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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癲狂
徐三老爺將當年的那些過往,說的很簡單,卻很清楚。
叛軍攻佔鳳翔時,他丟了一條腿,還沒了妻子,一年多之後,他的傷才養好,能夠支撐著從床上起身,可也是那時候他感覺愈發的難過,坐在空蕩蕩的房子裡,他閉上眼睛總能想起亡妻。
於是他就經常帶著老奴去拜祭妻子,有一次路過後山時看到曹二老爺彷彿是在埋些什麼東西,他有些好奇命老奴去看,誰知竟然是個孩子。
那孩子也是命大,見了風就活了過來,他不知曹家此舉何意,沒敢聲張就將孩子養在了外面。
徐三老爺說到這裡嘆口氣:「這孩子命大,我給取名叫石頭。
石頭雖然活下來,卻被人扼傷了喉嚨,再也說不出話,我問他家裡人的事……孩子本來就小,又受了驚嚇,就只是哭個不停。
後來聽說曹四在外面有個遺腹子被找回來了,徐、曹兩家本就是姻親,常常有走動,我也打聽到些消息,發現那曹四老爺的遺腹子和石頭年紀相仿。
曹四不可能有這麼小的遺腹子,曹老太太盯著質疑之聲還要將孩子養在身邊,恐怕那孩子跟曹家有些淵源,於是我就將曹家人的畫像給石頭看,石頭看到曹家二小姐,高興的不得了,嘴一直開開合合地想要喊出聲。
我就知道我找對了人,這事出在曹家二小姐身上。」
徐三老爺道:「再後來,我想方設法見到了曹家二小姐,那時候她……坐在那裡不會哭、不會笑、不肯說話,人人都說她當年受了驚嚇,病一直不好,人已經癡傻了。我不太相信,試著問她石頭的事,她就像……忽然清醒了一般一下子拉住了我的胳膊,那時候我就猜到了一些內情,她定然是與人有了首尾,生了兩個孩子,曹家怕有辱門庭,一直將她關著不肯讓她見人。
我不忍見她這樣下去,就想出向曹家求親這個法子,若是能將她救出來,至少能讓他們母子團聚,誰知道她不肯常見石頭,還跟我說石頭爸爸死在曹家手中,她早晚有一天要向曹家復仇。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情形漸漸好轉,前些日子她說要帶著石頭和貞姐兒離開鳳翔,請我幫忙上下打點,雇幾輛馬車,換些碎銀子送他們出城,所以我今晚才會來找石頭。」
徐三老爺已經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恩怨說完了。
周玥不禁轉頭去看李煦,曹家這樁往事裡半點沒有提到稅銀,或許是他們猜錯了。
「三伯母是怎麼死的?」徐清歡開口道,「當年二伯母回娘家避禍,三伯母沒有一起跟去曹家嗎?」
徐三老爺點點頭:「有,只是沒想到走散了。」
「從徐家到曹家並不遠,」徐清歡看向徐三老爺,「恐怕不是走散,而是被丟下了,三伯難道沒問過曹家人嗎?心中對曹家也沒有半點的憤恨。」
徐三老爺臉上是灰敗的顏色:「我問過,也恨過,但是我都沒有護住她,又有什麼資格去怪別人,若說恨,我要先恨自己,開始我也曾想要曹家付出代價,想將曹家二小姐的事說出去,讓曹家丟了名聲,可是我看到她們母子心中終究不忍。
我可能真是個懦夫,經歷了那麼多之後,卻寧願選擇苟安於世,安安穩穩地活著,仇恨真的讓人太辛苦。」
徐三老爺說到這裡,周圍陷入一陣沉靜之中。
「本官最不喜歡斷這樣的案子,」王允道,「當年他們母子有冤屈,可如今卻又成了殺人的兇徒,曹家小姐何其無辜,這老婦人何其無奈。」
徐三老爺忽然拜在地上:「請大人定要查明案情,我……我……總覺得……石頭不會殺人……他是個好孩子啊……」
衙差將徐三老爺攙扶起來,王允道:「本官會秉公辦理。」
說話間衙差進門來稟告:「大人,曹家出事了,徐三太太將徐二太太殺了。」
徐青書正為「閒雜人等」一事惱恨,為什麼他和父親就被攆出來,徐青安和徐清歡卻站在裡面,他好歹一隻腳已經踏入了官途,他竟然還不如這兩個人,這時耳邊隱隱約約聽到家人來報喪,一下子愣在那裡。
「你說誰死了?」徐青書瞪圓眼睛。
「二太太,」家人道,「二太太沒了。」
徐青書慘叫一聲,拉住下人扶他上馬:「快……我要去見母親……快……」
院子裡徐三老爺所有的希望全都破滅:「她為什麼要這樣,害了自己也害了兩個孩子。」
「大人,」孫沖躬身向王允,「這樣看來一切都清楚了,曹家接二連三的出事,就是徐三太太母子在向曹家報仇。」
王允看向李煦和徐清歡:「雖然其中還有些地方不甚清楚,想必大體就是如此,」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將徐三老爺押入大牢,我們先去曹家看看。」
徐清歡點點頭:「常娘子可以幫仵作一起驗屍。」
穿著青色衣裙,身後背著布包的常娘子上前向王允行禮。
王允帶著人向前走去,常娘子輕聲道:「那老婦人脖頸上只有一條勒痕。」
所以徐清歡的猜測應該是對的。
周玥十分好奇常娘子的來歷,方才見她查看那老婦人的屍身,動作俐落一點不比老仵作差,這樣一個人怎麼會為徐大小姐賣命。
他上前一步道:「常娘子辛苦了。」
常娘子抬眼認真地看了看周玥:「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婦人,難得公子惦記著,若是以後公子有需要,」說著拍了拍肩上的包裹,「婦人定會好好招待。」
周玥忙施禮,等到常娘子走遠了,他才看向旁邊的李煦:「九郎,你說那常娘子肩頭背著的是什麼?」不知為何,跟常娘子打過招呼後,他總覺得不舒服。
李煦微笑:「驗屍用的器具。」
周玥的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
李煦目光落在徐清歡身上,案情到了如今的情形,他很想聽聽徐大小姐的見解,只是她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恐怕不會與他單獨說話。
不過,總會有機會。
……
曹家短短幾日就死了兩個女眷,消息剛剛傳出去,門外就圍滿了人。
徐三太太被綁了手腳,坐在椅子上,冷眼看著屋子裡的每個人,彷彿若是給了她機會,她就要將所有曹家人都殺死。
「你殺了大娘還不夠嗎?將大老爺放回來吧,」曹大太太面色憔悴,「他畢竟是你哥哥啊!」
衙門裡的人四處尋找,就是沒有找到曹大老爺,現在見到徐二太太慘死,他們心中更加驚慌。
曹大太太恨不得將徐三太太撕碎,卻又怕再也見不到夫君,整個人就跪下來:「求求你了,你殺了如婉,又來害你大哥,我們一家就讓你這樣憤恨?那可是你的親大哥,你就饒了他。」
「是啊,」曹二老爺讓人扶著進了門,見到徐三太太也慌張地喊叫著,「我們到底是兄妹,從小一起長大,你出嫁……我還背著你出的門……」說到這裡他又覺得不對,如果趙善沒死,妹妹也不會嫁給徐三。
曹二老爺心中發狠,一巴掌打在臉上:「妹妹,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這條胳膊是保不住了,我已經付出代價……你別讓人再來殺我了好不好?我這已經夠了,你知道的呀,我在這家裡是說不上話的。」
「二叔什麼意思,」曹大太太尖聲道,「你不求她讓人放了你大哥,卻只想著保全你自己,要不是你只顧得自己逃命,如何會讓人綁走了你大哥。」
說完這些,曹大太太又去看徐三太太:「二妹,你聽大嫂的,就將你大哥放回來吧,將來他還要給母親養老送終,我們曹家不能沒有他啊!」
「咯咯,」徐三太太忽然笑起來,「我和一雙兒女也不能沒有趙善,當年我們求你們的時候,你們怎麼做的?你們可想過要饒了他?我恨不得你們都去死。大哥動手殺趙善,你們也全都在幫忙,大姐掐死了我的燁哥,二哥將燁哥帶出去埋了,這些我都清楚,一筆一筆都給你們記著,你們誰也逃不掉。」
「你這是何必呢,」曹大太太哭倒在地,「殺了那麼多人,你也別想過了呀。」
「我早就該死了,」徐三太太道,「十幾年前,我就該死在這裡。」
曹二老爺忽然想起那筆稅銀,若是被二妹全都供述出來,他們就是大禍臨頭:「我告訴你……」
徐三太太譏誚地道:「你怕了嗎?」
曹二老爺看向桌面上的那柄剪刀,心中油然生出惡念。
「夠了,」曹老太太呵斥住所有人,「不要再添冤孽。」
「母親,你還護著她。」曹二老爺一臉不可置信。
曹老太太伸出抖動不停的手:「如果朝廷真的查出來,那就是我們該償還的罪。」
曹老太太話音剛落,管事進來稟告:「衙門裡來人了。」
曹老太太閉上眼睛:「都交給衙門吧!」
曹家堂屋的門打開,緊接著孫沖帶著衙差進門帶走了徐三太太。
……
「是我殺的。」
不等王允詢問,徐三太太已經笑著道:「我早就想殺了她。」
兇手已經招認,又有眾多人目睹,看起來也沒有太多的內情。
徐三太太即將被帶走,徐清歡走上前去:「三伯母有沒有想過如貞該怎麼辦?」
徐三太太渾身一抖。
徐清歡接著道:「這真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你想說什麼?」徐三太太冷冷地看向徐清歡,不知為什麼她忽然湊上來壓低聲音,「這件事你最好不要管,否則……我就不會管那麼多了,你們安義侯府也要進來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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