺下人,穆先生,我願意代替世子拜你為師。”

  沒有人比穆鐵更為合適,丁敏用此藉口拐到了穆鐵,世子是不是成才,她不在意,只要讓穆鐵同岳寧侯見上一面,岳寧侯定能發現穆鐵的才幹,倒時岳寧侯帶穆鐵入仕,穆鐵是侯府的人了。

  “夫人,馬車修好了。”

  按照約定的時辰,夏荷跑上山來通知丁敏,看到穆鐵夫婦有幾分吃驚,屈膝道:“夫人是不是回侯府?”

  “燕娘陪我坐馬車,穆先生只能辛苦你騎馬了。”

  “遵命。”

  屋子裡的東西沒什麼需要收拾的,燕娘手裡只拿了一個青花布的包裹,隨著丁敏上了馬車,丁敏大方了一把,給了主持一百兩銀子,主持裝作推遲不過的收下。

  丁敏當著穆鐵的面說道:“這是你應得的,主持大師深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道理,雷音寺會因收留了穆先生而揚名的。我保證此處不會再如此荒涼。”

  “承您吉言。”

  主持看在一百兩銀子的份上,對丁敏極為客氣。丁敏說道:“回府。”

  在馬車行進時。一直低垂著眼簾的燕娘抬眼看了岳寧侯夫人,咬了咬嘴脣,“夫人,我是個不祥之人。”

  “燕娘同我一見如故。哪會有不祥?小人的議論,你不必在意的。”

  丁敏寬慰燕娘,記憶中她後來……後來好像一劍退敵,細節丁敏記不住了,但眼前風一吹就會被吹跑到病弱的人竟然會武?丁敏揉了揉額頭,對穆鐵的記憶是清楚的,但燕娘的事情丁敏知曉的不多。看她骨瘦如柴的身子,許是記錯了吧,一劍退敵不應該她。

  燕娘勉強的笑笑,身體靠著窗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騎馬的丈夫,燕娘抿緊了嘴脣什麼都沒再提起。

  回到侯府,丁敏很親和的安排穆鐵夫婦的住處,並指指派了四個小丫頭伺候燕娘。並且保證說:“我這就去給神醫門門主送信。”

  “多謝夫人。”

  丁敏安排妥當了才去見岳寧侯,進了書房門,見岳寧侯在桌後奮筆疾書。丁敏笑吟吟的屈膝,“見過侯爺。”

  岳寧侯停筆問道,“夫人有事?”

  “今日我出門幫了一對夫妻,並且帶到府邸來了。”

  岳寧侯這才抬頭,“幫忙本侯不反對,但帶回府裡,你是不是做得太多草率?你知曉他的背景身世?”

  “我感念他對夫人的不離不棄,這等重情的男子太過少見,況且觀他說話行事有禮有節,進退有度。應該讀過書。”

  丁敏走近岳寧侯,親自奉上了茶盞,瞄了一眼書桌上的紙張,謙虛的說:“我一婦道人家只能看出這些,別得瞧不仔細,岳寧侯府千金重擔壓在您身上。京城中的謀士也不可能落戶侯府,看侯爺整日為公事買賣操勞,妾身很是心疼,今日碰見個有才學的,妾身就想著是不是能幫上您。”

  岳寧侯眉間的鬱色散了,語氣和藹上幾分:“即便如此也不能貿然的領回府裡,身在京城,夫人更應該仔細。”

  “妾身記下了,侯爺不妨親自去同穆先生說話,侯爺見多識廣,是真有才學還是假道學一看便知。”丁敏抬手給岳寧侯按摩肩頭,輕聲說:“我既然能領他回來,如果此人敗絮其內,一句話也就打發了,萬一他有傾世之才,此時解下善緣,對侯爺也是個助力。”

  “勛貴不得干政,不得掌權。”岳寧侯嘆息,“夫人是好意,一旦此人真是個有才的,本侯也沒能力保薦他。”

  “這……”

  丁敏光想著將穆鐵拐回來,才記起岳寧侯沒有保薦名額,更不能像尹承善一樣安排穆鐵做官,穆鐵如果不做官,對岳寧侯又有什麼幫助?真得做教書先生?可惜了穆鐵一身的本事。

  岳寧侯以為丁敏臉上的陰鬱是好心不被理解,道:“也罷,本侯看在夫人的面上同穆鐵談談。”

  “嗯。”

  丁敏此時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看出岳寧侯的疑慮,低聲說:“穆先生最是忠誠不過,侯爺儘管放心。”

  岳寧侯用過晚膳後,溜達到了穆鐵所住的院落,丁敏怔怔的出神,天色完全大亮時,丁敏看見岳寧侯喜笑顏開的走進來,“夫人,你找了有本事的人,穆先生……是本侯的知己,大才之人。”

  丁敏聽岳寧侯絮絮叨叨的說著他們昨晚的談話,岳寧侯準備大用穆鐵,可是經商……丁敏面對岳寧侯的感激,已經分不出是喜悅,還是悲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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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三章:內情

  很快穆鐵夫婦在岳寧侯的地位直線上升,岳寧侯對穆鐵很客氣。丁敏再多的不甘心,也信守承諾的給神醫門門主送信,但神醫門門主卻沒有親臨,而是指派了一個弟子到侯府診脈。

  丁敏面對燕娘的疑惑,低聲說:“楊門主脾氣古怪,如果他治療不好你,我親自去神醫門,定然會請到楊門主。”

  燕娘搖頭說:“我並非是為難夫人,只是看方才的大夫不像是楊門主才會問一句,您對我恩同再造,我只有感激。”

  丁敏笑著說:“穆先生得侯爺看重,你且放心在府裡住下,有什麼不妥之處可同我說,斷不可同我客套了。”

  “多謝夫人。”

  燕娘送走了丁敏,岳寧侯府的富貴實在是超乎她的想像,在她家沒落魄的時候斷沒有如此的好享受。燕娘的目光落在湯碗上,泛白的嘴脣蠕動,最終化作一聲嘆息,“也好,也是好的。”

  丁敏將神醫門門主的書信放在了桌上,什麼叫做兩清了?丁敏還記得丁柔對神醫門門主的隨傳隨到,到她這裡就諸多的推諉,並非是丁敏小氣,而是實在氣不過楊門主厚此薄彼,也使得她在燕娘面前丟了面子。

  自從穆鐵來到侯府後,岳寧侯對丁敏好了許多,有些事情也願意同丁敏商量,丁敏手中的權柄也逐漸大了。總歸是兩世為人,丁敏的見識不差,她又是個肯用心學習的,雖然剛嫁侯府因為不懂規矩弄得手忙腳亂的,後來見得多了,丁敏慢慢上手,雖然細微處有些顧慮不周全,但大體上丁敏還是做得不錯的。

  “夫人,侯爺讓您去書房一趟。”

  丁敏怔了怔,這光景岳寧侯就回府了?丁敏壓下心底的疑惑去書房見岳寧侯,“見過侯爺。”

  丁敏見半晌沒有動靜。悄悄的抬起眼瞼,岳寧侯神色凝重,他面前放著幾張寫滿字跡的紙張,“侯爺?”

  岳寧侯回神說道:“夫人起身。”

  丁敏端著坐到他身邊。瞄了一眼紙張,丁敏訝然:“是穆鐵?”

  “嗯。”岳寧侯將紙張拿起,想了想又放下,然後翻過來,丁敏眼裡劃過失望,他不信任她,“侯爺叫我是……”

  岳寧侯端起茶盞。眼角的餘光掃過丁敏,“你可知穆先生的身世?”

  這個丁敏是記得的,笑道:“我悄悄的人打聽過,穆先生出身官宦之家,父親致仕後家裡才逐漸沒落下來。”

  在丁敏的前生,穆鐵是如此介紹的,“聽說是個武將吧。”

  “他父親致仕的時候不到五十。”岳寧侯眼裡劃過一分無奈,“本侯是看中穆鐵的才幹。讓他的身世……實在是……”

  “他父親致仕並非年老?”

  丁敏眼裡閃過幾分驚訝,五十不到就致仕的話,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就是避禍,前生穆鐵說得不詳細,丁敏也只聽過那段有名的尹承善同穆鐵心心相惜的相遇,以及穆鐵的才幹和他對妻子的專一。

  因為穆鐵痴情,他雖然敬佩尹承善,但據說對尹承善納妾很不贊同,還規勸過尹承善幾次,御史清流對尹承善風流的行徑也是不滿的,丁敏聽說過好幾次御史為納妾的事情彈劾尹承善,但嘉柔縣主不在意。說是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丁敏想到今生,尹承善可沒前生的好運氣,丁柔可不是嘉柔縣主。

  “夫人?”岳寧侯提醒陷入沉思的丁敏,“本侯看他父親致仕並不簡單。”

  丁敏回神,對穆鐵父親的交代是極少的,“我看他是個有才的。家事也清白就帶回侯府,穆先生的父親是不是得罪了了不得人?”

  岳寧侯搖了搖頭,“他倒是沒得罪什麼人,但是穆先生的夫人……身世太過離奇,才高八斗的穆先生會娶一青樓女子為妻?”

  “啊,燕娘是……”

  丁敏這回徹底的愣住了,“怎麼會?燕娘怎麼都看不出在風塵中打滾的人,況且燕娘……我聽穆先生說過是父親給定下的燕娘。”

  得多恨自己的兒子,父親才會讓兒子娶妓女為妻?岳寧侯說道:“燕娘是清伶,然清伶也很少能做正妻的,其中必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緣故。”

  丁敏有些後悔對燕娘的好,妓女是最為低賤的,清伶也是艷妓,“侯爺是從何處知曉的?”

  岳寧侯道:“本侯再看重穆先生也不能不查清楚就留在府裡,查證這種小事只是本侯抬抬手的事兒,但燕娘的身世查不清楚。”

  “要不我從旁打聽?”

  “不必了,本侯會直接向穆先生詢問。”

  “可他會說嗎?”

  岳寧侯淡淡的說道:“本侯愛其才,如果他有心跟隨本侯,穆先生會說出實情,如果不肯說,侯府容不下他了。”

  “他一旦走了……”

  “有穆先生本侯會覺輕鬆,沒有他相幫,岳寧侯府也不會垮掉。”

  岳寧侯有這種自信,丁敏咬了咬嘴脣,“侯爺說得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夫人能看出穆先生之才已經很難得了,你是想著本侯才會引他回府,本侯記得夫人的好處。”

  岳寧侯拍了拍丁敏的手臂,溫言寬慰她道:“憑穆鐵敢同你回京,敢在本侯面前展示才華,穆鐵是絕了再入仕的心思,你不懂朝廷規矩,他是知道的……他知道本侯無法保薦他為官,一旦同本侯牽扯上,這輩子也只能做個商賈,如果他有難言之隱或者想要報仇的話,不會如此,夫人不需要太擔心,本侯走南闖北許多年,雖不說見慣人情世故,但看人能有八分的準頭。況且有為難也可求教姻親。”

  “六妹夫?”丁敏咬著牙根試探的問道。

  岳寧侯微笑著點頭,“就是他。”

  “最近您同六妹夫長有往來?”

  “喝過兩次酒,六妹夫最近很忙碌,伴駕的時辰長。”

  岳寧侯臉上不見任何的生疏,丁敏猶豫了好半晌才說道:“六妹夫是官身,前程也看好,同侯爺不同,聰明之極。”

  岳寧侯認同的說:“六妹夫是比本侯聰明,所作所為本侯做不得,本侯亦看好他的前程。”

  “聰明的人薄涼,為了達到目的往往不擇手段。”

  “這本侯也相信,憨厚和善的人在官場上混不久。”

  “侯爺。”丁敏有些著急了,岳寧侯笑道:“本侯心裡有分寸,本侯能置辦下這麼一大份家業,本侯不是庸人,一會穆先生就來書房了,夫人你要不回去,要不在裡面避一避。”

  丁敏道:“我……回去好了,侯爺只需告訴我結果就成。”

  男人的事兒,不能插手,丁敏屈膝離去,岳寧侯眼裡滑過失望,其實他更想丁敏留下,可惜她避開了。

  不大一會功夫,穆鐵到了書房,岳寧侯直言詢問。書房裡隱隱傳出穆鐵的聲音,“譬如昨日死,我不願意再多想,同燕娘過好餘生罷了,”

  “我同燕娘是大秦的百姓……他是大秦的功臣,燕娘一家落入那般的境地,並非是他……,報仇之事兒早就淡了。”

  “請侯爺放心,我對侯爺誠心誠意,如果想為官,不會投靠侯爺,穆鐵知曉自己的能耐,不會因夫人幾句話就從雷音寺下山。”

  穆鐵跪坐在地上,脣邊含著釋然的微笑,“只要燕娘身體好轉,我陪著她,我們沒有放不下的事兒,岳父岳母在地下也會安心。”

  “這一句話我不知曉是誰說的,好像是……大秦虧待了你,並不是你叛國的理由,這話我一直記得。”

  岳寧侯攙扶起穆鐵,“這話如果本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夫人的六姨妹說起的,本侯恍惚聽人說起過,放下以前的事情也好,對你,對你夫人都是好事。”

  穆鐵點頭,如果他再執著於過去的事情,燕娘曾經做過清伶的事兒絕對隱瞞不過去,到時燕娘會活在旁人的鄙夷之下,岳父到死都沒會喊一句冤枉,寧可全家受苦也沒說委屈冤枉,他不是沒有機會的,而是不想……亦非不能。

  父一輩對大秦帝國的赤誠,提起大秦,那份驕傲……穆鐵釋然笑道:“放下了。”

  “下個月,穆先生去一趟廣州,本侯同六妹夫商量的買賣交給穆先生,尊夫人身體不好,京城太寒冷,對她的病情沒好處,南下廣州,氣候適合令夫人。”

  岳寧侯對穆鐵拱手,“廣州之事兒一直是本侯最為難的,今日得穆先生相助,本侯感激不盡,本侯的六妹夫,也就是廣州知府尹承善,能同他打交道非穆先生莫屬。”

  “我不會辜負侯爺的厚望,請您放心。”

  且說丁敏回到屋裡,再也提不起興趣同燕娘親近,妓女……實在是想不到燕娘如此低賤的身份,前生她任何的風聲都沒聽到,莫不是尹承善掩蓋住了?

  不對,燕娘是官家小姐,明明是官家小姐,今生她怎麼成了清伶名妓了?

  丁敏困惑的揉著額頭,夏荷給丁敏上茶,“燕娘夫人的病……您看是不是去請神醫門門主?您方才吩咐過的。”

  丁敏沒信心能請動神醫門門主,“罷了,這事先放一放,倒是我讓你打聽的事兒,你可有了消息?”

  夏荷道:“暫時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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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四章:下注

  丁敏不會將一切都告訴給夏荷,總是被婢女背叛的她學乖許多,只是吩咐夏荷打聽消息,看看都誰同他見面了。要不然直接打聽七妹夫,一旦露出馬腳那就是宣然大波。

  晚膳後,岳寧侯明確告訴丁敏穆鐵可以信任,且岳寧侯在丁敏屋裡安置,丁敏伺候他之後,看著他熟睡,丁敏心中像壓了一塊石頭。岳寧侯重視穆鐵將廣州的生意交給他,廣州,丁敏左思右想的睡不著,小心的起身披上外衣,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熱茶。

  廣州可是尹承善的地盤,穆鐵又同尹承善牽扯上了,雖然以穆鐵性格不會忘記岳寧侯府,雖然有人不喜歡尹承善,但亦有人看重他,穆鐵會不會走上老路?

  再有燕娘,兩世為人的丁敏最看不起的便是名妓。生於清流之家,前生所嫁的梅家也是清流,丁敏的認知名妓是不守婦道的女子,她該如何對待燕娘?

  讓神醫門門主出診,難道她還得求丁柔去?可如果不在京城治療燕娘,一旦他們去了廣州,再讓丁柔示好搶先她所計劃的一切,又給丁柔做了嫁衣,丁敏實在是不甘心。

  丁敏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暖炕上傳來樂寧侯的鼾聲,他倒是睡得著,丁敏站了好一會,喝了茶水,重重的嘆息一聲,籠著袖子躡手躡腳的上了暖炕,先是幫岳寧侯掖好了被角,丁敏躺下了,小腹隱隱多了幾分的墜脹,她失望的閤眼,她的小日子又快到了。

  前生丁敏成親後很快就有身孕,並且一舉得男,今生快兩年了,她還沒有動靜,丁敏心裡多了幾分的焦急。

  尹大學士府邸,丁柔將茶杯放下,笑吟吟對依靠著炕桌上讀書的尹承善問道:“是不是去梳洗,看時辰不早了。”

  “嗯。”

  尹承善做勢很專心的看書,但他眼角的餘光一直打量著丁柔,他翻了一頁書,瞥見丁柔起身先去了浴房,屋子裡只留他一個,尹承善將書冊卷起,敲了敲腦袋,“不對勁,不對勁。”

  以前晚上看書時,丁柔總會同他依偎在一起,或是問他問題,或者讓他講外面的新鮮事,尹承善也很享受暖玉在懷的感覺,每次都會忘記了讀書,做一些他最喜歡的事情,丁柔在此時一般都會順著他。

  可今天晚上讀書不好用了,不是他想錯了,是丁柔在生氣,雖然她還如同以前一樣,每次對他都是笑盈盈的,也很認真的聽他說話,細心的幫他準備飯食衣物,晚上也不會拒絕他的親近,總之凡是妻子應當做的事情,她都做了。前兩日忙,沒感覺出來,今日原本感覺越發的深刻。

  “你到底在氣什麼呢?最近我幫你應對外面的關注也很不容易。”

  尹承善雖然語氣裡有幾分不甘心,但眼裡滿是得意。誰也不會再說他隨意的娶個沒有才名的庶女,他想到過丁柔會收拾文萊公主,但他沒料到會如此的乾脆漂亮,如今她同安陽郡主認親,身份不低於任何人,外人都說他慧眼識珠娶了個好夫人。

  他滿足,他驕傲,但丁柔卻跟他生氣了,娶一個聰明細心的妻子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尹承善就想不到丁柔為什麼生氣?也不明白她生氣的方式同自己記憶中的不像。

  尹承善看了一眼落地的時鐘,放下書冊,如果他這個時候再做錯了一丁點,那就是錯上加錯。於是尹承善從沒想過用丫頭之流同丁柔賭氣。

  如果他敢做的話,那不是賭氣,是不想同丁柔過下去了。原則的問題,他看得很清楚,丁柔在成親前就告訴過他底線,說得明明白白的,他想記不住都難。

  尹承善去了浴房,男人嘛哄哄妻子沒什麼丟人的,同女人一樣小心眼兒才要不得的,何況丁柔是他鍾情的人,從欣賞好奇到情有獨鐘,尹承善沒料到他會下陷得如此之快。

  霧濛濛的水汽,馨香的花瓣香味兒,他隔著珠簾看到她躺靠在美人榻上,在她左手邊放著一玻璃盞,裡面盛得是牛乳,在上面漂浮著茉莉花瓣.……丁柔將標示著豆蔻坊的精油倒在另外一處小碗裡,嵐心將截掉一部分的蠟燭放到小碗下,燭光下的美人越看越是美麗,撲鼻曖昧的香氣,尹承善咽了口水,下身略微有抬頭的跡象。

  美人,美酒是享受,也是陷阱。尹承善定下志向那一刻,就對美人美酒很小心,他曾想過可小酌,但不可貪杯,想過可妻妾成群,但不可因美人誤事。

  他也自信能把持得住,但他現在自我懷疑了,不是能把持,而是誘惑不夠大,不是怕丁柔惱了,他會直接撲上。

  丁柔身上緊裹著一塊浴巾,她的手沾著牛乳在手臂,脖頸,胸口塗抹按摩尹承善看到她脖頸處一滴牛乳順著曲線滾入乳溝中,他快步走過去,“小柔。”

  丁柔回頭,雙腿疊加在一處,彷彿遮掩一般的擋住胸口,白皙細滑的美腿在浴巾下時隱時現,語氣是那般的慵懶,”夫君怎麼來了。”

  嵐心悄悄的站起身,順著邊邊離去,並且細心的閤上房門。嵐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這才衝散了她身上的熱度,屋裡搖曳的燭火,四奶奶的氣也該消了。

  ‘嵐心,我就是想讓他知道,我生氣了,無關女人,是他不信任我。’

  ‘如果真照他所想,那麼我同他會面對很多困難,彼此不信任,存著猜忌,我同他走不到最後。’

  嵐心不知曉丁柔指得是什麼,但四奶奶一定對的。

  “尹承善,你住手。”

  “小柔,小柔,我幫你。”

  嵐心抿嘴無聲的笑了,好女也怕纏郎,何況四奶奶是喜歡著四少爺的。嵐心離著遠了一些,她的良人在哪裡呢。

  丁柔推搡著硬是貼上來的尹承善,“不用,不用。”

  他的嘴脣吻著她的裸露在外的脖頸,還伸出舌尖……,丁柔身體綿軟,“髒,我還沒洗呢。”

  “香得很,我第一次知曉牛乳是香甜的,妙-不可言的甜。”

  尹承善得寸進尺,丁柔扭動躲閃,反倒讓他興致更高,他漆黑的眸子裡是興奮,是憐惜,並非是調笑玩弄,丁柔掙扎的力度小了,纖細的手指深入他髮髻裡,抽出簪子,“你來浴房就做這事?”

  髮髻散亂,髮絲披散在他身後,尹承善將丁柔壓在身下,並且撐起身子,丁柔將簪子放在脣邊,“你想怎樣呢?”

  尹承善深深的盯了她好一會,向旁邊倒去,他的手伸向丁柔,將她整個人扣緊在懷中,聲音沙啞:“你猜到了。”

  丁柔勾起嘴角,“不怎麼難猜,如果你不在馬車上提醒我,也許我會想不到,既然說了,為什麼不說全?”

  她的後背緊貼著他的胸口,脖頸處溫熱氣息,她即便不會頭都能感覺到他的灼熱,他是想要的,但卻忍下了,她的心軟上一分,“別說你不想我擔心的話。”

  尹承善緊了緊手臂,明明已經緊貼著了,但還是不夠近,“並非不想同你說實情,而是說不出口,小柔。”

  指尖滑過她的肩頭,他可以利用任何人,無法利用丁柔,尹承善解釋,“如果我想的話不會到京城才……”

  禁錮在懷裡的人兒彷彿是泥鰍一樣的轉身,丁柔從背對著他改為面面相視,“我知道。”

  尹承善眼底露出一分喜悅,她的手掌在他臉上拍了拍,“但還是生氣。”

  知曉他並非故意隱瞞利用,但知曉不見得不生氣,尹承善勾住她的下顎,吻上嘟著的脣瓣,“為什麼生氣?”

  “因為你沒告訴我全部,我想聽你計劃的全部。”

  丁柔推開他的額頭,手指彎曲敲了一下,“奪嫡之謀,你可以隱瞞別人,隱瞞我是不對的,我不想讓從門口湧進來的官差告訴我,你——尹承善淪為階下囚。”

  尹承善低沉的笑了,將她的髮絲纏繞在手指上,“你就篤定我會失敗?”

  “那換個說法,我不想讓聖旨告訴我,你——尹承善成為首輔閣臣,封妻蔭
子。”

  尹承善將丁柔抱到他身上,讓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雙手扶著她的腰,“我說過,我不會支持燕王。”

  “你也說過,燕王殿下適合做太平君主,天下並非不太平。”

  “我還說過,信陽王不應該早下注。”尹承善答非所問,手在她腰間游弋,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清,“可我下注了。”

  “誰?”

  丁柔知曉他的心思,手也沒停下解開他的衣釦,鬆掉腰帶……,尹承善同樣撕開她身上的浴巾,含笑道:“你猜?小柔那般聰明,不是燕王是誰呢?”

  含著她胸前的渾圓,他挺身埋入她身體裡,女上男下給了他別樣的享受,他更為的深入,滿足的嘆息,“小柔,猜到了嗎?”

  “嗯……”丁柔呻吟,按住他搗亂的手,聲音破碎低嚀:“是是四……”

  “噓。”尹承善將她的話吞入腹中,即便是他尹承善也不想在此時從妻子口中聽見他的名字。

  丁柔低笑,雖然不知曉結果,但既然他下注了,那麼她會陪著他一起走下去,“我喜歡你的小心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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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7 11:05: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零五章:轉移

  天亮的時候,丁柔是被一陣陣酥癢驚醒的,睜眼看向禍首,尹承善訕訕的收回淘氣的手指,丁柔噗嗤笑了,嗔怪的撇了他一眼。

  尹承善吻了吻她的鬢角,低沉的說道:“起來我同夫人細說。”

  看來他是將在床榻上不談公事貫徹得徹底,兩人分別梳洗其身。在京城尹府上,丁柔還是需要給楊氏請安的,但因尹承善鋒芒正盛,楊氏不敢像剛成親哪會那般過分。雖然偶爾會有幾句難聽的話,丁柔全當做她更年期犯了,只要不過分,丁柔也不想再惹是非。

  況且丁柔習慣了早起,因此不覺得給楊氏請安有什麼困難的。丁柔拽著尹承善在院子裡散步,尹承善扣緊她的衣釦,“這麼冷的天,也就你往外跑。”

  丁柔淺笑:“冬天就得在屋裡貓著?”

  她挽著尹承善的手臂,翻毛的鹿皮靴子嘎吱嘎吱的踩著小丫頭尚未來得急清掃的積雪,在雪地上留下淺淺的腳印。尹承善的手將要碰觸她的臉頰前,丁柔一轉身跑開了,“踩著我的腳印過來。”

  尹承善低頭掃過雪地上腳印,隨著貪玩兒的她……用他的大腳掌覆蓋住她的腳印,丁柔跳躍的話,他也是跳躍的,兩人玩踩腳印玩得不亦樂乎。

  尹承善快走了幾步,一下子抓住了丁柔的胳膊,眸子裡盛滿了笑意,“光顧著玩兒,你不想聽了?”

  丁柔呼出了白色的氣息,“你說。我聽著。”

  尹承善看了一眼四周,丫頭都懶得出門,前面不遠有一株楊樹,枝椏上蓋著白雪,尹承善拽著丁柔來到楊樹下,丁柔突然被他壓在樹上,後背靠著樹幹。丁柔笑吟吟的問:“你想做什麼?”

  “告訴你我的謀劃。”尹承善湊近她耳邊,逼得她不能動彈,她細膩白皙的肌膚因為冬天白裡透紅。細膩的肌膚吹彈可破。“你不想聽?”

  丁柔的睫毛搧動了兩下,“我想知道你什麼時候下注的?為什麼看好他?”

  既然他勸過齊恆,為了嘉柔縣主就下注別人。這不合道理。

  尹承善手背輕撫過她的臉頰,輕聲說:“他找過我很多次,以前我回絕了,後來……後來四皇子的生母病逝。”

  “那時你我不在京城。”

  “他給在廣州的我去了一封書信,看了書信後,我看出四皇子明白了他最缺少的東西。”

  “是什麼?”丁柔老實的沒動一下,“我不相信憑著一封書信,就能讓你改變主意,他到底缺少什麼?”

  “四皇子膽量,智謀,才學。武藝都不在燕王殿下之下,他能得子默的看重,身上的鐵血之氣是諸位皇子中最濃重的,但他吃虧就吃虧在熱血上。”

  “熱血不好嗎?”

  “熱血容易會使人衝動,將領一時熱血很可能會九死一生。”

  尹承善眸光深幽。“奪嫡的皇子最需要的是冷靜,內斂。衝動的後果只能是萬劫不復,四皇子麾下多是激進的屬臣,他們膽子太大,太相信手中的長矛,一旦有人教唆……太子並非是他的話。你說四皇子會如何?”

  “反叛,清君側。”丁柔喃喃的說道,她想到了明朝歷史上的靖難,朱棣不就是清君側多了朱允炆的帝位。

  縱觀歷史,唯有朱棣以藩王之力打翻了朱允炆的龍椅。四皇子如果起事的話,斷沒有成功的可能,燕王是太子,他不會給四皇子機會。

  丁柔手抓緊尹承善外罩大髦,眼裡滿是駭色,丁敏……在丁敏的前生記憶裡是不是四皇子反叛,於是信陽王府再不復今日的尊榮。

  “別怕,別怕。”

  尹承善安撫的說道:“如今遼王殿下已然明白了,他不會再衝動,除非事情逼到極致不能不起兵。”

  “他沒有那麼多兵力……”丁柔在尹承善已有所致的目光下停住了口,“信陽王……他同你一樣?安國夫人怎麼會准許他?北疆的兵力沒有虎符他調不動。”

  “隱王之亂時,虎符在太祖手中,安國夫人照樣調兵進京。“尹承善自傲的笑道:“那些都是往事了,如果遼王殿下需要藉助兵力,還要我做什麼?”

  “可信陽王府……無論遼王能不能成功,他也許不會虧待你,但他絕不會留下信陽王。”

  尹承善勾起了的嘴角,“小柔認為戰功顯赫的異姓王應該存在?”

  “他是我表哥,是你的知己。”

  “我知道,別著急,聽我慢慢說。”尹承善握住了丁柔的手臂,“信任不是每一位帝王都有的,信陽王府有今日的地位,顯赫的戰功占三,安國夫人的威望占三,陛下的信任占四,如果沒有陛下全然的信任,信陽王府是第一個削爵的。那個永不背叛的血誓,不過是為了堵住天下的悠悠眾口用的。”

  “陛下和安國夫人即便長命百歲,也終有故去的一日,一旦三方面的平衡打破,哪位皇子繼承王位,削藩再所難免。這是一局死棋,並非安國夫人放棄虎符,在京城養老就能破解的死棋。”

  “我……我知道……”

  “小柔能做得已經做了,剩下的交給我和子默。”

  尹承善將丁柔的手放在胸口,“子默並非一直想做信陽王,他只想為大秦帝國守護北疆,我不知英明睿智的太祖帝后為何樹立信陽王府尊榮,唯有偏向信陽王的皇子登基,信陽王府才能平安渡過生死劫。”

  “因為安國夫人吧,她是太祖皇后的……徒弟。”丁柔能明白太祖帝后對女兒的補償,但想不明白為什麼是如此推崇,“名分上的王爺也不成嗎?”

  “只要大秦北疆韃子蒙古騎兵一直存在,只要信陽王一脈有殺敵立功之意,皇上不會容忍信陽王。小柔沒去過北疆,不知道信陽王比陛下更有威望,這是為臣者大忌。燕京離北疆很近,太祖皇帝曰,天子守國門,大秦不可能遷都。”

  丁柔默然,而信陽王一脈將鎮守北疆刻在他們的骨子裡,她無法想像信陽王成了不能上馬的紈褲子弟,對齊恆來說那會比死還痛苦。

  “可不是王爺就可以領兵了嗎?安國夫人不是設立了參謀部?”

  尹承善低頭,兩人額頭相抵,丁柔冰冷的額頭被他溫暖了,幾縷暖流讓心底湧起幾分暖意,他不曾懷疑過她,即便知曉信陽王曾經看重過她,他都沒有沒有懷疑她的用心。

  “你不懂,小柔,在疆場上不可能有參謀。”

  “那是給安國夫人……給信陽王……”

  丁柔眸色暗淡了許多,安國夫人可做參謀,但信陽王那般性子如何能做?或者他如何會聽參謀的?

  “太祖帝后不是在軍中有過訓條?忠於大秦,忠於陛下。”

  思想教育還不成?尹承善笑道:“表面上的功夫,武將們自然另有一套路數。”

  “子默都不在意王爵是不是還在,你在意什麼?”

  “我……”,丁柔一時啞口無言,一帆風順的她回想,好像她同太祖帝后一樣並沒深刻的了解體制,有些事情同他們想得有出入。丁柔勸安國夫人的話,只能緩解當下,並非解開一切的死結。

  安國夫人不知道嗎?她應該是知道的,但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不管丁柔是不是承認,女子在政治上會弱於男子,則天女帝只有一個。安國夫人在軍事上同樣是天縱奇才,但在政治上,她不一定能看透。

  尹承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牽起她的手向屋裡走,丁柔小聲的問道:“他真的不在意?”

  “如果遼王登基,他會自請削爵。”

  “可那樣的話,威望不是還在?”

  “沒有王爵威望必會消減,解除王爵是第一步,十年之後,皇家軍事學院裡人才輩出,子默也不會再一枝獨秀了,安國夫人去軍事學院授課實在是一步妙棋。有了師生的情誼,早晚都能用到。”

  丁柔放心了一半,好在她所作的努力沒有全部失效,“如果北疆三十年無大仗,等到這批人老去,信陽王府不就是傳說中了?人們只會記得眼下,傳說……傳說……”

  尹承善突然轉身,目光灼灼的看著丁柔,“三十年無戰事?能做到嗎?”

  丁柔彎了彎眼睛,“我只知道戰爭的決定因素很多,夫君未嘗做不到,有時武力震懾而不必征戰。”

  在二十一世紀,國與國摩擦很多,戰爭卻很少。經濟侵略,文化侵略,經濟制裁……等等手段有時會取代戰爭,並非原則底線的問題,哪個國家也不會想要征戰。

  尹承善摸著下巴,“我得重新想想看。”

  送他去上朝,丁柔一拍腦袋,除了她早就猜到的下注皇子,尹承善根本沒給她講奪嫡的計劃,反倒從她這套去了信息,丁柔罕見得沒有把握主動。

  嵐心看出丁柔眼睛亮晶晶的,“四奶奶,您?”

  “沒事。”

  丁柔斂住了一較高下的心思,奪嫡只能有大體的方向,很難有具體的計劃,所以他才故意提起信陽王來擾亂她的注意方向,尹承善一定知道她因為放不下柳氏,會關注信陽王府。

  在朝堂上聽著幾名皇子王爺向文熙帝陳訴時,尹承善揚了揚嘴角,她現在應該想明白了,奪嫡時刻而變,哪有什麼計劃?但如果他不說的話,丁柔還會繼續生氣,做她的夫君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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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8 00:15:2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零六章:機會

  安陽郡主協同四皇子妃,也就是遼王妃出了皇后的寢宮,在下台台階時恰好碰到了貴妃,柳氏停住腳步,屈膝行禮,“見過貴妃娘娘。”

  遼王妃同樣屈膝,貴妃笑盈盈的抬手:“兩位快些免禮,真真是折煞本宮。”

  論起來皇后娘娘對安陽郡主更為親近,安陽郡主又是信陽王府郡主,皇上也是多有看重於她。在宮廷裡不說旁人,安陽郡主絕對是大紅人,她手中又握有太祖皇后留下的生意,日進斗金並非難事。如此多的好條件,卻從不見安陽郡主有任何的張狂,無論面對哪位后.宮的娘娘,還是大秦帝國的公主,不管是不是得寵的人,安陽郡主一如既往的恭謹。

     哪怕有人指桑罵槐,安陽郡主恭敬依然,從不曾在皇后娘娘或者陛下面前搬弄是非,或者驕橫跋扈得仗著寵愛目中無人。當然她同任何的貴人都是敬而遠之,一直是安靜的,不是皇后下詔,安陽郡主甚至不會踏進皇宮裡。

  “安陽郡主。”

  “貴妃娘娘。”

  柳氏含笑微微蜷首,她記得母親所言,該守的禮節不能忽視了,臣子再受陛下寵愛也是臣子,貴妃娘娘是皇帝的妃嬪,地位在她之上。

  “本宮最喜歡的嘉柔丫頭的孝敬了一籃子藍莓,本宮很是喜歡,聽聞你愛用酸甜的水果,過兩日她再進宮時,你也過來,嘉柔丫頭很想同你親近。”

  柳氏屈膝說道:“讓您惦記著了,嘉柔縣主是個孝順的人。好東西都記得孝敬您。”

  “她是從小看著長大的,不僅同燕王投緣,我真真是疼那丫頭。”

  “嘉柔縣主看著就很可人兒,如今知曉孝順您,您疼她沒錯的。”柳氏恬淡的笑著恭維,隨後輕聲說:“緣分一說極為難講的,原本我以為這輩子會老死在山上。誰知曉母親會接我回來,被封為世襲郡主,原本以為再不會有女兒了。卻看上了丁氏,您疼嘉柔縣主之心和我疼丁柔之心是一樣的,丁柔是尹大人之嫡妻比不得嘉柔縣主本事大。但也是個孝順的孩子,我就是看上她了。”

  “前一陣子知曉我喜歡酸甜之物,特意送了好幾罐子梅子,說是廣州那邊的配方,是她親手做得,還別說味道同京城的梅子不太一樣,酸甜正合我口味兒。”

  遼王妃抿了抿嘴脣,安陽郡主說得認真,貴妃娘娘怕是聽得上火!嘉柔縣主的心思遼王妃猜出幾分,以為丁柔最大的靠山是安陽郡主。真真愚蠢……尹承善才是關鍵。想在安陽郡主面前打掉丁柔,嘉柔縣主是異想天開,安陽郡主忘記她自己,都不會忘記丁柔。

  “不知文萊公主可曾回了文萊?最近倒是沒怎麼看到。”

  遼王妃撫著袖口,眼角微微的挑了挑。“我恍惚聽說嘉柔身邊的朋友同文萊公主走得很近,最近文萊公主忙著給大秦國庫籌備黃金,應該沒什麼機會同朋友相聚。”

  貴妃道:“快別提了,嘉柔丫頭早就將和番邦公主交好的人趕出去了,平時看著她的朋友挺精明的,誰想到竟然是不分裡外。嘉柔有此教訓,看她還亂交朋友不?”

  “料想是不會了吧,嘉柔最近不是沒出京城尋訪名師?”

  遼王妃同貴妃的目光碰到一處,貴妃多了幾分的心驚。文熙帝不准許皇子輕易的離開京城,皇子王爺出京必須得有聖旨,燕王動彈不得,嘉柔縣主經常以各種藉口出京。

  “她最近修身養性,總不能經常出門亂跑,雖說陛下想聽她的見聞,但最近她是會留在京城的。”貴妃淡淡的回道,將嘉柔縣主出京的事情推到文熙帝頭上。

  柳氏此時說道:“嘉柔縣主成親了,比不得做小姐的時候,總得顧忌著丈夫府裡,留在京城很好啊,方才皇后娘娘還說給嘉柔縣主調養身體,您也盼著她有喜訊吧。”

  貴妃面色一凝,看柳氏說得真切,可京城很多人都知道,嘉柔同丈夫是分開住的,嘉柔不管他身邊是不是有小妾,只要他不來煩她就成,如此夫妻怎麼會有喜訊?再多的調養都沒用。

  安陽郡主是故意的?貴妃對柳氏多了幾分介懷,“如此說來,丁氏成親也有一段日子了,你這般疼她,是不是也得多給她準備一些藥材?”

  柳氏笑吟吟的說:“對此我不擔心的,小柔她身體底子雖然比不得名門貴女,但十歲上就是養在祖母跟前的。”

  “安陽郡主,咱們是不是該出宮去了?”

  遼王妃看著柳氏綿裡藏針,將貴妃的攻勢都擋了回去,出聲提醒,“宮門快落鎖了。”

  “我不耽擱貴妃娘娘拜謁皇后娘娘,我先告退。”

  柳氏屈膝向貴妃告辭後,沿著進宮的道路出宮,貴妃眯了眯眼睛,隨後恢復平和,轉身對跟著的宮女交代了兩句,去見皇后娘娘,宮女會意先於貴妃離去。

  “安陽郡主。”遼王妃叫住了準備上馬車的柳氏。

  柳氏笑著問道:“您有事?”

  遼王妃沉默少刻,“丁夫人。”

  “那些總是有別樣心思的人大多會被小柔拍死,無論她的身份有多高,大秦帝國總不會像番邦那樣沒個規矩,尹大人並非無情無義之人。”

  柳氏向遼王妃點點頭,上了馬車後,輕聲吩咐:“走吧。”

  遼王妃眼看著安陽郡主離去,不管信陽王同遼王之間是否有默契,安陽郡主對她不見任何的不同,對誰都是恭敬有禮,真正得不卑不亢,難怪安國夫人放心她入宮,她真的一直呆在山上?遼王妃暗自記下了一筆,嘉柔縣主如果還固執下去,會給燕王增添不少的麻煩。

  夜深人靜,雪夜時皓月清冷,銀白的月光灑落給被積雪覆蓋的宮廷增添更多的冷意。

  宮室內熱浪滾滾滾,一盞罩著紗網的火燭搖曳,文熙帝面前擺著三份奏摺,從左到油分別是燕王,遼王,魯王親筆所寫的摺子,文熙帝抬手將燕王的摺子拿起,在手中掂量了一會,又慢慢的放下,他身子向後靠去,印在墻上的影子彷彿嘆息了一般,皇后親自端著一盞參茶走進,“陛下。”

  文熙帝握住了皇后的手腕,向旁邊挪開,皇后眼裡閃過拒絕,但無法為違背他的心願,坐在文熙帝身側,如果有可能她實在不想在冊立儲君上過多的說話,一個不好雖然不至於斷送他們幾十年的夫妻情誼,但文熙帝心裡總會有芥蒂,同時一旦說錯了,文熙帝另立旁人,也會給將來埋下禍事。

  無論誰做成為下一認皇帝,都會認她嫡母。皇后一向不過多的關心朝局,文熙帝一旦先走一步,她不過是在宮裡養老,娘家沒誰需要她關照,想要娘家太平,她冷淡無為些反倒更能讓娘家平安。

  皇后都做好最壞的一步,大不了她對下任皇帝生母退讓一射之地。皇后看出文熙帝的猶豫,輕聲說道:“天晚了,陛下歇息吧。”

  文熙帝手蓋在皇后的手上,無奈的嘆息:“不定下來江山的傳承,朕豈會睡的著。”

  皇后心疼的說:“立哪位王爺為儲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定下的,您累壞了身子,不是更糟糕?您龍體康健,才能好好的觀察諸位王爺哪一位適合。”

  “朕打算早日定下儲君,然後手把手的交上他兩年。”文熙帝嘆息:“為君者尊貴以極,但皇帝不容易做,還記得母后說過……君難為。”

  皇后凝視著文熙帝,輕聲說道:“問一句打嘴的話,您改變主意了?”

  “皇后知曉朕。”文熙帝並不意外,他也沒打算隱瞞髮妻,骨乾的手指點了點桌面,“三份奏摺,朕看到了不少的東西,他們身後都是有謀士,燕王持重,遼王比過去多了幾分自持,魯王……意氣風發,朕猶豫了。”

  如果不猶豫的話,文熙帝早就冊立了燕王為太子了。皇后道:“您身子骨還很硬朗,慢慢調教幾位王爺總會有合心的人。”

  “皇后是忘了母后說過的故事,儲位之爭最容不得朕慢慢的看,慢慢的選。一個個都調教出來到時更難壓下他們,大秦弄不好會禍起蕭墻。”

  文熙帝揉著眉間,“朕寧可少幾個兒子,將一切的弒子的罪過攬到朕身上,也不能眼看著諸子爭奪帝位,危及江山根本。”

  文熙帝的這份決心顛覆了他以往給朝臣留下的儒雅寬和的印象,他是有狠心滅掉不老實的皇子的父親。皇后嘆息:“只是苦了您。”

  “朕沒聽母后的,弄出許多的妃嬪,有許多的兒子,這是朕貪圖美色的報應。”

  “陛下,臣妾不許您這麼說,您並非貪圖美色之君。”

  皇后搖頭反對,“如果不是您,臣妾怎麼還會位居中宮?”

  文熙帝扶著皇后的胳膊,欣慰的低笑,皇后依靠進文熙帝的懷裡,“臣妾不管陛下立哪位皇子,臣妾希望您保重龍體,再貪晚,臣妾不依。”

  “好,朕答應你。”

  文熙帝擁著皇后上暖抗,垂放下幔帳,燭火熄滅,文熙帝閤眼,似是而非的低言:“朕再給他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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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8 00:15: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零七章:拒絕

  翌日大朝,文熙帝下達口諭,命令燕王去西北巡視,命令遼王去江南巡視,命令魯王去四川雲貴,三位皇子代天子體察民情。

  “兒臣遵旨。”

  不管心裡存了什麼主意,三名皇子王爺全部叩謝恩典。

  文熙帝期許的說道:“朕對你們三人寄望很深,你們代替朕巡狩江山。”

  “謝父皇隆恩。”

  這也是文熙帝首次表露對三位王爺的倚重,以前雖說燕王很得他信任,但文熙帝很少表露出格外的看重,況且今日是三人,一向只重視燕王的皇帝此刻放三位王爺出京著實耐尋味。

  其中一直最是沉默的遼王巡視得是江南,以往江南都是燕王處理的,這次換了遼王……朝臣的心思無法集中在朝政上,對一臉嚴肅的遼王投以揣測的目光,實在是看不出遼王有何變化。

  尹承善跪坐的位置遠離中樞,幾乎靠近金鑾殿的門口,即便是天下第一知府也是四品官,而且還是地方上的四品官,在朝廷官員的次序中是靠後的。

  離著文熙帝遠了,尹承善更為的放鬆,低垂著頭琢磨起文熙帝的用意,過了一會他勾起嘴角,抬起眼簾看向了燕王。

  機會……陛下給了三個皇子機會,陛下還是更為的看重燕王。

  散朝後,尹承善沒同任何人交流,直徑去吏部候著,回京半月有餘按說他述職結束應該返回廣州。

  “大人,下臣想去內政廳統計司借閱廣東的往年資料,請大人容下臣在京城多留半月。”

  尹承善對吏部侍郎說道,在三位皇子出京前,他不會率先離開京城,回京的目的達成了一半,另一半……尹承善不可能讓大好的局勢重新導向燕王。

  吏部侍郎對旁人是端著官架子,但對尹承善卻很平易近人,一方面他能做到這個位置。多虧了尹承善岳父丁棟的提攜,提攜之恩如何能忘?另一方面他亦是祖籍江浙,同尹承善是同鄉,亦是一個圈子的人。他五十多才榮升到吏部侍郎的官職上。再進一步怕是沒指望了,尹承善確是派系竭力扶持的後起之秀,此時結下善緣,也為子孫留一分人情。

  “尹大人為查找廣東的資料,理應在京城多停留一段日子。”

  他讓人旁邊的重做秘書的屬臣取過公函,親筆填寫公函後,存檔。並且又遞給尹承善一張薄紙,“你憑此公函,可去統計司翻閱資料,統計司的人不是很進人情,沒有公函,你看不到完整的資料。”

  “多謝大人。”

  尹承善拱手謝過,吏部侍郎彷彿看後輩一樣,目光中滿是期許:“年輕就是好。”

  尹承善滯留京城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對比三位皇子王爺出京城的事兒,他留下並沒有受很多人的關注。他同幾位王爺,明面上沒有絲毫的關聯。

  他去了統計司一趟。統計司在內政廳東邊,內政廳的主建築是三層高的大廈,最頂上一層為內閣首輔的辦公地方,二層是閣臣,統計司等司處從屬於內政廳。

  尹承善內政廳前稍加停頓,妻子丁柔會感興趣內政廳的布置,只要是太祖帝后首創的舉措,她都很想親自來看看,但是內正廳建築群前豎立的漢白玉碑上刻著太祖皇帝的遺訓,不許女子進入。即便是安國夫人也只是在平定隱王之亂的時候來過內政廳。

  尹承善搖搖頭。想什麼呢,夫人怎麼可能進內政廳。尹承善手中捧著往年的資料,沿著平坦的路面向外走,內政廳離皇宮不遠,唯有一條道路可通往皇宮的勤政殿,沒有意外的狀況。文熙帝會在勤政殿處理政務,如此設計方便閣臣面面見皇帝,徒步走的話也就一盞茶的功夫。

  文熙帝體恤閣臣,於是在內政廳門口會停著只有閣臣能乘坐的軟轎,也只有這條被稱為通天路上臣子能乘坐軟轎,大秦帝王對閣臣的待遇對比其餘臣子要高得多。

  尹承善眼見著軟轎向勤政殿而去,一手擦了擦額頭,眼裡劃過幾許炙熱,太祖皇帝曾戲言閣臣是他左膀右臂,是總理。

  可總理是什麼?尹承善看了許多的書也沒弄明白,萬不敢想總理是總理天下的事兒的人。

  “尹大人。”

  在走出內政廳圓形拱門後,尹承善看見了盛裝打扮的嘉柔縣主,他避讓一步,“見過縣主。”

  “我……我府上新進了幾位樂師,他們幾位擅長洞簫,兩日後,我會下帖子邀請才子名士,尹大人雖然是官身,但對理學儒學有深刻的見解,我今日親自邀請尹大人,你同屆的狀元也會到,而且到場的認大多是科甲魁首。”

  嘉柔縣主期望的看著一襲官袍面容俊朗的尹承善,一樣的官袍在他身上特別的好看,嘉柔縣主笑盈盈的說:“還有尹大人最想見的人——二十年前響徹整個大秦的青藤居士。”

  尹承善聽見青藤居士的名,冷淡的神色多了一絲的變化,“青藤居士?”

  “是呢。”嘉柔縣主強行壓下喜悅,“我前一陣出京城便是去青峰山下,桃花源中尋找青藤居士。”

  她沒說為了找到並且請動青藤居士她廢了多少的心思,花了多少的心血,只要尹承善能正眼看她一眼就好。

  尹承善拱手,“了不得,縣主竟然破了入門三試兒,縣主之才下臣佩服。”

  青藤居士除了外出遊歷之外,即便是去青峰山下不破了入門三試也很難見到他。入門三試難倒了許多的仰慕他的名頭趕去拜謁的才子名士,沒想到被嘉柔縣主做到了!

  嘉柔縣主眼眶濕潤,“尹大人過獎了,我也是趕巧破掉了入門三試。”

  尹承善不知道嘉柔縣主徹夜的打棋盤,不知曉她練琴練到了指甲斷裂,不知曉她弄九宮格到脫力昏迷。只因為青藤居士是尹承善想見的,嘉柔縣主落後丁柔一步,但她會給尹承善一切想要的東西,這一點嘉柔縣主確信丁柔是比不了的。

  尹承善低頭看著手中的資料,“嘉柔縣主看到了,最近下臣尚需要查看廣東的資料,實在是沒空赴約,請縣主見諒。”

  “青藤居士不是你想見得?”嘉柔縣主同尹承善不過幾步的距離,但她卻覺得他們之間很遙遠。

  尹承善正色說道:“縣主從未了解過下臣,您眼中的下臣是燕京學院的學子,並非今日的廣州知府,當年的事情不過是臣下臣舉手之勞,縣主不必介懷。”

  如果再讓丁柔出面,尹承善不信她還能將他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丁柔的怒氣足夠他喝一壺的了。他招惹下的嘉柔縣主,還是由他自己解決,“縣主殿下總是想著過去,不妥,您應該回頭看看身邊的人。”

  “尹大人……”

  “尹某告退。”

  “你那日只是舉手之勞?”

  “是,當時不知您就是縣主,否則下臣不會多言。”

  尹承善拽著馬匹韁繩上馬離去,嘉柔縣主眼角濕潤,“我該相信你哪一句話?青藤居士都不能讓你停下靠近我嗎?”

  “縣主?”

  “我沒事。”

  嘉柔縣主擦了擦了眼角,她是不會放棄的,即便他是無心的,她也會要靠近他,只有她才能給他最想要的地位!嘉柔縣主回頭看向內政廳最高的建築,她才能讓尹承善走上首輔的道路。

  尹承善在京城沒有衙門,他拿著資料直徑回府,下馬時向自己院落走時,正好碰見了一位很熟悉的人,“三嬸安。”

  “我……我是……”

  “侄兒不打擾三嬸去見母親,侄兒先回房去了。”

  尹承善越過她,對於想要給自己斷子絕孫的人,尹承善自認為涵養已經很好了。丁柔成親兩年沒有動靜,尹承善心裡是著急的,但卻沒有怪過她,不是丁柔,他這輩子都只能過繼別人的兒子。

  丁柔曾經請楊門主給他們把脈過,他們身體狀況很好,都是健康的,有了楊門主的再三保證,尹承善的心才放下來。

  “小四,我想同你說說你堂弟的事兒。”

  “他不是在燕京學院讀書?科舉落榜了,溫書下次備考也就是了。”尹承善脣邊多了一分的嘲諷,她們都當科舉很容易。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你看在同姓尹的份上,讓人放過他吧。”

  “三嬸,您快起來,哪有長輩拜晚輩的道理?放過?侄兒可沒做什麼!您求錯人了。”

  尹承善彈了彈袖口,撇下他直接進了院門。吩咐身邊的小廝,“你去見牛師弟,他又做了什麼?讓他適可而止,他畢竟是我堂弟。”

  “是。”

  尹承善將此事撇到腦後,將資料放到一邊,閤眼坐在椅子上……三位皇子怎麼想?陛下怎麼想?三處地點?

  他聽見輕盈的腳步聲,一抹熟悉的香味兒,尹承善突然伸手抓住了她,還沒來得及得意,手臂有幾分酥麻,“你?”

  丁柔抿嘴笑道,“你想突然襲擊還早呢!”

  突然襲擊?突然襲擊!!!尹承善抱起她,“對,就是突然襲擊。”

  丁柔怔了怔,扭開不肯認他抱著,“說話就說話,離得太近了。”

  “不近,不近,我還想更近一點。”

  尹承善拽著她一起坐在寬大的椅子上,當他看見丁柔手中的請柬時,低聲說:“你理她做什麼?”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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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8 00:15: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零八章:應邀

  丁柔沒被尹承善糊弄過去,斜睨了在她身邊把玩著她頭髮的尹承善,他的眸子寧靜深邃,好似很是悠然,丁柔梳起的髮髻被他弄亂了,幾縷髮絲垂下,丁柔不解他怎麼就那麼喜歡自己的頭髮。

  “你是不是覺得很得意?”

  “這話從哪裡說起?”

  尹承善的手指上纏繞著丁柔的頭髮,柔韌……哪怕他纏繞的再緊,一旦鬆開,她的頭髮還會變直,越是如此,他越是想讓頭髮彎曲,拉緊手指上的髮絲,他的手指有比別處多了幾分蒼白。

  丁柔說道:“還問我?我不信她沒親自邀請你,青藤居士……嘉柔縣主好大的本事,我聽了會去的賓名單,大秦帝國開國後第一位狀元也會到,那一日簡直是三甲榜首的聚會,我真是沒想到嘉柔縣主有如此大的能耐。”

  能聚齊那麼多人,憑她一個縣主……即便是公主都不一定能做到,安國夫人都做不到,她再多的戰功,文人會敬佩她的護國之功,但也會記得她手中染上多少的鮮血,止殺戮,息兵戈,最近在大秦文壇思想很有市場。

  “誰讓陛下喜歡嘉柔縣主?對她格外的寬容,而且陛下也希望有人能操辦這些宴會,皇子不合適,公主殿下一個個的不堪扶持,唯一讓陛下的信任的安國夫人又不耐煩應付他們,陛下思來想去只有嘉柔縣主最適合。”

  尹承善扣緊她,下顎住著她肩膀。轉了話題低聲表白,“我是很得意,但並非因為嘉柔縣主的愛慕,並非因為小柔你的醋意,我從未想過因為女子相爭而得意。我最得意的事情——今生娶你為妻。”

  “說得比唱得都好聽。”

  丁柔臉頰緋紅,原來情話說得不管真假,總能讓聽得人愉快的。

  尹承善暗自舒了一口氣。丁柔總是拒絕這些,總是認為說得再好聽也不如做的,他是探花……如果丁柔願意的話。他還想寫情詩呢。

  尹承善緊了緊手臂,她的後背緊貼在他胸前,“青藤居士是很難見的。我曾經很想見他!我遊學出京的時候去過青峰山桃花源,在他門外等了三日,最後……我回京城了。”

  “你是說曾經?”丁柔的手蓋住了尹承善纏在自己腰間的手臂,“他同你不一樣,他即便才名滿天下,你也不會羨慕的。”

  “呵呵呵……呵呵呵……”尹承善眉間滿是滿足的笑意,“我猜到你會這麼說,你眼裡看到得是現在的我。青藤居士最最有名的是長了一雙看盡天下才子的眼睛,凡事他看中並且評點過的人名聲會高漲,而且都會取得不錯的成就。那年我是尹府的庶子。看不到前路……遂我想讓他評點我……”

  “你別同我說,你是因為入門三試所阻擋的。”丁柔知曉他的圍棋,他的蕭都是極好的,九宮格應該難不倒他。

  尹承善吻了吻她的耳垂,“我可以讓青藤居士誇讚我一句。但他的誇讚有什麼用?不過是閒雲野鶴,在才子文人中備受推崇,但在官場上,他不懂得很多。你當他不想為官?他並非是清高,而是放不下那份清高,同時官場上容不下他。”

  “嘉柔縣主眼中是不擇手段、困獸猶鬥的我,並非如今的廣州知府。”

  “你到底做了什麼?讓她如此念念不忘?”

  丁柔實在是好奇,按說嘉柔縣主不是蠢笨的人,她同尹承善各自成親,年少時的傾慕早就應該放下了,為何她還如此執著於過去?是不是他們之間有讓嘉柔縣主永遠忘不掉的事情?

  面對丁柔疑惑的目光,尹承善答非所問:“嘉柔縣主是最後一次請動這些人了。”

  丁柔執著得看著他,聽她的意思好像嘉柔縣主的風光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是不是他也是記得當初他們之間的事情才會故意打岔的?女人都是小心眼兒的,她也不例外。

  尹承善額頭同丁柔相碰,笑著解釋,“嘉柔縣主同燕王殿下要好,這一點皇上手中的檢察院和龍騰秘諜怎麼可能不知道?當陛下意屬燕王時,嘉柔縣主做得一切他都是默許贊同的,當陛下改變了主意,她做什麼都是錯的。”

  “陛下會責罰她?”丁柔問道。

  “你為她操心?陛下到底寵了嘉柔縣主這麼多年,不會翻臉無情,但嘉柔縣主再像過去那般一味為燕王好的話,陛下亦不會容情,陛下看似寬和善待手足,如今還活著的先帝王爺還有幾位?”

  丁柔哼道:“誰為她擔心?”

  “好,是為夫說錯了。”尹承善享受起丁柔難得的刁蠻,凝視她的眸子,喃喃的說道:“當更像的出現時,陛下是最為無情的。”

  丁柔的眼睫毛輕輕顫抖,咬了咬嘴脣,“你說什麼更像?像誰?誰像?”

  尹承善撞了丁柔的額頭,碰的一聲,丁柔揉著額頭,“疼!”

  “我等著你告訴我,不過……信陽王府有了安陽郡主,皇上和皇后娘娘不會再寵溺嘉柔縣主如同以前了。”

  “你說錯了,在皇后娘娘面前最得臉面的並非是我娘,而是遼王妃。”

  丁柔笑容淺淡,尹承善先是一愣,隨後含笑道:“有嘉柔縣主,有你娘比著,皇后娘娘對遼王妃的善意不足為外人看出,但陛下……”

  丁柔的手指按住尹承善的嘴脣,眸子亮晶晶的低聲說道:“皇后娘娘始終把遼王妃當做兒媳婦來看,倚重而非寵溺,如今王爺唯有遼王殿下生母過世了,皇后娘娘是不放心才會對遼王妃多加提點的。”

  “好一句不放心,這話用得大好。”

  尹承善語氣裡多了一分的興奮,丁柔卻彷彿沒有感受到他的這分興奮,垂下眼簾,“我會活得長久,一定會活得比你久。”

  “……”尹承善愣住了,她怎麼會突然說起這事兒?

  丁柔搖搖頭,手拍著他的臉頰,“別想轉移話題,你還沒說嘉柔縣主到底怎麼回事呢。”

  “你還記得?”尹承善吃驚的問道,“不是交代過了?”

  丁柔笑眯眯的靠近尹承善,行逼供之事,“把一切都講出來。”

  “……小柔……我真的忘記了……”

  尹承善滿是尷尬,但眼底多了一分的竊喜,丁柔故意冷著臉說:“不講明白了,我不會讓你安置。”

  尹承善無奈的說道:“她一直深受陛下的寵愛,但她的朋友卻很少,以前你也見過她一面,比較……豐盈,她最好的朋友接近她有目的,在背後沒少嘲笑她,並且將她的一些醜事在外張揚,雖然被疼愛她的燕王和皇后壓下了,那人也得了應有的懲罰,但她對所有靠近的人都不信任,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在一處池塘邊看到哭泣的嘉柔縣主,當時我知道她身份,她卻以為我不知道。”

  “小柔,我保證,我只是安慰了她幾句,離得不近。”

  尹承善認真的對丁柔說:“後來……我就再也沒私下見過她,還記得那次燕京院的文會嗎?”

  “記得。”丁柔扮成了小童去了燕京院,並且看到他力挫楊和,“你送過我火石,我都留著呢。”

  “我猜想就是在那時她更加放不下,我越是冷淡,她越是覺得我沒私心,嘉柔縣主曾經說過要嫁給最出色的才子。”

  尹承善自嘲的笑笑,如果沒碰到丁柔,他會娶她,但既然碰到命中註定的媳婦,尹承善不可能再同嘉柔縣主有牽連了,他的目光掃過請柬:“你要去嘉柔縣主府上?”

  “嗯,想去看看。”

  丁柔依偎進尹承善懷裡,眼裡閃過興趣的光亮,“你也說過不會再有的機會了,青藤居士你不想看,我想看,他設下的入門三試我是過不去的,這次能藉助嘉柔縣主見到他,我錯過的話,就太可惜了。”

  “你難道不知她本意在於炫耀,想給你難堪……”尹承善停住了口,丁柔笑盈盈說道:“她嫉妒我能嫁給你,要炫耀也是我來炫耀,至於想讓我們拌嘴或者知難而退?她不覺得小看你我了?”

  兩人相視而笑,尹承善道:“你想去就去吧,受了欺負的話,大可報我的名字,雖然我沒青藤士有名,但文人才子總會敬我一分。”

  尹承善有這份自信,心學……他有心學,那些清高的才子文人也許不在意官職,但在意得是學說,尹承善回京後,很多人都來拜見,甚至有四五十歲來做他的門徒,關鍵就在於心學。

  “你不去?”丁柔輕聲問道。

  “我……”尹承善笑意更濃,“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尹承善放開丁柔拿起桌上的本子,“我是該做點什麼,遼王殿下身後也有人相助,他今日早朝時給陛下的奏摺……寫出這份摺子的人非同一般,陛下如果有五分試探燕王的話,遼王今早的回答會將試探變成了七分,我再給他添上一分。”

  丁柔起身,做到了一旁,同樣拿了一本賬冊看,尹承善忙著,她也不會閒著,安陽郡主手中的產業需要整合拆分,以便讓更多的人分一杯羹,同時她也在想著如何讓文萊公主兌現諾言,希望能給某人點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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