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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帝臨
因為京城風向的變化,信陽王府門口圍著很多的百姓,丁柔隔著馬車看去,在吵吵嚷嚷的百姓中間一定會有皇子的密探。雖然百姓不敢離信陽王府太近,沉默的信陽王府也讓很多人膽子大了起來。
倒不是一味的說信陽王府不好,說安國夫人是奸臣,很多人也在用往日的戰功,用安國夫人的功勞和苦勞給為她辯護。丁柔皺緊了眉頭,在現代有個很流行的詞彙——高端黑。
這些說安國夫人好的人,總是張口閉口的戰功,安國夫人為帝國,為文熙帝做了什麼……
丁柔讓人從側門進了王府,他們不見得是為安國夫人好,帝國只有一個皇帝,安國夫人再多的功勞也取代不了皇帝。
文熙帝到底會怎麼想?丁柔滿懷心事的下了馬車,柳氏領著人迎上來,丁柔發現柳氏瘦了一圈,但精神還好,彎了彎膝蓋,柳氏立刻抓住丁柔的手臂,語氣裡帶著幾分的愧疚:“原本不想知會你,可我實在是沒有法子了,母親將恆兒關在月影閣中好幾天,她自己在佛堂,飯都吃得少了,我生怕她熬不過去。”
丁柔陪著柳氏,聽著她的語氣裡滿是倦怠,“我是個沒用的,沒有大主意,每日光是應付往來討教的夫人都應接不暇,王妃又有身子,動彈不得,操勞不得,我生怕她多想了,還得抽空安慰她,王妃倒是想要幫忙,我哪裡能讓她動彈。”
柳氏眼圈發紅,丁柔心底對安國夫人多了幾分的氣惱,“娘,沒事,我幫您。”
“這些我都能應付過去,不懂的事情我不會說,不明白的事情我不會做,雖然幫襯不上母親但也不會拖她後腿。如果只是這些的話。我不會讓你過來,母親最近基本上沒怎麼用膳,佛堂的燈一亮就是一宿,我勸不了,小柔的話母親能聽進去的。”
丁柔拍了拍柳氏的手臂,“我沒事的娘,御醫也說讓我適當的活動活動,王府又不是遠在千里之外?便是廣州的話。我都準備開春就過去呢。”
“這可不行,小柔,車馬勞頓難能成?”
丁柔笑了笑,她會注意的。但絕對不想同尹承善一分別就是兩年,不是不信任他會守身如玉,而是想見到他,想念著他。
“等外祖母安然度過了危機再說,娘,我先去看看外祖母吧,我不適合在王府停留得太久。”
柳氏答應了下來,親自引領著丁柔去佛堂,在路上的時候。丁柔壓低聲音說:“娘最近要多注意府邸上的下人,不管在王府伺候了多久,必須把她們的嘴封鎖嚴了,如今可不能出一點點的差錯,等著為難安國夫人的人,可不會顧忌是真是假的,但凡能達到目的。這些人什麼都肯做,什麼都敢做。”
丁柔同樣不敢提柳氏的真實身份,以柳氏這樣的心性來說,寧可自己死了,也不想牽連她。她雖然排除了一些的後患,但也得謹防小人作祟,安國夫人對柳氏的疼愛出乎很多的人的意料之外的,難保不會有人借此做些什麼出來。
“娘且記得給外祖父上香。不是外祖父託夢給外祖母,娘也回不到王府來,外祖父是惦記著您的,也好讓他安心。”
“娘記得了。”
丁柔沿途路過時,信陽王府的下人同往常一般無二,丁柔眸光暗了:“如果有妄言得人。娘儘管罰,安國夫人治軍極嚴格,還能讓王府亂套說主子的是非?”
“娘記得了。”
柳氏像是孩童面對先生一樣,將丁柔的話都記在心上,丁柔又說道:“圍著王府的百姓,該驅散就驅散,該送衙門就送衙門,用不上同他們客氣,不分對錯,人云亦云的人,不配得到王府的尊重,最要緊得是娘要小心那些說安國夫人好的人,什麼軍功蓋世等等,這些人不見得都是好心,娘可以指派幾個下人去門口,同他們說,領情了,為國盡忠是本分。”
“他們有壞心?”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十個低端黑,頂不上一個高端黑。”丁柔隨口來了這麼一句,“娘照顧王妃殿下是應該的,但有些事情您也得同王妃交底,安國夫人親自選得兒媳婦,哪會被一丁點的事情壓垮了?您總是隱瞞著,她反而更為的憂心,王妃是系出名門,應付這些是有過訓練的,娘總就是依附娘家過活得人,王府的女主人是信陽王妃。”
以前丁柔不擔心這些,柳氏就不是貪戀權利的人,王府的事情她很少言語,但如今狀況不同,柳氏上上下下的操持著王府,雖然是好意,但誰能保證信陽王妃不想多了?熬過這次難關,王府的下人對柳氏會更當成主子看待,可柳氏是守寡的女兒,柳氏在娘家太拔尖兒了反倒是錯處。
信陽王妃不一定像丁柔想得小肚雞腸,但丁柔習慣想將事情想得複雜一點,多一些忌諱,少一些想當然。
柳氏連連點頭,“娘過一會就去看王妃,將府裡的事情同她交代一番,娘不會再出頭見找上門來的夫人們了。”
“能幫得您還得幫忙,王妃身邊也不是沒人,有些忌諱她也是知曉的,雖然有身子不能操勞,但伺候王妃的人還能真讓她出事了?王妃也是在意肚子裡的嬰孩兒,孰重孰輕,她分得清楚。”
不做母親,永遠不知道做母親的感覺,信陽王妃同樣會量力而行,她肚子裡的嬰孩是齊家嫡出啊,信陽王妃會守護王府,但同樣是愛著孩子的。
走到佛堂,柳氏停住腳步,歉意的對丁柔說:“你自己進去吧,最近母親心情不好,上次我來勸她多用膳,她……總之如果母親說了你,看在娘的面子上,別怪她,母親比任何人都要來得難過。”
丁柔小聲嘟囔了一句:“老太太都是你們寵的。”
柳氏嘴角抽動了一下,全當沒聽見丁柔這話,敢說安國夫人老太太的人怕是不多了,丁柔走到了佛堂門前。砰砰砰的很有禮貌的敲了幾下,裡面傳來安國夫人的聲音:“別煩我。”
丁柔回頭看了看柳氏,直接推門就進去了,安國夫人不可能給佛堂上鎖,一般她說別煩她,沒有誰敢進門。
柳氏眼看著丁柔轉身關門,期間還俏皮的向她眨了眨眼睛,彷彿告訴她。對待任性的老太太就應該像她一樣。柳氏脣邊放心的笑容多了幾分,她去安排丁柔方才提醒她的事情,有女兒就是好,什麼難事丁柔都會幫著她解決。會惦記著她,柳氏心事放下大半,有小柔在,一切都會好的。
在柳氏認為丁柔最強的時候,丁柔被安國夫人震驚了,佛像前根本就沒安國夫人的影子,丁柔想過她會失落,想過她會在佛前懺悔,她會愧疚等等。但單獨沒有想到安國夫人會像是如今……
在佛堂的東屋裡,安國夫人盤坐在炕上,炕桌上擺放著點心,茶水,還有冷掉的飯食,在西邊雪白的墻上掛著北疆的題圖,地圖上面有紅藍兩種標記。在南面放著沙盤,上面同樣略顯得有幾分的凌亂,散亂的書冊隨地可見。
安國夫人不見任何的消瘦,眼睛亮得彷彿天上的星辰,丁柔張了張嘴,目光正好同安國夫人相碰上,安國夫人挑了挑眉頭,丁柔敲了大拇指。什麼話也沒多說,
她走到安國夫人身邊,灑落在炕上的點心渣滓掃落,坐在安國夫人身邊,同樣目光看著大幅的地圖,丁柔再別得方面很有自信。但在軍事上,她跟小白差不多。
她翻看了北疆戰記愣是沒弄明白當年那場仗是怎麼打的,安國夫人沒看地圖,手搭在膝蓋上,笑呵呵的問道:“看明白了?“
“如果您說是紅線,藍線,我看到了,但明白……我連懂都不懂,哪裡來得明白?”
安國夫人抬手捏了捏丁柔的臉頰,“壞丫頭,膽敢來戲弄我?”
丁柔同樣放鬆的說道:“在您身上,我清楚的認識一句話,什麼是名將,什麼是戰爭天才。”
領兵作戰確實需要天分,勤能補拙不適合用在將軍身上,安國夫人大笑:“你現在拍我馬屁也沒用,我已經自顧不暇了。”
丁柔倒了一杯茶水,遞給她,輕笑道:“在您風光無限的時候,我好像也沒拍過您馬屁。”
安國夫人勉強將茶水咽下去,咳嗽了兩聲,眼裡劃過不贊同:“你剛剛有身子,才好一點,柳柳竟然把你折騰過來,要是你出了一丁點的差錯,我才真會內疚。”
丁柔還沒來得及說話,吱嘎一聲,南邊的墻上裂了個大洞,看到了來人,丁柔嚇了一挑,連忙起身屈膝道:“見過陛下。”
文熙帝竟然從墻裡鑽出來,丁柔駭得臉都白了。安國夫人迎向文熙帝,“皇兄嚇到她了。”
“朕沒想到皇妹身邊會有人。”文熙帝眸子含笑,上下打量著低頭的丁柔,“能在皇妹的冷言下靠近皇妹的人,當世可能就剩下她了。”
“躲什麼,叫舅公。“
文熙帝同安國夫人都坐在到炕上,丁柔……丁柔從來沒有如此失去常態過,原來緊張的時候,真得會磕巴,“皇上……舅公……舅公。”
文熙帝將荷包摘下,讓給丁柔,“拿去玩吧,舅公賞你的。”
“皇兄。”安國夫人滿眼得不贊同,拽過丁柔,小聲安穩著她:“你別急,也別害怕,當心身子。”
文熙帝充分發揮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好習慣,自己倒茶,自己用點心,丁柔抬了抬眼瞼,方才她說安國夫人是老太太,她此時萬萬不敢說文熙帝是老頭子,丁柔雖然很吃驚,但隨後就想著怎麼出去的問題,這兩個人同外面形容的差得太多,他們之間彼此的信任,彼此的扶住,超乎丁柔的認知。
以前她為安國夫人擔心過,如今……也許她並不是很明白文熙帝,明白穿越前輩教養出的兒女。
“現在想要出去,晚了,你坐在一旁聽一聽。”
文熙帝吃了點心喝了茶水,優哉游哉的說道:“喏,那裡正好有一把椅子。”
“陛下所言的事情,不是臣婦能聽得。”
“你娘家的事情,你聽是不聽?”
“……”
丁柔只能坐到椅子上去,文熙帝笑容越濃,同安國夫人目光相碰,“皇妹養了有趣的丫頭,皇妹雖然子嗣不旺,但一個個聽話懂事,不像是朕……這幾日鬧得朕沒有一刻清閒。”
安國夫人當然很滿意丁柔他們的表現,隨意的說:“誰讓您弄了那麼多侄子出來?”
文熙帝苦悶的搖頭,自嘲的說道:“朕是父皇的兒子,這話還真沒說錯,朕雖然愛重皇后,但守著她一個人……朕又覺得可惜,朕辜負了母后的教導,坐擁江山自然希望享受三千美人。”
安國夫人抿了抿嘴脣,同為女子總不能說文熙帝做得對,“皇兄同父皇不一樣。”
“希望朕將來見母后的時候,不被母后揍,皇妹倒是可得陪著朕一起,母后最聽你的話了,有你求情,朕許是能少受點苦。”
安國夫人眸光柔和,給文熙帝蓄滿茶水之後,看到手上蒼老的老皮,“咱們都老了,他們也當咱們都老了。”
文熙帝灑然一笑:“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朕會告訴他們,朕沒有老邁昏庸到讓他們算計的地步,大秦帝國是朕的。”
“您就不怕後事史書說您?”
“父皇說,史書都是勝利者寫成的,只要朕坐在皇位上,史書只能按照朕的意思來寫。如果朕怕名聲不好,當年便不會發動宮變,朕做了一輩子皇帝,被後事人罵上兩句有設麼關係?即便是明君也有任性妄為的權利。”
丁柔握緊拳頭,怎麼對文熙帝更有好感了呢,他不僅是一位皇帝,還是個好兄長。
安國夫人淡淡的說道:“他們沒有經歷過,不懂得一件事,在皇兄和我的手上,沾滿了無數無辜的人鮮血,如果我會內疚的話,骨頭都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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