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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飯團桃子控] 將門鳳華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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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9 07:11: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章 姜硯之的正確用法

  姜硯之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武國公一巴掌拍來,頓時眼冒金星。

  站在一旁的路丙縮了縮脖子,真可憐!

  他早就說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霸王花?尤其是這朵霸王花,還有一個噴火龍似的霸王爹!

  姜硯之抱著頭,直跳腳,「岳父大人,你想差了,小婿是想出了攻下朔州之良策!」

  武國公咳了咳,收回了手,「哼!我告訴你,在沒有成親之前,你不許碰惟秀一個手指頭!」

  姜硯之摸著鼻子重重的點了點頭,他就是有那個賊心,也沒有那個賊膽啊,萬一惟秀的那根手指頭生氣了,把他按死了咋整啊!

  武國公聽到姜硯之是要獻策,臉色才緩和了幾分,對著他擺了擺手,「走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去我營帳裡說。」

  ……

  是夜,有兩騎駿馬悄悄的出了營地,朝著朔州奔去。

  朔州城燈火通明的,不少逃兵以及流民都滯留在城門底下,不得入城,吵吵嚷嚷的,宛若菜市。

  其中一個大鬍子的男子牽著馬,身後還跟著一個戴著貂皮帽子,低眉順眼的婦人。這婦人眉眼不錯,就是生得有些蠟黃蠟黃的,一見就是有病在身。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多人都沒有進城,我們是特意從雲州來的,聽聞這朔州城裡有一位姓周的神醫,想尋神醫救命。」

  周圍有一個背著包袱的老者一瞧,四下裡看了看,「小兄弟還不知道吧,大陳軍隊打過來了,寰州城已破,那些漢人自然是高枕無憂,可是我們這些遼人,就沒有那麼好命了。若是不走,怕是要被祭旗,所以先來這朔州躲上一躲。」

  大鬍子一聽,驚訝的說道,「有這等事,打完寰州,那不是要打朔州了麼?既然如此,大傢伙兒怎麼不去雲州,或者更遠的地方呢?」

  老者搖了搖頭,「畢竟朔州城易守難攻,還有蕭大將軍坐陣,朝廷不會坐視不理的,他可是姓蕭的。去別的州,路途遙遠,萬一出了什麼事,那可如何是好?」

  那一旁的婦人一聽,拚命的咳嗽起來,她用帕子捂著嘴,一拿開來,紅彤彤的一片。

  大鬍子著急的奪過帕子,「秀娘,這可如何是好,咱們今日非要找到那周神醫不可。老伯老伯,你可能幫幫我,內子為了救我,傷了肺腑,今日若是尋不到周神醫,怕是,怕是……」

  「我們成婚三年,好不容易才懷得一胎,若是若是……那便是一屍兩命啊!我是個跑商的,別的沒有,就是錢多,老伯若是能夠幫我們想想辦法,那我必有重謝。」

  那老者一聽,摀住了他的嘴,見沒有人注意,這才鬆了口氣,「這麼大聲嚷嚷什麼?罷了,也算是你們的緣法,這裡這麼多人,偏生就尋到了我。一會兒就跟在我的身後,裝作是我的僕從吧。」

  大鬍子一臉驚喜,對著老者行了個大禮。

  不一會兒,那老者便站起身來,悄悄的離開了人群,大鬍子同病婦人一路跟著,不多時便到了一個城牆的一角,從那上頭放下來了一個筐兒,先將那老者吊了上去,隨即又將大鬍子同病婦人吊了上去。

  大鬍子進了城,焦急的對著老者拱了拱手,然後遞給了他兩坨金子,說道,「如此便多謝了。」

  老者點了點頭,麻利的將金子收下了。

  大鬍子帶著病夫人,一個轉角,消失在黑暗之中。

  二人尋了個客棧住了,一進去,閔惟秀便猛的喝了一口水,咕嚕嚕的吐了起來。

  「你竟然還會說胡話?以前也沒有聽你說過。」

  姜硯之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大鬍子,「在汴京若是說契丹語,還不被人打死。你別看我這樣,學問還是不錯的。我總想著,萬一哪一日,要讓我來審遼國細作,或者遼人在我大陳境內犯了事,那我總得聽得明白吧。」

  閔惟秀讚賞的看了姜硯之一眼,有一點她同姜硯之格外的像。

  喜歡的事情,就都學得又快又好,不喜歡的,怎麼學都學不會。

  就像她學針線,請了各種厲害的女紅師傅,照舊連一隻鴨子都繡不出來,更別說繡鴛鴦了。

  「那你怎麼知道,那個老者能夠帶我們進城呢?」

  姜硯之越發得意了,「那麼多人等在門口,大多衣衫不整,可見是心急火燎的,唯獨他皮帽子戴著,小火爐抱著,面露鎮定之色,衣服穿著又厚又暖,還繫得整整齊齊的,連一個包袱都沒有帶,根本就不像是逃難的。」

  「而且靴子也是乾乾淨淨,半點泥土血腥未沾的,我就猜想,他應該是從城裡頭出來的,而且他還經常四處張望,顯然在物色著什麼,時不時的同那城樓上的人,眉來眼去的。」

  閔惟秀有些驚奇的看著他,「黑燈瞎火的,你是怎麼瞧出這麼多來的?」

  姜硯之又摸了摸鬍子,「天生的本事,天生的本事,不值當一提。」

  他才不會告訴閔惟秀,他們剛來的時候,他就瞧見這老賊帶了兩個人進城了呢!

  閔惟秀有些羨慕起來,「我瞧了半日,就瞧出了哪裡守衛薄弱,想著我是否能夠背著你翻牆進城。」

  姜硯之一聽,後悔不已,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找人了!

  閔惟秀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推開窗子往外看了看,城中時不時的有那巡邏的人過來,她啪的一下關上了門窗。

  「這個姓蕭的城主,應當比寰州城那個賊老頭厲害多了,這麼快就已經佈置了起來。現在我們怎麼辦,等麼?」

  姜硯之搖了搖頭,「不,咱們去找周神醫。」

  閔惟秀又是一驚,「那個周神醫,不是你胡謅的?」

  姜硯之嘿嘿一笑,「不但不是,那個周神醫的醫館,就在蕭城主家隔壁!」

  不等閔惟秀發問,姜硯之就解釋道,「你還記得那老蔡頭吧,現在是我的馬夫那個。這便是他告訴我的,他那一手養馬的好本事,便是年幼之時,在這朔州城裡學的。周神醫確有其人,只不過以前的城主不姓蕭罷了,但是城主府卻是不動的。」

  閔惟秀恍然大悟,陳遼兩國雖然偶爾大戰,經常小戰,但是也會有那平靜的時候,那時候,雖然軍隊還對峙著,但有些有本事的商隊,還是會冒險行商,兩地的百姓,也會偷摸摸的交換學習一番。

  「那我們去那醫館做什麼?翻牆進去殺掉城主?還是你打算去剋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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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0 00:10: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一章 被自己嚇到了

  姜硯之有些囧,「秀啊,那啥,都是旁人渾說的,我要是有那本事,直接就讓我阿爹派我出使大遼,把姓耶律的,姓蕭的,剋得雞犬不留,那大陳不就不戰而勝了!」

  「我告訴你啊,我是有一個錦囊妙計……」

  閔惟秀聽得直點頭,兩人商定完畢,便尋了個空隙,從那窗口跳了出去。

  他們尋的客棧離城主府不遠,閔惟秀拽著姜硯之,躲避那巡邏的官兵,不一會兒,就到了那周神醫的醫館附近。

  街上靜悄悄的,甚少有閒雜人等走來走去,只不過那些官兵一個個好似都憂心忡忡的,見了有人經過,也並未上前盤問,隨隨便便的就放行了。

  閔惟秀同姜硯之一路行來,倒是沒有出什麼狀況,可到了那醫館門口,卻覺察出了不對勁來了。

  閔惟秀一把攔住了正要扣門的姜硯之,小聲說道,「城主府中有哭聲,還不小,你可聽見了?」

  姜硯之搖了搖頭,神色古怪起來,「我沒有聽到,但我想我看到了。」

  閔惟秀一驚,她自問自己一雙眼睛,那跟鷹眼似的,哪怕是有隻貓兒跑過去,她都能瞧見了。

  可四下裡空空如也,姜硯之能瞧見的,她卻瞧不見,那能是什麼,是鬼唄!

  「城主府裡有人死了,看那鬼知道是什麼人麼?」

  姜硯之抽了抽嘴角,「等我喊他一喊,就知道了。蕭城主?」

  那鬼回過頭來,一臉疑惑的看著姜硯之,好似在說,這個大鬍子老子不認識啊,叫我幹什麼?

  難不成抓鬼的黑白無常就長這樣?沒有聽說白無常是一個面黃如紙的女人啊!

  姜硯之簡直無語了,這下子他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真的不是他剋死的好嗎?他還沒有來,城主府的人就已經哭上了!

  怎麼辦,真的不是他吧?姜硯之覺得,他看著自己的影子,有些瑟瑟發抖。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那蕭城主,穿得金光閃閃的,跟個燈籠似的,我說他,他還瞪我!」

  閔惟秀鄙視的看了姜硯之一眼,「剋死就剋死,有什麼好羞恥的?大丈夫殺敵不拘小節,還非得跟我說一個什麼繞著圈子的錦囊妙計,這樣多好,我就喜歡這麼簡單明快的。」

  姜硯之一聽到「我就喜歡」這四個字,頓時飄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惟秀教訓得是!只不過這個不可控制,我也不敢居功。」

  閔惟秀聽著,勾了勾嘴角,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啊!

  「咱們去確認一下,別中了敵人的奸計。」姜硯之拉了拉閔惟秀的袖子,閔惟秀點了點頭。

  一把擼起姜硯之的腰,腳輕輕點地,便上了牆。

  站在路邊的新鬼,看上去有些一頭霧水,他並不能言語,也失了神智,只是好像有什麼心願沒有完成一樣,在宅邸周圍不停的轉著圈兒,徘徊不走。

  姜硯之並沒有管這些,開玩笑,大陳的鬼他都管不過來了,哪裡有閒功夫管這大遼的鬼。

  「惟秀,有人來了。」

  閔惟秀點了點頭,帶著姜硯之,輕輕的落了地,躲到了一塊大石頭後頭。這朔州多山地,多礦石,倒是十分好藏人。

  「這可怎麼是好,大家都沒有心思待在這裡了。聽聞大陳人已經打下了寰州了,都指望著咱們城主守城,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今兒夜裡竟然遇刺了!還好那會兒我閨女去端茶了,不然的話……」,一個婆子說著,一臉的後怕。

  另外一個正抱著一捆麻布的婆子住了腳,「老姐姐,你說如何是好,要不咱們跑吧,城主死了這事兒一旦傳了出去,定然人心渙散啊,我看咱們這朔州城是守不住了。誰能夠看出來啊,那鶯歌生得嬌滴滴的,竟然毒殺主君,簡直……」

  一開始說話的那個婆子面有遲疑,「你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咱們原本就是這朔州的普通百姓,都是漢人,若是同城主府撇清了關係,便是城破了,指不定也不會被殺死。」

  「我聽聞那大陳的主帥,乃是武國公,武國公治軍嚴明,不會濫殺無辜的,但若是知道我們是城主府的下僕,那指不定也不會饒了咱們。」

  「那鶯歌雖然出生風塵,平日裡還作得很,十分惹人討厭,但是沒有想到,在緊要關頭,竟然是個血氣方剛的,還記得自己個是漢人,想要棄暗投明……咱們拖家帶口的,雖然對她有幾分敬意,但還是明哲保身來得要緊。」

  抱著麻布的婆子拚命的點頭,「可不是,可不是,我們小老百姓啊,誰給口飯吃,就給誰做事。老姐姐,咱們趕緊回去收拾了細軟,跑吧!」

  閔惟秀同姜硯之對視了一眼,待二人走了之後,立馬翻身出了城主府,頓時樂了起來。

  姜硯之想著,跟閔惟秀立馬回了客棧。

  客棧之中,店小二正趴在櫃台上,迷迷瞪瞪的打著瞌睡,一樓的大堂中,有幾個客人,正坐在那裡,低聲的說著形勢,見到閔惟秀走下樓來,看了一眼,又別過頭去。

  這女人雖然生得不錯,但是一看就病入膏肓了。

  閔惟秀咳了咳,「小二哥,你可知道這最近做那死人生意的鋪子在哪裡,你瞧我這樣,也不知道還能活幾日,想先給自己買上一套體面的壽衣。你悄悄的說與我聽,別讓我那夫君聽見了,他提不得那個死字。」

  店小二知曉二人是來尋周神醫看病的,並未生疑,「娘子,周神醫醫術高明,你定然會無事的。就在這巷子往東拐第三家便是了,這鋪子夜間也是不關門的,你可能自去?」

  閔惟秀點了點頭,「多謝小二哥,這一時半會兒,我還撐得住。」

  店小二同情的看了她一眼,閔惟秀立馬出了門,招呼了躲在拐角處的姜硯之,兩人直奔鋪子,買了那白燈籠白幡之類的物件,又悄悄的回了城主府。

  城主府門口空蕩蕩的,連個門房都沒有,顯然也同那兩個婆子一樣,見勢不好,逃跑了,閔惟秀同姜硯之二話不說,直接掛上了白燈籠。

  然後兩人朝著城門口跑去,等那城門口就在眼前的時侯,閔惟秀嘿嘿一笑,「準備好了嗎?」

  姜硯之點了點頭,然後摀住了自己的耳朵。

  閔惟秀深吸了一口氣,掏出剛才在那鋪子裡買的鑼,咣咣咣的敲了起來,那聲音,簡直響徹夜空。

  「不好啦!城主遇刺身亡啦!城主府的人都跑光了,大家快跑啊!大陳軍就要打過來了!」這一聲吼,中氣十足的,嚇得附近家的貓兒狗兒,都喵喵喵,汪汪汪的狂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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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0 00:10: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二章 馬屁精

  等那一嗓子吆喝完!閔惟秀立馬將那銅鑼一扔,拉著姜硯之尋了一個牆角又躲了起來。

  她那聲喊,實在是驚天動地的,不少人家都亮了燈,連那城樓上的守衛,都猶豫起來。

  其中較為理智的一員將領說道,「別慌別慌,蕭城主武藝高強,怎麼可能被刺殺?咱們不要中了奸計,你們去附近找找,有沒有可疑的人物,你們,去城主府看看情況。」

  還想尋可疑人物?

  不少住在城主府附近的人,聽了那喊聲,都去那城主府門口一瞧,好傢伙,這白燈籠都掛起來了,絕對是死人了啊!

  都紛紛的背著包袱,朝著城門處湧了過來,「快開城門,快開城門,城主已經死了,快開城門讓我們逃難去!」

  那城門守將自然是不肯,不一會兒,那隊去查看的小兵,便臉色不好的回來了,「將軍,是真的!而且越來越多人,都朝城門口湧來了,堵都堵不住!」

  閔惟秀同姜硯之毫不猶豫的融進了準備逃難的百姓之中,這麼汪洋的人海,她就不信,那些人還能夠找出他們是可疑人物。

  「快開門,快開門,大陳今日才打了寰州,不會來打朔州的,你就開個門,讓我們先出城吧!」

  姜硯之捏了捏嗓子,一口流利的契丹語說了出來。

  城門守將越發的遲疑。

  他覺得姜硯之說得太有道理了,大陳軍隊遠道而來,原本就舟車勞頓,今日白天打下了寰州,怎麼也要整頓幾日,才進攻朔州,現在他開一會兒城門,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蕭城主一死,不是他說,朔州城的確是危及了,他是軍人,不能逃走,但是這些百姓……誰能保證裡頭就沒有王公貴族的七大姑八大姨,萬一不開門讓人家死了,那他此次即便不戰死,那也是要被報復死的。

  他想著,大手一揮,「開城門!」

  姜硯之同閔惟秀頓時都樂了。

  這大門一旦打開,便再也關不上了。

  等那些人猶如奔瀉而出的黃河水一般,堵都堵不住的時候,武國公得意洋洋的從天而降,領著整整齊齊的大陳軍隊從黑夜中冒了出來。

  「你們主帥已經死,城門已開,若是投降,繳械不殺!」

  城門上的守將,看著眼前的狀況,欲哭無淚。

  他娘的,這城門也關不上,躲都沒有辦法躲,想要出去殺敵,那連出都出不去啊!還怎麼打,怎麼殺?而且蕭城主都死了,朔州城就憑他怎麼可能守得住?

  武國公見不費一兵一卒拿下了朔州城,叉著腰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是一日時間,他們傍晚還在寰州城樓上,到了夜裡,便登上了朔州城樓,這等事情,便是他行軍打仗這麼多年,都沒有遇到過,簡直神了!

  武國公想著,看著一旁姜硯之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女婿啊,這事兒你辦得好,先前是我錯怪你了。只不過之前你不是說將那蕭城主擄了來麼?怎麼倒是殺了他了?」

  閔惟秀憋著笑。

  姜硯之挺了挺胸膛,「岳父大人,小婿聽了您教導的兵法,一直熟記於心。您說行軍打仗,切忌死板,要懂得變通!這不我們一去,那城主其實早就被自己的寵妾給暗殺了,卻秘不發喪。」

  「於是我同惟秀靈機一動,想到了岳父大人的話,便略施小計而已。一切功勞都是那名名叫鶯歌的女子的,我同惟秀不過是撿了個便宜,沒有費什麼力氣。」

  武國公一聽,越發的高興。

  以前咋沒有看出來,這三大王是一個這麼擅長兵法,又正直不貪功的人呢!

  他想著,拍了拍姜硯之的肩膀,「好小子,我自然不會虧待了那鶯歌,但你的功勞也不可抹滅。日後惟秀有你照顧,我就放心了。」

  姜硯之一聽,簡直要上天,但是他還是強忍住了心中的狂喜,「我還差得遠呢!日後一定會盡心盡力,好好跟著岳父大人學習!」

  武國公越發的滿意了,搭著姜硯之的肩膀,笑道,「走走走,給你慶功去。」

  站在一旁的閔惟秀無語了,得了吧,馬屁精!

  還有一個被人拍了馬屁還不知道的糊塗爹。

  接下來的戰事,同閔惟秀記憶中的一樣,大陳軍隊連下兩城,士氣越發的高漲,武國公趁熱打鐵,又順勢拿下了雲州。

  閔惟秀的威名,不光是在大陳軍中聞名,就連大遼人都知道了,武國公虎父無犬女,生了個閨女那比兒子要凶殘一百倍。

  夜風輕輕的吹著,大陳軍在雲州修整,明日便要去打應州了。

  閔惟秀一個人站在城樓之上,看著滿天的星辰,明日是個好天氣。

  「怎麼了,明日要開戰,激動得睡不著麼?我第一次跟著阿爹上戰場的時候,可沒有小五厲害,殺人的時候,覺得麻木,並沒有時間多想,可是到了夜裡,看著帳篷外的影子,便總覺得有那惡鬼前來索命,我還悄悄的吐了呢!」

  閔惟秀一回頭,見是閔惟學,笑著說道,「大兄也睡不著呢?」

  閔惟學臉一紅,「這不剛娶你嫂子進門,就拋下她一人,實在是愧疚得很。我不會哄人,只有一些雕刻木頭的手藝,便想著雕一些燕雲十六州的風情,到時候帶回東京去,給她瞧瞧,今日才剛刻完雲州。」

  閔惟秀嘿嘿一笑,「大兄可真是有心。」

  「沒有硯之有心。硯之不喜歡打仗,沒有武功在戰場也很難自保,可為了惟秀,他還是來了。」

  閔惟秀輕輕的嗯了一聲,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問道,「大兄覺得,發生了什麼事,官家會在我們連下四城的情況下,非要班師回朝呢?」

  閔惟學一愣,「你為何有這種想法?官家早年北伐,受了傷,乃是他的奇恥大辱,這次北伐,準備了多年,怎可輕易言退?我們這邊順風順水,曹將軍的東路軍雖然僵持著,但是也並沒有落敗,形勢一片大好,我想不出來,為何要退。」

  閔惟秀點了點頭,「嗯,倘若接下來打了敗仗呢?」

  閔惟學搖了搖頭,「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同大遼對戰,多是被動挨打的份,便是偶輸一城,也算不得什麼。像這樣不停的贏,才是少見呢!再說了,之前大遼輕敵,接下來打應州,可沒有那麼容易了。他們的主力部隊,還沒有來呢!」

  「惟秀不要想太多了,咱們打仗之人,要預估形勢,但是也不能胡思亂想,這樣容易影響你的判斷。」

  閔惟秀深吸了一個口氣,又點了點頭:「大兄說得是,我第一次上戰場,難免緊張。雖然之前好似很厲害,但都是裝出來的,而且人家見我年紀小,都派那種不厲害的人,來對付我。夜深了,咱們早些回去歇了,明日接著打勝仗。」

  閔惟學伸出手來,揉了揉閔惟秀的腦袋,「嗯,繼續打勝仗。」

  閔惟秀轉身下了城樓,她想不明白,但是真相,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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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坑殺

  翌日一大清早,大陳軍中炊煙寥寥,撲鼻的肉香讓人饞得口水直流。

  這是武國公軍中的慣例,上戰場打仗之前,怎麼著也得吃點好的,免得戰死沙場了,還要做個餓死鬼,饞肉!

  閔惟秀大口的咬著肉餅子,周圍的人對他的吃相,已經見怪不怪的了,打飯的婦人板著臉站在一旁,見她吃完了,又多給了她一個。

  一旁的成三郎見狀,調侃道,「莫非這吃肉也得看臉麼?之前我想多要一個,大嬸你就跟沒有聽見似的,怎麼惟秀提都沒有提,你就多給她一個。」

  婦人依舊板著一張臉,聲音毫無起伏的說道,「你若是能把遼狗一槍戳成了我最喜歡的肉餡,那我也多給你一個。」

  成三郎有些訕訕的,周圍的大老粗們,都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路丙悄悄的將肉餅放進了盤子裡,看著周圍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實在是萬分同情。

  你們這些光長四肢,不長腦袋的傢伙,就不能仔細琢磨琢磨麼?萬一這嬸子喜歡惟秀,是因為她用狼牙棒幫她打肉泥呢?嘖嘖,那咱們吃的肉餅子……

  不能想不能想,光是想都恨不得現在立馬跑出去,將剛剛吃的東西給吐出來。

  好在,整個軍中,只有一個路丙,腦子裡裝了天坑。

  眾人都香噴噴的用了飯,大軍在空地集結,浩浩蕩蕩的朝著應州行去。

  閔惟秀依舊是那前鋒大將,同閔惟學兄妹二人一馬當先,率先叫陣。

  「在下大名閔惟秀,誰敢同我一戰?」老閔家祖籍乃是大名人,是以閔惟秀自報家門的時候,都不說東京,說大名。

  那遼軍半天沒有應答,突然之間,騎兵準確的閃開了一條道兒,從中間站出一個一身貂毛的男子,風呼呼的一吹,瞧著像是一頭熊,還是有些熟悉的熊。

  閔惟秀心中咯噔一下,這個人竟然是他們在邊陲小鎮見過的那個古裡古怪的葉槿,這葉槿是遼人!

  那麼他們當日抓了那鐵匠鋪子的小蝦,竟然放過了這麼大的一條大魚。

  她心神一凜,「你要同我打是吧,那開始吧!」

  她說著,提著狼牙棒就衝了上去,那葉槿笑了笑,取出了兩把鐧,一下子夾住了閔惟秀的狼牙棒,笑道,「惟秀妹妹,他日一別,甚是想念。你不記得了麼?我們還約好了,要一同飲茶的。」

  「上次是我唐突了,你是武國公嫡女,大陳天子的外甥女兒,什麼樣的好東西沒有見過,我還拿出那麼一塊皮子,簡直是獻醜了,今日……」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閔惟秀已經氣不打一處來了,這廝也是個力氣大的,那鐧的粗細大小,像是用尺子量過了一般,剛好卡了她狼牙棒的倒刺之上,一時之間,她竟然落了下風,不好拔出狼牙棒來。

  這廝嗶嗶這麼多廢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

  閔惟秀沒有時間想太多,身後的姜硯之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這下子不妙了,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那葉槿在兩句交戰之時,說這些話,簡直是字字誅心。

  他想著,用餘光向那王珅看去。大陳的軍隊接連打了勝仗,他也悄悄的好轉了,混在軍中,生怕落了功勞。

  如今這葉槿一張嘴,他可是大有文章可以做了。

  閔惟秀來不及細想,氣沉丹田,往那馬背上一躺,借機一腳踹在那葉槿的臉上,他正說著話兒,連嘴都沒有合攏,就吃了一嘴的泥!

  閔惟秀一個後空翻,又繼續翻騰上了馬背,提著狼牙棒就朝他頭上砸去,大聲吼道,「你這惡賊,知道自己出現就是獻醜,還敢在老子面前蹦跶!拿命來!」

  武國公站在背後,笑著哼了一聲,「在老子面前,也敢自稱老子,真是的!」

  葉槿一時不察,咕嚕嚕的滾了下去,呸呸的吐了嘴裡的泥,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笑意,不是他不想繼續攻心,實在是閔惟秀的進攻節奏太快,而且壓根兒不聽人話啊!

  一個恍惚,那狼牙棒便已經在了腦門子前,閔惟秀正要欣喜要得手。

  卻感覺一陣勁風襲來,抬頭一看,擦,簡直就是萬箭齊發!

  他們也太看得起她閔惟秀了吧!

  閔惟秀想著,往後退了一步,將那狼牙棒輪得跟大風車似的,呼啦啦的轉著,密不透風,待那萬箭落地,她竟然毫髮無傷,反倒是那葉槿的屁股上,被她無意間甩過去了一支!

  大陳軍都歡欣鼓舞,為她喝彩起來。

  但是閔惟秀卻是心中發沉,越發的覺得不妙起來,因為她後退一步來擋箭,葉槿已經乘機騎馬逃回遼軍陣營了。

  「大王,大王,你沒事吧,快,快,快送大王先走!」葉槿剛一到地,周圍的將領們便全都湧了上來。

  閔惟秀皺了皺眉頭,沒有想到,這葉槿竟然還是一個大王。

  因為葉槿受傷,遼軍陣腳大亂,大陳戰鼓聲響,率先發起了攻擊……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整個應州城之下,已經一個遼軍人影都沒有瞧見了,地上零零散散的幾個盔甲和屍體,好似大陳的軍隊還沒有用上力氣呢,他們便已經落荒而逃了。

  整個城外一片歡呼聲,他們已經連下四城了,這是什麼樣的功績?

  尤其是東路軍的兄弟們承托得好,顯得他們越發的英明神武。

  閔惟秀卻是越發的心慌,她之前沒有時間想,現在閒下來,一下子便想通了關節所在。

  上輩子她阿爹連下四城,結局是什麼呢?

  結局是被指勾結契丹,通敵賣國……

  通敵麼?所以葉槿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他打定了主意,要在這次大戰之中,坑死武國公。

  姜硯之同武國公也是一臉沉重的走了過來,武國公好似有什麼話要說,卻被人打斷了,「閔帥,東路軍急報!」

  不一會兒,又是一匹駿馬襲來,「聖旨到。」

  閔惟秀心中一慌,該不會上輩子發生了的事情,現在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已經悄悄的發生了吧。

  她剛想追上去,卻被姜硯之給攔住了,「惟秀,別慌,等天使走了,咱們再過去不遲。當務之急,咱們是要去阻止王坤那廝,往京城發奏摺。」

  閔惟秀緊了緊手,「我爹連下四城,遠勝東路軍,就憑葉槿一句空話,朝中之人,就認為我阿爹通敵,哪裡有這等荒唐之事!」

  可是她知道,上輩子就是有這樣的荒唐事。

  姜硯之搖了搖頭,「葉槿可不光說了一句空話,你且聽我站在那佞臣的角度,給你分析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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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聖旨

  「你爹比那東路軍,如何?」姜硯之問道。

  閔惟秀咬了咬嘴唇,「我阿爹同成將軍,才能遠勝曹將軍,但是東路軍的人馬多於我們。此消彼長,當是半斤八兩。」

  姜硯之點了點頭,「那便是了。兩路軍的實力差不離,為何東路軍同以往一般,僵持不下,而咱們卻一路凱歌?讓人生疑!」

  閔惟秀簡直氣炸了,「打勝仗都不行麼?」

  姜硯之見她模樣,舔著臉笑了笑,「莫氣莫氣,我現在演著那奸佞小人呢!你可別打錯人了。」

  閔惟秀心平氣和了幾分,「接著分析。」

  「我們對契丹,從來沒有這麼爽快的勝利,就像是一個孩童賺到了一錠金子,大多數的人,都會覺得怕是偷來的吧?」

  武國公同大遼常有交戰,但多是你打我一拳,我還你一腳,勝負都有,像這樣一路躺贏的,幾乎沒有。

  「葉槿同我們在一起說過話兒,還有他相送皮子給你,都是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咱們有牽扯,是正常的。惟秀,你可知為何東路軍難以前進?」

  閔惟秀心中一驚,「這遼人竟然早就布了局,我們這一路,完全沒有見到他們守城,用到新的火器,我還只當,遼人製造出來的也很少。現在想來,他們全用來對付東路軍的曹將軍,我們這……」

  姜硯之重重的點了點頭,「這原本是遼人的一個作戰手段,但是若經過有心人解讀……」

  便會讓人認為,武國公同大遼早有勾結,所以他們輕鬆的拿了軍功,而曹將軍卻損失慘重。

  不用奸佞小人來,曹將軍為了減少打敗仗的罪,都會在這一點上大做文章,暗指遼軍對他同武國公是不同的。

  這時候再提出閔惟秀同遼國大王是舊識,兩人十分的親密。

  「可是……」

  姜硯之悄悄的拉住了閔惟秀的手,安撫了一下她的情緒,「你聽我接著分析。今日萬箭齊發,你竟然毫髮無傷,你覺得吃驚嗎?」

  閔惟秀點了點頭,「刀劍無眼,我雖然力氣很大,但是也不敢自誇百戰百勝,那麼多箭,都能夠擋得住。我原本以為,今日定然會受傷的。」

  姜硯之嘆了口氣,「那便是了,那麼嚇人的陣仗,你卻全身而退。一開始大家是歡呼,但是被有心人一想呢?若是那大遼是故意萬箭齊發,故意不瞄準你,你即便不阻擋,那箭都不會射到你呢?」

  誰叫有心人?我能夠打死他嗎?

  閔惟秀簡直是心有慼慼,朗朗乾坤,為何會有這麼多心理陰暗的小人!

  「還有呢?」

  姜硯之有些不忍心,「還有的便是,今日打應州,你可覺得古怪?」

  閔惟秀想了想,臉已經黑如鍋底了,「打得實在是太輕鬆了,遼軍好似原本就不打算守住應州一樣,我都沒有出汗呢,遼軍已經跑得沒有影了。而且往日打勝仗,地上有許多丟盔棄甲,但是今日,只有零星一些,遠遠不如以往。」

  所以今日應州之戰,便是特意給武國公挖的坑。

  「遼人好大的手筆,用四州來坑我阿爹!這樣值得麼?」

  姜硯之點了點頭,「若是你阿爹同成將軍沒有了,那麼遼人收回這四州,還不是輕而易舉?」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那王珅的營帳前,閔惟秀一馬當先,衝了進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起他正寫的奏摺一看,鼻子差點兒沒有氣歪了。

  這廝簡直像是偷聽了姜硯之說話一般,一條條的,字字誅心,分毫不差!

  王珅見她搶走了奏摺,也不驚慌,斯條慢理的說道,「閔小將軍何須如此,這上摺子本就我的職責,我一介書生,打不過你,你若是不讓我寫,我不寫便是。不過除非我死,否則沒有人能夠堵住天下言官之嘴。」

  「人在做,天在看,我不過是把今日所見,一一告知官家而已。閔小將軍這麼著急,倒好像裡頭當真有什麼事是的!」

  若不是姜硯之攔著,閔惟秀恨不得現在就一巴掌打死這丫的。

  她正想出言相懟,就聽到門口閔惟學的聲音,「王監軍,請來帳中一敘。三大王同惟秀也在的話正好,也一同來吧。有要事相商。」

  閔惟秀果斷的將奏摺揣進了懷中,狠狠的看了王珅一眼,你丫的給我等著。

  我堵不住天下人之嘴,今夜還堵不上你的嘴?

  幾人一進大帳,便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武國公同成將軍都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成家幾個兒郎站在這裡,個個都沉著臉,滿面愁容。

  「發生什麼事情了?」姜硯之問道。

  武國公猛的一拍桌子,「官家讓我們立馬退回代州去,東路軍大敗,死傷慘重。」

  姜硯之同閔惟秀對視了一眼,「便是東路軍大敗,咱們為何要退?若是此刻退軍,之前的勝利不是白費了麼?」

  武國公哼了一聲。

  一旁的成將軍嘆了口氣,認命的開口說道,「大王可知東路軍為何突然潰敗?」

  姜硯之搖了搖頭。

  成將軍遲疑了片刻,壓低聲音說道,「遼人抓了京中重要人物為人質……北伐在他被抓的那一刻,已經失敗了。曹將軍投鼠忌器,方寸大亂,這才讓敵人有了可趁之機。遼軍主力,如今已經往我們這邊來了。」

  「官家的意思是,讓我們立即帶著寰州,朔州,雲州,應州四州的百姓,退回代州,再做打算。」

  「這怎麼可能?」閔惟秀驚訝的說道,「咱們自己退走,都要速退速決,哪裡能夠帶著四個州的百姓走?」

  簡直是扯淡啊!

  你要他們拋棄家園,遷到別的地方去,先問過這四州的百姓了麼?

  他們可願意?

  即便是他們願意,那軍隊也不可能安安穩穩的護送這麼多人離開啊。

  原本他們以四州為陣,休養生息,來迎接即將到來的遼軍主力,現在他們是要以龜速逃跑,而人家要以兔速蹦來啊!

  萬一短兵相接,那這些百姓怎麼辦?

  所以,上輩子,武國公同成將軍帶著這麼多平民百姓撤退,所以成將軍才戰死沙場的吧。

  王監軍原本就奏表她阿爹通敵賣國,等成將軍一死,那第二封奏章一上……便是百口莫辯了。

  功績已經化為烏有,剩下的自然就是找背黑鍋的了。

  閔惟秀想著,咬牙切齒的問道,「是誰?是誰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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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人質

  成將軍不言語。

  武國公憤憤的跺了跺腳,「你還替他瞞個什麼勁,他自己個不爭氣,你還幫他兜著作甚!」

  成將軍到底不忍心,遲疑了許久,才支支吾吾的說道,「是太子。太子幫助東陽郡王逃出了開封府,兩人想去東陽老家,結果不慎被遼國的北院大王耶律槿給發現了……」

  「如今東路軍已經大敗,退回了代州,官家命令我們也速速帶著百姓撤離,不然的話,將遼人逼急了,恐太子有難。」

  閔惟秀一聽,被震得七葷八素的。

  她能說太子的腦子被狗啃了麼?

  都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擺明了打仗呢,你不好好的在開封府待著,這是出來搗什麼亂啊!

  大陳這是要完啊!

  她想著,立馬看向了姜硯之,見他臉色蒼白,這才收了在心中將太子揍一萬遍的想法。

  「硯之。」閔惟秀輕輕的拉了拉姜硯之的衣袖。

  姜硯之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那人,現在怎麼樣了?」

  不等成將軍回應,他又自顧自的說道,「我大兄是太子,留著他趁機問大陳要好處,羞辱大陳,都比殺死他要劃算多了。所以現在應該人沒有事。」

  成將軍點了點頭,「遼人提出條件,是要我們退出燕雲十六州,然後派人來贖回太子殿下。此時只有少數人知道,官家的意思是,咱們千萬不能聲張,免得傷及太子性命。」

  閔惟秀已經能夠想到官家的震怒了,北伐不光是失敗了,還要花大筆的銀錢去把太子贖回來,這簡直賠了夫人又折兵,大寫的一個慘字!

  武國公氣呼呼的擺了擺手:「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個屁用。先說說咱們撤退的事情。」

  正在這個時候,又有人來報,「急報!蕭太后同北院大王耶律槿帶領遼軍主力,已經攻下寰州,寰州守將戰死!」

  武國公氣得直跺腳,「姓曹的就是個酒囊飯袋,出師不利,倒是連累我等!咱們立馬整軍,退回代州。」

  站在一旁的王珅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那百姓們怎麼辦,武國公不會抗旨不遵吧?」

  武國公一聽,更是要氣炸了,官家以前打天下的時候,也沒有這麼腦殘啊!哪裡有行軍撤退,還帶著百姓的,四個州,不對,如今是三個州的人,想要撤離,絕對非一朝一夕之事。

  閔惟秀心中也憋屈得很,若是讓不知情的人瞧見了,還只當遼軍來了,武國公同成將軍落荒而逃,好不狼狽。

  武國公深深吸了一口氣,「君命難為,一起撤!」

  成將軍此刻那叫一個欲言又止,「可否讓末將說上幾句,我常年鎮守北關,同遼人作戰,十分的熟悉。遼軍如今有太子在手,又剛剛大敗我東路軍,且奪回寰州,正是士氣旺盛的時候。」

  「而我們為了速戰速決,連下四城,就算士氣再高漲,也疲態盡顯。原本打算在雲州修整,但是現在看來,是不行了。遼軍每自己奪回一城,我們在救回殿下的談判中就越不利。如今我們還可以說有勝果,到時候萬一敗了,那可就是又打了敗仗,又要贖人啊,割肉餵鷹太慘痛了!」

  「因此我建議,我們避其鋒芒,官家只要我們護送百姓,我們根本不需要同遼軍交戰。雲州朔州離代州便利,我帶領手下去應州誘敵,然後讓雲州守將領人先行,等契丹人來打應州,便讓朔州百姓進入石蠍谷,派一千弓箭手埋伏在谷口,以騎兵接應,三州百姓無憂。」

  王珅一聽,立馬不幹了,直接打斷了成將軍的話,「咱們可是帶了好幾萬的人馬,成將軍不是號稱遼狗剋星,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成無敵嗎?怎麼這就怕了麼?」

  「太子在他們手中,咱們固然要退,但是也不至於如此膽小吧?這樣抱頭鼠竄,小心翼翼的,好似我們怕了他似的,我們堂堂天朝上國,便是要退也要退得有大國風範。」

  「成將軍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是有甚別樣心思?」

  成將軍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成家的兒郎也個個對王珅怒目而視,這廝小人得志,血口噴人的話,那是張嘴就來。

  「要我說,咱們直接走雁門關!遼軍同我軍已經達成協議,我等大張旗鼓的退軍,讓遼人瞧見我們的誠意,才能夠保證太子殿下無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

  「將軍手握數萬雄兵,卻怯弱至此,企圖臨陣脫逃……果然一日降將,永世投降。」

  閔惟秀鄙視的看了王珅一眼,「你一個白日宣淫,光著腚四處走的人,也好意思自稱君子?敢問王監軍你打過幾場仗?就敢大言不慚的說要你說?撤退時要雄糾糾氣昂昂?你咋不敲鑼打鼓的告訴遼人,我們走啦,來搶人頭啊?」

  「那些士兵都是不是爹生娘養的嗎?明明有更安全的路線,為何要硬拚?之前幾場仗,監軍你可是高床軟枕的躲在後頭,硬拚的都是我們,到如今要撤退了,你說硬拚?」

  「王監軍你故意想要我軍傷亡慘重,是否別有用心?」

  閔惟秀想著,眼珠子一轉,這廝實在是煩人得很,潑髒水這麼簡單,就你會?

  姜硯之可是同她好好分析過了,一個小人是如何看事情的。

  她想著,鬆了鬆手裡的狼牙棒,她這棒子重得很,若是一個手滑沒有拿穩,直接砸到了姓王的腦門子,將他砸得幾個月起不了床,應該算不得什麼大罪吧?

  只是閔惟秀看了看王監軍的小身板,萬一一個沒有砸好,把他給砸死了,也是說不清。還是等到月黑風高,偷偷過去殺了了事,就說是遼人殺的得了。

  她正胡思亂想著,突然聽到她爹一聲巨吼,「放你娘的狗屁,你知道什麼,就嗶嗶!這行軍打仗之事,當然是我同成將軍說了算,你算哪根蔥,也敢在老子面前指手畫腳。」

  「你若是要同官家告狀,那你盡管去,我老閔要是眉頭皺了一下,便把閔字倒過來寫!」

  帳篷裡頭立即劍拔弩張起來,武國公同閔惟秀父女二人,都天生長了一身的囂張氣焰,那是掩都掩不住,如今要以拳頭剛人,更是霸道。

  反而襯托得那王珅,像是一個被壯漢圍攻的弱小孩童一般。

  姜硯之嘆了口氣,正欲開口,就聽到那王珅冷笑出聲,「官家英明,對今日之事早有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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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將軍

  王珅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密旨來,「不知道武國公可知監軍一職,作何為?」

  武國公翻了個白眼,「不懂裝懂,專拖後腿之人。」

  王珅搖了搖頭,「非也。官家設監軍一職,原本就是同主帥平起平坐,起監督之意。若是主帥剛愎自用,不聽旁人諫言,可由監軍做主。這時候便是主帥也要聽監軍的。」

  「原本我不想鬧得這麼僵,大家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但是成將軍想要臨陣脫逃,我實在是看不過眼。就這樣的人,還被大傢伙兒尊為抗遼頭功之將,至我大陳其他武將於何地?」

  「王珅我人微言輕,得官家信任,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如今太子被俘,官家下了密旨,命令我全權處理議和以及營救太子之事。之前進攻,我並未出一言;如此撤退,從即刻起,應該由我來做決定,此事事關太子殿下安危,成將軍固執己見,可是能夠一肩挑起這個責任?」

  「今日打應州,那遼人說的話,大傢伙兒都聽得一清二楚的。成將軍想要投降,武國公也要跟他一道兒嗎?」

  武國公還想硬剛,正欲要發飆,就聽到成將軍痛哭出聲,「我本就是降將,早在太原的時候,就應該死了。承蒙官家不棄,才得以繼續領兵打仗,今日監軍諷刺我怕死,污我清白。我成業自問一身鐵骨,寧可折不能彎。閔公同五娘子不必為我多言,末將成業願意率先殺敵。」

  「不可!」閔惟秀同武國公同時開口說道。

  成將軍此去,可謂是九死一生,上輩子他怕就是受了王珅的激將法,然後自請迎敵,最後戰死沙場!

  她重生一次,豈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走上輩子的老路,去送死?

  成將軍搖了搖頭,他同武國公乃是姻親,又豈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為了他抗旨不遵,便是沒有這道聖旨,他也非戰不可。

  他是降將,本來就同官家隔了一層,隨便一個舉動,都讓人疑心。

  可偏生他入了契丹人的眼,被當成了心腹大患,朝中多有武將不服氣他,也就是武國公這個人,心大如牛,從來不在意這些虛名。

  成家不光是他一人,還有頂好的八個兒郎,他今日若是退縮了,以王珅這張利嘴,這身上的污名一輩子都洗不掉了。

  如此,還不如鐵骨錚錚的去迎敵,讓兒子們日後也過得如意一些。

  何況有武國公接應,他未必會死!

  「還請閔公同王監軍在陳家口外設伏接應我。我自去同遼軍作戰。閔公,聖意不可違?」

  姜硯之緊了緊手,「在我們收到消息之前,你已經知道我大兄被俘?」

  王珅抱歉的行了禮,「不過早一步而已。」

  「我阿爹要你來負責和談,而不是讓我去救我大兄?」姜硯之又問道。

  王珅意味深長的看了姜硯之一眼,「三大王若是不信,聖旨在此,自可一觀,王某膽小,不敢自專。」

  武國公大怒,「老匹夫,拿官家來壓我,若是有事,老子割下你人頭祭旗!」

  王珅不為所動,拱了拱手,「如此,與遼軍一戰鬥,便拜託成將軍了,我同武國公會在陳家口接應你的。」

  他一說完,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閔惟秀簡直氣炸了,「阿爹,別聽他的,我一會兒就殺了他,咱們自行行事。」

  武國公搖了搖頭,臉上出現了少見的冷靜,「惟秀,你還年輕,不知道武將的苦。殺了王珅容易,任何一個武將,都能夠輕易的按死一個文官,但是你可曾聽說過將軍殺了監軍的?」

  閔惟秀心中一沉,沒有,因為監軍是代表官家,直接向官家匯報的欽差大臣,你殺了他,不就是反了麼?

  閔惟秀看了成將軍一眼,他雖然已經不再年輕了,但是脊樑骨還是挺得直直的。

  他這個人,好似從來都是這樣的。

  武國公不在乎忠奸名聲,那因為他有從龍之功,又是駙馬,身上不怕有污點,就怕功高震主。

  可是成將軍,不行,他得在乎。

  他是降將,能降一次,就有可能降第二次,但凡行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

  「王珅為何要咄咄逼人,這樣但凡出了問題,他豈不是要遭殃麼?」閔惟秀問道。

  武國公同成將軍面面相覷,「那王珅不是一直同我們對著幹麼?這不是很正常?」

  姜硯之覺得自己,總算找到了出場的機會。

  之前說兵家之事,他不是很通,不敢妄言,如今做推理,回答問題,這個他擅長。

  「這第一條,怕是要怪我。之前紅香的事情,大家還記得吧,我說等回了開封府,要徹查紅香阿爹的案子,看王珅是否存在誣告。王珅做賊心虛,怕是想要拚命立功,來換取免罪。」

  「這第二條,之前他被嚇病了,又不知道我們會連下四城,前兩場都沒有上戰場,基本上撈不著什麼功勞,又被我警告之後,摺子也上得少了。如今要撤退,他是要抓住最後的機會,撈一個大功勞。」

  看來在紅香父親的案子裡,王珅犯的錯誤不小,他不是第一次當監軍了,自然知道成將軍說的建議是最穩妥的,也不會激怒遼人,讓太子被人一怒之下撕票。

  但是他還是要鋌而走險,便是想要在這最後一戰中,再勝一次,好在談判之中,加大籌碼,以最小的損失,換回太子。

  武國公同成將軍是否有功,手下死了多少人,他可不管。

  他管的是,自己的事是否辦得漂漂亮亮的。

  「這第三條,岳父大人說得沒有錯,王珅一路行來,同我們矛盾眾多,如今讓他逮著了機會,想要扳回一城。」

  姜硯之說著,又趁機拍了一下武國公的馬屁。

  說道最後一條,他有些遲疑,「這最後一條,便是那聖旨的事。太子出事,兩位將軍卻不是最先收到消息的,可見我阿爹最信任的是王珅。我是太子親弟弟,身在邊關,我阿爹卻讓王珅去救大兄,我事先也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太子被俘,乃是天大的醜聞,東宮的位置,他怕是坐不住了。

  這個時候,官家若是有意讓姜硯之接位,便會讓他在此時出頭,即便覺得他年輕不經事,也可以掛著他的名頭,讓王珅或者武國公去談。

  這其中的微妙,專靠揣測上意過活的王珅又如何不知曉呢?

  姜硯之想起了前段時日他對王珅說的話,論親近,我是官家的親兒子,我阿爹難不成會信你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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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不能忍

  姜硯之想著,忍不住捂了捂臉,自嘲的笑了笑,他這張臉,可當真是被打得劈裡啪啦作響。怕是腫得像饅頭那樣高了。

  武國公聽完了姜硯之的話,看向了成將軍,「要是按我老閔的,那個姓王的算個屁,你就把他說的話當做耳旁風便是。正所謂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誰知道他是不是假傳聖旨,拿著雞毛當令箭!」

  「咱們先按照自己的搞法,把事情辦妥當了,再去聖前分辯不遲。哪裡有打仗不聽元帥的,聽監軍的道理?這個人就是固執。」

  成將軍苦笑不已。

  武國公又將閔惟學扯了過來,「你獨自去戰遼軍,乃是凶險萬分,我家惟學使槍,經常受你指點,算是你的半個徒弟,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你把他帶著一起去。」

  閔惟秀心中一沉,「我也要去。」

  她越發的肯定了,上輩子一定就是這樣出事了。

  成將軍帶著自己的幾個兒子,還有閔惟學一起去迎敵,然後全部戰死沙場,只是她有一點不明白,以他們幾個人的本事,戰勝不容易,但是突出重圍卻不難,只要逃到陳家口,武國公大軍接應,應該不至於丟了性命才是。

  「我去,讓哥哥留下。成家哥哥們都是以槍法精湛取勝,就是缺我這麼一個力氣大的,讓我去,不要大兄去。」

  閔惟學立馬橫了她一眼,「長幼有序,哪有一個王妃撈軍功的,還是把這個軍功讓給可憐的哥哥我吧!」

  閔惟秀鼻頭發酸,死到臨頭了,你們這些人還苦中作樂,笑得出來。

  她想著,一跺腳,怒道,「反正我要去,阿爹說讓我來殺遼狗的,不能言而無信。我同阿爹性子一樣,殺得興起了控制不住,大兄穩重,還是待在阿爹身邊吧。」

  不等武國公說話,閔惟秀拽了一把姜硯之,便出了營帳。

  她氣憤的一腳,踢到了營帳門口的一顆小石頭,剛一伸腳,就聽到一聲慘叫。

  閔惟秀抬頭一看,正看到了抱著腳的路丙,「好端端的,站在我前頭幹什麼,不知道我是蹴鞠高手!」

  她簡直是越想越氣,越不能忍。

  她閔惟秀,號稱是開封府第一女紈絝,何時受過這等鳥氣!

  姓王的算是哪根蔥,怎地就偏生要聽他的了,若是全部按照前世的再來一遍,那她重生回來,有何意義?

  「你說在什麼情況下,我阿爹會沒有接應成將軍?在我大兄也跟著去了的前提下。」

  這不能夠啊,閔惟學可以說是老閔家的獨苗苗,他一死,老閔家就絕後了,武國公怎麼會不等著,他若是等著,成將軍等人,這麼容易就死了?

  遼軍雖然厲害,但是也沒有厲害到這種程度才對。成將軍可是成無敵啊!

  姜硯之沉吟了片刻,「太子出事,十分危機……他們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站在一旁的路丙,見到兩人彷若無人的咬著耳朵,眼中泛著淚花,你們兩個,到底有沒有看到這裡有人,腿都被砸綠了啊,要不是褲子厚,怕是要砸個洞去!

  閔惟秀此刻眼中心中完全沒有路丙這個人,她捅了捅姜硯之,對著一個方向努了努嘴。

  姜硯之一瞧,皺了皺眉頭,「是王珅,這麼關鍵的時候,他不在軍中安排撤退之事,要去哪裡?」

  閔惟秀用手抹了抹脖子,「跟上。」

  她想著,毫不猶豫的偷偷跟了上去,姜硯之見她走遠,咬咬牙說道,「路丙,咱們也跟上。」

  怎麼辦?我媳婦要去殺人,作為開封府神探,我該怎麼辦?

  我是大義滅親,還是幫她善後?

  姜硯之覺得自己的人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許是那一次紅香的事情嚇到王珅了,他今日出門,帶了好幾個手下一道兒,實在是棘手。

  「這應州城中哪裡有那貴重的禮買,咱們要去見人,總不能空手不是?」那王珅說著,對著一旁一個點頭哈腰留著山羊鬍子的男子說道。

  那人閔惟秀知道,是姓劉的,乃是王珅的心腹,具體叫什麼,便不清楚了。

  那劉山羊鬍子笑了笑,「監軍問我這個,算是問對人了,這應州城中有一處多寶閣,裡頭的物件稀奇得很,不輸開封府。」

  王珅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我堂堂天朝上國,自然不能失禮於人。」

  閔惟秀聽得簡直想要吐了,他們跟遼人打仗呢,這廝竟然還想著買見面禮,這種人,殺了他不冤枉。

  她想著,故意的露出一陣腳步聲,王珅不會武功,那劉山羊鬍子倒是有點本事,立刻機警的說道,「監軍,好似有人跟著我們,咱們得趕緊加快腳步,走到人多的地方去。我知道一條小路,一穿過去,便是那多寶閣了。」

  王珅點了點頭,也不言語,低頭猛走起來。

  閔惟秀一聽樂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這是非要送死啊!

  不一會兒,眼前果然出現了一個小巷子,此刻不動手,更待何時?

  只不過她的狼牙棒實在是太招人眼了,這就算是蒙面,也會被人一眼認出來啊!

  眼見那王珅就要穿過去了,閔惟秀正著急,突然瞧見了被路丙背著的姜硯之,這廝手中還拿著一對令人眼熟的鐧。

  閔惟秀一瞧,恨不得在姜硯之的臉上親上一口,她將狼牙棒往路丙手中一塞。

  然後抽出了他腰間的佩劍,果斷的拽下了他背上的姜硯之。

  可憐路丙這還是第一次拿狼牙棒,萬分沒有想到有這麼重,一個措手不及,被狼牙棒壓翻在地,他敢對天發誓,自己絕對聽到了腰斷的聲音。

  我滴個神啊,等我回開封府了一定要去燒香拜佛去。

  不然的話,剛傷了腿,現在又傷了腰,可如何是好。

  姜硯之面色別扭,小聲嘀咕道:「別殺死了啊!」

  閔惟秀擺了擺手,拽著直奔王珅而去,這廝怎麼能死?他死了,那紅香家的冤屈還怎麼大白於天下,這廝專會污衊人,還沒有嘗嘗被人污衊的滋味呢!

  「放心吧。」兩人說著,不約而同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古古怪怪的黑布面具,將臉蒙了個嚴嚴實實,連額頭眼睛都沒有放過。

  這是他們二人那日夜襲朔州,特意準備的,之後便留下了,以備不時之需。

  你說啥?看不見?

  這面具乃是姜硯之自己個做的,因為面具再怎麼樣,那都是有圖案的,有圖案,那就有線索,但是這個就不同了,這是烏漆嘛黑的沒有臉,別的地方,都貼了厚厚好幾層黑布,眼睛那裡倒是只有一層。

  閔惟秀武藝高強,能聽音辨位,再說一層黑布隱隱約約能看清楚,這對她而言,就夠了。

  而姜硯之,他都是閔惟秀帶著走的,無所謂!

  畢竟他們兩個人的眼睛都生得好,萬一露出來被人瞧見了咋整?

  這包的跟裹屍一樣,你丫的能認出來,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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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0 00:12: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一對戲精

  閔惟秀站定了,瞧著前方,果斷的從懷中掏出七枚土豪必備金葉子,嗖嗖嗖的扔了出去。

  只聽得砰砰砰的幾聲,所有的人倒了一地,那王珅顯然受的傷輕一些,往回看了一眼。

  只瞧見遠遠的,站著一個提著雙鐧的少年,他穿得跟一頭熊一眼,戴著貂皮帽子,穿著貂皮大衣,走路微微有些古怪,看上去好似屁股受了傷。

  他站在陰影中,蒙著臉,又隔得太遠,看不清楚,長得一副什麼模樣。

  王珅心中一驚,做這樣打扮的人,他認識的只有兩個,一個是三大王,一個是契丹北院大王耶律槿。

  那三大王是不會武功的,而耶律槿正是使雙鐧的,他的屁股,之前正好被閔惟秀甩過去的流箭擦傷了。

  糟了,他莫非也要被遼人俘虜了去?

  「大陳的軟腳蝦可真可笑!你的手法又精進了。」

  王坤最後暈過去的時候,聽到的便是這樣一句契丹語。

  路丙看著前頭演得行雲流水的二人,那整齊劃一的動作,那寒窗苦讀多年,只為今日派上用場的流利的契丹語,那受傷後的魔性走路姿勢……

  三大王,你的節操呢?你還記得自己的夢想嗎?

  你以為自己是京城象棚裡的台柱子嗎?

  還別說,若是這二人不做大王同王妃了,去唱戲也是餓不死的。

  閔惟秀才不管路丙,她此刻已經兩眼放光了。

  她二話不說,對著王珅又是一個手刀,確認他已經暈得不能再暈了。

  果斷的對著他就是一頓暴揍,打了一會兒,這才停下來問姜硯之道,「這樣的傷要躺幾個月?」

  姜硯之想了想,「半個月。」

  閔惟秀不滿意的搖了搖頭,她不敢用全力,怕不小心打死了,打了這麼久,竟然只躺半個月。

  說著又是一頓胖揍,「現在呢?」

  姜硯之抽了抽嘴角,「三個月,行了惟秀,三個月咱們都回了開封府了。」

  閔惟秀點了點頭,「那咱們走吧。」

  她想著,又隨意的給其他幾個人,一人一腳,若是只有王珅受傷,他們都不受傷,實在是太可疑了。那七枚扎進穴道裡的金葉子,就算是她賠的看大夫的錢了。

  閔惟秀見大功告成,果斷的拽著姜硯之撒腿就跑,對著巷子門口放風的路丙招了招手,「快跑。」

  三人回了營地,路丙面無表情的看著兩個十分淡定的說著沒有營養的話的兩人,心中已經麻木了。

  「這應州城的肉餅子比開封府的好,肉多菜少,但是胡餅就不行。」

  姜硯之點了點頭,「可不是,捨不得放胡麻,一點都不香。京城王大爺家胡餅,吃起來撲啦啦的掉渣,香得不得了。」

  「我倒是想吃陽春麵了,只可惜他家冤屈洗刷了,每次都不收我錢,我倒是不好意思再去了。」

  閔惟學正在安排著撤退事宜,見到閔惟秀同姜硯之,有些憂心的喊道,「惟秀,還是大兄去吧。」

  閔惟秀哼了一聲,把頭一別,「說我去,就我去!要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等回了開封府,我要吃什麼,你就去買什麼。」

  閔惟學有些哭笑不得,「惟秀!」

  閔惟秀不理他,拽著姜硯之走了。

  等回到了自己的營帳,閔惟秀這才鬆了一口氣,「餓了吧,你先回去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一會還有好戲登場呢,看我今日不把他打死,也把他氣死。」

  姜硯之無語的搖了搖頭,「那我先走了。」

  閔惟秀點了點頭,遲疑了一會兒又說道,「有什麼關係,你阿爹一直都不怎麼待見你,如今這樣不是正常嗎?沒有關係,以後我待你好,我阿爹就是你阿爹,我阿娘就是你阿娘。而且,我覺得,若是你阿娘還活著,一定十分信任你,就像是我信任你一樣。」

  姜硯之眼眶一紅,「惟秀……」

  閔惟秀笑了笑,仰了仰頭,「唉,天才總是要走在孤寂的道路上的,譬如聰明如你,譬如兇猛如我。」

  姜硯之被她誇張的模樣逗樂了,「嗯,惟秀說得對。謝謝你。」

  閔惟秀說著,又看向了路丙,從箱籠中翻出來了一瓶藥酒,遞給了路丙,「抱歉,今日實在是發生了大事,之前砸疼你了吧。這是安喜給我準備的,我們武國公府的秘藥,很好用的,你回去試試。」

  路丙心中一軟,點了點頭,「謝謝閔五娘子。」

  他雖然不知道之前在營帳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聽到閔惟秀說官家不待見三大王……

  想也能想,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了。

  等姜硯之走回了自己的營帳,路丙才小聲說道,「大王,要尋個安靜的地方坐一會兒麼?」

  三大王以前在宮中受了傷或者被人責備了,都要一個人躲到親蠶宮去安靜好一會兒的。

  姜硯之搖了搖頭,「不用了,以前我是想在那裡見惟秀,現在惟秀就在我身邊。」

  路丙抽了抽嘴角,試探的問了一句,「閔五娘子對大王很好?」

  他雖然心中吐槽姜硯之,但是到底是看著他長大的,說一句枉顧主僕之禮的話,他覺得自己同姜硯之的哥哥沒有什麼兩樣。

  他知道姜硯之很喜歡閔惟秀,可是說實在的,閔五娘子,除了家世好,長得好,武功好,其他的方面都是在是太糙了,別的麻煩他都不怕,他就是擔心,因為閔惟秀,三大王沒有了自己的原則。

  那是他從小到大,一直堅持著的信仰。

  姜硯之抿了抿嘴唇,「惟秀若不顧念我,那人的墳頭草早就一人高了。」

  姜硯之想要以法服人,所以,她不輕易殺人。

  不然按照老閔家的火爆性子,她怕是早在第一次王珅嗶嗶,就半夜將他抹了脖子了。

  「她顧念著我,所以我也得顧念著她。王珅此番的確是太過分了,路丙,等再回了開封府,天怕是就要變了。也是,又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呢?」

  「以前阿爹不喜我,我一開始,覺得難過;後來習慣了,便無所謂了;等到這次,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阿爹突然對我親切起來,我便又心生了妄想,所以這一次,才覺得難過起來。我覺得,自己以後,不會再難過了。」

  「你看看我,也並不是一直都不變的,對吧?」

  「我想等回了開封府,就同惟秀成親,然後申請出京。你也年紀不小了,是時候說成家立業了,到時候,你若是不想跟著我四處的跑,就留在府中看我照看宋嬤嬤,看宅院好了。」

  姜硯之說著,又嘆了口氣,「還有我大兄,此番被俘,便是救回來了,又如何在城中立足?我日後總是該爭氣一些,才能夠保他一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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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0 00:12: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有口難言

  爭氣一些?一個大王說自己要爭氣一些,那是要做什麼?

  路丙眼睛一亮,他覺得自己這輩子怕是還有機會坐上大內總管,呸呸,禁軍大統領的位置!

  「大王!路丙誓死追隨大王!」

  姜硯之手一抖,他說啥了,路丙就這麼激動?

  正在這個時候,營帳外頭突然傳來了陣陣嘈雜聲,姜硯之抖了抖手,果斷的換了一身皮襖子,八成是那王珅被人發現了,給抬回來了。

  果不其然,他一出門,就瞧見七個哼哼唧唧走路銷魂的人,圍著一個不省人事猶如屍體的男子,迎面而來。

  那劉山羊鬍子一見姜硯之,哭得那叫一個鼻涕一把眼淚的,「大王,我的三大王,人都說你斷案如神,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我們好端端的走在路上,被人敲了悶棍,王監軍已經進氣多出氣少,眼見著就不行了。」

  他的話音剛落,閔惟秀就吃驚的走了出來,她的身邊還跟著武國公等一大群聞訊趕來的人。

  閔惟秀對著姜硯之眨了眨眼睛。

  武國公一瞧,先是哈哈笑了一聲,「這是哪個,跟我肚子裡的肥蟲一樣,將這廝暴打了一頓。」

  閔惟秀捅了捅他的胳膊,他立馬正了臉色,「這是誰,簡直不把我大陳放在眼中,王監軍這麼弱小的人,他都下得了手,此事,一定要查個清楚,還王監軍一個清白。」

  閔惟秀一聽,立馬上前道,「主帥,我知道王監軍被打,你心中不好過。但是我們如今正要護送百姓離開,王監軍高風亮節,一心為民,若是知道你為了他而耽誤了行軍,那便是治好了,也是一定要撞死在柱子上,太羞愧了!」

  姜硯之看了一眼猶如豬頭,已經面目全非的王監軍,心中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之前在哪裡假扮行動不便的契丹大王,也就沒有靠近看,只隨意瞟了瞟,這一看,惟秀下手可真是狠啊!

  他想著,身子一緊,日後惟秀說東,他決對不往西。

  等聽到閔惟秀說那句「太羞愧了」,王監軍的手指動了動,姜硯之更是覺得稀奇,這若是讓高達知道了,更加恨不得讓閔惟秀取當接班人啊,你瞧瞧這打得,動動不得,說說不得,偏偏聽得!

  姜硯之清了清嗓子,仔細的查看了一下王監軍的傷勢,「打人者力氣很大。」

  劉山羊鬍子的眼睛立馬看向了閔惟秀,姜硯之又接著說道,「凶器應該是鐧,重要的傷勢,都是用鐧打出來的,諸位請看,脖子這裡,有一道明顯的傷痕,還有用腳踢的痕跡。旁的線索便沒有了。」

  「使鐧的?」周圍的人,都議論紛紛起來了,這使鐧的,又同他們大陳的監軍有仇的,可不就是遼國的北院大王耶律槿麼?

  姜硯之說著,又走向了劉山羊鬍子,看了看他腿上的傷,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掏出了那片金葉子。

  「凶手隨意揮灑金葉子,應該是家財萬貫之人!」

  武國公一瞧,頓時驚了,「好傢伙,這是哪家的敗家子兒,若是我家兒子用金葉子當飛鏢使,看老子不揍死他!」

  姜硯之的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道,「你兒子不會,你閨女會啊!你捨得打?」

  閔惟秀重重的點了點頭,讚賞的看了姜硯之一眼。

  她就說姜硯之帶著那雙鐧去幹啥呢,敢情全在這裡等著呢,他可是一句謊話都沒有說!

  「糟了,我們剛剛才打下應州城,防守疏漏,竟然讓那耶律槿潛入城中。這東路大敗,咱們將要退回代州,至於退走的具體路線,只有我阿爹成將軍同王監軍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阿爹同成將軍武藝高強,若是遇到那耶律槿,還不知道誰會被打,指不定就能夠生擒了那賊子來。是以他便柿子撿了那軟的捏,尋上了王監軍!簡直令人髮指!」

  「他如此羞辱我們大陳的監軍,是可忍孰不可忍,兄弟們,跟我抄傢伙,現在就去把那遼狗打得血流成河,為王監軍報仇!」

  雖然那王監軍平日裡為人不討喜,但到底是大陳的將領,被人這麼打了,也有不少人附和著要跟閔惟秀一道兒去殺敵。

  閔惟秀瞧見火候差不多了,尋了個大青石跳了上去,「將士們,我知道,你們都同我一樣,有一顆熱血之心。昨日我阿爹同成將軍聽到要撤退,都是老淚縱橫,恨不得衝上去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翻!」

  「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今敵人抓了王監軍……咱們總歸有一日,能夠打退遼狗,收回燕雲十六州。現在應該遵從官家的命令,快快護送百姓們離開才對。」

  「至於王監軍,他是那麼的高風亮節!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一定能夠理解的!其他幾位受傷的兄弟,我們現在為你們報不了仇,那金葉子你們先拿著,一會讓軍中的郎中給瞧瞧。」

  「咱們當兵的人,身體可是很重要,那是命啊!你們都好端端的出來,都應該好端端的回去才對!」

  閔惟秀說著,指著王監軍氣得顫抖的手,說道,「你們看,王監軍的頭不能動,但是他的手能動,他正在拚命的點頭呢!我就知道,王監軍就是這麼一個大義凜然之人,讓人敬佩,敬佩!」

  王監軍此刻已經氣炸了,閔五娘子啊,你不會誇獎人,能夠不誇獎嗎?

  他這是要打著牙齒和血吞啊,日後秋後算賬,難不成就是不大義凜然,不高風亮節了?

  他沒有想到,更可氣的事情還在後頭。

  閔惟秀說著,話鋒一轉,看向了劉山羊鬍子,「這位劉大叔,我想請問一句,當時的情形是怎麼樣的,你詳細的說與我們聽聽。」

  劉山羊鬍子被閔惟秀說得飽含熱淚,點了點頭,「當時我們幾日護送王監軍去多寶閣……」

  「你們去多寶閣幹什麼?」不等劉山羊鬍子回答,閔惟秀又接著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感覺有人跟蹤,讓王監軍快些走,後來我們就被金葉子打中了。王監軍是站在最前頭的,我暈過去的時候,他還沒有暈,他應該是最後一個暈的,所以才受了遼軍那麼多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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