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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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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莊不周】神話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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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29 08:19:06 |只看該作者
第172章 大漠豪情

呂布揚起馬鞭,縱聲長嘯:“呼——呵!呼——呵!”

赤兔四蹄騰空,鬃毛飛揚。從繁華的洛陽城來到空曠的大草原,它不僅沒有感覺到失落,反而覺得分外開心。這里天地遼闊,可以讓它肆意奔跑,撒著歡兒打滾。

魏續、曹性等人緊隨其后,策馬狂奔。不過他們的戰馬和呂布差得太遠,已經被拉下了一箭之地,而且越來越遠。

“府君,小心埋伏——”魏續踩著馬鐙站了起來,扯著嗓子,用盡全身力氣大吼。吼聲一出來,就被呼嘯而過的風吹沒了。不過他並不擔心,他知道呂布聽力過人,肯定能聽到他的提醒。

果然,沒一會兒,前面傳來呂布的笑聲:“哈哈哈……有埋伏又有如何,放眼天下,誰還能攔得住我人中呂布,馬中赤兔?我就怕他們不來。這個月,我才抓了一百多馬賊啊。”

魏續無奈的搖搖頭。回到草原之后,呂布就投入了如火如荼的抓馬賊的戰斗中。特別是從洛陽傳來天子召他的姊姊、呂布的夫人魏氏入宮,數日不歸的消息后,呂布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幾乎難得回朔方一趟,整天在草原上游蕩。

作為呂布的親信,魏續當然知道那些謠言都是假的,不過,作為魏氏的弟弟,他又有些莫名的遺憾。

如果天子真的看上了姊姊魏氏,自己也可以加官進爵,獨當一面了吧。

“小心。前面有敵人!”曹性忽然大叫一聲,將魏續從遺憾的夢境中拉了回來,同時取下了背上的強弓。

魏續沿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前面的地平線上,有一群黑壓壓的影子正在迅速變大,看起來足有三五百人,他們馳來的方向,正是沖在前面的呂布。

“哪來這麼多的馬賊?”魏續嚇出一身冷汗,一邊大叫,一邊舉起了號角。用力吹響。

“嗚——”雄渾的號角聲在天地間回蕩。傳向遠方。

“我哪知道。”曹性一邊策馬飛奔,一邊大叫道:“也許不是馬賊,是匈奴人或者鮮卑人。”

魏續嚇出一頭冷汗,深吸一口氣。再次用力吹響號角。這次是連續三聲。命令兩側的人馬向中間靠攏。準備戰斗的號角。

“嗚——嗚——嗚——”

呂布聽到號角聲,破口大罵:“這豎子,是不是和胡女睡多了。腿發軟,遇到這麼一點敵人就求援?”

他一邊罵著,一邊輕踢赤兔,左手摘下大黃弓,右手輕撫馬鬃:“赤兔赤兔,今天殺個痛快可好?”

赤兔昂首奮蹄,再次加速,在茂盛的野草間蕩開一條綠色的波浪,如同一團火焰,向前急馳。

呂布伸手到箭囊中抽出三枝箭,將兩枝咬在口中,在弦上掛了一枝,拉開大黃弓,沖著遠處還看得不甚分明的敵人,撒手放箭。

“嗖——”箭羽震顫了兩下,突然從呂布眼前消失,“啪”的一聲脆響,在呂布耳邊炸響。

呂布笑了,再次拉弓搭箭,一口氣連射三箭。直到第三枝箭從他眼前消失,他才滿意的掛好弓,摘下方天畫戟,厲吼一聲:“髡頭奴,人中呂布來也!”

來的正是一群鮮卑人,他們是虎部落的,領頭的正是小帥柯耶。幾天前,斥候發現在漢人深入草原,已經到達虎部落領地的邊緣,這讓柯耶非常不爽。在他的記憶中,只有鮮卑人去打劫漢人,哪有漢人深入草原打劫鮮卑人的道理,哪怕是打獵也不行。

柯耶帶著自己的部下追了出來,用了兩天功夫,終于追蹤到了這伙漢人,並且知道領頭是呂布。

呂布的大名不僅在並州為人所知,草原上知道的人也不少。不過,即使知道呂布箭術高明,武藝高強,柯耶並沒有把他放在眼里。因為他知道,呂布身邊只有一百多騎,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于是,他甚至沒有給部落大帥柯最送個消息,自己就迎了上來,和呂布迎面相撞。看到呂布一個沖在前面,柯耶放聲大笑,下令一擁而下,將呂布斬于馬下。

得到命令,柯耶的親衛們興奮莫名。能夠斬殺馳名大漠的勇士呂布,將來談論起來,臉上有光啊。

他們大呼小叫,放馬奔馳,直撲呂布。

三百步外,他們有的拔出了刀,做好砍殺的準備,更多的則拉開了弓,做好了射擊的準備。騎弓的有效距離在六十步左右,加上戰馬的奔馳速度,一百五十步外就可以射擊了。在這個距離做準備,是他們多年來的習慣。

這些人都是久經戰場的勇士,戰斗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臨戰在即,他們不僅沒有緊張,反而更加興奮,一邊策馬飛奔,一邊做著戰斗的準備,還不忘互相調侃幾句。

柯耶笑得最大聲,能夠斬殺呂布,甚至活捉呂布,以后他柯耶的名聲還能小嗎?

就在他笑得最開心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有些異樣,眼前的空氣似乎扭動了一下。下一刻,身邊的同伴,胯下的戰馬突然加速向前,將他拋在身后。

他覺得很奇怪,正準備問問是怎麼回事,突然看到胸口飆出一股血箭。直到這時,他才覺得胸口一陣劇痛,痛得他說不出話來。

在別人的眼中,柯耶已經飛了起來,他從奔馳的戰馬上騰空而起,手舞足蹈的在空中飛了十幾步,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后面的騎士大驚失色,目光隨著柯耶抬起,眼角突然看到一蓬血花綻放。他大驚失色,正要側身躲避,一枝羽箭從血花飛馳而出,正中他的咽喉。

“撲撲撲!”三枝羽箭幾乎同時射到,包括柯耶在內的四名騎士翻身倒地,沖鋒的陣型頓時一滯。

看著柯耶空蕩蕩的馬鞍,幾乎所有的鮮卑騎士都傻了。呂布還有三百步之外,怎麼可能射出這麼強勁且精準的箭?他們把目光轉向前方,卻看到了一人一騎,呼嘯而至。

“殺!”呂布一聲輕喝,方天畫戟刺出一片戟影。

鮮卑人大驚失色,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三人被呂布迎面挑殺。

一人一馬,像一柄滾燙的利劍刺入冰冷的油脂,輕而易舉的穿過了鮮卑人的戰陣,毫無一絲阻滯。片刻之間,呂布留下一路血跡和十幾具屍體,透陣而過。他在馬背上斜著身子,強行拉著赤兔轉身。赤兔也興奮起來,人立而起,前蹄騰空,虛踏兩步,強行剎住了腳步,當它放下馬蹄的時候,它已經重新面對慌亂的鮮卑人。

“殺!”呂布大喜,輕拍赤兔的脖子:“好赤兔,再沖!”

赤兔昂首長嘶,發力狂奔。

鮮卑人還沒有轉過頭來,就聽到了背后急促的馬蹄聲,頓時嚇得面色大變。他們一邊呼喝著,一邊向兩側奔逃,誰也不願意被呂布追上。正面迎戰也許還有一絲僥幸的機會,被呂布這種級別的對手追著打,那肯定是死路一條。

“不要臉!”見鮮卑人四散奔逃,呂布氣得破口大罵:“沒卵子的閹貨,還沒打就逃!”

鮮卑人看不到呂布的鄙視,但是他們看到了兩側升騰起的煙塵,頓時目瞪口呆。

在他們的左右前方,各有百余騎迅速接近。

在他們的正前方,魏續和曹性已經沖到了他們面前,曹性拉弓放箭,弓弦響處,數名騎士落馬。

鮮卑人陷入了包圍之中。他們的身后雖然只有呂布一人,卻讓他們更加恐懼。

有機靈的鮮卑人見大勢不妙,不待接戰,撥馬就逃,消失在茫茫草原深處。

半個時辰后,戰斗結束,呂布跳下赤兔,拍了拍手,埋怨道:“你們來這麼快干什麼,你看,都沒能一網打盡,至少跑了七八個。”

郝萌笑了起來:“府君,你現在可有點苛求我們啦。這麼大的草原,四百多人,只跑了七八個,已經是很難得啦。”

呂布看看郝萌,咧嘴一笑:“對你們中原人來說,這已經不錯了,可是對我們草原上的漢子來說,跑掉一個,就是多一份麻煩。更何況我呂布出馬,居然讓他們活著離開,傳出去,豈不被人笑話。”

眾人大笑。魏續等並州人笑得最大聲。郝萌是河內人,投入呂布麾下的時間最短,不過他統兵有方,呂布讓他做了都尉,統領百人。這也讓不少老部下眼紅,見呂布取笑郝萌,他們都覺得很開心。

郝萌嘿嘿笑了兩聲,卻不見氣。“府君,附近的馬賊也剿得差不多了,現在都和鮮卑人交手了,是不是該見好就收?免得引起鮮卑人大舉進攻?”

呂布搖搖頭,抬起頭,看了一眼天邊的山巒:“不然,我們的聲勢還不夠。”他張開雙臂,擁抱天地:“我就是要挑起鮮卑人的怒氣,好一網打盡,把這一片草原變成我們的馬場。”

郝萌愣了愣:“府君,你……要在這苦寒之地安家?”

“不是我,而是我們大漢。”呂布伸手一指,“我們不僅要打到狼居胥山,重現霍驃姚的輝煌,我們還要打到北方極遠之地。那里,才是龍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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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老成謀國

“三百步外一箭命中?!”柯最站了起來,碰翻了手邊的金杯,美酒流淌,酒香四溢。柯最卻失魂落魄,恍然不知,瘦長的臉上滿是驚愕。

“怎麼可能?!”柯駒一腳踢翻面前的木案,拔刀出鞘,直指那些剛逃回來的騎士:“定是你們膽小怯戰,臨陣脫逃,這才連累得我兄長戰死,卻拿這些屁話來蒙人。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兒嗎,什麼人能在三百外一箭命中?難道呂布打仗不用弓,會扛一架巨弩?”

騎士們哭天喊地,卻無法辯駁。他們也奇怪,人怎麼能射出比弩還強勁的箭來。弩是漢人的利器,因為結構復雜,鮮卑人一直無法批量制造。對于他們來說,漢人的弩是唯一值得敬畏的武器,這種武器不僅射得遠,而且射得準,是騎兵的天敵。

不過,弩也有致命的缺陷,一是射速慢,弩的射速只有弓的十分之一,二是弩身重,只適合步卒用,不適合騎兵用。能射三百步遠的弩至少是六石弩,非人力可及,一匹戰馬根本無法馱動,何況在奔馳的戰馬背上也無法上弦。別說柯駒認定他們說謊,就他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可他們看到的情景的確如此。

“住手,他們沒有說謊。”柯最攔住柯駒,面色陰冷,眼神中卻有一絲強烈的不安:“沒有人會說這種誰也不會信的謊。”

“大哥,他們怎麼可能沒有說謊?”柯駒叫了起來:“漢人怎麼可能射出三百步遠的箭?就算他們最強的三石弓。也射不了這麼遠。難道你覺得呂布會扛著一架弩打仗?”

“能一箭射出三百步的人的確不多,可是並不等于沒有。”柯最瞪了柯駒一眼:“大王就能做到。”

“大王,那個廢物……”柯駒啞然失笑,笑了一半,突然瞪起了眼睛,驚訝的看著柯最:“你是說……檀石槐大王?”

柯最點了點頭,摸著硬如巖石的下巴,慢慢的踱起了步。他仔細的盤問了逃回來的騎士,連一點細節都不放過,最后揮了揮手:“把他們關起來。”

柯駒應了一聲。命令把這些騎士關押起來。回到帳中。看著柯最憂郁的眼神,柯駒也有些不安起來。

“大哥,難道呂布……和大王一樣,成神了?”

柯最看了柯駒一眼。沉吟片刻。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仿佛剛剛下了一個決心。

“三弟,你還記得那個漢人元節先生嗎?”

柯駒想了半天,還是不太肯定:“就是那個號稱漢人八匹寶馬的那個?”

“什麼八匹寶馬。是八俊,俊杰的俊,不是駿馬的駿。”柯最沒好氣的瞪了柯駒一眼:“他曾經說過,人都有本命,有的是禽,有的是獸,一旦明白了自己的命,他就能發揮出巨大的潛能,變成神一樣的存在。”

柯駒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圓。“你不會是說,檀石槐大王不是真神,只是明悟了自己的本命吧?那這麼說,呂布……也成了神一樣的存在?”

“很有可能。”柯最長嘆一聲:“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恐怕要步匈奴人的后塵。據老輩們口耳相傳,當年匈奴人橫行草原,就是遇到了明悟本命的漢人將軍衛青、霍去病,才被打得七零八落,從此一蹶不振。如今檀石槐大王病死,草原四分五裂,如果漢人中再出一個衛青、霍去病,我們可就慘了。”

柯駒咽了口唾沫,半天沒有說出話來。他知道匈奴人曾經輝煌過,不過檀石槐大王橫空出世之后,草原就成了鮮卑人的草原,如今的匈奴人只能在漢人的土地上做客。不僅要受到漢人官吏的壓榨,還經常成為鮮卑人的兩腳羊。如果鮮卑人也淪落到那個境地,他覺得不如死了算了。

“這事關系重大,不能大意。你守好部落,集結人馬,不要輕易與呂布交戰。”柯最站了起來,“我去彈漢山面見大王,商量對策。”

雁門關,劉辯在裴茂的陪同下登上了關樓,極目遠眺。

后人曾說雁門關是”三關沖要無雙地,九塞尊崇第一關”,由此可見雁門關的重要性。雖然此時的雁門關並非后世的雁門關,卻同樣地勢險要,左西陘,右句注,兩山夾峙,如雁雙翅,又似兩扇大門,牢牢的護住了並州中部。

自古以來,並州就是游牧民族進出中原的通道,從北向南有三道防線,最北面的一道是大同,其次是雁門關,最南面的是太原。在中原民族強盛的時候,通常能把戰線推到大同以北,甚至直抵陰山,將草原上的胡人趕到漠北,而最慘的時候則是在太原對峙,大半個並州淪為胡人的牧場。一旦太原失守,胡人由太原南下,快馬一日可至洛陽境內。大多數時候,雙方糾纏不下,都是在雁門對峙。

此時此刻,漢人雖然實力減弱,但還能守得住雁門一帶。不過,匈奴人已經在並州腹地的美稷一帶的河谷中居住,隨著三國時代群雄並起,中原忙于內戰,匈奴人很快就會趁勢而起,將整個並州收入囊中。

蔡琰就是在隨后幾年中的某一天,被游弋到河東的匈奴人劫走的。

劉辯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和杜氏指著遠處的山巒說得眉飛色舞的蔡琰,微微一笑。

因為我,這小姑娘悲慘的命運算是不會再上演了。

“陛下,鮮卑人雖然猖狂,可是檀石槐病死以后,鮮卑人四分五裂,元氣大傷,已經不足為患。山東正亂,陛下何必急于北伐,置山東于不顧?”

面對裴茂的疑問,劉辯沉思了片刻:“我想給儒門一個機會。”

裴茂更不解了:“給儒門什麼機會?”

劉辯輕笑一聲,做了一番解釋。裴茂是他倚重的邊將,如果不把這里面的考慮解釋清楚了,他可能會有一些想法。此外,裴茂雖然不算山東人,但他也是讀書中,以儒生自居。就像皇甫嵩一樣,雖然不是黨人,卻處處為黨人考慮。在與皇權對峙這個觀念上,讀書人是基本一致的,區別只在于是不是改朝換代,要不要選擇造反這麼激烈的方式。

劉辯在嵩高山大敗袁術、曹操,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劉辯孵化出了巨龍,知道的人也不少。在他們看來,如果挾勝出擊,袁紹除非及時孵化出鳳鳥,否則根本無法對抗。一旦山東四分五裂,以劉辯的實力完全可以各個擊破,迅速平定叛亂,統一天下。

可是,劉辯可以用武力平定天下,但是他無法鏟除儒門。袁紹、荀彧是儒門中人,難道楊彪、皇甫嵩等人就不是?就算劉辯這次平定了天下,儒門的抗爭並不會結束,只不會重新潛伏起來,或者換一批人,積累力量,卷土重來。更重要的是沒有人知道巨龍不在劉辯身邊,更沒幾個人知道劉辯寒毒侵體,性命堪憂,他很可能支撐不到平定天下的那一天。

因此,劉辯選擇了暫時與山東對峙的戰略。一方面,他要先解決自身的問題,另一方面,他也想解決與儒門的理念之爭,結束相互之間千年的對抗。在他看來,他離不開儒門,儒門同樣也離不開他,只是儒門現在還沒有認清這一點。包括裴茂在內,他們也許會將這次山東的叛亂當成一次機會,卻不會認為儒門反對皇權就是錯了。正如皇甫嵩可以盡忠,卻不代表他贊同皇室重用宦官和外戚的做法一樣。

所以他要給他們一個機會,一個證明他們錯了的機會。

劉辯尋求與儒門的合作,當然能得到裴茂的支持。

“我想讓儒門里的有識之士看看,袁紹不是他們希望的聖王。”劉辨轉過頭,嚴肅的看著裴茂:“他們期望的上古之世、內聖外王,終究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

裴茂半信半疑,他思索片刻:“那陛下以為,什麼才是可行的?”

劉辯笑了笑,心道裴茂在心里果然還是贊同儒門的主張的。他心里倒是有些想法,不過,現在說為時過早,和裴茂說民主好象有點不合時宜,而且以他的身份,如果真談民主,估計他立刻就會被推翻。

“朕現在還不清楚,所以要等一等,看一看。為了長治久安,耐心的等一等還是有必要的。”劉辯留了個謎團,笑道:“不過,鮮卑人擾我邊疆,殺我百姓,卻等不得。”

裴茂嘆息一聲:“陛下高瞻遠矚,深思遠慮,非臣所能及。不過,不積跬步,無以致千里。陛下雖然志向遠大,卻也不能忽視眼前的隱患。就算陳留王有皇甫太傅輔佐,鎮守洛陽,山東亂臣不能入洛陽,西羌卻還是個麻煩啊。韓遂、馬騰都是智謀、悍勇之士,若無大將鎮守,恐怕長安不安。”

劉辯哈哈大笑:“裴卿果然是老成謀國,見識過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關鍵。不錯,山東雖然暫時可穩得一時,西涼卻不能等。只是要解決西涼之前,朕要先敲打敲打鮮卑人,讓他們安份一點,不要惹朕,否則后果自負。”

裴茂笑了。既然劉辯並沒有忘記西涼,並沒有忘記山東,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他滿心歡喜,劉辯尚未弱冠,就能率領精兵勇將馳騁疆場,又能深謀遠慮,從大局出發,而不是急功好利,貪功冒進,表現出這個年紀少有的冷靜,這是大漢的福氣啊。

有這樣的明君,大漢何愁不興,天下何愁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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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29 08:19:31 |只看該作者
第174章 匈奴

“陛下要北伐鮮卑,可要征調匈奴人?”

“當然。。。”劉辯不假思索的答道:“他們吃我們的,住我們的,如今朕要北伐鮮卑,他們當然要出力。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

裴茂笑了笑,劉辯這句話很粗俗,但是道理卻很實用,簡單的字眼中,透著主人的驕傲和自信。即使是大漢到了這一步,劉辯依然沒有失去中原王朝的尊嚴。不過,尊嚴是要用實力來維護的,希望劉辯還能像在嵩高山一樣大展神威,打敗匈奴人、鮮卑人,重振大漢雄風。

“陛下,匈奴人內亂,恐怕一時半會的出不了兵。”

“匈奴人內亂?”劉辯愣了一下:“怎麼沒聽你說?”

裴茂也很詫異:“陛下不知道?于扶羅不是詣闕自訟麼?臣也有奏疏送往朝廷,陛下應該知曉才對。”

劉辯皺了皺眉:“可能是朕最近身體不適,他們沒有來打擾朕吧。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給朕說說。”

裴茂沒有再問,他久經宦海,知道這里面肯定不是一時疏忽那麼簡單。他將匈奴人內亂的事說了一遍。

建武二十四年,匈奴人分裂為南北兩部,南部遷入大漢境內,先在五原立單于庭,隨后轉往云中,最后又遷往河西郡的美稷。他們駐牧于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門、代郡、上谷等地,部眾有多有少,多者數萬人,少者幾千人。

匈奴人住在漢人境內。平時牧馬放羊,自食其力,戰時出兵助陣,隨漢人出戰。漢人每年供匈奴人一一億九千萬錢,戰時征調匈奴人做騎兵,算是互惠互利。一開始,雙方合作得還算不錯,大漢邊疆安寧,匈奴人的生活也安定了,一派和諧景象。

可是最近這些年不行了。大漢內部紛爭四起。征調頻繁。匈奴人不勝其擾,叛亂增多。而叛亂增多,也傷害了相互之間的信任。中平四年,前中山太守、漁陽人張純叛亂。朝廷征調匈奴人出征。匈奴人怕傷亡太大。起兵反叛,攻殺單于羌渠。

羌渠死后,其子于扶羅立為單于。但是那些殺了羌渠的人擔心報復,于是立須卜骨都侯為單于,起兵攻擊于扶羅。于扶羅獨木難支,只得向漢朝求援。所以,現在于扶羅本人不在美稷,他應該在洛陽。既然劉辯不知道,那就不知道他在哪兒了。以匈奴人的習性,說不定已經成了流寇,甚至有可能被袁紹招安,成了雇傭兵。

“那現在什麼人在美稷?”

“須卜骨都侯。”

“讓他來見朕。”劉辯冷笑一聲:“否則,朕立刻滅了他。”

裴茂苦笑一聲:“陛下,須卜骨都侯可有萬余騎,是不是等……”

劉辯搖搖頭:“兵貴神速,朕雖然只帶了五千精騎來,可是朕有龍騎,滅他們還是一句話的事。”

裴茂剛要再勸,裴潛笑了,拉著裴茂走到城墻邊,指著不遠處的龍騎軍營,笑道:“父親大人,你知道那三千龍騎是什麼樣的人嗎?明悟命格的猛將至少有這麼多。”

裴茂看著裴潛將手來回反復了一次,眼神一亮,隨即臉一沉,“啪”的一巴掌拍在裴潛后腦勺上,罵道:“豎子,在老子面前說話,還故武玄虛?有多少,說便是了,伸什麼爪子。”

裴潛拍著腦袋,無語。

裴茂回到劉辯面前,躬身一拜:“陛下,老臣不才,毛遂自薦,去一趟美稷。”

劉辯笑笑:“裴卿,不用麻煩你了。朕還是自已找上門去吧,省得浪費時間。文行,你先行一步,讓須卜骨都侯來迎朕。”

裴潛大聲應喏。裴茂瞪了他一眼,隨即又說道:“待會兒來見我,我將匈奴人的情況解說一番。”

由雁門西行五百余里,便到了河曲。河曲者,顧名思義,黃河之曲也。

黃河由北而來,在這里轉了個小彎,又折向西,然后再折向南行。直到這里,黃河水還算清澈,至少沒有在河東境內看起來那麼渾濁,當然也沒有那樣的氣勢。這里的黃河不像黃河,反倒有點像劉辯記憶中的江南水鄉,只是周圍的景致看起來遠比江南的小鎮大氣。

看著周圍的山山水水,劉辨精神一振,頓覺神清氣爽。

人需要雅致,可是在雅致的氛圍里呆得太久了,難免會染上文弱的毛病,所以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喜歡遠足,喜歡騎行西藏,就是想享受那種遠離城市,親近自然的本能感覺,開拓自己的心境,強健自己的身體,同時也是一種新的時尚。

不過,和劉辯的遠征比起來,他們那些都是小兒科,不值一提。

帶著三千龍騎出征,橫行天下無敵,這可比什麼自駕游都爽啊。

“陛下,這里真美啊。”蔡琰騎著一匹桃花斑母馬趕了過來,笑靨如花:“我真想在這里住幾年,不回洛陽城去了。”

劉辯笑笑,心道你現在當然覺得美,可要是被人橫在馬背上,恐怕就不覺得美了。

這次出征,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坐車,而是全部乘馬,就連大部分輜重都用馬來馱,隨行的車輛不超過十輛。他這麼做,一方面是為了快速行軍,一方面是為了和將士們同甘共苦,增加凝聚力。

通常來說,別說是皇帝,就是普通將領帶兵打仗,也與普通士卒的待遇相去甚遠。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名將霍去病出征,自帶廚子,將士們面有菜色,他的行營里卻還有肉沒吃完。霍去病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真正能和部下同甘共苦的將領絕對是鳳毛麟角。

至于皇帝,那就更不用提了。天子出征,行軍費用的一大半可能是供應皇帝及其隨從人員的。所以天子出巡向來是燒錢的事。劉辯現在沒錢,只好以身作則,從自己開始精簡起。

他的身邊除了三百近衛郎,只有十來個荀攸、裴潛之類的軍謀、文官,女人只有三個:美人索杜氏、乳娘卞氏、才女蔡琰。杜氏、卞氏侍候他的生活起居,蔡琰負責他的文書翰墨,都有各自的任務,真正吃閑飯的只有卞氏的兩個小孩子:五歲的曹丕和剛剛三個月的曹彰。其實曹丕也不能完全算吃閑飯,他已經知道幫助劉辯磨墨鋪紙。只有曹彰什麼也不干,整天躺在襁褓里賣萌、吐口水、睡大覺,不過劉辯也不好說什麼,分享了曹彰的口糧,總得還個人情。

劉辯大概是有史以來最簡樸的天子。不過,這個苦吃得很值,這極大的增強了將士們的凝聚力,劉辯所到之處,每一個將士看向他的眼神都帶著發自肺腑的熱誠,他們相信,這樣一個真正與他們同甘共苦的天子一定能帶著他們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

萬人必死,橫行天下。劉辯沒有萬人,包括所有人在內,他只有五千人,但是他卻有足夠的信心一舉擊殺須卜骨都侯。這不僅是因為他手下有超過十人明悟命格,更是因為這份凝聚的人心。

“別光顧著自己美,還得讓別人知道這里的美。”劉辯笑道:“那些儒生只知道讀萬卷書,卻不知道行萬里路,在他們眼里,這里就是蠻荒之地,卻不知道這里有別樣的美。比如你父親,他曾經過到朔方,也沒有覺得這里美吧?”

蔡琰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蔡邕到朔方來,雖然不是真的發配,而是身負秘密使命,可是在他的心里,其實和發配差不了多少。他只想著早點完成任務,回到洛陽,哪里會有心情欣賞這些美景。他輾轉江湖十余年,寫了不少詩,卻沒有一首是寫塞北之美的,便是明證。

“陛下放心,臣妾會留心的,希望將來能留下一卷半卷的詩文,也能在列女傳中留名。”

劉辯大笑:“哈哈,豈止是列女傳,你大可以在文苑列傳中留名。”

蔡琰紅著臉,瞥了劉辯一眼,正準備說些什麼,前面馳來一騎。蔡琰知道有軍情,連忙催馬離開。

騎士馳到劉辯面前,也不下馬,就在馬背上躬身抱拳:“陛下,橫野中郎將徐晃已經選好安營地點,並派出斥候探查百里以內的敵情,請陛下準備休息。”

劉辯挺直了身軀,手撫鞍橋,頜首示意:“回報橫野中郎將,將士們辛苦,朕甚是欣慰。”

“願為陛下效勞。”騎士應了一聲,撥轉馬頭,飛奔而去。

登封一戰,徐晃一戰成名,劉辯將他提升為橫野中郎將,雖然還不是將軍,可是徐晃的仕途之光明已經是人所共知。劉辯知道徐晃謹慎,所以讓他做了前鋒,反而將熟悉邊地情況的張繡留在中軍。一開始,有很多人表示不解,可是后來,隨著大軍一路向前挺進,徐晃細致到讓人發指的偵察讓他們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麻煩,所有人,包括張繡在內,都認可了劉辯的這個安排。

在湳口扎好大營,升起了篝火,劉辯卻沒有入營休息,他盤腿坐在河水邊,閉目冥想。漆黑的玄刀橫在膝上,寂靜無聲。

美稷,一個燈火通明、煙氣繚繞的大帳里,頭戴虎皮,口中銜著虎牙的巫師突然張開了眼睛,失聲尖叫:“真龍降臨——流血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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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斧頭幫

須卜骨都侯匆匆走進了大帳,聽完了大巫師的預言,臉色陰得幾乎能滴下水來。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匈奴人沒有什麼忠誠的概念,對于殺單于羌渠自立,須卜骨都侯並沒有什麼愧意。羌渠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他賄賂漢人,殺了前單于呼征,又諂媚漢人,不顧部眾死活,早就失去了人心。殺他是順應民意,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的部眾推舉他為單于,驅逐于扶羅。

可是,對大漢天子親自率軍前來討伐,須卜骨都侯卻不敢掉以輕心。兩天前,大漢天子的使者裴潛趕到了美稷,向他通報了天子的憤怒,當時他就有些不安。雖然天子只帶了五千騎巡邊,看起來並沒有武力征討的意思,可是他的態度卻表明了漢人對他的不滿。

這讓須卜骨都侯很不安。

他不喜歡漢人,但是他同樣知道,現在的匈奴人離不開漢人。沒有了每年的一億九千萬錢,匈奴人的生活會差很多,如果再和漢人交戰,他們就有可能面臨滅頂之災,然后像塞外的匈奴人一樣被鮮卑人吞並。

這也是他自立單于之后,一直沒有和漢朝明言絕裂的原因。他希望大漢天子能夠接受事實,讓他做單于,並且做出一些讓步。在得知大漢內部發生叛亂之后,他驚喜交加。驚是的煌煌大漢居然就這麼分裂了,喜的是大漢內亂,朝廷不僅沒有余力來征討他。還要向他低頭,以求得他的協助。

匈奴人如今雖然沒落了,在騎戰方面,與鮮卑人相比也許沒什麼優勢可言,對漢人卻一直保持著優勢。大漢天子要想征服山東,很可能要借重匈奴人。而征討富庶的山東,得到的戰利品將非常豐厚,可比征討鮮卑人強多了。

鮮卑人比他們還窮,所以他們更狠,更兇殘。打起仗來更勇猛。

裴潛的到來讓須卜骨都侯大失所望。大漢天子不僅不是來安撫他。承認他的單于之位,還是來勒令他認錯。須卜骨都侯覺得好笑,這個年輕的天子是不是被不久前的那場勝利沖昏了頭腦,居然只帶了五千騎就敢來耀武揚威?

須卜骨都侯沒當回事。下令把裴潛關了起來。對于這樣的事。匈奴人已經習慣了。關上幾年。然后要麼殺了,要麼放走,就當是對大漢天子無禮的回應。用不了多久。那個年輕的天子就會明白自己錯了。

可是,聽到大巫師的預言,須卜骨都侯不安起來。

一方面,他擔心反對他的部眾。他殺單于自立,畢竟名不正,言不順,支持他的人固然很多,反對他的人也不少。行事之前,他曾來請大巫師占卜,大巫師就預言他會給匈奴人帶來災難。不久之后,于扶羅就帶著人逃向洛陽,匈奴人一分為二,實力大減。

另一方面,他也擔心上蒼的處罰。匈奴人崇拜龍,但是又懼怕龍,他們希望得到龍的保護,他們稱祖山為龍山,稱祖祠為龍祠;卻又害怕龍,一旦龍發怒,可能就要流血千里,至少也要殺人殺馬祭祠,才能安撫龍的怒氣。

漢人自稱是龍的子孫,他們的天子是真龍,現在大漢天子來了,是不是意味著惡龍發怒了?

須卜骨都侯又急又氣。

“把大巫師看好,不要讓他太勞累了。”須卜骨都侯對親信使了個眼色,匆匆的離開了大巫師的大帳,回到自己的單于帳,立刻派人打探消息。

他要知道大漢天子是不是真的只有五千人,如果是,那他就放手一搏,如果不是,他就不能硬拼,只能暫時撤退,以避其鋒。

安排完之后,須卜骨都侯讓人帶來了裴潛。

裴潛滿臉紅光,心情愉快,雖然被軟禁了兩天,他卻沒受什麼罪,匈奴人好酒好肉的招待著,還給他安排了幾個漂亮的胡女侍候,讓他嘗到了真正的異域風情。一看到須卜骨都侯,他就笑了:“想明白了?”

須卜骨都侯皮笑肉不笑:“使者,過得還好吧?”

“好,酒好,肉好,女人更好。”裴潛揚了揚手:“我很喜歡這里。”

“酒是你們漢人皇帝賜的御酒,自然好,肉好,女人好,是因為這里的水草豐茂。”須卜骨都侯斟字酌句的說道:“這是漢人和匈奴人合睦共處的結果。如果雙方打起來,這里的水會被鮮血染紅,這里的草會被屍骨壓住,也許來得會長得更加肥美,卻多少有些血腥味,到了那時候,肉可能就沒這麼好了,女人麼,倒有可能多一些,也許會有更多的漢人女子,只是使者可能不太感興趣。”

裴潛哈哈大笑,一揚手,意氣風發,自信滿滿:“不會的,匈奴人多的是,殺了你們,于扶羅回來,會對我更客氣。畢竟,他才是我們漢人承認的單于嘛。”

“羌渠的單于位也來得不正。”須卜骨都侯強壓怒氣:“老單于幫你們漢人打鮮卑人,受傷而死,你們的中郎將張修卻殺了呼征,立羌渠為單于,這是對我們匈奴人的蔑視。”

“張修已經被皇帝殺了,羌渠本來就是右賢王,他做單于是順理成章的事。張修的罪不是立錯了,只是沒有得到陛下的詔書擅行其事,和你殺單于自立是兩回事。”裴潛不慌不忙的說道:“更何況你殺羌渠是為了抗拒征調,形同謀逆,陛下豈能容你?”

論口才,須卜骨都侯不是裴潛的對手,他放棄了論理,冷笑一聲:“不能容我,又能奈何?就憑他那五千人馬?就算加上你父親統領的雁門守軍,恐怕不到萬人吧。我這里有精騎萬余,還能怕他?我倒是擔心他會像你們的高皇帝一樣被困白登城,不得脫身啊。”

“對付你,何必動用雁門守軍。”裴潛微微一笑:“當今天子英明神武,少年英雄,麾下個個都是勇士,別說你只有萬余人,就算十萬人,他一樣能舉手而破。”

“哈哈哈……”須卜骨都侯忍不住放聲大笑。他覺得裴潛瘋了,那個年輕的天子也瘋了,真是什麼樣的君用什麼樣的臣啊。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將他打醒吧。不帶雁門守軍?那可太好了。

須卜骨都侯讓人把裴潛帶下去,好生看管。他要等打敗大漢天子后,將他們君臣關在一起。

裴潛談笑自如。他並不擔心。在匈奴人的大營里住了兩天,他已經大致了解到了匈奴人的實力。他不擔心劉辯無法擊敗這些匈奴人,他只擔心劉辯不敢進擊,放跑了匈奴人。他人雖然在匈奴人的大營里,但是消息卻已經送了出去。他把大軍的總數告訴須卜骨都侯,又出言刺激,就是要激起須卜骨都侯的怒氣,迫使他與劉辯一戰,而不是逃遁。

徐晃帶著一個親衛,大步流星的趕到了劉辯的面前,拱手施禮:“陛下,斥候營又捕到三個匈奴斥候,看起來,須卜骨都侯沒有臣服的意思,正在備戰。”

劉辯微微頜首:“公明,斧頭幫訓練得如何?”

徐晃不茍言笑:“啟稟陛下,已經訓練純熟,只等陛下一身令下,臣身先士卒,破陣殺敵。”

劉辯笑了。登封一戰,徐晃消除了心病,境界全開,五百人打得紀靈三千人一敗涂地,威名大震。現在誰不知道徐大斧的赫赫威名?論功行賞,劉辯不僅提拔徐晃為中郎將,賞了一柄云臺二十八將中的虎牙大將軍蓋延用過的宣花戰斧,還特許徐晃建立一支五百人規模的親衛營,全部配備戰斧。

五百親衛,意味著可以統兵五千,這已經不是中郎將的級別,而是將軍,而全軍配備戰斧,這更是為了破陣,特別是破重甲陣或者騎兵陣的配置,絕對是一支強力兵種。別的不說,五百柄戰斧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如果不是劉辯特許,僅憑徐晃自己的經濟實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徐晃對此感激不已,立誓要為劉辯效命,訓練非常刻苦,手持戰斧的五百親衛很快形成了戰斗力,被劉辯戲稱為斧頭幫,徐晃也被張繡等人戲稱為斧頭將軍。

“那你就做好準備吧,朕也想看看斧頭幫的實力。”劉辯看看四周:“公明,你覺得戰場放在這里如何?”

徐晃眉頭一挑:“陛下要背水一戰?”

“哈哈哈……”劉辯大笑:“我以強擊弱,何需背水一戰,我只是不想讓那些匈奴人跑了。”他舉起手臂,劃了一個圈:“南有湳水,東有大河,我們只要堵住出口,匈奴人除了跳河,還能有什麼活路?”

徐晃恍然大悟,笑道:“陛下豪情,臣等不及。”

“兵法有云:致人而不致于人。公明,除了練兵練形之外,還要讀點兵法。”

“唯。”徐晃抱拳領命。

劉辯擺了擺手,蔡琰走了過來,遞上一卷紙,笑瞇瞇的說道:“這是陛下聽皇甫太傅講兵時的筆記,陛下命我抄錄了一份,贈與將軍,早晚研習。”

徐晃大喜,連忙撩起甲裙,拜倒在地:“謝陛下。臣何德何能,蒙陛下如此厚愛,敢不以死效命。”

“呵呵,獨木不成林,孤勇不為軍。朕希望有更多像你一樣的勇士良將,助朕征服天下。”

“唯陛下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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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湳水之戰

須卜骨都侯很快就打探清楚,裴潛沒有說謊,劉辯的確只有五千精騎,隨行沒有雁門軍。他松了一口氣,有些慶幸,看來老天不是要懲罰他,而是要送他一個機會。如果能一舉擊潰這個少年無知的大漢天子,逼著他承認他的單于之位,甚至得到大批的戰利品,何愁人心不附。

到了那時候,誰還會想起于扶羅?

須卜骨都侯拒絕了大巫師的一再警告,下令部下備戰。他甚至沒有集結其他各郡的人馬,只是將美稷單于庭的部眾集結起來。這部分人是他的心腹,他當然要將這樣的好機會留給自己人。等到他大功告成,其他各郡的部落頭領自然會來依附,向他頂禮膜拜,俯首稱臣。

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須卜骨都侯率領一萬步騎出發了,主動迎戰。

劉辯背水列陣,在湳水注入大河的河曲地立下了中軍將臺。將臺很簡陋,是用剛剛砍下來的樹搭起來的。輜重營的將士雖然沒有徐晃的斧頭幫強悍,但是斧頭使得也不差,將臺搭得又高又大,穩固結實,上面還特意留了幾根枝葉,點綴其間,隨風擺動,煞是好看。

劉辯登上了將臺,看著在最前方下馬列陣的徐晃,再看看左側沿湳水列陣的皇甫酈,右側沿河水列陣的張繡,滿心歡喜。

看起來這是一個常見的步騎配合陣勢,實際上在尋常中暗藏殺機。徐晃率領一千騎士下馬步戰。是為了讓匈奴人覺得陣勢單薄,誘使他們直沖中軍,等匈奴人發現這一千人並不是那麼容易突破,雙方糾纏在一起的時候,張繡統領的三千龍騎會給他們致命一擊。

今天是龍騎的第一戰,希望張繡能打出威風,打出氣勢。

劉辯在將臺上坐好,看了一眼左側的杜氏,又看了一眼右側的蔡琰:“撫琴!”

“唯!”蔡琰抬起手,戴上玉制的指甲套。輕撫琴弦。奏響了《高山流水》。琴聲丁咚,和身后的河水輕響應和,讓人有一種出塵之感。劉辯在龍淵明悟之后,這曲琴的上半闕高山曲已經不再讓他感到窒息。反而能給他一種寧靜感。他心煩意躁的時候。經常讓蔡琰給他彈這個曲子。

此刻,琴曲在蔡琰手下流淌開來,天地為之一空。佇立在面前的幾千將士,幾千匹戰馬,仿佛都漸漸離他遠去,又仿佛慢慢暈化開來,變成不分彼此的一團,將劉辯包裹了進去,變成了他的一部分。

同呼吸,共命運。

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能聽到琴聲,可是所有的將士都知道天子就在他們身后,而天子的身后就是大河,沒有退路。如果他們不擋住匈奴人的沖鋒,天子將無路可逃。

可是,他們並不緊張,也不興奮,只是靜靜的等待著戰斗的開始。聽著若有若無的琴聲,有的人嘴角露出恬靜的笑意。他們閉起了眼睛,享受著這大戰前的寧靜。

遠處,有一騎沖出地平線,飛奔而來。馬背上的騎士老遠就揮舞著手中的彩旗,攔在陣前的將士一動不動,看著他從中間的夾道馳過,一直奔到中軍臺前。

“陛下,匈奴人共計騎七千余、步四千余,離我軍二十里。”

劉辯一動不動,恍若未聞。衛觀走到臺邊,大聲說道:“賜酒,再探。”

“唯!”騎士並不下馬,撥轉馬頭,走到臺邊,曹丕已經備好了一杯酒,雙手舉過頭頂,奉到騎士面前。騎士接過,一飲而盡,滿面紅光的大喝一聲:“謝陛下賜酒!”策馬而去。

時間不長,又一名騎士到中軍臺前匯報。

“陛下,匈奴人離我軍十五里。”

衛觀再次大聲喝道:“賜酒,再探!”

騎士飲了酒,像打了興奮劑一樣,策馬而去。

斥候來得越來越急,他們一一向劉辯匯報了敵軍的距離,然后領了賜酒,再次遠行。小小的一杯酒,讓他們感受到了天子對他們的重視,誰也不肯辜負這一片重視,斗志昂揚,準備斬首立功,將來也好向家人吹一吹,老子當年可是飲過天子的御酒的。

斥候是大軍的耳目,消息的準確與否,及時與否,直接影響到大軍的行動。沒有好的斥候,就像是耳聾眼瞎的巨人,空有一身力氣,卻無法打中目標,最后只能成為其他人的獵物。劉辯從皇甫嵩那里了解了這個情況之后,就組建了一個精干的斥候營,盡可能的給予最好的待遇和裝備,當然也會有最艱苦的訓練。陣前賜酒,只是鼓舞士氣的一個小動作而已,卻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

誰都想斬首立功,得到天子的賜酒。

隨著匈奴人越來越近,迎來了最后一波高峰,當酒甕里的酒見底,除了那些游弋在敵后的斥候之外,大部分的斥候都已經歸隊,準備戰斗。

地平線處,匈奴人的大軍露出了身影,大地開始震顫起來,無數的馬蹄蹬踏出的聲音滾滾而來,傳入每一個人的身體,每一個人的心里。心臟的跳動快了起來,心液熱了起來,步卒們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騎士們安撫著戰馬,靜靜的等待著戰斗的開始。

須卜骨都侯勒住了馬韁,舉目遠眺。看清劉辯的陣勢后,他不禁撇了撇嘴。

這個陣勢不僅沒有出奇之處,反而是個必死之陣。背水列陣,不是沒有過先例,但那都是被逼到絕境,只能自斷后路,決一死戰。這種陣勢固然可以防止將士們逃跑,卻也有不可忽視的致命缺點。一旦被大軍圍困,這些沒有退路的將士很容易投降,甚至倒戈一擊,沖亂本陣。

看來這個年輕的大漢天子就算沒瘋,離瘋也不遠了。

須卜骨都侯揮手下令,四千騎出陣,分為兩隊,各自監視敵方大陣左右兩翼的騎兵,他自領三千為中軍,待機而動。四千步卒則做好破陣準備,既然敵方只有一千步卒,那他大可先擊破步卒,直搗中軍,然后將兩側的騎兵分隔開來,各自擊破。

這樣的陣勢,這樣的兵力對比,如果不能戰勝,那我真應該受到上蒼的懲罰了。

須卜骨都侯舉起了手中的徑路劍,發出了攻擊的命令。

戰鼓聲響起,一千步卒舉著彎刀和木盾,排著整齊的隊伍,向前逼去。

弓箭手緊隨其后,開始拉弓放箭。

“嗖——”一只羽箭離弦而去,飛越百步,直撲陣前的徐晃。徐晃閉著眼睛,低頭沉思,一動不動,身邊的一名親衛舉步上前,揮起手中的戰斧,一斧將羽箭劈為兩段,然后又退了回去,眼神平靜,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更多的羽箭飛至,天空為之一暗。

“舉盾——”一個都尉厲聲長嘯。

“嘩”的一聲,站在前面的親衛營將士舉起了手中的小盾。他們原本都是騎士,帶的是騎戰用的小圓盾,防護面積沒有步卒用的木盾大,但是他們互相掩護,前排的將士半蹲,將圓盾舉在面前,后排的將士將圓盾架在他們上面,組成了一面盾墻,依然能起到較好的防護作用。

不過,這畢竟是權宜之計,引起了匈奴人的大聲訕笑。大匈奴人看來,漢軍既然都是騎兵,卻偏偏要用步戰,這分明是對自己的騎戰水平沒有信心,又苦于兵力不足,只得放棄騎戰,采用漢人最擅長的陣地戰。可是沒有了長矛、巨盾,沒有了強弓硬弩,他們的戰力大打折扣,怎麼可能取得勝利。

看到如此怯懦的對手,匈奴人放聲大笑,排著松散的隊型,爭先恐后的沖了過去。

中軍將臺上,琴聲一變,由穩重如山的高山變成了輕快歡暢的流水。劉辯平靜的面容瞬間變得生動起來,嘴角也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嚴整的大陣,忽然多了一分靈動,仿佛一頭沉睡千年的巨獸睜開了眼睛,打量著不自量力的敵人。它的動作並不大,但渾身的氣脈已經開始加速流動,心跳開始加速,將一股股新鮮的血液推向四肢百胲。

前陣,徐晃忽然睜開了眼睜,看著近在咫尺的匈奴人,看著盾牌后面那些興奮而丑陋的面孔,他冷笑一聲,從親衛手中接過宣花戰斧,一躍而起,厲聲一聲:“殺!”

聲如巨浪,一躍十步,正當其沖的一個匈奴百夫長跑得正歡,突然覺得心臟被人猛地攥住了,氣息為之一窒,仿佛被人迎面擊了一拳,眼冒金星。沒等他明白過來,徐晃揮舞大斧殺到了他的面前,宣花戰斧呼嘯而來。

“嚓!”一聲脆響,盾破。

“撲!”一聲悶響,盔裂,頭破。

百夫長瞪圓了眼睛,渾身的力氣迅速流逝,他兩腿一軟,跪倒在地,眼睜睜的看著徐晃從他眼前一掠而過。他也知道這是一位漢人的高級將領,首領非常值錢,卻沒有一絲力氣抬起手臂。

一柄雪亮的戰斧從他眼前掠過,斬下了他的頭顱。

以徐晃為鋒,一百名手持戰斧的親衛狂呼殺進,所向披靡。

在他們的身后,四百名同伴向兩側展開,如雄鷹展翅,卷向匈奴人的大陣。歡呼而來的匈奴人像是一道潮水,忽然撞上了堅固的堤壩,濺起漫天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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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應龍現身

戰斧營推鋒直進,如湯潑雪。。。

戰斧重于常用的刀劍,本是專破重甲陣或騎兵陣的利器,一旦揮舞開來,僅其沉重的力道就足以敲癟敵人的頭盔,砸碎他們的頭骨,何況還有鋒利的斧刃,匈奴人的皮盾、皮甲在鋒利的戰斧面前根本沒有任何防護作用,不是被砍裂,就是被砸碎。匈奴人手中的彎刀一碰到戰斧就被磕飛,無力抵抗。

這是戰斧營第一次上陣。作為天子特許的戰斧營,作為有史以來第一個以戰斧為武器的親衛營,作為一步踏上了通道坦途的徐晃的親衛營,這些從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勇士無不身強體壯,武藝精湛,經過幾個月的強化訓練,沉重的戰斧在他們手中輕若毫毛,揮灑如意。

以重擊輕,以強擊弱,這種感覺太好了。

戰斧營的將士們殺得暢快淋漓,大呼痛快,他們互相掩護,交替殺進,殺得匈奴人節節敗退。

他們是一群猛獸,而擁有應龍命的徐晃無疑就是他們最鋒利的牙齒,是他們的領袖。徐晃的位置,就是他們前進的方向。

徐晃手持宣花戰斧,左劈右砍,面前無一回之將。戰斧落處,無論是盾、是盔,皆一斧辟開,不管是刀是戟,皆一斧兩斷,被他砍中的人更無幸免之理,無一例外的當場倒斃,不乏被他砍個正著,開膛破肚,砍成兩爿的,就算只是被他的斧尖擦到,也會斷臂折腿。

他就是一個殺神。雖然匈奴人將他團團圍住,亂砍亂殺,卻無人能近他的身,能破他斧影。

宣花戰斧舞得並不密不透風,卻著著犀利,每一次揮出,必有一人斃命。

他身邊的那些親衛沒有他那樣強悍的力氣,也沒有他那樣雄渾的真氣,但是他們互相配合,牢牢的護住了徐晃的兩翼。將任何企圖繞到徐晃背后的敵人一一斬殺。

五百戰斧營如同一只俯沖的雄鷹。一下子打斷了匈奴人沖鋒的勢頭,反而殺得他們站不穩腳跟,連連后退。前面的匈奴人遭到迎頭痛擊,后面的匈奴人還在繼續殺進。前仆后繼。興高采烈的向前沖。一直到他們看見紛飛起落的斧影。

匈奴人傻眼了,士氣一落千丈,面對兇悍的戰斧營。面對殺神一般的徐晃,他們的勇氣不翼而飛,紛紛轉頭逃跑。當后面的同伴擋住他們去落的時候,他們一邊瘋狂的嚎叫著,一邊舉起了手中的武器,亂砍亂殺。

匈奴人陣勢大亂,連負責指揮的千夫長也傻了,看著迅速接近的徐晃,他根本沒有上前接戰的勇氣。雖然他也是一個勇士,也曾經經歷過無數兇險的戰役,與那些戰役比起來,眼前這些敵人的數量簡直不值一提,可是,他卻從來沒有看過如此強大的對手。

那不是一個人,那是一頭猛獸。

那不是一群人,那是一群猛獸。

千夫長驚慌失措,一邊下令吹號求援,一邊撥轉馬前,準備撤退。

號角聲剛剛想了一聲,三四柄斧頭打著滾,凌空飛至,一柄斧頭砸落了號角,一柄斧頭敲碎了號角兵的頭顱,一柄斧頭砍在了將旗上,將旗喀嚓一聲,折為兩段,轟然墜落。

徐晃仰頭長嘯,一道若有若無的真氣籠罩了全身,宣花戰斧震顫起來,仿佛振翅欲飛,斧刃處吐出一尺多長的真氣,徐晃整個人仿佛大了一圈,氣勢逼迫得他面前的匈奴人不敢直視,紛紛后退。

馬背上的千夫長目瞪口呆,失魂落魄。

這是……怎麼個意思?這人莫非不是人,是戰神轉世?

沒等他明白過來,徐晃連進十步,一斧劈下。

連人帶馬,一斧劈為兩半。被砍為兩截的戰馬摔倒在地,掙扎著,長嘶著,熱哄哄的內臟流敞了一地,腥臭味撲鼻,令人欲嘔。

千夫人的左眼第一次看到了右眼。

目睹這一幕,旁邊的匈奴人愣了片刻,再也沒有反擊的勇氣,他們凄聲尖叫著,呼天喊地的轉頭就跑。

聽到他們的哭喊聲,更多的匈奴人開始慌亂起來,他們向中軍看去,沒有看到將旗,也沒有看到千夫長的身影。他們吹起號角詢問,卻得不到任何回應,能聽到的只有同伴充滿了恐懼的哭喊聲。他們猶豫了,慌亂了,片刻之后,他們也跟著開始崩潰,開始逃跑。

僅僅是一頓飯的功夫,徐晃就擊退了匈奴人的第一次沖鋒,在陣前留下了三百四具屍體。

徐商砍下了千夫長的首級,用他自己的旗槍挑起,豎立在陣前。

劉辯笑了笑,揮手道:“擊鼓,為徐晃助威。”

“唯!”杜氏起身,手持鼓桴,走到戰鼓聲,敲響了戰鼓。她敲的正是蔡琰在砥柱悟出的鼓曲,伴奏的是六十四個近衛郎,這些近衛郎除了自己的武器,還要各帶一個小鼓。此刻隨著杜氏擊起小鼓,雖然沒有大鼓的雄渾,卻自有一番氣勢。

漢軍將士歡呼如潮。

徐晃聽到鼓聲,轉過身,向劉辯的中軍臺方向撫胸致意,五百戰斧營也一起轉身肅立,撫胸致意。

一曲鼓未聽完,徐晃忽然全身一振,他情不自禁的張開雙臂,仰天長嘯,嘯聲中,護體真氣蓬勃而出,化作一頭兩丈高的應龍,那些婉約可見的應龍昂首作龍吟狀,展開三丈大小的雙翼,輕輕拂動,卷起一陣罡風,十丈以內風塵激蕩。

漢軍將士愣了一下,隨即異口同聲的山呼萬歲。徐晃臨陣再破一境,護體真氣接近實形,這是多麼難得的場景啊。

劉辨也笑了:“嘿嘿,呂布有對手了。徐晃果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這麼快又破了一境。”

“應龍命可不是一般的命格,尊貴得很呢。”蔡琰和杜氏笑盈盈的向劉辯躬身施禮:“恭賀陛下,又得一員絕世猛將。”

須卜骨都侯也看到了這一幕,驚得倒吸一口冷氣。原本他還非常氣憤,恨那個千夫人指揮不力,一千人沒能突破徐晃的阻擊,反而被殺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現在他知道了,不是千夫長不努力,而是他運氣不好,居然遇到了這種神級猛將。

這樣的猛將,須卜骨都侯自己都沒有親眼見過,只是聽說過。此刻親眼看到這樣的場景,他不僅沒有一點幸運的感覺,反而覺得自己倒霉到了極點。如果知道劉辯手下有這樣的猛將,他可能就不會這麼草率的率領萬余步騎來與劉辯交戰了。

可是現在,他卻不能后退,否則,他不僅在劉辯面前弱了聲勢,而且會被所有的匈奴人看扁。

無敵猛將雖然難得,卻也不是不死之軀,只是代價大一點罷了。傷亡大,當然會讓他心疼,可是如果就此退去,他疼的就不止是心,而是命了。

須卜骨都侯一面下令剩下的三千步卒全部壓上,同時命令中軍上前壓陣,敢后退者,殺無赦,同時派人請來了隨軍的大巫師。

“大巫,我知道你一直反對我,可是現在情況緊急,如果不能擊殺這位漢將,我們可能會全軍覆沒,美稷,也不再是匈奴人的家園。我希望你能幫我做法,擋住漢人的攻擊。只要挽回這個敗局,我願意讓出單于位,接受任何懲罰。”

看著面目猙獰的須卜骨都侯,大巫師蒼老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請大單于放心,我會盡力而為的。”

大巫師佝僂著身子,向遠處的黃河走去。他走得並不快,但是每走一步,他的腰就直一分,走出百余步,他已經挺直了腰桿,仿佛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他走得依然不快,但是腳步卻越來越堅定,越來越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在要土地上踏出一個坑一樣。

須卜骨都侯看在眼里,松了一口氣,他知道大巫師沒有騙他,他將全力以赴,助他壓制徐晃。

“準備攻擊——”須卜骨都侯怒吼。

“嗚——”號角聲響起,在戰場上空回蕩。

大巫師走到了黃河邊,十幾個仆從和奴隸正在那里等候,已經備好了法器。大巫師站在那里,脫掉了身上的長袍,換上了一件用羽毛織成了法衣,舉起手中的法杖,發出尖厲的祈禱。

“高飛的鷹神啊,請可憐可憐你的子民,阻止那頭惡龍吧,我們將獻給你最好的犧牲——”

大巫師的吟唱聲中,一名武士將一個年青的奴隸拽到河邊,一刀砍下了他的首級。鮮血泉涌,染紅了河水。原本清澈平靜的的黃河水忽起波瀾,拍打著岸邊。天空高處,有一個看不見的氣旋慢慢形成,漸漸的在所有人眼中露出了形狀。雖然有些模糊,卻大致能看出那是一只鷹。

一只奇大無比的鷹!

這只鷹展開雙翅,在戰場上空盤旋,它悠然自得,仿佛是君王在巡視自己的疆土,面前的所有人都不過是它的臣民。它看了徐晃一眼,緩緩飛過戰場上空,從大巫師的上空緩緩滑過,被染紅的河水仿佛受到了一個看不見的力的控制,沖天而起。

徐晃感覺到了無形的壓力,暴漲的身形猛的收縮,但是徐晃沒有屈服,他深吸一口氣,境界全開,應龍再次展開雙翅,昂首長嘯,徐晃舉起手中的宣花戰斧,厲聲怒吼:

“準備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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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小巫見大巫

看到巨大無比的鷹神顯形,展開的雙翅幾乎遮住了整個戰場,徐晃護體真氣所化的應龍在巨鷹的映襯下仿佛一只擋車的螳螂,匈奴人低落的士氣重新振作起來,三千步卒排著松散的隊伍,再次向徐晃殺去。

徐晃舉斧長嘯,天空忽然響起一陣清唳,那只云氣所化的鷹俯沖下來,向徐晃撲去。

突然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徐晃被困在其中,幾乎睜不開眼睛。身邊的風中仿佛有無數雙手,有的抱著他的手臂,讓他舉不起戰斧;有的抱著他的腿,讓他邁不開步;有的則捂著他的眼前,讓他眼前一片迷茫;有的則捂住他的耳朵,讓他聽不清楚。無數的石子、土塊敲打著他的頭盔、戰甲,丁當作響,無數的亂草枯枝纏繞著他的戰斧,讓他無法揮動。

應龍嘶吼著,撲打著雙翼,卻無法掙脫,這股強風不僅不能讓它振翅高飛,反而死死的將它壓在地上。

徐晃一動不動,他深吸一口氣,靜靜的等待著,耐心的等待著,宛若一塊磐石。

在別人的眼中,徐晃就像石化了一般,面對著迅速接受的匈奴人,卻沒有任何反應。

須卜骨都侯大喜過望。他只希望大巫師能幫他度過難關,沒想到大巫師居然召來了大鷹神,將徐晃牢牢的困住。這樣一來,徐晃身邊的那一千人還怎麼對付三倍的匈奴人?

徐晃死了,劉辯的中軍觸手可及。

須卜骨都侯再次發出命令。一旦兩側的漢騎有出動的跡象,立刻發起攻擊,務必纏住他們,不讓他們救援劉辯的中軍。

殺死徐晃,殺死劉辯,我就是天命所歸的大單于。

須卜骨都侯興奮莫名。

漢軍鴉雀無聲,他們雖然沒有慌亂,卻也被眼前的場景鎮住了。匈奴人的大巫師也有兩下子啊,雖然不能像戲志才那樣移山倒海,卻也能呼風喚雨。剛才還是晴空萬里。突然間就狂風大作,而且這陣風又偏偏圍著剛剛大展神威的徐晃轉,將徐晃困在其中,這顯然是專門針對徐晃的。

不過。這些漢軍將士大多在劉辯身邊多時。有一大部分人參加過龍淵之戰。戲志才都不是天子的對手。這等胡人巫師又算得他什麼。因此,他們雖然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期待。期待著天子再次顯現神勇,大敗敵軍。

“這匈奴人的巫師還有點道行。”劉辯笑了笑,起身走下中軍臺,來到河邊。

這里是湳水和黃河交匯的地方,既是湳水邊,又是黃河邊。一邊是清澈的黃河,一邊是清澈的湳水。黃河像是粗壯的主動脈,湳水就像是纖細的血管。

黑刀在鞘中低吟。

劉辯拔刀,刺入水中,閉上了眼睛。

一聲歡呼從黑刀上傳來,直入劉辯心底深處。

剎那間,黃河水沿著黑刀,灌入他的意識。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不論是遠處的風,還是水底的魚,都在他的意識之中。不論是最遠處的匈奴人,還是他身邊的衛觀,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個正在黃河邊施法的大巫師當然也不例外。

劉辯嘴角含笑,意念涌入大河,溯水而上。

大巫師正在做法,隨著他的咒語,已經有五個奴隸倒在了血泊之中,鮮血汩汩而流,流入河水,卻很快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被一個看不見的生靈吸走了一番,只剩下那些奴隸的無頭屍體在地上抽搐。

大巫師的臉變得非常年青,原本褶皺的皮膚現在變得光滑如蛋白,黯褐色的老人斑也消失了,甚至原本花白的頭發都變得漆黑,他雙目緊閉,嘴唇急速的顫動聲,一句句含糊不清的咒語從他的唇間迸出,又消失在空氣中。

遠處,那團風越來越緊,越來越急。

匈奴人越來越近,而徐晃卻依然動彈不得。

手持戰斧的親衛們也被風吹得睜不開眼,只能瞇著眼睛,極力想看清敵人的方向。

匈奴人卻沒受什麼影響,他們所到之處,風似乎都會避開他們,絲毫不干擾他們的行動。

雙方相距十步,匈奴人興奮的狂笑已經清晰可辨,徐晃卻依然掙脫不了狂風的纏繞。

須卜骨都侯咧開嘴,笑了。

就在此時,急速念咒的大巫師忽然睜開了眼睛,恐懼的看著河水,仿佛河水中潛藏著一個可怕的生物。

他身邊的仆從們也嚇呆了,手中血淋淋的刀落在地上,扎破了他們自己的腳背,他們卻渾若不覺覺。

因為他們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景象。

河水沸騰起來,珠玉飛濺,在陽光下晶瑩可愛。緊接著,一條魚躍出了水面,在空中扭動著身體,甩出一串水珠。水珠落在大巫師的臉上,就像彈珠一樣,打得大巫師面皮生疼。

大巫師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一步。

又是一條魚躍出水面,尾巴一扭,甩在大巫師的臉頰上,“啪”的一聲,清脆響亮,仿佛是一個耳光。

大巫師被打得頭一偏,白晳光滑的臉頓時紅了起來,迅速變成了一個魚尾狀的紅印。大巫師唉呀叫了一聲,伸手去捂,眼前一花,又一條魚高高躍起,在他那一側的臉頰上抽了一記。

“啪!”

“啪!”

無數條魚躍出水面,向大巫師發起了進攻,“啪啪”的脆響聲不絕,大巫師也不知道挨了多少記魚尾耳光,打得他面皮火辣辣的,再也顧不上念咒語。

與此同時,他覺得仿佛有一只手伸進了他的腦海,隨意的翻撿著,就像在翻一本書。

大巫師痛苦的叫出聲來:“啊——”

聽到大巫師的叫喊聲,仆從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撲上來,想將大巫師拖回岸邊。沒等他們碰到大巫師,更多的魚從水里躍出,甩動著尾巴,像無數只手,抽打在仆從們的臉上。仆從們被打得頭暈眼花,眼冒金星,再也顧不上大巫師,只知道捂著臉,四處奔逃。有的人慌不擇路,跑向河中央,被河水吞沒,掙扎著,很快就消失在河水中。

原本嚴謹肅穆的法壇一片混亂,大巫師和仆從們在水里翻滾哭喊,躲避著魚群的抽打,狼狽不堪。在哭喊聲中,大巫師的臉皮迅速的變暗,變皺,頭發由黑變灰,由灰變白,在魚群的撕扯下,一縷縷的脫落,鮮血沁入河水中,隨波沉浮。在一片混亂中,大巫師落入河水中,不見了蹤影。

戰場上,風云突變,圍繞著徐晃的狂風突然散去,倒卷向匈奴人。疾奔而來的匈奴人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吹迷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大風從他們身邊呼嘯而去,刮得他們站不穩腳跟,不少人摔倒在地,武器也不知道丟哪兒去了,只知道捂著眼睛,發出痛苦的喊叫。

大風刮向須卜骨都侯,越刮越烈,越刮越響,扯得匈奴人坐不穩馬背,睜不開眼睛。眼前什麼也看不到,只有飛沙走石,耳邊什麼也聽不到,只有呼嘯的風聲。

須卜骨都侯大驚失色,沒等他反應過來,身后的狼頭大纛“喀嚓”一聲,從中折斷,沉重的大纛被風卷起,漫天飛舞,掌旗兵的手中只剩下了半截旗桿。

沒有了狂風的撕扯,徐晃睜開了眼睛,怒吼一聲:“殺——”手起斧落,將面前一個正在揉眼睛的匈奴百夫長劈為兩半。

五百戰斧營應聲大喝:“殺——”舉起戰斧,大踏步前進。匈奴人都被吹得五迷三道,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他們也不用結陣了,隨意殺戮,直沖匈奴人的中軍。他們知道,那里有匈奴人的單于。

兩側的皇甫酈和張繡看了,急忙敲響戰鼓,搖動戰旗,向中軍方向請示是否出擊。張繡最著急,原本這是龍騎的第一戰,現在卻被徐晃的斧頭幫搶了風頭,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中軍代替劉辯指揮的荀攸欣喜若狂,聽到皇甫酈、張繡的請示,他顧不上請示劉辯——劉辯正在和大巫師斗法,沒空理這事——立刻下令擊鼓,命令全軍出擊。

聽到出擊的命令,張繡迫不及待的猛踢戰馬,霸王槍直指藍天:“龍騎,出擊——”

“出擊——”三千龍騎將士猛踢戰馬,開始加速,開始飛奔,沿著黃河邊,直插匈奴人的左翼。

匈奴人兩翼的騎兵同樣被狂風吹得睜不開眼,可是他們久經沙場,從大地的震動,他們知道敵人開始沖鋒了。他們心急如焚,騎兵沖鋒需要距離,需要時間,哪怕是再驍勇的騎士,如果沒有足夠的速度,也可能被一個無名小卒挑落馬下。現在,敵人搶在他們前面沖鋒了,而他們卻連眼睛都睜不開,戰馬也被風吹得狂躁不安,根本不聽命令,哪里還有加速的可能。

幾乎每一個匈奴人的心中都涌過一陣哀嘆。須卜骨都侯得罪了真龍,惹來了殺身之禍,連我們匈奴人的鷹神都不幫助我們了。這一次,死定了。

須卜骨都侯的心情一樣灰暗,他一邊扯開拍打他面頰的戰旗,一邊憤怒的咒罵著。這肯定是大巫師在害他,大巫師一直就是羌渠單于的人,為了替羌渠報仇,大巫師做了叛徒,幫漢人來對付他。

沒等他罵完,一只金光燦燦的金狼頭從天而降,砸在他的頭上。

咒罵聲嘎然而止,須卜骨都侯腦漿迸濺,當場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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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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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恩威並施

美稷。

須卜骨都侯一戰敗北,而且被象征狼神的金狼頭砸死,極大的震顫了匈奴人。匈奴人敬畏天命,比漢人還要虔誠,在天命面前,他們毫無抵抗力,不像漢人拿天命說事,實際上並不怎麼相信。

孔夫子一邊說“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一邊又說“敬鬼神而遠之”。就是說承認天命的存在,但是不去探究,因為天命遙遠,對人事沒什麼影響。到了漢代,董仲舒講天人合一,也不過是用天命來嚇唬人,用災異來警告天子罷了。開始的時候,一有災異,天子就要降詔自責,到了后來,干脆用罷免三公來代替,十足的形式主義。

匈奴人則不同,對于天命,他們要虔誠得多。當年蘇武不死,就是因為他臥雪吞氈,匈奴人認為他有天讓他不死,后來善待他。李廣利臨死前詛咒匈奴人,匈奴大災,只得為他起祠祭祀。

如今,枉殺羌渠,抗拒大漢征調詔書的須卜骨都侯以優勢兵力一戰而亡,大巫師召喚鷹神助陣,結果反受其害,匈奴人驚慌不已,再也沒有人敢和劉辯對抗。湳水之戰后,留守單于庭的匈奴貴族趕到湳水,向劉辯叩首請罪,恭恭敬敬的將他請到了美稷。

劉辯有點累。每次靈魂出竅,神游體外,他都會感到極端的疲憊。龍淵一戰,他甚至昏迷了幾天才醒過來,把朝臣們嚇得不輕。這一次。他雖然沒有暈過去,卻也感到說不出的疲倦。他什麼也不想做,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可惜。美稷的形勢不允許他這麼做,他必須強撐著訓話,一方面安撫這些匈奴貴族,一方面還要安排賞賜,鼓舞士氣,又不能讓將士們胡作非為,激起匈奴人的反抗。

“美稷。是我大漢的土地,是列代先帝可憐爾等。暫時讓爾等在此居住。你們出兵助我征伐,是你們應盡的義務。”劉辯威嚴的目光掃過那些匈奴貴族,不禁暗自感嘆一聲。這些匈奴人已經不再是那些逐水草而居,耐苦寒。能久戰的草原民族了,看他們衣錦佩玉,行動遲緩,和洛陽的貴族有什麼區別?大漢每年一億九千萬的賜幣,大概都被他們用來購買漢地的奢侈品,沒有幾個錢會落到普通部眾的身上。讓他們入住漢地,對匈奴這個曾經強悍的民族來講,並不完全是好事。

“你們如果不想出兵助陣,甚至想與我大漢為敵。這都沒關系,你們有選擇的自由。”劉辯動了動,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點:“不過。朕也有選擇將你們趕出長城,或者趕盡殺絕的自由。”

“陛下開恩!”匈奴人冷汗淋漓,拜倒在地,苦苦哀求。現在再回到長城以外,他們只會被鮮卑人吞並,對普通部眾來說區別不大。不過是換一個頭領,繼續過日子。對于他們這些貴族來說,卻意味著所有的榮華富貴都將煙消云散。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對任何人都成立。

“羌渠是朝廷認可的單于,于扶羅是他的兒子,也是名正言順的單于,你們殺死羌渠,趕走于扶羅,就是與朝廷對抗,就是造反。”劉辯聲音不大,卻透著陰森森的殺氣。“如今,首惡已誅,爾等附從者,死罪可免,卻也不能如此放過,否則,將來朕還怎麼統領萬邦?”

“陛下所言甚是,臣等領罪,臣等領罪。”匈奴貴族們如釋重負,“臣等恭領陛下降罪。”

劉辯擺了擺手,放緩了口氣:“朕也知道,你們也有你們的難處。朕身為天子,當體恤下情,不為已過。這樣吧,你們各自獻出家產的一半,閉門思過三個月,朕就饒了你們這一回。”

不等匈奴人說話,劉辯坐直了身子,盯著那幾個須卜骨都侯的死忠:“有些人卻是非殺不可的。你,你,你……”他一連點了幾個人,揮了揮手:“拖出去砍了,所有的家產沒收,部眾、妻女沒為官奴婢。”

那幾個匈奴人大驚,剛要跳起來反抗,幾個近衛郎走了過來,一腳踹倒,倒拖出去,手起刀落,砍下了他們的首級,獻在劉辯的面前。

劉辯瞥了一眼,神情淡然的擺了擺手:“做成酒器,以儆效尤。”

匈奴貴族們大驚失色,本想和劉辯討價還價一番的,也都被嚇了回去,老老實實的答應獻出一半家產,以保全自己的地位。只要地位在,家產以后還可以慢慢的積累。命要是沒了,或者地位沒了,他們就會淪為任人宰割的羔羊。他們雖然沒讀過書,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恩威並施之下,劉辯快刀斬亂麻的解決了匈奴人的內亂,下令將這些人繳納上來的財物一分為三,一一分犒賞將士,一分賜給普通的匈奴民眾,一分留作備用。他下令傳檄並州,通知于扶羅回美稷就任單于之位,在此之前,他在貴族中挑了一個老成人暫時代領單于之位。

一切安排妥當,劉辯斥退匈奴人,回到內帳,坐在軟綿綿的錦榻上,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不過,他還不能休息,徐晃等人還等著安排任務。

“讓他們進來吧。”

“唯。”杜氏應了一聲,出帳招呼,時間不長,荀攸、徐晃等人依次而入,向劉辯躬身施禮:“臣等拜見陛下。”

“將所有的戰馬、駱駝都收好,將來要急行軍,這些牲畜少不了。”劉辯看著皇甫酈、徐晃、張繡三人,“其實,有匈奴人里面挑一些老實能吃苦的奴隸帶上,善待他們,以后隨軍放牧,需要由他們來負責。”

“唯!”皇甫酈三人大聲應喏。

“另外,多挑一些健壯的匈奴女人帶上,她們不比普通男人差,做事還細心,還能解決將士們的思鄉之苦。”劉辯又關照道:“但是,你們不能把她們當奴隸看,殘暴只能一時奏效,要想征服天下,我們還要學會收攏人心。我們固然不能被匈奴人當成兩腳羊,也不能把匈奴人當成兩腳羊。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平等的對等他們,才能得到他們的真心認可。”

“陛下所言甚是。”荀攸說道:“要想橫行大漠,與鮮卑人征戰,匈奴人是一個不錯的幫手。”

皇甫酈三人躬身領命,轉身出帳。

“公達,把那個叫金國的大巫師帶進來。”劉辯一邊說著,一邊讓卞氏給他擰了個熱手巾,擦了擦臉,讓有些疲憊的臉看起來精神一些。過了一會兒,大巫師金國被帶了進來,看了劉辯一眼,弓著腰,默默的站在帳中。

大巫師金國被魚群打落河中,隨波逐流,一直飄到劉辯面前,才被近衛郎們撈上岸。上岸的時候,他已經喝了一肚子水,昏迷不醒,臉皮皺成了老橘子,原本花白的頭發也全白了,又被魚群撕咬掉不少,頭皮像禿子,血跡斑斑,精神萎靡。

“匈奴人不是信奉龍神麼,為什麼你卻是召喚鷹神?”

金國花白的眉頭皺了一下,遲疑了半晌才道:“我們信奉龍神,但是龍神是不可召喚的,最高明的巫師也只能召喚狼神、鷹神。”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要站在黃河邊作法?”

“我們雖然不能召喚龍神,卻需要借助龍神的力量才能召喚鷹神。”金國躬著身子:“沒有龍神,我們就沒有法力,正如沒有水,就沒有生命一樣。”

劉辯若有所思:“那麼,你念的咒語就是召喚鷹神的咒語?”

金國沉默不語。他想起了遇襲時的詭異情形,眼角不由得抽了抽。他之前沒有和劉辯接觸過,兩人雖然都在黃河邊,但是他在上游足足有五百步,劉辯怎麼可能聽到他念咒語?

劉辯笑了笑,張口念出了一串音符,他不知道這些音符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知道這就是金國當時念的咒語。他剛念了兩句,金國就驚愕的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劉辯。

“你……你怎麼會這個咒語?”

“如果你告訴你,那些魚都是聽從我的命令前去襲擊你的,你相信嗎?”

金國目瞪口呆,身體顫抖起來,慢慢的跪倒在地,匍匐而前,膝前到劉辯面前,抱著劉辯的腳,親吻著他的戰靴:“至高無上的龍神啊,金國願意做你的仆人。”

劉辯笑笑:“既然你願意做我的仆人,那就先將你們匈奴人的法術講給我聽聽吧。”

“主人,我願意,我願意。”金國老淚縱橫,須發飛舞。

劉辯看看荀攸:“公達,你也聽一聽,讓蔡琰來做記錄。”

荀攸大喜,連忙答應。

長安,張遼走進了官廨,脫下了盔甲,四處看了看,扶劍走進后院。

兩個執戟的親衛向他躬身行禮,打開門,讓他進去,隨即又拉上了門。

張遼緩步走到一間小屋前,敲響了木門。

“文遠啊,進來吧。”里面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緊接著,牙吱呀一聲開了,賈詡打了個哈欠,笑道:“希望你有重要的進展,要不然,打攪了我的清夢,我可不能饒你。”

張遼笑笑:“文和先生,我安排在城西長柳亭的眼線看到了密信,是送給韓遂的。”

賈詡眉毛一挑,淡淡一笑:“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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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神鷹咒

“先生,如果韓遂、馬騰來攻,我必然要趕往隴山對敵,先生留在長安,這安全……”

“不妨,只要韓遂、馬騰進不了隴山,我就安然無恙。”賈詡不緊不慢的捻著胡須:“這些讀書人,沒有那種破釜沉舟的勇氣的。到時候,我會讓郭泰調些人給我,你就安心守隴山,和韓遂、馬騰較量一番吧。”

他看了張遼一眼,突然笑了:“我聽說,馬騰的長子馬超雖然年輕,卻已經勇冠三軍,除了他之外,馬騰身邊還有一個叫龐德的,也是難得的猛將,韓遂的麾下還有一個叫閻行的年輕人,武藝不在馬超之下。文遠,你肩上的擔子不輕呢。”

張遼笑了笑:“先生,可有什麼妙計助我?”

賈詡沉吟片刻:“攻心為上。破敵若解牛,以無厚入有間,則無往不利。兵易合,心難合。韓遂西州名士,自視甚高,馬騰雖然自稱出自扶風馬氏,卻沒落已久,他們兩人是不可能成為真朋友的。”

張遼心領神會,躬身致謝:“多謝先生教誨。”

“文遠,好好打,陛下對你期望甚深,不亞于徐晃。”賈詡拍拍張遼的肩膀:“你這頭青貔前途遠大,現在還遠遠沒有到你大放光芒的時候。戒驕戒躁,你的將來會讓你自己大吃一驚。”

張遼笑笑:“那也得文和先生多多指點才行。”

金城,一幢寬大的宅院內。

韓遂居中而坐。馬騰坐在左手段,摩挲著胡須。他身材高大,即使坐著也像一座鐵塔,威風凜凜,讓人不敢小視。馬超坐在他的身邊,眉清目秀,神清氣朗,兩眼炯炯有神,精光四射。

坐在馬騰對面的王國皺著眉,一副深謀遠慮的模樣。他保持這種表情已經很久了。馬超看在眼里。頗有些不屑。不自覺的撇了撇嘴。馬騰雖然沒看他,卻似乎知道在他想什麼,輕咳了一聲。

韓遂轉過頭,打量了馬超一眼:“聽說孟起悟了。是什麼命格啊?”

“是飛廉。”馬超應聲答道。眉毛一挑:“文約叔見多識廣。可曾聽說過有這樣的命格嗎?”

韓遂笑了笑:“沒有。”他頓了頓,又道:“說起來也怪,我雖然早就聽說過有命格之回事。卻一直沒有聽說過誰悟了天命,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悟命格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竟有泉涌之勢。元之先生,你覺得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王國嘆了一口氣:“邊亂思良將,危難見忠臣,英雄輩出的時代,向來就是天下大亂、生靈涂炭的時代,哪里會是什麼好事。如今天子昏庸,朝綱大亂,明悟命格的人卻如雨后春筍,這不就是天大下亂的標志麼。”

“照先生這麼說,遍地庸才才是天下太平了?”馬超反唇相譏:“先生雖然沒有明悟,卻聞名涼州,恐怕也是涼州兵禍不結的標志吧。”

“豎子,敢對元之先生無禮?”馬騰大怒,抬手就是一耳光:“滾出去!”

馬超滿面通紅,起身就走。馬騰怒不可遏,起身就要追上去,韓遂叫住了他:“壽成,和孩子治什麼氣,坐下,坐下!”

馬騰坐了回來,尷尬的笑了兩聲:“元之先生,騰教子無方,還請見諒。”

王國笑笑:“這也怪不得壽成,你忙于軍務,疏于教導,也是情有可原。要怪只能怪你的妻子出身寒微了些,不知孟母三遷之義。”

馬騰的臉頓時陰了下來。王國這句話太歹毒了,不僅指責他有意攬權,而且取笑他的妻子身份低,不識禮儀。他一向以扶風馬家自居,奈何家貧,無力娶世家豪強之女為妻,只能娶一個寒門女子。對他來說,這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他父親娶的可是羌女。

王國真正想說的,大概也是這句話。

韓遂見了,不免暗自感嘆。王國自負才高,一向看不起馬騰這樣的武夫。去年圍困關中,王國自高奮勇的統兵,結果被董卓攔在小槐里一帶寸步難進,一直拖到郭泰率領黃巾降卒趕到關中,他無功而返。為此,他一直對馬騰不滿,認為是馬騰不出力,看他笑話。

韓遂也有這樣的看法,只是他不會像王國說得那麼露骨。畢竟那一戰是王國自己指揮的,他沒有籠絡好馬騰,本來就是他的能力有問題。

“元之,壽成,嵩高山一戰,戲志才功敗垂成,如今山東無力進攻,劉辯移兵西向,可能會對我們不利。”韓遂慢條斯理的說道:“如今之計,我們要先下手為強,奪取關中。一來是助山東一臂之力,二來也是為我們自己爭取一個立足之地。關中關河四塞,是個亂世固守的好地方啊。”

王國也點頭道:“不錯,董卓利令智昏,犯下大錯,覬覦馬夫人,又屠殺了皇甫規滿門,如今被調出關中,死期不遠,關中只剩下牛輔和張遼勾心斗角,正是我們奪取關中的好機會。壽成,你出自扶風馬氏,當為馬夫人報仇才是啊。”

馬騰慨然道:“那是自然,騰父子不才,願為先鋒。”

韓遂和王國交換了一個眼神,會心一笑。

劉辯躺在草地上,燦爛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卻感覺不到一點熱度,只是瞇起了眼睛,凝神注視著空中盤旋的那只鷹。

他已經看了這只鷹很久。

從匈奴大巫師金國的嘴里得到了神鷹咒,他這才知道神鷹咒不僅能夠召喚風作戰,還能召喚真正的鷹。如果能與鷹產生感應,就能夠借助鷹眼查看戰場,對他來說,這無異于憑空多了一架無人偵察機,好處之大,毋須贅言。

所以,雖然金國一再警告,不有足夠的念力無法召喚到真正的神鷹,就算召喚到,也無法產生足夠的交流,劉辯還是想試試。不管徐晃他們有多麼細心,人眼觀察來的情報畢竟不夠全面,如果有一只鷹翱翔在戰場上空,他就輕松多了。

他這里躺了半天,終于看到一只鷹飛過,可是當他想與這只鷹發生感應的時候,卻不太順利。那只鷹高傲的飛翔在天空,根本不理他的召喚。他將全部心神都集中到了這只鷹身上,鷹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一起在上空盤旋,卻沒有落下來,更沒有和他產生心靈感應。

劉辯有些氣餒,有些累。

他嘆了一口氣,放棄了召喚神鷹的奢望,閉上眼睛,決定好好睡一覺。

他太累了,躺在這片綠油油的草地上,仲夏的陽光曬在臉上,雖然不足以消除他身上的寒意,卻能讓他睡個安穩覺。

劉辯睡著了。他做一個夢,夢見自己飛翔在高高的藍天之上,下面是一望無際的草地,遠處是綿延起伏的山坡,山坡也被綠草覆蓋著,宛如一塊巨大無比的地毯,翠滴。

在一片碧綠的牧草之間,有成群的牛羊,有揮舞著長長的鞭子,漫步在四周的牧人。他們像是點綴在地毯上的圖案,透著安祥,透著平靜的幸福。他幾乎能聽到他們的歌聲,能分辨出那是一對年輕的匈奴男女在對唱。

他展翅高飛,掠過一道山崗,看到一個漢家小女孩坐在一棵大樹下,旁邊有一匹桃花馬,悠閑自得的啃著青草。小女孩伏在自己膝上,正在寫著什麼。她寫了一會兒,伸起胳膊,打了個哈欠,看看四周,靠著大樹,閉上了眼睛,嘴角掛著笑,進入了夢鄉。

他笑了笑,即使隔得很遠,他也知道那是蔡琰,她肯定是讀書讀累了,要在這里不定是打個腹稿,等她醒來,一篇絕世好文就能從筆端流淌而出。

他再次拍動翅膀,乘風翱翔,轉過一個山頭,向遠處看去。遠處有黃河如帶,湳水如縷,交匯在一起,向南流淌而去,消失在一片大山之中。在一片綠草之間,有兩匹快馬正在奔馳,前面的一匹馬上坐著一個白衣漢子,是漢家儒生的服飾,后面的馬上馱著兩個大藤箱。藤箱很重,馬跑得很吃力,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真是沒用。”儒生停住了馬,走到馱馬前,擒起兩只大藤箱,掛在自己騎的馬背上,系好繩子,然后牽著馬開始前進。他走得很快,幾乎是踏草而行,那兩匹馬居然有點跟不上。

劉辯很好奇,俯沖而下,想近距離的看看這個儒生。離得還有一百多步遠,那儒生突然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右手掐了一個手印,向他一指。

眼前的空氣突然扭動起來,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利箭正向他疾急而來。

劉辯一驚,下意識的展翅高飛,沒等他拍兩下翅膀,那只看不見的利箭已經射中了他的手臂。劉辯吃痛,突然醒來,茫然的看著四周。

四周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沒有鷹,沒有馬,沒有儒生。

他站了起來,向山坡上看去,他看到了靠著樹假寐的蔡琰,不由得一怔。回想起夢境,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轉身向東側的山坡奔去,在山坡上守望的近衛郎連忙迎了上來:“陛下?”

“剛才看見一只鷹沒有?”

“看到了,向東飛過去了。”近衛郎說道:“應該……飛出十幾里了吧。”

“馬來!”劉辯大叫道。近衛郎牽過馬,劉辯翻身上馬,策馬揚鞭,向東狂奔。隱在四周的王越等人見了,不敢怠慢,紛紛上馬,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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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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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29 08:21:08 |只看該作者
第181章 華佗

劉辯奔出數里,就看到了那個漢人儒生。漢人儒生牽著馬,健步如飛,見劉辯等人迎面奔來,他有些吃驚,立刻停住了腳步,做出了警戒的架勢。

“你是誰?”劉辯勒住戰馬,有些焦急的問道。他有一種感覺,他剛剛和那只鷹產生了聯系,他在夢里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現在看到這個儒生,再看看那兩匹馬,以及馬背上的大藤箱,他更確定自己的判斷了。只是這只鷹可能剛剛受了傷,也不知道嚴重不嚴重,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你們是……”儒生打量著劉辯等人,有些遲疑:“是漢軍麼?”

“廢話。”王越催馬上前,翻身下馬,走到儒生面前,喝道:“皇帝陛下在此,還不行禮?!”

“皇帝陛下?”儒生大吃一驚,重新把目光轉向劉辯,然后笑了起來:“不錯,寒意入體,除了陛下,不會有第二個人。”說著,他躬身行禮:“沛國華佗,見過陛下。”

“你是華佗?”劉辯叫住了王越,笑了起來:“你終于來了。”

“因為要準備一些藥物和用具,所以來得遲了些,還請陛下恕罪。陛下的身體……好些了麼?”

“無妨。”劉辯擺了擺手,“你可曾看到一只鷹?”

“一只鷹?”華佗愣了一下:“看到了,陛下……”

“那是我剛剛召喚的神鷹。”劉辯看了華佗一眼:“你是用什麼兵器,那麼遠也能攻擊到神鷹?”

華佗有些尷尬:“針意。”

“針意?”劉辯很好奇。他問清了鷹的方向,讓王越等人立刻去找,然后拉著華佗一起回營,問起了針意。華佗本來有點緊張,千里迢迢的趕來,還沒見面,就傷了天子召喚的神鷹,說不定還傷了天子的意念,這個開頭可有點不太好。

“陛下,有哪里……不舒服麼?”

“還好。”劉辯仔細的查了查自己的身體。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你為什麼這樣問?”

“聽陛下剛才所說。陛下應該是與那只鷹通靈了。你可以通過鷹的眼睛去看,當然也能感覺到鷹的疼痛。臣剛才不知道是陛下,用針意傷了那只鷹,陛下有可能會感同身受。”

“有這樣的事?”劉辯再次仔細檢查了自己的身體。還好。沒什麼不適的感覺。“我沒感覺。”

華佗松了一口氣:“那臣就放心了。如果一見面就傷了陛下。雖非有意,亦難辭其咎。”

“哈哈哈……”劉辯大笑,“行了。你放心吧,朕沒事。你還說說看,這針意是怎麼回事,怎麼能這麼遠傷人……啊,是傷鷹。”

“陛下,意非實物,不論遠近,目之所及,意之所至,所以不存在距離的問題。當然了,距離越遠,威力越小,對付鷹這樣的飛禽飛獸還有點作用,對于意念較強的人就不起作用了。陛下意志堅定,當然更不足為懼。”

劉辯笑笑。華佗醫術是高明,可是馬屁拍得也不差。再看他這一身儒衫,有人說他熱心仕途,恐怕不是空穴來風。他忽然想起華佗的醫術。他向荀彧要華佗來,是因為華佗在外科醫術上有獨到的造詣,可以說,放眼整個中醫史,外科手要能做到華佗這個境界的也沒幾個。正因為他的獨特,有人懷疑他不是中國人,而是印度人,他的醫術也不是中醫術,而是印度醫術,因為在人們的印象中,中醫幾乎沒有像樣的外科手術,而印度卻有著非常高明的外科醫術。

“你的醫術聞名天下,不知師從何人?”

華佗不假思索的說道:“臣沒有師傅,自修而成。”

“自修?”劉辯愣了一下,眼神有些狐疑。這貨還真能吹啊,自學成才,居然也成為一代名醫?

華佗似乎知道劉辯在想什麼,笑了笑:“陛下聽說過扁鵲的故事麼?”

劉辯點點頭,這個神醫的名頭太大了,他當然聽說過。

“那陛下知道扁鵲的醫術是怎麼來的麼?”

這次劉辯不知道了,只好老老實實的聽華佗說。華佗說,扁鵲是黃帝時代的一個神醫,不過他要說的扁鵲卻是戰國時代的名醫。他姓秦名緩,字越人,年輕時是一個客館的廝役。后來認識了一個異人長桑君,長桑君給了他一個藥方,讓他每天熬藥吃,一個月后,他就能看到隔壁的老鼠,當然看人體更是洞若觀火。有了這個能力,人體在他眼里還有什麼秘密可言,當然是手到病除。

劉辯眉頭一皺:“你有這個能力?”

“臣還沒有那一步,但是臣能從常人分辨不出的細微之處發現病情。人的五臟六腑和五官都是相通的,不管什麼地方有病,都會在臉上看出來。只是常人經驗不夠,目力不足,所以分辨不出而已。像陛下腎氣充足,耳力必然過人,但是因為寒意逾于常人,所以陛下的耳朵顏色會白一些,細細分辨,會有些許藍色……”

聽華佗滔滔不絕的講述中醫的診病原理,劉辯有一種腦洞大開的感覺。前世他也聽說過中醫的望聞問切,據說有經驗的老中醫甚至不用搭脈,只要看看你的臉,看看你的舌頭,就能知道你的病在哪兒。不過他一直不太相信,畢竟他沒有遇到過,現在聽了華佗的講解,他知道這還真是可能的。

關鍵是你有沒有那本事。照華佗這種說法,醫生也是要修煉的,不是背兩個藥方就能行醫,首先要讓自己的觀察能力達到一定的高度。相比之下,西醫依賴于各種器械,不需要醫生本人修煉身心,成材的速度當然要快得多。

生活節奏快的二十一世紀,哪個學生有時間修煉。沒有修煉的身體。當然不具備那樣的診斷能力,中醫沒落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人們也只能在嘴上說說中醫的各種好處,然后到西醫那里去做昂貴的檢查。

不過,對劉辯來說,他最開心的事卻是華佗說他的寒意侵體不是毒,而是腎氣過重。普通人的五行是平衡的,偏差比較小,不足以影響身體。如果五體偏差過大,就會出現一些問題,甚至可能影響氣運。這就是所謂的五行缺某行。而劉辯因為孵化巨龍。他的腎氣之足會遠遠超過常人。

性淫、多疑,都是因為腎氣足而帶來的生理、心理變化。普通人缺一行,都會引起氣運的變化,劉辯的腎氣足到相當于缺木火土金四行。豈能沒有影響。至于唐瑛中毒。還有一個她本身的命格原因。她是金命,金生水,更加劇了劉辯的腎氣反沖。唐瑛寒意入體,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劉辯長出一口氣:“那有解嗎?”

侃侃而談的華佗一怔,搖了搖頭:“無解,修行的事,沒什麼回頭路可走。”他想了想,又道:“也不是絕對無解,如果陛下遇到勁敵,境界被破,機緣湊巧的情況下,或許有可能恢復正常。不過,正常情況下,境界被破只有一個結果。”

華佗沒有再往下說,但是劉辯明白了,這條路不通。

“照你這麼說,我只有往前走了?”

“是的,只有勇猛精進,等待一陽復生。”華佗看看劉辯,有些羨慕的說道:“陛下,鉆之彌深,仰之彌高,陛下一旦突破了這個境界,一陽初生,由水而生木,則所有的醫術對陛下來說,都不過是雕蟲小技。”

這話劉辯相信,如果人體在他眼里是一個透明體,那治病還不是手到擒來。不過,他要熬到那一天才行。“在一陽初生之前,朕應當怎麼做?”

“臣不知道。”華佗苦笑一聲:“臣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境界,也沒聽說過,所以不能給陛下任何建議。不過,陛下可以看看《老子五千言》,也許能找到一些門徑。”

“《老子五千言》?”

“對,據臣猜測,老子可能是唯一修成龍形的人。”華佗不太肯定的說道:“所以夫子才說,老子猶龍。”

華佗說得沒什麼把握,劉辯也將信將疑,不過,這總比一點頭緒也沒有好。

和華佗說得正歡,王越回來了,帶回了那只受傷的鷹。這只鷹的左翅耷拉著,無力飛起,在草叢里撲騰了很久,被王越他們抓住了。不過,王越仔細查看之后,卻沒有發現傷口,也沒有發現骨折之類的內傷,他不免有些驚訝。

“沒什麼,它只是被我的針意所傷,並沒有實質性的損害。等它睡一覺,忘了這事,自然就能恢復健康。”華佗看著劉辯:“不過,如果陛下想收服它,現在就可以施術。陛下的神鷹咒雖然修為尚淺,但是近在眼前,觸手可及,要收服這只鷹還是易如反掌。”

劉辯興趣大增:“是麼?”

“是的,意念的距離越遠,耗費的心神越多,陛下施術后感到疲倦,就是這個原因。陛下雖然有雄厚的念力,但是運化的能力不足,就像空有萬斤之力的勇士卻不會用一樣,每一次應用都是一次鍛煉。陛下以后會越來越熟練,這種疲憊的感覺也會慢慢消失。”

劉辯看看華佗,一絲笑容從嘴角綻放。

華佗臉色有些不太自然,隨即又平靜下來,靜靜的看著自己的腳尖。

“是荀彧教的,還是你自己的計劃?”

“是臣自知境界有限,不敢在陛下面前弄巧。”

“很好。”劉辯攤開雙臂,靠在錦榻上:“留在朕身邊吧,願意行醫,朕可以讓你做太醫丞,將來做個國醫,如果想做官,給朕培養一個能代替你的人,就讓你去做官,如何?不過,以你的天賦,做名醫可以垂名青史,做官嘛,不過是一循吏,充其量官至二千石。怎麼選,你自己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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