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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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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郁雨竹] 童養媳之桃李滿天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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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
發表於 2021-3-23 00:21:50 |只看該作者
第360章 幫忙

  四月是百花凋謝,綠樹蔥鬱之時,因春寒已過,京城中窩了一冬和一春的貴族公子們開始興奮的往城外跑,遊湖,賽馬,踏青,放風箏,甚至有人仿魏晉名士玩曲水流觴,就連受制許多的貴女們也相約著去踏青,逛寺廟。

  白一堂在鄭重考慮了兩天後便選了城外的金海湖,約秦文茵見面。

  哪怕是已預知到會被拒絕,白一堂依然堅持將第一次表白的地方選好,場景佈置好。

  黎寶璐滿頭霧水的去給師父送帖子,雖然很好奇,不明白師父為什麼要給婆婆送帖子,但她依然尊重他們的隱私,既沒有偷看,也沒有八卦的問他們。倒是讓接帖子的秦文茵暗暗鬆了一口氣。

  寶璐要是問起,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總不能說你師父在追你婆婆我,現在正想找她約會吧?

  黎寶璐雖沒有開口詢問白一堂和秦文茵,卻跑回家找顧景雲八卦去了,「你聰明,你給我分析分析,師父找婆婆什麼事?」

  顧景雲淡然的翻開一頁書,狀似不經意的道:「或許是師父喜歡上了我母親吧。」

  「什麼?」黎寶璐有些茫然的眨眼睛,「剛才好像風太大,我沒聽清。」

  顧景雲忍不住輕笑一聲,把手中的書丟她頭上,笑問,「屋裡哪來的風?」

  他臉上的笑容微斂,認真的道:「師父似乎是在追母親。」

  這話說出口,顧景雲便覺渾身輕鬆,這兩天他一直在等寶璐開口問他。

  他們說好的,不論是什麼事都互相不隱瞞,何況還是家人間的這種大事。

  現在由他的口中說出,頓時一陣輕鬆。

  黎寶璐卻懵在了當場,一時回不過神來。

  她這幾天是覺得師父怪,也覺得師父和婆婆間的氣氛有些怪,卻從未往這方面想過,因為,因為這怎麼可能呢?

  「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顧景雲已經詳細調查過,心中早已有猜測,淺笑道:「這次回京後的事吧,或許師父早對母親有好感卻一直不自知,這次回京後碰到妞妞童言童語,師父便開竅了。」

  黎寶璐沉默半響,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顧景雲避重就輕的道:「師父這兩天有點怪,我母親又避著他,我將家下人叫來仔細問過,這才知道回京後的第二天妞妞的童言童語就讓他們羞紅了臉。之後師父也不每天盯著你習武了,總是往秦府跑。」

  黎寶璐眼睛閃閃發亮,「那母親呢,母親是否願意?」

  顧景雲沉默。

  黎寶璐見狀便有些失望,「母親不願意嗎?」

  顧景雲斟酌片刻問,「你想讓母親和師父在一起?」

  黎寶璐想了想道:「我是覺得母親還年輕,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而我師父,」

  黎寶璐頓了頓,有些心疼的道:「你也知道,凌天門歷代掌門卸任後一般都會退出江湖隱姓埋名的過自己的日子,娶妻生子的也不在少數,但師父他,他現在陪在我身邊,我旁敲側擊過許多次,他並無娶妻的打算。」

  「我們孝順,但再孝順,我們能陪在他們身邊的時間依然很少。我想讓他們過得更開心些,也更多彩些。而不是像現在,只是想一想便能看到他們未來的二十年日子,特別是母親。」

  白一堂現在牽掛她,但他生性瀟灑,或許過幾年他放下她便駕馬游去了呢?

  所以他的生活還可以有很多色彩,這便是身為男子在這個時代最大的好處——他自由!

  可秦文茵不一樣,幾乎是誰都看得到的將來,十年,二十年,後半輩子她不是住在娘家,就是跟兒子過,抬頭便是四四方方的天,最多也是在京城附近走動一下。

  因為和離過,在瓊州生活過十五年,她以前的朋友還願意真心待她的沒有幾個。

  而真心的這幾個朋友裡她又還能和她們有多少共同的話題呢?

  黎寶璐雖然跟何子佩更親,但對這個婆婆感情也不差,她不是不心疼她,但她不會去建議她改嫁。

  她只會盡量讓她能更自由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現在,她卻有一股衝動,鼓勵婆婆接受她師父。

  她知道她師父,他的心寬廣且自由,性風趣幽默,婆婆那樣一個外柔內剛,擁有無限才華的人不會被他束縛住,相反,藉著師父的保護,她可以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彩。

  顧景雲只能想到秦文茵和白一堂在一起,他們可以彼此陪伴更加幸福,但黎寶璐想的更多的是她師父以後仗劍走天涯也有個知己陪伴在身邊,冷暖有人憐;是婆婆可以更瀟灑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在天地間遨遊,不再因和離的寡居身份而受縛於世俗規矩。

  黎寶璐瞬間決定要幫她師父,她目光閃閃發亮的看向顧景雲,「母親討厭我師父嗎?」

  顧景雲想了想搖頭,「不討厭。」

  黎寶璐激動的拍掌,目光炯炯的道:「好,我決定了,我要助師父一臂之力!」

  顧景雲挑眉,「你要怎麼助他?」

  黎寶璐嘿嘿一笑,「當然是助他追求母親了!」

  「你要去說服母親?」

  黎寶璐搖頭,「母親理智果決得很,她心裡要是願意用不著我去做說客,她心裡要是不願意,我也不願給她我和你想要她改嫁的錯覺。」

  顧景雲不解,「除了做說客你還能幫師父做什麼?」

  黎寶璐斜眼鄙視他,「我能做的事多了去了,還有,你都還沒追過我呢,說起來我真是虧死了,竟然都沒被追過就嫁給你了。」

  顧景云:……他追了她十一年,她竟然說沒被追過!

  黎寶璐已不理他,飛奔著去找白一堂。

  顧景雲想了想還是起身悠悠地跟上,他倒要看看,她打算怎麼幫師父追人,在她心裡怎樣才算追。

  等顧景雲悠悠地晃進西院時,師徒兩個已經哥倆好似的湊在一起嘀咕了。

  他晃過去聽。

  「師父,你就打算這麼空著手去湖邊和我婆婆說『我心悅你』?也太沒誠意了,我要是婆婆肯定不答應你。」

  白一堂臉色薄紅,雖然跟徒弟討論這個話題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還是厚著臉皮請教,「那你覺得我該帶上什麼東西?」

  雖然徒弟小,但她是已婚人士啊,又是女孩,在這方面肯定比他懂。

  顧景雲走過去時正聽到他的小妻子道:「師父,您得準備些花和美食,既然是去湖邊,那乾脆租一條畫舫吧,到時漫遊湖中時表白……」

  雖然黎寶璐沒經歷過這種懵懵懂懂便你追我跑的戀愛,卻聽過見過不少,前世電視上可沒少放。

  雖以她來看那些鮮花美酒,燭光來表白實在是俗,內心深處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感動的,但據說人在那樣浪漫的環境下被表白會下意識的尋找對方的優點並放大,而且神經興奮,去甲腎上腺素加速分泌,會讓人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最重要的是,浪漫式的表白方法在她的前世被無數人應用到現實中,經過無數人的實踐後表面,這的確是一種感動對方,放大自己優點,滿足對方虛榮心的最佳方法之一。

  黎寶璐不確定她婆婆會喜歡,但總比她師父站在湖邊,只藉著湖光秀色表白的好吧?

  黎寶璐腦筋快速的動起來,很快就把要準備的場景想得差不多了,「師父,你約了我婆婆什麼時間?」

  「明日。」

  黎寶璐跳起來,「哎呀,那就沒多少時間了,我現在就給你租船去。」

  顧景雲伸手拽住她的後衣領,無奈的道:「天都快黑了,你現在上哪兒找船去?金海湖的畫舫很少,現在又是遊湖的最佳時間,大家排隊只怕都排到下個月去了。」

  「那把你名刺帶上。」為了師父,哪怕是插隊也要上。

  「這個主意不錯,不過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兒不少,人家的子侄孫子一大堆,要是有四品以下的官員,家世不顯的你還能插進去,但要是碰上一個比你強的呢?」

  黎寶璐苦惱,總不能要秦信芳的名刺去吧?

  那可就鬧大發了,雖然不會有人說什麼,卻難免給人一種舅舅仗勢欺人的印象。

  至於顧景雲的印象,呵呵,他倆壓根不在乎這個。

  顧景雲伸手撫平她的皺紋,淺笑道:「行了,我去幫你借。師兄手上就有一條畫舫,他曾經浪蕩不羈,愛鬧愛玩,那畫舫造得很好,現在就閒置在金海湖裡。至於所需的花卉你也別去花市買了,再過不久就天黑了,此時花市還能有什麼好花?明天趕早也來不及,一會兒我去信讓太子府送一些新鮮的來,你把單子給我。」

  頓了頓,顧景雲道:「還需要什麼東西你一併告訴我,我給你弄好來吧,免得你還跑到街上一樣一樣的買,還未必能買到好的。」

  衛叢有一條畫舫,曾經他為了氣他祖父和父親,凡是能玩的他都玩,什麼花錢他玩什麼,因此那畫舫造得非常的漂亮,顧景雲曾上過一次,用它來給師父和母親用正好。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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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
發表於 2021-3-23 00:21:59 |只看該作者
第361章 表白

  四月正是牡丹花開之時,而牡丹被譽為國花,雍容華貴,顧景雲一往太子府遞話要些花卉,太子府總管太監便親自挑了好幾盆牡丹花送來。

  黎寶璐單子上的花自然也都選了好的送來,除了剪枝的,還有連盆送的,看了瞬間堆滿半個院子的花,不僅黎寶璐,就是白一堂都感受到了權勢人情的好處。

  白一堂扭頭看著淡然將太子府的總管太監往外送的顧景雲,若有所思起來。

  花多,可選擇的餘地便更多了。

  黎寶璐想了想,最後還是沒往船上搬太多花,將四盆開得最好的牡丹挑出來,然後將其他花插瓶,第二天一大早便把選出來的四盆牡丹和插好的花搬上船。

  船板上放了兩盆爆盆開放的低矮紅色月季,船艙裡四盆盛開的牡丹被分擺在四處,瞬間將畫舫點亮,春意盎然。

  而窗邊待客的茶几上還放了一個大肚甕的插花擺件,插的是今天早上才剪下來的白色月季,枝條被剪成兩指長,高低有序的插進甕裡,中間用星星草點綴。擺放在茶几上立時給人一種清新溫柔之意。

  最要緊的是她婆婆喜歡白色。

  所以本來便慣常穿白袍的白一堂今天還是穿的白袍,卻不是以前的素面細棉布,而是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白色腰封一系,黎寶璐的眼睛差點沒能從他身上移開。

  真是,太帥了!

  黎寶璐抹了一把口水道:「師父,你再年輕二十歲,徒兒一定嫁你。」

  「啪!」白一堂毫不客氣的扇她的腦袋道:「大逆不道!」

  黎寶璐摸著腦袋嘟嘴,將那朵最漂亮嬌艷的紅色月季塞他手裡,「您記得表白完後送我婆婆。」

  白一堂好奇,「為什麼要單送月季?牡丹不是更好嗎?」

  他覺得牡丹更配秦文茵。

  黎寶璐歪著頭想了想道:「牡丹也可以。」

  她「唰」的一聲抽出一把剪刀塞他手裡,「到時候您現剪下來送她也行。」

  白一堂:……原來不是非得送月季啊。

  顧景雲一直站在門口默默地看著,看到此處便輕咳一聲道:「時間差不多了,寶璐,我們快下船吧。」

  黎寶璐環顧一圈,確認沒什麼疏漏後便隨顧景雲下船躲到了岸邊的一家酒樓裡。

  金海湖附近也是有商業街的,顧景雲臨時在旁邊的酒樓裡定了一個臨湖的包廂,推開窗戶便能看到畫舫。

  想要聽到他們說話是不可能了,但卻可以遠遠的看著,畢竟是師父第一次追求人,她怎麼也得圍觀圍觀。

  顧景雲一直默默地跟著,並不反對。黎寶璐便以為他們是一國的,拉了他的手擔憂的問:「你說母親會答應我師父嗎?」

  「不會。」

  「……」黎寶璐:「那你還跟著我們折騰。」

  「母親此時不會答應,卻不代表以後不會答應,第一次鄭重些總比敷衍要好。」

  顧景雲靠在窗邊,看著外面碧波粼粼的湖面不經意的問道:「你很喜歡這些東西嗎?」

  「嗯?」黎寶璐不解,剛要細問眼角的餘光就瞄到窗外慢慢行駛過來的馬車,立時眼睛一亮,撲到窗邊道:「是母親!」

  秦文茵依然是一身牙白色素面寬袖上衣,下身是湖藍色八幅裙,看著和以往沒什麼不同。

  但黎寶璐依然眼尖的發現她腰上用來壓裙的玉飾不是常戴的,而是專門為了配衣裙而配的。

  她不由抿嘴一笑,目光炯炯的看著窗外的人,哪裡還記得顧景雲的問題?

  顧景雲微微失望,不過也只是一瞬間,很快便將注意力放到了外面湖邊草地上見面的倆人。

  白一堂從船上迎下來,很自然的側身道:「秦姑娘,我們船上談吧。」

  秦文茵微愣,腳步頓住道:「我們在這裡說便好,白大俠……」

  「這條畫舫是與朋友借的,我精心佈置過,也不知你喜不喜歡,你若不喜歡我們便在這附近找一家酒樓坐下慢慢談也行,」白一堂截斷她的話笑道:「總不能就站在這湖邊談話吧,秦姑娘不覺被怠慢,我這個邀請之人卻有些失禮了。」

  秦文茵微微抿嘴,沉默片刻才道:「那我們船上說吧。」

  白一堂笑意加深,側身道:「請。」

  秦文茵跟著白一堂上船,第一眼便看到了擺放在船艙門口兩側盛放的月季。

  一般船上很少有人放月季,大家都是放的發財樹或是一些寓意好的花卉,而且花上還有露珠,一看就是人剛放上去不久的。

  秦文茵沒想到白一堂心這麼細,如此鄭重,竟真的把畫舫重新佈置了一遍。

  待進入到船艙,看到四角分開擺放的珍貴牡丹時她更是一愣,心中好似被塞了一股棉絮一樣讓人難受。

  她忍住眼中的感動,若無其事的扭過頭去望著窗外,卻看到窗邊茶几上生機盎然,聖潔美麗的白色月季插瓶,一切的思量和斟酌在這一刻灰飛煙滅,「白大俠,你何至於此?我,我不值得。」

  白一堂認真的看著她道:「秦姑娘不必妄自菲薄,論德,你品性高潔,論才,你是京城第一才女,真要論配與不配,那也是我白一堂配不上你。」

  秦文茵目光直直的看著茶几上的白色花朵,輕聲道:「那是以前,我如今是離異之人……」

  「秦姑娘也太小看白某人了,」白一堂打斷她的話,眼睛直直地看著她鄭重的道:「先不說你前一段婚姻錯處不在你,便是在你,」

  他轉身拿起桌上的剪刀,剪下一旁花開正盛的紅色牡丹,走到她面前,將花插在她發上,輕聲道:「便是在你又如何?我心悅於你,不論好的壞的都是你。」

  秦文茵袖中的手一緊,已經修剪得短短的指甲依然掐得手心生疼,順著這股疼意她才清醒些。

  與白一堂認真的目光對視,她幾乎不忍拒絕,她強逼著自己轉移開目光,看著窗外的湖水淡淡的道:「可是白大俠,我並不想再嫁。」

  「沒關係,」白一堂放下剪刀,淡然的道:「現在不想嫁,或許以後就想了。」

  秦文茵微微蹙眉。

  白一堂卻請到:「秦姑娘先坐下吧,船已經開了,我們先到湖中心游一圈再回去。」

  他撩起袍子坦然的落座,目光炯炯的抬頭看向秦文茵。

  秦文茵扭頭去看另一邊的窗口,這才發現船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離岸好遠了,她竟一無所知。

  她有些愣然,如果不是白一堂說的話牽住了她的心神,她怎麼會連船何時離岸都沒察覺?

  而她又為什麼會被他的話牽住心神?

  秦文茵微微垂著頭,愣愣的坐在他的對面。

  白一堂在來前便已知道這次表白多半會失敗,現在預料成真,他也不過是微微失望而已。

  他這次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讓秦文茵知道他的心意,而且徒弟說過,對女孩一定要坦率真誠,讓對方感到他的誠意比什麼都重要。

  玩曖昧是青少年或是初初相識的男女玩的,不適合已經認識了十多年的倆人,而且白一堂也玩不來曖昧。

  他現在能給秦文茵展現的也就是誠意。

  而這個時代的戀愛從來不是兩個人的事,雖然白一堂並不想讓人去勸她,而是想要自己徵得她的同意,但他並不想偷偷摸摸的來,至少不會瞞著她的家人。

  那樣叫私相授受,只有得了家長的同意才叫光明正大。

  而秦文茵的家長便是秦信芳何子佩和顧景雲。

  白一堂給秦文茵倒了一杯茶,開誠佈公的道:「秦姑娘,我是不會放棄的。」

  秦文茵眉頭更緊,剛要說話便被白一堂抬手止住,「你先聽我說。」

  他正襟危坐道:「我不會放棄追求你,但我不會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以免讓你遭受非議。雖然你已是成人,但世俗對女子頗多約束,我希望我們的婚事由你親自答應,但在此之前,我會先徵得秦兄和景雲的認同,光明正大的追求你。」

  「你放心,他們若不同意我便磨到他們同意,這點不用你操心,我也不會要他們代我做說客說服你,或像你施壓,一切全憑你的心意。你若真不想嫁我,我也不會強逼你。」

  秦文茵剛要鬆一口氣,白一堂又道:「但我追求你,對你好你也攔不住我。」

  秦文茵一口氣就堵在了胸口,下不去,出不來。

  她有些無奈的看著白一堂,「那我若是一世不答應你,你也一世都那樣嗎?」

  白一堂笑道:「一世的時間太長,我並不敢給你保證,我只想說在我喜歡你時我都會這樣。」

  「一個人的喜歡是有限的,當時間夠長,喜歡淡去時,如果當時我們已在一起,你又要如何安置我呢?」

  「如果我們已經成親,我對你的喜歡又怎麼會淡去呢?感情只有越來越深的。」

  秦文茵一臉的不相信,當年顧懷瑾追求她時何其情深,但成婚不過兩載,感情便消磨得差不多了。

  現在白一堂對她不過是略有好感,連顧懷瑾對她的感情都比不上,何談情深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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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
發表於 2021-3-23 00:22:11 |只看該作者
第362章 挑明

  見秦文茵沉默,白一堂略一思索便道:「盟約未定時,我灰心了,或是喜歡上了別人自然會對你放手,因你我二人身前有各種選擇。但盟約既定,我的前方便只剩下你,別人一切皆是虛妄,如果我與你朝夕相處尚且不能情深與共,那對別人又能有多少感情?」

  白一堂搖頭道:「秦姑娘,白某人不是那種多情薄倖之人。」

  他認準了一人便是那人了。

  秦文茵不答應他,他或許會在努力後放棄,也有可能繼續堅持;或是在將來遇到另一個讓他心動的人時改變目標,可她一旦答應他,他便只會認準她。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喜歡一個人就足夠了。

  秦文茵垂眸不語。

  白一堂也不逼她,給她倒了一杯茶笑道:「秦姑娘可以好好的想一想,若不覺得我討厭,不如考慮一下白某人。」

  秦文茵輕撫茶杯,輕聲道:「白大俠,我並無心再婚。」

  白一堂便不再提,舉杯與她示意。

  秦文茵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心中有些無奈和無措。她知道白一堂沒有放棄,這讓她有些無奈和不知所措。

  白一堂卻已經轉了話題,看著外面的秀色湖光道:「我到過西漠,那裡漫天皆是黃沙,天氣非常的乾燥,所以那裡的水貴如黃金,很是金貴。但就是在黃沙中會出現湖泊,像是碧藍的寶石。圍著湖泊會有一圈的綠洲。黃沙在陽光下會反照出光亮,幾乎是銀色的,照得人眼發暈,我曾在沙漠中迷過路,當時剛剛爬上一個小沙丘便看到前面一線的綠色,踮起腳尖就能看到綠色後面那碧藍清澈的湖水……」

  「書中倒是少有提及沙漠綠洲,反倒寫黃沙的不少。」秦文茵也被他的話勾起了興起,興致勃勃的道:「我曾在《往西錄》裡看過一段關於綠洲的描寫……」

  這倆人,一個游過大江南北,覽過大漠大海,閱歷豐富,一個則閱書無數,古今皆同,又慕江水,很快便拋去之前的尷尬。

  白一堂閱歷豐富,讀書自然沒有秦文茵精通,可他也沒少讀書,只要他願意他便能一直引著秦文茵的興致。

  等到畫舫在湖中心轉上一圈回到岸邊時已近午時,秦文茵抿了一口茶潤喉,還有些意猶未盡。

  之前與白一堂和妞妞北上相處的那一個多月只是覺得他考慮周到,學識也豐富,卻沒想到他們倆人間竟有這麼多相同的興趣和愛好。

  只可惜他們現在處境尷尬,以後還是要盡量遠離才好。

  秦文茵惋惜了一瞬便收斂心神起身道:「白大俠,時間不早我該告辭了。」

  白一堂沒有開口留她吃飯,而是起身把人送下船,「秦姑娘,我心依舊。」

  秦文茵踩著凳子上車,回過頭來看他一眼道:「也請白大俠早日想通,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才好。」

  說罷放下車簾離去。

  黎寶璐偷偷的趴在窗口上往下看,替她師父默哀三秒鐘,「一看倆人的表情就知道師父被拒絕了。」

  話音剛落,草地上的白一堂就突然抬頭精準的看向黎寶璐的方向,然後轉身就朝她這兒來了。

  黎寶璐一呆,不由抓緊了顧景雲的手臂,「遭了,師父他不會聽到我的話,要來找我算賬了吧?」

  「別傻了,將近午時,師父他估計餓了。」顧景雲轉身拉了一下包廂裡的鈴鐺叫人,店夥計很快就敲門進來。

  顧景雲笑道:「我們點些菜,再給我們加一副碗筷,一會兒還有個人來。」

  話音剛落,一群人便呼啦啦的從他的包廂門口經過,似乎是幾個人圍攻著一人進了隔壁的大包廂,「衛叢,你老實交代,到底把船借給誰了,誰比我們的面子還要大?」

  「衛叢你也太不看重哥幾個了,說好的遊船沒有了,不說請我們去狀元樓,珍饈樓,竟然就帶我們出城隨便找一個酒館對付……」

  「就是,就是,而且他早不說晚不說,等我們跟著他出了城到了湖邊才告訴我們船被借走了,連想讓他請頓好吃的都沒機會了,真是太過分了!」

  「對,太過分了,兄弟們,你們說他要不要揍?」

  「揍,使勁兒的揍他!」

  一群人呼啦啦的往衛叢身上撲,衛叢笑著把一眾狐朋狗友推開,抖著腿不在意的道:「我就一七品小官,俸祿連養家餬口都難,你們讓我請你們上狀元樓,珍饈樓念兄弟情義了嗎?」

  「少轉移開話題,快說,你那畫舫到底借給誰了?要知道哥幾個可都好幾個月沒泛舟湖上了,金海湖的畫舫又向來難租借,好不容易跟你借一回,你還反悔了,我倒想知道是誰搶了我們的船……」

  「對,誰搶的?衛叢,你要再不招我們可要撓你癢癢了!」

  衛叢嘻嘻哈哈的和他們鬧著,就是不告訴他們是誰借去的,一牆之隔,兩邊門又開著,隔壁的聲音喧囂的傳過來。

  顧景雲聽了一會兒便輕聲一笑,扭頭對小二道:「隔壁包廂的單也記我名上,再給他們上兩壇上好的竹葉青。」

  說罷點了幾道菜便把菜單交給他,笑道:「好了,去吧。」

  小二恭敬的接了菜單退下。

  隔壁的人見逼問不出借走畫舫的是誰,只能洩憤一般點了許多菜,打算讓衛叢好好的破費一番。

  黎寶璐關上包廂門,便見顧景雲拎了一壺茶和一個茶杯要出去,「你要去賠罪?」

  顧景雲含笑點頭,「總不能讓師兄憑白受過,你在這裡等師父,我去去就過來。」

  先帝駕崩後不久,衛叢就從城外的礦產調回到戶部任職了,而且一下升了兩級,直接從九品升到來了七品,且在要緊位置上,可以說官職雖小,卻前途無量。

  之前在先帝喪期內,官員不得飲宴,現在官員守喪結束,他請之前的朋友們出來遊湖玩耍是早就計劃好的,臨了卻被他截了船,於情於理他都要過去解釋一番。

  顧景雲進了隔壁包廂,黎寶璐豎起耳朵聽動靜,就見隔壁一靜,喧嘩立時退去,她正好奇就聽到有人恭敬有禮在跟顧景雲行禮問好,其餘人等紛紛跟上,氣氛竟好得不行。

  剛想起身過去幫忙的黎寶璐:……

  算了,她還是老實的坐著等吧。

  「景雲呢?」白一堂推門進來只看到傻徒弟一人坐在窗口邊上便問。

  「在隔壁呢,碰上了幾個朋友。」黎寶璐偷偷打量了一下師父的臉色,見還好便問道:「師父,你還好吧?」

  白一堂抬眼瞥了她一眼不說話,點了點桌上的茶水點心道:「今兒中午你們就吃這些?」

  「不是,已經點了菜了,但還沒上,這不是等您來嗎?」

  「那一定是景雲點的了,你不可能有這麼貼心。」

  黎寶璐木木的看著他,「師父,您出門在外的時候可一直是我伺候您吃喝的。」

  「那也就是在野外你才有操心的命,在家裡你何時操過這些心?」

  「說吧師父,你想要我給你操什麼心?」

  「我決定明日正式上門拜訪秦信芳,你覺得我帶什麼禮物上門好?」

  「舅舅他啥都不缺。」黎寶璐特霸氣的道,「所以您隨便帶點什麼東西表示心意就行。」

  白一堂扭過頭去不理她,還不如等顧景雲回來再問他呢。

  顧景雲略一沉思便道:「其實師父現在手上就有一樣東西我舅舅一定會喜歡。」

  「什麼東西?」

  「書,」顧景雲搖著扇子笑道:「我們從凌天門帶回來的那些書,您不如送我舅舅幾本手抄本。」

  顧景雲從凌天門裡挑出來的書都是他沒看過,或是秦氏沒有收錄的書籍。

  所以他隨便拿出兩本來就能做一份大禮了,也不用原本,只要手抄本就行。

  相比於它的年代和珍稀程度,秦信芳顯然更喜歡書籍上的內容,那才是人類歷史和智慧的結晶。

  白一堂眼睛一亮,道:「那晚上回去你幫我選出兩本不錯的出來,我明日親自上門拜訪你舅舅。」

  顧景雲欣然應允。

  他知道白一堂上門是要幹嘛,他是要在舅舅舅母面前過明路,那樣他便是在家長同意的情況下追求秦文茵,便是最古板嚴苛的腐儒都挑不出錯處來。

  以後他娘拒絕他是因為白一堂不夠優秀,或是她性高且貞,接受了他也是兄嫂之命,媒妁之言。

  對於白一堂的鄭重和貼心,顧景雲表示很滿意,他選了兩本他舅舅可能最會喜歡的兩本書放進盒子裡。替師父把禮盒都準備好了。

  但對於秦信芳來說,收到這個禮盒這無異於晴天霹靂,嚇得他差點從台階上摔下去。

  他木然低頭看了看手中盒子裡裝的書,再抬頭看淡然而立,英姿勃勃,滿目柔情的白一堂,冷漠的轉身道:「白兄弟,你隨我來。」

  白一堂跟在他身後進了書房。

  秦信芳端坐在椅子上,認真的看著白一堂問道:「白兄弟,你剛才說的話是認真的?」

  白一堂注視的著他的眼睛,點頭道:「自然是認真的,秦兄以為白某是會拿這事開玩笑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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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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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生意

  秦信芳送走白一堂,在堂下略站了站便往後院去。

  秦文茵正帶著妞妞在草地上玩你追我跑的遊戲,倆人跑得臉紅撲撲的,蒼白的病容早消失不見。

  何子佩就坐在廊下看著,一會兒給妞妞加油,一會兒又指著秦文茵快把妞妞抓住,歡笑聲灑滿整個花園,歡騰不已。

  妞妞咯咯笑著亂跑,看到父親出現便一頭撞進他懷裡,大笑道:「爹爹快救我,姑姑要抓住我了!」

  秦信芳將妞妞抱起來,摸了摸她的脖子嫌棄的道:「一身的汗水,都快要臭死了,快跟你娘親去洗澡。」

  妞妞爬下父親的懷抱,衝著母親跑去。

  何子佩笑著把人抱起來,對倆人微微頷首道:「那我先帶她去沐浴。」

  秦信芳點頭,看向妹妹道:「文茵陪我去湖邊走走。」

  秦文茵笑著應下。

  秦府後院有個小湖,湖邊有座涼亭,此時天氣已經炎熱,坐在亭子裡便感到一陣涼爽。

  秦信芳面相湖面背著手站在亭子裡,微微歪頭看著妹妹道:「剛才白一堂來過了。」

  秦文茵倒茶的手不由一頓。

  秦信芳見了便心中有數,道:「文茵,你已是大人,這種事不必我替你操心,我也不會欠你,一切憑你的心意。白一堂來找我也只是告知於我,並不希望我插手你們的事。」

  「不過他能如此為你著想,我很高興。文茵,不管你們將來如何,僅於我個人來說,我是很敬佩白一堂此人的。」

  秦文茵沉默,良久才道:「清和……」

  秦信芳搖頭輕笑,「這件事清和只怕早就知道了,文茵,你那兒子比你知道的還要聰明,而白一堂也比你想的更坦誠。」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道:「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這件事不如慎重考慮考慮,不過你要是不喜歡他也不要勉強自己,我的妹妹值得更好的。」

  秦文茵眼眶微紅,抱著秦信芳的手臂一時酸澀的說不出話來。

  而此時,剛回到顧府的白一堂正拎著徒弟要出門去逛街,不,是去考察市場。

  談戀愛是一件很花費金錢的事情,何況他現在還在追求階段,所要花費的錢更多,等到以後真的娶妻了,那花的就更多了。所以他得創收。

  他徒弟給他在雅州買了幾畝田地,但每年那點租金也就夠他過得不差,想要過好,尤其是想在京城過好是完全不可能的。

  之前他吃喝徒弟的沒問題,但總不能以後成家也吃喝徒弟的,尤其在徒女婿還是他繼子的情況下。

  師徒兩個站在大街口,看著熱熱鬧鬧,來來往往的行人呆了一瞬,黎寶璐才問,「師父,你是想做生意?」

  「你覺得師父像做生意的料子嗎?」

  「像!」黎寶璐斬釘截鐵的道:「江湖各大門派和眾俠士們發來賀信,他們一定還記著年前被您刮走的那些錢。」

  白一堂丟下她就往前走,黎寶璐小跑著追上去道:「所以師父,您打算做生意嗎?還是去種地?」

  「不論是做生意還是種地,你師父我都不是那塊料子。」白一堂背著手看著這熙熙攘攘的街市道:「不過現在我們能想到的可以光明正大賺錢的法子也就只有這兩種了,所以就算是不擅長閉著眼睛也要上。」

  黎寶璐想到她和顧景雲的存款,心有慼慼焉的點頭,「是啊,再不賺錢就要吃土了。」

  她轉了轉眼珠子道:「師父,不如我們先拿一個莊子和一個鋪子來試試手,就是虧應該也虧不了多少。」

  「是景雲的產業?」

  「是啊,反正都是白得的,就是虧了也不心疼。」

  「真是倒霉孩子,怎麼能說是白得的,那是顧家分給景雲的產業,本來就是他應得的,要是沒那點產業,就憑景雲那點俸祿和書院的束脩,你們能買下左右和後面三座院子,養著這麼多下人和徒弟?你們還真想著讓秦家養你們一輩子啊。」

  「師父放心,」黎寶璐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別看景雲俸祿不高,他賞賜多著呢,別說養我們,再多養幾個也沒問題。」就是那些賞賜不好換現。

  黎寶璐將最後一句話吞下,左右看了看道:「再前面就是我們家的布莊,您要不要去考察考察?」

  白一堂略一思索便道:「走。」

  他們本錢少,的確經不起折騰,既然如此不如先用現有的資源練一下手。

  「布莊是賺錢的,主要做中下層階級和中層階級的生意,跟那些綢緞莊的利潤不能比,但薄利多銷,積少成多,每個月還是能賺不少的。」黎寶璐道:「我查過他們的賬本,也讓人查過相同定位布莊的生意,我這家布莊雖說不是最好的,但也能排在前面,所以我想不出有什麼可以改進的。」

  也因此,她很少插手店舖經營,只要新任的掌櫃和夥計不想著做假賬糊弄她,她都願意放權讓他們自行處理店舖裡的事。

  白一堂順著人流走進布莊,發現裡面的人還不少,大多是穿著棉麻的普通老百姓,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選布料。

  白一堂一進門便被夥計笑著迎進去,一抬頭看到黎寶璐便驚得差點蹦起來,好在他繃住了,稍顯緊張的請倆人上二樓包廂休息。

  黎寶璐就揮手道:「不用,你招呼顧客去吧,我們這裡不用你管。」

  店夥計就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去招呼顧客,偷偷給旁邊的一個小夥計使了一個眼色,讓他趕緊去後面的庫房裡把掌櫃的找來。

  東家太太來了,而且還貌似是微服私訪,這可是大事!

  他在心裡祈禱新掌櫃可千萬沒得罪太太,他可不想再換一個掌櫃,再經歷一次抄家了。

  白一堂拿起幾匹布問了一下價錢,又圍著店舖看了一圈,回頭對黎寶璐道:「這店舖的確經營得不錯,價格合適,而且應是開了許多年的老店了,出來進去的大多是舊客。」

  黎寶璐點頭:「正是,所以我找不出可以改造的地方。」

  「這樣的老店還是不要輕易改變了,已有口碑,改了之後新客未必有,卻有可能流失老客。」

  新掌櫃匆匆從後面庫房趕來,看到黎寶璐正要行大禮便被黎寶璐揮手止住,笑著安撫他道:「劉掌櫃不必多禮,我只是路過這兒進來看看,近來店裡的生意可還好?」

  「回太太,生意還好,春季的賬簿小的剛整理好,不如小的給您拿來查閱?」

  「不用了,等到了匯報的時間你再和其他掌櫃一起送去府上便行。」黎寶璐環顧了店舖一圈,又問了些問題便和白一堂走了,好像真的只是路過的一樣。

  劉掌櫃和夥計鬆了一口氣,一起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

  雖然他們沒做虧心事,但每次見太太還是忍不住會緊張害怕怎麼辦?

  「咦,太太怎麼沒坐馬車?」劉掌櫃後知後覺的發現不對,忙抓住夥計道:「你快跟著去看看,看看太太往哪兒去了,她是單查我這一家,還是其他店舖也查了?」

  「哎,小的這就去。」

  「……有一家雜貨鋪的生意不好,但那個位置有些偏僻,並不好做生意,我暫時也想不出如何整頓,不如我們去那家看看?」

  白一堂卻看著四周的布莊,成衣鋪和綢緞莊道:「做生意無非便是衣食住行,而這布便是衣,而所有的布裡,棉麻雖然廉價,但世上更多的是白丁,所以積少成多也能賺不少錢,可你只有一家店舖,進貨上也無優勢,你這店舖只能算是略有小成,除去成本根本賺不來幾個錢,反正不夠你買幾盆花。」

  「所以……」

  「所以你為何不擴大生意,將這本生意做大,積更多的小利在一起變成大利呢?」

  「有道理,但師父我沒做過生意,不敢下手啊。」黎寶璐星星眼看他,「不如您跟我一起?」

  白一堂就拍了她腦袋一巴掌,「給我正經些,你放心,對於佔你便宜這件事師父一點兒也不會不好意思,所以不用你費心給師父找理由。」

  「不過師父也不會讓你吃太大的虧的,」白一堂背著手道:「你師父我走南闖北多年,認識的人可不少,其中手中做著布匹生意的人也不少,想要從裡面找出一兩個供貨商,將成本降低一些還是做得到的。」

  「說不定等你將生意做大,你還可以做其他布店的供貨商,把手中的布轉手賣給其他店舖呢。」

  黎寶璐卻一愣,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拍掌道:「師父你真是太聰明了,我怎麼沒想到呢,咱不就有一個大型的原材料供應地嗎?」

  她目光炯炯的道:「瓊州罪村現在不就在織布賣布嗎?」

  白一堂一怔,是啊,他怎麼把瓊州的那些人給忘了?似乎那門布匹生意還有徒弟和顧景雲的份額呢,那不是自家銷自家收嗎?

  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黎寶璐目光炯炯的道:「因為他們身份特殊,當初定價時可是吃了不少的虧,可要是我們能自產自銷,那不僅我們這邊的成本可以降低,他們那邊的售價也可以提高一些,簡直是雙贏啊!」

  「前提是你的店舖能盈利。」

  「沒錯,所以師父,這件事就要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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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吵架

  除了布莊,顧景雲名下還有一家雜貨鋪和書店,而雜貨鋪是三個鋪子裡盈利最少的,在巷子的轉角處,人流量不少,但奇怪的是大家都習慣性的無視它,寧願往下走一段進別的店舖也不進他們的鋪子。

  黎寶璐曾經觀察過,發現並不是店舖管事和夥計的責任,而是人下意識的忽略轉角處的鋪子,除了個別習慣性在這裡買東西的人外,其他人走過去好像都沒發現這兒有家雜貨鋪似的。

  白一堂只是在街口站了半個時辰就看明白了,他同情的看向徒弟,「顧家能在眾多產業中找出這麼一份產業給你們也算是煞費心機了。」

  黎寶璐看得很開,「我們也沒想他們給我們太好的,怎麼樣,師父能想到辦法嗎?」

  白一堂回身看了眼大街,又看了眼還算熱鬧的小巷,道:「改做飯館吧,只要熱鬧起來就不會再被人無視了。你這位置現在看著不好,在轉角處會被人下意識的忽略,但同樣的,只要熱鬧起來,可以引起路過之人的注意,它臨著大街和小巷,人流量可不少。」

  「那做什麼定位的飯館?」

  「在城東外城你能做什麼定位?這裡往來皆是白丁,味道不差,飯菜夠量就行了。不過一開始肯定會難點,畢竟你是新開的飯館。」

  黎寶璐卻摸著下巴道:「世人都愛佔便宜和湊熱鬧,其實要把人引來應該也不是特別的難。」

  現代那麼多營銷手段呢,只要能引來客人吃上三天,知道了味道和他們的好處就能留住客人了,不需要多,只要每天都有人上門那就虧不了。

  師徒兩個湊在一起商量,邊說邊走著回家去。倆人雖沒有在空中高來飛去,但確實也是運起了輕功,倆人狀似閒適卻是快速的穿過人群,很快便到了聆聖街,師徒倆人開始放慢腳步。

  「既然要做飯館,那我們就先得看看別人的飯館是怎麼做的,今兒中午我們不回去吃了,就在這附近隨便找一家飯館吧。」白一堂說完堅定的朝前方的狀元樓走去。

  黎寶璐:……師父你想下館子就直說,咱做的是大眾飯館,一盤炒肉片只要五十文那種的,而不是一盤青菜都要百文以上的高端酒樓,你敢不敢再明顯一點,你一個開小飯館的竟然跑到京城第一樓——狀元樓裡借鑒經驗?

  黎寶璐也只敢在心裡吐槽,見師父已經快走進去了,她只能疾步趕上。

  她來過幾次狀元樓,不是顧景雲帶她來的,就是衛叢或太子請了顧景雲把她捎帶上的,說實話,狀元樓的酒菜真的很不錯,關鍵是裡面的氛圍很符合它的名字,真是往來皆是讀書之人。

  師徒兩個才踏進酒樓就被裡面的喧嘩懵了一臉,「啪」的一聲響起,一個中年文士激動的拍著桌子和對面的儒衫文士們吼道:「聖人之言皆是聖人們感悟天地,總結出來的至理名言,千百年來,多少賢才良相皆做過批注,到如今聖人名言都已被解讀註解出來,難道你們還能比先賢們做出更好的註解嗎?顧清和一個黃口小兒棄用先賢註解也就算了,還曲解聖人之言,你們還不辨是非的跟在後面起哄,簡直枉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

  對面的儒衫書生們一臉不服,「顧先生不過是有自己不同的理解,鼓勵大家以自己的理解來解讀聖人言罷了,怎麼就是曲解聖人之言了?黃先生說得義憤填膺,不過是辯不過顧先生。」

  「就是,您要是真有理,剛才在書院裡當著顧先生的面您怎麼不駁倒他?」

  中年文士一臉正氣凜然的道:「讀書之人不謹言慎行,反而精於口舌,其口舌之鋒,黃某自認比不上他。」

  黎寶璐氣笑了,毫不客氣的嗤笑道:「你當人面辯不過,背後卻說人長短,污蔑對手,你口舌之鋒或許比不上顧清和,但這搬弄口舌的本事卻遠超他,這樣看來,這位先生也不是沒有優點的。」

  正吵得臉紅脖子粗的眾人聽到這聲清越的女聲不由微愣,紛紛循聲看過去,這才看到站在他們不遠處一個小姑娘正對他們怒目而視。

  正跟中年文士吵架的儒生們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因為在狀元樓裡吃飯的大多是男子,別說這樣貿然的插聲別人談話的女子,便是尋常女子說話的聲音都很少聽到。

  他們在發愣,中年文士卻已經鄙夷的掃了黎寶璐一眼,甩著袖子扭過頭去,一副高傲的樣子道:「如今真是世風日下,不僅教書的先生曲解聖人之言,連區區一女子都敢胡亂插嘴文士之辯。」

  眾書生同情的看著黎寶璐,這小姑娘看著年紀這麼小,也不知會不會被黃先生氣得想不開。

  誰知道對面的小姑娘沒有痛哭流涕,反而豎著眉挑剔的看著黃先生道:「原來你們文士之辯就是在背後詆毀他人,說人是非嗎?今兒我倒長了見識!」

  「你,」黃先生反倒氣著了,扭過頭來瞪著黎寶璐道:「你知道些什麼就胡亂插嘴?女子本該安分守己,寡言多行……」

  黎寶璐就伸手把旁邊高架上的一個花瓶取下來拋了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寡言多行啊,正巧,我也不喜歡多費口舌,你想我怎麼行?砸你腳上,還是砸你腦袋?」

  大堂裡圍觀的人都驚呆了,連二樓上的人都把腦袋探出來觀望。

  黃先生可能從沒見過這樣膽大妄為,心狠臉厚的女子,一時竟無言,伸出手指哆嗦的指了她半天才文嗖嗖的罵道:「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這麼看不起女人,你幹嘛還讓你娘把你生出來,你幹嘛還娶妻生女?」黎寶璐譏誚的看著他道:「睜開眼睛看到你娘是個女的,你是不是很想死回去再重新生出來一遍?」

  酒樓裡不少人都噴笑出聲,但也有人覺得黎寶璐此舉太過,卻太過粗俗,不由蹙眉。

  黃先生耳邊聽到此起彼伏的大笑聲,臉色立時漲得通紅,他從來不是善言之人,要不然也不會被顧景雲駁倒後只能在狀元樓裡發發牢騷,不敢重整旗鼓的去找他再辯。

  顧景雲與他文辯時還是講理的,哪裡像黎寶璐這樣胡攪蠻纏,言語粗俗?

  他不是不能再說,但他是書院的先生,真要與黎寶璐再辯下去就失了身份了。

  因為黎寶璐並不是在跟他講理,而是在跟他吵架。

  吵架哪有好話?

  他不知她的身份,卻看到了攏手淡然的站在黎寶璐身後的白一堂,他立即道:「你是誰家的孩子?竟如此粗俗不講理,難道你父母就不知教導一二?」

  這是說黎寶璐沒家教了。

  黎寶璐恥笑道:「這位先生若想見我父母倒也簡單,喏,往牆上一撞,到了地底下就能見到他們了。不過我想我父母一定不會覺得我沒有教養,反而會很想找先生的父母談一談先生的家教。」

  黎寶璐抬手止住他要出口的話,目中閃著寒光道:「說了這麼多,小女子似乎忘了和先生自我介紹了。在下黎氏,家夫便是你剛才辱罵詆毀的顧清和。」

  滿堂愕然,黃先生更是差點摔到地上,憋紅了臉一時說不出話來。

  既然敢在狀元樓裡說這些話他就不怕傳到顧景雲耳邊去,但被當事人和當事人的家人當面撞破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大堂和二樓的人卻恍然大悟,難怪這姑娘這麼生氣,碰見誰這樣背後議論詆毀自己的夫君都會生氣的。

  大家這才發現黎寶璐年紀雖小,梳的卻是婦人的髮髻,也怪她長得太嫩,大家才忽略了這一點。

  本來心中覺得她太過的人也大多報以寬容的一笑,因為她的年紀太具有欺騙性了。

  黎寶璐見他臉上青紅交加,顯然已惱羞不已,她也無意再逼下去,只是冷笑一聲,拉了師父就要上二樓用飯,誰知道黃先生卻在沉默半天後終於找到瞭解出困境的突破口,看著黎寶璐口不擇言的道:「女子該貞靜守矩,我與顧清和的紛爭是我與他之間的事,你不過區區一女子,哪裡是你能插嘴的?」

  他惱羞成怒道:「顧黎氏,你最好與我道歉,不然我要去找顧清和討個說法,他縱妻辱我,這事怎麼算?」

  黎寶璐驚奇不已,「我辱你?那你還辱我夫君了呢,合著我碰上你罵我夫君,我不僅反抗不得,還得給你拍掌支持不成?」

  「這是我與你夫君之間的事,是讀書人之間的事,何須你一女子插嘴?」黃先生一臉鄙夷的掃視黎寶璐,就好像她是什麼髒東西一樣。

  白一堂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轉頭對徒弟道:「這人有病,他看不起女人。」

  黎寶璐也發現了,在他的邏輯裡,因為她是女的,所以她便不能插嘴。

  她冷笑一聲問,「這位先生看不起女人?」

  「女子,從也,你們只需安心聽從父兄夫子便是,外面的事豈是你們能插嘴的?何況我說的還是讀書之事,」黃先生鄙夷的看向她道:「你讀過書嗎?」

  黎寶璐冷笑連連,「你是清溪書院的先生?」

  黃先生高仰著頭道:「不錯,鄙人清溪書院文秀級的先生。」

  文秀級便是要考秀才的那一撥書生的級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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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第一個心願

  黎寶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身轉身便走。

  眾人一愣,這就走了?

  看她之前氣勢洶洶的模樣,還以為她要大吵一架呢。

  黃先生也有些愣,蹙了蹙眉,不過片刻後便冷哼一聲,拂袖坐下。

  有與他交好的人就低聲勸道:「你何必將人得罪太過,顧清和畢竟是太子之師,又是秦閣老的外甥。」

  黃先生冷哼一聲道:「難道他還想打擊報復我不成?清溪書院可不是朝堂,容不得那些詭魅陰謀。」

  「顧清和冷傲清高,自然不屑為之,但看他那夫人的樣子可不像是能寬容大度之人。」

  「她不過一女介之流,難道她還能插手我們清溪書院的事?」黃先生嗤笑道:「不過一跳樑小丑,顧清和真為他夫人與我嗆聲,那才可笑呢。」

  此話聲音不小,附近的人都聽到了,聞言不由微微皺眉。

  雖然時下女子地位低下,但法理之外便是人情,若是家中母親,妻女,姐妹有求,難道還真的不念情?

  這位黃先生教書還行,怎麼在人情世故上這麼不通?

  黃先生的朋友也皺眉搖頭,他這朋友什麼都好,就是性格太過偏激,剛正太過,且看不起女人。

  卻不知世上枕頭風的威力有多大,你一人對妻女冷情冷性,難不成也以為別人會與你一樣?

  看那黎氏剛才所為便知她是個不吃虧的人,這樣的人卻在剛才黃先生嗆聲後轉身就走,想也知道她是回家找援助去了。

  黎寶璐卻沒回家,而是拉著白一堂直接往皇宮去了。

  白一堂驚奇不已,「就吵個架你就進宮找靠山?」

  「不錯,」黎寶璐滿臉怒色的道:「哼,我今兒就讓他看看什麼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讓他深刻體會到得罪女人的下場。」

  白一堂一臉瞧樂子的表情跟著她往皇宮去,想看看宮裡的主子到底會不會替她做主。

  黎寶璐有皇后送的進宮的腰牌,並不用提前遞牌子求見,只要出示腰牌就能入宮覲見。

  白一堂屬外男,不能跟著黎寶璐去坤寧宮,便被安排在前朝一處偏殿裡等著,黎寶璐跟著領路的宮女氣勢洶洶的往坤寧宮去了。

  皇后正在召見命婦,都是京中超品勳貴家的老夫人和夫人,聽到貼身宮女的匯報便一笑,朗聲道:「快把她請進來,難得她會來見我,上次她跟著清和回京,進宮來請安,就在前殿裡也不來給我請安,可把我氣得夠嗆。」

  底下的幾位老夫人夫人聞言皆隱晦的對視一眼,不知來的是誰,竟讓皇后這麼親暱。

  黎寶璐大跨步進來,大家看到她都微驚。

  黎寶璐目不斜視的走到正中間跪下,「寶璐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

  「快起來,」皇后讓人把她扶起來,上下打量了她片刻後笑道:「可是清和惹你生氣了?怎麼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

  她往後輕輕地靠在椅背上笑問:「是進宮來找我給你做主的?」

  黎寶璐鼓了鼓臉頰道:「回娘娘,不是景雲哥哥欺負我,是別人,所以我進宮來求陛下來了。」

  皇后微怔,笑容微斂,不動聲色的問:「怎麼還要求陛下,本宮不能給你做主嗎?是誰那麼大的本事把你氣成這樣,說出來聽聽,本宮給你們評評理。」

  黎寶璐就冷哼一聲道:「哪裡還用評理,就是他不對,娘娘,當初我救了先帝,陛下和太子時,先帝曾說要封賞於我,我給推了,後陛下又要獎勵我,我便換了三個心願,如今我是來兌換其中一個心願來的。」

  皇后慢慢坐直了身體,不動聲色的笑道:「看來那人的確把你氣得不輕,和本宮說說,他是怎麼氣你的?」

  黎寶璐眼圈都紅了,控訴的道:「是清溪書院的一個先生,他看不起女人!」

  皇后愕然,兩邊坐著的老夫人夫人更愕然,就為了這個?

  黎寶璐卻攥著拳頭憤憤,「他憑什麼看不起女人?這天下的人有一半是女人,他是女人生的,是女人養大的,娶的還是女人,女人還為他生兒育女,到頭來他還以一副『女子皆卑賤』的表情。哼,他不是瞧不起女人嗎,我就讓他看看,在女人眼裡手下,他是個什麼東西!」

  皇后看著憤怒的少女,幾乎失笑出聲,她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竟要用到陛下御口許下的承諾,最後卻是為了這等小事。

  她笑道:「這算什麼大事,不用你去求陛下,這等狂徒本宮就能替你料理了,你想怎麼處置他?」

  「不用娘娘出手,免得他在外宣揚說我們女人只會仗勢欺人,耍些陰謀詭計。」黎寶璐冷笑道:「我用一個心願求陛下重開女學,他不是看不起女人嗎?我就讓清溪書院一半的學生都是女的,每天都在他眼皮子晃蕩,我還要讓女學生們超過他教的男學生,讓他看看,在我們女人眼裡他們男人又是什麼東西!」

  坤寧宮內滿殿寂靜,皇后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來,鄭重的看著黎寶璐。

  定國公老夫人魏氏更是目光炯炯的看著她,攏在袖子裡的手不由握緊。

  其他老夫人更是眼睛一亮,目光從黎寶璐的身上移到皇后身上。

  黎寶璐好似沒察覺落在身上的那些頗具壓力的目光,依然憤憤然的盯著皇后問道:「娘娘,您什麼時候有空幫我請陛下來見一面?」

  皇后垂眸盯著手上的戒指看了半響才輕聲道:「只是一件吵架小事,何必鬧得那麼大?」

  「哪裡是小事?」黎寶璐紅著眼圈委屈的道:「世上和他一樣想法的人不少,而且越來越多,娘娘,我們女子在這世上本就艱難,再有他們這樣的人在,以後我們還怎麼過日子?我雖沒上過女學,但從小是舅母和婆婆教養長大的,我時常聽她們提起書院的趣事,她們那個時代出來的女孩子哪個不是自立自強,不論是教養兒女,還是當家理事都游刃有餘,哪裡像現在,女子出門都要戴著帷帽,更別說主持家事,出外巡視了。」

  底下的老夫人們見皇后垂眸不語,紛紛看向定國公老夫人,魏氏便笑道:「娘娘,顧太太還小,小孩子吵架衝動是正常的,她既然嚥不下這口氣,您不如就讓她見了陛下,說不定見了陛下威嚴她就想通了。」

  怎麼可能想通?

  這孩子對著先帝時都不怕的,怎麼會怕對她和善的陛下?

  皇后心思一轉,立刻就明白了魏氏的意思。

  這是讓皇帝自己做決斷,是答應,還是拒絕,全看皇帝的意思。

  皇后垂下眼眸,皇帝不會不答應的,他親口答應黎寶璐會滿足她三個願望,而她的這個要求並不涉及皇帝的底線,在合理要求的範圍內。

  可那樣一來就把黎寶璐推到了風口浪尖了。

  皇后掃了殿中的老夫人們一眼,見她們眼觀鼻,鼻觀心的坐著便知道她們打的是一樣的主意。

  不由微微一歎。

  這些老夫人和她一樣,一樣希望重開女學。

  她們這一代人滿了九歲都會進書院讀書,她自己就曾經是京城女學中的風雲人物,嫁人後受縛頗多,最自在,最快樂的時光還是在書院裡的那幾年。

  那是真的天真快樂啊,雖也有爭鬥,當時或許會憤懣傷心,但嫁人後再往回看,就會發現連那些爭鬥都是可愛和值得回憶的。

  活到她們這個年紀,看到的東西更遠,更深,寬容的更加寬容,固執的也更加固執,她們比朝堂上那些男人更能深刻體會到女子現今地位一天不如一天的艱難。

  這個開端是從蘭貴妃開始的,本來蘭貴妃已殉葬,蘭氏更是舉家流放,這種風氣應該也很快板正才對。

  但何其艱難!

  就好比人要學壞容易,但要想從壞的變成好的就太難了。

  蘭貴妃用十五年的時間將女子禁錮在內宅,打造了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牢籠,而她們要打破這牢籠起碼要花費近一倍的時間。

  而她們已經老了,等他們這一代人死去,還有誰會記得曾經存在過的女學?

  曾經那在大街小巷意氣風發的女郎們?

  何況重開女學涉及到的利益頗大,爭端也很多,如今新帝剛執政,實在不宜大動,而且她們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但現在黎寶璐無疑給她們開了一條路,還給她們踏上這條路找了個借口。

  她用皇帝御口賜下的權利開口提了一個條件,而她提這個條件的原因是她跟人吵了一架,對方惹惱了她!

  她年紀小,又手握口諭,只這兩點就能逼得這事不得不進行。重開風氣就要簡單很多了。

  但同樣的,朝中那些頑固之人必定會把矛頭對準黎寶璐,到時便是把黎寶璐推到了風口浪尖。

  黎寶璐救了她丈夫和兒子,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讓黎寶璐陷於此地的。

  所以皇后裝作沒領悟到魏氏的意思,笑勸黎寶璐,「你的氣性也太大了,他跟你吵架,你吵回去就是,吵不贏不是還有清和嗎,他肯定給你撐腰,何必為了這等小事就浪費陛下給你的一個心願?」

  黎寶璐卻抿嘴堅持道:「不行,娘娘您沒見過他,不知道他仰著鼻孔看人的樣子有多可氣,我就是要報復他,讓他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反省自己的錯誤。」

  皇后無奈的看著她,心底起了一絲懷疑,這孩子也太執著重開女學這事了,難道她是被人利用了?

  皇后一凜,問道:「純熙,是誰和你一起來皇宮的,路上可見了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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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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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同意

  黎寶璐有些愣怔,呆呆的道:「我師父陪我來的呀,他正在前朝偏殿等著我呢。」

  皇后蹙眉,白一堂是江湖人,自然不可能用這事算計自個的徒弟。她掃視殿中一圈,倚靠在椅背上,一旁的宮女就上前小聲的道:「娘娘,您該服藥了。」

  皇后就揮手道:「本宮身體已大好,吃那些藥也沒什麼用處。」

  「陛下和太子殿下每日都要過問的,若知道娘娘又不吃藥,奴婢們該受罰了,還請娘娘憐惜奴婢。」宮女可憐巴巴的看著皇后。

  底下的命婦們見狀紛紛起身道:「請娘娘保重身體。」

  皇后便無奈的道:「算了,端上來吧。」

  宮女立即起身,一邊吩咐人去端藥,一邊請命婦們先到偏殿休息一二,等皇后用過藥,更衣過後再召見。

  皇后見滿臉迷糊的黎寶璐轉身要跟命婦們一起走便抽了抽嘴角,出聲道:「純熙,你過來,御膳房改了栗子糕的方子,你過來嘗嘗味道是不是變好了。」

  命婦們魚貫而出,大宮女奉上藥碗,等皇后一飲而盡後就奉上茶水與她漱口,又服侍她含了蜜餞才帶人退下,正殿裡一下便只剩下皇后和黎寶璐了。

  皇后扭頭過去看她時,她正捧著一塊栗子糕在啃。

  皇后:「……」

  黎寶璐吃乾淨手裡的糕點,拿帕子擦了擦手,正襟危坐的解釋道:「娘娘,沒人指使或鼓動我這麼做,這就是我自己的想法,連景雲哥哥都不知道的。」

  皇后挑眉,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裡她就想明白了她留下她的目的。皇后沉吟一聲問道:「你可知皇帝的承諾有多重要?有些人終其一生都得不到陛下的一個承諾,而你竟願意用掉一個心願,只為做一件對自己沒什麼大利的事?」

  「娘娘,我並不希望我和我的家人將來有需要動用到這三個心願的時候,因為只有大厄我們才會用心願求到陛下面前。」

  「你也可以拿來求封賞,或是給後人留一條後路。」

  黎寶璐搖頭,「後人自有後人的路要走,我們為他們做得越多,以後他們可能就越沒有出息,是好是歹全看他們的能力和運氣吧。」

  「至於封賞,」黎寶璐一笑,「景雲哥哥能力卓絕,我想他並不需要用到心願,而我,我在他的羽翼之下,且我自認能力不差,自然也用不到。」

  皇后見她如此自信不由一愣,片刻後才笑道:「你年紀小,但這份豁達卻是多少人一輩子都沒有的。不過你想重開女學的真正理由是什麼?」

  「娘娘,我是真的想要出一口氣的,」她抬著下巴傲然的道:「那黃先生不是一副瞧不起女子的模樣嗎,那我便以實力告訴他,我這個女子不僅可以讓陛下重開女學,還可以讓女學中的女學生勝過他的那些男弟子。」

  皇后呆呆的看著她,所以她想開女學真的只是因為跟人吵架心不服?

  皇后感覺自己跟現在的孩子們思想相差太大,一時沒摸到黎寶璐的那個點兒。

  黎寶璐見她怔怔的,便輕咳一聲道:「當然,我也是為我們女子抱不平,一樣都是人,雖說男尊女卑已成常態,但也沒有這樣把我們女人踩到泥裡去的,既然這麼看不起女人,幹嘛還娶妻生女?」

  皇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反而不相信她了,這小妮子說不定真是為了出口氣。

  她頗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頭道:「你可要想好了,真見了陛下可就反悔不得了。」

  「娘娘放心,我絕不反悔!」

  「被朝臣們為難也不反悔?」

  黎寶璐瞪眼,「他們敢!我舅舅是閣老,我相公是太子之師,誰敢為難我?」

  皇后一看她這樣子立即不擔心了,這麼凶悍,即便沒有秦信芳和顧景雲,她多半也吃不了虧,她又不是當官的朝臣,那些朝臣並不能為難她什麼,多半也就在朝上和折子上諷刺斥罵幾句,可真的罵起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不說秦信芳和顧景雲的戰鬥力,只黎寶璐現在的恐怕就沒人能吵過她。

  皇后揚聲將宮女叫進來,道:「今日本宮倦了,將老夫人送出宮去吧。」

  「是。」宮女躬身退下將偏殿裡等著的命婦們請出宮,而皇后則換了一身衣服帶黎寶璐去見皇帝。

  將近正午,皇帝剛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才想要去用午膳,聽聞皇后求見便微驚。

  皇后從不插手前朝事務,將後宮和前朝分得很快,就算有事找他也是派人來請,幾乎沒有親自來過。

  除非她要說的事與朝堂有關。

  皇帝略一思索便讓人請她進來,待看到乖乖的跟在她身後進來的黎寶璐時便不由一笑,「純熙?今兒怎麼有空進宮來,是來接清和的?他已經出宮回去了。」

  「陛下,純熙是來兌換心願的,清和還不知道她在宮裡呢。」

  皇帝微驚,坐直了身體笑看向黎寶璐,問道:「你想好了要什麼?說出來予朕聽聽。」

  黎寶璐就拱手行禮道:「陛下,我用一個心願換您重開女學的聖喻。」

  皇帝一愣,看向皇后,「她說什麼?」

  皇后一笑,上前附在皇帝耳邊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皇帝哭笑不得,「就因為跟一個書院的先生吵架?」

  黎寶璐繃著臉看他。

  皇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半天才搖頭道:「純熙,心願之事重大,你不如先回去問問清和再做決定。」

  黎寶璐搖頭,「陛下,這事我能做主,這承諾本來就是您送給我的。」

  皇帝的目光掃了蘇總管一眼,然後看著黎寶璐笑道:「朕知道,但朕現在餓了,又到正午了,再大的事也沒有吃飯大,不如我們先去用午膳,吃飽了再談如何?」

  「朕聽說你師父陪你一塊兒進宮的?他也沒用午飯吧,把他叫來,讓他也嘗嘗御膳,他去過的地方多,看看御膳比之外面的膳食如何。」

  黎寶璐便把到嘴邊的話嚥下去。

  皇帝見了滿意,扭頭對一旁的內監道:「去請白大俠來。」

  皇帝帶了皇后和黎寶璐去偏殿用飯,而一向貼身伺候皇帝的蘇總管早在收到皇帝的眼色後便悄悄的退下,找到了禁衛軍,「快去聆聖街顧府將顧大人請來,就說顧太太在宮中,讓他快進宮。」

  「是!」

  黎寶璐不知道皇帝去搬救兵了,她正端坐在椅子上等她師父過來,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等御膳房上菜。

  皇帝的菜也都是有定數和定量的,新帝還在孝期,本人又節儉,所以他個人用午膳時只有五菜兩湯和兩道冷盤,量都很少,今天突然增加的三個人,御膳房也機敏,將皇后的膳食也調度到這裡來,再加上三個菜就差不多了。

  黎寶璐還沒吃,光聞那味就知道好吃了。

  白一堂比她還愛吃,要跟帝后同桌而食本還有些拘謹,等到菜一上他立即把那點不自在丟到了腦後,天大地大都沒有吃飯大。

  皇帝向來體弱,尤其這半年裡因為國事繁忙更是消瘦,每頓能吃下半碗飯就算不錯了。但今天看對面的師徒倆吃得香,他的胃口也好了不少,竟將碗裡的飯吃完後還添了一些,喜得回來伺候的蘇總管不住眼的去瞧黎寶璐和白一堂。

  要是這倆人每天都能進宮來和皇帝用飯……

  皇后也發現了皇帝的好胃口,微微一笑,對吃得滿臉幸福的黎寶璐道:「喜歡吃就多吃些,以後有空就進宮來陪我用膳,宮中好吃的膳食還有許多,我叫人一一做給你品嚐。」

  世上的皇后都那麼好嗎?

  還是僅此一家別無分號?黎寶璐星星眼的看著皇后,覺得她真是太好了。

  顧景雲便在她的這聲感慨中踏入偏殿。

  聽到腳步聲大家看過去,看到站在門口的顧景雲,皇帝臉上的笑容加深,對他微微點頭,「清和來了,可用過飯了?」

  顧景雲淺笑道:「已經用過了,多謝陛下。」

  「那你們夫妻就好好聊聊,我和皇后先去消消食。」說罷拉了皇后就走。

  黎寶璐看到顧景雲也很高興,笑著和他招手道:「吃飽了嗎,要不要再吃一點,御膳可比我們家的飯菜好吃多了。」

  顧景雲上前刮了刮她的鼻子,道:「盡想著吃,我聽人說你跟人吵架跑進宮來讓陛下給你撐腰?」

  黎寶璐一呆,「你聽誰說的,這謠言傳的也太快了吧。」

  「陛下讓禁衛軍宣我進宮,說你在宮裡,我就猜是你惹禍了,自然要提前打聽些消息了,」他看向一旁還在埋頭苦吃的白一堂,道:「師父,您怎麼也跟著進宮來了?」

  白一堂想了想道:「你媳婦拉我進來的。」

  顧景雲點點頭,不再細問,而是看向黎寶璐,「你已經決定用掉這第一個心願了?」

  黎寶璐認真的點頭。

  顧景雲微微頷首,「這樣也好,既然要重開女學,那就可以把維貞送進書院,而你自然也可以去書院任教,免得每日都無所事事,跑出去與人吵架。」

  黎寶璐張大了嘴巴,「什,什麼?去書院任教?」

  顧景雲卻沒有解釋,而是起身掃視了一圈桌上的膳食道:「別吃得太飽,免得肚子疼,我去找陛下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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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努力

  等顧景雲三人出宮時已過未時,師徒兩個吃得肚子滾圓,顧景雲跟皇帝前後也不過才說了一刻多鐘的話,但從勤政殿走到宮門口就去了兩刻多鐘。

  黎寶璐和白一堂倒是想快點走,不過顧景雲的目光掃過他們的肚子時倆人便不由的放慢腳步,老老實實地跟在他後面慢慢晃出去。

  等到了宮門口看到二林,倆人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坐上馬車快一點走了,雖然他們沒急事,但又不是散步,這樣晃悠悠的慢慢走也是很難受的。

  白一堂甩下倆人率先跳上馬車,黎寶璐也趕緊伸手去扶顧景雲,讓他趕緊上車。

  顧景雲就搖頭失笑,「你們呀,誰讓你們吃東西的時候不懂節制的?」

  黎寶璐狡辯道:「我們覺得吃得剛剛好,並不過飽。」

  見他看過來,立即收腹挺胸。

  顧景雲也只是瞄了一眼她的小肚子便扶著她的手上車。

  黎寶璐嘿嘿一笑,立即跟著爬進去,二林這才把凳子收上車轅,駕車離開。

  車裡,顧景雲給倆人倒了一杯茶問,「怎麼也不先回家一趟就跑進宮裡來了?」

  「為了避嫌啊,免得有人說是你攛掇我進宮,重開女學是你和舅舅的主意,」黎寶璐抿了一口茶水,舒服的呼出一口氣道:「現在好了,黑鍋就讓那位黃先生背吧,那些頑固酸儒要是罵也是罵我和那位黃先生。我是不介意的,反正我是內宅婦人,高興了就聽過忘掉,不高興了壓根不去聽能耐我何?那位黃先生就慘嘍!」

  「也就是說此舉不單單是為了報復那黃先生,重開女學之事你早有打算?」

  「不是啊,被他氣著的時候才想起來的,但在狀元樓裡開口時我就想到了不管怎麼吵架都不能把你拖下水,你可是太子的老師,要是傳出去你跟這樣一個老師起衝突,最後受到到非議的還是你。」

  既然吵架的時候都不把顧景雲拖下水,當然事後報復也不能讓顧景雲參與其中了。

  所以黎寶璐才想也不想的就跑進宮來,壓根沒想過要回去找顧景雲幫忙。

  「你在皇后宮中見到了這麼多命婦,此事應該已經被她們傳開,的確跟我脫開了關係,不過我又在後面插了一手,想要獨善其身是不可能了。」顧景雲笑著從袖子裡拿出一封黃折遞給她。

  黎寶璐打開一看,眼睛差點瞪出來,這是一本蓋了玉璽的折子,要清溪書院和松山書院招募女先生的黃折。

  「既然要重開女學,只有女學生,沒有女先生怎行?」顧景雲攏著手道:「當年清溪書院女學共設五個學級,一學級大概有十個班,課程是每年遞增,加上可供選修的課程,最多時可有十八種。十八課程,只以第五學級算,一個老師可授課二到四個班級,那就需要四十五到九十個老師左右,再算上一到四學級四十個班的老師……」

  顧景雲輕笑道:「當年其中的女先生整個學院加起來也只有六位,而且還是隨著女學盛行,風氣開放後才漸漸放開限制,讓女子任教,期間歷經了十二年。」

  第一位女先生便是在女學開始創辦後的第十二年才被清溪書院聘用,而且因為她經歷比較特殊,是先寡居,且又是清溪書院出身,這才可以返校任教。

  之後過了幾年清溪書院才漸漸放開聘用女子做先生,而後松山書院跟上,其他女學也才開始大肆聘用女子教書。

  「既然你要做,那便要做到最好,現在大楚的風氣不比從前,重開女學已經很艱難,要想女子進書院教書,等到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誰知道還要等多久?既然已經讓陛下下旨重開女學,不如就再讓他下詔令兩大書院聘用女先生。」

  「京中各書院向來是唯清溪松山兩大書院馬首是瞻,而大楚各地的書院又向京城看齊,相信過不了幾年女學又要開始在各地盛行,女子為師也不會是什麼稀奇事了。」

  「可,可我只用去了一個心願呀,怎麼能跟陛下要求這麼多呢?」

  顧景雲看著傻白的小妻子說不出話來,一旁的白一堂忍不住兩隻手摀住臉,哎呦,可真是丟人啊,他怎麼找了個這麼傻的徒弟。

  顧景雲也覺得妻子太過純良,摸著她的小腦袋道:「以後這種事還是應該告訴我一聲,免得被人欺負。」

  黎寶璐嘟嘴道:「別用這種看傻白甜的目光看我,我又不傻。像黃先生那樣的人,他們欺負我,我自然十倍還回去,可陛下對我們好,他位高權重,用不著我們為他做什麼,因此能不給他惹麻煩便不給他惹麻煩,要求自然也不好太多。」

  黎寶璐向來如此,對陌生人都抱著善意,見面先對人笑,先把態度擺正,若對方人不好,惹到自己再反擊也絕對不手軟,可對方要對她好一分,她就能十倍報回去。

  皇帝對他們向來照顧有加,雖然是承祖輩恩蔭,但皇帝的愛護之情她確實是感受到了的。

  重開女學就已經算是一個要求了,再讓皇帝展開業務幫忙把女先生也招收了黎寶璐就有點心虛了。

  顧景雲可沒她這份軟心,道:「放心,陛下不覺得麻煩,反而還覺得你傻虧了。」

  能不傻嗎,為了吵架報復就用掉了一次心願。

  能不虧嗎,皇帝的一個承諾就拿來做一件於自己沒多大好處的事了。

  「明天陛下應該就會下旨,現已四月,再趕春季開學是不可能了,只能等秋季入學,正好,各大書院也要重整女學所需的教室校舍等,一應教學器材也要準備,六月應該就會提前報名,到時候女先生招募的事也會提上日程,七月入學時方能運轉起來。」顧景雲看向黎寶璐道:「我已經跟陛下說過,到時候你也去參加招募,這段時間別想著玩了,好好看看書,務必要考上。」

  「真讓我去教書啊?」

  「是啊,」顧景雲眼中流露出笑意,問道:「難道你不想每日與我一起上下班嗎?」

  黎寶璐眼睛一亮,「想!」

  「那就好好準備吧。」

  「可我教什麼呢?」黎寶璐掰著手指頭算自己擅長的,「詩詞歌賦我是不用想了,但經史子集我卻不比他人差,不說別人,我就敢說在子歸之上,他是舉人,他若能教得學生,我便也教得,除此外還有算術及武藝,我的箭術也還行,對了,女先生們學箭嗎?」

  「那是選修課程,自由選擇。」顧景雲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不過算術是一定要學的。」

  黎寶璐就一拍掌道:「那我就去當算術老師,嗯,史學也行,聞古思今,與學生們談論古今,學做人待物也很不錯呀。」

  「那你就兩個都報了吧。」黎寶璐和他從小是舅舅教導的,她的能力他知道,雖說史學要求頗嚴,但以她的能力考中並不難,而且,書院重史,史學的地位可比算術高多了。

  白一堂在一旁見他們討論得熱火朝天,忍不住道:「寶璐,你別忘了還答應師父要一塊兒做生意呢。」

  黎寶璐一揮手道:「忘不了,底下不是有人嗎,交給下人去做就行。」

  白一堂就翻了個白眼道:「你手中現在有可用的下人?」

  「買嘛。」

  「你當會經營的下人滿地都是啊,」白一堂恨鐵不成鋼的戳著她的額頭道:「聽說你現在經營店舖和莊子的下人不是你舅舅送的,就是太子送的,我問你,你上哪兒找可以代你管理生意的人?」

  顧景雲隔開他的手,身子前傾,將黎寶璐護在身後笑道:「師父想做什麼生意?或許我能幫你想想辦法。」

  見他護短,白一堂就輕哼一聲道:「問你媳婦。」

  黎寶璐就湊到他耳邊嘀咕一陣,小聲道:「其實管理鋪子的掌櫃和夥計好找,就算不從舅舅和太子這兩邊要人,我們各地找一下犯官的奴才和一些大商戶賣出來的下人調教一番就能用了,但就是走商的人不好找。」

  「既然決定要擴大布料生意,甚至要批發普遍佈料,那我們就得需要大量的棉麻,比起從之前的供應商手上進貨,自然是我們自己組建一支商隊親自去原產地進貨更划算了。那為首之人不僅需要有管理經營之才,還要在三教九流裡都混得開,最好要會功夫。」

  南來北往的走商,如果不雇鏢師,那就得自己會武。他們本錢不多,雇一支鏢師是不可能了,花銷太大。

  顧景雲略一思索便問,「當初替你抄家的那些人還在京城嗎?」

  黎寶璐一愣,微微瞪圓了眼睛道:「你想用他們?」

  顧景雲一笑,「我記得你當初說過,說他們心性並不惡,所以沒把人送官。後來他們替你抄家也並未藏匿財物,他們又會武功,曾經自己就是劫匪,只要識數會算賬,人機靈些,教導他們做生意也沒什麼不好。」

  白一堂好奇,「徒弟,你還用過劫匪?嘖嘖嘖,不錯,不錯,不愧是我白一堂的徒弟,這劍走偏鋒的。」

  「師父,我用他們也是抄的我自個的家,可沒幹壞事。」黎寶璐扭頭對顧景雲道:「他們在保定,當初他們跟我要了保定城中抄來的一棟房子,自己又買了一些地在那邊安頓下來了。我回去後就派人去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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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反應

  重開女學的旨意在第二天朝會時便當朝下達,舉朝震驚,除了昨天有命婦進宮的官員知道些內情,有心理準備外,其他朝臣都被皇帝這突如其來的聖旨打懵了。

  有緘默的,也有反對的,贊同者寥寥無幾。

  不過皇帝此舉並不在徵求他們的意見,而是在通知他們。朝臣見狀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這還是新帝登基以來第一次如此強硬的下達一紙詔令,竟問也不問過朝臣的意思。

  雖然重開女學與國計民生關係不大,他們也不是特別反對,但皇帝此時的態度卻很令人擔憂。

  先帝開始昏聵時便是從不聽朝臣意見開始的。

  秦信芳見朝臣情緒起伏頗大,自先帝登基以來還算融洽的君臣關係竟開始緊繃起來,不由出列道:「陛下,臣治家不嚴,以致讓陛下為難,還請陛下降罪。」

  一直袖手旁觀的彭丹見狀垂下眼眸,略一思索便示意正要出列的御史收手,垂首而立。

  其他大臣卻有些懵,不知道秦信芳做錯了什麼要突然出列請罪,而且,他們不是正在談重開女學之事嗎?

  御座上的皇帝卻輕笑道:「這是朕給黎卿的承諾,與先生何干?先生回去可不要責罰她,不然清和該進宮來為他媳婦抱屈了。」

  秦信芳一臉義正言辭的道:「不過是小兒吵架,她卻一本正經的進宮來麻煩陛下,以致陛下為難,這是臣治家不嚴,臣該罰。」

  皇帝抬手止住他,笑道:「朕倒覺得她這個請求不錯,十六年前大楚女學盛行,很是教出了一批自立自強,才華傑出的女才子,她們開創義學,助益公益,也做出了不少的貢獻。此乃對外,而對內,她們相夫教子,穩固後院,居功同樣至偉。但因先蘭貴妃厭惡女學,方才取締女子書院,十六年來,眾卿府中的女兒多自請先生在家教學,這不免有些不便浪費,學的也不全。做學問本就要互相切磋比較才有進步,閉門造車便是有所成也有限。」

  「何況女兒家本就難得自在,朕也是為父之人,她們也就在未出嫁前可以自在快樂一些,就當是朕的一片私心吧。」

  朝臣一怔,半響才有人問道:「陛下,公主也要入學嗎?」

  皇家子弟在文華殿讀書,先帝時的皇子早已成年,除了個別時候皇帝請大儒前來為皇子們講經筵講外,其餘時候都是封存的。

  而公主們多由自己的母妃和教養嬤嬤們教養,但先帝早年間,不論是皇子還是公主都是可以出宮去書院上學的。

  比如當今,他少時曾匿名到松山書院讀了一年,但松山書院多管家子弟,不小心洩露了身份,這才不得不回文華殿與眾皇子一起讀書。

  後秦信芳高中狀元,被皇帝點為翰林侍講,可以到文華殿為眾皇子授課。

  後隨著官位高昇,他又被點為太子少師,成為太子一人的老師。

  而公主們則要自由得多,早年間先帝也寬容,公主們要是不喜歡可以在文華殿後殿上學,要是有興趣可以到松山書院或清溪書院的女學中讀書。

  而且她們根本不用隱姓埋名,直接用正名去,最多是小女孩們討好一下她們,對朝政不會有太大影響,皇帝和朝臣也從來不管。

  這也是女學備受推崇的原因之一,皇后出自女學,連皇家公主都跑出來上女學,上行下效,百姓自然爭相效仿。

  而當今現在只有一個女兒,年方七歲,乃張淑妃所出,因皇帝子嗣少,存活下來的,連公主也才四個,所以對孩子尤為看重,若是公主真的去書院讀書……

  眾臣心裡開始各種打算盤了。

  不過,這跟秦信芳有什麼關係?還有,皇帝口中的黎卿又是誰?

  他們怎麼不知道朝中還有這樣一位姓黎的官員?

  很快他們就知道了,才下朝大家就湊在一起交換信息,不到一刻鐘大部分朝臣便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大多數人瞪大了眼睛,「是顧清和的夫人黎氏?她怎麼會摻和在裡面?」

  「什麼?陛下給了她三個承諾,只要不涉及國本就全都應允?」

  「就為了跟一書院先生吵架就要重開女學?簡直是胡鬧!」不過幹得好,這樣一來黎氏手上就還有兩個承諾了。這樣想的官員把心理活動按下,心裡樂開花,臉上卻依然憤怒。

  「難怪秦閣老會請罪,那是他外甥媳婦,又是他教養長大的,如此任性妄為,唉,秦閣老苦啊……」

  「我倒覺得黎氏此舉明智,陛下的承諾何其重,她拿在手上如燙手山芋,如今丟出去一個也沒什麼不好。」

  「那是大人謹慎太過了,陛下對秦氏和顧清和恩寵有加,那黎氏又有救駕之功,三個承諾用來幹什麼不行?再不濟給顧清和謀個高官厚位也行,天大的一個功勞竟換一個重開女學的旨意,還是因為跟一個教書先生吵架,實在是……」愚蠢之極啊。

  大家議論紛紛,褒貶不一,不過眾人的注意力卻已經從重開女學這事上移開,不再強烈反對,反而對黎寶璐一言不合就用皇帝的一個承諾來報復一個教書先生更感興趣。

  大部分官員都搖頭失笑道:「到底還是年紀小,太幼稚了些,也不知秦閣老有沒有氣壞身子,只因普通的吵架就丟了一個陛下的承諾。」

  「我看秦閣老不像是生氣的模樣,倒是無奈居多。」

  「秦閣老一向不慕權勢,他看得開也是有的……」要換了是他兒媳婦,他早氣死了。

  倒是有幾個大臣走出大殿時面露微笑很是愉悅,重開女學,那對女子的束縛必然減輕,家中女兒可以更輕快些了。

  嗯,可以慢著給女兒找夫家了。

  而已經定親的幾位官員卻在心裡想著把婚期推後,怎麼也要女兒到書院裡晃一圈,讓她開心開心才好。

  朝中的官員反應還算正常,外面聽了旨意的女眷們卻激動的差點跳起來。

  定國公府二房裡,一個身著淡黃色衣裳的少女正捧著書看,聽到消息時手中的書不由落到桌上,目中流光溢彩,一向沉穩的她都不由急切的起身,「走,我們去找母親和祖母。」

  「三小姐,二夫人正在老夫人那裡,四小姐和五小姐聽到消息已經跑過去了。」

  萬二小姐聞言腳步也不由快了三分。

  平國公府裡,朱三小姐正抱著母親的腿哭道:「女學重開,萬二他們肯定去,娘,我也要去上學,你以前不是常說清溪書院的山色最美嗎,我也要去看!」

  平國公世子夫人滿臉為難,「你父親被四皇子牽連,現正在家中閉門思過,現在無人翻舊案是因為我們夠低調,你要是去書院,萬一被人想起……」

  「我會小心的,一定不和別人有衝突,娘,你就讓我去上學吧,大家都去上學,只有我一人不去,以後我還怎麼出去見朋友?」

  禮部尚書府裡,歐陽家的姑娘正分兩排站在堂下,老夫人嚴肅的看著孫女和重孫女們道:「我歐陽家以禮治家,一直以詩書傳道,此次女學重開,你們去考試入學也不得丟我歐陽家的臉面,若是考不上松山清溪便不用去書院讀書了,老老實實地在家跟先生唸書,免得出去丟人現眼。」

  女孩們目中閃過擔憂,但依然是興奮居多。

  這是在官眷中,而在民間,消息傳得更慢,等到民間的貧民百姓都聽說時已是三日後了。

  一個個平民女子也開始準備入學考試,女學不止向官家中的孩子招生,平民也可入學。

  或許松山清溪兩大書院她們不敢想,但繼松山清溪之後肯定還有很多其他女學,而女學的花費向來較低,若能進書院學得一些本事,畢業後不僅可以讓自己將來有立身之本,還可以照顧家裡。

  這也是很多平民百姓願意送女兒去上女學的原因之一。

  能夠從女學畢業的女孩子不僅嫁人上要便利,就是出去找工作也要容易許多。

  不管那些男人和朝臣怎麼想黎寶璐,這一刻,許多懷揣著夢想的女孩是打心裡感激她的,甚至還有些感激和她吵架的黃先生,不然,她怎麼會想起拿出一個皇帝的承諾換來重開女學?

  女孩們高興了,清溪書院裡的黃先生卻差點吐血。

  聽到旨意的時候他還沒多想,只是覺得皇帝和朝廷太過胡鬧,好好的書院卻非要分出一半來辦女學。

  雖說男女是分開教學,但同在一個書院難免會碰面,何況一些教學場地還有重合。

  男女有別,這樣不是亂了綱紀倫理,亂了規矩?

  言語間就不由抱怨了些,一開始還有些同僚應和他,誰知道第二天大家看著他的目光就格外奇怪起來。

  他還以為是他議論朝政,諫言皇帝的耿直之言,誰知道最後連學生看他的目光都無比奇怪起來,他不由派人去打聽,這才知道重開女學之事還與他有關。

  現在整個書院,甚至整個京城都知道皇帝之所以重開女學是因為他跟顧清和的夫人吵了一架,他言語間辱及女子,那顧太太才憤而進宮要求皇帝重開女學的。

  黃先生:……

  一向自認為耿直有才的黃先生是真的氣得吐血了,一下就病倒了,一點兒也沒裝!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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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3 00:23:38 |只看該作者
第369章 嬉鬧

  「考試要看這些書?」白一堂翻了翻黎寶璐書案上的書,有些頭疼的道:「這麼多書,何時才能看完?一個月的時間趕得及嗎?」

  「這些書我都看過了,不過是溫習不至於忘記,且能知新罷了。」黎寶璐將書收好,看向他問道:「師父,您不是要見那保定五兄弟嗎,怎麼有空來我的書房?」

  「哦,為師已經見過他們了。」白一堂依然拿著她的書翻看,不在意的道:「你說的沒錯,他們雖是劫匪卻算不得壞人,所劫之人都罪有應得,跟咱師徒有異曲同工之妙。他們住在保定後便不想再幹這買賣了,現正靠著幾畝地過活。」

  白一堂丟下手中的書,記下書名後又翻其他的書,「為師去看過,他們那日子過得……」

  白一堂搖頭,嘖嘖道:「實在是太一言難盡了。」

  自從幫黎寶璐抄家分得一棟宅子和一些錢後,那五兄弟便在保定買了些田地和一個鋪子,本打算安穩度日,以後兄弟五個娶了媳婦也住在一起,可以互相照顧,就算在保定沒有根基,兄弟五人一起也沒人敢欺負他們。

  誰知道他們既無種地的本事,也沒有經驗店舖的經驗,這一年下來日子是越過越慘。

  雖然有田有地還有鋪子和房子,但除了安穩些外,吃穿竟然還比不上以前身無恆產的時候。

  但五兄弟又不願再做那樣的事,好不容易脫身出來,哪裡再願意去做那種提著腦袋,隨時入獄的活兒?

  白一堂去看過,在心裡不住的搖頭,這日子過得實在比他差多了,想當年在瓊州,他啥都沒有,也不再出手偷盜,但僅憑打獵日子便過得逍遙自在,以前不覺得有什麼,現在看這五兄弟把日子過成那樣,白一堂不由佩服起自己來。

  覺得自己實在是很會過日子的一個人,嗯,秦文茵要是願意嫁給他,日子應當不會苦。

  白一堂喜滋滋的想著,把寶璐桌上的書名都記下後就道:「為師已經和他們談好了,我們每月給他們工錢,他們替我們南下收購棉麻布料,再招些夥計就行。他們走南闖北,對山路尤其熟悉,本身又做過劫匪,對這一行很熟悉,甚至在南方一些山頭上還有人情,最關鍵的是他們的月錢不高,可比僱傭鏢師便宜多了。」

  「現在我們沒有本錢,只能暫時先委屈他們了,」黎寶璐道:「等我們生意做起來還是該給他們一些紅利彌補,當然,要是做不起來就散了吧。」

  「烏鴉嘴,為師做的生意怎麼會虧?」

  「是啊,是啊,有英明神武的師父在肯定不會虧的。不過師父,我只知道你最近對做生意感興趣,為什麼現在對書也感興趣了?」黎寶璐看著桌上被翻了一遍的書問道。

  白一堂輕咳一聲,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說讓你婆婆也去考書院的先生怎麼樣?」

  黎寶璐眼睛微微瞪大。

  白一堂就歎息道:「我見她在家每日除了帶妞妞玩便是自己看書彈琴,她以前的舊友約她出去她都拒絕,每日臉上都帶著笑,但我並不覺得她真的有多開心。你不是說她曾是清溪書院的風雲才女,曾才冠京師嗎,我想她若能重回書院,或許會開心些。」

  「對啊!」黎寶璐狠狠地一拍桌子,「這事我怎麼沒想到,母親的才華就連舅母都推崇備至的,她現在身體又好了許多,完全可以到書院去任教。」

  「等晚上景雲哥哥回來我和他說,他是書院的先生,母親能不能去考他最清楚了。」黎寶璐目中流光溢彩,「要是婆婆也去書院教書,而我也能考上,那我們一家三口就都是先生了。」

  黎寶璐歪頭看向白一堂,若有所思的道:「師父,你要不要也去試試?」

  白一堂一翻白眼道:「我去教他們怎麼偷東西嗎?」

  「不是啊,您功夫這麼好,可以去教他們武學嘛。」

  白一堂搖頭,「書院的武學都是教的弓馬騎射,以適應戰爭為主,江湖上的功夫一對一自然比他們要強許多,但並不適宜軍隊,故我的功夫再好,我不懂軍中那一套,書院也不會錄取的。何況我並不愛教學生。」

  白一堂看著徒弟歎氣道:「教你一個我就費盡了心血,再教一群軟綿綿,嬌滴滴的官家公子小姐,我怕我會早亡。」

  黎寶璐也想起了自己幼時慘痛的教學經歷,嘟嘴道:「師父,明明是你不會教人,我覺得比起你,景雲哥哥更像是傳授我武功的人。」

  黎寶璐小的時候習武,白一堂可沒那麼大的耐心,她一學不會他就暴躁。

  不管他怎麼解說武學心法招式她都半懂半不懂,就算懂了也練不會,簡直是愁死他了。

  最後還是顧景雲先理解了再慢慢教她,歷經半年才練出一絲氣勁,後來一日千里,這才後來者居上,顯露出非凡的武學天賦。

  但其實白一堂到現在都不明白他徒弟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武學入門時難些,但天資再一般的三個月也能練出氣勁來了,明明她理解能力很強,又勤奮,也有武學天賦,偏偏就是死活練不出氣勁。

  而一旦練出,那內力便如涓涓細流匯聚成河,速度竟比當年他快了兩倍不止。

  當年可把他給嚇壞了,生怕她進境過快走火入魔,所以她練功時他時常守著,甚至減少了外出的次數和時間。

  也因朝夕相處,他對這兩個孩子的感情才漸深,幾乎把兩人當做親生孩子一般。

  黎寶璐不知道師父在走神,正歡快的在書架間穿梭,高興的道:「師父,我婆婆不像我,她是全才,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經史子集她全都會,她能報的科目就多了,我把需要的書都給你備上,一會兒你就扛去秦府,讓她選出最感興趣和最喜歡的兩個科目來報。」

  黎寶璐抱著一壘壘的書出來堆在桌子上,白一堂看著她歡快的小樣子,不由失笑,「我就那麼一想,還沒問過她的意思呢,怎麼能帶那麼多書上門,而且你不也說了這些書她都看過嗎,她未必還需要再看。還有,這些書秦府應該都有,哪裡用從這裡帶去?」

  他記下書名是想一會兒找些來自己看,去找秦文茵時好有話題跟她聊,順便再幫她選兩本書。

  黎寶璐抱了一懷的書出來塞他懷裡,「師父,甭管我婆婆要不要看這些書,你送過去就表明你時刻把她放在心上,管她需不需要呢,反正能哄她開心就好。」

  白一堂略一思索,點頭道:「也對,那你多給我準備些,既然還有樂,那乾脆你把琴也給我備上吧,我記得景雲書房裡就掛了一張琴,前兒聽他彈著音色還挺好的。」

  黎寶璐無語的看著他,「師父,那琴是太子送給景雲哥哥的。」

  「見色忘師,你說,你是選我還是選他?」

  黎寶璐一臉為難的道:「既然師父非得要我選一個,就算我心痛如絞,那我也只能選景雲哥哥。」

  白一堂就掃過去一條腿,黎寶璐蹦開,壓不住的哈哈笑道:「師父我逗你呢,我肯定是選你啊,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抱琴去。」

  「抱什麼?」含著笑意的淡淡聲音傳來,顧景雲正交手而握,一身寬袖雲袍的倚靠在門口含笑看著師徒倆。

  黎寶璐就蹦到他身邊道:「師父看上了你書房裡的古琴,正攛掇著我幫他偷來呢。」

  「當著我的面就敢栽贓我,信不信為師把你逐出師門?」白一堂把懷裡的書放在桌上,擼了袖子就要揍她。

  黎寶璐躲在顧景雲身後嘿嘿笑道:「我現在才是掌門人,誰敢逐我?」

  顧景雲好笑的看著他們師徒鬧騰,擋在黎寶璐面前笑問,「師父不是一向只喜歡蕭笛,最近想學古琴?」

  黎寶璐從他身後探出腦袋來道:「師父是想借花獻佛呢。」

  「原來是想送與我母親,」顧景雲將她從身後拉出來,牽了她的手進屋道:「母親她的確喜愛音律,尤其愛琴,師父這花獻的不錯。不過師父打算以什麼理由去送呢?」

  「師父想勸說母親跟我一塊兒去書院考試,」黎寶璐目光炯炯的看著他道:「可以嗎?」

  顧景雲笑容微斂,沉思半響道:「倒不是不可以,書院取才先論才華,後論品德。母親的才華不必說,品德上也並無瑕疵,按理並不難。」

  「按理?那實際上呢?」

  顧景雲歎氣,「世上多有譭謗之言,就算母親沒錯,因她是女子,因她回京便逼得顧懷瑾改休書為和離書,有些人便覺得她寡恩薄情,戾氣太盛,書院的先生以德為先,母親的身份上有些難。」

  白一堂皺眉,微怒道:「那些人是眼瞎心盲嗎,當年你母親被忠勇侯府那樣對待,難不成她還得對他們感恩戴德才算得上是寬厚嗎?」

  顧景雲微笑道:「師父不必生氣,這樣的人我們本就不用去理會,您沒看我母親也不在意嗎?不過我們不在意,書院卻會在意。他們畢竟是教書育人,女學重開本就有些阻礙,若是再招收有非議的先生,那這女學就更難開下去了。」

  「不過也不是沒辦法,」顧景雲摩挲著黎寶璐的手道:「秦家最不缺的便是人脈,想要輿論翻倒,不讓書院被外面的流言影響再簡單不過,就是需要舅母費力費神罷了。不過這事還是得先問過母親,她若真有此意,我這做兒子的自然要出手為她掃清障礙的。」

  白一堂立即道:「我去問她。」

  顧景雲點頭。

  「那我呢,那我呢?」黎寶璐目光炯炯的看著他道:「我跟黃先生吵架吵得舉朝皆知,會不會對我的人品有影響啊。」

  「哈哈哈……」顧景雲刮著她的鼻子的哈哈大笑道:「現在想起這個來了?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放心吧,你年紀還小,為夫跟一個平輩吵架算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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