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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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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莊不周】神話三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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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30 00:08:11 |只看該作者
第232章 帝者,諦也

賈詡對劉范招招手,好整以暇的看著已經陷入絕境,全無還手能力的益州軍,淡淡的說道:“剛才這曲《波蕩壑》如何?還能一聽麼?”

“《波蕩壑》?”劉范重復了一句,卻不明白賈詡在說什麼。

“是的,《波蕩壑》,黃帝鼓十二曲中的一闕,以一百二十面鼓激發水勢,波濤滌蕩谷壑,故名《波蕩壑》。”賈詡嘴角微挑,眼神中難得的帶了幾分得意:“我經過幾個月的冥思,創編了一個只用三十六面鼓的小陣,今日牛刀小試,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劉范兩只眼睛瞪得溜圓,心頭劇震。剛才的山洪不是意外,而是賈詡用鼓聲激發的?黃帝鼓十二曲,這個名字聽起很威風,卻不知道是真是假。

看到劉范疑惑的神情,賈詡微微一笑,擺了擺手,站在他身后的郭武隨即傳出命令。過了片刻,鼓聲再起,正是劉范剛才聽到的鼓聲。劉范轉過身,看著身后的山谷,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

就在他的注視下,一道雪白的浪頭由遠及進,沖刷著兩崖的山石,撞出一朵朵浪花,咆哮而至。水中的益州軍驚恐的大叫起來:“洪水又來啦,洪水又來啦——”他們一邊叫著,一邊奮力劃水,拼命的向兩岸游去,希望在洪水到來之前能夠爬上岸。一旦被洪水卷走,難免會被水中的石頭撞傷、撞死。就算運氣好,他們也會被卷到下游。沒有了輜重,在大山里跋涉十幾天,他們很可能會被餓死,或者成為山中野獸的腹中餐。

劉范心痛如絞,向賈詡躬身施禮:“賈君,智者仁義為先,請高抬貴手。”

賈詡點點頭,抬起手,手指微曲。郭武會意,立刻讓人用彩旗發出命令。鼓聲一息。山谷間靜了下來。只剩下洪水撞擊山岸的嘩嘩聲。又過了一會兒,洪水越過這段山谷,沖向下游。

“還有兩千多人,是死是活。全在劉君一念之間。”賈詡用書卷拍打著手心。神情恬靜。仿佛在與二三知己賞景暢談:“浮屠有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高樓。劉君,你意下如何?”

劉范深吸一口氣。遲疑半晌,長嘆一聲:“全憑賈侍中吩咐。”

“劉君不愧家學淵源,當機立斷。”賈詡無聲的笑了起來,語帶調侃:“對了,告訴你一件事,陛下縱橫大漠,連戰連捷,三天前已經進駐彈汗山,很快就會移師關中。”劉范的眼角抽了抽,暗自一聲嘆息。

一縷陽光,穿過神殿高高的圍墻,照在劉辯的臉上。

劉辯的眼前一片光明。

他眼開眼睛,仰起頭,看著俯視他的神像,看到那神秘的微笑,若有所悟。

他獨居神殿,原本是為了傾聽小獸在神像體內爬行的聲音,可是后來,他似乎忘記了一切,沉浸在一種無法意會的寧靜中,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問,只是靜靜的坐著。

他的心跳像戰鼓,節奏越來越緩。他的呼吸如大風,聲音越來越悠長。直到最后,鼓聲漸漸遠處,風聲也漸漸弱不可聞,識海里一片空明,只有丹田處有微弱的脈動。即使是他現在已經恢復了六識,那絲脈動依然清晰可辨。

他這時才注意到,神像面對北方。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的時候,正照在神像的右手上。神像的右手捏成一個環,陽光穿過這個環,然后照在他的小腹上。

貂蟬的本命獸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正蜷縮在他的手上,大尾巴蓋住身體,像一個毛茸茸的球。一團漆黑中,背上的那道白線特別顯眼。劉辯將小獸托了起來,仔細端詳著這道白線,發現小獸的鼻端處,白線開始的地方似乎變得粗了一些,原本黑色的鼻頭中央多了一個白點,配合著那條長長的白線,讓劉辯想到了某個東西。

劉辯笑了起來,托著小獸,起身向神殿外走去。小獸動了動,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舔了舔嘴,一股淡淡的腥味彌漫開來。這縷腥味很淡,但是劉辯六識過人,確認自己不會錯。他不由得停住了腳步,把目光轉向神像。

在神像的兩腿之間,他看到了一片碎冰。

神像內部有水,還有魚?

劉辯遲疑了片刻,打消了立刻搞個水落石出的想法。天已經亮了,鮮卑人估計都在緊張的等他走出神殿。如果他此刻將神像大卸八塊,鮮卑人難免會有想法。征服者與被征服者之間本來就互有猜忌,涉及到精神世界更容易引發沖突。

劉辯托著小獸,走出了神殿。靜坐一夜,他不僅沒有一點倦意,反而覺得精神抖擻,精力充沛。

劉辯在殿中靜思,鮮卑附義王槐頭和王相闕居也沒敢離開,就在神殿外的殿中等候,一聽說劉辯出殿,他們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向劉辯躬身一拜:“陛下……安好?”

“朕很好。”劉辯溫和的笑笑:“附義王和王相臉色可不太好啊,是不是睡得不好?”

一臉倦色的槐頭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他睡得倒還可以,只是一大早就被叫起來,目前還處于半迷糊狀態。對于一個十一歲的孩子來說,這時候起床實在太早了。

闕居見狀,連忙說道:“陛下在殿中侍神禱祝,臣等焉能安睡。附義王與臣在殿外守候了一夜,未曾闔眼。”

劉辯笑笑,闕居這話說得真假。不過,他沒有興趣去戳破他。

“附義王與王相辛苦了,朕甚是欣慰。”劉辯擺擺手:“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朕如果有事,會讓你去傳你們。”

“謝陛下。”闕居深施一禮,帶著忍不住要打哈欠的槐頭向后退了兩步,轉身離開。在起身的時候,他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劉辯手中托著的小獸,眼神一閃,似乎有些驚訝。

劉辯將闕居的眼神看在眼中,卻什麼也沒說。

回到自己的大帳,劉辯立刻叫來了蔡琰,將昨天晚上的經歷對她講了一遍,最后特別講到了神像手指捏成的環。蔡琰托著腮,眼睛眨也不眨的聽完,思索了良久,眼睛突然一亮。

“陛下,聽說過老子如龍這句話麼?”

劉辯點點頭,他以前就聽人說過這句話。老子如龍,孔子如鳳。老子是道門的創始人,孔子則是儒門的創始人。一龍一鳳,代表了兩種風格迥異的文化思潮。

“儒門推崇聖人,而道門則反對聖人,甚至將聖人與大盜相提並論。老子說:聖人不死,大道不止。但是,老子很推崇帝。在老子的眼里,帝就是道,‘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而諦聽的諦字,本字就是帝,換句話說,帝這個字本身就有聽的意思。”

“其實聖人的聖字也和聽有關。聖字的上半部有耳有口,下半部是王。耳就是聽,耳順謂之聖。右側的口代表教化,意思是說聖人要教化天下,然后方能稱王。”…

“所以,善于傾聽,是為帝為聖的根本。不過,在此之前,通常都解釋為為帝為聖者應該聽取民聲,而沒有和修行聯系起來。如果聯系到龍喜水,五行之中,水代表腎,而腎又與耳相通,那陛下昨夜的經歷可能無意間解開了神像之謎。”

“你的意思是說神像真正的用意,就是讓觀神的人凝神傾聽?”

“對啊。”蔡琰興奮不已,拍著手道:“陛下,你想想看,神殿建在彈汗山中部,又用高高的圍墻攔住,數十步之內,除了神殿中的人之外,沒有其他人,這正是為了減少干擾,好讓觀神的人聽到神像體內那弱不可聞的風聲。用心傾聽,激發腎氣,靜候一陽初生,豈不是和道門吐納、浮屠冥想異曲同功?”

“聽起來……似乎是這麼回事。”劉辯連連點頭。經蔡琰這麼一說,他也覺得能解釋神像的各種怪異現象。只是他還不太明白,為什麼鮮卑人的神像會穿漢人的衣衫。

“這個問題其實也簡單。”蔡琰眼珠轉了轉,心情有些落寞:“漢人出沒草原的人雖然不多,卻也不少。特別是兩次黨錮之后,走投無路的黨人要麼南奔,要麼北逃。北逃者,就有可能選擇彈汗山。他們手不能提籃,肩不能挑擔,要想在茫茫草原上活下去,只有出賣自己的智慧,為鮮卑人效力。”

她頓了頓,低下了頭:“當年冒頓之所以能與大漢抗爭數十年,不僅僅是因為匈奴人擅長騎射,來去如風,更因為有中行說為他出謀劃策。檀石槐能統一大漠,也離不開漢人謀士的幫助。他們將大漢的文明傳授給鮮卑人,甚至教他們修行之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這是道門的修行法門啊,難道道門中人也有被黨錮牽連,不得不逃入草原?”

蔡琰黛眉輕皺,有些遲疑:“這個……的確令有費解,不過也不是不可能。道門中人大多有儒門背景,不管是天師道的張陵,還是太平道的張角,原本都是儒生。在與宦官、外戚的斗爭中,道門中人大多時候還是站在儒門一邊的。兼通道門學術的儒生也不少,家父就是其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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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精兵猛將

閻行怒目圓睜,力貫雙臂,手中的長矛虎虎生風,一口氣向張遼刺出了七矛。

張遼單手揮刀,信手撥擋,輕松似閑庭信步,將閻行的攻擊一一接下,一刀揮出。有勁風忽起,直奔閻行面門。閻行舊力已去,新力未生,迫不得已,只得鼓起余勇,橫過矛柄,舉過頭頂,架在面前。

“嚓”的一聲輕響,矛斷,張遼的戰刀在閻行的額頭停住。

“啪!”閻行的頭盔突然裂開一道縫,迅速延伸至盔纓處。

閻行面色如土,看著近在咫尺的刀鋒,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他知道,自己剛剛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如果不是張遼手下留情,他只怕會被這一刀劈成兩半。

張遼收刀,向后退了一步:“沒有修煉過導引圖譜,你不是我的對手,回去勸勸韓遂,不要聽信那些山東人的謊言。在他們的眼里,涼州人、並州人都是野蠻人,幫他們,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與其如此,不如棄暗投明,隨陛下征伐,做個中興之臣。”

閻行深吸了一口氣,拱了拱手,翻身跳下了城墻。

那些費盡心機攻下城墻,卻被一排排的長矛擋住,寸步難移的西涼勁卒一看,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約而同的走到城墻邊,翻身跳下城墻。他們都是閻行的親衛,最重要的任務是保護閻行,而不是攻城。閻行都跳下去了。他們也不會傻乎乎的在城墻上等死。

一場激烈的戰斗剛剛開始就宣告結束,城上城下又多了幾十具屍體。

張遼的兄長張汎抬起腿,用靴底擦去戰刀上的血跡。還刀入鞘。他不解的看著張遼:“文遠,為什麼放走閻行?殺了他,韓遂就沒有倚仗了,必然退兵。”

“殺了多可惜。”張遼笑笑,抬起頭,看著緩緩撤去的閻行:“這人已經悟了命格,如果能棄暗投明。得到導引圖譜,假以數年。必然又是一個高手。陛下欲以精兵猛將橫行天下,這樣的人才豈能放過?”

“你想收服他?”

“我哪有這個資格。”張遼搖搖頭:“這等人才只有陛下可以用,我只能盡推薦之責,不能做非份之想。否則。將來必自遺其咎。袁家為什麼會反叛?就是因為他們售私恩,以門生故吏的關系將天下的人才聚攏到自己身邊,而不是獻于朝廷。”

張汎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張遼的意思。最近張遼越來越深沉了,經常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見張汎一副茫然的神情,張遼沒有再說。他知道這個兄長不是大將之才,武藝也很一般,以后只能帶在身邊照應了。將來立了功,分他一點功勞。也足以讓他封侯拜將,封妻蔭子。

閻行邁進大帳,將裂開的頭盔放在韓遂面前的案上。深施一禮,肅立無言。

正和王國下棋的韓遂莫名其妙,他放下手中的棋子,拿起頭盔看了一眼:“彥明,這是怎麼回事?”

“被張遼一刀劈開的。”閻行神情平靜,仿佛險些被張遼一刀砍死的人不是他。而是別人。“再落兩寸,劈開的就不僅僅是頭盔。還有我的首級。”

韓遂吃了一驚:“你受傷了沒有?”

“沒有。”閻行依然很平靜,甚至有一些失落:“不過,這更可怕。張遼的武藝遠在我之上,已經到了收發自如的境界。我不是他的對手,再攻城也是自取其辱。”

韓遂沉下了臉,將頭盔放在案上,目光移到棋盤上。王國嘴角一挑,斜睨著閻行:“那以彥明之見,我軍該當如何?”

“撤回金城。”閻行的目光停在韓遂的臉上,連看都沒看王國一眼。“張遼也好,徐榮也罷,他們都有足夠的實力擊敗我們,卻一直守城不出,實在有些詭異。我覺得,他們是在等人。”

“等誰?”

“等陛下北伐的主力。”

“哈……”王國大笑一聲,不以為然:“天子不過步騎兩萬,與鮮卑人一戰,損失必然不小,就算能活著回來,那點人馬又能影響什麼?如果他敢放棄地利,與我軍野戰,我們正好立一大功。”

閻行的目光變得陰冷起來,他怒視著王國,厲聲說道:“元之先生,你也看到了,雖然都是悟命之人,可是有沒有修煉過導引圖譜,實力差距絕非一點半點。張遼在陛下麾下並不以勇武著稱,已經能取我性命如屠雞犬,那呂布、張繡等人若至,又豈是我們所能抵擋的?陛下身邊三百近衛郎,每個人都修習過導引圖譜,就算只有百分之一悟命,也超過我西涼軍中的高手人數。你覺得我們能是他們的對手嗎,就憑先生這兩句子曰詩云……”

“彥明,不可對元之先生無禮。”韓遂喝了一聲,打斷了閻行:“你先退下吧,我再思量思量。”

“喏。”閻行強忍怒氣,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等閻行走出大帳,王國哼了一聲,拈起棋子,輕輕的敲在棋盤上:“文約,彥明的態度不對勁啊。一口一個陛下,他是想歸順朝廷了?”

“元之過慮了。”韓遂有些不耐煩:“彥明不是那種人。”

“文約,你賞識他,嫁之以女,焉知他是心懷感激,還是迫于無奈?聽其言,觀其行,不可不防啊。”

“防?”韓遂瞥了王國一眼,嘴角一撇:“我可以將他調開,可是誰來代替他攻戰?如果元之或者老邊能夠從山東人那里得到秘術,再激發幾個人的命格,我軍中多出幾員猛將,我又何必將所有的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王國臉色有些不自然,顧左右而言他。“蕭關有張遼,閻行不敵,倒也情有可原。隴關的徐榮可沒有悟命,怎麼馬騰父子到現在還沒有得手?他們不會是故意怠戰吧?”

韓遂心煩意亂,手一推,將棋盤推亂:“不下了。一個個嘴上說得漂亮,卻都在觀望,盼著別人做螳螂,自己做黃雀。這樣下去,如何還能同舟共濟?”

王國目光一閃:“文約,你……打算怎麼辦?”

“蛇無頭不行,可是頭多了,也亂啊。”韓遂長嘆一聲:“元之,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王國含笑不語,卻點了點頭。

劉辯端坐御座之上,左側擺著兩個席位。匈奴單于于扶羅和左賢王呼廚泉,鮮卑附義王槐頭和王相闕居依次而坐。其他匈奴、鮮卑各部的頭領坐在他們身后,右側也擺著四個席位,羽林中郎將皇甫酈、龍騎督張繡、狼騎督呂布、戰斧營橫野將軍徐晃依次而坐。

漢將的人數雖然不多,匈奴人、鮮卑人卻不敢有任何輕視,特別是對呂布、徐晃這兩個已經悟命現形的神級猛將,對于崇尚勇武的草原人來說,這兩個人已經跨過了人神之間的那道鴻溝,邁入了神的境界。

呂布能夠三百步外一箭洞穿三層甲胄,徐晃能夠百步外一斧劈開馬頭,這些都超出了人的認知,沒有人願意和這樣的人對陣。除非有上萬的大軍保護,否則隨時都可能遭到遠程狙擊,想象中的戰斗也許都不會開始,他們就會死于非命。

同樣的武器,攻擊距離增加一兩成都會產生不可忽視的影響,更何況他們是成倍的增加。

口耳相傳中,這兩個人已經成了神,沒有人敢忽視他們。

而對于能將鮮卑人的神獸駁作為座騎的劉辯,更沒有人敢藐視他。如果說呂布、徐晃只是邁入了神的境界,那劉辯根本就是神。這種認識經過匈奴王庭大巫師金國的確認之后,已經得到了匈奴、鮮卑數十名巫師的共同認證。

此刻,劉辯往那兒一坐,什麼話也不用說,就足以讓這些鮮卑人、匈奴人屏氣息聲。

“諸卿……”劉辯語氣淡淡的開了口,威嚴卻絲毫不減:“經過數十年的戰爭,如今鮮卑和匈奴一樣成為我大漢的屬國,共浴華夏文明,本是萬民同慶的好時候,不該再輕起刀兵。可是,大家也知道,現在離天下太平還有一段相當長的距離,還有一些不知天命所歸的狂妄之徒在企圖反撲,破壞眼前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

呂布應聲而起,拱手施禮,朗聲道:“請陛下下詔,臣等願追隨陛下,征討不服,剿除兇逆。”

于扶羅也連忙站了起來:“臣匈奴單于于扶羅願率匈奴精騎,隨陛下征伐。”

槐頭茫然的看著呂布和于扶羅,闕居捅了他一下,槐頭才回過味來,連忙站起身,稚聲稚氣的說道:“臣鮮卑附義王槐頭,願率鮮卑精兵,隨陛下征戰,討平兇臣柯最及西部鮮卑。”

劉辯笑笑,擺擺手,示意眾人入座。

“諸位愛卿不懼辛勞,勇于效命,朕甚欣慰。不過,行軍作戰不僅會有傷亡,而且會消耗大量的錢財,大量的壯丁從軍還會影響生產。戰斗,只應該是真正的勇士才能享有的榮耀,而不應該是一群烏合之眾,白白的浪費寶貴的物資。這一點,單于應該深有體會。”

于扶羅連忙起身:“陛下所言甚是,兵在精而不在廣,誠為金玉良言。”

劉辯轉頭看向闕居:“附義王,王相,朕希望隨朕出征的鮮卑勇士也和匈奴勇士一樣,是真正的勇士。鮮卑左右二營的將士代表著鮮卑人的榮耀,可不能濫竽充數啊。”

闕居嘴里發苦,卻不敢違拗,只得躬身應喏,保證提供的五千精騎都是真正的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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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下馬威

按照事先的約定,跟隨劉辯征伐的鮮卑將士可以將家屬遷到遼東境內,享受與大漢子民同等的待遇,說得具體一點,就是可以在大漢的土地上耕種放牧,在遇到大災大難的時候,可以享受政府的賑濟。

這一點對草原上的牧民尤其重要。草原上的產出本來就不多,又以牲畜為主。一旦遇到嚴寒天氣,牲畜大量凍死,他們就會陷入滅頂之災。這個時候,不管是部落大人還是鮮卑大王都救不了他們,天災對所有人一視同仁,自身難保,誰還有余力救人。

中原王朝則不同。

中原疆域遼闊,從南至北五六千里,東西近萬里,全面受災的可能性比較小,而且農耕民族產出較多,有一定的儲積,抗災的能力也相對大得多。只要不是連續多年的全國范圍大災,通常很難將中原王朝徹底推進深淵——如果政治還算清明,官吏們還有良心,不借機發國難財。

對于中原王朝來說,比天災更危險。對于全看老天臉色的草原人來說,中原穩定的生活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天堂。特別是在受災的時候,如果能得到朝廷的賑濟,他們就可能免于一死。

能夠遷入漢境定居,享受與大漢百姓同等的待遇,對于許多草原人來說就是進了天堂——雖然他們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天堂是什麼樣子。

劉辯松開了一個口子,給了一部分人機會。但是這個機會是有代價的——只有從天子征伐的精銳才有可能享受這樣的待遇,而且他們能享受多好的待遇,直接和他們的戰功掛鉤。換句話說,要想家人能夠在漢境安居樂業,他們就必須為劉辯賣命。

闕居自己清楚,這五千精銳到了劉辯手里就不再是鮮卑人了。鮮卑人對王庭、部落的忠誠都有限,都是為了能夠享受到集體的保護,有了大漢帝國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做靠山,有幾個人還願意再忠于王庭,忠于部落?

除非大漢帝國不把他們當人看。逼得他們走投無路。他們才會想起自己是鮮卑人,而不是漢人。

闕居本來想把這個條約藏起來,不讓太多的人知道。可是劉辯卻以公正、公開的姿態,將條約的內容公布于眾。現在每個鮮卑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沒有幾個人不想加入劉辯的大軍。闕居就是想瞞也瞞不住了。更何況,他也清楚,如果他提供給劉辯的不是真正的精銳。劉辯也會還以顏色。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就是闕居現在的處境。自從決定向劉辯投降,立槐頭為鮮卑大王之后,他就和和連以及中部鮮卑、西部鮮卑的部落成了敵人。如果再和劉辯交惡,他就兩面受敵了。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局面,所以明知劉辯在割他的肉,他也只能暫時忍著。

不僅如此,他還要力爭率領王庭衛隊隨劉辯出征的機會,這樣才有可能獲得戰利品,壯大實力。

闕居站了起來,一臉毅然。“請陛下放心,臣一定挑選最精銳的勇士隨陛下出征,如陛下不棄,臣願意奉大王一起,率領王庭精騎為陛下前驅。”

劉辯微微頜首:“王相的好意,朕心領了。不過,附義王年幼,上戰場終究早了些。王相輔弼有責,也不宜輕離王庭。再說了,和連、柯最之流不過是喪家之犬,不足掛齒,就不勞附義王和王相費心了。將來西征,朕再請附義王、王相同行。”

闕居無奈,怏怏的退回座席。

五千鮮卑精騎集結完畢,經過劉辯與鮮卑人的共同協商,最后決定由東部鮮卑飛馬部落的闕機、木神部落的素利分別擔任左右營的將軍,各統兩千人,還有一千主要由匈奴人組成的鮮卑精騎補充入劉辯的親衛營,由宇文傷任校尉。

集結完畢之后,闕機、素利和宇文傷三人趕到劉辯的大帳中拜見。

闕機在雪狼湖畔被劉辯打敗,當時正面阻擊他的是徐晃統領的戰斧營,率先發起突襲,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破他左翼的是呂布率領的狼騎,所以他對徐晃、呂布的敬畏最重,徐晃陣前現身的那頭兩丈高的應龍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呂布給他印象最深的卻是那頭雪狼。雪狼湖即以雪狼命名,雪狼儼然已經是雪狼湖的神獸,他不敢有絲毫不敬。

宇文傷則與闕機相反,他沒有見過徐晃的應龍身,卻近距離見識過呂布的天狼現形,當時嚇得他差點尿褲子。兩人相比,徐晃比較安靜,平時不顯山不顯水,呂布卻是張牙舞爪,咄咄逼人,讓人避之不及。

素利沒有親眼見過任何一人發威,所以畏懼心也最淡薄,神情也最隨意。看到劉辯的時候,也沒有闕機和宇文傷這般恭敬,欠身施禮時只是點了點頭,腰甚至沒有彎一下。

“大膽!”史阿按劍上前,厲聲喝道:“爾等即從陛下征伐,便是陛下麾下將領,見駕時如此倨傲,還有人臣之禮麼?”

素利身材魁梧,又白又胖,力大無窮,一向自負是草原上的勇士。他看了史阿一眼,見史阿不過中等身材,也不是特別壯實,頗有些不屑,不以為然的笑了一聲:“我們草原上的人生性自由,不熟悉你們漢人的禮儀,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陛下寬恕。”

見素利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劉辯知道素利在想什麼。他笑笑:“你們自由慣了,對漢禮不熟悉,朕會讓人慢慢的教你們。現在麼,朕倒是對你的武藝頗有興趣。聽說你是東部鮮卑有名的勇士,單打獨斗,從來沒有輸過?”

素利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陛下過獎了。”

“史阿是朕身邊的一個郎中,劍術還過得去,你有沒有興趣和他切磋一下?”劉辯同樣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要是能贏了他,朕賞錢百萬,上等錦緞十匹,再加上御馬一匹,如何?”

素利沉吟了片刻。作為一個部落大人,他不是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劉辯說得輕松,但是他身邊的郎中怎麼可能是弱手?打贏了,恐怕劉辯會惱羞成怒,打輸了,自己又會名聲掃地。

“陛下,刀劍無眼,臣怕傷了陛下的衛士。”素利擠出滿臉的笑容:“再說了,臣雖然小有勇力,卻不善劍術,臣擅長的是角抵。”

“沒關系,隨你挑好了。”劉辯往后靠了靠,用鼻孔對著素利。“朕就想看看你這個鮮卑勇士的成色。”

素利的笑容有些僵,劉辯這是質疑他的實力,也可以看成對他的侮辱。如果他不應戰,那就不是禮貌與不禮貌的問題,而是關系到尊嚴的問題。他沉下了臉,拱手施禮:“陛下有令,焉敢不從。臣就與他較量較量角抵之術,以供陛下一笑。”

劉辯笑了。素利看起來粗笨,其實卻極精明。他至少比史阿高一頭,又借著話頭比試角抵,分別是怕敵不過史阿的劍術,干脆發揮自己的強項。不過,這根本不會影響結果。史阿的確不比力量見長,但那是與同等境界的高手相比,已經悟命破境的他與素利這樣的對手比武,即使是角抵,他也足以碾壓素利而完勝。悟命破境給人的體能帶來的提升,是素利這樣的草原人根本想象不到的。史阿不像呂布那麼張揚,實力也沒有呂布強悍,但是和素利比,他已經站在了另一個層次,不可同日同語。

他讓史阿與素利比武,就是要震懾一下鮮卑人,如果能在素利最強的方面擊敗他,效果當然更好。

“好。”劉辯轉過頭,笑吟吟的看著闕機和宇文傷:“二位有沒有興趣博一博?”

闕機和宇文傷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說道:“既然陛下有興趣,那臣等就湊個熱鬧,出好馬兩匹,添個彩頭。”

劉辯哈哈大笑:“素利,怎麼樣,有沒有信心?百萬錢,緞十匹,馬五匹,可是一筆小財啊。”

素利的臉頰抽了抽。這的確不是一筆小財,可是這麼一來,他就成了逗樂的小丑。堂堂的部落大人會為了這點財物和人比武?劉辯賞的,那沒問題,誰讓他是皇帝呢,闕機和宇文傷這算什麼,打老子的臉?他和闕機、宇文傷平起平坐,總不能受他們的賞吧。

“漢人常說,錢財乃身外之物。”素利強忍怒氣,再次施禮:“臣若僥幸贏了,陛下所賜,臣不敢辭。闕機與宇文傷的馬,臣就不受了,轉送給這位壯士,當個安慰。臣的木神部落雖然算不是什麼大部落,幾匹馬,倒還不放在眼里。”

闕機和宇文傷一愣,這才知道素利恨上他們了,不由得暗自后悔。

“草原上的漢子,果然心胸開闊。”劉辯擺擺手:“這樣吧,朕做主,贏的人得賞,敗的人則取闕機和宇文傷二卿的馬,如何?”

素利松了一口氣,由劉辯這麼一說,賭博的色彩就淡了很多。他向劉辯施了一禮,走到帳中,脫掉外面的羊皮袍子,又解下身上的戰刀扔在一旁,雙腿分開,身體下蹲,兩只大手一拍,沖著史阿招了招:“來!”

史阿笑笑,將腰間的劍連鞘抽出,遞給另一個郎中,卷起袖子,走到素利的面前,也招了招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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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打服了好講理

素利大怒,角抵最怕被對方揪住,只有可能,角抵手通常都會赤膊上陣。在天子面前,他不好意思脫光,但還是要脫掉外衣。史阿居然連外衣都不脫,哪有一點比武的樣子?

素利心中惱怒,二話不說,左腳虛劃半圈,晃到史阿面前,伸手就去揪史阿的肩膀。只要被他抓牢,雙臂用力,腳下一絆,他就可以將史阿摔出去,讓史阿見識見識他的蠻橫力量,也讓劉辯知道一下草原上勇士的本領,不要不把鮮卑人放在眼里。

他的意圖很清晰,手腳也很靈活,史阿沒有任何反應,就被他揪住了雙肩。素利大喜,左手往下按,右手往上提,就將史阿向左邊扔去。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史阿不僅沒有伸手格開素利的手,反而雙手交叉,將素利的兩只大手牢牢的按在了自己肩上,同時身體微微下挫,蹲了個標準的四平馬。剎那之間,素利覺得自己抓住的不再是一個人的肩膀,而是一個石人,只怕連石人也沒這麼重,以至于他一下子居然沒能提起來。素利的大白臉頓時漲得通紅,他深吸了一口氣,怒吼了一聲,再次發力。

史阿依然紋絲不動。他按著素利的兩只手,笑瞇瞇的看著突然間面色如血的素利。

素利穩了穩身子,連吸兩口氣,厲聲狂吼,雙臂用力。

“嘿——”

素利的吼聲震得帳篷微微發顫,可是史阿卻還是一動不動。好整以暇的看著素利。

素利三次發力未能奏效,立刻知道自己看走了眼。眼前這個看起來並不如何壯實的漢人身懷絕技,絕不是一個普通衛士。但是讓他想不通的是這個漢人用什麼的絕技,居然讓他的體重遠遠超出常規,至于他整個人像一個石人,自己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提不起來。

對方居然在自己最自負的力量上超過自己,這武還怎麼比?

這是絕技,還是妖術?

素利瞪著眼睛,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倒是想就此罷手,可是他的手被史阿按住。想脫都脫不開。

“我要發力了。”史阿嘴角微撇。提醒道。素利的臉頓時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紅。史阿發力之前還要提醒他,這是比武還是逗孩子玩?他咬緊牙關,身體下蹲。決定要讓史阿無法發力。雙方戰成平手。多少挽回一點顏面。

史阿也不著急,等素利準備好了,他這才清嘯一聲。如靈鶴唳空,清脆悅耳。

可是素利卻一點也不覺得悅耳。與史阿面對面,他覺得史阿的清嘯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瞬間刺破了他鼓足的力氣,刺得他耳膜嗡嗡作響,一直鉆到他的腦子里。沒等他反應過來,史阿交叉的雙手忽然反扭,素利龐大的身軀騰空而起,在空中轉了一個圈,重新落地,姿勢甚至都沒有發生變化,還是那副沉腰坐馬的樣子。

史阿向后退了一步,一邊放下卷起的袖子,一邊笑瞇瞇的說道:“承讓,承讓。”

素利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面前已經空無一人,頓時臊得無地自容。他就是再笨,也知道剛才失神的時間足夠史阿殺死他十次。

何況他並不笨。

闕機和宇文傷也傻眼了。素利的力氣有多大,他們都很清楚,就算沒有親自和他交過的,也聽別人說過。素利的身體有多少,更是不用說,眼睛一看就能知道。史阿未見如何用力,雙臂一絞,就能將素利提起到半空中,又轉了一圈,將他原樣放好,這份力量已經非常驚人,而他對力道的控制更是出神入化,讓人嘆為觀止。

有這樣的力量,有這樣精準的控制能力,還有誰能擋得住他手中的劍?

“想不到陛下身邊居然有這樣的勇士。”闕機起身,走到劉辯面前,順便用肩膀撞了一下發呆的素利,大聲說道:“臣等能隨陛下征伐,是臣等的榮幸,是上蒼對臣等的恩賜。”

宇文傷也連忙起身,給素利使了一個眼色。素利如夢初醒,和宇文傷一起,向劉辯深施一禮。

“諸卿,比武較技,互相切磋,所圖不過一樂。”劉辯滿意的點點頭,對付這些草原人,果然還是先要打服了才行,拳頭硬比什麼道理都管用。示完了威,接下來才能施恩。“好了,朕的賞賜歸史阿,你們二位的好馬歸素利。”

“謝陛下!”此時的素利已經全無傲氣,不管劉辯給他什麼,他都必須收下。

“好了,朕想去看看鮮卑族的勇士,你們可願意隨朕同行?”

闕機等人面面相覷:“陛下……要去哪兒?是去親衛營嗎?”。

“不,是去左營和右營。”劉辯站了起來,雙袖一振,背在身后:“親衛營就在身邊,以后隨時可以看。朕先去闕機的左營,再去素利的右營,如何?”

闕機和素利大感意外。宇文傷率領的一千精騎大部分都是匈奴人,有匈奴單于在側,他們對劉辯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不會有什麼意外。可是他和素利率領的左右二營卻大多是真正的鮮卑人,其中還有一部分在雪狼湖和白山與劉辯惡戰一場,劉辯到他們的營里去,他們自己都不敢保證劉辯的安全。

“沒什麼好擔心的。”見闕機和素利擔心的模樣,劉辯哈哈大笑,舉步就向外走去。史阿和王越互相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跟了上去。闕機和素利見了,不敢怠慢,連忙趕上幾步,側身走在劉辯前面,為他帶路。

出了中軍,劉辯騎上駁獸,在王越、史阿師徒和百名近衛郎的簇擁下,泰然自若的來到了闕機的左營。闕機和素利二人騎著馬,各帶十余名親衛。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充任前導騎士。

左營的鮮卑騎士看到闕機和素利並肩走來,還只當是素利和闕機互相走動,並沒有太在意,舉起了手中的號角,剛要吹響。闕機翻身下馬,大喝一聲:“快吹號,陛下駕臨,所有的將士列陣接駕!”

那個鮮卑騎士一聽,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闕機等人的身后。當他看到那頭雪白的駁獸時。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氣,半晌沒有反應過來。闕機見了,惱怒不已,劈手奪過他手中的牛角號。嗚嗚吹響。

號角聲一響。原本一片寂靜祥和的鮮卑左營立刻風起云涌。一個個剽悍的鮮卑騎士沖出了帳篷,在大道兩側立陣,片刻之間。一個氣勢森嚴的陣勢就出現劉辯等人的眼前。每一個鮮卑騎士都站得如標槍一般的挺直,每一匹戰馬都四蹄如釘,不動如山,兩千人與馬,像是一尊尊雕塑,一眼看不到頭,隊伍整齊如專門訓練的依仗隊。

沒有一個人說話,沒有一匹馬嘶鳴,兩千人雖然還沒有上馬,卻已經將他們的精悍展露無遺。

這時,闕機手中的號角還沒有放下,一通角聲尚未吹完。

劉辯端坐在駁獸背上,看著這幾乎是瞬間成型的戰陣,滿意的點了點頭。

闕居沒有騙他,這些鮮卑人都是真正的精銳。將這樣的五千精銳從鮮卑人中分離出來,變成自己的力量,鮮卑人的脊梁骨就被抽掉了大半,短時間內很難恢復元氣。

如此一來,只要維護得當,北疆至少可以獲得十年左右的穩定。

劉辯坐直了身子,輕踢駁獸。駁獸抬起虎爪,傲然向前,目不余視,步履從容。劉辯配合著駁獸的步伐,神情肅穆中透著自信,威嚴而不失溫和的目光從兩側將士的臉上緩緩掃過,露出滿意而矜持的笑容。

王越、史阿扶劍而行,警惕的目光將數十步以內的情況盡收眼底。他們雖然沒有像呂布一樣境界全開,卻也做好了應變的準備。一旦有人意圖不軌,他們會毫不留情的將對方斬殺在劉辯面前。在他們的身后,近衛郎們默契的夾侍而前,隔在劉辯和鮮卑人之間,手握戰刀的刀環,戰刀隨時可以出鞘。

兩側的鮮卑將士注視著劉辯,一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出。劉辯的到來出乎每一個人的意料,誰也沒想到堂堂的大漢天子會突然駕臨他們的大營。鮮卑人是被劉辯征服的,在此之前,劉辯曾經舉起屠刀,大開殺戒,殺得鮮卑人血流成河。他給鮮卑人留下的是一個惡魔般印象,幾乎可以用來止兒啼的。此時此刻,當他們看到劉辯是一個年青俊朗的漢家兒郎,是一個英氣勃勃的陽光少年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種事實與傳言的落差,讓他們錯愕不已,讓他們懷疑自己以前聽到的究竟是不是事實。

可是,他們並不敢對劉辯有任何輕視,因為劉辯的胯下騎的是鮮卑人傳說中的神獸。鮮卑人的神獸是不是這個樣子,他們並不是非常清楚,可是這頭上長角,馬身虎爪的形象足以證明它不是普通的生物,當得起神獸的赫赫威名。

能以神獸為坐騎的當然是真龍天子。鮮卑人對此深信不疑,就算有家人、朋友死在漢軍手中,此時此刻,他們也沒有膽量對劉辯發起攻擊。

劉辯就這麼坦然的走進了鮮卑人的大營,一直來到中軍。下了駁獸,劉辯在闕機的引導下入帳坐定,兩名千夫長,二十名百夫長鱗次而入,向劉辯躬身行禮。

劉辯坦然的接受了他們的拜見,一一問了他們的名字,部落,最后朗聲說道:“闕機統兵有方,訓練精良,堪稱良將。諸位都是難得的勇士,能夠率領諸位征伐天下,是朕的榮幸。望卿再接再勵,將來封妻蔭子,富貴可期。”

闕機等人大喜,連忙躬身拜謝,齊聲應喏:“臣等願為陛下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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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良禽擇木而棲

關羽坐在門檻上,托著腮,目不轉睛的看著忙碌的杜氏。

杜氏紅著臉,咬著唇,盡可能不去看關羽癡迷的目光。可是關羽的眼神不僅僅落在她身上,更落在了她的心里,任她躲到何處,都避不開關羽的注視。

“你干坐著悶不悶?”杜氏輕嘆一聲:“要不還是去和公孫將軍談兵論道,比武較技吧。”

這些日子,關羽在定襄城最熟悉的人除了杜氏,就是公孫瓚。有劉備這層關系,再加上他們並肩作戰的情義,關羽和公孫瓚很談得來,經常在一起喝酒說話。

“哦,公孫伯珪在練兵。”關羽有些訕訕,又莫名的有些失落。公孫瓚比他大不了幾歲,已經是將軍,手下有上千的精銳,還有聞名北疆的白馬義眾。他呢?孑然一身,匹馬單刀,眼看著心愛的人就在眼前,卻無力迎娶。“我去干什麼,兵不兵,將不將的,好生尷尬。”

杜氏知道關羽的心思,也有些嘆惜。她走了過來,挽起裙腳,與關羽並肩而坐:“一年之約將近,你打算怎麼辦?”

“我……”關羽語塞,臉憋得通紅。

“要不,你就為陛下效力十年吧。”杜氏挽過關羽的手,輕輕的摩挲著:“我知道,你關心你的兄長劉玄德,他不是漢室宗親嗎?讓他一起來便是了。我聽皇后說過,早在陛下向董太尉討要賈詡、張繡之前,陛下就向盧公討要過劉玄德、公孫伯珪二人。只是機緣不巧,你們兄弟成了陛下的對手。如今時過境遷,公孫伯珪為陛下效力已成定局,你兄長也脫離了袁紹,為什麼不到陛下身邊來?以你們兄弟的能力,統兵作戰,斬將奪旗,都是意料中的事。”

“有這回事?”關羽吃驚的挺起了身子。

“難道我還會騙你?”杜氏嗔道,起身要走。關羽連忙拉住她的手:“師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說……我和陛下見面的時候。陛下從來沒有提起過。”

“那時候你們還是敵人。他怎麼會提起?”杜氏又好氣又好笑:“再說了,堂堂天子,能降尊紆貴和你做君子約定,已經是難能可貴了。難道還要他低聲下氣的求你不成?”

“他算什麼君子。”關羽嘟囔了一句。郁悶的扭過頭。

“那是陛下看重你。”杜氏氣得一跺腳:“好了。該說的我說了,不該說的我也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大不了,我再等你十年就是了。”

說完。杜氏扭身就走,關羽抬手欲叫,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看著杜氏進了屋,關羽怏怏的離開,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公孫瓚的軍營。還沒進營,他就發現情況不對,公孫瓚的部下正在拔營,即將遠行。

關羽趕到公孫瓚的大帳。公孫瓚正在忙碌,一看到關羽便說道:“云長,我正要派人去找你。陛下剛剛有詔書來,要我和董太尉一起,率領騎兵追擊柯最。你是跟我一起走,還是留在定襄。”

關羽吃了一驚,連忙問道:“你們只有三千余騎,去追柯最?”

“當然不是。陛下恩威並施,已經迫降了鮮卑人,現在麾下精騎兩萬,正在向這邊趕來。我們只是先行一步,綴上柯最,別讓他跑了。”公孫瓚哈哈大笑:“云長啊,陛下真是厲害,我和鮮卑人、烏桓人打了那麼多年仗,也沒打過這麼痛快的仗。我有預感,這次柯最死定了。”

“伯珪兄對陛下很景仰啊。”

公孫瓚看了關羽一眼,笑著搖搖頭:“我不景仰陛下這樣的英主,難道景仰袁紹那樣的世家子弟?云長,不是我說你,以陛下對你的器重,你何必東奔西走?為陛下效力,數年之內就可以拖青紆紫,這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好機會啊。要是陛下這麼器重我,我連猶豫都不帶猶豫的。”

關羽嘿嘿一笑:“伯珪兄也不要自謙,陛下對你的器重只怕不亞于我呢。”

關羽將剛剛聽來的故事對公孫瓚說了一遍。公孫瓚眉頭一挑,有些不高興。“這麼看來,我那老師眼里還真沒有我這個寒門弟子啊,這樣的機會送到面前,居然也不願意成全我。”

見公孫瓚口風不對,關羽連忙打住。“伯珪兄,你什麼時候出發?”

“怎麼,你也有興趣?”

關羽尷尬的笑笑:“我反正閑著也沒事,正好和你一起去看看。”

“這就對了嘛。”公孫瓚拍拍關羽的肩膀,哈哈大笑:“我要找你,也是為了這事。云長,我想委屈你一下,暫時做我的部曲將,統領一部分白馬義從,如何?”

關羽大喜。白馬義從是公孫瓚的親衛部曲騎,公孫瓚又是那種逢戰必先的性格,每一次上陣,白馬義從都是主力中的主力。做公孫瓚的部曲將,那就等同于先鋒官,正是關羽的最愛,豈能推辭。

“承蒙伯珪兄不棄,羽求之不得。”

董卓沒有親自出征,他令張濟率領兩千精騎,與公孫瓚合兵一處,共三千五百余人,帶著半個月的干糧,沖出了定襄城,向草原深入追去。

公孫瓚的官職高于張濟,理所當然的成了這隊人馬的最高指揮官。他下令所有的將士晝夜兼程,窮追不舍。宿營的時候,他總要等第一個將士都安頓好了,自己才入帳,確保每一個將士都吃飽喝足,自己才進餐。關羽作為他的部曲將,經常跟他在一起,看到那些將士對公孫瓚的擁戴,很是眼熱。想起袁紹的貴公子作派,他忽然覺得劉備的選擇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經過三天兩夜的追擊,前方的斥候捕捉到了柯最的蹤跡。柯最從定襄撤走之后,沒有向東,而是沿著陰山北麓向西,看樣子是打算回自己的虎部落。在他的身后,公孫瓚等人看到了不少漢人的屍體。這些人大多死得很慘,有的連衣服都被剝光了,赤身裸體的躲在荒野之中,有的殘肢斷臂,有的甚至胸腹洞開,被人摘走了心臟。

公孫瓚等人勃然大怒,越發不肯放過這些鮮卑人,發誓要將他們趕盡殺絕,為這些受害的漢人復仇。

關羽更是怒發沖冠,率領五百白馬義從追在最前面,他們一人雙馬,人不解甲,馬不卸鞍,最快的時候一天一夜追了三百多里,終于在高闕塞外追上了柯最。

看到鮮卑人的身影,關羽飛身跳上絕影,舉起青龍偃月刀,叫過身邊的十個白馬義從:“你們回去,向公孫將軍報告我軍的方位,其他人隨我殺敵!”

十個白馬義從領命,一人帶上兩匹備馬,掉頭狂奔而去。

其他的白馬義從將士轟然應喏,跳上戰馬,跟著關羽向鮮卑人沖去。

“殺——”五百騎齊聲怒吼,卷起一道狂飆。

柯最抬起頭,看著遠處天邊沖天而起的煙塵,眉頭緊鎖。

他剛剛收到斥候的報告,有四五百騎追了上來,看旗號,像是公孫瓚的白馬義從。

柯最很奇怪,公孫瓚不是在幽州麼,怎麼跑到並州來了?更奇怪的是,他怎麼追到草原上來了。前幾日,和連曾經送來消息,說他在虎澤大敗公孫瓚,白馬義從損失慘重,公孫瓚本人顯然被擒。如果和連說的是真的,公孫瓚此刻應該躲起來舔傷口才對,怎麼可能追到草原上來?

以柯最對和連的了解,他覺得和連可能又習慣性的撒謊了。不過,他並不因此擔心,反而有些歡喜。白馬義從的裝備雖然趕不上大漢天子劉辯的禁軍,卻也是北疆邊軍中出了名的好。如果能擊敗公孫瓚,他說不定能彌補一些損失。

虎部落被劉辯掃蕩一空,攻擊定襄又一無所得,柯最現在窮途末路,已經到了饑不擇食的地步。要不然,他也不會派出騎兵截殺那些沒能及時回到塞內的漢奴。對他來說,現在多一件衣服,多一頭羊都是好的,更何況是幾千人的裝備。

聽說有四五百騎白馬義從追了上來,柯最立刻下令全軍停止前進,后軍的金雕部落慕容績正面迎擊,左右兩翼前突包抄,務必要將這些不知死活的漢人圍殲。

悠長的號角聲響起,一萬多鮮卑精騎變陣,撥轉馬頭,沖向了關羽。

看到三個方向的煙塵,關羽不懼反笑,他舉起青龍偃月刀,對身邊的白馬義從將士大聲說道:“諸君,莫看鮮卑人氣勢洶洶,人多勢眾,且看羽為諸君破之。”

這些白馬義從將士跟著關羽數日,都敬佩關羽的武藝,他們身經百戰,也都是視生死于無物的悍勇之輩,聽了關羽這句話,一個個放聲大笑。

“願隨關君,斬將奪旗!”

“好,斬將奪旗!”關羽厲聲長聲,猛踢絕影,瞬間境界全開,無形真氣蓬然而出,將關羽連人帶馬籠罩在其中。絕影興奮的長嘶一聲,再次長嘯,化作一團黃影,撲向鮮卑人。

白馬義從的將士不用吩咐,立刻在關羽身后列成鋒行陣,以關羽為鋒,兩翼的將士舉起了騎盾,操起了長矛,中間的將士舉起了弓,開始急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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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取上將首級

鮮卑人並沒有把關羽等人放在眼。白馬義從的名聲的確不小,可是人數太少,以四五百人衝擊十倍於已的大軍,要麼是瘋了,要麼是虛張聲勢,騷擾一下就走。這半個多月來,柯最等人先是在乞伏海空等了幾天,被劉辯趁虛而入,將中部鮮卑各部落的駐牧地掃蕩一空,隨後又在定襄攻城數日,徒勞無功,這幾萬大軍現在心情沮喪,只想回去給家人收拾遺骸,免得被草原上的野獸啃食,哪還有心思打仗。

在很多人看來,全軍停止前進,派一萬多人包抄這四五百人,都是一種莫名其妙的行為,憑後軍金雕部落的五千多人就足以擊敗這些不知死活的敵人,哪需要費這麼大的周折。

鮮卑人沒當回事,他們雖然縱馬奔馳,可是除了衝在最前面的人之外,後面的人根本沒有戰鬥的打算。原因很簡單,這點敵人根本不夠前面的夥伴砍的,他們不過跟著跑一圈而已。

可是關羽卻不這麼想。他要展現一下他悟命破境神級高手的厲害,讓這些眼高於頂的白馬義從將士從心底佩服他;他要立下斬將奪旗的戰功,不負公孫瓚對他的賞識;他要做一個威震天下的名將,好讓師妹杜氏為他感到驕傲。

否則他才不會冒這個險呢。就算他悟命破境,要以一敵百依然不是易事。

他只是驕傲,又不是瘋子。

白馬義從同樣殺氣騰騰。

白馬義從之所以戰鬥力強。不僅是因為他們的武藝好,不僅是因為公孫瓚身先士卒,敢打敢衝。更因為他們大多是邊疆子弟。對他們來說,與草原上的胡人作戰,除了立功受賞等名利刺激之外,還有保家衛國的現實意義。他們不是那些中原來的邊軍,作戰是純粹的任務,他們要保護的是他們的家人,是他們的家園。

看到那麼多的漢人被鮮卑人屠戮。他們早就被鮮血染紅了眼睛,此刻明知寡不敵眾。卻依然怒不可遏的殺向鮮卑人,殺向十倍於已的敵人。

他們像一支燒得通紅的利箭,射向鮮卑人的後軍。

關羽一馬當先,絕影幾乎四蹄騰空。如閃電。

鮮卑人的箭雨射向關羽,卻被關羽的護身真氣擋住,紛紛滑落,雖然看不到一點火花,卻讓人驚心動魄。眼看著關羽連盾牌都不舉,也沒看到他揮刀格擋,卻看到一枝枝羽箭在他身前滑下,無法傷及關羽分毫,甚至都無法延緩他的步伐。鮮卑人頓時傻了。

這是人麼?

關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的護體真氣雖然渾厚,卻不可能一直用來擋箭。否則消耗太,遲早會力不從心。他要的就是以最的速度衝過兩軍之間的距離,同時給對方一個強烈的震撼,失去思考的能力。

只要幾息的時間,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幾息之後,關羽已經殺到了鮮卑人的麵前。青龍偃月刀劃出兩道懾人的光芒,幾個鮮卑人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就被他砍成兩段。他們的首級還在半空中飛舞,關羽已經如風般殺入數十步,鮮卑人紛紛落馬,無一幸免。

青龍偃月刀劃出一道道閃電,無情的收割著鮮卑人的生命,關羽所到之外,鮮卑人的戰陣洞開,毫無反抗能力。他們雖然舉起了戰刀,端平了長矛,甚至有的射出了羽箭,可是在關羽的面前,他們的刀來不及劈下,他們的長矛來不及刺出,他們的箭來不及射中,青龍偃月刀的刀鋒就劈開了他們的身體。

刀斷!矛折!弓裂!人亡!

關羽像一團奔馳的烈火,無情的吞噬著沿途遇到的所有生物,以讓人瞠目結舌的速度向慕容績的中軍殺去。在他的身後,五百白馬義從緊緊跟隨,將那些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鮮卑人砍於馬下。

戰馬奔馳,戰刀飛舞,弦響如霹靂,箭落如星河。

戰鬥一開始,關羽和白馬義從將士就全力以赴,給鮮卑人迎頭痛擊。鮮卑人心懷輕視,更沒想到有關羽這種非人生物的存在,原本以為一陣箭雨就能解決大部分問題,等到發現關羽的異常時,已經來不及了。關羽闖入陣中,大砍大殺,鮮卑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他砍瓜切菜般宰殺了一大片。

白馬義從本來就是騎射本領高超的精銳,絲毫不遜色於鮮卑人,此刻有了關羽這個無堅不摧的箭頭,殺進速度更是得讓人不敢想象。關羽越是神勇,他們越是興奮,士氣高漲,奮勇上前,殺得鮮卑人目瞪口呆,手足無措。

片刻之間,關羽等人殺進兩百步。在他們的身後,鮮卑人的後陣被撕開了一道雖然不大,卻非常深的傷口,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兩側包抄的鮮卑人突然發現他們的願望落空了,這些漢軍根本沒有逃跑的打算,他們以最的速度殺進了金雕部落的陣地,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之中。他們不知道這些漢軍是被金雕部落的同伴包圍了,還是已經被斬殺了,總而言之,他們失去了目標。

號角聲響起,鮮卑人一邊詢問著戰況,一邊向前奔馳。數千人急速奔馳,可不是想停就能停得下來的,要真正把方向轉過來,他們至少要跑出幾地去。

關羽卻不想給他們這樣的時間。他很清楚,自己的戰鬥力再強,也無法做到以一敵百。白馬義從的將士再善戰,也不可能真正的以一敵十。公孫瓚在虎澤被和連率領的兩萬多鮮卑人圍住,險些全軍覆沒。現在雙方的兵力更懸殊,一旦膠著,他們必死無疑。

所以關羽不管兩側包抄的敵軍,決絕的殺入了鮮卑人的後陣,以最的速度向中部突進。他成功了,以自己過人的實力和白馬義從的強悍,打了鮮卑人一個意外,在鮮卑人反應過來之前,突到了金雕部落的中部,麵對著金雕部落大人慕容績。

看著越來越近的關羽,看著被關羽砍得七零八落的部下,慕容績驚駭莫名。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驍勇的漢將,不管是號稱北疆第一高手的呂布,還是被稱為白馬將軍的公孫瓚,都沒有展現過這樣的實力。

呂布也不過是據說能在三百步外一箭命中。公孫瓚也不過是雙頭鐵矛殺法淩厲,上陣如瘋虎。

眼前這個漢將根本不是人,這簡直是神。

人怎麼可能面對密集的箭雨渾然無事,甚至連盾牌都不用舉?

慕容績驚恐之下,來不及多想,立刻下令親衛騎上前堵截。戰馬急速奔跑的時候,兩側都是奔馳的將士,他就是想避開關羽都不可能,只能希望親衛騎能攔住關羽,將他斬殺在麵前,至少也要將他擠到一邊。

慕容績一聲令下,數十名親衛騎猛踢戰馬,向關羽衝去。

關羽也看到了慕容績的金雕大纛,看到了大纛下慕容績驚恐的臉,看到了向他衝來的鮮卑人。他長嘯一聲,再次將護體真氣運到極致,腳尖猛踢絕影。絕影長嘶一聲,再次加速,向兩匹戰馬中間衝去。

青龍偃月刀舞成一團寒光,關羽連人帶馬,化作一個直徑三丈左右的光球,無情的從鮮卑人中間碾過。

片刻之間,關羽連殺七人,衝到了慕容績的麵前。

慕容績雙目圓睜,不敢相信的看著關羽那張棗紅色的臉,看著關羽那雙細長的鳳眼。

鳳眼中有寒光閃過,關羽催馬一躍而起,一刀劈下。

有無形的烈焰撲麵而來,將慕容績吞噬其中,讓他無法呼吸,無法思考,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一片清風掠過,慕容績發現自己飛了起來,他看得更遠,看得更清晰,他看到關羽的刀從一具沒有頭的屍體上掠過,將他的金雕大纛和掌旗兵砍為兩截。

一柄長矛疾刺而至,將慕容績的首級插在矛尖。

“斬將!”關羽身後的白馬義從親眼目睹了關羽的神勇,興奮的大吼起來,策馬狂奔。

“奪旗!”關羽一聲長嘯,從轟然倒落的金雕大纛下衝過,輕展猿臂,青龍偃月刀的刀尖像割一片破紙一樣,輕而易舉的割下了金雕大纛。關羽將大纛挑在刀尖,迎風招展。

“斬將!”

“奪旗!”

白馬義從齊聲怒吼,士氣如虹。

鮮卑人目瞪口呆,士氣大落。

“加速!加速!”關羽將大纛扔給身後的將士,再次揮起了青龍偃月刀,殺出一條血路,穿透了慕容績的大陣,然後撥轉馬頭,從柯最的中軍麵前掠過,奔向西北。鮮卑人左翼的鷹部落正在向前衝,眼看著關羽向他們殺來,卻無法立刻轉向,隻有尾部的數十人撥轉馬頭,向關羽衝來,想要攔住關羽,卻無濟於事,被關羽一一斬於馬下。

關羽破陣而出,帶著慕容績的首級和金雕大纛,還有滿身是血,卻興高采烈的白馬義從將士。

“諸君,如何?”關羽放慢了腳步,手撫胡須,斜睨著趕上來簇擁著他的白馬義從,傲然顧盼。

一個騎士大聲讚道:“將軍神勇,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呵呵,區區慕容績算什麼上將。”關羽回過頭,看了一眼遠處柯最的虎頭大纛,眼神淩厲:“何時斬了柯最,方才勉強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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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窮途末路

柯最激零零打了個冷顫,一股寒意從脊柱升起,直衝後腦。

看到關羽一馬當先的殺出慕容績的大陣,身後的長矛挑著慕容績的金雕大纛,柯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是在數萬騎士的保護之下,即使和關羽還隔著四五百步的距離,他依然能感覺到森森殺意。

他想起了和連給他寫的信。和連說,他設計在虎澤伏擊公孫瓚,本來是有機會將公孫瓚和白馬義從圍殲的,可是後來出了點意外,公孫瓚突圍而走。公孫瓚不僅有精銳的白馬義從,還有無敵猛將,就是他們突破了包圍圈,致命虎澤之戰未竟全功。

柯最一直不相信和連,一是不相信公孫瓚會進入並州追擊,這不符合漢人的規矩;二是不相信有這樣的猛將,能從萬軍之中突圍而出。他認定這是和連在給自己的失敗找借口,掩飾自己的無能。和連曾經拜漢人儒生為師,別的本事學得很一般,口才一流,說謊已經成了他的習慣,誇大其辭更是不值一提。虎澤之戰隻不過是又一個謊言而已。

可是現在,柯最知道自己錯誤和連了。公孫瓚麾下如果有這樣的猛將,從重重包圍中突圍而出並非全無可能。事實就擺在眼前,在片刻之前,就連柯最自己也不敢相信這四五百白馬義從能殺透慕容績的戰陣,還摘走了慕容績的大纛。

柯最還不知道慕容績已經死了。但是他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當初呂布擊殺柯耶,三百步外一箭斃命的時候,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草原上的人崇拜英雄。敬畏英雄。有英雄出,就能征服各部落,將各部落統一在一起,檀石槐就是一個最鮮明的例子。可是如果對方陣營出了不世英雄,那各部落的災難就要來了。

漢人中有一個呂布已經讓人頭疼,現在公孫瓚麾下又出現了一個不亞於呂布的猛將,如果再算上未曾謀面的徐晃。那漢人就有三個不世出的英雄,對鮮卑人來說。這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

漢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接二連三的出現絕世猛將?劉辯征伐草原,是不是出於同樣的原因?

柯最腦子一片混亂。

嗚嗚的號角聲響起,左翼的鷹部落在請示要不要追擊。柯最沉吟片刻,下令鷹部落放棄追擊,從自己的中軍調出五千騎,交給自己的親信段鬆,讓他去追擊關羽等人。他特地關照段鬆,讓他小心對方的突襲,一切以安全為主,隨時保持與大軍的聯係。

段鬆領命,率領五千騎脫離大陣。向關羽等人追去。

柯最隨即重整陣型,商討方案。他的目標是公孫瓚率領的大軍,而不是這四五百人。等金雕部落的人趕到。柯最這才知道慕容績不僅丟了大纛,連首級都被人摘了去。

大帳一片死寂,一股不安的氣氛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十倍的兵力,被人殺透了陣勢,還能說是意外,連腦袋都被人砍了去。慕容績也太大意了。”柯最適時的冷笑一聲,打斷了眾人的思緒:“以十敵一。就算擠也能把他擠死,怎麼可能讓他近身?”

眾人互相看看,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誰都聽得出來,柯最自己也心虛了,說這些不過是在穩定軍心罷了。可是事實擺在面前,被劉辯掃蕩一番之後,中部鮮卑損失慘重,元氣大傷,就算擊殺了公孫瓚也無濟於事,他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渡過眼前這個難關。如果不能及時補充物資,他們很難安全的渡過這個冬天。

經過一段讓人窒息的沉默之後,鷹部落的鐵根提出了一個看法:我們不應該再和劉辯硬碰硬,雪狼湖和白山兩次大戰說明,漢軍的實力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公孫瓚既然敢追過來,難保劉辯不會來。我們就算戰勝他們,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到時候還是免不了被別人的部落吞並的危險。與其如此,不如避其鋒銳,別擇對手。

鐵根沒有說別的對手是誰,可是大帳的人心有數。鷹部落的大人,鐵根的父親鐵鼇與正在逃亡的慕容風是好朋友,他們最恨的人除了和連、柯最,就是西部鮮卑的各部落。西部鮮卑大多支持和連,正是因為他們的支持,和連才得以逼死槐縱,趕走慕容風,登上鮮卑大王之位。

柯最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鐵根冷笑一聲,眼神譏誚。

就在這,斥候送來了一個更讓人震驚的消息:劉辯征服了鮮卑人的神獸,闕居等人投降,槐頭成了鮮卑附義王,闕居為王相,劉辯率領精騎兩萬,正在迅速接近。

大帳中頓時吵翻了天。有的大罵闕居等人不要臉,居然投降漢人;有的詢問什麼是鮮卑人的神獸,神獸又怎麼會出現在彈汗山,而且被劉辯征服;有的則憂心忡忡,劉辯率領的兩萬騎肯定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原因很簡單,東部鮮卑的兵力不下四五萬,劉辯不缺兵。

一時間,唾沫橫飛,叫罵聲四起。柯最腦仁都被吵得疼,他用力一拍案幾,大喝一聲:“別吵了!”

眾人閉上了嘴巴,神色各異的看著柯最。柯最連吸了兩口氣:“不打了,我們去接應大王,先回浚稽山,聯絡西部鮮卑的各部落,共商大計。”他陰森的目光掃過鐵根不屑的臉,語氣冰冷:“現在不是我們互相內訌的時候。劉辯的目的很明顯,他就是要挑起我們內訌,讓我們自相殘殺。東部鮮卑已經成了我們的敵人,如果再和西部鮮卑翻臉,在座的都不會有好下場。”

鐵根吸了吸鼻子,沮喪的低下了頭。柯最說得對,除了與西部鮮卑聯合,他們已經沒有更好的出路了。

……

劉辯端坐在駁獸背上,看著公孫瓚帶著兩騎從遠處奔馳而來,雪白的大氅被北風吹起,獵獵作響,如狂舞的戰旗。

相距三十步,公孫瓚勒住了胯下的白馬,卻沒有翻身下馬,他盯著駁獸,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采,直到他身邊的長史關靖推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一躍下馬,急行幾步,趕到劉辯面前,雙手舉過頭頂,深施一禮。

“奮武將軍臣瓚,拜見陛下。”

公孫瓚的聲音洪亮而渾厚,有如黃鍾大呂,是極具感染力的男中音,劉辯聽了非常滿意,和聲說道:“將軍平身,抬起頭上,讓朕看看你這位讓胡人聞風喪膽的白馬將軍是何等英雄。”

公孫瓚心中受用,連忙謙虛道:“陛下謬讚,臣不敢當。有陛下珠玉在前,臣那點微功豈足道哉。”

“……”劉辯笑了起來,抬腿下了駁獸,撫起公孫瓚:“沒想到將軍還是一位謙謙君子,朕真是很意外啊。看來,盧公教出來的學生就是不一般。”

“陛下過獎了。臣學問淺薄,有辱師門,不愧以盧師弟子自居。”

劉辯詫異的瞟了公孫瓚一眼。盧植現在位列三公,想以他弟子的名義入仕的人數不勝數,怎麼公孫瓚反而有自絕師門的意思?

“將軍謙虛了。”劉辯扯開話題:“追擊柯最的情況如何?”

“關羽已經追上了柯最。”公孫瓚眉頭一皺,他剛剛收到關羽送回的消息,得知關羽不等他的主力趕到就要與柯最交手,他非常擔心。關羽是驍勇善戰,他身邊的五百白馬義從也都是精銳,可是兵力太過懸殊了,他擔心關羽會死在陣中。

“關羽?”劉辯很意外:“他什麼時候到了你的麾下?”

“哦,關羽為尋找劉備、張飛二人,遊曆北疆,在虎澤時正好遇到臣,後來就一起去了定襄。”公孫瓚連忙解釋了一番。在此之前,他並沒有和劉辯發生直接聯係,也沒有機會將關羽的情況報告給劉辯,而董卓顯然不知道關羽與劉辯之間的約定,更沒有道理在來往公文中提到一個無官無職的百姓,哪怕這個人是難得的猛將。

“原來如此。”劉辯有些擔心起來。關羽生性高傲,輕易不肯向人低頭服軟。一年之約將近,他沒能實現自己的諾言,現在會不會鋌而走險?“柯最離此還有多遠?”

“大概一百五十。”

劉辯搖了搖頭。通常前鋒和主力之間不會超過二十,以便於主力隨時接應,不至於讓前鋒孤軍深入。關羽居然和主力相距一百五十,一旦發生意外,主力根本來不及救援,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這貨果然是心高氣傲,桀驁不馴。

劉辯立刻叫來了呂布:“奉先,你立刻率領狼騎出發,一人雙馬,全速前進。”

呂布躬身領命,翻身上馬,急馳而去。

劉辯隨即又叫來了於扶羅、闕機、徐晃等人,命令他們各率本部,依次出發,兩軍之間保持距離,相互掩護,以免被鮮卑人突襲。隨後,他率領剩下的一萬騎開始急行軍,。

那間,草原上煙塵大起。

安排妥當之後,劉辯翻身上了駁獸,手指輕輕向前一指,一直蹲在近衛郎肩上的大鷹振翅而起,直衝雲霄,轉眼間就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公孫瓚抬起手,擋住撲面而來的勁風,嘴巴卻張得大大的,半天沒能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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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曹操擒龍

兗州山陽郡,大野澤。

一人高的野草之中,曹操踮起了腳尖,屏住呼吸,注視著遠處的水面。腰圓體闊的許褚站在他的身邊,手握刀環,警惕的注視著四周。數十名虎士分散在他們周圍,全神貫注,不敢有任何一絲疏忽。

他們如此緊張的原因很簡單,曹操不應該出現在這,這已經被袁紹控制住了。自從兗州刺史劉岱意外戰死之後,兗州就落入了袁紹的手中,那些世家豪強眼根本沒有曹操。一旦發現曹操脫離自己的戰區,不在彭城督戰,卻悄悄的出現在兗州境內,曹操沒法向袁紹解釋。

曹操也不想冒這個險,可是他又必須來。因為郭嘉說,巨野澤可能有龍。

曹操相信郭嘉,就像相信自己。和郭嘉相處了這麼久,明知郭嘉是荀彧安排過來,他還是和郭嘉相交莫逆。郭嘉和戲誌才一樣,並非對荀彧言聽計從,他有自己的思想,他也不喜歡袁紹那樣的世家子弟,願意為曹操奉獻自己的才智。

為了讓曹操能有和袁紹抗衡的實力,郭嘉強烈建議曹操要捕獲一頭龍。經過他仔細查看,他覺得最有可能出現龍的地方就是巨野澤。

龍喜水,且食量驚人,沒有足夠遼闊的水域,是養不活一頭龍的。

經過幾天的查探,郭嘉確定巨野澤有龍。現在,為了捕獲那頭龍,郭嘉以自犯險,親自坐在船頭觀察。幾十名虎士隱在岸邊。手持特製的魚網。等待著那頭龍的出現。從遠處看去,郭嘉即使裹著厚厚的冬衣,身形依然瘦削,看得曹操心很不是滋味。

郭嘉的身體比戲誌才還差,特別是遇到潮濕寒冷的天氣,咳嗽會比往常更厲害。可是今天,曹操到現在為止也沒有聽到郭嘉咳嗽一聲。只看到他不時的捂著嘴,身體彎得像一張弓。曹操有些後悔,他不應該讓郭嘉到水上去,那風大,濕冷異常,普通人都受不了,更何況體弱的郭嘉。萬一受了涼,他到哪去找這種誌同道合的謀士。

曹操猶豫了一下,正準備下令讓郭嘉回來。許褚突然說了一聲:“來了!”

曹操連忙頓住了身形,側耳傾聽。他也是悟命之人,導引圖譜也修煉多年,雖然在武藝上不能和擁有黑虎命的許褚相提並論,可是耳力卻不一點也不差。很,他就感受到了大地的顫動。不由得又驚又喜。他離水邊還有數步之遙。依然能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震動,除了他的六識敏銳之外,說明有體量巨大的猛獸在靠近。

曹操運足了目力,死死的盯著水面。他看到有細微的波紋從遠處慢慢蕩來,頓時一陣狂喜。他看了一眼郭嘉,心情矛盾之極,想提醒郭嘉一聲,又怕驚走了龍,進退兩難。

好在郭嘉也意識到了龍的接近,他伸手從侍立一旁的典韋手中抽出了青釭劍。插到了水中。

青釭劍是荀彧交給郭嘉的劍。劍如其名,雪亮的劍身如一道青虹,一插入水中,方圓兩丈以內的水就亮了起來,泛著青色的光芒。

遠處的水面一晃,波紋迅速變大,有一個暗色的身影從水下浮現,迅速向小船接近。

“往岸邊劃!”郭嘉右手持劍,左手在劍鋒上一抹,鮮血從掌心湧出,順著劍鋒滑入水中。鮮血一入血,便滋滋作響,化作一縷青煙。

波紋更急,一個像枯樹幹一般的頭顱探出了水面,露出匕首般的牙齒。低沉的吼聲從巨大的闊口中發出,有如臨戰前的鼓聲,雖然不急,卻讓人心襟搖動。

曹操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恐懼和興奮交織在一起,讓他熱血沸騰。

許褚也不由自主的向前邁了半步,伏身如虎,拔出了半截環刀。

郭嘉左手捏起了劍訣,嘴念起了咒語,臉色越發的蒼白。他死死的盯著迅速接近的龍,嘴唇翕動,無聲的咒語噴湧而出。

龍越遊越,越追越近,吼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急。一個劃船的虎士面色如血,突然大叫一聲,鬆開了船槳,翻身落水。他在水撲騰了兩下,就被龍一口咬中,拖入水中。水花四濺,鮮血瞬間染紅了湖水,虎士驚恐的大叫著,伸手攀住了船,拉得小船搖搖晃晃,船邊的郭嘉險些一頭栽入水中。

典韋一個箭步竄了過去,左手架住搖搖欲墜的郭嘉,右手手起戟落,一戟砍斷了虎士攀在船舷上的雙手,怒吼一聲:“不要慌,趕緊劃!”

虎士們面色如土,卻不敢違抗,奮力劃槳,小船向岸邊急馳而去。

“,把屍體搶出來,龍吃飽了就會離開。”郭嘉急聲道。

典韋一愣,二話不說,魚躍入水。兩條手臂如同巨大的船槳,擊打得水花翻飛,眨眼間就靠近了水中的龍,伸手拽住了那個虎士胡亂拍打的手臂,用力一扯。

水中的龍仿佛知道了典韋的意圖,緊緊的咬住虎士的身體不放,同時翻了一個身。典韋跟著在水轉了一圈,喝了一大口水,卻不肯鬆開,反借著這股力量翻身躍起,在空中飛躍一丈,再次入水,張開雙臂,緊緊的摟住了水下那個巨大的身影,一低頭,頂在了龍的脖頸處。

龍憤怒了,鬆開了虎士,拍打著四肢,企圖將典韋從身上甩下去。典韋哪肯鬆,雙手雙腳牢牢的攀在龍身上突起的鱗片,臉緊緊的貼在龍的脖頸處,屏住呼吸,使出渾身力氣,用力的擠壓著龍的咽喉。

龍翻騰著,不斷的扭動著身體。水面沸騰起來,形成一個漩渦,將郭嘉所乘的船又吸了回來,不斷的扯向漩渦中心。曹操見了,大驚失色,不顧一切的衝出藏身之處,衝入水中,疾聲大呼:“奉孝,回來,回來!”

    郭嘉充耳不聞,握緊了手中的青釭劍,咒語念得更急。他再次將左手在青釭劍上抹了一道,鮮血泉湧而出,滴入水中,青煙嫋嫋,嗤嗤有聲。

    曹操大急,扯下頭盔,跳入水中,就準備遊過去。許褚一把拽住了他:“將軍退後,待為將軍生擒此物。”話音未落,他一躍入水,手臂揮動,遊到漩渦中心,跟著水流轉了半圈,看準龍的血盆大口,雙腿一蹬,撲了上去,將寬闊的龍頭抱在懷,雙臂用力,怒吼一聲,硬生生將龍張開的大口勒得閉了起來。

龍無法呼吸,更加憤怒,拚命的撲打著,掙紮著,向水下沉去。

“撒網!”郭嘉大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仰面摔倒在搖晃不已的小船上。

虎士們不敢怠慢,紛紛涉水而進,甩出了手中的魚網,將龍和典韋、許褚一起裹了進去,數十人一起用力,將他們拖到岸邊。

一頭長達四丈、寬約三尺的龍露出了真形。它長著寬大的頭部,兩隻眼睛有許的拳頭大,四條粗壯的腿幾乎和典韋的腰一樣粗,一條又寬又長的尾巴像一個巨大的船槳,背上全是突起的鱗片和脊突,如同叢生的矛頭,即使被許褚、典韋二人死死的摟住嘴和咽喉,無法呼吸,它還是奮力掙紮著,左右甩動尾巴,扯得拉著魚網的虎士踉踉蹌蹌。

郭嘉從船上爬起來,急聲叫道:“……立約!”話音未落,就猛烈的咳嗽起來。

“好!”曹‘操’不假思索,按照郭嘉事先教過的辦法,拔出七星刀,用力在掌心一劃,險些將左掌割斷。他將血淋淋的手掌按在龍的兩眼之間,大聲‘吟’唱起來:

“以龍之名,立此誓約。直而溫,寬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

隨著咒語聲,一道紅光從曹操的掌心亮心,又迅速消失滲入龍的頭顱之內。正在掙紮的龍慢慢的平靜下來,伏在曹操面前,閉上了眼睛。

曹操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收回手掌,卻發現手掌上的血跡已經消失,連傷口都似乎彌合了一部分。他驚訝不已,正準備問跌跌撞撞跑來的郭嘉,一看郭嘉的臉色,連忙將郭嘉抱住,急聲問道:

“奉孝,怎麼樣?”

郭嘉躲在曹操懷中,看著溫順的龍,喜形於色,喘息著說道:“臣……無妨,有了此龍,彭城可一鼓而下。徐州……是將軍的了。”

曹操欣慰的點點頭:“皆是你奉孝的功勞。奉孝,你要好好的保養身體,我們還有好多事要做呢。”

“我……沒事。”郭嘉看看剛剛被虎士們從龍的身下拖出來的許褚、典韋:“將軍,趕緊派人醫治他們,沒有他們這樣的熊虎之士為將軍爪牙,大事難成。”

曹操會意,連聲答應,讓人將精疲力盡,傷痕累累的許典二人抬到營中檢查。

……

袁紹忽然翻身坐起,一把抓過枕邊的思召劍,拔劍出鞘,冷汗淋漓。

睡在他身邊的劉氏嚇了一跳,連忙坐了起來,用被角掩著胸口:“夫君,出了什麼事,做噩夢了?”

袁紹深吸一口氣,又慢慢的吐出來。他眼珠轉了轉,還劍入鞘,強笑道:“沒什麼,剛剛夢見拉車的驂馬打架,掙斷了車轅,嚇了我一跳。”

劉氏歎了一口氣,撫著額頭,很是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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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空歡喜

袁紹披衣而起,溫和對劉氏說道:“時辰尚早,你再睡一會兒吧。”

劉氏沒理他,翻身將后背對著袁紹,自顧自的睡去了。袁紹自覺無趣,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推門而出,來到大堂上,一個人默默的坐著。他雙手攏在袖中,雙手交握,一直在回想著剛才那個夢。

他只對劉氏說了一個夢,還有一個夢沒敢說。他夢見拉車的三匹馬掙斷了車轅之后,又踢翻了馬槽,馬槽壓在他的身上,將他蓋在其中,一片黑暗,使他透不過氣來,幾乎要窒息而死。

他就是被憋醒的。

袁氏家傳經學是孟氏易,袁紹不以學問顯名,但是對孟氏易的經文還是熟悉的。從被當成下一任家主開始,他就開始接觸孟氏易的內學,也就是不傳普通弟子的卜算之學。袁紹在學術上不太用心,正如他在導引修煉上不肯用心一樣,他對卜卦也保留一定的懷疑。

可是,僅憑這半吊子的卜算能力,他也能猜到這個夢代表著什麼。

轅者,袁者;槽者,曹者;驂者,參也。

曹操一向自稱是曹參的后人,又是他麾下各路豪杰中最有野心的一個。他命曹操去攻徐州,曹操順勢大肆招攬豪杰,卻在彭城滯留不前,借口要圍堰聚水,水淹彭城,明顯是不肯出力,保存實力。

難道曹操有異心?

袁紹揉了揉太陽穴。暗自嘆息。他莫名的有些后悔起來。當初如果在洛陽按兵不動,牢牢的掌握著南北禁軍、西園八校,就憑天子手中那幾千各懷鬼胎的並涼騎兵。他還是有勝算的。緩緩圖之,偷梁換柱,他依然有足夠的機會學習王莽,一步步走向那個御座。奈何一時心急,拋棄了洛陽的大好根基,勃然舉兵,一步錯。步步錯,現在落得進退兩難的境地。

大業未竟。儒門內部已經有很多不同的聲音。不僅袁術要與他爭袁家家主之位,曹操這個閹豎之后也不甘寂寞,要跳出來分一杯羹了。即使是他的身邊也不太平,冀州世家和他帶來的汝潁系力量之間明爭暗斗。同樣有愈演愈烈之勢。

當然了,最讓他頭疼的還是潁川四家。荀彧在觀望,陳紀避而不見,鐘氏投身朝廷,韓氏更好,直接投了袁術,唯獨沒有一個願意全力支持他。這進一步的削弱了他的影響力,讓更多的人保持觀望的態度。

“叔父啊,你留給我的是一副怎樣的重擔啊。”袁紹抬起頭。對著天空閃爍的明星,滿腹惆悵。

虛掩的門外,披衣而立的劉氏看著弓身而坐的袁紹。也不由得暗自嘆息。她是最熟悉袁紹的人,也是最清楚袁紹底細的人,看到袁紹這副模樣,她覺得前途迷茫,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洛陽,楊修舉起袖子。掩著張得大大的嘴巴,一邊系著衣角。一邊向前庭走去。

“德祖。”他的母親袁氏從后面趕了過來,攔在他前面,一邊替他系著衣服,一邊嗔道:“你看你,也是正經做事的人了,也不知道講點官儀。楊家也是四世三公的望族,可丟不起這個人。”

楊修看看母親,咧著嘴笑了:“母親,你不要看不起我們楊家。說不定再過幾年,提到四世三公這四個字,就沒人會想起袁家了。”

“你倒是自信得很嘛。”袁氏不屑一顧:“你休要空言,你老母我還沒到死的時候,再活個二十年都不成問題,有機會看到你說的那一天。”

“我知道母親不信。”楊修張開雙臂,像小時候等著母親幫他穿衣一樣,晃著腦袋:“阿母,你一定覺得陛下根本找不到去除寒毒的辦法,將來必死于寒毒。可是你想想看,就算陛下不幸早逝,陳留王繼位,他難道不比阿舅強麼?”

“陳留王?”袁氏眉頭微蹙,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陳留王很聰明麼?”

楊修點了點頭,若有深意的看了袁氏一眼:“阿母,陳留王有大智慧,不比你兒子我差。”

“當真?”楊修嘴角一歪,不置可否,深施一禮,轉身離開。

袁氏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半晌沒有反應過來。她知道楊修有多自負,楊修說陳留王劉協不比他差,那陳留王肯定出類拔萃。如果真是如此,就算劉辯最后還是要死于寒毒,只要他撐過這幾年,等劉協到了十五六歲,能夠獨立問事,也會對袁紹造成極大的阻礙。

難道大漢的德運未終,袁氏終究還是空歡喜一場?

楊修出了門,他的父親楊彪已經坐在車上等著,一看他的神情,楊彪問了一句:“又遇到你母親了?”

“嗯。”楊修應了一聲,鉆到車里,靠著車壁,想了想,又道:“父親,為什麼袁本初到現在為止還無法孵化鳳卵,他不是已經和鳳卵產生了感應麼?”

楊彪瞟了他一眼,拍拍車廂,示意車夫出發。聽到轔轔的車輪聲,楊彪才輕聲說道:“修行的精義在于聚精會神,去除雜念,細心體悟自然。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人都有機會守孝,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明悟的原因。真正能身心合一的人太少了,大部分人不過是做做樣子。袁紹當初能夠明悟,是因為那時候的他不會想到太多,守孝就是守孝。現在麼,他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哪里還有那樣的心境。鳳鳥乃是聖鳥,與它產生感應需要一定的境界,孵化它則需要更高的境界,如果我猜得不錯,鳳儀心法如果達不到第三階,他這一輩子都休想孵化鳳鳥,只能留待有緣人了。”

楊修若有所思,沉吟不語。

楊彪看看楊修,又接著說道:“和他境遇相似的還有陛下。在我看來,陛下就要決絕得多,寧可拋下半壁江山,也要找到龍形修煉圖譜,因為他知道,三心二意是做不成大事的。僅從這一點上來看,不論最后能不能成功,他都已經勝袁紹一籌。”

“父親也看好陛下?”

“如果我不看好陛下,能讓你這麼做事?”楊彪無聲的笑了起來,伸手拍拍楊修的臉:“小子,我不管怎麼做,身上都脫不掉儒門的印跡,很難得到陛下無保留的信任。可是你不同,你一出仕就侍奉陛下,和儒門幾乎沒有聯系,又和陛下年歲相當,他更容易信任你。你要好自為之,不要辜負了這個機遇。”

“喏。”楊修躬身領命。

“陳留王雖然聰慧,可是陛下畢竟還在,你不要和陳留王走得太近。”楊彪又道:“陳留王身上有山東人的血,我懷疑他在修行上很難走得太遠。如果是在太平盛世,他可以做個明君,如今身逢亂世,不僅需要智慧,更需要強大的武力,在這方面,他有所欠缺,難成大器。”

楊修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著楊彪。楊彪的話里似乎有其他的意思,為什麼有山東人的血就在修行的路上走不遠?如果照這個方向推測,那山東人的在修行上豈不是都先天不足?

楊修愣了片刻,突然間恍然大悟。他緊張得聲音發抖:“父親,袁本初是不是……根本無法孵化鳳卵?”

楊彪無聲的笑了起來:“也不能說一點機會沒有,只是機會比較小而已。如果能全力以赴,說不定能打破這個天然桎梏也說不定。現在麼……”

楊修莫名的替袁紹感到悲哀,他走的就是一條根本沒什麼希望的路啊。

長安。

王允緩緩收勢,閉上眼睛,用心溫養。

一個輕而急的腳步聲傳來,王蓋匆匆的走了進來,靜侍一旁。王允沒有睜開眼睛,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示意王蓋可以說話了。

“父親,劉范從斜谷回來了,正在門外等候。”

王允雙眼突然睜開:“一個人?”

“不,還在領兵前來的校尉孫肇。”

王允眼珠一轉:“讓他們進來。”說著,轉身上了堂,正襟危坐。

王蓋轉身離去,時間不長,領著劉范和一個年輕的軍官快步走了進來。他們在王允面前站定,王允打量了劉范兩眼,又看了年輕的軍官一眼,冷笑一聲:“來人,給我拿下。”

旁邊的衛士一擁而上,剎那間,數柄長戟就對準了劉范和年輕的軍官。劉范大驚,臉色大變,剛要叫喊,那個軍官上前一步,將他攔在身后,視身前的長戟如無物,平靜的看著堂上的王允。

“王公這是何意?想奪我益州軍麼?”

“如果真是益州軍,那我就不用奪了。”王允起身,推開一個執戟衛士,走到軍官面前:“說吧,你究竟是誰?”

“益州牧劉使君麾下校尉,扶風孫肇。”

“大漢有制,除州牧、州刺史、縣長令外,皆由本地人擔任,你一個扶風人,怎麼跑到益州去做校尉?”

軍官笑了起來:“真正的益州人會願意到關中來冒險?王公,如果你是這樣想的,那我帶來的益州軍有一半是假冒的,因為他們大多是三輔人。”

“所以我才要問你,你究竟是誰?”

“我已經說了,扶風孫肇,益州牧劉使君麾下校尉。”軍官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副書信:“劉使君的親筆書信在此,若王公仍有疑問,不妨派人去益州當面詢問。我麼,做幾天階下囚就是了。”

王允接過書信,掃了一眼,哼了一聲:“這個不用你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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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發表於 2021-5-30 00:09:57 |只看該作者
第241章 兩只鷹

孫肇——郭武在兩名衛士的押送下,走出了司隸校尉府的大門,神情平靜中帶著幾分不屑。他在階上停了一下,抬起頭,“呸”的一口唾沫,然后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王蓋看著那口粘在墻壁上的唾沫,無奈的苦笑一聲,轉身回到中庭。

王允平靜的問道:“如何?”

王蓋憂心忡忡:“那個姓孫的校尉很不高興。”

“不高興?那就對了。”王允松了一口氣,笑了起來:“如果忍氣吞聲,委屈求全,那他要麼是假的,只能虛以委蛇,要麼是膽氣不足,不足以擔當重任。如果只是一味的魯莽,同樣難以托付。只有這種有膽氣而又知道輕重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看來劉焉還是有點見識的,派來的人很合適。”

王蓋長出一口氣,剛才那一幕可把他嚇壞了。

“那……父親還要與劉焉聯絡麼?”

“當然要確認一下。不過,路途遙遠,這一來一去,沒有十天很難得到回音啊。”王允長嘆一聲:“你多和劉范接觸,看看他有沒有什麼異常。”

“喏。”王蓋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賈詡坐在亭中,輕撫琴弦,琴弦微微顫動,卻沒什麼聲音。他看著池中的魚,臉上露出平靜的笑容。

三條小魚,繞著一個看不見的圓心游動,水波蕩漾,一圈一圈的擴散開去。

一個年約三旬的衛士快步走了過來。站在亭外,躬身施禮:“侍中,郭校尉已經通過了。”

賈詡抬起頭。打量著這個衛士,嘴角微微一挑:“白澤,你知道你這個名字很吉祥麼?”

白澤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知道,家中長輩請人起的,並不解其意。”

“白澤是一種無所不知的瑞獸,非盛世不出。”賈詡笑道:“我也討個吉利,從現在開始。你就接替郭武的職位,負責與他的秘密聯系吧。”

“喏。”白澤大喜。連忙拜謝。他太清楚賈詡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了。能像郭武一樣在賈詡身邊做事,將來前途就算沒有郭武那麼好,也會比一般的衛士強上很多。

“好好做事。也許,你真是一個能為天下帶來太平的瑞獸呢。”

關羽一聲清嘯。青龍偃月刀電閃而下,一刀將一名鮮卑騎士連人帶馬,劈為兩半。

只剩下半片身體的鮮卑騎士還沒有栽倒在地,關羽躍馬從他身邊掠過,刀光一閃,再殺一人。

“快,快把那只鷹射下來!”關羽一邊揮刀劈砍,一邊大聲叫道。

“將軍,那只鷹飛得太高了。我們射不著。”兩個白馬義從急聲叫著,松開了手中的弓弦,卻沒有射向天空的那只鷹。而是射向兩名正沖向關羽的鮮卑騎士。

鮮卑騎士應聲而倒,兩匹空鞍戰馬跑到關羽面前。錯身的那一剎,關羽飛身換馬,借著旋轉之際,再殺兩人。關羽撥轉而回,絕影自覺的放慢了腳步。緊緊的跟在關羽身后。

這已經是關羽第七次臨陣換馬了。

在成功的突襲了慕容績的陣地,斬將奪旗之后。關羽的好運氣仿佛突然用光了。敵人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的追來,不給他一點喘息的時間。開始的時候,關羽根本沒當回事,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發現了不對勁。敵人好象知道他的位置似的,總是能迅速的找到他。他真氣充沛,不把這些鮮卑人當回事,可是白馬義從的將士卻有些支持不住了。

再強悍的人,也扛不住連續不停的廝殺。

為了保護這些將士,關羽只有全力以赴,不斷的沖鋒陷陣,將陷在陣中的部下救出來。這樣一來,他的體力消耗猛增,真氣也有枯竭的跡象。原本輕若羽毛的青龍偃月刀漸漸變得沉重起來,關羽仿佛又回到了明悟破境之前的時候,只能憑著過人的體力搏殺,再也發揮不出命格的威力。

直到關羽斬殺了數名胸甲上紋有黑鷹紋樣的鮮卑騎士,他才知道自己遇到了草原上著名的黑鷹騎士。

黑鷹騎士是鷹部落的精銳騎士,人數並不多,在三千人上下。這次隨柯最出征,只來了五百黑鷹騎士,是充當鷹部落小帥鐵根的親衛騎。關羽突破慕容績的大陣的時候,鷹部落在左翼,已經沖到前面去了,關羽沒有和他們面對面,只斬殺了幾十個普通騎士。

黑鷹騎士不僅是精銳,還有一頭神鷹,也就是一直在關羽頭頂翱翔,關羽卻一直沒有注意到的那只鷹。

草原上有很多鷹,關羽哪里會想到這只鷹居然是鷹部落的神鷹,一直充當著眼睛的作用,將他的行蹤源源不斷的報告給正在追擊他的鐵根和段松。等他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他已經被鐵狼和段松圍追堵截了一天一夜,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連飯都沒時間吃。

關羽命令白馬義從將那只鷹射下來,可惜,那只鷹飛得很高,即使白馬義從的箭術都不錯,他們畢竟不是射雕手,對這只高飛的鷹,他們無可奈何。

于是,關羽就只能疲于奔命。

再一次突破了鮮卑人的堵截,關羽卻沒有絲毫輕松,經過一天一夜不間斷的廝殺,他們的體力已經消耗到了極點,傷亡也突破了三成。如果再遇到一撥敵人,他甚至不知道這些白馬義從還能不能戰斗。

關羽抬起頭,看著那只在天空滑翔的鷹,氣得鋼牙咬碎。如果他現在能化身青鳳,他一定飛上天空,將那只可惡的鷹撕成碎片。

可惜,他不能。

所以,他只能繼續逃,在下一撥敵人追過來之前。

“所有人換馬,抓緊時間吃點干糧。”關羽大聲下令。其實不用他吩咐,白馬義從已經這麼干了。他們拋棄了力竭的戰馬,盡可能的換乘鮮卑人的坐騎,同時從鮮卑人的身體搜出一些干糧、冷肉,匆匆忙忙的往嘴里塞,甚至來不及嚼爛就吞了下去。

這樣的事對他們來說不值一提,為了生存,他們甚至吃過生肉,喝過鮮血。

關羽還做不到這些,他咽不下那些冰冷的生肉,也喝不下腥味撲鼻的熱血。如果能找到水或酒,他就喝兩口,實在不行就忍著。餓還可以忍受,干渴卻著實難熬,他現在覺得嗓子眼里直冒煙,每說一句話,嗓子都有一種撕裂的疼痛。

可是,他沒有時間關注這些,片刻功夫,從東北西三個方向就有煙塵升起,又有敵人在迅速靠近。關羽長嘆一聲,他知道,自己很快又要陷入重圍。南面看起來沒有敵人,其實真正的敵人就在南面,段松和鐵根恨他入骨,肯定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他自投羅網。

“上馬,上馬!”關羽連聲呼喝著,翻身上馬,向東急馳而去。此時此刻,他已經不敢再想著斬殺柯最,只想盡可能把這些白馬義從帶回去,交給公孫瓚。

沒等他們跑出多遠,鮮卑人已經從三個方向包圍過來。他們的方向很明確,直直的奔著關羽就來了。

關羽抬起頭,看了看空中那只鷹,恨得牙癢癢。他揮了一下青龍偃月刀,恨不得一刀能劈了這只可惡的畜生。就在這時,一個白馬義從突然驚喜的叫了起來:“將軍,你看!”

關羽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東面的天空中又出現了一只鷹,一只更大的鷹。這只鷹疾飛而來,一點彎也不轉,徑直撲向了一直在他們頭頂盤旋那只鷹,仿佛看到了生死仇人,分外眼紅。

兩只鷹就斗在一起,幾聲尖厲的鷹唳之外,那只大鷹伸出鐵爪,牢牢的抓住了對手的脖子和一只翅膀,振翅而起,向南面飛去。

“這……這是……”關羽又驚又喜。

“這肯定是陛下的那只神鷹。”白馬義從將士們歡呼起來:“陛下來了,陛下來了。”

關羽恍然大悟。他聽杜氏說過,劉辯在美稷的時候也收了一只鷹,還能夠通過鷹眼查看敵情。不過他一直沒怎麼在意,他的心思只在杜氏身上,對其他的事都不怎麼關心。此時此刻,他才第一次意識到劉辯的鷹有多大的用處。

“向東,向東,與陛下會合。”關羽興奮的大聲叫道。

“向東,向東。”白馬義從們也歡喜不已,拍馬狂奔。援軍將到,只要擊破對面的這些鮮卑人,他們就有活路了。一念及此,他們一個個興奮異常,渾身充滿了力量。

馬蹄翻飛,關羽一馬當先,三百多白馬義從緊緊跟隨。

在他們的身后,兩個鮮卑千人隊迅速接近。關羽回頭看了一眼,莫名的有些羞愧。一心為立功而來,沒想到卻因為一只鷹險些喪命,現在還被人追得像條喪家之犬似的。

境界啊境界,什麼時候能夠有一只自己的青鳳就好了。

就在關羽向往青鳳的時候,東部的煙塵越來越近,“斬將!”關羽舉起青龍偃月刀,啞著嗓子,厲聲長嘯。

“奪旗!”白馬義從轟然應喏,再次加速,卷起一陣狂飆,向對面的敵人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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