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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但願蒼生俱飽暖,不辭辛苦出山林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三十連抽!
葉爭流的姿態很是隨和,畢竟來都來了。
反觀嫉妒,祂的心態就很爆炸了。因為——還TM是那個問題,眼前這個鬼東西,她究竟是怎麼進來的啊?!
嫉妒在偏隅於鶴鳴山之前,也曾經有過一時的繁華茂盛。在祂的信徒尚未被眾邪神聯手剿滅的時候,嫉妒之神曾經在外界留下過一些信物。
那些帶著祂氣息的信物看似平平無奇,然而它們的得主一旦遇上難題,便會感受到來自嫉妒的誘惑,逐漸聽從自己本心的牽引,最終成為嫉妒的信徒。
韓峻就是這樣拜在嫉妒座下。
數年之前,他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鶴鳴山弟子。
但在嫉妒屢屢對他加以神恩之後,韓峻實力上升,地位也像猴子爬桿一樣飛漲,最後乾脆一躍成為鶴鳴宗的掌門人。
對於自己究竟遺留了多少信物在外,嫉妒自己也記不清了。
如果說,葉爭流是無意間拿到了那些東西,因而才能開啟嫉妒的神域大門,嫉妒心中還能好受一些。
可是……
她為什麼連裴松泉的半神域都隨便進?
她哪兒來的這麼多神域鑰匙?
這個人類小姑娘家裡是專門做門鎖批發的嗎?
關於這個問題,嫉妒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本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祂在悠閒的蠶食著裴松泉的神域,就和之前的每個下午一樣。
然而,葉爭流的出現完全打破了邪神的寧靜。
那個熟悉的背影剛一現身,嫉妒之神頓時渾身蛇毛倒豎,心中警鐘長鳴。
——她轉頭了!她看見自己了!她回過神來了!她逼近了!
嫉妒之神:「……」
回憶起自己被嫌棄、被毆打、被驅逐、如今甚至還被區區一個凡人踩在腳下的漫長神生,嫉妒不由感覺到些微的悲哀。
葉爭流才一朝嫉妒的方向靠近,就能感覺到那體態龐大、宛如巨魔般的神靈無聲防備了起來。
非常奇妙,嫉妒的體態同時呈現著人與蛇的特徵。祂的雙臂雙腿扭曲緊繃得不似人形,汗毛孔裡的每一條細紋毒蛇,都直直地立起,像是一批指向葉爭流的刺。
葉爭流沒有著急動手,尚距離嫉妒百步之遠,她便站住了腳步。
「等一下,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嫉妒第一反應非常真實,祂說:「問完你就走嗎?」
葉爭流的回答也很誠懇:「……那不一定。」
嫉妒:「……」
嫉妒之神掂量過雙方的實力差距,最終恨恨地說道:「你問!問完馬上離開!神明允許了!」
葉爭流思索了一下,沒有直接提起天香要來鶴鳴山的事。
她審慎地打量過嫉妒毫無眼白的一雙圓睜眼珠,從祂怒放的滿頭蛇髮,一直掃視到嫉妒一直裂到耳根的血盆之顎。
葉爭流肅然道:「天香公主……她從前居於內廷,想來和你無冤無仇。所以,你為什麼要對她下手?」
是的,關於天香公主和嫉妒之間的恩怨,葉爭流一直都沒有想通。
她曾經在幻境裡完整地看過趙玉濃的記憶,知曉她被嫉妒沾上,根本就是無妄之災。
趙玉濃和雲渺之,這一對好朋友的命運如此跌宕,完全是出於神明的戲弄。
嫉妒之神通過韓峻,先是剔去劍者的骨頭,再親自毀掉了天香公主的容貌。甚至在編織的幻境裡,祂還想著要撕裂二女之間的關係。
為什麼?
天香公主怎會被如此對待?雲渺之又何錯之有?
聽到葉爭流的問題,在嫉妒沒有眼白的瞳仁之中,頓時翻起了比海浪還要洶湧的怨毒。
祂說:「這還要什麼理由?我想讓自己的實力恢復舊觀,不過挑中了她而已。」
天香公主本無過錯,她只是不幸被嫉妒看重。
嫉妒之神的語調尖聲怪氣,彷彿能從裡面提煉出成百上千的惡意。
「她那麼美、那麼幸福、又和雲渺之結交下那樣一段厚誼……趙玉濃本是天生為我準備的祭品,我只是要摘下成熟的果實。」
說到這裡,嫉妒的情緒又一股腦湧上頭來:「我倒還想問你呢。神明收割自己的祭品,現場為什麼會出現一個你?!!」
葉爭流:「……」她也不知道,可能這就是嫉妒的命吧。
可能是要面子,也可能不想透露自己的底細,嫉妒並未把話說得太明白。
但葉爭流早已經過裴松泉神明小百科的洗禮,無需另外的解釋,她終於參透了嫉妒這樣做的目的。
歸根結底,原因其實簡單得讓人不可置信。
——因為嫉妒菜。
沒錯,就是因為祂菜。
神明的強大,需要信徒和祭品的維護。
像是葉爭流被送上浮生島,島上的鬥者們就全部都是殺戮之神的祭品。
可以說,這幾十年來頻發的大戰,背後沒少浮現神明們的影子。
貪婪滋生掠奪、憤怒導致對抗、殺戮鼓勵戰爭、瘋狂又蘊養著貪欲和無數種負面情緒……
整片大陸淪為神明的餐盤,邪神的陰影籠罩在大地上。祂們撥亂時局、挑唆權貴、收割性命和情緒,同時掀起一場又一場交織著鮮血和烈火的戰爭。
而在這如火如荼的爭鬥中……
並沒有嫉妒的位置。
畢竟祂算老幾啊,祂不是被全天下聯手定義的邪神嗎?
嫉妒:「……」問候你們所有人老母。
嫉妒想要變得強大,當然就只能尋覓祭品。
天香公主那樣美麗,倘若祂的信徒因為嫉妒,組織人手毀去她的容貌,那這行為就是獻給嫉妒的祭品。
天香公主那樣高貴,如若有一天,她被踐踏入塵埃之中,這個結局也是獻給嫉妒的祭品。
另外,天香公主和雲渺之的感情是那麼的真摯動人。
如果有朝一日,失去一切的天香公主親自撕裂這段可證山海的友情,她對自己最好的朋友生出了嫉妒——太美妙了,這個事實對嫉妒之神而言,簡直不亞於一頓飽餐。
葉爭流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打斷了祂一下。
「據我所知,只有被信徒獻上的才是祭品,神明自己沒有這個功能。可你卻親自下場動手,是在搞行為藝術嗎?」
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嫉妒聽了卻像是被踩中了什麼痛腳。
祂的口中嘶嘶噴出了膿黃色的毒液,神明的口涎落在半神域的草地上,霎時間便是一片無法挽救的枯黃。
「神明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你現在就離開這裡!」
「……啊哦。」
對於這種只能被稱作「惱羞成怒」的行為,葉爭流後知後覺地醒悟過來。
是了,裴先生曾經說過,嫉妒成神的過程比較特殊,祂先自己熱烈地信奉了自己。
換而言之,嫉妒本身就是祂自己的信徒。
雖然親力親為這種事怎麼想怎麼逼格盡失。
但是由嫉妒親手策劃的祭祀,確實有資格成為獻給神明的供品。
從某個角度上來講,嫉妒這種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特性,也可以算作祂的獨到之處吧。
嫉妒惡狠狠地驅趕葉爭流,渾身上下的蛇毛都躁動得來回擺動。
「你走。」
葉爭流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其實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和你商量……」
話音未落,半神域和嫉妒神域相連的部分猛然合攏。
嫉妒幾乎以諸神奧運會田徑衝刺的速度,龜縮回自己的神域,然後結結實實地把兩邊的開口閉上。
這一串疾如流星的舉動,充分地詮釋了到底什麼叫做「你不走我走。」
葉爭流:「……」
哎呀,做神不要這麼著急嘛。
葉爭流從容地拿出了嫉妒神域的鑰匙。下一刻,心念一轉,葉爭流已然立足於毒霧彌漫的嫉妒之境。
她沖著目瞪口呆的嫉妒慢悠悠地微笑了一下,憐憫地通知道:「我剛剛還沒講完呢。」
「……」
嫉妒之神的五官開始自由地做起了布朗運動。
葉爭流和嫉妒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但這並不妨礙她察覺到嫉妒的本性。
即使以神明的角度來論,這也是一個極其自私自利、愛慕虛榮、將利己作為第一原則的存在。
這種人倘若生在普通百姓之家,必然是讓所有鄰居避之不及的那種極品街坊。
而祂如今身為神明……呵呵,要不是祂有著這樣一副醜惡面目,又怎麼會覺醒出「嫉妒」這種卡牌?
對於這種存在,乾脆就連道理也不要講。
葉爭流只需教會祂什麼是疼。
「獻祭天香公主,你從她那裡收獲了多少力量?」
嫉妒忌憚地看著葉爭流,沒有直接給出答案。
正巧,葉爭流也並不需要祂的回答。
她只是想要告訴嫉妒——「你從天香公主那裡獲得的力量,可以彌補這兩次敗在我手下的損失嗎?」
葉爭流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件事,嫉妒之神的眼珠都要滴出血來。
光是看著祂此時的表情,葉爭流就能感覺到嫉妒之神是怎麼賠掉了棺材本。
很好,眼下的氣氛非常有利於和談。
葉爭流愉悅地勾起唇角,對嫉妒之神闡明了自己的條件。
「趙玉濃是我的朋友,別讓我知道你又對她出手。我可以和你保證,我從你身上剝取的力量,一定比你從趙玉濃身上獲得的力量要多上很多、很多、很多……」
此時此刻,嫉妒之神祇想把眼前這個鬼東西送走。
對她來說,毀容又學不會嫉妒的天香公主,已經成為無法搾取甜味的甘蔗渣。
就是葉爭流不說,祂也沒有多餘的力量去找趙玉濃的麻煩。
「我是嫉妒之神,不是報復之神。」嫉妒之神嘶嘶地說道。
祂本以為,在聽到這個回答以後,葉爭流總該一臉滿意地從祂的神域裡滾出去——不會滾也沒關係,嫉妒之神願意屈尊紆貴地幫她開個門。
誰知道,在短短的停頓以後,眼前的少女竟然又提出了第二個要求。
「我不許你再染指裴先生的神域。」
——這他娘的就管得太寬了!
往狗面前扔一個香噴噴的大雞腿,有幾個狗能做到不撲上去咬的?即使知道會挨揍,那也忍不住叼起來吃。
何況,裴松泉的神域對於正虛弱的嫉妒之神而言,又豈止是一個雞腿對一條狗?
那得是一個雞腿對於一條面黃肌瘦的狗才行啊!
在這個問題上,葉爭流和嫉妒之神的核心需求完全無法達成一致。
葉爭流不可能任由嫉妒之神蠶食裴松泉的神域,以此恢復力量,嫉妒之神也不可能憑葉爭流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停止自己的行動。
陰沉沉地對葉爭流威脅道:
「你對神明如此不敬,身上還沒有其他神明的標識……殺戮、瘋狂、憤怒、貪婪和色欲,它們都知道你的存在嗎?」
聽到這句話,葉爭流短暫地沉默了一瞬。
不等嫉妒之神的眼中浮現出得意之色,葉爭流便抬起頭來,輕快地舒出了一口氣。
「還好是你主動提及這事。我臉皮太薄了,一直都都不好意思問你。」
葉爭流十分好學地請教道:「你跟殺戮、瘋狂、憤怒、貪婪還有色欲祂們能聯繫上嗎?」
——你不是因為太菜,已經被五大邪神聯手定義為官方邪神了嗎?
——要是這樣都能聯繫上的話,那能不能再給葉爭流帶一點紀念品?比如殺戮之神的羽毛、瘋狂之神的指甲、色欲之神的軟組織什麼的……
實不相瞞,葉爭流缺鑰匙。
嫉妒之神被一句話輕飄飄拿住七寸,當場演示了一通什麼叫做無能狂怒。
暴捲的毒風連同無數條大大小小的蛇蟒一起,自葉爭流的腳底,將她整個人都絞進冷酷的渦旋。
【神明卡‧嫉妒
技能‧心之蛇】
【神明卡‧嫉妒
技能‧嫉妒之毒】
【神明卡‧嫉妒
技能‧吞殺之蟒】
……
如果不是遇到對祂全屬性剋制的葉爭流,嫉妒的這一番暴怒攻擊,多半會成功的。
然而很可惜,葉爭流並不是嫉妒的信徒,神降和神附這兩項神明的先天技能對她不起作用。
嫉妒之毒一向是嫉妒之神的殺手鐧,無論是人類和神明,沒人願意和這種毒物打交道。
然而,葉爭流不但能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回復狀態、用「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消除debuff,還能用陸游的被動技能「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重生。
相比之下,神明態為蛇形的嫉妒,被李賀卡剋制得太嚴重了。
眼見嫉妒動起手來,葉爭流也從容地挽起了袖子。
一眨眼間,蘇軾卡和李賀卡的技能已經如雨點般劈啪打出,在血肉橫飛的蛇屍、以及濃密到近乎黃綠色的毒霧之後,葉爭流的聲音欣慰地傳了出來。
「本來還以為,周常得找個理由才能做呢……咱們事先說好,這可是你先動的手啊!」
嫉妒:「……」
…………
李賀卡一出,事態就基本不在嫉妒的掌控範圍之內了。
對於剝蛇皮這種事情,葉爭流一回生兩回熟,三回就自然得跟白拿一樣。
她熟練地把嫉妒的神體捲了捲,直接塞進系統的材料格子裡,同時還不忘問道:「你願意離裴先生的神域遠一點嗎?」
不願意也沒關係,葉爭流不介意下周再過來找嫉妒。
嫉妒之神氣得自己渾身蛇群亂抖。他身上有不少戰鬥中尚且沒有脫落的細蛇,眼下竟然如雨點般簌簌地砸滿了一地。
葉爭流欣然道:「那我就當你同意了。」
她把剛剛掉落的材料收好,順手拉開系統面板點選瞬移,在手指按下去的那一刻,特意分出一隻眼睛來觀察嫉妒之神的反應。
實驗證明,嫉妒之神對於葉爭流的系統毫無反應。
葉爭流若有所思地揚起了眉毛。
三秒鐘以後,傷痕纍纍的嫉妒之神,終於再也無法忍受和葉爭流在一片空間裡待上這麼久。
他惡狠狠地啐道:「你什麼時候走!」
「放心,這就走這就走。」
葉爭流聞言聳了聳肩:她也是剛剛發現,原來地圖的功能無法在神域之中使用。
大概,這就是地圖系統先前標注過的「特定環境」了。
葉爭流抬起頭來,剛想問嫉妒願不願意替自己開個門,要是不願意她就自己動手轟開,便見身旁的神域飛快地裂出了一道口子。
就在葉爭流跨過那道神域與人間的界限之時,嫉妒之神的聲音陰森森地,一字一頓從葉爭流背後傳來。
「李、賀,我記住你的卡牌了。」
葉爭流一臉茫然地回頭:「啊?」
祂和李賀足足差著一個世界,外加陰陽生死的阻隔,嫉妒之神記住李賀的名字又有什麼用啊?
像是被葉爭流的表情取悅,嫉妒之神忍住身上傷痛,翻開自己一百八十度角的上顎,笑得猙獰而惡毒。
「總有一天……我會把李家上上下下,連帶李賀的所有子孫,全部誅滅!」
這句狠話才一撂下,嫉妒之神的神域就以一種令肉眼望塵莫及的速度飛快閉合。
徒留葉爭流一臉問號地站在鶴鳴山上,心頭漸漸浮現出一個疑惑。
——那個,嫉妒之神,他是不是以為和慕搖光一樣,以為李賀是個本地人?
他還想對李賀子孫下手?
做夢去吧,李賀根本就沒有子孫後代= =
何況嫉妒就是能找到李賀,那又有什麼用。
要知道,在江湖傳言裡,李賀奉命去為天帝寫詩,人家可是騎著龍走的啊!
————————————
周常任務的1000點詩文箋,又給葉爭流帶來了三次抽卡機會。
只等明天一早,領取中秋活動最後一日的抽卡機會,葉爭流手中的抽卡次數,就會達到史無前例的七十次。
葉爭流沒有直接將成就點兌換成詩文箋。
要是能在七十抽之內抽出張若虛卡,她的成就點或許還能留著做一些別的事情。
就這樣,葉爭流結束了自己下午波瀾壯闊的奇幻旅程。
她瞬移回到書房,焚毀之前留下的便條,再愉快地把自己甩到軟榻上,順手拉開了系統面板。
活動通告依舊色彩斑斕地掛在首頁上,只要葉爭流點進天命系統,第一眼看到的準是這個中秋活動。
一共四個活動內容,張若虛卡葉爭流已經做好準備抽取,禮包買完了,白送的抽卡次數還剩一天,最後就是月餅……
對啊,月餅呢?
在月餅團團活動裡,隨機獲得的月餅可以兌換50詩文箋的!
葉爭流當即從軟榻上翻身坐起,原本懶散的神情都清醒了不少。
在這種只有百抽的活動淺池裡,一次抽卡機會也是情,一次抽卡機會也是愛。這種感覺,每個遭遇過五六百抽深淵池子的玩家,一定都懂。
葉爭流坐直了身體,在系統介面裡翻翻找找,最後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裡,拖出了本次活動的月餅盒。
甜橙色的月餅盒裡一共裝著12塊月餅。兌換詩文箋後,葉爭流又多出了2次抽卡機會。
在這兩次抽卡機會到手的一瞬間,葉爭流當即就下定了決心——
她,不等明天那一發抽獎機會了!
葉爭流的手頭已經有七十一連的抽卡名額,中秋活動,她現在就要開始抽!
——張若虛卡。
——春江花月夜。
——孤篇蓋全唐。
葉爭流這就來了!
————————————
把雙手洗得白白香香以後,葉爭流迫切地把掌心搓熱,還非常浮誇地往左右掌心各自哈了一口仙氣。
不算尚未兌換的成就點,葉爭流的手中,現在一共有三十八抽。
進入抽卡系統以後,葉爭流選擇十連抽作為本次探底卡池的開場。
頁面上浮現出熟悉的字句:【請問是否進行十連抽?】
葉爭流毫不猶豫地點選了:【確定!】
頓時,十道熟悉的光柱如深夜燈光秀一般拔地而起。每道光柱裡交織著明豔流淌的彩帶,葉爭流就站在光柱的最中心,隨時等待著檢閱自己的運氣。
葉爭流的的手指隨意朝著最近的光柱一點,一個水墨色的卡裝便自光柱中飛出,很是溫順地落進她的掌心裡。
三星卡裝,碩鼠。
揮手將卡裝堆進卡裝格子,和之前已經抽到過的兩個「碩鼠」放在一起,葉爭流繼續朝第二道光柱點下。
水墨色,三星卡裝,《白華》;水墨色,三星卡裝,《揚之水》;還是水墨色,三星卡裝,《園有桃》……
一次又一次,葉爭流將每個結果在眼前機械劃過。
終於,在抽到第五張卡牌的時候,光柱裡流淌出的色彩,不再是單調的黑白兩色。
眼看著那抹皎潔清麗的銀色流光,自光柱中盤旋飛出的一刻,葉爭流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銀色!很大可能是地階卡!
拜託拜託,一定要是張若虛……
自從覺醒抽卡系統以來,葉爭流還是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期待地階卡的到來。
這次十連抽不出天階卡也劃算啊,只要能把自帶意境的張若虛給葉爭流安排上!
下一秒鐘,銀色的光團柔柔地落在葉爭流的掌心上。
它的顏色就如同剛剛出爐一般新鮮漂亮,然而葉爭流的目光卻無可避免地染上一抹淡淡的失望。
銀色光芒一共代表著兩種可能,一種是地階卡,一種則是高星卡裝。
甚至不用將它反轉過來細看了,淡銀的光斑匯聚成一個圓圓的團子,這是卡裝的典型標志。
葉爭流懸吊著的一顆心終於哐當一聲落了地。她開啟卡裝詳細看了一眼,心裡倒沒有太緊張。
以葉爭流一直以來的運氣,要是能在第一輪十連裡直接抽出張若虛卡,那才是人間奇事。
要是真有這樣的運氣,葉爭流就直接在城主府門口拉個紅條幅,與天同慶。
她認真的,不開玩笑。
恢復平常心,葉爭流的視線落在這張新卡裝的描述上。
她本來以為這是一個四星卡裝就差不多了。沒有想到,低頭所見的第一眼,葉爭流就看到了清晰的五顆星星。
【卡裝‧和光同塵
級別:五星
卡裝效果:「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
當謀主佩戴本卡裝進入戰鬥時,每一回合,謀主有70%機率啟用「和光」效果。
在「和光」效果啟用時,即可當場驅除謀主身上包括減血、中毒、精神污染……等多種負面狀態。
當謀主將此卡裝匹配給同樣具有驅散效果的技能時,「和光」啟用機率下降到50%。與此同時,每一回合,謀主有50%機率啟用「同塵」效果。
當「同塵」效果啟用時,對手將陷於自己施與的負面狀態之中,時間長度為一分鐘。
備註:「和光」狀態於「同塵」狀態,可以同時疊加存在。】
這張卡裝的效果描述有點多,葉爭流花了一些時間來理解它的意思。
「和光同塵」本是老子《道德經》中的原句,本是用來闡述大道的深遠和莫測。
當它被作用於一張小小的卡裝時,產生的效果也是一樣驚人。
葉爭流研究了一下,發現這張卡裝主要作用於debuff方面。
比如眩暈、魅惑、中毒還有某些精神攻擊,它不但能夠幫助葉爭流驅除這些負面狀態,甚至還能將負面狀態一比一地還給葉爭流的對手。
鑑於以上兩個功能可以同時存在,50%的機率也不算太低了。
不假思索地,葉爭流把它分配給了蘇軾的第三技能,「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下一次,如果再遇到刺客那樣的對手,葉爭流便不會那樣容易陷入他編織的恐懼了。
雖然不是期盼已久的張若虛卡,但是五星卡裝她也不虧呀。
心情很好地點了點頭,葉爭流愉快地繼續往下抽。
還沒等葉爭流做好心理準備,顏色有異的第六次抽卡結果就跳了出來。
它帶著土黃色的小尾巴,如同彗星襲月一般,悶頭悶腦,連路也不看,就炮彈般朝著葉爭流撞了過來。
黃階卡一向不走尋常路,葉爭流試探性地伸出一隻手,同時已經做好準備,如果這張卡牌的衝擊力太大,她就跳到一旁避開。
這張卡牌看起來如此莽撞,看起來似乎跟「大炮開兮轟他娘」很有共同語言。
然而,令葉爭流深感意外的是,新來的黃階卡雖然有些活潑冒失,可當它進入葉爭流身前三尺,便登時變得彬彬有禮了起來。
它輕柔地飄入葉爭流掌心,降落之前,甚至還孔雀開屏般地在葉爭流的手心上方打了個轉。
作為一張四四方方的卡片來說,這動作不能說優雅,反而有些稚拙的可愛。
葉爭流將這張卡牌翻過來時,一直高挑著自己的眉毛。
當卡牌上的字跡落入葉爭流眼中後,她心中只浮現出八個大字。
果不其然!不愧是你!
這確實很像是賈寶玉能做得出的事嘛= =
【黃階卡: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
使用次數(0/3)】
這話乃是寶哥哥的名言警句,中學知識擴充套件裡偶爾會考的那一種。
即使多年不翻《紅樓夢》,葉爭流也對此言記憶猶新。
之前抽到了《水滸傳》,現在就抽到了《紅樓夢》。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能再抽個「汝妻子我養之」的三國,還有「毛臉雷公嘴」的西遊。
這樣一來,四大名著就全都集齊了。
新獲得的這張黃階卡讀起來簡單。
然而葉爭流將其細細品味三遍以後,總覺得這句話在實戰中的殺傷力應該不小。
如果它的作用是把人原地變水,原地變泥的話……天,這簡直是殺人不見血,連骨頭都不給留的極限操作。
葉爭流輕嘶了一下,暗暗想道:相比起來,魯大師的「寸金軟骨剁成臊子」,確實是出家人慈悲為懷了。
出於某種惡趣味,葉爭流將這張卡緊挨著《水滸傳》那張「十斤寸金軟骨」妥帖放好,並且在合上卡冊之前,輕輕對卡牌道了一句耳語。
她說:「這裡沒有小姐姐。」
下一秒鐘,葉爭流合攏卡冊,重新放回自己丹田。
她能感覺到,新來的黃階卡正在卡冊裡不可置信地翻找。
真可惜,它怎麼找都是不會找到小姐姐的。
好看的小姐姐都在卡冊外面,目前全都在為滄海城的美好未來努力拚搏呢。
緊跟著,大概是嫌它動靜太大,「十斤寸金軟骨」捲起自己的卡牌邊邊兒,鐵面無私地將「女兒是水做的骨肉」拉回了自己旁邊。
葉爭流全程監控,幾乎為此笑破肚皮。帶著新鮮的愉悅心情,葉爭流繼續檢查剩餘的抽卡結果。
在貢獻出了一個五星卡裝,一張黃階卡以後,這發十連也顯出了後繼無力的疲態。
剩下四次抽卡,翻出來的結果都是水墨卡裝。葉爭流把它們統統收起來,然後以飽滿的熱情繼續投入新一輪的抽卡當中。
……
第二次十連的手氣比第一輪還要不如。
這次的十連,真的僅僅只出了一個保底而已。
玄階卡,何遜。
何遜是南北朝的詩人,他本人在大眾間知名度不高,卻對後世的詩詞遺留下許多影響。
比如說,杜甫本人就對何遜很是推崇。老杜曾經自陳「頗學陰何苦用心」,其中的「何」字,就是代指何遜。
姜夔的《暗香》詞裡,也填過一句「何遜而今漸老,都忘卻春風詞筆」的詠嘆,把自己連同何遜自比。
時至如今,葉爭流的卡牌數目已經逐漸豐富,玄階卡都處於放置狀態。
所以在抽到何遜卡以後,葉爭流並未挑剔它的戰力。
比起何遜卡的技能強度,葉爭流更關心的是——抽卡前把何遜卡對準卡池,不知能不能抽出杜甫來?
懷著這份心情,第三輪十連的時候,葉爭流鄭重地將何遜卡捧在了胸前。
……杜甫大大看這裡!
雖然還沒能抽出李白,但我們已經有何遜了!
可能是何遜對於杜甫的吸引力不夠大,又可能是即使透過卡冊,杜甫也感知到了乾隆「老杜真堪作我師」的那份虎視眈眈。
葉爭流一連抽了七發,每一次都是水墨色的三星卡裝,再沒抽出過一張卡牌。
葉爭流:「……」
不太管用啊。
葉爭流望著本輪最後三次抽卡機會,緩緩收回了作亂的手,覺得自己需要穩一穩心態。
要知道,葉爭流雖然一向以「非酋」自嘲,但她在天命系統裡的手氣一直不錯,不然也不能攢下六張天階卡。
像現在這樣,連抽二十次也沒抽出天階卡、地階卡、黃階卡以及高階卡裝的情況,在天命系統裡是很少見的。
葉爭流回憶了一下第一把抽卡的流程,再次將自己的雙手摩擦生熱,隨即伸出自己決定命運的小手手——
銀色!
又是銀色!
上次都抽出高階卡裝了,這一回總該是張若虛卡了吧!
頂著葉爭流飽含期待的眼神,淡銀色的流光不疾不徐地落於葉爭流的掌心,變幻的流光優雅地匯集,最終形成一個長方形的輪廓。
真的是地階卡牌!
霎時之間,隔著胸膛薄薄的一層皮肉,葉爭流的心跳聲在書房中清晰可聞。
她靠深呼吸平復心情,小心翼翼地捏著卡邊,把卡牌翻轉過來。
下一秒,月華般美麗的皎潔光芒,就盈盈地映亮了葉爭流的整張臉龐。
——地階卡‧張若虛。
意境‧《春江花月夜》,已覺醒。
幸福的感覺自腳底板而起,一直沖上葉爭流的天靈蓋。帶著些微滿足的眩暈,葉爭流跌坐在身後的軟塌上,很是自在地吐出了一口氣。
不用再緊張會不會抽光卡牌機會,還沒能獲得活動卡的事了。地階卡張若虛已經到手。
在那飄飄然的半分鐘裡,葉爭流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統統張開,面板下湧起一陣熱水浴似的舒服。
她隨便把這一輪的最後兩次抽卡機會用了,即使看到它們都是水墨卡裝,也依舊心情很好。
捧著自己暖呼呼的臉龐,對著膝蓋上的新卡笑了一陣,葉爭流這才珍惜地將它握在手心,嘗試著召喚出《春江花月夜》的意境來。
同一時間,滄海城的鋼鐵廠裡,裴松泉忽然若有所感地抬起頭來。
半神凝重的眼神徑直投往城主府的方向,他的兩片薄唇猶疑著翕動了一下,唇齒間吐出一個極輕微的氣聲。
「……神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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