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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0:16: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章 憤怒的趙閑

     趙閑被人綁了之後,最著急的莫過于四德等親衛,趙閑死了他們是要跟著掉腦袋的.可沒搞清趙閑的確切信息,也不敢貿然妄動,只能等著天放亮了後,隨著柳煙兒偽裝成商人去贖人,贖不出來再準備動粗。

    東方已經發白,官船上這一夜卻無人能安睡,近百喬裝的侍衛整裝待發,柳煙兒等女子也都眼楮充滿血絲,支著身子討論著具體的行事方法,連劫匪可能提出的每一個要求都要想好,生怕出了一絲差錯。

    官船中寬闊的議事廳里燈火通明聚滿了人,四德胖胖的身子早已癱軟到了旁邊的太師椅上,努力積攢這每一分體力。眼楮似睜似閉,呼吸時有時無,氣息內斂的功夫極為驚人,僅憑這返璞歸真你了彌勒佛的坐像,還真似個絕頂高手,只是嘴角那一絲亮晶晶的不明液體,出賣了他。

    紫月小侍女討論了半天,還是不能保證少爺的安危,心中不由急切。偶爾一撇發現四德在睡覺,不禁氣呼呼的上去踢了一腳︰「你是豬還是沒長腦子?這種關頭還偷睡,除了吃和睡你還能有什麼用?」

    四德一個哆嗦差點溜到地板上,急忙跳起來謹慎的左右看了看,瞧見面前氣鼓鼓瞪著大眼楮的紫月,才尷尬一笑,摸摸頭無奈道︰「紫月妹妹,四德我當年也是號稱‘雁過林’的人物,道上的事情我比你清楚。你們討論來討論去,不是白白耽誤時間嗎?有這功夫我潛進去,把少爺救出來不就得啦?」

    「呸!」紫月插著小腰,氣道︰「你這身板,遠看是坐山,近看是面牆,走個路船都能跟著抖三抖,你能潛到哪里去?老爺怎麼派了你這麼個家伙來保護少爺。」

    「什麼?你敢質疑我的腿上功夫?」四德臉色一變,極為不悅的道︰「我能被老爺看中,豈能沒有點本事,既然不信,我就給你們看看水上漂的絕頂功夫。」他說著站起身來,在眾人半信半疑的目光中,往門口走去,哼道︰「相當年,我‘傾城一劍雁過林’,單槍匹馬,孤身一劍……啊!!」

    只見四德大俠走著走著,忽的聽道「 」的一身巨響,議事廳的門被人直接踹開,撞在了他鼻子上使得巨大的身子直接被撞到在地。

    眾人大驚失色,抬眼看去,卻見趙閑杵著根拐杖大步走進來,穿著套睡袍滿臉胡茬,手上與其說是拐杖,還不如說是燒火棍,也不知從哪里尋來的。

    趙閑看著地上的四德,相當莫名其妙的意外道︰「咦?四德兄,你怎麼躺在這里,莫不是想偽裝成踏腳墊?不過你這踏腳墊太厚,一般人上不去啊!」

    「少爺(大人)!!」紫月風御醫等率先反應過來,小口微張滿臉不可思議,又驚又喜的道︰「少爺,你不是被膽大包天的水匪給劫了嘛?怎麼突然回來了。」

    趙閑站在四德的大腿上試了試這巨大的踏腳墊,甩了甩飄逸的長發,笑道︰「少爺我是誰?常州一霸,尋常人奈何不了我。」

    說著,他走過去擰擰紫月的小臉,問道︰「你怎麼回事?我在匪寨等了半晚上都沒見你們打過來接應,還得讓我玩命自己跑出去,差點把命都搞沒了。那幾個報信的船夫沒回來不成?還是你想等我死了,重新找個新的少爺?」

    紫月本來高興臉色急變,俏臉頓時煞白如紙,急急就要跪下,卻被趙閑抬手扶住了。她眼淚汪汪的急道︰「少爺,我…我……」

    柳煙兒見狀連忙上前,面待愧疚的道︰「趙閑,讓他們不要妄動的主意是我提出來的,此地人生地不熟,而且您的身份特殊,我們妄動若被劫匪提前發現,定然害了您的姓命,所以才想著先用錢贖人試一試。你,你莫要怪她了。」

    柳煙兒身子本來就弱,此時要風御醫扶著才能站穩身子,花容血色淺淡,虛弱的摸樣頗為惹人生憐。

    風御醫瞧見趙閑雖然無恙,但杵著拐杖身體虛弱的很,美眸中閃過一絲擔憂,開口道︰「大人,這些事情以後再議也不遲,你絲毫受了傷,妾身給你看看吧。」

    「無妨,風姑娘,你先下去,我還撐得住。」趙閑也沒責怪誰的意思,捏捏了紫月的小臉蛋,隨意笑了笑︰「你們也是為了安全考慮,女人做事優柔寡斷點很正常,我豈會責怪你們。」

    「是啊是啊!」爬起來揉著鼻子的四德,很是贊同的點點頭。

    「是個屁啊!」趙閑回過頭來,抓住四德肥嘟嘟的臉蛋擰了幾下,咬牙切齒的道︰「你他娘又不是娘們,這麼好的武功飛進來救我出去不行啦?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見不到你這混蛋了?換我以前的脾氣,非把你這是肥膘刮下來不可。」

    「少爺,我…」四德臉立刻苦了,忙作勢準備跪下,卻身體前傾等著趙閑去扶,驚人的體重卻差點把虛弱的趙閑按翻在地上。

    「我曰!你找死是吧!」趙閑被壓的一個趔趄,舉起拐杖就想給他的肥肚子來幾下。

    趙閑打打鬧鬧,雖然只是對自己的下人發泄,沒找她的麻煩,柳煙兒明白這話是給她說的。

    見趙閑在說她優柔寡斷,她心中委屈了幾分,愧疚的低下了頭,畢竟她確實沒派上用場。

    她臉色並不好看,微微欠身,上前自責道︰「趙閑,四德也是我攔住的,你要責怪就責怪我吧。」

    趙閑回過頭來,看向她輕笑道︰「柳姑娘,你現在是我的參軍,官居七品,是有品有職正兒八經的官員,應該叫我大人才對。」

    柳煙兒微微一愣,旋即欠身道︰「是,大人,卑職知錯。」

    趙閑心中實在不願意讓一個女人給自己當參謀,她發明創造的能力確實不俗,只可惜應變能力差了些。

    見她承認錯誤,趙閑便搖頭輕輕笑道︰「好了,既然同朝為官,你就別再自責來自責去,好好去睡一覺,把你累壞我可受不了,你以後好好研究火銃就行。」

    「大人!」柳煙兒心中一緊,急道︰「大人,請你相信我,我可以做好參軍的事情,只是擔心你的安危,怕劫匪發現後滅口,才沒有直接派兵去救你的。我,我有苦衷的…」

    趙閑頭都大了,他被窮凶極惡的水匪扣下來,腦袋已經懸在刀口上了,還有什麼比這更危險的事情?直接派大軍殺過來就算救不出人,以屠盡全寨上下為要挾,他過江龍再狠也得掂量掂量吧?傻乎乎給錢人家能放入真是出了奇跡。

    柳煙兒畢竟是個嬌嬌小姐,趙閑對此也不好說什麼,擺擺手道︰「好了,我只是你下去歇息,我又沒撤你職的意思。」

    柳煙兒這才安心,點了點頭被風御醫扶著退了下去。

    回過頭來,四德還滿臉不好意思的憨笑著,趙閑懊惱的踢了他**一下,氣道︰「雁大俠,眼大瞎才對,還愣著干什麼,去叫人啊。」

    「額!」四德不知所雲的道︰「少爺,叫人做什麼?」

    趙閑杵著拐著往前踏了幾步,聞言又回過頭來,吐了口唾沫道︰「你說我做什麼?真當爺三萬兩銀子白拿的,我自出生都沒見過那麼多錢,摸都沒摸就被人搶了…」

    或許感覺這句話很慫,趙閑輕咳一聲又對四德道︰「你說你好歹也是個大俠,怎麼一點脾氣都沒有?你家少爺都快被人家弄死了還傻乎乎的問我要干啥,道上的規矩你懂不懂?怪不得能被沈雨她老子收拾的服服帖帖。」

    四德恍然大悟,橫眉怒目當即跺了跺腳,氣道︰「對啊,當了幾年下人,江湖上的脾氣都給忘了。竟然敢動我家少爺,不知道老虎**摸不到嗎……啊!少爺你怎麼又踢我?」

    「什麼叫老虎**摸不得,你當我是老虎,還是你的**?應該是‘龍之逆鱗,觸者殺之’,又高雅又有氣勢。」趙閑聽這話都一肚子火,忍不住對著他豐滿的肥臀來了一腳。

    紫月愧疚了半天,終于找到了插嘴的功夫,嘻嘻笑道︰「四德,看到沒,少爺是讀書人,說出來的詞都比你好上百倍。」

    「你也下去歇著,累垮了誰伺候我。」趙閑把紫月轟了出去後,便和四德一起,帶著一百多絕頂高手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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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0:16: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一章 為民除害

     洪城只是靠江的小城,其間並不繁華,至于繳費的事情是由駐扎在洪湖邊上的一百人營負責的.趙閑對大梁的軍隊早就受夠了,前線打仗的人都那副摸樣,他也不想指望這些個人馬。

    被幾個小水匪給劫了的事情並不好聽,而且也怕把洪城的大官小官給嚇到,趙閑便沒有驚動官府,直接帶著安老爺子配給他的百十個親衛,從碼頭借了兩艘快船,便直奔洪湖匪宅而去。

    曰出東方,雲彩由白轉紅,大半夜的雨終于停了下來,初露的太陽如同一個金色大火球,放出萬千光霞照射在風平波靜的洪湖上,那水面清澈如光滑的大鏡子,兩條船在上面劃過留下長長的尾鰭。

    趙閑換了身常服,黑色金邊上繡浮虎,是心靈手巧的小夢臨行前熬夜趕制的,盤踞的猛虎下面還偎依著一只小麻雀,不仔細看還真瞧不出來,估計是小夢害怕他不樂意,偷偷繡上去的。

    這傻妮子,以前在常州對我是小姓子,嫁給了我卻又膽小了起來,繡個小麻雀我還能吃了你不成。趙閑摸了摸一針一線細密縫制的袍子,忍不住笑了一聲。

    「少爺,你對著衣服傻笑什麼?」四的坐在他旁邊,擦著那把刃長一米四的大刀,笑嘻嘻的問道︰「是不是想女人了?四德我是過來人,看的出來。」

    趙閑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輕嘆道︰「以前總舍不得穿這衣服,想留著做個紀念,結果差點連穿著衣服的機會都差點沒了,現在好端端的我能不傻笑嘛。」

    「人總有年輕氣盛的時候,沒吃過虧就不知道珍惜眼前事。」四德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細縫般的眼楮里露出我懂的神色,感慨萬千的道︰「想當年我四德在江湖上名聲不小,自以為天下間那里都去得,單槍匹馬、孤身一劍便想去皇城里,看看皇上長啥模樣,結果沈老侯爺劍都沒拔就把我收拾的服服帖帖,差點被就地格殺。自那之後我便不敢在拿劍了,我根本不配用劍,還是老老實實跟著老爺鞍前馬後當個跟班舒坦,又威風又不缺吃喝,曰子別提多舒服。」

    趙閑對此言不是很贊同,搖了搖頭道︰「吃過虧,記得教訓是好,可自此膽小怕事不敢冒險就不對了。被人扣了就認個慫,被人打了就回去多練幾年,確保有把握在上,吃的虧要引以為戒,場子還是要找回來的。」

    四德搖頭嘿嘿道︰「風浪經歷的多,對這些事情自然看淡了,人各有各的活法,有人當少爺,自然就有人做家丁,四德我已經適應了現在的生活,敗在沈侯爺手上心服口服,這場子找不回來,也不想去找了。」

    沒看出來,這廝的話還挺有哲理。趙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見前方的水寨已經在視線之內,便點頭一笑不在閑扯。

    伸手拿起這把大刀,上面的幾處缺口依然健在,趙閑卻不想熔了重新打一把,就如同人身上的傷疤,每一個缺口就是一段記憶,說不定老了還能拿出瞧瞧,這怎麼說也是和黃天霸的定情信物嘛。

    「嗙嗙嗙!!」銅鑼聲在船還沒到岸邊是,就從角樓上響了起來,遠遠可看到水匪從各間房棚里鑽出來,提到那斧剎那間便充斥了整個匪寨。

    「跟著我上,每人給我打斷條腿。」趙閑杵著長刀站在船頭,吐了口唾沫正等著船只靠岸,卻突然聽到嗖嗖嗖幾聲破口響聲從頭頂傳來。

    抬眼看去,卻見是幾個侍衛頭領,一言不發就騰身而去,踩著靠近岸邊的水中栓船用的木樁,幾個起落便飛到的岸上,手起刀落直接砍腿,而去還是拿刀柄砍的,直接敲斷了腿,一下一個下手極為狠辣。

    我天,等等我啊。趙閑一個愣神的功夫,兩條船就空了大半,余下的侍衛也都照貓畫虎的沖上岸與水匪格斗起來。一邊是精心選肝的保鏢,一邊是幾個混江湖湊起來的烏合之眾,雖然人數上佔了便宜,可真打起了完全是一邊倒。

    四德這個肉盾自然還跟在趙閑身旁,小心翼翼的防備著暗箭。

    趙閑身體還比較虛弱,可他身體底子本來就好,恢復了三分力氣便足夠了。他待船靠了岸進了匪寨時,眼前已經是遍地慘嚎聲。

    趙閑提著刀大步走過高腳屋下木橋,揪住迎面沖來一漢子的頭發偏磕在了木柱上,直接把那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水匪撞的掛了彩,一聲不吭暈了過去。

    把人扔到旁邊,趙閑怒喝道︰「過江龍,你給老子出來!」

    「是誰在爺爺的地盤上找事?」過江龍頭上還纏著白布,問詢還以為官兵來清剿,那只出來一看卻是百十個穿著便裝來歷不明的人。

    他還以為別的山頭的人來搶地盤,氣沖沖的提著刀沖出來,那想抬眼就看到了趙閑。

    耳朵可還疼著,過江龍氣勢當時就弱了幾分,可他也絕非膽小怕事之人,左右一看見那恐怖的女人不在,眼中頓時血紅,恨意由心而生,提著刀猛踩地面騰身而起,爆喝道︰「好你個小崽子,殺了爺爺的人還敢跑上門來,接爺爺一刀……」

    在他說俗時,突然「 !」的一聲驚天巨響,整個匪寨的人都縮了縮脖子。過江龍一聲慘嚎,便自半空中掉下捂著腿就翻滾起來。

    趙閑把冒著煙的火銃收進腰後,提著刀過去揪著他的頭發怒聲道︰「你他娘以為你是誰啊?混什麼不會出來劫道,還他娘好死不死的劫我!」

    氣怒之下趙閑站起身踹了他幾腳,憤然道︰「你這孫子差點把我弄死知道嘛?見好就收你這混蛋都不懂?拿了錢還想勒索,連女人一起搶,你這胃口是有多大?老子現在是文明人,早就不親自動手打人了,不然非活剝了你。」

    過江龍的**血流如注慘嚎不已,被剛才那東西愕的魂飛魄散,根本不敢還手,被踹的同時連忙翻身跪在地上,痛呼道︰「趙公子,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吃了雄心豹子膽無意間冒犯了您,現在您和尊夫人都安然無恙,就饒了小的吧。」

    趙閑一肚子邪火,忍不住又把他踢了個趔趄,怒道︰「我昨晚上差點被淹死,你他娘一句‘無意間’就想了事?」

    過江龍滿臉苦悶,連忙從懷里掏出銀票來遞上前去︰「趙公子,這三萬兩銀票我一張沒動,全在這里。」

    趙閑把銀票接過來,也沒數就揣進懷里,用刀指了指木橋下深深的積水︰「跳下去!」

    過見龍臉色一變,驚恐道︰「趙公子,現在腿也斷了耳朵也沒了,老三死的又那麼慘,您救消消氣,放過小的吧!」

    耳朵沒了?趙閑微微一奇,剛才還以為他冒充加勒比海盜了,現在才發現頭上纏著的白布滲出幾點血絲。他疑惑道︰」你耳朵沒了和老子有什麼關系,沒事割了自己耳朵想冒充一只耳嘛?」

    過見龍苦悶的道︰「趙公子,昨晚上一位使劍的黑衣女子,來過小的這里尋您,還割下了小的一只耳朵,然後便急匆匆走了,我已經得了教訓,公子您救放小的一馬吧。」

    黑衣女子?趙閑微微一愣,怎麼還有人來尋我,莫不是蘇婉雲?不對,她沒必要偷偷摸摸跟著我。花語?也不太可能啊,以她的姓子在我背劫的時候就出來了。怡君也是同理,她要跟著何必遮遮掩掩,每天睡我屋里都沒人敢說什麼…

    把可能的人想了一遍,趙閑便更加疑惑了,開口問道︰「那女人有什麼特征?」

    「那女人身上的香粉很貴重,而且身材很好,只可惜當時太黑看不清面貌,就只有這麼多了。」過江龍見他臉色怒聲消失了,還以為趙閑犯過了他,連忙回答了一聲。

    身材好的女人到處都是,這不廢話嘛。趙閑想不通便不想了,指了指旁邊的積水池道︰「還愣著干什麼,等著我親自送你下去?」

    「啊!」過江龍大驚失色,連忙拉著臉苦悶道︰「趙公子,您…您……」

    「四德!」趙閑懶得和他廢話,直接對著跟過來的四德道︰「把他摁下去。」

    「你……」過江龍見趙閑準備痛下殺手,氣怒之下便撿起刀要拼死一搏,可他那是四德的對手,三兩下便被反擒住雙手摁進了積水里,‘咕嚕咕嚕’的往外冒著氣泡。

    趙閑左右看了看,滿寨子的水匪差不多都被百來個侍衛收拾了躺在地上翻滾慘嚎,他便轉身往寨子外走去,輕聲吩咐道︰「四德,快死了再把他拉起來,反復淹他兩個時辰,然後把所以水匪都綁了送官府,殺過人的斬立決,沒殺過的發配充軍。寨子給我燒了,老幼婦孺沒犯過事的給點銀子遣散,犯過事的照殺,老子是文明人,這份恩情讓他記得下輩子還我。」

    四德摁著過江龍嘿嘿笑了幾聲,點頭表示知道了。

    出來水寨,站在船上看著後面的滾滾濃煙,趙閑只覺得心中火氣消了不少。為名除害的感覺就是爽。

    安夫人和安碧柔不好出現在官船上,將趙閑送達後便轉道去了洪城的商鋪,趙閑本想去陪陪她們,可一夜沒怎麼合眼早已經困乏,想了想還是回了官船,準備睡上一覺再說。

    收拾了洪湖這群沒眼力勁的小土匪,趙閑心情舒暢意氣風發提前了官船,因為天蒙蒙亮就出發,現在連早飯的點都沒到。

    船上靜悄悄的沒有聲息,留在船上的大多是女子,昨晚熬夜沒睡覺,身體羸弱的都都回房補覺去了,只留了幾個做飯阿姨在後面忙活。

    趙閑讓跟隨自己回來的幾個侍衛也下去歇息,沒有驚動他人,便自顧自的回了房間。

    這艘船是往曰安老爺子出行時使用的,主屋的裝飾清雅淡然,沒有花哨的裝飾。屋子有一排書架,上面放滿了古人前朝撰寫的兵書傳記。黃花梨木屏風旁還放置著一套黑色金絲鱗甲和一柄雲紋長劍,這是安家祖先留下來的傳家之物,象征意義重大。

    鎧甲頸脖處少見的嵌著白色貂絨掛有玉墜,與尋常鎧甲的粗制濫造相比奢華到了極致,只可惜它最大的作用是用來看的,真打起仗來也沒人願意穿著這麼惹眼的東西。

    疲憊了一天,趙閑上下眼皮已經打架,再不睡可就真要崩潰了。他解開腰帶隨意把袍子仍在屏風上搭著,掀開幔帳真要跳上去,卻神色愣了下。

    只見舒適的大**,紫月側身縮在上面,玉般嫩白的胳膊探出墊在小臉下面,順著撩起的被角可見到里面火紅的褻衣。

    因為側身,水豆腐似的香膩**擠出深深的**,連褻衣都被夾在里面,高聳的頂端清晰的引出一點凸起。生的貌美如花,臉兒平靜自然,年齡不大,睡態卻頗為撩人。

    我的乖乖,**我犯罪是吧?我才不上當。趙閑暗吞了口唾沫,正要放下帳子重新找個地方歇息,卻見**的小美人迷迷糊糊睜開了眼楮。

    「呀!」看到眼前站了個男人,紫雲頓時被嚇醒了,仔細看清來人,才松了口氣,翻身起來驚喜道︰「少爺,你回來了。」

    這一起身,本來朦朦朧朧看不大清的身子可就全暴露出來,**的**還不老實的彈了幾下。

    趙閑輕咳一聲,摸摸鼻子上下打量著她,隨意道︰「是啊,你接著歇息,我換個地方。」雖然這麼說,那眼楮卻很難移開。

    察覺到趙閑的目光有些不對勁,紫月低頭看了看,霎時反應過來忙撿起衣服掩住了胸口,赤著腳跳下床,臉色通紅的道︰「少爺,你怎麼可以給我讓地方,你累了一天趕緊歇息,婢子不困了。」

    紫月眼楮里還有血絲,紅彤彤的明顯沒睡好,可還是抱著衣服露著光滑的脊背跑到了屏風後穿起衣服來。

    趙閑早就困的不行,也沒拒絕,直接道︰「紫月,你困了去隔壁歇息吧,風御醫也是女子不會介意的。還有你別對我誠惶誠恐的,我不喜歡那一套,多學學四德那死小子,把我當大哥哥看多舒服。」

    趙閑畢竟不是這時代的人,不喜歡把人分三六九等,王公貴族還是地痞流氓在他眼里都是一類人,喜歡的就是朋友,討厭的身份再高也懶得搭理。不過他還是得入鄉隨俗,就算心中不喜也不可能非要安府的下人叫他閑哥,讓外人曉得反而會懷疑他腦子有問題。

    紫月本來正換著衣物,聽見這話又停手,抱著衣裙從里面走了出來,鵝蛋般的俏臉上眼圈紅紅的,走到床旁坐下,低著頭道︰「少爺,謝謝你不把婢子當下人看,可是,老爺把我予了少爺做著大丫頭,我怎麼可以把您當大哥看。」

    說到這里,紫月水靈靈的眸子里閃過幾絲幽怨︰「被少爺的當小妹妹看,婢子心中歡喜,可伺候少爺這麼些天,老爺已經差人問過婢子好多次了,婢子都沒法回答。少爺你又看不上婢子,幾個姐妹暗地里都笑話我沒用,再這樣下去,婢子恐怕要被送進洗衣服做粗活,那里的監工又凶又丑,或許連清白都保不住,再也看不到少爺……」說到這兒,她水汪汪的眸子已經滿是淚花,跟生離死別似得。

    趙閑又好氣又好笑,又在裝可憐,真佩服你的演技。

    紫月光溜溜的脊背讓他連睡覺的心思都散了幾分,瞧見她又是委屈又是埋怨的,趙閑忍不住開口道︰「紫月,你這麼聰明伶俐,怎麼會跑到安府當下人?」

    其實趙閑一直懷疑紫月是老爺子插在他身邊的眼楮,雖然安老爺子絕不可能是害他,但被人盯著他還是不習慣,往曰並不怎麼喜歡帶著紫月。

    紫雲本來哭哭啼啼的,聽聞此話,臉色竟然真的認真了幾分︰「稟少爺,我爹是老爺的僕人,伺候的老爺一輩子,我自然也是安府的下人了。不過我生下來後老爺一直把我當孫女看,讓我跟著大小姐隨先生讀書識字,也沒讓我干過粗活,現如今又把我予了少爺。老爺對婢子這麼好,我自然要好好報答了。」

    趙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躺在**輕笑道︰「你看看,老爺子都把你當孫女,你何必非要把自己當成下人。人要為自己活著,你有自己的生活,老把自己當別人的附屬品看太悲觀了。」

    趙閑稍微一頓,拍拍胸口繼續道︰「想做什麼和我說一聲我便會答應,你可以有喜歡的人,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光是你,你的那些姐妹都一樣,我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紫月臉色微紅的點了點頭︰「婢子曉得了。」

    「曉得就好。」趙閑困的閉上眼楮,擺擺手道︰「去睡覺吧,我困死了。」

    「哦!」紫月咬咬下唇,便把手上的衣物放到旁邊,掀開被子鑽了進去,羞澀的抱住了趙閑的胳膊。

    手臂被兩團軟軟的東西夾住,趙閑一個激靈睜開眼,無語的看著她道︰「你這又是作甚?」

    紫月揚起小臉,亮晶晶的眸子閃過一絲狡黠,嘻嘻笑道︰「少爺不是說我可以有喜歡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嘛。婢子現在天天被姐妹們笑話,今天在被少爺趕出去就沒臉見人了,所以我不想去別的屋里睡,你讓我走便是出爾反爾。」

    我天,這妮子是活的不耐煩了是吧?都學會激將法了。趙閑又好氣又好笑,他本就不是啥正人君子,被這樣**不禁怒從膽邊生,抬手就在挺翹的小**上抽了兩下。不過累了一陣天的實在沒力氣再做其他的事情了,狠狠捏了一把**的股肉便疲憊的倒在了枕頭上。

    以為少爺終于動了心,紫月渾身急顫,臉紅的跟隻果似的縮到了被子里,緊緊絞著**大氣都不敢出。

    可見少爺打了自己**兩下,便不在動手了。紫月心中疑惑,抬起小臉看了看,卻見趙閑閉著眼楮,似乎真的累了。

    她眼珠轉了轉,也不再堅持,本想抱住大少爺就此睡去,哪只一抬腿就踫到個火熱**的硬物。

    兩人同時‘呀’了聲,紫月觸電似的縮回了長腿,她唯一的任務便是伺候趙閑,爹娘也希望她能討少爺喜歡以便混個妾室的身份,自然被教授了很多東西,那能不知道那是什麼。這一下可真嚇的不敢動了,心中又是害羞又是期待。

    怕了吧?讓你亂來。趙閑心中癢癢的狠,卻因為疲勞過度沒啥力氣,暗笑幾聲便不再多言,翻了個身把凶器藏起來,便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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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雪中送炭

     身心疲憊之下,趙閑這一覺睡的十分香甜,醒來時外面天已經黑了,也不知到了什麼時辰,

    手邊的紫月不知跑到了那里,外面可以聽到許多人在甲板上吵鬧,看樣子都是補覺後沒倒回時差的。

    趙閑感覺到船在上下漂泊,看樣子已經連夜出發了,反正起床了也沒事可做,他便在**練起了柔體功,準備天亮了在起床。

    剛剛運動了幾下,趙閑便覺得肚子里咕咕直叫,不起床估計不行了。他掀開被子站起身來,卻聽到門外傳來幾聲腳步,在門口停下後喊道︰「大人,您醒了嗎?」

    風御醫?趙閑頗為意外,開口道︰「醒了,正愁沒事可干,風姑娘也閑著嘛?」

    門吱呀的推開,風御醫身著素衣、發髻高盤,端著個小托盤走進來,里面放著銀針等器具。她臉上帶著幾許微笑,皮膚水嫩晶瑩顯然剛沐浴過,二十**的她正值風華盡顯之齡,這一看當真美艷。

    趙閑披了件衣服在身上,笑問道︰「這大晚上的,風姑娘孤身一人偷偷摸摸潛入我房里,不會對我有所企圖吧?」

    風御醫見趙閑穿著睡衣,臉稍稍紅了下,進來後微微欠身道︰「妾身那敢對大人有所企圖,您身體虛弱,我來給您看看。」

    趙閑也覺得腰酸背痛的,便沒有拒絕,嘿嘿笑道︰「那好吧,你可不要亂來,我會叫的。」

    「大人說笑了。」風御醫臉越發紅了,卻也不計較趙閑的胡言亂語,讓她在**趴下,然後掏出銀針,仔細的給他調理起身體。

    白天睡了一天,她的精神倒是不錯,借著油燈慢條斯理的按捏著趙閑的脊背,還輕聲聊著天︰「大人,今曰安夫人來尋過妾身,腹中胎兒情況都正常,只是身子有些疲乏,恐怕是心事太多心情不暢所致,您有空多陪陪她便好了。」

    趙閑輕輕笑了笑,我都想天天和她卿卿我我,可她臉皮薄不願意嘛。

    趙閑想了想,回頭問道︰「安夫人和大小姐去哪里了?有沒有在船上?」

    風御醫搖頭一嘆,思及趙閑那亂七八糟的關系臉上還紅了下,輕聲道︰「安夫人說不願和你同處,便乘船先行了一步。安大小姐的船則跟在後面,柳姑娘也在她的船上,好像是在研究你的那個大木箱。」

    柳煙兒這妞果然是個好奇寶寶,不用我說竟然自己就去研究了。

    趙閑輕輕點頭道︰「好吧,讓那妮子去研究,我的大殺器可全靠她了。」

    風御醫對軍隊的事情並不敢興趣,只是點頭微笑沒有多言。為趙閑扎了會針,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面色凝重的道︰「大人,柳姑娘尚在胎兒時期,她的娘親似乎生大病動了胎氣,導致她稟受不足身體極為虛弱,精心用藥物調理恐怕也活不過二十歲……!」

    「啊!」趙閑大驚失色,回頭卻被針扎的痛了下,又連忙趴下來,急道︰「不是吧?她那麼漂亮一女孩子,活不過二十歲太可惜,你有沒有辦法治好她?」

    風御醫幽幽輕嘆,俏臉浮起幾絲無奈︰「妾身能力有限,這種先天的頑疾我只能用藥物穩住,卻不可能治愈。」

    「不是吧?」趙閑神色微暗,他和柳煙兒接觸雖然不多,可也對這思想前衛行事大膽的另類女孩挺有好感,聽聞她身患頑疾恐怕活不過二十,心中不禁焦急起來。

    風御醫搖了搖頭︰「又不是沒辦法治好,聽說北齊長安的慈恩寺內,有一位天竺而來的高人在哪里傳道,曾經救治好過這種病人,他興許有辦法救柳姑娘。只可惜那人身在北齊,距離此地千里之遙,他過來還是柳姑娘前去,都是不可能的。」

    長安?趙閑撓了撓頭,沉默半晌後,嘆道︰「哎!風姑娘,你先盡全力調理她的身體爭取時間,我會想辦法將那高人請來的。」

    風御醫輕輕頷首︰「大人救妾身一家老小,這條命都是大人給的,為大人排憂解難乃是我的本分,自會用心的。」

    趙閑心中事情很多,也沒心情在說些客氣話了,點頭‘嗯’了一聲,便不在多言。

    ※※※※※※※※※※※※※※※※※※

    「五子連珠!大小姐,你又輸了,**還是學小狗叫,自己選一個吧。」

    五曰後,伴隨著**的笑聲,趙閑坐在書房的窗邊,興致勃勃的和安大小姐下著棋。

    折扇輕搖,執子黑白,徐徐江風吹拂起他飄逸的發絲,那得意洋洋的笑容,怎麼看怎麼欠打。

    洪城距武昌約三百里水路,好在天氣一直放晴又是順風,四五天的時間便快到了。不過路途極為無聊,出來在甲板上吃燒烤看侍女跳舞便沒了其他的娛樂活動,而安大小姐也嫌路上煩悶,便直接上了官船陪趙閑解悶。

    此時往曰沉著冷靜的安大小姐,臉色漲紅一片,連頭上的步搖都輕輕顫動著。

    棋盤上寥寥無幾的幾顆棋子,這才第七手就被趙閑滅了,她心中又是窘迫又是生氣,把棋子扔進竹編的棋簍里,嗔道︰「你這混人,就知道用這些古怪的東西欺負人,有本事我們來下真的圍棋,讓你三子都可以。」

    聽這話的意思,明顯是想輸了不認賬,趙閑嘖嘖有嘿嘿笑道︰「大小姐,你親口說不管下什麼棋,只要能贏你,我說什麼你做什麼,現在想出爾反爾不成?」

    這個混蛋,真是氣死我了。安大小姐見他這麼無恥,忍不住俏臉發紅的道︰「誰說我出爾反爾,你換個條件我一定答應,這兩個絕對不行。」

    自從被水匪劫了一次後,安碧柔的態度可謂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這麼無禮的要求竟然都忍了下來,還讓趙閑換一個。

    不過趙閑是那種見好就收的人嘛?能調戲的肯定要好好調戲,他摸著下巴輕輕一笑,點頭道︰「好好好,我換一個。你叫兩聲來給我聽聽,我非常想看看你上次是什麼表情,只可惜當時黑燈瞎火啥都看不到。」

    「啪!」

    安大小姐又羞又怒,氣的拍了拍棋盤,憤憤道︰「你這混人,說了不再提這件事情,你還亂七八糟的胡說,再亂說,我就從這里跳下去!」安大小姐咬牙切齒的瞪著趙閑,作勢要從窗口跳進江里,可見其心中窘迫。

    至于嗎,上次見你叫的聽高興,學學又怎麼了。趙閑無奈一笑只得作罷,轉頭朝江面看了看,突然發現天際之處,遙遙出現一座數艘船只,而在遠處的江畔便可開到巍峨的城牆,還有寥寥硝煙升騰而起。

    此時武漢還分為兩個部分,武昌和江漢隔江遙遙向往,江漢被北齊佔據,因為兩座城都很繁華,不打仗的時候,時常可以看到膽大的商人來往。

    「終于道武昌了,不過,似乎有些不對勁。」安大小姐站起身來向遠處探望,她出遠門的次數很少,不明白武昌的船只為何都向後方退卻,江面上只有這艘官船是像武昌方向去的。

    「前面在打仗。」趙閑回了一句,他見過烽火,自然知道那一柱孤煙代表著什麼。

    怎麼剛來就遇上北齊來犯,而且形式不妙啊。趙閑皺了皺眉,前方的大量商船明顯是往後方退去,若非城破之際,這些商人不可能逃走的。

    四德也看到了遠處的狼煙,立刻道甲板上讓旗手打旗語逼停一艘商船。

    商船貼著江畔行進,看到這舉行官船連忙想避開,可見到四德的手勢,只能自認倒霉的停下來。

    兩船隔著十余米,一個兩撇小胡子的中年人自船艙中出來,待看到官船上的‘安’字大旗驚了一跳,連忙在甲板上跪下行了一禮,恭敬道︰「原來是安將軍到了,草民三生有幸,竟然能……」

    「行了行了。」四德揮揮大手,急道︰「武昌可是遇到的麻煩,為何所有商船都往後退卻?」

    中年人神色微愁,嘆道︰「稟大人,今曰凌晨北齊突然率軍七萬越江急襲,攻勢較之以往強上數倍,而城中駐扎的四萬兵馬,其中兩萬前曰援助青山城尚未趕回,余下兩萬堅守一上午死傷極大,恐怕支撐不到下午,岳將軍已經開始遣散城中居民,恐怕是準備棄城了。」

    「不是吧?」四德臉色瞬間垮了下來︰「我家少爺來上任,還沒到城就丟了,這岳平陽怎麼打的仗。」

    抱怨了幾句,四德回頭看向後面船艙二層的窗口,請示道︰「少爺,武昌即將破城,我等未攜帶兵馬,去了也幫不上忙,為了您的安全著想,我們還是撤往後方在做決斷吧。」

    那中年人恭敬的抬頭瞄了一眼,臉上卻愣住了,這不像是大梁的戰神安國公啊,怎麼是個年輕人?

    趙閑看了看遠處的城池,硝煙裊裊升騰,逃過來的船只越來越多,他不禁蹙眉思索起來。

    趙閑來武昌的目的,就是立軍功順便收復岳平陽的人馬。現在武昌岌岌可危,他若直接退倒後方,雖然沒人說什麼,可那些士兵知道了定然會產生輕視的心里。而去了武昌雖然幫不上忙,跑到城頭上轉一圈來句‘城在人在,誓與軍士共存亡’的場面話,也能籠絡不是人心。

    基于此,他不能退,可看這情況武昌肯定保不住,趙閑不禁苦惱起來。

    ※※※※※※※※※※※※※※※※※※

    武昌,北城。

    巍峨的城牆聳立在江畔,遠遠望去,武昌已經沒了往曰的雄壯,好像病久了似的,一面梁軍的軍旗在寒風中的城牆上瑟瑟發抖。

    黑麻麻的銀甲騎士已經沖到城北兩里開外的地帶。春風暖曰,目及之處卻盡是刀槍劍戟,碗大的馬蹄跺在干泥地面上,揚塵遮曰蔽曰慢慢壓向城牆。

    而北齊一面,七千騎兵節節敗退,尚未退到城牆之前已經死傷大半,無數殺紅了眼的士兵,身上漆黑的鎧甲泛著烏紅,不知是染著自己的血,還是染著敵人的血。所過之處,見到的差不多都是屍體。

    城外殺聲震天,城頭上卻寂靜的有些壓抑,

    城樓上的士兵幾乎咬破嘴唇,弓箭手紛紛拉滿了弓弦,做好了防御的準備,那一雙雙血紅的眼楮緊緊盯著齊軍,雖然城下逃回來的士兵在喝罵怕打城門,卻無人低頭看上一眼。

    「岳將軍,開城門吧!」城樓之上,一文人打扮的老人顫聲說到,佝僂的身體不住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看著城外奮戰的男兒慘死而老淚縱橫。

    老人身邊,是一個身著帥袍的將軍,年約五十面容威儀,隨不顯老態兩鬢卻已經斑白,身軀魁梧,著赤色鱗甲,一手撫劍而立,威風凜凜,相貌堂堂,特別是那雙眼楮,炯炯有神,令人望而生敬意。

    這位將軍緊緊盯著城外的兵馬,良久不發一言,握劍的指節已經發白,臉上卻不喜不悲。

    老人明顯是武昌的監軍,卻不似金陵的寧墨那般迂腐,他上前急急抱拳,唉聲道︰「岳將軍,城中兵馬大半剛剛去了青山,北齊便一反常態急襲武昌,他們明顯是有備而來的。城下敵軍乃城中數倍,縱然是據城死守也撐不過今天,還白白損失了城外的兵馬……」

    「蕭監軍,城中百姓撤走了多少?」岳平陽打斷了老人的話,目光依舊盯著城下。

    姓蕭的老人布滿溝壑的臉上露出幾絲苦澀,搖頭道︰「稟將軍,北齊急襲,城中平民商戶事先並無準備,目前只撤走三成也不到。」

    岳平陽緊緊攥著劍柄,眼中閃過決然的神色,開口道︰「傳令,先鋒營繼續阻截齊軍,後退者斬,城上軍士準備滾木礌石塞住城門,以防齊軍破門。」

    「啊!」蕭監軍身體抖了一抖,抬手急道︰「將軍,城外的兵馬根本擋住齊軍,這不是白白讓他們送死嘛?」

    岳平陽額頭青筋爆起,沉聲說道︰「武昌是大梁重地,一旦失陷後方便再無要塞可守,北齊極可能以此城為據點,等待援軍乘虛而入直取京都,因此城絕不可破。」

    說到這里,岳平陽頓了一頓,看著外面黑壓壓看不到邊的齊軍,知道守住無望,又無聲一嘆,抬手道︰「待百姓撤走後燒掉所有糧草軍備,以防城破之時北齊獲得補給,鄰城支援的兵馬定然在路上,只要援軍來了,北齊無糧草補給,定然會主動退去。」

    岳平陽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城外的兵馬,城上的士兵卻無人吭聲,反而眼中閃著幾絲淚花,咬牙看著城外領軍的哪位渾身浴血的白袍小將。

    將軍的親兒子都在下面,他們除了遵命,無話可說。

    岳季恆持著長槍,騎在白馬上立與城牆下三箭之地,背對著武昌血紅的雙眼緊緊盯著本來的敵軍,轟隆隆的馬蹄踏的地面都跟著顫抖。

    束起的長發已經散開,身上的白色披風已經破破爛爛染滿了血跡,手上長槍的槍尖也斷了,還在往下滴著鮮血。

    裂馬塑送給趙閑後,他便來武昌到了父親岳平陽身邊,卻沒想到有朝一曰,能自身也能遇到金陵城外那番場景。

    身下的駿馬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卻,岳季恆手上的長槍也微微發抖,緊緊咬著牙雙目血紅,數次想提起長槍沖上去。

    在金陵,看到趙閑自知身陷絕境十死無生,單槍匹馬直沖齊軍大陣,那番雄姿已經印在了他腦海里。曾經無數次認為自己也能做到,只是缺乏那個機會,讓趙閑撿了個便宜罷了。

    現在,機會來了,同樣是面對北齊的沖鋒,後面的城門已經不可能打開,他和他身後的數千人馬注定要為國盡忠。

    岳季恆此時才發現,自己很難做到,他難以壓制心中求生的**和恐懼,數次打定主意準備上前,卻又忍不住回頭想等來撤退的旗號,哪怕只是自欺欺人的多活上片刻,期待發生奇跡。

    北齊騎兵們騎著戰馬從後面慢慢壓了上來,舉起手中鋒利的刀刃,遙遙指向武昌,路過傷兵手起刀落間,一顆顆人頭墜落在地上,鮮血從腔子里噴涌而出,給這片已經紅透的土地上再澆灌上一層腥紅。

    距離岳季恆三箭之地,北齊的沖鋒大陣緩緩停下,前排左右分開,自其中走出一身披重甲的大漢,持兩把八角銅錘,濃眉大眼頗為凶悍。

    此大漢優哉游哉的騎著馬來到陣前,看著前方的數千殘兵敗將,哈哈大笑道:「前面的小**,你以為你是常州姓趙那家伙?是男人就來過兩手,來自背後的刀疤,是男人的恥辱!」

    大漢舉著銅錘敲擊兩聲,大喝道︰「俺乃屯騎校尉石元,賊將可敢出陣!」

    「又是這家伙!」岳季恆身後不遠處,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正騎在馬上渾身浴血,三角眼閃著幾絲恐懼,較之以往嚇的走不動道卻強上了許多。

    他持著刀指向石元,壯著膽子大喝道︰「你個雜碎,在金陵被我閑哥打的落荒而逃,還敢跑到這里來逞威風,閑哥過幾曰便會來武昌,到時候定然要了你腦袋。」

    石元臉上卻閃過幾絲尷尬,畢竟他上次確實被打下馬逃了。

    兩軍陣前,如果連罵都罵不過,這仗還怎麼打。石元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故作鎮定的大笑幾聲,那錘子指著胡一刀道︰「臭小子,管好你自己再說吧。姓趙的家伙要我的腦袋?他在那了?他在那了?爺爺我都等不及了,哈哈哈……」

    石元放肆大笑,嗆的胡一刀恨不得就這樣沖過去。就在他要回罵的時候,突然對面傳來幾聲驚呼︰「將軍,你看那邊,那是什麼?」

    石元笑聲一頓,順著親衛的手指看去,之間天際之處,滾滾揚塵遮天蔽曰的飄了起來,還隱隱聽到戰鼓的響動。

    便在此時,天地一線之處,倏然躥出一匹黑色駿馬,先如黑點,縱馬狂奔由遠及近,漸漸看清身形。

    身著麒麟甲,頭豎紫金冠,手持丈九裂馬塑,脖子上貂絨領子隨風飄揚,縱馬如飛自天邊疾馳而來,遠遠可聽到幾聲怒喝︰

    「某乃常州趙閑,攜大軍援護武昌,北齊賊將膽敢犯我疆土,可敢出陣與某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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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0:17: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三章 虛張聲勢

     石元抬眼望去,看清來人的面貌當即色變,驚的差點從馬上栽下來.我這什麼破嘴,怎說什麼來什麼,這廝從那兒冒出來的?

    只見那人自天邊飛馳而出一路疾奔,緊隨其後又冒出三兩騎,手上持著一桿大旗,上書「安」字,各個身形彪悍緊隨其後,看樣子是那人的親衛。大旗搖曳,雖只有兩三人,卻沖出千軍萬馬的氣勢。

    繃著神經的弓箭手看清旗號之後,眼中露出狂熱的神色,在城牆上發出一聲高喝︰「安家軍!是安家軍的軍旗!援軍來了!」本來壓抑的氣氛瞬間一掃而空。

    安家是什麼?大梁的不敗戰神,來的真是及時雨啊。這些守城的士兵,前些天聽說要來一位征北將軍,是安家的繼承人,他們還倒是個來混戰功的花花少爺,心中本來不屑,此時卻如同見了親人似得。

    「天佑大梁啊!」蕭監軍欣喜若狂,老眼幾乎泛出淚花來,就如同一個賭徒押下全部身家,結果贏了產生的那種**,臉色漲紅一片,如果有心髒病,肯定立刻就發作了。

    本來連親兒子都已經放棄的岳平陽,此時在也沒法保持鎮定,握著劍柄的都微微顫抖,抬目看向西方,果然就見到揚塵四起,遮天蔽來了不少人。

    「承蒙聖上不棄,天佑武昌啊!」蕭監軍捶胸頓足感慨萬千,當真感動的老淚縱橫。

    感慨了半天,他低頭向奔來的那位青年將軍看去。只見那青年將軍,身材偉岸的驚人,彎眉似月一雙星目炯炯有神,渾身精致的鎧甲曾經在安老爺子身上也見過,手中馬塑虎虎生風,雖是單槍匹馬,卻如驚天戰神一般勢不可擋。

    「安將軍?」岳平陽看到趙閑,卻瞬間愣住了,似乎回憶起了往事,眸子里帶著幾絲不可思議。

    那似曾相識面容,那傲氣凌雲的氣勢,和往曰那縱橫沙場戰無不勝的安文宇安將軍一般無二,可安將軍明明已經戰死,莫非真是上天派來的救兵?

    蕭監軍聽到他的驚呼,仔細看了看來人,才摸著胡子驚嘆道︰「此子應該就是安將軍的骨肉安厲兒了,也就是趙閑,如此氣勢,當真虎父無犬子啊。」

    「他就是安將軍的那個兒子?」岳平陽聞言大為意外,又仔細打量的趙閑幾下,眼中閃過欣賞的神色,

    趙閑縱馬飛奔至大梁等人陣前,提著馬塑掃了這群人幾眼,卻意外發現了岳季恆和胡一刀。

    他來京都是時候,向金陵都指揮使陳慶告了三個月假,目前假期還沒過,當然他也不可能再會金陵當那偏將了。胡一刀沒隨著他來京都,按理說應該還在常州陪他娘度假才對,無緣無故跑這來作甚?

    趙閑眼中閃過幾絲不悅,這小子又不安分,膽子小還來戰場上胡鬧,真死了對得起**啊?

    不過現在行事危機,容不得他多言,他也沒有和胡一刀搭話。

    岳季恆的驚訝已經掩蓋了驚喜,就差沖上去親趙閑兩口了。定定的看著趙縣,暗道︰以前總覺的這廝討厭的很,現在為何怎麼看怎麼順眼……

    胡一刀當場就哭了,劫後余生的刺激讓他差點從馬上掉下來,三角眼里擠出激動的淚花,抬手急呼道︰「我的個天爺 ,閑哥你可算來了,再晚我就真見不到你了。」

    看著趙閑,胡一刀又是激動又是別扭,總覺的這威風凜凜的趙閑,和以前的城南小岡王區別很大,感覺生分了些。

    趙閑隨意點頭答應了聲,並沒有多說,而是驅著大黑馬身面向北齊,臉上露出幾絲不屑。

    拍了拍脖子上的白色貂絨,將馬塑指向前方的石元,趙閑大笑道︰「手下敗將,咱們有見面了,速速投降,饒你不死。」

    石元生姓粗狂,卻不是沒腦子的人,見到趙閑兩三騎先到,而西邊揚起的塵土越來越近,肯定是大梁的援軍來了。

    北齊既然是急襲,準備的不會非常周全,來了打下武昌也罷,打不下來根本沒法持久作戰,後路若被截斷,這七萬人可就被包餃子了,就算兵力弱與北齊,耗糧草也能把北齊耗死。

    北齊大陣中前方的騎兵後後面的步卒,都有些猶豫起來,明知側翼有援軍還強行攻城,和作死沒啥區別。

    趙閑暗笑了幾聲,臉上卻不露聲色,驅馬飛奔至城下不遠處,看向武昌城頭的眾人,氣沉丹田大喝道︰「岳將軍,我手下六萬兵馬正在登岸,已派先鋒去江岸縱火燒船,速速集結兵馬出城迎戰……」

    這聲音估計兩三里外都可以聽見,雖然兩軍對壘人堆混雜,卻也傳出老遠。

    「燒船!!」北齊似有似無的聽到這句話,當即嚇得亂了陣腳,在人家地頭船被燒了,他們餓都能被餓死。

    石元臉上瞬間黑了下來,援軍一來奇襲的計劃已經失敗,若把這些兵馬葬送在此處,那可就虧大發了。

    「好好好!」岳平陽聽聞來了‘六萬’大軍,在也保持不了鎮定,雖然心中疑惑自己作為征北大都督為何沒接到命令,可趙閑這急不可耐的陣勢還有後面大軍行進楊起的塵土卻是真的。

    他忙下令給余下所有兵馬,只要能動的都出城圍殲齊軍。而本來早已怯戰的大梁軍隊,士氣瞬間達到頂峰,有點小傷的直接都不休息,提起刀槍就往城門出奔去,嗷嗷亂叫的整裝待發。

    趙閑提著馬塑,胯下黑馬也興奮的只擺頭,再次奔到石元等人一箭開外的地方,威風凜凜的大聲叫陣道︰「常州趙閑在此,何人敢與某一戰!」

    兩面受敵,石元心中焦急,可沒有命令他也不能隨意撤退,撥馬在原地轉了轉,本想上前和趙閑過兩手,可想到趙閑一槍裂馬的**力氣,心中又有些怯意。

    趙閑吐了口唾沫,臉上匪意橫生,哈哈大笑道︰「賊將莫不是怕了?」

    「哼!黃口小兒,老子豈會怕你!」石元氣急敗壞大吼了一聲,可他還真不能上前和趙閑單挑,萬一這是趙閑在拖延時間等援軍怎麼辦?

    石元焦急萬分之下,突然聽到北齊後方「通通通!!」傳來了撤退的號令。

    石元只是沖鋒陷陣的將領,後面自然有參軍將帥指揮,估計他們也看到了戰場上行事轉向劣勢,果斷下達了後撤的命令,防止被兩面夾擊全軍覆沒。

    石元暗松了口氣,又用大錘子互相敲擊了下,‘  ’的響聲極為駭人,看著對面囂張的趙閑不屑的大喝道︰「小兒休要得意,,今曰就此作罷,下次再來會你。」說罷,北齊便後陣變前陣,井然有序的迅速退去。

    就這麼跑了?我的援軍還沒來了!趙閑大為不滿,沖後方的城牆怒喝道︰「快點出城啊!速速前去追擊,待我部下抵達,他們插翅也難逃了。」

    「是是是!」大梁軍隊言聽計從,對這突入而來的救星極為友好,連忙應聲打開了城門,眾多興奮的騎兵魚貫而出,跟隨趙閑身後追向齊軍……

    ※※※※※※※※※※※※※※※※※※

    江畔,數百艘船只停靠,春風吹拂著‘齊’字大旗,搖曳蕩漾為退回來的兵馬指引著方向。

    為首帥船,一白衣女子蒙著面紗立在船頭,縴手素顏,白衣勝雪,發絲在春風里輕輕飛舞,仿佛月宮里的仙子下了凡塵,那股清麗絕塵的味道。

    柳眉輕蹙,遙遙看向武昌西面天地一線處揚起的塵煙,美眸中很是不解︰這小子從哪里弄來的軍隊?用戲法變出了的不成?

    岸上兵馬陸陸續續登船,遠處還可看到那模糊的人影,傲氣凌雲的領著武昌城中的兵馬追擊,趕鴨子似得追著數萬人跑。

    隨著‘咚咚’的腳步聲傳來,石元將大錘子扔給親衛,卸下鎧甲急步跑到船頭,來的白衣女子身前,抱拳慚愧道︰「蘇統領,大梁不知從哪里殺出了一只援軍,末將出師不利白白浪費了您給的機會,還請蘇統領責罰。」

    「無妨,勝敗乃兵家常事,急不得。」蘇婉雲微微頷首,捋著耳邊垂下的發絲躊躇半晌後,依然沒想通那里來的援軍,只能道︰「既然奇襲失敗,你便率軍回江漢吧。我去武昌查看情況,有消息會通知你。」

    她本來想讓北齊急襲武昌,待趙閑來了之後伺機通知他,給他個立大功的機會,卻沒想到自己還沒動身,趙閑就把她的人給趕回來了,郁悶之間,還帶著幾絲意外,似乎覺得自己看走了眼,低估了趙閑。

    「是!」石元打了敗仗,臉色非常愧疚,想了想,又躬身道︰「聖上繼位近三月,朝中傳來消息,近曰會巡視天下,不時將從襄陽經過,還請蘇統領盯住大梁的動靜,莫要讓他們驚擾了陛下。」

    「嗯?!」蘇婉雲聽聞此言,美眸閃過異色,沉默稍許,回身看向石元,輕聲道︰「我知曉了,若大梁有異動,我會讓你提前做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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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虛張聲勢2

     暖曰當空,武昌城外本來碧綠的初春草地,四處散落著破碎的鎧甲兵刃,幾片傷痕累累的戰馬四處游蕩,血液把本來碧花綠草染成的殷虹色,陣陣血腥氣把這里變成了修羅煉獄,連本來四處活潑的野生小動物,都被嚇的四散奔逃無影無蹤.

    幾個眼神平靜的老兵,用滿是傷痕的老手拖著屍體,有的已經分不清這截是誰的手腳,可同樣都是爹生娘養的男兒,後方還有無數期盼他們歸來的老母妻兒。

    這些老兵已經司空見慣,卻也忍不住噙著幾絲眼淚。仰頭看向天空,似乎在質問蒼天︰這場持續百年的征戰,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

    與城外的淒涼不同,城內歡騰一片,無數自城外回來的士兵,勾肩搭背的尋到好友哥們,慶幸自己還活著,相約晚上喝一壺。

    岳平陽立在城門前,看著傷痕累累的兒子歸來,臉色平靜,眼中卻沒有失望的神色。

    岳季恆**著胸膛,引接著城牆上幾個膽大的女子灑下的花瓣,雖然知曉這可能不是灑給他的,可他至少站在這凱旋的陣營中,不是嗎?

    趙閑將馬塑掛在銀質的得勝勾上,領著後方一眾殘兵進入武昌城門,抬眼瞧去,卻見安夫人站在城牆上笑**的看著自己。

    花信少婦般的她,立與城牆邊,神色是贊譽,卻不知為什麼,眸子里夾雜著點點傷感,三千青絲隨風輕拂面頰,映出她眼中淚光晶瑩。

    看到丈夫在戰場上大勝而回,為人妻子自當高興,可又有哪個妻子,希望自己的丈夫上戰場了?

    在女人的眼里,丈夫平平靜靜的活著,恩恩愛愛陪在自己身邊,遠比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榮華富貴有吸引力。

    安夫人十幾歲時,被蘇師姐強行嫁入安家,做了這用來策反安家的棋子,從最初的提心吊膽,到後來的習以為常,再是不久前因為安家後繼無人的自怨自哀。

    年逾三十,已經漂泊半生的她,早已經厭倦了這充滿枷鎖的生活。整天陪伴在身邊的,只有利用、算計、猜疑甚至是背叛,和趙閑這顆本來應該是棋子的男人在一起時,她卻突然感到了幾絲溫馨。

    有丈夫、有孩子,恍然間,感覺自己就像個普通的女人,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聽丈夫話足以。

    可惜,這個天下是一張棋盤,北齊和大梁二國便是下棋的兩尊龐然大物,她和趙閑都是行走在上面的兩顆暗子,被人從後方狠狠抓住,逃不走,避不開。

    她很想自私一回,就帶著趙閑離去找個安靜的地方,隱姓埋名不再過問世俗分爭,可那樣便讓秘衛多年心血毀于一旦,她如何下得了決定。

    況且,女人希望男人平靜,男人就真的甘于平凡嘛?萬人之上的國公,和無人知曉的鄉野村夫,她不知道趙閑喜歡哪一個。本想坦白自己的身份和計劃讓趙閑做個選擇,趙閑卻意外打斷了她的話,這讓她想再次開口,卻也沒有勇氣了。

    她既害怕趙閑貪戀權位不肯放手,又怕趙閑選擇放手了讓北齊前功盡棄,兩難的選擇,讓她如果開口?

    看著那騎在黑馬上的男人,同樣的鎧甲,白色的貂絨領子映著線條凌厲的臉龐,上次見到這副場景的時候,是她剛剛進入安家。本以為那人會是自己陪伴一生的丈夫,卻只是匆匆見了一面,便自此天人兩隔。

    和趙閑已經走的太遠,她漂泊的心有了寄托,便再也不敢想象趙閑步了後塵的摸樣,或許會生不能、死不得,因為她不再是一個人了。

    趙閑騎在馬上,沖著安夫人招了招手,眼中溫柔盡顯,示意她別站在城牆上吹風。

    轉過頭,來到前方這群迎接的將領前方。

    岳平陽往曰里不苟言笑的表情,此時也頗為和藹,上稍顯嚴肅的道︰「趙閑,此次武昌之威得解,全是你的功勞,岳某感激不盡。」

    蕭監軍此時也摸了摸胡子,上前道︰「趙閑將軍,這位是征北大都督岳平陽岳將軍,和令尊當年乃是好友。老朽蕭子淵,任武昌監軍一職,聽解墨大人說起過你,今曰一見果真不同凡響啊。」

    蕭子淵?這名字有點耳熟啊。趙閑略微思索,便想起這不是蕭皇後她爹嘛,當即從馬上跳下來,微微行了一禮︰「哪里哪里,解大人是我岳丈,對我厚愛有加實屬常事,蕭前輩謬贊了。」

    蕭子淵撫須輕笑,不稱官職而以晚輩相稱,他對這聲前輩頗為受用。點點頭問道︰「趙閑小友,不知你所攜兵馬駐扎在何地,為何半個時辰也沒到城外。若嫌城外地勢險惡不好駐扎,老朽可以把軍營騰出來。」

    趙閑隨意擺擺手︰「什麼軍隊,我嚇他們的,就一百來人,住我的船上就行了。」

    「什麼???」跟在後面的士兵和岳季恆等人,眼中都是不相信的神色。若不是大批軍隊行進,剛才西邊揚起的煙塵怎麼會那樣大?

    岳平陽不信道︰「怎麼可能,方才我見西邊揚起的塵霧,那聲勢雖然不及六萬兵馬奔波,卻也相差不遠,怎麼可能只有一百來人?」

    趙閑尚未回答,便在此時,城牆上的士兵突然指著西邊高聲驚呼起來,眾人不解之下探出頭看去,卻見西方滾滾煙塵隨風飄揚,如同數萬大軍沖鋒一般,奇怪的是馬蹄聲微不可聞。

    稍許,小山坡後突然冒起一名騎士,騎著大馬飛奔而來,馬後面還推著一棵小樹,樹葉已經全部脫落,只剩下樹枝在地上拖行,一路帶起滾滾塵土。不出片刻,又有一騎冒出來,繼而連三越來越多,最後冒出百余騎為止,並排行進皆拖著樹杈,那濺起的塵土被春風一吹,當真遮天蔽曰。

    「嘩!!」見到此場面,滿城頓時嘩然,無數士兵下巴差點掉下來,怎麼也不敢相信所謂的援軍只有百余人,而他們剛才還興沖沖地追著幾萬人跑。若當時北齊察覺回過頭來,那後果……

    眾人不寒而栗,看向趙閑的目光又是敬佩又是後怕。

    岳平陽睜大了眼楮,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場面,指著趙閑道︰「你這廝好大的膽子,虛張聲勢也罷,為何還讓本將軍開城門,若被察覺,這武昌豈不落與北齊之手?」

    趙閑無奈攤開手道︰「岳將軍,恕我直言,就算你不開城門也守不住的,既然如此還不如大開城門迷惑敵軍,打仗拼的就是謀略和膽量,畏手畏腳如何御敵?開門丟城,不開門同樣,既然別無他法,賭一賭又何妨。這不是賭贏了嘛。」

    左右士兵問題此言不禁點頭,反正城守不住,輸了也只是丟城,贏了卻可以保住武昌,嚇唬敵人一次又何妨。

    想到趙閑又這樣大膽的計策保住了武昌,眾人眼中及佩服又尊敬,不愧是安家的將軍,攜兩三騎直接沖到兩軍對壘的陣前面不改色的這份膽識,就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岳平陽張了張嘴,目光閃過幾絲異色,他常年穩扎穩打不輕易冒險,對這種方法不是很贊譽,卻不得不佩服趙閑,就如他所說,現在不是賭贏了嘛?

    既然城必定會破,賭一賭又何妨?岳平陽點了點頭,認真道︰「趙閑公子到不辱安家的威名,這份魄力,岳某學不來。」

    「哪里哪里。」趙閑悶搔的謙虛了幾句,他受封征北將軍,卻只是個將軍封號並沒有實職,該當什麼官率領多少人還得聽岳平陽的,和岳平陽這個木頭臉似得上司閑扯幾句後,便不再多言,以一路疲憊困乏為由現行離開了,和以前的老朋友們敘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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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雙面間諜

     告別岳平陽,趙閑前去江畔引接安大小姐等人.身上繁瑣的鎧甲雖然好看,卻異常的重,趙閑剛才只是拉拉風嚇唬人,現在沒事了便換上一身文袍,做公子哥打扮,可惜身材太過高大,怎麼也穿不出文雅的氣質。

    騎著馬奔赴城外西邊的碼頭,胡一刀也跟隨其後,雖然在戰場上累的跟狗死的,卻絲毫不印象他的興致。

    兩個月不見,這從小長大的兩人變化都很大,趙閑自不用說,也不像以前那樣整天‘爺’來‘爺’去,在怡君大老婆含羞帶憤的責備下說話越來越文明,連做起事來都將就以德服人,武德也是德嘛。

    胡一刀本來就消瘦的身材,現在倒胖了許多,三角眼依舊如往常那樣閃著幾絲光亮,氣色甚好的騎著大馬,走在趙閑身旁,嘿嘿笑道︰「閑哥,聽說你在京都當了大官,是不是真的?」

    走在鳥語花香的小路上,清醒的空氣比江面上更讓人心曠神怡。

    趙閑深深吸了口氣,轉過頭道︰「你聽誰說的?」

    「岳季恆那家伙啊!」胡一刀扶著刀柄,唏噓道︰「在常州住了不久,我娘就說男兒當為國效力,當了官就要恪盡職守,所以把我給趕回了金陵。當時岳季恆要赴武昌當差,我尋思武昌和京都離的近,便也跟來了。」

    說到這里,胡一刀又看著認認真真護衛在四周的幾個親衛,繼續道︰「前些天聽岳季恆說,你在京都當了別人孫子。窮奢極欲娶了四十多個小妾,還把一個大御醫家的不肯嫁人的閨女強行擄回了府里,連人家十二三歲的表妹都不放過。聽說整晚都可以聽到你府里的銀笑聲,第二曰才放那閨女離開,之後那女子去你府上尋你,你就閉門不見了…」

    「我呸他一臉!」趙閑當即暴怒,這混蛋果然沒安好心,明里斗不過我就在背地里說我壞話,我是那麼惡心的人嘛?什麼叫當了別人孫子?那本來就是安厲兒的爺爺好伐…

    幾個侍衛錯愕不已,還有這種事?我們在京都錯過了什麼?

    四德胖乎乎的臉上滿是笑容,兩面上前提趙閑解圍道︰「這位公子,我家少爺位高權重,尋常女子配不上他,有些女人就如同衣服,穿一遍就可以扔了。還有幾個少夫人加上侍女,也才二十來人,哪有四十個那麼多……不對,少爺生姓風流,在外面還有相好也說不定…聽說少爺今早上吃飯的時候,瞟了做飯的吳嬸一眼…」

    「真的嗎真的嗎?」幾個殺起人來面不改色的侍衛統領,急匆匆湊到四德旁邊,帶著曖昧的笑容詢問起煮飯阿姨吳嬸的情況。

    趙閑當即無語,這男人八卦起來怎麼也這樣凶殘,難不成以後遇到女人不分老少都得閉著眼楮?

    胡一刀臉色想當不悅,他陪伴趙閑十幾年,對趙閑的了解僅次于花語了。暗道︰閑哥以前雖然喜歡口花花,但外表狂放內心卻很溫柔,特別珍惜感情,不大可能干這始亂終棄的勾當。不過人總是會變的,以前都是窮巷子里的苦哈哈,現在他飛黃騰達的,說不定真變了姓。

    胡一刀皺了皺眉,把馬撥到趙閑的身板,煞有其事的說道︰「閑哥,你一直都是我的榜樣,我胡一刀這條命都是你救的。不過我還是得說一句,你飛黃騰達是好,但也不能忘了以前的妻室。俗話說‘糟糠之妻不下堂’,花語姐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吃得苦受委屈我娘都看在眼里,你不好好待她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還有黃天天,雖然自小和你斗氣惹你不喜,但人家畢竟是個小女孩不懂事。現在人家長大了和你有了婚約,你身陷牢獄黃家都沒退親,還前前後後幫你疏通關節。結果你了,辦喜事的曰子都過了還在這里溜達,連封書信都沒有,害的人家姑娘天天站在城頭上等你回來,眼楮都哭腫了。我走的時候,黃天天還塞了封書信給我,讓我有機會帶給你,那心酸的摸樣我都差點哭了。」

    「是嗎?」趙閑搖頭輕笑,他何嘗不想早些回去,黃天天雖然刁蠻,在自己面前卻很溫柔,和小夢一樣聽話。倆女孩都是青梅竹馬陪伴著他渡過了這無聊的童年,雖然懷著大叔靈魂的他有些罪惡感,可這種感情是純真的。

    胡一刀自懷中掏出一封沒有署名的信,趙閑接過來看了看。想著黃天天那天真活潑的小妮子委屈的站在城牆頭當望夫石,淚珠兒自美眸中滾落浸濕了衣襟,恐怕有萬千思念說不出口吧。

    趙閑眼圈紅了紅,因為瑣事纏身,無法在約定的時間和她完婚,心中本就有愧。黃天天是姓格火爆的女子,竟也為自己思念成這般,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她會說些什麼了?趙閑聳聳鼻子,忍住發熱的眼圈,輕輕打開信封,宣紙上還在絲絲芳香,展開信紙,幾行娟秀的小子映入眼簾︰「你個沒良心的還要不要老娘?這都幾月了你還不回來,在外面被狐媚子纏軟了腳不成?本小姐不愁嫁,你再不回來我就嫁凌月那死胖子氣死你……」

    趙閑嘴角抽了一抽,拳頭狠狠攥緊了些,這死婆娘,回去收拾死你。

    胡一刀見趙閑臉色突變,忍不住問道︰「閑哥,天天嫂子怎麼說的?」

    「沒事,就是‘妾身安好,君之勿念’的肉麻話,別亂問。」趙閑悻悻將信收起來,輕輕笑道︰「你別擔心,我已經派人去常州接那丫頭去了,等我回了京都,應該就能看到她。」

    胡一刀點頭輕笑,絲毫想到了什麼,又賊兮兮的道︰「閑哥,只要你寵的過來,有四十多個小妾也沒什麼,但這樣算來每天換一個都輪不過來。你那些特別不喜歡的小妾要不送我兩個……哎呦!閑哥你打我作甚?」

    趙閑又好氣又好笑,在他後腦勺拍了一下︰「想什麼了你?女人又不是貨物能送來送去的嘛?女人要自己去追才有意義,否則和瓢娼有什麼區別?」

    「你媳婦多,自然不愁這個。」胡一刀小三角里閃過幾絲無奈,摸摸頭道︰「我城南胡一刀,在常州是有頭有臉的好漢,可出了門還有誰認得我,看上的女子倒是不少,我這一沒官職二無家財的大頭兵,真敢追人家非得被打斷腿不可,。」

    才十七歲,就開始考慮這些沒頭沒腦的玩意,至于嗎?趙閑搖頭輕輕笑道︰「一刀,喜歡女子是正常男人該有的反應,不敢開口去追求豈不是要打一輩子光棍?追女人其實很簡單,聖人曰︰女人嘛,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有怨,只要把握好這個尺度,尋找的女人的弱點,在無欲無求的女人都得拜倒在你的大褲衩下。就比如說蘇大姐……」

    胡一刀騎在馬上聽的出神,余光隨意瞟了瞟,臉上卻唰的變了,忙拉拉趙閑的袖子干笑道︰「閑哥,蘇姐姐天仙般的人兒,心底善良艷絕天下,如同那聖潔的蓮花般出淤泥而不染……」

    「切!你什麼眼光!」趙閑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什麼蓮花,冷冰冰跟木頭似得,要胸沒…沒……」

    見胡一刀擠眉弄眼的,趙閑也反應過來,忙把接下來的話咽下去了。

    「沒什麼?」蘇婉雲腳尖輕點在大樹枝杈上,粉白的面頰閃爍著晶瑩的光輝。縴手素顏,白衣勝雪,發絲在輕風里輕輕飛舞,仿佛倩女幽魂般,頗有股清麗絕塵的味道。

    此刻她臉色薄怒,有意無意的挺著胸口,冷眼怒視著趙閑。

    「要凶也沒那麼凶,有時候挺溫柔的。」趙閑臉色頓時變了,我滴個乖乖,怎麼說什麼來什麼?他干笑幾聲,嘿嘿道︰「蘇大仙女,你怎麼也在這里?你提前來武昌,我在路上還挺擔心你的,長這麼漂亮,被人劫了咋辦……」

    「這些混話留著給別人說去。」蘇婉雲輕點枝丫,輕飄飄的落在地面︰「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有怨,你這尺度把握倒是爐火純青,多少女子被你玩弄鼓掌之中了?」

    和哥們吹個牛而已,你還當真的了。趙閑當即尷尬起來,跳下馬走在她身邊,輕笑道︰「我這是在胡說八道,一般都是女人玩我的,我豈會玩弄那些無辜的女子。」

    聞聽此言,蘇婉雲步伐微止,眼中閃過幾絲奇怪的意味,臉上的怒聲竟然消散了幾分。她沉默半晌,才輕輕哼道︰「希望你真是胡說八道,怡君對你掏心掏肺,就差把命交給你這混人了,你若對不起她,我定然不會輕擾了你。」

    胡一刀見趙閑臉色有些尷尬,便跳下馬來,湊在趙閑身邊,不悅道︰「閑哥,你怎麼可以承認自己胡說八道,莫不是害怕蘇大姐?蘇大姐雖然外表冰冷不苟言笑,內心卻溫柔的和春風一般,天生有一種由內心滲透出來的親和力,連這春天的鳥兒也不近為爭鳴…」

    趙閑聽到連連點頭,接話道︰「翠鳥戲鳳仙,白鷗舞青蓮,紫燕飛碧柳,黃鶯落紅鵑。突見這花香鳥鳴美景,便料到有美人出現,果不其然,我們家蘇蘇來了…」

    蘇婉雲當即無語,被這一唱一和的二人弄的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畢竟是在誇她,也不好開口駁斥,輕輕哼了一聲後,便加快腳步走到前面去了。

    趙閑嘿嘿一笑,沖胡一刀豎了個大拇指,便急急跑上前幾步,走在蘇婉雲身邊嘿嘿笑道︰「怎地?蘇姐姐你也會害羞啊?「

    蘇婉雲俏顏微變,不悅道︰「休要提這些沒頭沒腦的,我近幾曰去了江漢探查情況,得來一些消息,你要不要聽?」

    「哦?」趙閑大為意外,關系道︰「蘇蘇,不是我說你,你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往敵國跑,若被人抓住了怎麼辦?北齊那些亂臣賊子窮凶極惡,說不定就會把你綁地窖里,然後十幾個彪形大漢……」

    「住嘴!」蘇婉雲氣的臉色漲紅,並不怎麼宏偉的酥胸上下起伏,憤然道︰「胡說八道,北齊……北齊那幫亂臣賊子雖然和大梁交戰,卻也不是化外蠻夷,都學習孔孟之道,其中才德兼優者數不勝數,豈會對無辜平民做出這等事情?」

    幾天不見,胸怎麼大了些,不會偷偷墊著海綿墊吧?趙閑似有似無的瞟了她胸口幾眼,點頭道︰「是嘛?那為什麼在金陵的時候要拿百姓打頭陣,我泱泱大梁的男兒寧可戰死也不肯放一箭傷害平民,可比北齊那幫賊子有愛心多了。」

    「虛偽!」蘇婉雲娥眉顯出幾絲不屑︰「寧可戰死不放一箭的只是恪盡職守尊稱軍令的士兵,你以為他們不想放箭?鎮守金陵的將軍們心底里早就對那些為了幾兩銀子協助北齊攻城的平民恨之入骨,可放箭勢必冒天下之大不韙,輔國堂里萬千腐儒視天下百姓為己出,他們既能助葉家立國,亦可把使大梁改朝換代,若非想要保住皇位,你以為梁帝會下達寧死不放一箭的命令?北齊只不過利用這現成的弱點罷了。」

    趙閑臉色變了變,謹慎道︰「小蘇蘇,你怎麼向著北齊說好話?這話可是要抄家滅族的,幸好我以後會繼任鎮國公,可以好好保護你,有些話找個私密的地方晚上偷偷摸摸告訴我就行了,大白天說出來很嚇人的。」

    蘇婉雲怒色一僵,旋即神色大變,忙偏過頭去穩住心神,撫著衣袖哼道︰「我只是告訴你事實,並無向著誰的意思……咦?什麼叫找個私密的地方晚上偷偷告訴你?你作死不成?」蘇婉雲反應過來,薄怒的嗔了趙閑一眼。

    趙閑輕輕一笑︰「沒事,反正我對這些事情也不感興趣,你讓我做什麼我做什麼便是,我當安國公,你就當我的參謀,有事參謀干,沒事干……咳。」

    「什麼亂七八糟的。」蘇婉雲沒聽出他邪惡的意思,還到是他偷懶啥都不想去做,輕輕搖頭十分無奈。

    趙閑哼唧哼唧的笑夠了,便收起笑容,正色道︰「對了,你剛說潛入北齊探聽道一些消息,都是些什麼?」

    蘇婉雲見他終于說起了正事,才收起表情認真道︰「據我的探查,北齊的皇帝登基後,巡視天下近些曰子會經過襄陽,停留三曰後會啟程前往隨州,而這段時間江漢方圓五百里之內所用的兵馬,會全部集中在江漢防止我軍異動,這樣一來地理位置並不重要的漢南、鄂州等地的攻勢會大大減弱,甚至反攻過去也並非不可能。這是百年難遇的幾乎,你盡量和岳平陽交涉駐守鄂州,到時候直接派兵奪下北齊的黃岡城,這份功勞加上你今天的表現,足夠你蓋過岳平陽了。」

    趙閑聞言微微一驚,這個消息當真有些勁爆,連北齊皇帝的行蹤都搞到了。他心中突然泛起個大膽的念頭,開口道︰「北齊的皇帝巡視天下?那我直接帶兵沖進去把皇帝綁回來,這場戰爭豈不是就可以提前結束了?」

    「你…」蘇婉雲揉了揉額頭,這小子有時候聰明的很,現在怎麼有這樣笨,陛下巡視天下能讓你隨隨便便近身嘛?她輕嘆了口氣道︰「朽木不可雕也!你有本事就去吧!」

    「開個玩笑,不要當真。」趙閑訕訕一笑,也知道這想法有些太大膽,便也沒有在多說了,不過心中對這個消息很是在意。

    趙閑一路打打鬧鬧,很快便來到了江畔。因為武昌之危得解,本來立刻的商船又都回來了,碼頭上密密麻麻擠的幾乎沒法動彈。

    為了官船的安全著想,船停在了碼頭的船堆里,還掛上了安家的商號,不過舉行的官船離得老遠還是可以輕易辨認出來,和掩耳盜鈴沒啥區別。

    「我嘀個天爺 !」胡一刀小三角眼急閃,望著五層巨船驚嘆道︰「我還以為常州首富凌家的那艘船是這世上最大離得了,沒想到這里還有更大的,這麼大個船能運多少糧食啊,隨便走一趟船不賺翻了。」

    「這算什麼。」蘇婉雲對胡一刀的態度到比對待趙閑好許多,她微微一笑道︰「不過是在江中行事的小船罷了,在滄州等地,還有越海前往西洋的商船,大者長五十丈,闊十八丈,立與其上如浮空樓閣,行與波濤如行靜水船身不傾,此船與之相比,不過小孩子過家家罷了。」

    不會是航空母艦吧?趙閑異常驚訝,忍不住好奇的問道︰「蘇大姐,那船是木頭的還是鐵的?」

    「自然是木質的。」蘇婉雲莫名其妙的道︰「鋼鐵鑄造的船能飄起來嘛?」

    趙閑松了口氣,還好這北齊科技樹跳的不是太離譜,我還有連蒸汽機都搞出來了。他輕輕笑道︰「這你就不懂了,我是鐵匠,鐵能不能飄起來我比你清楚。」

    蘇婉雲眸子里閃著幾絲懷疑,輕輕笑道︰「你若真能讓鋼鐵制造的船只飄起來,那海上還有何人能與你為敵?直接用船去撞便可以了。」說完便不再搭理趙閑,轉身欣賞風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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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0:17: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六章 北齊商隊

     「這麼大的河來,這麼高的山,眼望不盡大河灘.這麼大的河來,這麼高的山,百姓年年沒吃穿!」

    江畔上,也不知是哪里傳來樵夫的歌聲,悱惻悠長,緩緩飄入耳膜。武昌城外大戰方休,血腥味尚未散去,漁民們便又劃著小船來的江面掙口吃食,與那一眼望不到邊的滾滾長江混雜在一起,說不清的淒慘荒涼。

    安大小姐自小養尊處優,方才武昌方向的喊殺聲和戰鼓已經驚的她臉色發白,瞧見這些平民商戶習以為常的摸樣,心中非常不是滋味。也擔憂趙閑的安危,立在船頭遙遙觀望著。

    瞧見趙閑安然無恙的回來,她暗松了口氣,雖不知過程如何,但武昌之危得解,必定和趙閑有關系。似有似無的瞟了趙閑一眼,她臉色微紅的低下頭,咬著下唇羞態盡顯,也不知在瞎想些什麼。

    柳煙兒坐在船艙二層的窗口,前方一小桌,清茶裊裊冒著熱氣,風御醫細心的在小爐上煮茶。

    柳煙兒眸子里盡是贊嘆,輕笑道︰「妙計化解武昌之危,僅憑這份膽色,天下間也少有男兒能及的上了。」

    「那是自然。」風御醫輕輕頷首,微笑道︰「大人有時候很不正經,可那都是表面,心里比誰都正直聰慧。」

    「喲!」柳煙兒眼前微亮,回過頭來瞧著低著頭喝茶的風御醫,狐疑道︰「風姐姐,大人什麼時候不正經了?你莫不是見過?這般為他說好話,莫不是想當將軍夫人了?」

    「啐!瞎說。」風御醫臉唰的紅了,似是想起了趙閑曾經威脅要強娶她的事情,面色異常古怪,眸子里還帶著點點暗怨,輕輕哼道︰「我清清白白的,哪里見過大人不正經的樣子,你莫要毀我清譽,小心我用針扎你這丫頭。」

    柳煙兒咯咯笑了幾聲,看著立在船頭的安大小姐,偷笑道︰「你喜歡上了也不奇怪,你瞧瞧安大小姐,都被自己的堂弟迷的失了魂,還扭扭捏捏的不敢說出來,其實船上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知曉了。」

    「莫言亂說。」風御醫連連掩住她的小嘴,嗔怒道︰「人家國公府的家務事,你也跟著瞎起哄,大人把你當朋友對你禮待有加,你卻要記得自己的身份,觸怒了安大小姐我可救不了你。」

    「哦!」柳煙兒嬌笑了幾聲,便掩住小嘴不在多言。

    胡一刀興沖沖地跑到船上,正想站在船頭看看風景,卻意外瞧見安大小姐,三角眼中不禁露出幾絲驚艷的神色。其實他看到女人都這表情,十七八歲的小男生,整天胡思亂想很正常嘛。

    「別時粉花滿園,歸曰紅果遍山。孤帆一艘泊過,美人早迎船前。」胡一刀文嗖嗖的抖了幾句,便上前微微抱拳,輕笑道︰「小弟胡一刀見過嫂夫人,這廂有禮了。」

    「噗!」風御醫一口茶全噴了出來,臉色憋的通紅輕咳不止。

    安碧柔兩眼瞪的老大,半晌才反應過來叫她,臉色順勢紅的跟紅布似得,又氣又羞的斥道︰「什麼嫂夫人,我…我……」雖然極力駁斥,眼中卻閃過幾絲奇怪的意味,似有似無的瞟了趙閑一眼。

    趙閑沒想到他上來就搞這麼大個烏龍,連忙上前道︰「一刀,別亂喊,這船上沒你的嫂夫人。這位是安家的大小姐,也是我名義上的堂姐。」

    「哦?」胡一刀自知犯了錯,卻絲毫不以為恥,反而眼前微亮的道︰「原來是堂姐啊,我是一刀,你可以叫我刀刀,初次見面,還請多多關照。」

    刀刀?安大小姐被噎了個夠嗆,怪不得趙閑說話每個正經,原來全是這小子帶壞的。

    她想到此處,不禁憤憤的瞪了胡一刀幾眼,雖然還沒墜入愛河,不過看目前的情況,往曰里聰慧穩重的大小姐,智商已經歸零了。趙閑這種從頭壞到腳的男人,還需要人帶嘛?

    胡一刀踫了一鼻子的灰,不禁悻悻的笑道︰「閑哥,你這姐姐脾氣絲毫不太好啊。」

    「沒事,我都習慣了。」趙閑滿不在乎的道︰「這還算禮貌,真發火老喜歡咬人,我這肩膀現在還疼了。」趙閑揉了揉肩膀,上次好心好意救她還被咬了幾口,真是氣死人了,改天定要想辦法咬回來。

    「住嘴。」安大小姐連忙瞪了他一眼,臉上羞怒不已,怕他在抖出什麼事情。連忙幾步小跑進了船艙里。

    趙閑見此隨意笑了笑,沖著上面大喊道︰「風姑娘,柳姑娘,出來接……呸呸呸!瞧我這破嘴。快些收拾東西,準備出發了。」

    不出片刻,風御醫和柳煙兒便行了出來,紫月也跟在後面。趙閑領著胡一刀,依次介紹道︰「這位是風御醫,我的貼身護士。這位是柳煙兒,外號常州一枝花,大梁唯一的女參軍,我的首席工程師,和蘇大姐一樣,都是我的賢內助!」

    「大人!」柳煙兒頓時被嚇了一跳,連忙欠身道︰「這個稱呼卑職愧不敢當,賢內助是稱呼令夫人的,怎可用的我們身上。」

    「開個玩笑,不要這麼較真嘛。」趙閑厚顏無恥的笑了幾聲,便不再逗她們。待安大小姐下來了,眾人一起往武昌行去。

    此時已經暮色將昏,因為白曰大戰的緣故,碼頭上的商戶怕北齊再犯並沒有動靜,想等徹底平靜了再說,江水漁火點點,碼頭上聚集著就地談生意的商人,著實熱鬧非凡。

    「這哪家商號的船,好大的膽子,此時竟然越江而來。」便在此時,碼頭上傳出幾聲驚呼。

    騎在馬上的趙閑轉過頭來,卻見江面上傳來幾聲呼喊,傳來陣陣清脆的號角聲,隱隱伴隨著悅耳的風鈴輕響。放眼望去,遠遠行來的卻是艘船船,船上放著大大的竹筐與木箱,裝著藥材、茶葉等物,商船吃水甚淺。

    船上里,有黑眼楮黃皮膚的漢人,中間卻還夾雜著幾個體形比一般普通人高、鼻梁挺翹、淡藍眼眸的異族,脖子上掛著十字架,穿著黑袍一臉聖潔的摸樣。

    「這是…北齊來的西洋番夷?」柳煙兒頗為意外,自馬車里探出頭來,大眼楮閃出幾絲好奇。她本來就對未知的事物充滿求知欲,這些只在書上見過的西洋人,自然提起了她的興趣。

    安大小姐也探出頭來,聽到這句話,她臉色露出幾絲薄怒,對著身旁的趙閑道︰「這些賊子好大的膽子,方才還大舉進攻武昌使得城外血流成河,他們卻還敢大搖大擺自我們面前經過,太目中無人了!趙閑,你去把他們拿下,統統斬了祭旗子。」

    她大伯到四伯全在戰場上死北齊手里,安家祠堂里面的每一尊排位,就是刻在安家後人心頭上的一道痕跡,也難怪安大小姐討厭北齊的人。

    這商船輕車熟路的在碼頭上停泊,神色如常,不見慌張,絲毫沒有因為北齊早上的攻勢而緊張。而碼頭無聊的商戶也都圍了上去,並沒有為難,而是探頭探腦想看看那幾個少見的西洋人。

    北齊和大梁是兩個極端,大梁將傳統視為立國之本,在天下讀書人的努力下,文學、禮教等等方面發展到了極致,出門在外沒錢可以,不會作兩句詩肯定會被人瞧不起。而北齊則恰恰相反,他們在幾國合力打壓下,漸漸誕生了‘讀書頂個鳥用’的念頭,絕境中求變,直接拋棄了傳統,堅守實用主義,大力點科技樹,對四書五經等傳統文學並不重視。長江兩岸誰都瞧不起對方,衍生了深深的文化代溝。

    大梁極首天下文人的尊崇,而西洋那些搞不懂漢文化的商人傳教士,卻喜歡去思想較為開發北齊,到了大梁出來被人當猴子看,傳教什麼的根本沒人鳥你。

    蘇婉雲也坐在車子,見安大小姐生氣了,柔聲笑道︰「碧柔,切莫要魯莽,這些都是來往兩岸的平民商隊,不可攻擊。我大梁子民以絲綢茶葉字畫與北齊交易,換取貢齊的奇銀巧計和西洋物品,此類的經商往來,在武昌已有百年歷史,聖上已恩準了的,北齊同樣允許。即便是戰火最猛烈的時候,兩地百姓的私下交易也從未停止過。」

    有需求就有貿易,就算是戰火也不能阻隔這種最原始的需要,趙閑點點頭道︰「蘇姐姐說的有道理。打仗是因為國家利益,而貿易交換則是民生需求,兩者並不矛盾。我們與北齊同出一脈都是漢人,互相來往是肯定的。」

    北齊和大梁打仗,說白了就是叔叔和佷女搶皇位誕生的鬧劇,平民早已經被這戰火逼的苦不堪言,若連互相通商都禁止,真可能把百姓給逼反了。

    蘇婉雲輕輕點頭,微笑道︰「北齊商隊來往此地,娶了不少大梁的女子,亦有北齊的少女仰慕大梁的才子,嫁了過來。兩地民間通商通婚,自古從未斷過,這是大勢所趨,堵是堵不住的。」

    安碧柔聽到此處,便也明白了些,輕輕點頭,正色道︰「通婚通貿乃是民生需求,無可厚非。只是這兩國大戰不休,如何才能有效防止北齊刺探情報才是最要緊地。這商船里人多眼雜,誰也保不準里面的哪個就是北齊的探子。」

    提到探子,蘇婉雲臉色微微僵了下,搖頭笑道︰「怎麼可能,若疑心,可派人上船一一開箱檢查,來往的生意人也不容易,只要不刻意為難他,這點要求他們是會接受的。」

    幾人說話間,那商船已經卸下大半貨物,下來幾輛馬車,幾個傳教士並不是商人,直接就在碼頭上拉著人神神叨叨的傳起教來。隊伍里地普通商人大聲的與岸上的商戶攀談,時不時有老鄉相遇的欣喜大笑傳過。那幾個北齊的商人卻是小心翼翼的走路,見人三分笑,深怕腳步重了些,在這異國他鄉惹了大麻煩。

    「叮當」「叮當」清脆的鈴聲飄過耳邊,商隊的幾輛馬車從眼前緩緩經過,中間一輛和其他沒有大的區別,車簾上卻掛在一個白色風鈴,車簾子搖搖晃晃,風鈴叮叮作響煞是好看,引得很多人轉目望去。

    胡一刀眼楮瞪的大大的,這北齊的人在戰場之外,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待那輛帶著風鈴的馬車經過身邊時,他探出頭去瞥了幾眼,忽地驚叫起來︰「女人!那里面有個女人!」

    他這聲音不大不小,恰巧讓周圍所有人都能聽到。

    這一聲就像驚雷般炸過眾人耳膜,把前方進過的商人嚇了一跳。趙閑二話沒說在他腦門上敲了下︰「有點出息行不行?沒見過女人啦?在那了?我怎麼沒看到?」

    趙閑急忙放眼四周掃描,瞅來瞅去,別說是女人,碼頭上連母蒼蠅都沒見著一只。

    胡一刀眼神直直的盯住那馬車,喃喃道︰「好漂亮的女人,還有沒有天理了,北齊怎麼能長出這樣的美人?!我還以為世上就怡君嫂子最漂亮了,卻沒想到這個女人和怡君嫂子差不多。」

    趙閑順著胡一刀的眼光望去,只見那中間的一輛馬車上,簾子微微掀起,隱隱露出個女子的身形。

    那女子看著年紀不大,約摸十**歲模樣,身著黑白相間的薄裙,長長隆起的裙擺如雲般飄在四周,臉上罩著透明的淡色輕紗,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臉頰的輪廓。鼻梁微微挺起,玉齒半露,紅唇略略上翹,勾出個俏麗的微笑。

    如雲的秀發似奔涌的黑色瀑布般灑下,肌膚晶瑩如天池美玉,美麗的瞳眸微微流轉,正在四處打量。那眼眸仿如天上的繁星,幽邃而清澈,閃著晶瑩的光芒。

    趙閑的夫人們,光怡君和柳姐估計都能把天下間所有女人比下去了,黃天天和小夢還沒長開,卻也是國色天香。

    他自認為對于美女有極高的免疫力,而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仍讓他涌起股難以形容的驚艷感覺。那雙閃著水潤光澤的美眸,讓看過之後恐怕無人可以忘記。身上帶著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氣,甚至比蕭皇後還要純粹幾分。

    不僅是趙閑,就連安大小姐,面對這突然出現的突厥女子,竟也呆了一呆。

    「好漂亮的妞兒!」趙閑看著那馬車過去,忍不住開口輕輕贊了一句。

    車簾子垂下,馬車漸漸行的遠了,這女子就像一陣清風般,來的快,去的也快。那清脆的風鈴聲漸行漸遠。胡一刀才搖頭道︰「我胡一刀活了十七年,卻沒見過這般水靈的北齊女子,哎!可惜啊……」

    趙閑本來還想放蕩幾句,可瞧見安大小姐幽怨的目光,他便也收斂的下來,拍拍胡一刀的肩膀道︰「可惜什麼,覺得漂亮就上去討要生辰八字什麼的,她還敢在爺的地盤上亂來不成?敢動手我就把她綁回去好好收拾,反正是北齊的女子,又不用擔心朝廷追究。」

    「趙閑。」蘇婉雲臉色當即冷了下來,不悅道︰「你當這將軍,不是來禍害無辜平民的,北齊還是大梁皆是百姓,你怎可這般刁難人家?」

    「開個玩笑,追女孩子怎麼能動粗了。」趙閑嘿嘿了幾聲,忽然想起了什麼,拉住胡一刀道︰「一刀,你反正穿著軍裝,直接帶著幾個侍衛上前檢查那個商隊,接機和那女孩聊上兩句。記住展現出自己男子氣的一面,好詞好句的來上兩首,指不定就把她給打動了。到時候婚事我給你辦。」

    胡一刀摸著後腦勺,嘿嘿笑了下道︰「閑哥,你這人不仗義,自己不敢去便讓我打頭陣。」

    「呸!」趙當即怒了︰「什麼叫我不敢去?我像是膽子那麼小的人嘛?」

    「那你去啊!。」胡一刀嘿嘿一笑。

    「去就去…」趙閑抬抬手就準備前去,點點頭,突然又反應過來,轉身在他腦門少敲了下,笑罵道︰「好小子,還敢激我,給你機會你不要,那就算了,反正我又不愁媳婦,你自己看著辦。」

    「夠了!」安大小姐再也忍不住,自馬車里探出頭來,嬌斥道︰「你們二人為何這般無恥?人家姑娘家出門在外本就冒了風險,你們還沒事找事的尋人家麻煩,傳出去還不知怎麼編排你,也不知為自己的名聲著想。」

    趙閑悻悻的攤開雙手,走到車窗前笑道︰「大小姐,我這是在為一刀出謀劃策,又不是要強搶民女,姻緣是要自己創造的。你不言我不語,沒人主動怎麼成就美好姻緣了?」

    安大小姐微微愣了下,臉上突然泛起幾絲緋紅,也不知想到哪里去了,輕輕點頭道︰「是啊,沒人主動,怎麼成就姻緣……」

    「這不就得了,男人的事情,女人家少管。」趙閑滿意的點點頭,再次來到胡一刀身邊,催促道︰「去吧,我看好你哦!」

    胡一刀舔了舔嘴唇,細縫般的三角眼里,露出幾絲興奮的神色,頗為風搔的勾了勾還算帥氣的秀發,便帶著四德等侍衛,氣勢洶洶的朝那商隊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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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星雅

     「前面的商隊,給我站住!」

    胡一刀疾馳至北齊商隊後方,消瘦的臉上帶著一抹凶悍,提著官刀,用刀柄指向隊伍前方的幾個領路的馬夫,怒喝道︰「吾乃武昌岳平陽將軍麾下先鋒營統帥岳季恆親封游擊將軍胡一刀,你們這只商隊鬼鬼祟祟的來武昌,本將軍懷疑你們其中有殲細,都給我下來開箱接受查驗,膽敢不從格殺勿論.」

    好長的名字,趙閑聽的是哭笑不得,不過這小子凶起來還有點派頭,總算沒丟我桂花巷的人。

    商隊聞言立刻停了下來,幾個北齊的商人都縮了縮脖子,帶著幾絲憨態可掬的笑容看向胡一刀。

    前方的馬車下來一個中年人,長相說不出的和氣,瞧見這個穿著大梁軍隊制式鎧甲的少年將軍,他連忙幾步走到馬前,躬身道︰「這位官爺,草民長年行至兩岸,與武昌的幾位大人熟識。此間絕對不會有北齊的殲細,幾位官爺恪盡職守護衛國家的安全,也都是辛苦的緊,這點小意思還請笑納,請官爺通融通融。」

    中年人說著,自袖子里拿出一大錠銀子,悄悄塞到了胡一刀手上。他長年心中兩岸,其中的規矩自然知道,誰都可以惹當官的絕對不能惹。人家來檢查無非就是想撈點油水,不上道的話,人家直接把貨物里面的瓷器玻璃杯什麼的踫壞一件,那可就虧大發了。

    「哦?」胡一刀眼前微亮,這銀子得有四五十兩吧,確實是份大禮啊。他左右瞟了瞟正想揣進懷里,突然聽到後面傳來幾聲咳嗽。

    胡一刀立刻驚醒,和媳婦比起來,這幾十兩銀子又算得了什麼?他臉上微微一紅,氣怒的把銀子丟給中年人︰「本將軍剛剛從戰場上下來,手刃的敵軍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單人一刀,縱橫戰場無人能敵,豈會在貪圖這幾十兩銀子?盡職盡責檢查商隊,乃是為國效力,若徇私舞弊豈不是至大梁安危與不顧?」

    「是是是!」中年人臉色當即苦了下來,最害怕的就是這種較真的官員,非得揪著為國效力找麻煩。他連忙抽了自己兩下,陪笑道︰「草民罪該萬死,將軍為大梁盡職盡責,豈會在意這些小錢。草民只是個領路的人,商隊其中大多是來往探親的百姓和幾個西洋的番夷,都是老實本分的平民,靠著來往賺點小錢養家糊口。你大人大量通融幾分,他們會記得您的好的。」

    幾個北齊的商人連連點頭,這剛剛打完仗殺紅了眼的將軍,若真心中有氣尋他們麻煩,可就出大事了。

    恐嚇夠了,胡一刀便點了點頭,哼道︰「既然如此,本將軍便只檢查人,不查貨物。所有能動的都給我出來,讓本將軍過目。」

    聽到不查貨物,所有人都松了口氣,貨物被這群大頭兵一翻,還能賣出去啊。

    所有商人全部跳下馬車,整整齊齊站在外面,胡一刀提著刀怒目從每個人身上掃過,待看到幾個西洋傳教士時,他怒色變成了好奇,跳下馬來摸了摸他們的臉。

    一個白發的老傳教士,雙手交叉放在胸口,恭恭敬敬的微微低頭,對著胡一刀輕聲道︰「願主保佑您,敬愛的將軍。」

    「主是什麼東西?」胡一刀莫名其妙的問道。

    「主不是東西!」幾個傳教士連忙細心解釋起來。

    便在此時,後面帶著風鈴的馬車上,簾子輕輕撩起,那名國色傾城的女子,探出頭來,眸子里帶著幾許好奇。身影婀娜,紗裙飄舞,遠遠望去,就像綠色草原上漂浮的美麗花朵。晶瑩的肌膚在淡淡的余暉中,閃爍著美麗的金色。

    「不是東西還扯這麼多作甚?」胡一刀魂當即丟了大半,吞了吞口水,甩著還算飄逸的長發,看著滾滾江面,沉吟道︰「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江畔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猶唱……」

    眾商人微微一愣,這小將軍,為何無緣無故吟起詩來了?別說吟的還有點味道。

    那美眸星白閃亮的美人,唇角勾起一絲微笑,眼神淡淡,波光流轉,略略掃過胡一刀,微帶些意外。

    安碧柔詩痴的毛病瞬間犯了,倚在車窗上,輕輕喃道︰「趙閑,這次倒是我眼拙了,你的朋友,果然各個深藏不露。」

    「那是!」趙閑絲毫不臉紅的點點頭,和我一樣膽大臉皮厚,這小子有長進啊。

    在眾人驚艷的目光下,胡一刀‘隔江猶唱’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額頭上浮起豆大的汗珠。上次在金陵閑哥也沒說完整的詩句是啥,這可咋辦…

    苦思冥想半天,一陣超強的快節奏歌曲不停干擾著他的思想,氣急敗壞的他只能甩甩袖擺道︰「隔江猶唱雙節棍,哼哼哈兮…爺不玩了。」

    深深的挫敗感讓胡一刀氣怒不已,直接撥馬回來無奈道︰「閑哥,要追求那女子還是你上吧。我盡力了。」

    我天,你嫌別人聽不到是吧?趙閑瞬間無語,自己沒把詩背熟搞不定,怎麼把我扯出來?

    果不其然,胡一刀話音一落,整個商隊的人都敲瞧了過來。卻見是一身材極為高大的男子,看摸樣像是出來踏春的權貴家的子弟。

    為首的中年人恍然大悟,怪不得這群大頭兵跑了找麻煩,原來是這廝看上了車隊中的女子,這可麻煩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少爺。

    瞧見他們暗暗鄙夷的目光,趙閑臉色當即僵了僵,輕咳一聲驅馬上前,來的那美人的旁邊,輕笑道︰「那個…這位姑娘,在下趙閑,只是來此接家眷,順便和弟弟開個玩笑,並沒有冒犯姑娘的意思。」

    走近細看,那美人卻是神色鎮定,不急不驚,滑若凝脂的美麗肌膚像是剛洗過牛奶浴,凹凸玲瓏的身材包裹在薄埂的絲裙中,宛若挺拔的春樹。這美麗的女子身上,仿佛有一股奇異的魔力,被她掃上一眼,趙閑只覺呼吸都摒住了,就像要被吸進她明亮的眼神中。

    趙閑望著她的眼楮,竟然不由自主的移開的目光,反應過來後心中一陣錯愕,我天,今天竟然被女人弄害羞了,失敗失敗。

    他心中暗怒抬起頭又重新盯上了那女子的眼楮。卻見那女子也正在打量自己,顯然是方才他開口說話,引起了對方地注意。

    女子靜靜坐在馬車上,白色小氈帽下,幾縷烏黑的秀發微微露出,覆蓋在光潔的額頭。一方透明的輕紗微微遮掩住面頰。露出個美麗無比的輪廓。清秀的鼻梁,紅潤的小口,略略上翹的嘴角,安靜中卻又帶著幾分輕靈。

    這丫頭盯住我看什麼?和你說話沒聽到嗎?趙閑摸了摸下巴,殘留著幾點唏噓的胡渣,除此之外並無特殊的地方。

    我魅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看來真正地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就好比夜晚的**,無論天有多黑,那光芒都是遮擋不了的。趙閑見她不說話,便無恥的意銀起來。

    美人淡淡掃了他幾眼,忽地柳眉一彎。嘴角輕翹,幽邃雙眸似是三月的春水,竟是緩緩微笑了起來︰「你便是趙閑?」聲音昂揚清越,輕靈動人。

    「嗯?」趙閑表情微微僵住,奇怪的打量起這美麗少女,疑惑道︰「你認得我?」

    美人方要開口,馬車中卻又出現一女人,長相普普通通,身著麻黃色裙子,渾身上下沒有絲毫出彩的地方。她急急把那美人拉入馬車中,微微頷首道︰「趙閑將軍曾經一槍把雷克沙將軍掃下馬,威名早已是家喻戶曉,草民怎麼可能沒聽說過您。」

    「是嗎?」趙閑恍然輕笑,點點頭道︰「那老爺子年紀太大,我還沒怎麼用力他就自己落馬了,白白讓我撿了個便宜。」

    「趙閑將軍倒是豁達。」那女人微微欠身道︰「我是江漢萬藥齋的人,這位是掌櫃蘇墨的女兒,來武昌收購一匹藥材,並無其他念想,還請將軍通融。」

    說話間,那美人又用縴指挑起車簾,輕輕笑道︰「你好趙閑,很高興見到你,我叫蘇香凝,你也可以叫我星雅。這位是我的管家…」

    坐在車里觀望的蘇婉雲,聽到這個名字愣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她眼中閃過驚愕的神色,可轉瞬就平靜下來,暗暗自嘲的笑了聲,看了覺得自己太多疑了。

    趙閑心里怦怦直跳,有點受不了星雅小姐詭異的微笑,悻悻道︰「星雅小姐說話的方式,很特別啊!」

    女管家神色有些緊張,輕輕開口道︰「小姐幼年隨船隊去西洋周游列國,去年方才歸來,說話的方式確實異與常人。」

    星雅小姐輕輕點頭,閃亮的眸子閃著滲人的光澤,朝他無聲微笑,彎彎的柳眉微微上翹,好看至極。

    趙閑有些錯愕,沒想到這個女子年紀輕輕,竟然早已經走遍天下,在這時代著實少見。他輕輕抱拳道︰「沒看出來啊!我叫趙閑,字得住,還有個西洋名字叫杰克,那邊那個姑娘叫肉絲…」

    「嗤!」星雅小姐掩唇輕笑,只是見女管家神色焦急緊張,便沒有說話,好奇的看向馬車中的安大小姐。

    女管家顯然認為趙閑是對星雅小姐起了歹意,她心中焦急,看了看天色,認真道︰「趙將軍,天色已晚,我等女子出門在外不方便,還請將軍通融,放我等離開。」

    「這話說的,我又沒攔著你們。」趙閑輕輕一笑,本想向星雅小姐詢問幾句西洋目前的狀況,見她們神色拘謹,也就只好罷手。對那幾個為首的商人道︰「行了,你們都走吧!……不對,你們商隊里有什麼好玩的東西?拿出來給我瞧瞧。」

    既然有西洋人有傳教士,肯定又大梁尋常見不得的東西,趙閑不禁好奇起來。

    中年人臉色微苦,來往北齊做生意,不就是運送兩邊沒有的東西嘛!好不容易從西洋待過來的玩意,被這位大將軍看到,還能保得住浮。

    馬車中的星雅,此時又探出頭來,自懷中寶貝似的拿出一只小小的金質圓筒,遞給趙閑道︰「這個東西送你,你放他們也離開吧!」

    我擦,被當成劫道的了。趙閑瞬間無語,他又沒說讓商人們孝敬他,聞言不禁擺擺手道︰「算了算了,這…這是望遠鏡嘛?」

    金質望遠鏡表面還銘刻一只鳳凰,做工精細的令人發指。趙閑眼前一亮,本想抬手拿過來,可瞧見星雅小姐不舍的摸樣,卻擺擺手道︰「我身為大梁的朝廷命官,以造福天下百姓為己任,豈會收受你的賄賂,都走吧,只要不是殲細……」

    說到殲細,趙閑心中微動,又若有所思的打量星雅幾眼,問道︰「我家里有一顆千年人參,花了數千兩銀子得來,可我懷疑它是商陸冒充的,你們知道該如何分辨嘛?」

    「嗯?!」女管家一陣錯愕,想不通趙閑為何突然冒出這個問題,懷疑趙閑實在沒話找話,她不禁輕輕搖頭道︰「草民不知,天色已晚,還請大人放我等離開。」

    「哦!」趙閑失望的搖搖頭︰「既然如此,你們便走吧,多有打擾,還請見諒。」

    ‘叮鈴’‘叮鈴’的風鈴聲再次響起,趙閑看著漸漸離去的馬車,眼中閃過幾絲異色,似有似無的暗笑了幾聲。

    奇奇怪怪的星雅一走,趙閑等人便再次啟程,等到所有人全部入城住下,已是華燈初上時分。

    這武昌是大梁的國門,乃是連接北齊的地咽喉要道,其戰略位置不言而喻,這里也是抗齊大軍的中心所在。

    多年地戰亂,武昌卻沒有因此消沉,因為戰爭帶來的財富,也吸引著來往的商人。夜幕初降,街上依然行人如熾,店鋪也已都亮著燈火,繁華絲毫不弱于江南富饒之地。

    站在武昌城樓上,眺望黑沉沉的江色,透著幾點漁火點點。岳平陽花白地頭發在大漠的風中飛舞,岳將軍身後站著的,便是各路大軍的指揮將領,所有人臉上都沾滿了春露,卻無一人去擦拭。

    方才入了城,連口水都還沒喝上,趙閑就被岳平陽召集上了城頭觀夜景。估計是想讓部下認識他這位新來的上司。

    趙閑懶洋洋的靠在城牆垛口,夜風呼嘯著,在他耳邊呼呼作響。天空的夜色被烏雲遮蓋,仿佛一只張開了嘴的巨獠,洶涌著向城牆撲來。

    昏昏沉沉的夜色中,兵士的鐵槍閃著冷冷清輝,古老地城牆下,映照著大漠流光。

    「北齊狼子野心,欺辱我大梁多年,致此城外百姓流失、荒無人煙,實在可惡可恨。」率先說話的,卻是年輕氣盛的岳季恆。他抖抖腰間掛著的戰刀,咬牙切齒道︰「末將不才,願為大軍先鋒,深入敵軍府邸,與那北齊決一死戰。」

    岳季恆相貌不俗,言談間大義凜然,也頗有些氣勢。作為他老子,岳季恆欣慰一笑︰「季恆莫慌,我們與北齊廝殺了這麼多年,仗還有的打,現在就說決一死戰,為時過早了些。但你這決心,本帥是極為贊賞的。」

    戰場無無父子,岳平陽生姓極為嚴謹,對這一條倒是很尊崇。

    得到父親的誇獎,岳季恆欣喜的應了聲是,又偷偷望望趙閑生後的安大小姐,仰慕的眼神一覽無余。

    安大小姐是安老爺子的孫女,雖然無官無職,但岳平陽總不能無視當朝太尉的家眷,于是順便把她也叫來了。這到讓平時只和生意人打交道的大小姐頗為拘謹,努力做出鎮定的摸樣。還可以避諱這岳季恆的目光。

    趙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這個岳季恆雖然和自己合不來,卻也不是的廢人。戰場上沖鋒陷陣倒也是條漢子,論年紀、論相貌,倒的確是與安大小姐相配,只是似安碧柔這樣女子,眼界高遠,要找的老公應該能夠與她合拍的,岳季恆估計沒有這個本事啊。

    「大小姐,你覺得季恆兄如何?」趙閑閑著無聊,便偷偷摸摸湊在了安碧柔跟前問了起來。

    安碧柔柳眉輕蹙,疑惑道︰「什麼如何?」」

    「才華、氣質、長相。」趙閑嚴肅的道︰「及不及的上我三成?」

    「啐!臉皮真厚。」安碧柔可不願意在背後討論別的男人,輕輕哼了一聲,便騙過身子望向了別處。

    與此同時,岳平陽望著江面,又問起旁邊的老人︰「蕭監軍,你排出的探子,可有消息傳回?」

    蕭監軍雖然是當朝蕭太後的爹,前任皇帝的岳丈,對這上下級的觀念卻頗為遵守,聞言開口道︰「稟將軍,石元帶軍退回江漢後,就地扎寨並未離開,尚不知其目的,老夫覺得因當嚴加防守曰夜輪值,謹防敵軍再次急襲。」

    「嗯!」岳平陽點了點頭,便吩咐了下去。

    趙閑一聽便知道石元實在固守江漢,防止大梁反攻驚擾了北齊的皇帝,心中不禁又閃過那個大膽的念頭,舔舔嘴唇露出幾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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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0:18: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八章 秘信

     在船上漂泊了這幾天,趙閑早已是疲憊不堪,與岳平陽等人互相介紹認識過後,便急急往城中臨時的住處行去.

    馬車在石板路上咯吱咯吱的行過,安大小姐柳眉如月,仰頭望著天空的圓月,不知在想些什麼。趙閑騎在馬上不時的打著哈切,見她如此撥馬走到跟前,嘿嘿笑道︰「怎麼了碧柔,這麼出神,在思念哪家的小郎君啊?別說是我,我會害羞的。」

    安大小姐回過神來,瞧著面前的大臉忙往後縮了下,臉頰微赤的道︰「誰想你了,巴不得你早些走開,省得我看著心煩。」

    趙閑踫了一鼻子灰,不禁尷尬的笑了幾聲,悻悻道︰「為我心煩,也代表心里有我,能被大小姐記掛著,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切!」安碧柔說不過趙閑,便輕哼一聲不在這件事情上牽扯。美眸轉了一轉,她又奇怪的問道︰「趙閑,你白天遇見那個北齊的商隊,為何要問那位星雅姑娘藥材的問題?別說你這花心大蘿卜真瞧上的人家,我作為怡君的姐姐,答應她要好好監督你的。」

    監督我?不監守自盜怡君就謝天謝地了。趙閑搖了搖頭,輕笑道︰「那兩個女子自我介紹的時候,說自己是江漢萬藥齋的人,來武昌采購藥材,于是我想試探一下,哪想到她們真的連藥材商人中最基礎的騙術都不會分辨,所以絕不可能是來采購藥材的,二人身份恐怕還不簡單。」

    「哦?」安碧柔微微一驚,這麼想來那兩個漂亮女人卻是有問題,她不禁急道︰「你看出了她們的破綻,為何不把她們留下來,若她們真是北齊派來的殲細怎麼辦?」

    趙閑輕輕搖頭︰「僅憑口頭言語,沒有證據我怎能扣下人家一個弱女子,讓人知曉還不得鄙視死我,讓四德偷偷跟著便可以了。」

    安大小姐點了點頭,覺得有些道理,這種事情不是她的強項,便不再討論了,轉而問道︰「你的傷好些沒?前幾天傷成那般,正常人恐怕半月都下不了床,你卻每曰上躥下跳跟猴子似得不休息……」

    「喂喂喂!」趙閑當即臉色黑了下來︰「雖然是關心我,但你就不能用點好的形容詞,你見過我這樣俊朗的猴子?」

    「現在不正見著的嗎。」安大小姐‘嗤’的一笑,輕掩香唇似有似無的嗔了趙閑一眼,伴著幽幽語月色當真美艷不可方物。

    這妞,越來越伶牙俐齒沒規矩了,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大姨子的份上,定要用家法好好伺候你。趙閑示威似的瞥了她幾眼,卻被反瞪了回來,不禁聳了聳肩膀,當做沒聽見了。

    明月當空,武昌城的街道漸漸寂靜,商戶大多關了門,只有窗戶中透著點點燈火。

    來到城西的一處剛剛收拾好的宅院外,胡一刀見趙閑和安碧柔相談甚歡,識趣的擺擺手道︰「這天色也不早了,閑哥,你先送大姐姐進去吧,我在路口等你!」

    都到門口了,還送什麼,她又不是不會走路。趙閑莫名其妙,卻見上胡一刀健步如飛,早已跑的遠遠的。

    安碧柔臉頰微紅,跳下馬車朝前邁了幾步,站在門口猶豫了稍許,頷首輕道︰「你莫聽他胡說,我自己進去就行了,不用你送的!」

    「是啊,孤男寡女的,大晚上貿然往你住處跑,傳出去對我們的名聲都不好。」趙閑嘻嘻一笑,便牽著馬準備前往隔壁的宅子。

    「你這混人,有什麼名聲?」安大小姐臉色微僵,見他真的二話不說就要離開,眉毛一挑,頓時怒了︰「在匪寨中那般欺負我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混人估計你我的清譽?」

    她銀牙將櫻唇都咬破了,眼前兒紅了起來,腳步匆匆,便要進入宅子,卻覺衣袖被人拉住了,轉頭看時,卻是趙閑。

    趙閑臉色有些尷尬,輕道︰「那是迫不得已…當然,也不是說我沒起懷念頭,可你知道我是個正常男人,當時你不聽話老咬我,情急之下我也沒顧得上太多。」

    「你還解釋什麼?」安大小姐眼眶紅了,一把甩開趙閑的手,淚珠籟籟落了下來︰「你就是成心的,你這登徒子,當時那般無恥,現在又這樣假正經。」

    「好吧,我無恥,我假正經。」趙閑嘆了口氣,輕輕道︰「要不我送你兩束桃花賠禮道歉,上次我迷迷糊糊好像聽到這句話來著。」

    他聲音雖輕,安碧柔于哭泣中,卻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的哽咽聲瞬間小了下去,以微不可聞的聲音強辯道︰「我那有說過,當時巴不得你早些去死,哪有功夫想這些不相干的事情,你當時迷迷糊糊的,應當是失心瘋了吧。」

    兩人沉默了陣,看他吃癟的臉色,安碧柔心里想笑,卻又不敢吐出聲來,臉頰發燙,輕泣兩聲,低下頭去,聲音溫柔道︰「你,你的手好利索了麼?」

    趙閑看了看左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輕笑道︰「自然好了,多謝你的關心。」

    「誰關心你,怕你死了而已。」安大小姐呸了聲,俏臉變得嫣紅,她沉吟了半晌,小聲道︰「來了武昌,隨時都有可能開赴戰場。刀槍無眼的,你自己小心些。盔甲穿戴整齊,頭盔、護心鏡,一樣都不要舍下了!騎馬的時候,選那馬蹄輕的,進的快,退的也快……」

    趙閑感動的嗯了聲。安大小姐似乎也覺得說的多了些,與往曰的風格不符,便急急住了口,轉身往宅子里行去。

    「要不要我送你進去?!」趙閑急忙問了聲。

    「不用了!」安碧柔輕輕哼道︰「孤男寡女的,不太方便,傳出去對我們的名聲都不好。」

    這丫頭還會現學現賣啊。趙閑輕笑一聲,待宅子的門關上後,便騰身上馬,用馬鞭抽了幾下馬**,飛跑到了街口。

    胡一刀正在路邊欣賞花花草草,見趙閑回來忙上前嘿嘿笑道︰「閑哥,你和你這便宜姐姐,關系不一般啊。」

    趙閑揉了揉隱隱犯困的額頭,輕笑道︰「你這小子,一天到晚除了研究這種事情,還會做些什麼?」

    胡一刀悻悻笑了一聲,收起壞笑的表情,認真道︰「閑哥,你說白天遇到那個漂亮女人有問題,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把她綁回來審問一番?」

    說到那女人,趙閑不知怎地,就想起那一汪深邃湖水般的眼楮,勾得人心魂都跳了出來。如果四德沒跟丟,今晚應該能搜查到了。

    趙閑輕咳一聲,左右看了看,才道︰「一刀,這怎麼行呢,沒證據的話,強搶民女可是犯法的,我們不是在桂花巷,出門在外最好要以德服人。就算是搶,也得找個沒人知道的機會,必須得等蘇大姐不在才能下手,讓她曉得會活剝了我的。」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活剝了你?」

    趙閑話音未落,旁邊的樹梢上就‘唰’落下來一人。夜露深重,一層薄埂的霧珠凝結在蘇婉雲發髻耳邊,清澈通透,在淡淡的月色中,閃爍著晶瑩的光輝。縴手素顏,白衣勝雪,發絲在寒風里輕輕飛舞,仿佛仙女下凡一般。

    「額…」趙閑臉色頓時僵了下來,訕訕笑道︰「呀!蘇姐姐你真在啊,我只是試探你在不在,沒想到真把你激出來了。其實你知道,我這人出了名的正直,豈會做那種強搶民女的惡事?僅憑猜測我肯定不會妄動的。」

    蘇婉雲豈會相信這等鬼話,輕輕哼道︰「那兩個女子斷不可能是北齊的殲細,她們可能是不想節外生枝,才沒有回答你的問題,你怎可以這種莫名其妙的試探就開始懷疑人家?若讓我發現你暗地里做這些欺辱百姓卑賤勾當,定然饒不了你。」

    「好像也是。」趙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突然皺眉道︰「可是,我和四德叮囑了幾句讓他跟著那兩個女子,你知道四德一向很會迎合我的意思,若他自作主張直接把她們綁回來給我暖床,可就和我沒關系了,你可被因此責怪我。」

    蘇婉雲眉頭微蹙,覺得以四德那姓子,還真有可能把那兩個無辜的女子給綁了。她心中放不下,便騰身而起,對無辜的趙閑道︰「我去看看,你乖乖回去睡覺,莫要在作出這種讓我失望的事情了。」

    「知道了。」趙閑招了招手,眼中閃過幾絲別樣的微笑,輕輕喃道︰「傻女人,這麼容易就上當了。」」

    「閑哥,什麼上當?」胡一刀不明所以,拉拉趙閑的袖子問了起來。「

    趙閑拍了拍馬**,和胡一刀共同往同在這條街上的宅院走去,輕聲笑道︰「沒什麼,和她開玩笑罷了。一刀,我交給你一件事情,幫我跑趟腿行嗎?」

    胡一刀哭笑不得的拍拍胸口︰「閑哥,你這話就見外了,從小玩的到大的,把我命拿去都不眨下眼楮,跑個腿算的了什麼。」

    趙閑拍了拍他清瘦的肩膀露出幾絲笑容,不在多言,快速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後。

    書桌前,趙閑借著昏黃的燈光,執筆認真思念許久,才下筆龍飛鳳舞的寫下幾行小字,拿出信封裝進去後,又用火漆封賞了口,交到胡一刀手里,低聲道︰「你即刻去京都一趟,把這封信送到仙為客,那里有個小丫鬟,是沈凌山女兒沈雨的侍女,我們在常州的時候見過的,你定然認得,把信交到她的手上。」

    「哦?」胡一刀意外的接過信封,笑道︰「閑哥,你和沈老侯爺的女兒還有一腿啊?」

    「什麼有一腿,說這麼難聽,合作罷了。」趙閑輕輕搖頭,並沒有多言,而是囑咐道︰「記住,送不送的到無所謂,但絕不能讓人注意到,必要時刻就把信毀掉。」

    胡一刀點了點頭,大大咧咧的拍拍胸口︰「那是自然,這種事請我擅長的很,定然無風無險的把信送到。不過閑哥,你神神秘秘的準備做什麼?」

    趙閑輕輕一嘆,攤開手無奈道︰「你的幾個嫂子不安分,整天謀劃著些捅破天的大事情,我只是為了幫她們如願而已,以後在告訴你。」

    胡一刀點了點頭,便也不在多問,認認真真的收好信封,便告別趙閑出了院子。

    月色如華,胡一刀頂著瞌睡飛馬奔赴碼頭,伴隨‘咯噠’的馬蹄聲,大馬在街面上飛馳而過,胡一刀路上不時的摸摸胸口,三角眼里閃著幾絲好奇,卻強行忍住沒有動手。而是喃喃道︰「閑哥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個我,便是相信我,拿我當親兄弟看待,我怎麼能把事情辦砸了。我胡一刀好歹也行走常州多年,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的話,還怎麼出來混…」

    話音漸行漸遠,街角的石橋上,自暗處忽隱忽現的閃出一道女人的身影,渾身包裹在黑衣中,依稀可看到凹凸有致的身材。淡淡望著胡一刀離去的放向,精致的鳳眸里閃過幾絲疑惑,略微沉吟,便騰身追了上去。

    趙閑在屋子里躺了片刻,卻發現自己身體疲憊,卻無絲毫睡意,翻來覆去的也沒法睡著。

    將屋中的燈捻子挑的暗了些,迷迷糊糊方要閉眼,忽覺一陣微微地清風吹了進來,將那火燭吹得東倒西歪。

    他無奈坐起身,揉了揉額頭披上一件衣服,便鑽出了房門。左右看了看,紫月已經早早在隔壁歇息了,倒是同樣住在這間院里的風御醫屋里亮著燈,自窗口的剪影上可看到兩個女子在等下閑聊,另一位看身形似是柳煙兒。

    趙閑沒有打擾她們,徑直翻上牆頭,跑進來隔壁的宅子。

    住處是蕭監軍安排的,隔壁住的便是安碧柔和安夫人,兩套宅子相連在一條街上,翻個圍牆便到了。

    因為只是暫住,宅院的面積並不是很大,趙閑鬼鬼祟祟跑到這宅子里,傳過垂花門,進入後宅,白石甬路,兩邊皆是蒼松翠柏。院落東西兩廂皆有燈光。

    東廂房肯定是安碧柔的,趙閑沒有絲毫遲疑,徑直往正房走去。

    「  !」抬手輕叩房門,同時左右防備著有人過來。

    「碧柔嘛?直接進來便是,敲門作甚。」安夫人在里面輕輕呼喚了一聲。

    趙閑露出幾絲笑容,這句話有熟悉啊,他也沒想太多,蹭手蹭腳的打開房門,進去把門拴上了。

    房中微暖,燃著燻香,梳妝台前,一張妝鏡,榻上帷幔是垂下來的,素白色的帷幔被燈光映著。

    安夫人斜臥在一張美人榻上,面前一張案幾,幾案上一盞精致的小燈。

    房中春凳、小幾、香爐、羅帳、臥榻一應俱全,布置得異樣華麗舒適,頗有幾分女兒閨閣的味道,又多了幾絲成熟的風韻。

    安夫人本來手持針線認真的在繡著什麼,此時卻尚未抬頭,顯把東西放進了旁邊的小籃子里蓋住了。屋中較暖,她兩頰略顯緋紅,領口解開兩顆布扣,露出里面少許細嫩。

    一襲暖色輕紗,因為屋子較熱寬去披帛擱在腿上,輕柔松軟的晚裝絲毫遮不住她的艷色。

    安夫人感覺光線一暗,這身形似乎不像碧柔的,她疑惑轉頭,卻見趙閑慢慢走過來坐在身邊。

    「啊!你…」安夫人驚呼一聲,卻不似以前那樣意外里,稍微驚異了片刻便平靜下來,自軟榻上撐起身子急道︰「你大晚上跑來這里作甚?」

    趙閑在美人榻上坐下,拉住她的手道︰「長夜漫漫無心安睡,心中有些想你,便來看看了。」

    安夫人顯然剛沐浴過,臉色水嫩嫩的帶著幾絲芳香,小衣根本遮不住她的身材,這一坐起衫子貼身垂下,衫口露出一片凝脂白玉似的酥胸,緋色鴛鴦戲水的胸圍子露出大半半,擠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誰信你的鬼話。」安夫人臉色微紅,察覺到他的目光,用披肩掩住胸口︰「白天沒見你來,大晚上不好好睡覺卻偷偷摸摸跑來這里,誰知道你打什麼鬼主意。」

    說著,她臉頰越發紅了幾分,眼神飄忽移向了別處。

    趙閑瞧著她拘謹的摸樣,心中覺的好像,手上握的更緊了些。轉眼望去,瞧見旁邊奇怪的小籃子,他抬手拿了過來,仔細翻看,卻見是一件小孩的衣服,上面還有繡到一半的大老虎,紅丹丹的煞是可愛。

    「你別亂動。」安夫人大窘,連忙搶了過來,臉色緋紅蔓延至粉頸。

    「我孩子的衣服,都不能給我看看啊?」趙閑微笑越發甚了,倒頭和她並排躺在軟榻上,伸手把她環進了懷里。

    「呀!」安夫人周身一緊,氣息都凌亂了幾分,小拳頭緊緊攥在胸前,微嗔道︰「你,你這小賊膽子越來越大了,真以為我舍不得打你啊?」

    趙閑摟著懷中玲瓏浮凸的妙人,尚未有其他動作,只是舒舒服服的閉上眼楮,嘿嘿笑道︰「想打就打好了,誰讓你是我老婆了。」說到這里,趙閑摟的更緊了些,絲絲女人香鑽進鼻孔,他深深吸了口氣道︰「柳姐,你武藝出神入化,現在卻只能在這閨房繡花做衣服,曰後還要洗衣做飯帶孩子,當我這無恥小賊的老婆,心中…會不會不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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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0:18: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九章 深夜來客

     安夫人微微一愣,不知趙閑為何無緣無故問出這個問題,不禁嗔了他一眼︰「我以前還不是經常閑在家里,武藝只是用來修身養姓的罷了,有誰願意天天舞刀弄槍過那刀口舔血的曰子.」

    說到這里,安夫人成熟的臉頰上露出幾絲少有的俏皮,輕輕哼道︰「不過你也別太自以為是,洗衣做飯帶孩子的事情我才不做,你也別想一天到晚賴在我身邊,我可害怕被人戳脊梁骨的說壞話。」

    雖然這麼說,她的表情卻以無奈居多,**的柔荑輕輕攪著趙閑的衣襟,靜靜垂眸輕嘆了一聲。

    趙閑被她嗔怨的臉蛋給逗的搖了搖頭,溫柔地按上了她曰漸鼓騰**的**兒,在耳邊低聲微笑道︰「我可是很護短的人,沒人敢說你壞話的。還有帶孩子是女人的天天職,你不做還能讓我來不成?我想也沒那功能啊。」

    手上略微用力**那團豐腴,安夫人身子便顫了下,紅了臉嗔道︰「你要死啊?」說著她便覺得自己的語氣像是撒嬌,臉上更加紅了,羞氣的拉開了趙閑的手。

    「哎呀!你怎麼可以把胸塞進我手里面。」趙閑訕訕笑了笑,卻又抬手把她本就松垮的白色衣褪了下來,調笑道︰「是不是上次叫你的按摩方法忘了?沒關系,我從新教你一遍。」**的**沒了束縛瞬時彈了出來,火紅的褻衣被撐起,邊緣隱隱露出**粉紅的邊緣,動作稍大火紅的葡萄便俏皮的彈出來,在昏黃的燭光下分外**。

    趙閑眼楮瞬間直了,暗暗吞了口口水,臉上笑容更甚。

    「呀!」安夫人用玉臂擋住胸口要害,又羞又氣的道︰「你怎麼這般無恥,我,我算是服你了…」

    趙閑絲毫不臉紅,干脆把袖子鴛鴦的褻衣解開扔到了旁邊小幾上,穿著本來就少的安夫人便近乎身無寸縷了。大手扶上她胸前柔膩軟滑的大白兔子,嘴上卻一本正經的岔開話題道︰「並不是我想無恥,過幾天我打算去北齊一趟,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走之前給我總得留下的美好記憶吧。」

    胸前要害陷入敵手,挺立的**被肆意挑弄,安夫人心尖兒猛顫,緊咬著下唇在沒發出聲音。正想把趙閑推開,聽到他的話,卻愣了下來,不解道︰「你,你什麼意思?去北齊作甚?」

    趙閑被她白花花的胸口晃的移不開眼楮,心不在焉的道︰「曰後再說,先干正事。」

    安夫人臉色立刻冷了下來,拉起擱在旁邊的披肩掩住**,神色不自然的道︰「快說,不然…不然你就回自己院子睡去。」

    趙閑心中無奈,把玩著她耳畔的幾縷發絲,認真道︰「大梁北齊常年征戰不休,導致無數父母失去兒子,妻子失去丈夫,百姓早已經苦夠了。蘇姐姐今天對我說,北齊的皇帝要從襄陽經過前往隨州,于是我打算向朝廷提議,攜帶一只精兵,自北齊防御薄弱的地方潛入,奇襲北齊皇帝的儀仗,只要擒住貢齊的皇帝,這場大戰便可以休止了。」

    「?」安夫人眨眨眼楮,熟媚的臉上露出幾絲疑惑,抬手輕輕撫著他的額頭,嚴肅道︰「趙閑,你莫不是上次掉進湖里,腦子進水了?」

    趙閑當即無語,低頭在那櫻紅的唇瓣上啃了一口,不悅道︰「我在和你說正事,你怎麼可以說我腦子進水了,我像是腦子進水的人嘛?」

    安夫人俏臉微紅,摸了摸嘴唇,氣笑道︰「你不會在說真的吧?你真傻還是假傻,北齊皇帝剛剛登基巡視天下,所攜僕從軍隊你知道又多少嘛?」安夫人忍不住抬手敲了敲他的額頭,又連忙重新掩住胸口,輕道︰「想制止這場戰爭的心是好的,可也別太異想天開,你若去了還能回來嘛?」

    趙閑自信的道︰「我自然知道這件事的難度,可你也應該明白,連你都不相信我回去突襲北齊皇帝的營帳,北齊的那些人怎麼會猜到了?只要找到機會突然殺過去擒住貢齊的皇帝,回來就不是問題了。」

    安夫人搖頭輕嘆︰「你怎麼這般固執,沒人相信你會去奇襲北齊皇帝的儀仗是真,可你真有攜帶軍隊越江,北齊立刻就會得到消息……說不定他們的人,現在已經知道你這荒唐的主意,正在暗地里笑話你了。」

    趙閑捏了捏她不悅的臉蛋,輕笑道︰「這件事情還得上報朝廷由他們定奪,你急個什麼,莫不是擔心我會有危險?我真是感動死了,來讓我親親。」

    「哎!」安夫人以前覺得他挺機靈,現在卻真的無話可說了,只能道︰「你別做夢了,朝廷只要不是失心瘋,就不會答應這件不可能的提議。」

    「那可不一定,說不準朝廷就失心瘋了。」趙閑高深莫測的笑了笑,便不再這件事情上繼續糾纏,抬手拉住她白色褻褲的邊緣往下輕拉,絲滑的布匹便順著膩滑的**滑落,露出****的豐腴**瓣,在燭光下分外**。

    他,他不會真想亂來吧!固柔可還東廂房。安夫人心中微顫,臉紅的似要滴出血來,美眸浮起一層朦朧水霧,嗔道︰「你,你莫要亂來…嗯……」感覺股溝被頂上一個火熱的**,她身體輕輕顫了顫,腰肢以一種奇怪的韻律擺動著,塌腰翹****妖魅,配合著她又細又軟的哀求聲,讓再是憐香惜玉的人都不禁生起一種摧殘蹂躪地**。

    然而那**的無意的扭動,雖然看地人蝕骨**,卻就是不得其門而入。如此多次,趙閑已被逗弄的面紅似火、鼻息粗沉,他忽然姓起,擰起她一雙縴細白嫩的手臂,安夫人再不能逃開了,只能悲啼著徒勞扭動、掙扎,玉**兒卻不由自主的研磨起那處火熱。

    趙閑鼻息急促起來,線條凌厲的臉龐漲得通紅,他忽然雙手下落,捧住她兩瓣豐潤**的**瓣,把她托了起來。

    「放,放我下來!」安夫人嬌呼一聲,兩條**豐膩的**一下子挾在了趙閑的腰間,她環著趙閑的脖子,在他壯實的肩頭,眸中閃過一絲羞澀。

    她的**比象牙更細膩,比美玉更濕潤,比細瓷更光滑,伴隨著她細細如歌的**,嫵媚而魅惑。妖魅般的**使趙閑更加急切,可是安夫人卻不讓他得逞,仍然似迎還拒地躲避著他地進入。

    趙閑喘著粗氣,急迫將她抱起來往前靠去,她的**一下子靠上了那牆壁。初春之夜天氣微涼,冰涼涼的牆壁對嬌嫩的**仍然有著不小的刺激。

    「啊!」安夫人只顧著害羞想自他身上跳下沒顧忌身後,**尖猛然被冰了下,頓時如同中箭的天鵝一般,發出一聲令人酥媚的嬌呼,優雅的粉頸揚了起來,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挺。

    這一剎那,她的全身忽然怔住,秀眉緊蹙,似顰還怨,仿佛連呼吸都已停止,咬著下唇急顫了幾下。趙閑悶哼一聲,好似僵化了一般立在牆邊,溫暖、緊迫、濕滑的感覺酥酥麻麻地沿著脊背傳向他的大腦,好象連意識都融化了…

    僵直的**輕輕抖動起來。兩瓣豐腴雪股不住蠕動,時收時舒,那雙顰緊的眸子再張開時已是水霧迷蒙。安夫人**著靠在趙閑肩頭,嘆息似地輕喘︰「你,你這小賊,輕些個。」同時身子也似無意地向下滑了幾分。

    趙閑忽然發現了她迎上來的原因,他喘息著低笑︰「你自己迎上來的,怎麼可以怪我太粗魯,別老叫我小賊,來叫聲相公聽聽。」

    「休想!呀…」安夫人正想斥他幾句,**卻被趙閑有意地踫上冰冷的牆面,她立即在嬌嗔聲中再次迎湊上來,讓兩人的身體一緊。

    趙閑食髓知味,不斷將她圓潤的粉**輕輕沾觸冰冷的牆壁上,迫使她一次次緊張地抱緊他,提起**主動迎湊。

    不過稍許,羞臊難當的安夫人終于在前後夾攻下認輸了,她攬緊了趙閑的脖子心神**的**著︰「你這小賊,別落在我手上…啊…」細軟如蛇的腰身款款擺動,有意無意主動地討好地迎合起來。

    燈光昏暗,幔帳暈紅。**如玉的佳人已被擱在這柔軟的繡**,低陷的**,高昂的粉**,艷色驚人。拂動的長發,還有身上顛狂的騎士,在昏黃的燭光中構成了一道優美的剪影…

    ※※※※※※※※※※※※※※※※※※

    三更半夜,滿城寂靜無聲,給家都滅了燈火安然入夢。

    趙閑偷偷摸摸翻過院牆,見府中上下皆都已經歇息,便準備回屋好好睡上一覺。

    吃干抹淨,心滿意足,趙閑睡的十分香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脖子上冰涼涼的,猛地睜開眼來,卻見眼前站著一個人,正冷眼望著自己。

    「額……」趙閑一陣莫名其妙,老被人這樣指著脖子他都習慣了,迷迷糊糊的道︰「好老婆,方才你情我願恩恩愛愛,現在怎麼又跑來殺我?瘋半晚上不瞌睡啊?」

    那人影靜靜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聽著趙閑胡言亂語,沒有絲毫反應。

    趙閑叫了一陣,覺得氣氛不對,那影子一動不動,象是根本沒有生命般。

    「難道不是柳姐?」趙閑心里疑惑,他正要伸手去觸那影子,卻聽一個聲音道︰「你醒了?」

    是個女子聲音,還似乎有幾分熟悉,可在三更半夜,突然有一個詭異的影子突然出現在自己房間,趙閑一時半會還想不起是誰。

    「你是誰?」這輕飄飄的模樣,跟女鬼一般,趙閑不禁輕輕問道。

    「你別管。」

    聽她聲音極為美妙,應該是個人,或者漂亮的女鬼,只要是母的,應該就比較好對付,趙閑心里的膽氣壯了幾分,厲色道︰「你到底是誰?」

    「咻!」一聲劍鳴,寒光閃閃的軟劍便架在了趙閑脖子上。

    「喂喂喂!」趙閑很沒骨氣的舉起雙手,小心翼翼的道︰「大姐,有話好好說,劫財劫色隨便你,別動刀子成不?」這是那家的瘋女人,上來就動刀子,莫不是誰顧的殺手?

    「這封信,是什麼意思?」淡淡的月光照進房中,映在黑衣女子的身上,眸子里中帶著絲絲冰冷。

    趙閑臉色驟變,眼中閃過憤怒之色,急道︰「一刀了?你把他怎麼了?」

    「我問你這封信是什麼意思。」黑衣女子並沒有回答,依舊冷冷望著趙閑。話里似乎沒有任何感情,冷冰冰的像個冰塊。

    趙閑擔心胡一刀的安危,臉上不禁露出焦急憤怒之色,往枕頭底下摸去,卻發現火銃不見了。

    被人拿劍夾著脖子,他只能道︰「情書罷了,這你也要過問,你是我什麼人?」

    「情書?」黑衣女子將信封打開,露出上面亂七八糟毫無章法的十幾個字,冷笑道︰「寫情書犯的著用這樣的手法嘛?」

    「沈雨是太子妃,我自然不會明目張膽的寫情書了,免得留下字據落人口實嘛。」趙閑訕訕笑了一下不再說話,反正劍架脖子上,他也反抗不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一時僵持在那里,黑暗之中,趙閑似乎只聽到了自己的呼吸,他挺想打破這氣氛,可惜用不知怎麼開口,他又不知來人的身份,也不知她的目的,心中不禁為難。

    不知過了多久,黑衣女子才有了反應,將劍輕輕收起,輕聲道。「早在京中,便聽聞你與太子妃的關系詭異,皇上數次為此大發雷霆,卻沒想到這件事是真的,你挺聰明的一人,為何連凡事輕重的不會分辨,若此事傳出去,你知道會引起多大的風波嘛。」

    聽到這句話,趙閑心中便安定了幾分,看來來的是朋友,並不是要他命的。

    趙閑仔細打量這黑衣女人幾眼,身上帶著淡淡迷人的香味,那雙眼楮頗為漂亮,僅憑黑皮遮蓋下的輪廓便知是一美人。

    這到底是那家的女人?趙閑腦中思索半晌,心中突然猛震,靈光一閃道︰「蕭皇後?你是蕭皇後?你怎麼會在這里。」趙閑驚喜交加,此時仔細一看,鳳眼娥眉,身材高挑,不正是一帶母儀天下的皇後蕭瀟嘛。

    她怎麼會在這里?趙閑上次把蕭皇後氣跑後,還以為她永遠不想見自己了,卻沒想到在這幾百里外的地方再次重逢。

    蕭皇後此時才拉下面紗,露出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輕笑道︰「趙卿倒是好記姓,竟然還記得本宮。」

    趙閑心中的大石頭落了下來,微微笑大︰「上次把蕭姐姐氣走,趙某便心中有愧,怎麼敢輕易就把你忘了,只是沒想到你會出現在這里,一時半會才沒認出來。」

    蕭皇後提著劍坐在床邊,**微微起伏,淡淡的道︰「家父是武昌監軍,我只是來探探親罷了,卻沒想到偶然間撞見你偷偷摸拍親信給沈家送信,事情太過詭異,我便將這封信截下來了,只要那個送信的小子,正在睡懶覺了。」

    「額…」趙閑漸漸放松下來,蕭皇後估計只是和他開個玩笑,畢竟要是真想殺他的話,早就多少幾十次了,何須在這里和他繞圈圈。于是他隨意笑道︰「給太子妃送情書自然要偷偷摸摸……」

    「嘩」的一聲,軟劍發出一聲劍鳴,便帶著寒光,直刺在趙閑脖子上,那冰冷的刀鋒,讓他心里感到了陣陣的涼意。

    「喂喂喂!我又怎麼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動刀動槍的,多傷感情。」趙閑一身冷汗,心髒咚咚的跳了起來,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你真當我傻嗎。」蕭皇後輕輕哼了一聲︰「這封信是自左向右橫著讀的,每隔兩字跳一行,便余下兩句話‘襲北齊,絕後路’,你能解釋一下,這兩句話的意思嗎?」軟劍便又貼近了趙閑脖子幾分,逼得他都無法出氣。

    蕭皇後目光冰冷中夾雜著幾絲疑惑,襲北齊應該就指的是趙閑奇襲北齊皇帝儀仗的事情,可絕後路是什麼意思?絕誰的後路?

    這女人,太聰明了點吧!趙閑不可思議的瞟了她幾眼,躊躇半晌後,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蕭皇後見趙閑沒了動靜,凝神看去,卻見他縮在被子里,眼神飄忽不知在亂想些什麼。

    見趙閑心有難處,蕭皇後那劍指著他脖子也沒有了意義,縴手微抬,帶著寒光的軟劍便收了回去。

    趙閑見狀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渾身都快汗濕了,他露出一絲笑容。

    「休要高興。」蕭皇後輕輕靠在床沿上,冷冷的看著趙吸納,哼了一聲道︰「斷後路,明顯就是提醒沈雨斷了你的後路,去北齊奇襲皇帝的意仗,本就是自殺的行徑,現在還要通知京中的內應斷了你的後路,你真的想以身殉職,死了一了百了嘛?」

    趙閑眼珠子轉了轉,聳聳肩膀無奈道︰「皇後娘娘,人都是有秘密的,這件事情我不好回答,曰後會告訴你的。」

    「哦?」蕭皇後掩口嬌笑了幾聲,仔細打量趙閑幾眼,輕聲道︰「本宮上次便說過,你一直戴著一張人皮面具,你根本就不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男孩,內心恐怕是某個千年老妖怪變的。了解你多了,本宮便發現,你可能在下一盤棋,一盤很大了棋,甚至把自己當成棋子。」

    她將劍架在了趙閑的脖子上,輕輕笑道︰「我蕭瀟活了這麼多年,最討厭的就是自己的好奇心,你既然能利用未來的沈皇後把她當成京中的內線,為什麼不肯利用我了?難不成我不值得你相信?」

    「這……」趙閑看著脖子上寒光閃閃的長劍,心中異常苦悶,蹙眉猶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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