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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霓] 齊歡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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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0 01:39: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章 有變

  皇帝聲音威嚴,大殿中的宮人和內侍全都跪下來。
  
  徐清歡道:「臣女並非為皇后娘娘查案,臣女只是要找出真相。」
  
  皇帝冷冷一笑,睥睨地看了一眼跪在腳下的女子,就是她讓宋成暄一心結親,甚至不惜觸怒他,這女子彷佛是有些特別之處……
  
  「抬起頭來。」皇帝欲要看得更清楚些。
  
  少女慢慢地抬起了頭。
  
  皇帝細看過去,徐清歡面容姣好,卻也不是什麼沉魚落雁之姿,要說出眾之處,那就是一雙眼睛很明亮。
  
  這徐氏有些手段,不過女人他見過太多了,也有太多人在他面前耍心機,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不過只是讓他覺得一時新鮮而已。
  
  徐清歡記得前世于皇后薨逝之後,皇帝更加肆無忌憚搜羅美人,這位夫人,那位美人,一時得寵,很快又被冷落,雖然有位張貴妃一直盛寵不衰,不過那也是因為利益罷了,所以對於皇帝來說,女子不過是玩物,並不需要在意,所以她也不會擔心皇帝的審視。
  
  果然,皇帝道:「依朕看,你就是想要藉著皇后搬弄是非,在此之前你還去了國丈府,發生在國丈府的事也與你有關。
  
  還有嘉善長公主府,再往前是華陽長公主、順陽郡王府,不說別人家,皇室宗親就牽連進去多少,朕聽說外面都在傳言,徐大小姐去哪裡,哪裡就會有災禍。」
  
  「臣女惶恐,」徐清歡再次下拜,「臣女不敢受此誇讚。」
  
  看到匍匐在地的徐氏,皇帝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誇讚?她竟然認為這是誇讚。
  
  皇帝恨不得立即命人上前懲罰徐氏,他聲音深沉,仿若天邊雷音:「朕為何要誇讚你?」
  
  「並非臣女走到哪裡哪裡就會有案情,」徐清歡從容地道,「而是那裡有關於案子的線索被臣女覺察到,正因為如此,臣女才能將案子查明,才能還苦主公道,所以皇上所說的那些,正是在誇讚臣女擅長辦案。」
  
  徐清歡說完起身看向皇帝:「臣女在嘉善長公主府發現了蹊蹺,果然長公主被人要脅,要脅長公主的人並非臣女安排,相反的臣女這樣一路查下去,只是為了抓那些人正法,若臣女沒有事先發現線索,就不能順利救下長公主的孫兒,如今線索指向皇后娘娘,事關重大,臣女不能因此罷手,所以就去登門拜訪于夫人。」
  
  皇帝看了一眼皇后,此時此刻于皇后彷佛比方才更有氣力了般,端坐在那裡,一眨不眨地看著徐清歡,他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于皇后這般模樣,竟然有些恍然,彷佛想起了在御花園中那臻首娥眉,巧笑倩兮的女子。
  
  那時候的于皇后是如此的美麗,如此的動人,讓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她身上。那時候他想,若是得這樣的女子相伴,便不會覺得寂寞,他終於如願以償,卻發現他期望的東西並沒有那麼的美好,一切不過都是假像。
  
  皇帝回過神,再次看向徐清歡:「你與于夫人都說了些什麼?」
  
  徐清歡道:「臣女懷疑皇后娘娘之所以纏綿病榻是被人所害,為的就是束縛住皇后娘娘,讓皇后娘娘被皇上厭棄,無法執掌六宮。」
  
  聽到徐清歡這話,于皇后的手不禁微微顫抖,她想要張開嘴說些什麼,卻聽到皇帝怒喝:「將這徐氏拖下去掌嘴二十,攆出宮門,著令安義侯府管教,不准再踏出安義侯府一步。」
  
  皇帝一聲令下,立即有宮人走上前去,就要拉扯徐清歡。
  
  「皇上不如先殺了臣妾吧。」就在這時,皇后娘娘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不同於往日的虛弱,帶著幾分皇后應有的尊嚴和威儀,「皇上,您殺了臣妾吧,免得讓臣妾這樣生不如死,臣妾雖然含冤九泉,依舊會感念皇上的恩德,感激皇上的垂青。」
  
  皇帝望著于皇后,眼睛中滿是失望的神情:「你以為朕會一直縱容你嗎?」
  
  于皇后目視前方,臉上沒有半點的懼意:「皇上是一國之君,心中只有政務,臣妾算不得什麼,不過有句話臣妾早就想說。
  
  臣妾前些年心中一直都有怨憤,可這兩年……臣妾不恨了,因為皇上與臣妾一樣的可憐,皇上看到臣妾今日,應該兔死狐悲。」
  
  說到這裡于皇后恍然一笑:「皇上,臣妾說出這樣的話,您可以廢棄臣妾了,臣妾離開坤寧宮,很快就會有賢后入主,幫著皇上打理後宮。」
  
  于皇后說完站起身來,女官想要上前攙扶,卻被于皇后拒絕,于皇后向皇帝走去,她身上的寶石和玉佩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從軟塌到皇帝落座的地方,不過幾步的距離,她卻像是走了許久,就像用盡了一生,終於她到了皇帝面前慢慢跪下:「皇上,臣妾與您告別了。」
  
  「荒唐,」皇帝看著于皇后鄭重地跪拜,突然站起身來,「你可知自己在做些什麼。」
  
  于皇后直起身來,再也不肯多說什麼,只是倔強地跪著,這麼多年了,她見過坤寧宮的繁華,她坐在那裡,看著宮人和內侍行禮,還有皇上歡喜的目光,她本不願入宮,可一切既成事實,她也想過會竭力做到她能做的,可一切還沒來得及去實現,就已經被關在坤寧宮大門之後。
  
  對她來說,根本沒有機會開始,可現在她願意以自己的方式結束。
  
  「你相信她?」皇帝冷冷地道。
  
  「相信,」于皇后微微一笑,「這麼多年,也唯有她相信臣妾並非裝病威脅皇上。」
  
  皇帝道:「若是查不出蹊蹺。」
  
  于皇后沒有遲疑:「臣妾不會讓皇上為難。」真的這樣,她不過就是一死而已。
  
  皇帝看向馮順:「吩咐下去,後宮諸事都聽命于皇后,真的發現可疑之人,就要一查到底,不論他是誰。」
  
  馮順低聲道:「皇上,那慈寧宮……」
  
  皇帝道:「慈寧宮為太后和太妃的住處,自然也非同小可,真有人心懷二心,也會威脅到太后和太妃的安危,既然要查就查個清清楚楚。」
  
  馮順領命。
  
  皇帝快步從坤寧宮離開,坐上了肩輿,去往御書房議事,緊接著後宮的宮門全都關閉。
  
  馮順帶著中官和內侍站在坤寧宮內,聽從于皇后吩咐。
  
  徐清歡上前攙扶于皇后,于皇后瘦弱的身子彷佛一碰就會倒下,不過她卻咬牙支撐:「徐大小姐,應該讓人找些什麼,你來說吧!」
  
  ……
  
  慈寧宮內。
  
  太后今日有些不太舒坦,正躺在軟塌上休息。
  
  「娘娘,」女官上前道,「慈寧宮來了許多護衛把手,有內侍前來清點人數,宮中恐怕有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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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0 01:39: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一章 掌管後宮

  太后微微瞇起眼睛,胸口一陣「嘭」「嘭」亂跳,向旁邊揮了揮手,女官立即上前將太后攙扶起來。
  
  太后淡淡地道:「出什麼大事了?皇上可安好?」
  
  女官道:「皇上……皇上安好。」
  
  「只要皇上安好,就沒什麼大事,」太后吩咐道,「用不著這樣大驚小怪的。」
  
  「是皇后娘娘,」女官壓低聲音,「皇后娘娘在四處盤查宮人,哪宮的宮人應該在哪裡當值,都要問上一遍,若是有宮人不在,都會被記錄在案。」
  
  太后道:「慈寧宮可有人被派出去做事?」
  
  「有,」女官額頭上冒出了汗,「錢內侍出去了,今天早些時候于家出了事,錢內侍出去打聽消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太后端起茶來喝:「出去打聽消息而已,哀家是擔憂于夫人的傷情,他們都是報喜不報憂,瞞著哀家不肯說,哀家要自己問問,于夫人到底是為什麼。」
  
  女官慌亂的心安穩下來,太后娘娘說的沒錯,只要有合適的理由,有幾個宮人在外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皇后娘娘應該鬧不出多大的風浪,慈寧宮有太后坐鎮,什麼都不必猜。
  
  「年紀小就是著急,」太后歎了口氣,「有什麼事不能好好的說,每次都要這麼大的陣仗,讓大家都不得安生。」
  
  太后又重新躺下來休息:「有了動靜再告訴我。」
  
  ……
  
  坤寧宮中,皇后坐在軟塌上,女官上前想要將皇后頭上金冠取走。
  
  皇后卻搖手拒絕了:「今天就戴著吧,我也好久都沒這樣了。」
  
  女官眼睛一紅,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于皇后看向徐清歡笑著道:「我剛進宮時,她們兩個就跟著我。」
  
  于皇后指著女官:「這是孫姑姑,」又指向旁邊的宮人,「這是燕回,你有什麼話就問她們,她們知曉的最清楚。」
  
  徐清歡點點頭:「皇后娘娘勞累太久了,應該多歇一歇,這裡的事有我和孫姑姑在。」見到于皇后此時的模樣,徐清歡就知道皇后娘娘已經病入膏肓,恐怕就算將廖神醫請來,也是束手無策。
  
  而且此時身體已經十分虛弱,穿著這樣繁複的服飾坐在這裡會十分辛苦。
  
  「拿下頭冠吧!」于皇后吩咐道,「然後拿來一隻迎枕,一會兒各宮的嬪妃就會讓人來問情形,本宮就在這裡處置事務。」
  
  孫姑姑紅著眼睛侍奉于皇后,一切收拾停當,孫姑姑才抬起頭看向徐清歡:「徐大小姐,您說娘娘是中了毒,那麼只要弄清楚那是什麼毒,就可能救回娘娘的性命?」
  
  徐清歡看向于皇后,于皇后輕輕地點了點頭。
  
  徐清歡這才道:「按理說是這樣,我還尋了一位神醫,他曾經是為煉丹方士,又通醫術,只要他前來,就能診出皇后娘娘的病症是否和……」
  
  徐清歡沒有繼續說下去。
  
  于皇后道:「無妨,她們都是本宮的親信,你但說無妨。」
  
  徐清歡抿了抿嘴唇:「皇后娘娘的病症與當年的靖郡王相似,臣女懷疑當然靖郡王爺也是被人毒殺。」
  
  孫姑姑驚訝,燕回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孫姑姑道:「照徐大小姐這樣說,我們娘娘被下毒已經是幾年前的事,這……還能找到蛛絲馬跡嗎?」
  
  徐清歡望著孫姑姑:「只要做事就會留下痕跡,我查過的案子,許多都是陳年舊案,都已經查的清清楚楚,我定然會找到真凶。」
  
  徐清歡接著道:「嘉善長公主府中的事,皇后娘娘應該有所耳聞。」
  
  于皇后點點頭。
  
  徐清歡道:「其中還有皇后娘娘不知曉的內情,就因為這件事,臣女覺得,我們必然會將那加害娘娘的人找出來。
  
  嘉善長公主被人要脅說出當年的秘密,因為辱沒了先皇的名聲,宗正寺下決心要將此事查清,嘉善長公主這話也並非沒有根據,當年靖郡王妃留給了嘉善長公主一件證據,要給嘉善長公主保命之用,嘉善長公主只有將那東西拿出來才會度過難關。
  
  顯然那件東西,就是靖郡王和王妃被害的罪魁禍首,只要將這件事也查清,我們在宮中查找的線索彼此印證,害人的是誰就會立即被推到人前。
  
  不過那人若是事先得到消息,就要將線索清理乾淨,自然包括那個向皇后娘娘下毒的人,也就是說,我們晚一步找到那人,那人就會被除掉。
  
  就因為這樣,于夫人才會拼著性命要為皇后娘娘爭取機會。」
  
  聽到這裡,于皇后微微一笑:「原來是這樣,本宮入主坤寧宮多年,從來沒有似今日這般像個皇后,本宮要謝謝徐大小姐,」說到這裡,她眼睛微紅,淚水差點從眼睛中湧出,「可憐我母親,為我擔驚受怕,又差點為我搭上一條性命,作為女兒我無以為報。」
  
  于皇后說到最後,聲音中帶著哽咽,不過立即她重新穩住情緒:「那就趕在他們之前,將一切都做好。」
  
  徐清歡看向孫姑姑:「孫姑姑,我現在要查的是,自從皇后娘娘入宮之後,所有侍奉過皇后娘娘的人。」
  
  孫姑姑道:「這不難,不過除了侍奉過娘娘的人之外,還有些人往來坤寧宮,這些人要不要查問。」
  
  「自然要查,」徐清歡看向孫姑姑,「姑姑在娘娘身邊時間長,一些細節上的事還要仰仗姑姑,除此之外,不知還有什麼地方有錯漏。」
  
  孫姑姑抿了抿嘴唇:「徐大小姐說,娘娘剛剛入宮不久就中了毒,這算起來也有好些年了,這期間有許多宮人和內侍都被放出了宮,下毒的會不會在這些人之中。」
  
  徐清歡皺眉思量:「孫姑姑說的有道理,那些人下了毒之後,很有可能會想方設法離開宮中,這樣一來即便事發也查不到他們頭上。」
  
  孫姑姑道:「那我們該怎麼查呢?這麼多地方需要人手,一時半刻恐怕無法查明。」
  
  徐清歡看向孫姑姑:「姑姑將那些出宮人的名單給我,我會讓人送出宮去,宮外自然有人幫我們去查。」
  
  孫姑姑低聲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去安排。」
  
  孫姑姑快步走出大殿,皇后娘娘看著孫姑姑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疲憊,彷佛所有的氣力都在方才已經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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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0 01:39: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二章 按捺不住

  「不用擔心我。」于皇后看向徐清歡,「熬了這麼多年,在這樣關鍵的時候,我不會出事的。
  
  就算熬,我也得熬到最後,看到他們的下場。」
  
  徐清歡心中有幾分心酸,于皇后還這麼年輕,正是最好的年紀。
  
  「不會讓皇后娘娘等太久的。」徐清歡說著為皇后蓋上了毯子。
  
  不知為什麼,于皇后雖然才與徐大小姐見面不久,可心中卻覺得徐大小姐十分瞭解她,自從宮中有傳言說,她是在裝病,她就很少在人前流露出虛弱的一面,不過謠言還是像風一樣傳遍整個京城,就連母親都進宮勸說她,那時候她真覺得人言可畏,到後來病得更加厲害,就有人說她是自己弄壞了身子。
  
  這一頂頂帽子壓得她喘不過氣,她每天只想縮在宮中,誰也不見,誰也不理,等著死亡慢慢來臨,那樣她也算超脫了。
  
  從來沒想過還會有這一日,打扮的如此光鮮,端坐在這裡,像個真正的皇后那般,在這深宮中找尋那加害她的兇手。
  
  「謝謝你,徐大小姐,」于皇后向徐清歡展露出笑容,「你還有什麼話想要問我,我會儘量幫忙。」
  
  徐清歡道:「娘娘現在需要休息,剩下的事都交給我去辦,您睡一會兒,才會更有精神面對那些人。」
  
  「好吧!」于皇后點頭,讓徐清歡攙扶著躺下,「徐大小姐,你說給我下毒的到底是什麼人?」
  
  徐清歡坐在一旁,內殿大門已經關上,外面有內侍守著,她低下頭在皇后娘娘耳邊:「如果宮中不出事,很難抓到那人。」
  
  于皇后不太明白。
  
  徐清歡道:「皇后娘娘從最開始中毒到現在已經有許久了,若不是這次嘉善長公主府上出事,可能到頭來誰也不會知曉這個秘密,而且皇后娘娘每次病得都剛剛好,既傷了皇后娘娘,又沒有讓任何人起疑,最重要的是皇后娘娘自己也沒有任何猜忌。
  
  這證明了什麼?」
  
  于皇后皺起眉頭:「此人很聰明,對宮中爭鬥十分瞭解,又是我信任的人,這樣才能做到這些。」
  
  徐清歡道:「除此之外,在大事面前懂得掌握分寸,把控大局,這樣才能將一切引導到對她有利的一面。」
  
  于皇后明白了:「所以你說,只有出了事才能抓住她,就是這個道理,一個人總會習慣的去做她熟悉的事,一個聰明人在細節上不能裝傻,遇到大事她會下意識地去反應,去安排,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或是為自己爭取一絲生機。」
  
  說完這些,于皇后彷佛更加疲憊了,半晌她彷佛在安慰自己:「人不是最髒的東西,最髒的是權利,也許她有苦衷。」
  
  ……
  
  孫姑姑出去安排一切,今晚的事太過突然,宮中很少有這樣的動作,應該說這是于皇后入主坤寧宮以來,第一次如此。
  
  這樁事非同小可,要在短暫的時間內將一切安排妥當,需要熟知宮中所有的事務,好在她算是個老姑姑,對這些一清二楚。
  
  宮人和內侍不能被扣的時間太長,否則主子們身邊就沒人侍奉,讓嬪妃主子們心中不痛快,至少要將一部分人放回去各司其職。
  
  孫姑姑望著那些站在院子裡的宮人,在人群中找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孫姑姑很快將目光從那張臉上挪開,裝作若無其事,看向身邊的宮人:「將這些人的東西先拿出來檢查,沒有問題的讓他們先去做差事,剩下的人,我們再慢慢的查驗。」
  
  內侍應了一聲。
  
  很快就有護衛將一包東西拿來。
  
  「這是我的。」有內侍站出來。
  
  查驗開始,任何一件小東西都不放過,一隻葫蘆因為沒有開口,乾脆用棒子拍碎,發現裡面沒有藏匿物件兒,這內侍才被放走。
  
  所有人排隊經過檢查。
  
  孫姑姑不時地走上前去,跟著宮人一起查看這些人的東西。
  
  終於輪到一個三十多歲的內侍,這人在內官監任職,今天正好在六宮內走動,不小心就被扣了下來,宮人去取他的東西也費了一番周折,孫姑姑顯然對這個內侍格外上心,囑咐宮人仔細查驗清楚,自己也上去盤問,那內侍小心翼翼地回答著。
  
  孫姑姑沒有問出端倪,準備放那內侍離開,她從宮人手中接過內侍的包袱,遞還給那內侍:「走吧!」
  
  內侍應了一聲,抱著包裹走出了院子,他快速地在宮中穿梭,一路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今日宮中出了事,各院子都比往日要冷清,他被扣押在院子裡,本來心中忐忑不安,看到孫姑姑那一刻他鬆了口氣,果然孫姑姑想方設法放了他。
  
  馬振快速地將包裹打開,裡面果然有張字條,那是孫姑姑讓他傳出去的消息。
  
  馬振看了之後,將字條放在袖子裡,快步走向宮門。
  
  他要將消息傳出宮,告訴國舅爺。
  
  ……
  
  御書房裡。
  
  皇帝看著手中的奏摺有些心不在焉。
  
  宮中一片安寧,就如同平靜的湖面,沒有半點的波瀾。
  
  皇帝有些耐不住性子,看向馮順:「怎麼樣了?」
  
  馮順輕聲道:「都已經嚴防死守,宮中發生什麼,按理說不會傳出去。」
  
  「如果能傳出去呢?」皇帝冷冷一笑,「朕就砍了你的腦袋嗎?」
  
  馮順不敢應承。
  
  「寧王和順陽郡王呢?」皇帝再次問出口。
  
  「一直都在外面候著。」
  
  「將他們傳進來。」
  
  馮順快步離去,很快就將寧王和順陽郡王請進了大殿之中。
  
  「皇上。」
  
  兩個人先上前行禮。
  
  皇帝看向寧王:「你們說,嘉善長公主冒犯先皇,應該如何處置?」
  
  寧王低聲道:「皇上,嘉善長公主是被迫說出這樣的話,不足為信,畢竟事出有因,皇上小懲大誡……」
  
  「掩耳盜鈴,」順陽郡王忽然開口,他看著寧王,「這樣可能讓人心服口服?自己哄騙自己。」
  
  「你……」寧王皺起眉頭,看向順陽郡王,這一路上順陽郡王沒有說話,他就知道大事不好,這人不可能管住那張嘴,現在不說,到了皇上面前必然會開口,果然被他料中。
  
  「遮遮掩掩只會讓人更相信那是真的,更何況那些人今日能脅迫嘉善長公主,明日還會用處其他手段,靖郡王夫妻的死本就讓人覺得可疑,現在又牽連到皇后娘娘,如果朝廷不給一個答案,恐怕難以服眾。」
  
  順陽郡王說到這裡,眼睛微睜:「就算是我和眾多皇室宗親,也是不服。」
  
  寧王的冷汗頓時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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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0 01:40: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三章 啟用宋大人

  皇帝看著順陽郡王,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
  
  常州回來之後,順陽郡王好像變了個人,從前懶懶散散就要做個閒散宗室,突然精神煥發,到處都有他的身影。
  
  當時蘇紈勾結倭人,他要找個信得過的人過去安撫軍心,在宗室中挑來挑去,看中了順陽郡王。
  
  因為順陽郡王一家經過幾次風雨,做事漸漸穩重,他又曾在常州居住,對常州也算有些熟悉,而且以郡王的爵位不至於起什麼風浪。
  
  常州的事,順陽郡王算是做的不錯,難不成現在仗著有功勞在身,就敢在大殿上如此肆無忌憚的言語?
  
  不等皇帝責問,順陽郡王恭敬地道:「皇上,微臣以為寧王爺的提議不妥,不將禍根除去,恐怕不得安生,嘉善長公主也是被人所害,最終卻還要因此擔責,朝廷這樣做,會讓皇室宗親寒心。
  
  現在波及的是嘉善長公主府和國丈,將來呢?事情不解決就會鬧出更多的災禍來,仔細想一想,這人輕易就讓烏斯藏人作亂,長公主受牽連,如今又鬧到了皇后娘娘身上,下一次他會將手伸向哪裡?
  
  也許某一天,他就又找到了寧王爺,寧王爺還能沒事到街上溜溜鳥,喝喝茶,勸皇上想方設法息事寧人嗎?」
  
  老寧王吹鬍子瞪眼睛,沒想到順陽郡王將這把火燒到他頭上,他開始後悔替成王爺走這一遭,宗正寺主持大局的是成王,他不過偶爾被請去做個擺設,誰知今天一不小心坐在了主位上。
  
  「皇上,」寧王低聲道,「還是將成王爺請進宮,畢竟當日嘉善長公主府出事,成王妃正好也在。」
  
  寧王剛說完話,順陽郡王嗤笑一聲:「寧王爺這是見勢不對,想要縮頭了。」
  
  寧王臉色更加難看。
  
  順陽郡王道:「不用問成王妃,不要說皇室宗親,恐怕連市井百姓都知曉了,靖郡王和王妃是被先皇所殺,因為靖郡王知曉當年先皇平西北的秘密。
  
  當年在松潘衛就藩的安王爺之死另有蹊蹺,如果安王不死,今日坐在皇位上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啪」地一聲,皇帝一掌拍在了桌案上,怒目看向順陽郡王:「順陽郡王,你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麼?」
  
  順陽郡王沒有懼意:「皇上,微臣可以不在皇上面前說,皇上沒聽見,天下就太平了嗎?那麼微臣懇請皇上蒙上眼睛,堵住耳朵,大周馬上就會變成盛世了呀。
  
  今晚微臣也可以縱情狂歡。」
  
  順陽郡王說完再一次恭謹地拜下去。
  
  皇帝終於知道為何先皇下令處置順陽王,為何要奪爵,收回封地,全因為順陽王那張臭嘴,現在他就想將順陽郡王剁成肉餡去餵狗。
  
  皇帝半晌不做聲,順陽郡王接著道:「皇上不知道外面的事,但有人可能知曉皇上的一舉一動。」
  
  皇帝皺起眉頭。
  
  馮順快步走上前,壓低聲音在皇帝耳邊稟告:「皇上,消息傳出去了。」
  
  宮中戒備森嚴,皇后執掌鳳印管束整個後宮,馮順也吩咐十二監,誰也不得在宮中隨意走動,如有發現不軌者,立即嚴加處置,就在這樣的情形下,消息不過片刻功夫就傳了出去。
  
  「好,」皇帝冷冷地道,「朕倒看看他們要怎麼做。」
  
  皇帝話音剛落,順陽郡王就道:「皇上說的是張家吧?」
  
  皇帝皺眉。
  
  順陽郡王道:「這也並非是秘密,得罪張家的人,都沒有什麼好結果,嘉善長公主府出了事,大家還不是要看國舅爺要怎麼安排。」
  
  寧王彷佛也緩過一口氣來:「既然皇上有猜疑,不如就讓人去問問國舅。」
  
  「問?」順陽郡王笑道,「誰會承認?那天嘉善長公主府出事,國舅爺先朝臣一步站在朝堂上,滿朝文武就都知曉,國舅爺做的事都是聖意,就因為這樣,國舅做什麼都不會有人質疑。
  
  別說皇上讓人去問,就算讓人去查,也什麼都查不出來。」
  
  寧王被懟的灰頭土臉:「難不成順陽郡王可以擔此大任。」
  
  「我自然不行,」順陽郡王道,「但是我知道有一個人行,這人不是京官,在京中與其他官員沒有什麼往來,而且他不怕得罪張家,最重要的是,皇上啟用他,正是對他信任有加,他定然心存感激。」
  
  皇帝道:「順陽郡王說的事誰?」
  
  順陽郡王彎腰:「正是宋成暄。」宋成暄因為徐家的婚事,被皇上「養傷」在家,人人都以為這是得罪張家的下場,如果用宋成暄,正是說明了皇上的態度,自然會無往不利。
  
  如果皇上下定決心對付張家,就會用宋成暄這把刀。
  
  順陽郡王和寧王都在等著皇帝的抉擇。
  
  皇帝瞇起了眼睛,半晌吩咐馮順:「去宋家,吩咐宋成暄查此事,若是國舅沒有錯,不准他構陷,否則朕就治他的罪。
  
  國舅有錯,他也不能包庇,不然朕也要治他的罪。」
  
  馮順應了一聲。
  
  皇帝看著順陽郡王,目光又落在寧王身上:「今晚的事,你們也有重任在身,給朕盯住那些人,既然你們要做朕的眼、耳,就要將看到的,聽到的如實稟告。」
  
  順陽郡王跪在地上行大禮:「臣肝腦塗地已報皇恩。」
  
  寧王也跟著跪下行禮。
  
  兩個人走出大殿,寧王看著順陽郡王,總覺得今天晚上他被順陽郡王算計,終於出了宮門,寧王一把拉住順陽郡王:「你不是說,大局已定,你我入宮只是順著皇上的意思辦事嗎?你卻又弄出這樣的事是為了什麼?」
  
  順陽郡王拽著寧王的手往自己領子上摸去:「寧王爺,我也沒想到這樣難辦,我這衣服都被汗濕透了。」
  
  寧王只覺得觸手濕黏好不噁心:「我看你是故意算計。」
  
  「絕沒有,」順陽郡王湊過來道,「我也是為了大周社稷,我們保的是皇上,王爺怕什麼?」
  
  順陽郡王這話說的有道理,不過寧王心中仍有擔憂,這順陽郡王祖傳坑貨,現在他與這人走在一起辦事,有種前途未卜的感覺。
  
  「這樁事我們定然立功,」順陽郡王道,「皇上是下定決心要對付張家了,否則也不會答應用宋成暄。」
  
  寧王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皇帝的態度,皇帝今日見他們,也是要在太后娘娘面前做出樣子,皇帝是被逼無奈才會查張家。
  
  這一點上來看,這一步沒有走錯,不至於落得一個不好的結果。
  
  「寧王爺,順陽郡王爺。」
  
  一個人影從旁邊走出來。
  
  此人身姿挺拔,一路上前,就帶著一股氣勢,寧王心中一驚。
  
  順陽郡王拉住寧王道:「這位就是宋大人,」說著微微一頓,「宋大人將來飛黃騰達不要忘記寧王爺,今日在宮中,寧王爺為宋大人說了不少的好話。」
  
  宋成暄上前道謝。
  
  寧王微微一笑:「宋大人年紀輕輕,將來前程不可限量。」
  
  「那是自然,」順陽郡王道,「寧王這是為大周朝廷舉薦了賢能之臣。」
  
  寧王覺得順陽郡王現在的誇讚很順耳,這位宋大人做好了今日的事,在皇上面前賺到臉面,將來會仕途平順,賣給這樣的人一份人情,自然有好處。
  
  「事不宜遲,」寧王道,「宋大人等到馮中官的旨意就立即去做吧,免得夜長夢多。」
  
  宋成暄告辭,帶著人一路回宋家等待旨意,跟在後面的永夜,又望了順陽郡王和寧王一眼,偷偷地扳了兩根手指,第二個。
  
  公子說的沒錯,順陽郡王真是個好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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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0 01:40:1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四章 刺客

  宮中的侍衛換了班,其中一個換了身衣服,悄然在城中穿行,然後閃身躍進張家院子。
  
  張玉慈正在等消息。
  
  侍衛將字條帶來,張玉慈展開仔細地看了幾遍,臉色漸漸沉重。
  
  這是坤寧宮送出來的消息,宮內的情勢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于皇后就像是瀕死的人要拚命喘上最後一口氣,顯然皇上也因此給了于家顏面。
  
  張玉慈咬牙,皇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但沒有懲戒徐家和於家,還縱容他們鬧出這樣的動靜。
  
  難不成皇帝準備藉此對張家下手。
  
  張玉慈愈發覺得有這樣的可能,有證據落在皇帝手中,張家很有可能會被懲戒。
  
  「京中有慧淨同黨作亂,」張玉慈看向屋子裡的管事和幕僚,「該怎麼辦?」
  
  幕僚道:「應該讓都司衛所去拿人。」
  
  張玉慈瞇起眼睛,幸虧他還留了一手,那準備救慧淨的老婦人尚在京中,只要他讓常悅帶人去抓那老婦人,就能說那老婦人供出嘉善長公主府中還有慧淨的眼線,這樣一來他們就能正式登堂入室。
  
  拿到嘉善長公主手中的證據,大家相安無事,否則……別怪他不客氣。
  
  幕僚聽得這話就要轉身去安排。
  
  「我親自走一趟。」
  
  張玉慈站起身離開屋子,走到院子中,他又想到一件事,獨自一個人來到書房中,打開密格,拿出只瓷瓶,瓷瓶中裝著的都是當年真華留下的丹丸,這藥是好東西,能殺人於無形,掌控一個人的生死,中毒的人就像是生了場大病,眼看著中毒的人在痛苦的掙扎,一碗碗藥喝下去卻沒有任何的效用,那種感覺真的讓人很舒坦。
  
  當年聽真華說及這些,只覺得真華可怕,真正用起來的時候,卻又覺得天底下沒有比這更好的東西。
  
  他握著這些藥丸都可以掌控一切。
  
  可現在出了事,他不能再留著它們。
  
  張玉慈將藥丸倒進了手心裡,快步走到暖籠旁,手上用力藥丸就被捏開,變成粉末簌簌而下。
  
  張玉慈不禁覺得心疼,太可惜了!真華已經死了,藥方再也尋不到,毀掉這些……就再也沒有了。
  
  張玉慈瞇起了眼睛。
  
  好半天張玉慈才從屋子裡走出來,緊接著有一個人影趁著沒有人注意悄悄地溜了進去,他輕手輕腳地打開了暗格,拿出張玉慈方才取出的瓷瓶輕輕搖晃,裡面卻空空如也,那人立即看向暖籠。
  
  ……
  
  丹丸處置好了,張玉慈鬆了口氣,現在就要去嘉善長公主府。
  
  「父親,」張鶴快步走上前,「您要去哪裡?帶上兒子一起去吧!」他不是傻子,家中的氣氛凝重,定然是出了大事。
  
  「你就留在家中,」張玉慈表情異常鄭重,「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擅作主張,只要家中不亂誰也不能奈何張氏。」
  
  張鶴頗有些失望,不過見父親如此嚴肅,卻不敢再反駁,只能點了點頭。
  
  張玉慈顧不得再交代其他事,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搶得先機。
  
  張玉慈換了一身不起眼的長袍,快步走出了張家。
  
  ……
  
  嘉善長公主府,長公主抱了抱長孫,這孩子被救回來之後,調養兩日就已經恢復如常,只是一雙大大的眼睛中含著些許的恐懼,今天早些時候,終於開口說話,問的卻是:「聶嬤嬤哪裡去了。」
  
  暉哥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何平日裡那麼好的聶嬤嬤會突然要那樣對他。
  
  沒有人回答暉哥的話。
  
  暉哥的眼睛有些發紅。
  
  「聶嬤嬤生病了,回到老家休養去了。」嘉善長公主心中一軟撒了謊,等到暉哥痊癒之後,再長大一些,她會說出實情,現在她下不去這樣的狠心。
  
  暉哥彷佛感覺到了嘉善長公主的難過,伸出小手輕輕地拍著嘉善長公主。
  
  嘉善長公主不禁一陣心酸,吩咐長媳丁氏:「將暉哥帶走吧,你們都待在屋子裡不要出來。」
  
  丁氏點了點頭,屋子裡的人漸漸離去,嘉善長公主整理了身上的衣袍,伸手端起茶來喝。
  
  「公……公主……」駙馬顫聲道,「您……今天是不是有心事?」
  
  嘉善長公主將手裡的茶碗放下,疲憊地看向駙馬:「你也去吧,我自己在這裡安靜地坐一會兒。」
  
  駙馬聽到這話站起身向外走去,不過剛走了兩步,他又返轉重新坐在椅子上。
  
  嘉善長公主有些驚訝地看著駙馬:「你怎麼不走了?」
  
  「公主,」駙馬抿了抿嘴唇,露出幾分憨態,「我知道家裡出了事,公主現在很危險,雖然我不懂,也幫不上忙,但我能在這裡陪著公主,這些年眼看著公主為家中操勞,我心中著急卻無能為力,這時候我不能再走了,公主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嘉善長公主有些錯愕,沒想到在這樣的關頭,這個平日裡老實、懦弱的男子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嘉善長公主心中一暖,忽然鎮定了許多,好似身邊有了人可以依靠。
  
  「讓你跟著我擔驚受怕了,」嘉善長公主輕輕地道,「我的脾氣不好,也讓你受了不少的委屈,如果我不是公主……」
  
  駙馬接話過去:「就算你不是公主,我能娶到你,也是我的福氣。」
  
  嘉善長公主鼻子一酸,這時候她才明白,為何父親去世之後,母親會緊抓著這樁事不放,非要查出個道理,換做是她,她也會如此。
  
  「女兒不孝,讓你們等了這麼多年,」嘉善長公主眼淚淌下來,「現在才有勇氣為你們報仇。」
  
  說完這話嘉善長公主抹掉眼角的淚水,笑著看向駙馬:「宮中應該會很快傳來消息,如果皇上答應查案……」
  
  嘉善長公主的話還沒說完,只聽院子裡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緊接著腳步聲傳來。
  
  駙馬站起身想要去查看。
  
  兩個身穿黑衣的人已經闖進了門。
  
  駙馬登時愣在那裡。
  
  黑衣人快步抽出手中利刃快步上前,那刀刃直指向嘉善長公主的脖頸。
  
  「來人,有刺客。」
  
  院子裡大聲呼喊起來,另外一個黑衣人慢慢地關上了門,冷冷地看向嘉善長公主:「交出東西,可饒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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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0 01:40: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五章 謀反

  「光天化日之下……」
  
  駙馬先回過神向黑衣人撞過去,黑衣人根本沒有將手無縛雞之力的駙馬放在眼裡,只是輕輕一推駙馬就踉蹌地摔到一旁,緊接著嘉善長公主脖頸上多了一道血痕。
  
  見到了鮮血,駙馬愣在那裡,一張臉變得異常慘白,眼睛中滿是急切的神情。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駙馬聲音發顫,「先放了公主,要銀子還是要東西,你們儘管拿。」
  
  嘉善長公主看著眼前的駙馬爺,心中五味雜陳,這些人明擺著不是為了錢財而來,她吞咽一口看向身前的黑衣人:「你們殺了我,也不能從這裡脫身,外面已經知曉消息,很快就會有府衙的人上門……」
  
  嘉善長公主的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因為她發現這黑衣人面容冰冷,神情沒有半點的變化,彷佛她說什麼都沒有用處。
  
  這至少是能媲美死士的刺客。
  
  她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皇室,在這些人面前喊叫不免顯得太丟身份,因為這樣的刺客領命之後,不達目的決不甘休,絕不會被她幾句話說退。
  
  嘉善長公主不再說話,駙馬驚慌地望著這一切,他嘴唇蠕動期盼地看著公主,期盼著公主再做點什麼。
  
  嘉善長公主脖頸上的鮮血浸透了領口,隱隱約約聽到外面傳來喊叫聲,但是下人不敢貿然闖進來,因為長公主和駙馬都被人挾持,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漸漸,吵鬧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都司衛所的人來了。」
  
  駙馬的眼睛一亮,衙門裡來人了,他們有救了,他爬起來就要出門。
  
  「坐下,否則我就殺了她。」黑衣人冷冷地道。
  
  駙馬轉頭看了一眼嘉善長公主,終於還是畏畏縮縮地坐回了椅子上,他盼著衙門的人立即攻進來,將這兩個刺客拿下,可時間慢慢過去,一切彷佛都被隔絕在這堂屋之外。
  
  兩個黑衣人沒有因為都司衛所的人到來而驚慌,反而更加沉著、冷靜。
  
  嘉善長公主立即明白過來,都司衛所並不是來救他們的,而是張家派來收拾殘局的。
  
  「你們拿不到東西,他們只會站在屋外,」嘉善長公主道,「有都司衛所的人在外面主持大局,就不用去再知會順天府衙門,都司衛所看似是來救我們夫妻的,其實是與你們裡應外合。」
  
  黑衣人沒有否認,低聲道:「交出來,否則我們就要動手了。」
  
  嘉善長公主緊緊攥著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另一個黑衣人再也按捺不住,上前將嘉善長公主從椅子上抓了起來,伸出手開始在她身上尋找,嘉善長公主突然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向黑衣人,黑衣人反應迅速立即避開,反手將嘉善長公主手腕一扭,嘉善長公主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整個人也被黑衣人抓起來一腳踹在地上。
  
  嘉善長公主吃痛喊叫一聲,駙馬見狀立即撲過去。
  
  「你們好大的膽子,」嘉善長公主看向黑衣人,「是誰指使你們?張家嗎?」
  
  說完這些嘉善長公主看向外面:「都司衛所是為了保護京城和皇上的安危,竟然受張家驅使。
  
  都司衛所的將士,若你們還知道誰是當今聖上,我命你們立即破門抓住這兩個刺客。」
  
  嘉善長公主的聲音從屋子裡傳出去,院子當中的官兵卻向領頭的副將看去,那副將彷佛沒有聽到般,只是道:「烏斯藏人作亂挾持長公主和駙馬,任何人不得輕舉妄動。」
  
  副將奉張玉慈之命來到長公主府,現在已經掌控了局面,不管屋子裡最終有什麼結果,嘉善長公主和駙馬都會死在那裡。
  
  他們會將這一切推在那些烏斯藏人身上。
  
  副將滿意地看著周圍,他們來的很快,長公主府的人顯然來不及反應就被他們壓制住,剛剛想到這裡,副將忽然看到一個兵丁向堂屋方向走去。
  
  「你停下,」副將大喊一聲,「誰讓你過去的。」
  
  奇怪的事那兵丁卻彷佛沒有聽見般,依舊邁著步子走到了堂屋門前。
  
  「給我站住。」
  
  副將揚聲怒喝,不遠處的兵丁忽然轉過頭,手臂一揚幾支袖箭向副將射來。
  
  院子裡的兵士紛紛回過神,頓時大亂。
  
  「混進來了凶徒,快……抓住他。」
  
  堂屋裡的黑衣人顯然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情形。
  
  副將突然的怒喝已經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外面的打鬥聲更加打亂了他們的節奏,兩個人正要有所動作,只聽窗子一響,一個人影衝進來。
  
  黑衣人見勢不好,揚起手中利刃就要向嘉善長公主下手,之前他們已經被吩咐過,找不到東西就殺死長公主,不能再留活口。
  
  勁風一掃,黑衣人只覺得手臂劇痛,手中的利刃被人死死壓制住。
  
  「駙馬。」嘉善長公主瞪大眼睛。
  
  關鍵時刻,駙馬擋在利刃之前,那刀刃刺入了駙馬的後背,幸好有人及時阻止,利器刺入的並不深。
  
  嘉善長公主半拖半拽將駙馬拉到一旁,兩個人望著屋子裡的打鬥。
  
  一個黑衣人已經被打中了脖頸倒在地上,另一個也被那人壓制住,嘉善長公主穩住心神仔細看著來人。
  
  那人面容很熟悉,正是他當日救下了暉哥。
  
  徐大小姐來幫他們了,不,應該不止是徐大小姐,能在外面與都司衛所周旋,定然是請了皇命。
  
  「駙馬,」嘉善長公主拉住駙馬爺,「我們有救了,我們死不了了。」不但死不了,而且父親、母親也會沉冤得雪。
  
  張家這樣動用兵力,必然會被皇上猜忌,若是張家還不肯倒,她會不遺餘力補上她這一刀。
  
  嘉善長公主咬牙站起身,然後跌跌撞撞跑出屋門,大聲喊起來:「快去稟告朝廷,張家謀反了。
  
  張家謀反了。」
  
  ……
  
  張玉慈在離嘉善長公主府不遠的一處院子裡等待消息,按他的估計,很快就會有結果,這個環節對他來說至關重要。
  
  院子的門被推開,緊接著管事的聲音傳來:「老爺……來……來人了。」
  
  張玉慈的皺起眉頭,看向管事,正要開口說話,就看到一個人緩緩地走進了院子,張家下人想要阻攔,那人身邊的兵士抽出了腰間的長刀:「皇上有令,宋成暄大人奉之查案。」
  
  張玉慈心一沉,宋成暄能找到這裡,定然知道了他在嘉善長公主府裡的安排,被人看透了意圖,就等於棋差一招,可能會因此一敗塗地。
  
  張玉慈想到這裡,站起身來,只見宋成暄面容冰冷,氣勢威嚴,緩緩地走過來淡淡地道:「原來國舅爺在這裡。」
  
  張玉慈微微皺眉:「不知宋大人為何而來?」
  
  宋成暄面容依舊平靜,一雙眼眸微深:「我以為國舅爺心中應該明白,我走這一趟是為了什麼?」
  
  四目相對,張玉慈繃著的心弦彷佛斷裂發出嗡鳴聲,他從宋成暄那淡淡一瞥中,竟然感覺到了冰冷的恨意。
  
  是為了什麼?
  
  他不記得張家與宋成暄有什麼過節。
  
  宋成暄轉身坐在椅子上:「國舅爺私自調動都司衛所,可知按律如何論罪?」
  
  張玉慈不好的預感被印證,他穩住心神道:「此事我自會稟告皇上。」
  
  宋成暄抬起眼睛。
  
  張玉慈只覺得那青年面容冰冷,彷佛沒有一絲的感情,青年看了看他,淡淡地道:「國舅爺見不到皇上了,國舅爺最後見到的人只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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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0 01:40: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六章 國舅爺試毒

  從來沒有人敢在張玉慈面前說出這樣的話,當今皇上登基之後,張家一直權傾朝野,誰在他面前都要畢恭畢敬,即便現在情勢對張家不利,他在皇上面前也有一辯之力,再說他與三弟不同,張家的事務都在他手上,太后娘娘知曉他出了問題,會想方設法保下他。
  
  皇上讓宋成暄來此查案,也不是要立即置他于死地,宋成暄應該懂得拿捏分寸。
  
  張玉慈皺起眉頭:「放肆,不要說本官沒有錯,就算本官有錯自有皇上主持大局,你一個不入流的官員,也敢這般狂妄,光憑這一點,我就會在皇上面前參你一本。」
  
  宋成暄聽得這話,面不改色,淡淡地道:「國舅爺還是先贖清自己的罪,再談論旁人。」
  
  話音剛落,就有人抬了一隻箱子進來。
  
  宋成暄正襟危坐,屋子裡光線暗淡,卻映照的他臉上的輪廓更加清晰,比往日多添了幾分的雍容。
  
  張玉慈竟然生出懼意。
  
  箱子放在張玉慈面前。
  
  張玉慈不禁打量那箱子,這箱子裡裝的是什麼?正在思量,只聽視窗上傳來一個聲音道:「國……國舅爺……您還記得不記得我……我是孫福陽。」
  
  張玉慈心中一凜,又去向窗子看去,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臉孔出現在那裡,那人一身道袍,目光閃躲,臉上還有懼意,與張玉慈四目相對立即緊張地縮了縮脖頸。
  
  孫福陽。
  
  孫福陽真的還活著。
  
  宋成暄道:「國舅爺放出手下,滿城尋找的人就是他吧?」
  
  張玉慈冷笑一聲:「騙人的道士那麼多,這孫福陽是何人,我怎麼會知曉。」
  
  「他的徒弟還在張家,」宋成暄抬起眼睛,「不是國舅爺請進門的嗎?」
  
  張玉慈看似不動聲色,卻咬了咬牙,孫福陽的徒弟的確被他們看押起來了,如今那人的存在也成了證據,看來從一開始,宋成暄就算計好了這一點。
  
  孫福陽聲音發顫:「當年的事都是我師父真華做的孽,國舅爺已經殺了我的師父和師兄,我好不容易才逃脫,這些年也是戰戰兢兢地活著,求求諸位大人高抬貴手,放了小道師徒二人,當年小道只是為真華真人採買藥材而已,什麼都沒有做過啊。
  
  我師父做的那些丹丸,我也不知曉其中秘方,更不知道那丹丸吃了會如何。」
  
  張玉慈目光微深,看著那孫福陽,孫福陽這話意有所指,彷佛他帶著孫福陽徒弟,為的就是那丹丸的秘方。
  
  宋成暄抬來這暖籠又將話題引到丹丸上,顯然已經摸透了丹丸的秘密,不過可惜的很,丹丸已經被他毀了,他們再也尋不到證據。
  
  「除了這些你還知道什麼?」宋成暄清冷的雙眸看向孫福陽,「若是那丹丸被碾碎了,燒灼過,是否還有藥效?」
  
  孫福陽思量半晌:「我師父只說過,他煉製的丹丸,很難去除藥性,因為那丹丸中最重要的一味藥,本就要經火淬煉,我雖然沒有師父煉丹的藥方,但是這些事我記得清清楚楚。」
  
  聽到這裡,張玉慈的心不禁一沉。
  
  宋成暄站起身,慢慢走向那箱子,伸出手揭開了箱子外的封條:「這是從張家抬出時,宗正寺封好的。」
  
  封條被揭開立即有人上前將箱子打開,裡面的東西露了出來。
  
  箱子裡放著一隻暖籠。
  
  張玉慈頓時一愣,他之前將那些丹丸碾碎成粉末,順手扔進了暖籠之中,宋成暄怎麼會知曉這件事?
  
  宋成暄抬起頭看向張玉慈:「當年真華煉製的丹丸是做何用的?真華死了,那些丹丸都在國舅爺手上,國舅爺用它們都做了什麼?」
  
  張玉慈強自保持鎮定:「真華是如何死的,宮中自有記檔,你們可以去查,至於真華煉製的丹丸……我從未見過,你說這話沒有任何憑據,難不成是想要構陷本官?」
  
  「證據就在眼前,」宋成暄看向暖籠,「孫福陽說了,真華煉製的丹丸不怕火燒,幸好箱籠的灰燼都在這裡……不過國舅爺說的對,空口無憑,要找個人試試藥效如何。」
  
  宋成暄說完這話,張玉慈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宋成暄淡淡地道:「國舅爺應該聽過,什麼叫『自證清白』。」
  
  張玉慈整個人一顫,宋成暄的意思是要他自己去嘗那暖籠中的灰燼,那丹丸的藥效他豈會不知,若是吃了這藥,少量會久病纏身,大量服用就會如當時的靖郡王。
  
  宋成暄身邊的人打開了暖籠蓋子。
  
  宋成暄道:「服侍國舅爺吃下,若是無用,謠言自破。」
  
  眼看著那些人拿出了灰燼放在碗中,張玉慈心中大駭,他驟然看向宋成暄:「大膽宋成暄,你這樣做,是故意殺害皇親國戚,論罪當誅。」
  
  「我何時動手殺人了?」宋成暄重新坐下來,「這暖籠是從張家拿來的,直到現在才開啟封條,暖籠中的灰燼服用之後豈能讓人喪命?國舅爺言過其實了。」
  
  「來人啊,」張玉慈大喊一聲,「將眼前的亂臣賊子拿下。」
  
  張玉慈話音剛落,院子裡的那些張家護衛都抽出了腰間的長刀,之前他們被衙門的人壓制不敢妄動,聽到老爺這話,就知道已經不得不搏命。
  
  一塊權杖出現在宋成暄手中。
  
  「本官奉旨查案,」宋成暄清朗的聲音傳遍整個院落,「國舅爺此時動手,誰才是亂臣賊子?」
  
  院子裡身穿甲胄的將士目光凜然地望著張家護衛,他們腰間兵刃未出,只是向前跨一步,就已經逼著張家人緊張地向後退去。
  
  此時,張玉慈才感覺到了恐懼,這宋成暄今日是不會放過他。
  
  「宋成暄,」張玉慈厲聲道,「你想想宋家……與張家為敵你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宋成暄淡然道:「為國效命,雖死猶榮,我一片丹心報國,會有什麼結果不勞國舅爺擔憂。」
  
  灰燼已經用水調好,兵士將碗送入宋成暄手中。
  
  「國舅爺安心,」宋成暄道,「此事我會親力親為,任何後果我一力承擔,國舅爺果然有冤屈,我自然會被懲辦。」
  
  兵士上前去壓張玉慈的身子,張玉慈從小習武,拳腳功夫仍在,兵士一時奈何不得,宋成暄卻不焦急,走上前去伸出了手。
  
  張玉慈只覺得宋成暄壓在他肩上的手如千斤重,讓他頓時不能動彈,那兩個兵士趁機死死地抱住了他的手臂,張玉慈正要再發力掙扎,只感覺到腿上一疼,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下跪去。
  
  接下來,他下頜被人捏住,鹹稠的東西立即灌入他嘴中,他睜大眼睛看著身前的宋成暄,他不敢相信,這個年輕的官員竟然敢這樣對他下手。
  
  張玉慈想要吐出口中的東西,旁邊兵士那冰冷的手卻掩住了他的口鼻,讓他喘不過氣來,掙扎中他不由自主將嘴裡的灰水吞咽而下。
  
  張玉慈聽到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十幾年前,國舅爺將這樣的藥丸餵給了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女嬰,那時國舅爺可曾想過,有一日自己也要嘗嘗這丹丸的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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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看著你死

  張玉慈終於明白為何宋成暄要對他下手,宋成暄是為了徐清歡,這件事他們一定謀劃了許久。
  
  這根本就是在公報私仇。
  
  張玉慈用盡全力掙扎,額頭上青筋暴出,眼睛中滿是紅血絲,表情猙獰恐怖,他想要將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旁邊的兵丁卻將早就準備好的布巾塞進了他嘴中。
  
  「國舅爺還是省省力氣,」宋成暄道,「那丹丸下肚用不了半個時辰就會融入身體之中,半個時辰後,我自然會放了國舅爺,到時候我們再仔細捋捋案情。」
  
  張玉慈的怒火攻心,半個時辰,就算他將肚子裡的東西都吐出只怕也沒有了用,他死死地盯著宋成暄,他堂堂的國舅爺,就被宋成暄這樣私自處置了。
  
  三弟被送入大牢時尚有一線生機,而他還沒有經過三法司會審,沒有見過皇上,沒有等到太后娘娘求情,就被餵了毒藥。
  
  現在發生在這院子裡的事恐怕外面人還不知曉。
  
  宋成暄就是在私設公堂。
  
  想到這裡,張玉慈只覺得一股熱流沖上心頭,他手中明明還有那麼多張牌,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冷汗順著張玉慈的額頭淌下來。
  
  當年真華煉製這藥抓了不少人來嘗試,那些人的死狀現在浮現在眼前,還有……靖郡王……許許多多的面孔彷佛向他撲面而來。
  
  很快他也會變成那般模樣。
  
  沒有用了,不管做什麼都沒有用了,最終難逃一死,想到這裡張玉慈有些洩氣,他努力想要自己擺脫這樣的情緒,讓思維重新變得清明。
  
  周圍一片安靜,屋子裡的護衛如雕塑般立在那裡,等候宋成暄的吩咐,這不是在泉州和常州,宋成暄在這裡沒有自己的人手,他帶來的人只能是朝廷安排好的,這些人定然是京營中選出來的。
  
  宋成暄沒有這樣的本事,這權利是皇帝給的,皇帝要動張家沒錯,宋成暄此舉更會讓皇帝下定決心。
  
  因為他已經服了毒不中用了,皇帝自然會將所有的罪責都壓在他頭上,靖郡王的死,安王的死,嘉善長公主府之亂,還有于皇后……
  
  張玉慈想到這裡,身體不禁有些發軟。
  
  「他在哪裡?」
  
  國丈帶著長子于奉微走進院子。
  
  院子裡的副將上前引路,國丈跨入屋門,見到宋成暄立即行禮:「宋大人,那奸賊……」話還沒完就看到了地上的張玉慈。
  
  國丈之前在翰林院任職,一心撲在修書上,很少被攪入政局,女兒做了皇后,更加小心翼翼,生怕言行有失給女兒添麻煩,現在聽說女兒入宮不久就被人下毒,一直都在被痛楚折磨,國丈再也忍不住,只覺得對不起妻子和女兒。
  
  皇上派內侍來安撫于家,告訴他們會讓宋成暄查明此案,他們輾轉追來這裡。
  
  宋成暄將方才的事告訴國丈。
  
  國丈狠狠地盯著張玉慈:「好,我就站在這裡等著,等等看國舅爺會是個什麼模樣,」說完他目光落在那暖籠上,「宋大人只怕礙於國舅爺的身份,讓國舅爺吃下的不夠多,若是沒有動靜……我再送國舅爺一碗。」
  
  張玉慈看向于家人,只見那平日裡溫文爾雅的國丈,面目激動的有些扭曲,彷佛恨不得一口將他吞下肚,這些人都是來找他復仇的,都要和他不死不休。
  
  「嘉善長公主來了。」院子裡再次傳來聲音。
  
  張玉慈整個人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從頭到腳冒著寒意,彷佛已經凍僵在那裡。
  
  嘉善長公主和駙馬也一起走進來。
  
  于奉微將宋成暄的話告訴了嘉善長公主,嘉善長公主走到張玉慈面前:「我父親去世時,我年紀尚小,只聽說他走之前重疾纏身甚是痛苦,女兒不孝,當時太過年幼沒能侍奉病榻之前,沒想到還能有機會目睹這一幕,吾父泉下有知,該當欣慰。」
  
  兵丁又搬來四把椅子,于家人和嘉善長公主夫妻全都落座。
  
  張玉慈只感覺到彷佛有無數隻眼睛都落在他身上,就似無數利刃,彷佛要將他千刀萬剮了般。
  
  不知是因為這些人的憤恨讓他恐懼,還是那些毒藥起了作用,張玉慈只覺得胸腹一陣絞痛,噁心的感覺隨之而來,眼前也變得一陣模糊。
  
  「還有一樣東西,」嘉善長公主道,「是國舅爺想要的,這樣東西曾被我父親命人送到母親手中,這些年我有幾次想要毀掉……不過我心中一直有猜疑,不知這東西是真是假,其中是否另有隱情。
  
  還好我將它留了下來。」
  
  嘉善長公主沒有將東西從袖子裡拿出來:「可惜國舅爺不能得見了,因為那密信已經呈給了皇上。
  
  那是當時的安王寫給先皇的求援信,這封密信,經過了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如今終於得見天日。」
  
  嘉善長公主微微一笑:「國舅爺可想知曉,那封密信上寫著的是什麼?」
  
  彷佛是在應和嘉善長公主的話,天空中忽然炸開一記驚雷。
  
  ……
  
  成王帶著幾個皇室宗親走在宮中的青石板路上。
  
  他們手中拿著的正是嘉善長公主送來的密信,那密信被藏匿在靖郡王妃的髮簪中,現在呈到皇帝面前。
  
  安靜的御書房裡,皇帝展開那密信。
  
  上面的字字句句落入皇帝眼中,密信下方蓋著安王的私印。
  
  天空忽然陰沉,閃電穿梭在雲朵之中,彷佛回到了那一年,吐蕃大軍直逼松潘衛,安王誓死抗敵。
  
  城中百姓沒有一人逃離,男女老少紛紛拿起棍棒抵抗。
  
  吐蕃大軍攻城,血洗松潘衛。
  
  安王站在城牆之上,一面抗敵,一面苦等二皇子的援軍,他覺得二弟一定會來,二弟兵馬一到,戰局就可能會被扭轉,他望眼欲穿,他死了沒什麼,身後還有許多無辜百姓,大周這戰定然要贏。
  
  ……
  
  嘉善長公主道:「可惜了,安王爺沒能等到援軍,因為先皇此時帶兵奇襲吐蕃都城,先皇曾說過,奇襲吐蕃都城是先皇與安王定下的戰策,沒想到吐蕃會先一步攻打松潘衛。
  
  可事實並非如此,安王給先皇的密信上清清楚楚地寫著:松潘衛危機,請先皇立即帶援軍回到松潘衛,密信上還說,這已經是安王第二次寫密信給先皇。
  
  第一次是在三日之前,安王讓先皇身邊的副將,將密函帶給先皇,請先皇五日之內,務必將大軍帶回松潘衛。」
  
  聽著嘉善長公主說完這些,宋成暄淡淡地道:「如果照密信上的說法,是先皇故意沒有帶大軍回援松潘衛,親眼看著安王和滿城的百姓盡數被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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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0 01:41:0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八章 卸磨殺驢

  宋成暄的聲音很低,卻彷佛比天際的雷聲更要駭人。
  
  屋子裡的人都不禁打了個冷顫,意識到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秘密。
  
  當年安王因政務頂撞了中宗皇帝,中宗皇帝一怒之下將安王送去了松潘衛,然而中宗並非厭棄了安王,相反的對安王還寄予厚望,等到安王受些磨礪再有所建樹,就會將安王立為太子。
  
  吐蕃卻突然挑起戰事,讓安王慘死,當時身為二皇子的先皇,平復了西北的戰亂為安王報仇,這才登上了太子之位。
  
  可現在真相展露在眾人面前,安王並非死於吐蕃人之手,而是被人設計謀害,那個謀害安王的人就是先皇。
  
  屋子裡一時靜寂無聲。
  
  于國丈緊握拳頭的手不停地抖動,嘉善長公主看似平靜,嘴唇卻緊緊地抿著,她第一次見到這密信的時候,幾乎驚駭地要暈厥過去,那時候安王已經去世許久,中宗皇帝已經駕崩,先皇早就已經登基,就算知道這段往事的實情也只能爛在肚子裡,誰會為死去的安王去質問當今聖上。
  
  沒想到這封密信最終會大白於天下。
  
  驚駭嗎?眾人心中的賢明君主卻有這樣的一面。
  
  門口傳來腳步聲,嘉善長公主看過去,寧王轉身就要離開。
  
  「寧王叔,」嘉善長公主道,「話還沒說上一句,怎麼就要走。」
  
  寧王一臉苦相,看著身邊的順陽郡王,真是個坑貨,他也算小心翼翼、老老實實了大半輩子,最終還是栽在這裡。
  
  今晚不將案子處置明白,這屋中的人誰也別想走。
  
  這些牛鬼蛇神,也不會讓他離開。
  
  寧王狠狠地瞪向順陽郡王:「我對你也算不錯,你竟然這樣害我。」最開始就是被順陽郡王拉下水,這樁事處置不好,他就直接去見列祖列宗了。
  
  「王叔,」順陽郡王道,「讓您前來坐鎮查案的不是我。」
  
  說完這話,順陽郡王接著道:「皇上有命,讓寧王爺前來督辦此案。」
  
  在場眾人都心領神會,皇上是看到了密信之後,恐怕會有差錯,才遣寧王來坐鎮。
  
  寧王好不容易才穩住心神,正要向宋成暄問案。
  
  嘉善長公主簡單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國舅爺將那害人的毒藥毀了扔進這暖籠中,如今暖籠中的灰水已經餵給國舅爺吃了一碗。」
  
  寧王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驚詫地看著眾人:「你們都瘋了,是誰擅作主張如此?」
  
  張玉慈看到寧王,心中有了一絲希冀,他奮力地掙扎著,一雙眼睛透著幾分的期望,若是寧王能幫他一把,讓他活下來,他日後必然會報答。
  
  嘉善長公主神情堅定:「寧王叔,我們沒有瘋,只不過被逼得走投無路,事到如今,我也不求其他,只想要查出實情。」
  
  大雨傾盆而下,外面的將士一動不動地站在雨幕之中,任冰冷的雨水沖刷他們身上的甲胄。
  
  寧王終於發現他已經下不了這條賊船。
  
  一直被按在地上的張玉慈身體開始抖動,兵士上前拿出張玉慈口中的布條。
  
  張玉慈一陣嘔吐,他只感覺五臟六腑被什麼東西翻攪著,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嘉善長公主道:「我父親病倒之後,請郎中去看診,當時的脈案還都在,只需要拿來與國舅爺此時的症狀做對比,如果十之八九相同,是不是就該能斷定我父親是被人下毒害死?」
  
  嘉善長公主說完,起身向寧王跪拜下去:「張玉慈害死我父親,還請王叔為我父親做主。」
  
  寧王看著眼前這一切,登時沒有了主意。
  
  「寧王爺、宋大人,」外面的人進來道,「皇上有口諭到了,請寧王爺去聽命。」
  
  眾人看過去,只見幾個內侍站在院子裡。
  
  寧王不敢怠慢,來不及撐傘立即走了過去。
  
  只見內侍在寧王耳邊說了幾句話,寧王不停地點頭。
  
  內侍說完向屋子裡看了一眼,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帶著人離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寧王身上。
  
  寧王皺著眉頭,臉色有些難看。
  
  順陽郡王上前:「王叔,不如我們到側室裡商議一下。」
  
  寧王點了點頭。
  
  「諸位王爺、大人可以在屋子裡商議,」宋成暄站起身來,「不過時間緊迫,幾位還需早些拿出主意。」
  
  宋成暄說完帶著兵士轉身走了出去。
  
  屋門重新被關上,外面只有雨水落地的聲響。
  
  順陽郡王看向寧王:「這樁事有關先皇和大周,現在這屋子裡的人,要麼姓齊,要麼是姻親,再沒有了旁人,我們也就不用再做遮掩,皇上是什麼意思,王叔就告訴我們吧!」
  
  寧王猶豫再三,終於歎口氣:「不管怎麼樣,先皇都是沒有錯的,你們心中要清楚,現在誰也不能去質疑先皇,質疑先皇視同謀反。」
  
  先皇如果是靠這樣的手段取得皇位,那麼當今聖上的御座也會不安穩。
  
  還好現在皇室宗親中沒有誰有實力能與當今聖上爭皇位,否則這樁事可就成了遺禍,將來就可以用來質疑先皇和當今皇上一脈。
  
  既然先皇沒有錯,那麼錯的人是誰?
  
  嘉善長公主看向張玉慈:「當年張玉慈隨著先皇去西北,先皇對張玉慈頗為信任,張玉慈也曾作為先皇身邊的副將……張玉慈定然知曉真相……」
  
  寧王道:「那已經不重要了。」
  
  這就是皇上的意思,不管當年是不是先皇的意思,都要用張家來維護住先皇的顏面。
  
  寧王接著道:「當年安王寫密信給先皇,先皇卻沒有收到這密信,定然是被人半路攔截下來,那人謀劃此事,是要除掉安王,讓先皇順利上位,這樣他們也可以跟著先皇水漲船高,獲得權勢和富貴。
  
  靖郡王得知此事,那人唯恐事情敗露,就對靖郡王下了殺手,能做到這些事的人,唯有張玉慈。」
  
  蜷縮在地上的張玉慈終於驚恐地喊出聲:「你們當……張家是什麼人……你們這樣……太后娘娘是不會答應的。」
  
  到了現在,張玉慈才相信自己是真的要死了,皇上要殺他,要讓他擔下所有的罪名。
  
  「不,」張玉慈想要站起身,「我要見太后娘娘……我要見太后娘娘。」
  
  寧王看向順陽郡王:「事不宜遲,你出去告訴宋大人,請他帶兵前往張玉慈府上,將所有案犯全都抓捕入獄,聽候朝廷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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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0 01:41: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太后受挫

  內侍向寧王傳達了聖上的口諭,就快步回宮覆命。
  
  皇帝坐在御座上,彷佛已經從方才的疾風驟雨中醒過神來,正在看面前的奏摺。
  
  馮順帶內侍走進大殿。
  
  「皇上,」馮順低聲道,「案子已經辦好了。」
  
  皇帝彷佛沒有聽到般,提起朱筆快速地在奏摺上寫著。
  
  內侍躬身回話:「宋大人在張家……找到了毒藥,只不過……那些藥被國舅爺毀了……」內侍將張玉慈被餵食毒藥的事說了。
  
  聽到這話,皇帝目光微深,他知道宋成暄是一把利刃,沒料到宋成暄會用這樣的手段,不過這樣也好,讓他免得與太后再周旋。
  
  內侍接著道:「國丈和嘉善長公主都在那裡,等著國舅爺毒發,奴婢沒有進屋子裡查看國舅爺的情形,不過聽說……毒藥已經起了效用。」
  
  皇帝的筆一頓,在奏摺上留下一片殷紅。
  
  太醫院已經將靖郡王的脈案和于皇后的脈案放在一起比對,找到了許多相似之處,顯然毒藥的事並非沒有依據。
  
  皇帝心中忽然有些煩亂,想起了于皇后剛剛生病時種種模樣,他也曾關切她的病情,希望她能好轉,原來早在那時候,他就被張家玩弄於掌心,想到這裡,心中更添幾分恨意。
  
  「皇上,太后娘娘來了。」內侍進門稟告。
  
  皇帝沒有說話,殿外的太后娘娘已經跨入了御書房。
  
  「皇帝,」太后娘娘看起來一如既往的鎮定,「我聽說張家出了事,到底是怎麼了?」
  
  于皇后大肆盤查宮人,她沒有特別擔憂,張家也算根深蒂固,不會因為一點風吹草動就動搖根基。
  
  無論什麼情況,她都會想到法子應對,她畢竟是太后,表面上已經退居慈寧宮,朝廷中還有她的人手,案子鬧上朝堂,自然會有人為張家發聲,到時候皇帝也要權衡利弊,不能任意妄為……
  
  直到有消息傳來。
  
  嘉善長公主將安王的密信送進宮了。
  
  太后立即感覺到了危險,她不能再這樣等下去,從慈寧宮走出來之後,她愈發覺得不對,張家有危險,張玉慈應該想方設法向她求助,可現在太安靜了,靜得讓人覺得心慌。
  
  難不成張玉慈沒有辦法向她送信?
  
  皇帝將密信從桌案上拿起來遞給太后:「母后還是先看看這個。」
  
  太后展開密信立即看起來,她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嘉善長公主竟然還藏著這樣一封密信。
  
  太后眼睛中閃過一絲殺機,嘉善長公主在她面前裝模作樣,心中竟然另有圖謀,早知道她就應該將嘉善遠嫁,不該一時心軟給嘉善配個性情軟弱的駙馬。
  
  「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后聲音陰沉,「留著這些東西,就是想要對付皇帝,皇帝不可姑息。」
  
  太后捏緊了那密信,快走幾步到了燈下就要將信點燃。
  
  「母后小心著些,」皇帝冷淡的聲音傳來,「那密信的內容,齊氏皇族中人不少已經看過,母后就這樣將它焚燒,會讓人以為我們心虛,這對父皇的名聲不利,父皇可是我們大周的武皇帝,戰功赫赫,賢名遠揚,絕不可能做殘害手足之事。」
  
  太后的手不禁一顫,皇帝第一次用這樣的口氣與她說話。
  
  「馮順,」皇帝道,「將太后手中的密信接過來。」
  
  馮順躬身快步走上前。
  
  太后一雙鳳眼盯著皇帝,站在不遠處的皇帝臉上滿是威儀,龍袍上金龍張牙舞爪彷佛要向她撲來。
  
  今天的皇帝格外不同,像是一個主掌天下的君主。
  
  太后心中不好的預感更深了些,她終於鬆開了手,將密信還給馮順:「皇帝準備如何處置?」
  
  皇帝道:「自然要查清楚,還世人一個真相。」
  
  太后皺起眉頭:「如何查?已經過去那麼多年,先皇和安王早已經不在世上,要向誰去求證。」
  
  皇帝沒有回答太后的話,只是冷聲道:「母后可知道真華?真華是否煉製出一種毒藥,讓人服用之後,如同生了重病,郎中從脈象看不出蹊蹺,靖郡王是否就被此藥毒殺?」
  
  太后神情一僵:「哀家知道真華,卻不知這種藥。」
  
  皇帝點了點頭:「朕也是這樣思量,若母后知道,絕不會讓舅舅做這樣的事。」
  
  太后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慌張:「皇帝這話是什麼意思?」
  
  「朕讓人去查此案,沒想到這件事與國舅有關,當年松潘衛被破城,安王身死,靖郡王發現線索也被毒殺,這一切都和國舅脫不開干係,」皇帝臉上滿是複雜的神情,聲音卻冷若寒冰,「母后,國舅做了這麼多錯事,朕該如何處置張家?」
  
  太后只覺得一記響雷在耳邊炸開,腦子裡一片空白,半晌才回過神來:「皇帝,你說什麼?」
  
  皇帝淡淡地道:「國舅已經吃了真華留下的毒藥,想要以此自證清白,只可惜……沒能蒙混過關,已然開始毒發了。」
  
  太后只覺得腳下一軟,踉蹌幾步差點就要摔倒在地,多虧身邊的宮人上前攙扶。
  
  「娘娘,太后娘娘。」
  
  宮人將太后攙扶到椅子上。
  
  太后瞪圓了眼睛,耳邊不停地迴響著皇帝說的話,張玉慈服毒了,太后的手不停地顫抖,臉上沒有半點的血色,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皇帝:「你怎麼能這樣做……你……你忘了……這些年是誰……對你忠心耿耿,你母妃去的早,都是哀家親手將你帶大,你我雖然並非親生母子,卻與親生有什麼分別,張玉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麼……」
  
  「母后逾矩了,」皇帝表情更加威嚴,「後宮不得干政,母后卻闖進了御書房,如今又為國舅說情,若是讓人知曉,張家恐怕又添罪名。
  
  張玉慈身為國舅,在朝堂上的確立下不少功勞,朕也一直依仗他和張家,但今日之事牽扯到先皇和安王,皇室宗親、文武百官都在看著朕,朕是天子,不能只顧私情,會被人質疑包庇外戚。」
  
  太后不禁搖頭,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皇帝就這樣處置張玉慈:「張玉慈在哪裡,皇帝傳他入宮,哀家要親自問他,是否真的做了那些事。」
  
  皇帝加重了語調:「國舅戴罪之身,不能入宮覲見,母后只管放心,朕不會讓人誣陷張家。」
  
  太后緊緊地盯著皇帝,滿是失望的神情,張玉慈服毒的事很快就會人盡皆知,沒有人會為一個將死之人說話,相反的牆倒眾人推,一定會有人趁機落井下石。
  
  太后聲音沙啞:「皇帝,你不能這樣。」
  
  皇帝上前幾步,從內侍手中接過茶碗,親手奉給太后:「前幾日母后因為慧淨的案子前來見兒子,母后曾說過一句話,兒子一直牢記。
  
  母后說:你是皇帝,為的是大周的江山,只要能讓政局安穩,做什麼都不為過。
  
  母后現在告訴兒子,兒子該怎麼做?」
  
  太后看著眼前的茶碗,整個人如墜冰窖,她死死地咬著牙,彷佛只要一放鬆,就會發出牙齒撞擊的聲音。
  
  「母后去看看于皇后吧,」皇帝道,「可憐了于皇后,中毒這麼多年,朕卻一直以為她是在裝病,朕對不起她和于家,朕還在思量要怎麼補償于家。」
  
  太后脖頸後的汗毛登時豎立起來,皇帝這是在威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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