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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放蕩齊趙間 裘馬頗清狂 第一百七十章 兄弟
在涼州衛待了這麼久,要躲過哨兵,對禾晏來說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她避開了每一個哨兵可能看見她的地點。溜進演武場外的馬廄,馬群稍稍有些騷動,在禾晏安撫下逐漸安靜下來。
早前看好的那匹棗紅馬格外安靜,禾晏摸了摸它的脖子,將它牽出了馬廄。一人一馬順著白月山外走,才走到靠近五鹿河的地方,面前突然出現了幾道黑影,禾晏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怕是被發現了。
身正不怕影子歪,她倒是可以有無數個理由矇混過去,譬如夜裡睡不著出來訓練什麼的,但重要的是,她離開的計畫只得擱淺。甚至可能會引起警覺,日後難以再這樣輕鬆的出去了。
對面的幾人卻沒有動彈,亦沒有出聲叫住她,似在等著她反應似的。禾晏也不懂,過了一會兒,有個壓低的聲音飄來:「他怎麼不動?不會是被嚇傻了吧?我早說了不要裝鬼,太嚇人了!」
禾晏:「.…..」
說話的聲音是王霸。
她往前走了幾步,藉著星光,果然看清楚是王霸一行人,除了王霸,還有江蛟、黃雄和石頭,洪山和小麥。
「你們怎麼在這裡?」禾晏難掩詫異。
「阿禾,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洪山拍了拍她的肩,「你打算一個人去潤都,怎麼都不跟我們說一聲?我們好歹都是在涼州衛一起相處過這麼久的兄弟,這種事你叫我們一起去,不行嗎?我們又不會拒絕。」
「就是,」小麥不滿,「我也很想去潤都吃葡萄啊。」
石頭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小麥立刻噤聲。
「你們……你們怎麼知道?」禾晏有些說不出話來。
「你開始詢問潤都的事時,石頭就懷疑了。」開口的是黃雄,他看著禾晏,「你先前也說過,飛鴻將軍可能不會支援潤都,雖然不知道你說這話的依據是什麼。但看你的意思,就是打算自己去潤都。你這孩子,年紀不大,心眼挺多,做任何事都不跟人商量,膽子也大,自己就決定了。石頭猜到你要獨自前往潤都,就跟大夥兒說了說,大夥兒決定,都陪你一起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不行!」禾晏想也沒想的拒絕,「潤都正被烏託人圍著,城中兵馬也不夠,你們去太危險了。」
「你也知道危險,」洪山嘆氣,「你一個人去不是送死麼?我們大家一起,說不定還能活下來。」
「不是,」禾晏有些匪夷所思,「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去做什麼,為何要跟著我?」
「我們知道啊,」小麥道:「大家都說你是想去救潤都百姓。」
禾晏:「你相信?」
「為何不相信?」石頭道:「你已經救過不少人了,從涼州衛到濟陽城,現在不過是多了個潤都。無把握的事你不會做,你既然要去潤都,必然已經有解決的辦法。」
禾晏無奈苦笑:「可我現在,並沒有把握。」
「那就更需要我們一起去了。」黃雄捏著脖子上的佛珠:「老實說,我前半輩子為了追殺仇人,等大仇得報之後,只覺人生索然無味。投軍也不過是覺得自己還能做點事,但日日在涼州衛待著,也沒做什麼,如今有機會上真正的戰場,我覺得,那或許是另一種活著。」
這幾人各個都執拗,但禾晏並不願意讓他們涉險,潤都的事,本就和別人無關。她道:「私自離開涼州衛,不管出於什麼樣的目的,都是違抗軍令,就算在潤都活下來了,也未必有命在。」
江蛟笑了:「禾兄,你莫匡我們,我們家是開武館的,官家少爺來學武的也不少。官場中事,多少也瞭解一些。你現在不是已經當了武安郎了嗎?用你的印信命令我們,我們也不敢不從。就算到時候被人抓到治罪,治的也是你這個始作俑者,與我們何干?」
禾晏:「……」
她一時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來面對江蛟了。
「所以,所有的後顧之憂都可以不管。」一向老實巴交的江蛟在這事上表現出了過人的才智,「我們也不能在這待太久,禾兄要是再在這裡拖延下去,天亮了大家都走不了了。」
王霸冷笑一聲:「你跟他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他要是不帶上我們,我們就立刻大喊,把涼州衛的哨兵都招來,他走不了!今日走不了,我們日日都來堵人,只要不帶我們,誰都別想走!」
禾晏:「……你也太霸道了一些。」
「不霸道怎麼做山匪?」王霸不耐煩道:「快點,別磨磨蹭蹭的,給句準話,到底走不走?」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帶上他們,別說是今日,未來都別想走了。禾晏心中無奈,於無奈中,又生出一股暖流。她知道,洪山他們跟著自己,所謂的吃葡萄上戰場都是藉口,不過是覺得她孤身一人前去潤都是送死,不願意看著她孤零零的赴險罷了。
世上有費盡心機的歹人,也有不求回報的好人。
「我帶。」禾晏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可你們帶了包袱了麼?」
「帶了帶了。」小麥給禾晏展示身後的東西:「乾糧攢了不少,還有路上的小食,不過黃叔說也不必帶的太多,吃光了我和哥哥可以打野味烤來吃。」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著口吃的,禾晏無言以對。倒是江蛟拍了拍身上的包袱:「放心,要用的膏油和兵器都帶著,我還帶了點錢,實在不行,路過坊市還能買一點。」
「反正這些你都不必操心。」王霸哼哼了一聲:「你先去給我們一人牽一匹馬來,我方才瞧你牽馬的時候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也給我們挑好點的。趕路可別累死了。」
他怕是早就盯上了禾晏身後的那匹馬,禾晏搖頭,道:「好吧,你們先跟我去馬廄外面,在外頭等我。」
六匹馬被牽了出來,乖乖的各自站在眾人面前。
「我們現在要繞過哨兵的高塔,走一條路可以避開他們的巡邏和視線。你們都跟著我,現在別騎馬,離衛所足夠遠的時候再上馬。」禾晏低聲囑咐。
眾人見她說的鄭重,心中既是緊張又是興奮,大抵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居然生出禁忌的快感。
禾晏也有些緊張,倘若她是一個人,倒也沒這麼多想法,不過身後跟著這麼多人,也就格外謹慎,畢竟一個不好,大家都要遭殃。
好在這條路,她已經摸得十分熟。除了小麥和洪山外,其餘幾人如今都在前鋒營裡待過,關於潛伏突擊也早已訓練有加。一行人安然無恙的過了哨兵高塔能看得見的地方,眼看著就要出涼州衛。
正在這時,有一盞微弱的燈籠光亮了起來。
這燈火本在衛所最外頭柴房的拐角處,禾晏他們先前沒有看到,直到走到拐角處才看道。禾晏看到亮光的第一眼就心道糟糕,想著此刻怕是來不及了。身後的幾人見她突然停在原地,洪山問:「阿禾,你怎麼不走了?」
那點燈火從拐角處走出來,微弱的光照亮了來人的眼睛,裙裾雪白,容顏清麗,正是沈暮雪。
「沈醫女?」這一回,禾晏是真的驚訝了。
她原以為這裡可能是出來方便的哨兵,實在不行只得趁人不注意將他打暈逃走。可沒想到出現的是沈暮雪,沈暮雪的屋子可不在此處,且此刻夜深人靜,大家都睡了,她在這裡做什麼?
沈暮雪看著她們,雖然目光也稍有驚訝,卻還算鎮定。只看著禾晏低聲道:「你們要走?」
禾晏默了默,攥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推進旁邊的柴房中:「進來說!」
洪山和王霸在外面守著馬匹,其餘幾人跟著禾晏一同進來。甫一進門,就看見禾晏眉眼冷厲,一手掐著沈暮雪的脖子,冷聲道:「你怎麼知道?」
眾人嚇了一跳,小麥連忙上前,去扳禾晏的手:「哎呀……阿禾哥,都是誤會,是我……是我說漏了嘴!」
禾晏看向他。
「我……知道大家打算跟著你一道走的時候,哥哥讓我去找一點創傷藥,路上如果有磕絆還能用。我們屋裡的沒剩多少,我想著沈醫女心腸好,藥草也多,就想去找沈醫女討一點。」
但無緣無故的,突然要大量的創傷藥,饒是沈暮雪平日裡不關心軍務,也起了疑心,小麥單純,三言兩語就被沈暮雪套出了話。末了知道自己闖禍了,就央求沈暮雪道:「沈醫女,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求求你了。」
沈暮雪沉默了很久,小麥以為她不會開口的時候,才聽到她說話:「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別人。」
小麥與石頭在山里長大,個性簡單率真,沈暮雪說不告訴別人,他就相信沈暮雪不會告訴別人。此刻見情勢危急,一邊勸著禾晏,一邊問沈暮雪:「沈醫女,你不是說你不會告訴別人嗎?」
禾晏的手稍稍鬆了些,盯著沈暮雪,沈暮雪冷然回望她,目光清清冷冷。
「你怎麼不告訴別人?」禾晏問。
沈暮雪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裡,迄今為止,也沒有阻攔他們的人出現。如小麥所說,沈暮雪的確遵守了諾言。禾晏也沒想真的傷害她,不過是嚇唬嚇唬這姑娘而已。都這個時候了,凡事謹慎一些為好。
「你要去潤都?」沈暮雪問。
禾晏:「不錯。」
「潤都現在圍困未解,四面都是烏託人,你只帶了他們幾人去,凶多吉少。」
「我一定要去。」
「都督不知道此事?」
禾晏回答:「不知。」
「好。」沈暮雪看著他的眼睛:「你走吧,我不會攔著你們。」
禾晏微微蹙眉。
沈暮雪專程過來在這裡等他們,卻又不攔著他們,好似在特意確認什麼一般。
「你不用懷疑我,」沈暮雪道:「你們要走就趕緊走,等天亮了,想走也沒辦法了。」
她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但禾晏猜不到究竟是為了什麼,只狐疑的將她打量了一遍。
倒是一邊的黃雄看著眼前的畫面若有所思,少年俊秀英勇,少女清冷貌美,臨走之時終於衝破身份桎梏,情難自抑的相送,這些年,他也不是沒有見過。
禾晏鬆開手,整了整衣裳,道:「如此,我就相信沈醫女一回。」
沈暮雪仍是冷冷的瞧著她,禾晏能感覺出來她不喜歡自己,甚至有些敵意,但她的保密,此刻也幫了自己。這其實令禾晏有些意外,沈暮雪心中傾慕肖玨,自然凡事都站在肖玨這邊,但如今禾晏一行人離去是瞞著肖玨的,沈暮雪竟然沒有告訴肖玨。
就算有再多的疑惑,眼下都不是發呆的好時機。禾晏站起身,作勢要往外走,道:「告辭。」
沈暮雪低下頭,下一刻,一個身影在眼前晃動,她只覺得身子一麻,渾身便再也動彈不了了。
嘴巴也不能動,她只得怒視著禾晏。
禾晏對她頷首:「抱歉沈醫女,我還是信不過你。我點了你的穴,三個時辰後穴道自然會解。不過想來等不到三個時辰,就會有搬柴的新兵發現你。」
「今日之恩,感激不盡,若有再見面之時,定當報答。」禾晏對她拱了拱手,轉身往外走去:「走吧。」
小麥苦惱的看著沈暮雪一眼,有心想為沈暮雪解穴卻又不敢,只得抱歉道:「對不住了沈醫女。」
「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與禾兄計較。我們此去也不知還能不能活著再見面。禾兄也是救人心切。」江蛟幫著賠禮,「沈醫女千萬莫要和我等粗人一般見識。」
最後一個人走掉,柴房裡除了那盞微弱的燈籠,重新陷入黑暗。沈暮雪靠著幹草坐著,深深吸了口氣,望向遠方。
門外,過了拐角,就徹底出了涼州衛的大門。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禾晏沒敢讓他們立刻上馬,直到走了好一段距離後,眾人才打算翻身上馬。
「這一走就是真的走了。」江蛟回頭望向涼州衛的方向,「不知咱們回來的時候,又是什麼光景。」
小麥撇了撇嘴,還心心唸唸著關在柴房裡動彈不得的沈暮雪:「咱們是走了,沈醫女還在柴房裡待著呢。她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嗎,一定沒吃過這個苦。阿禾哥,」他埋怨道:「人家是個女孩子,你應當溫柔一些。」
禾晏笑笑,沒有說話,倒是黃雄聞言,看了她一眼,「禾老弟,你剛才點她的穴道,是想幫她吧?」
「沈醫女回去的時候,勢必要路過哨兵的地方,如果被哨兵看到,第二日知道咱們走了,難免會惹人懷疑。你點了她的穴道,旁人只道她是被人控制,而非故意隱瞞,足以全身而退。此事就和她沒有半分關係了。」
禾晏伸了個懶腰:「黃兄,現在說這些都沒什麼意義,我們得趕路了。」
「對!」王霸坐上了大馬,到底不敢說的太大聲,喝道:「向著潤都,走了!」
「出發。」
聲音漸漸消失了,只有馬蹄聲悠遠。七人七馬,趁著涼州的夜色,就此消失在曠野之中。
……
夏日,日頭早早的出來,清晨的太陽不如晌午的熾烈。兩週衛兵們去柴房搬柴,送到後廚的地方,得趕在清晨行跑過後燒柴將數萬人的飯食做好。幾個衛兵打開柴房的門,正要往裡走,陡然間看到靠牆的地方坐著一人,嚇了一跳,登時拔出腰間長刀:「誰?」
那人一動不動,眼睛漸漸適應了迎面而來的日光,幾個衛兵才看清楚,靠牆坐著的女子清麗冷然,目光微惱,正是沈暮雪。
「沈……沈醫女?」幾人愣了愣,連忙將刀收了起來,道歉道:「方才沒看清,沈醫女怎麼到柴房來了?是煎藥沒了柴火?跟咱們說一聲就好,怎麼還親自來了。」
絮絮叨叨了一陣,沈暮雪仍是什麼話都沒說,幾人沉默下來,有衛兵大著膽子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仍然沒有回應。
幾人面面相覷,一人道:「我怎麼覺得……沈醫女像是被點了穴道?」
雖然男女授受不親一事,也不至於謹慎到如此地步,但鑑於沈暮雪身份特殊,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給她解穴。有人就道:「此事非同小可,快去告訴都督!」
一大早起來,林雙鶴正在用飯,涼州衛的夏日綿長難熬,他又最耐不得熱。這幾日食欲不振,睡得也不香,正懨懨的喝粥,忽然聽見外頭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看,是沈瀚。
「沈教頭?」
「林公子,」沈瀚道:「都督讓您過去一趟。」
一般來說,只有林雙鶴主動找肖玨,沒有肖玨主動找林雙鶴的時候。一時間,林雙鶴也緊張起來,以為肖玨身子出了問題,待匆匆到了肖玨的屋,發現飛奴也在,坐在椅子上的是沈暮雪,飛奴正在給沈暮雪倒茶。
「都督,我沒事,禾晏除了點了我的穴道以外,並未做其他的什麼。」沈暮雪道。
林雙鶴一聽禾晏的名字,心中一凜,走到沈暮雪身邊:「你們在說什麼?懷瑾,你找我來幹什麼?」
沈暮雪回答道:「肖都督以為我身子不適,請林公子為我把脈,不過不必了,我自己就是行醫之人,清楚得很。況且昨夜禾晏並沒有做其他的事。」
林雙鶴越聽越糊塗,什麼叫禾晏點了她的穴道?雖然她們二人間,或許因為肖玨而有些矛盾,但在她們二人中,分明是禾晏佔上風,又何必去對沈暮雪做什麼。
「你們這話我不明白,」林雙鶴問:「沈姑娘,禾兄為何要點你穴道?」
沈暮雪看向肖玨,肖玨沒有說話,她只好自己回答林雙鶴的話:「昨夜裡,我本來在煎藥,柴火不夠,想著去柴房搬一些來,正遇上禾晏幾人……他們想離開涼州衛,我本想叫人,被禾晏點了穴道。沒辦法,只能看著他們走了。」
「禾兄離開涼州衛?」林雙鶴奇道:「她離開涼州衛做什麼?」
沈暮雪咬了咬唇:「我聽他們話裡的意思,是要去潤都。」
潤都?林雙鶴當即道:「不可能!潤都現在是個什麼情形,大家都知道。你要說她受不了涼州苦寒之地,日訓艱難,去個什麼繁華之鄉還差不多。去潤都,她這不是去送死嗎?」
屋子裡沒人接他的話。
肖玨臉色冷得出奇。飛奴也暗暗心驚,先前說起潤都一事時,禾晏就舉止有異,不知為何,十分不相信潤都會得到飛鴻將軍支援一般。雖然後來南府兵去潤都一事的提議被否決了,但現在看來,禾晏從來都沒有歇了這份心思。
就算沒有兵馬,她也要去潤都。
見眾人都沉默,林雙鶴也意識到,此事做不了假,他腦子一團亂麻,既無法相信此事已經發生,也思慮不出為何禾晏要做此決定。最後憋了好半天,才問:「沈姑娘不是說,我禾兄不是一人離開的,同行的人還有誰?」
這話沈瀚替她答了:「還有江蛟、王霸、石頭、洪山、小麥和黃雄。」
除了小麥和洪山,四個都是前鋒營裡佼佼者,沈瀚心中也切齒,禾晏可真會挑,一挑就將最好的挑走了。
正在這時,中門打開,梁平從隔壁走了進來,對肖玨搖了搖頭,道:「都督,屋子裡都搜過了,沒有冠服和印信。」
冠服和印信不在,就是說,禾晏是打定了以武安郎的身份離開。這可真算是心機費盡,日後就算逮到了,連軍法都能鑽空子。也算是思慮的非常周詳了。
「但……但究竟是為什麼啊?」林雙鶴仍然費解,「千里迢迢的去送死嗎?」
可這裡的人都不是禾晏,沒人能回答他為什麼。
外頭有人敲門,赤烏走了進來。他瞧見屋子裡這麼多人也愣了一下,再看肖玨,肖玨道:「說。」
「少爺,鸞影那邊的信傳來了。先前離開的楚四公子,回朔京的路線是要過潤都的。」
沈瀚和林雙鶴同時一驚,這話什麼意思?禾晏是追著楚昭跑了的?
屋子裡靜的落針可聞,空氣沉悶的令人窒息。
半晌,坐在屋中的青年扯了一下嘴角,漂亮的眸子中,眼底暗色一片,「真是好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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