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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霓] 齊歡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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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0 01:44: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章 患失

  徐清歡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等到次日醒來時,只聽有人在屋外說話。
  
  「昨日浣洗房裡丟了侯爺的衣服。」
  
  徐清歡仔細地聽著,銀桂的聲音傳來:「怎麼回事?是不是丫頭們放錯了地方?」
  
  「幾個小丫頭都記得清清楚楚,熨燙好了就放在一旁,因為太晚了就沒有送去夫人房裡。」
  
  徐清歡想及昨晚那一幕,那被她拽掉的衣帶,還有宋成暄鬆鬆垮垮半掛在身上的衣衫。
  
  她立即向桌子上看去,昨晚她順手將衣帶放在了那裡,可一打眼卻沒有瞧見,可能是被銀桂收起來了,還是銀桂想的周到。
  
  徐清歡正準備起身。
  
  只聽外面傳來管事的聲音道:「別在這裡說話了,小心吵到了大小姐,再回去仔細找找看。」
  
  「興許……」管內院的大丫鬟月瑤似是想起什麼。
  
  管事媽媽問過去:「興許什麼?」
  
  月瑤道:「我看到床鋪上有腳印,大約衣服是被那些東西叼走了。」
  
  「什麼東西能叼走一件衣服,」管事媽媽道,「快別胡亂猜,說不得是誰手腳不乾淨……」
  
  「那也不一定,」銀桂道,「我聽孫嬤嬤說有成精的黃仙,化成人形時借衣衫穿,不過那黃仙不會白白借走東西,會給這家帶來喜事。」
  
  徐清歡驚訝地睜大眼睛,銀桂平日裡看起來十分嚴肅,沒想到撒起謊來比鳳雛還要厲害。
  
  銀桂話音剛落,就聽到楊媽媽的聲音:「快叫大小姐起身,宋家老太太到京中了,給我們家送了帖子,一會兒就要上門呢。」
  
  徐清歡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外面的小丫鬟一臉崇拜地看著銀桂:「真讓姐姐說中了,昨晚來的真是黃仙。」
  
  楊媽媽皺起眉頭不知這些丫頭在說些什麼,囑咐銀桂:「動作麻利些,不要怠慢了宋家長輩。」
  
  眼看著楊媽媽走了,銀桂鬆了口氣。
  
  比起宋大人夜闖小姐閨房,小姐奉衣挽留,她更能接受黃大仙,希望昨天晚上只是黃大仙為了偷衣服,留給她的夢。
  
  大小姐長大了,就要嫁人了,以後讓她操心的事是不是更多了。
  
  銀桂走進屋子,看到徐清歡正坐在錦杌上。
  
  「銀桂,」徐清歡道,「桌子上的衣帶你收起來了?」
  
  銀桂一臉茫然:「什麼衣帶?」
  
  徐清歡不想解釋衣帶的來歷,既然銀桂沒有收,那就是被宋成暄拿走了。
  
  她現在只希望這黃大仙不要經常降臨。
  
  或許她應該備上一套衣服,免得次次都要銀桂去偷,不過最讓她發愁的是,那衣服次次都有來無回。
  
  徐清歡歎了口氣,算一算被他穿走的衣服,她籌備嫁妝的時候是不是可以少做兩件。
  
  彷佛能看出徐清歡心中所想。
  
  「宋大人不會承認的,」銀桂提醒道,「大小姐還是想一想那些女紅要怎麼做吧!」
  
  桌子上放著一張單子,上面記著她要準備幾套親手做的衣衫和鞋襪。
  
  徐清歡趴在桌子上,她不想出嫁了。
  
  ……
  
  朝堂上皇帝大發雷霆,要將當年靖郡王、安王的案子追查清楚,為了此事特意召見了嘉善長公主駙馬。
  
  駙馬爺在朝堂上流下眼淚,結結巴巴地敘說了張家帶兵上門刺殺公主的始末,老實巴交的男人跪在地上請求皇帝庇護。
  
  私自調動京中軍士,等同於謀反,礙於太后娘娘的面子,皇帝只是讓宋成暄帶著刑部、大理寺一起將案子查明,案子牽扯到任何官員和衙門都要配合查案。
  
  下朝之後,官員們議論紛紛。
  
  皇帝徑直到了御書房,吩咐馮順:「將人帶過來吧,朕要看看程如海舉薦的人到底如何。」
  
  馮順應了一聲,將等在外面已久的官員帶了進來。
  
  那官員官職不高,如非皇上有意栽培,絕不會特意傳召他,馮順想到這裡仔仔細細地將那官員打量了一番。
  
  雖說是第一次面聖,卻不卑不亢,臉上看不出半點的緊張,相反的給人種沉穩的感覺,看著很出色卻也不會鋒芒畢露。
  
  馮順點了點頭,果然是顆好苗子。
  
  官員進門向皇帝行禮:「微臣李煦叩見聖上。」
  
  皇帝抬起眼睛道:「起來吧。」眼前的青年官員穿著一身的官服,靜靜地立在那裡,此人目光清澈,眉宇中透著一股清正之氣。
  
  皇帝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老師,剛直不阿,一身正氣,他尚年幼時,父皇就命謝太傅教導他。
  
  父皇駕崩之後,謝太傅在張家逼迫下告老還鄉,死在了路途之中,那時候他就記下了這筆賬,他日手握大權,必然好好懲戒張家這逆臣。
  
  皇帝收回思緒:「聽說你的老師是蘇懷?」
  
  李煦應道:「恩師蘇懷舉薦微臣入仕。」
  
  皇帝站起身慢慢地走下玉階到了李煦面前:「但是朕希望你能做天子門生。」
  
  李煦聽到這裡,不禁浮起詫異的神情,急忙下跪行禮。
  
  「如今邊疆不穩,朝中總有人躍躍欲試,想要興風作浪,朕需要天子門生,成為朕的耳目,你在常州做的很好,從常州回來又立下大功。」皇帝說到這裡,低頭看著李煦,就是這個李煦發現了張家的動靜,他才能在太后面前裝聾作啞,等到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然後讓宋成暄來查案。
  
  人人都以為他是被逼如此,其實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為此他可以隱忍幾年,甚至十幾年,直到能夠達到目的。
  
  皇帝眼睛中的凌厲一閃而過,他彎下腰去攙扶李煦:「朕的江山就需要愛卿這樣的良才。」
  
  李煦起身再次行禮:「微臣願為皇上分憂,願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好,」皇帝彷佛有些動容,「如今雖然拿下了張玉慈,北疆還有張玉弛,聽說李愛卿家中也在北方,你對北疆可有瞭解?那庾家如何?燕山衛如何?」
  
  李煦道:「張家在北疆養就不少嫡系,地位不易撼動,北疆大部分將領已經臣服於張玉弛,只有少數如庾家這般的武將世家,對外戚向來有所防備,恐怕與其來往密切將來會有危險。」
  
  皇帝點點頭:「接著說。」
  
  李煦道:「皇上想要動張玉弛,就要用北疆的將領,現在時機不成熟,東南剛剛打過仗,西北廣平侯之死會有一亂,朝廷必須要有所防備,北疆需要徐徐圖之,皇上加派人手去北疆,先做安排,將來找到時機裡再將北疆從張家手中收回。」
  
  皇帝重新走回御座,不過他卻沒有坐下,而是沉聲道:「朕想要李卿回到北方為官,不知李卿可願意?」
  
  皇帝彷佛是在詢問,聲音卻篤定。
  
  李煦重新跪下來。
  
  ……
  
  從宮中出來,李煦牽著馬走在大街上,他走出家門的時候,就已經謀算好,這一路要如何前行。
  
  雖然有些波折,但是達到了最終的結果。
  
  皇上的信任對他來說十分重要,這是他回到北方謀事的依仗。
  
  不知為何,走到了這一步,他內心中十分平靜,他的思量,他的抱負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去傾訴。
  
  幾輛馬車從他面前馳過。
  
  好像這條路不遠處就是安義侯府,而這些馬車,帶著這麼多東西……
  
  是宋家前去下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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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15: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一章 前世特別篇 後悔

  「侯爺。」
  
  天剛剛亮,李煦就一身甲胄出現在校場上,李煦身後是一隊輕騎,校場上的將士望著那威武的騎兵眼睛中滿是驕傲的神情。
  
  李家有這樣一支騎兵隊伍,能在戰事開始就取得先機。
  
  李煦剛剛來北方的時候,不過就是一個文官,誰都沒有想過這樣的人能夠帶兵打仗,後來大家才得知,早在入仕之前,李煦就已經進軍營歷練,而他的報國之心也是由此而生。
  
  北方的官員和民眾都知道,李侯本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來到北疆之後,拼盡全力想要保一方太平,不惜勞苦為國為民,不但操練兵馬抵抗外敵,還親自下地扶犁幫民眾耕種糧食,為了北疆的太平,在皇上面前據理力爭,甚至被皇上厭棄、猜疑,百般無奈之下李夫人留在了京中做質。
  
  可憐李侯夫妻常年分離,到現在李侯仍舊膝下無子。
  
  李侯這樣忍辱負重,不但發生什麼事,北疆的將士和民眾都願與李侯站在一起。
  
  李煦出現之後,校場的氣氛明顯為之一變,每個人變得更加振奮。
  
  「繼續操練。」李煦的聲音不高卻傳遍了整個校場。
  
  騎兵列陣,步兵互相格鬥,所有人揮汗如雨,都是要假以時日能夠跟著李侯衝鋒陷陣。
  
  李煦站在高臺上,低頭看著所有人。
  
  「煦兒,」李長琰大步走過來,「看看我們李家軍如何?這都是我們多年積攢下來的人馬,我們有今日的局面真是不容易啊。」
  
  李煦點了點頭。
  
  「不止如此,今年北方年景好,百姓都收穫了不少,」李長琰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可惜,朝廷賦稅太重,不知道又要讓我們交多少,好在北方的土地瞞報了一部分,不過照這樣下去只怕對我們不利啊,現在我們兵強馬壯,不能再耗下去了。」
  
  李煦沒有說話,他的心思都在一封從京城寄來的家書上。
  
  清歡病重,想要回到北疆。
  
  「你是不是在想徐氏?」李長琰皺起眉頭,「不是爹覺得她不好,只是感歎她不懂你啊,這些年她在京城享福,忘記了你在北疆苦寒之地,更忘記了北疆的將士們啊。
  
  我聽說她幾乎日日進宮陪伴太后,宮中宴席不斷,身邊都是那些富貴人家的女眷,早就不將你放在心上了。」
  
  「父親不能這樣說,」李煦道,「清歡是因為皇上忌憚我,不得已才留在京中。」
  
  李長琰冷哼一聲:「她是安義侯府的大小姐,受不得那些苦,早在北疆的時候就是如此,雖說回京是無可奈何,說不得她心中正歡喜。
  
  既然嫁來北方,就該為你籌謀,哪家的妻室不都是如此,當年……你娶她時,我心中就不快,彷佛我們李家高攀了安義侯府,其實她父兄早就亡故,娘家沒有依仗,你雖說成了親,卻與孤身一人沒有任何區別。
  
  不像庾家……你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李煦皺起眉頭:「兒子還有政務沒有處置,先回府了。」
  
  「煦兒,」李長琰喊住李煦,「你怎麼就不肯聽呢,父親還不是為了你好,與庾家結盟對你來說有多重要,你難道不知曉?不是關乎於你一人,而是整個北方,你就捨得讓北方,讓這些將士都因此殞命嗎?
  
  徐氏真是太不懂事了,此時非要回到北疆,可見她心中沒有你,沒有北疆,她這次回來還不知有什麼目的,說不得是皇帝、太后的探子,她真是不配做我李家的媳婦,我們李家沒有如此自私之人。」
  
  李煦不願在校場上與父親爭執,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父親,李長琰感覺到了兒子的不快,臉色難看地住了嘴。
  
  李煦這才快步走出了校場。
  
  北疆越發的繁榮,無論李煦走到哪裡,所有人都會畢恭畢敬地參見李侯,雖然他只是大周的侯爺,可在北方卻是所有人心中的依靠,如果他拿下天下,一定會善待百姓,盡可能讓所有人都過上安穩的日子,不再像如今一樣人心惶惶。
  
  所有一切都很好,都在他的算計之中,除了一個人,他的妻室徐清歡。
  
  李煦接到徐清歡北歸的信函之後,很想帶著人去迎她,可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李九郎,他是李侯,他手中有許多忙不完的政務,北疆離不開他,而且他偷偷摸摸離開定然會被皇上抓住把柄。
  
  他只能猜測,她現在正一路向北吧!不知她病的到底如何了,他已經請了最好的郎中給她調理身子,怎奈她的體質太弱,這樣精心的照顧還日益消瘦。
  
  他很想將她治好,讓她就像從前一樣站在他身邊,看著他成就霸業,這也是他曾經對她的承諾。
  
  李煦思量著已經到了侯府,跨進府門,他又想起徐清歡,剛剛成親那幾年,只要他回府她都會起身相迎,一直會走到長廊裡,不管春夏秋冬,他進府之後,她總會在一旁服侍,可好景不長,後來她開始與他鬧脾氣,故意躲在屋子裡,等著他去解釋。
  
  他很累,有太多事需要忍耐,可她彷佛並不理解。
  
  「侯爺。」
  
  李煦身邊的暗衛上前低聲稟告:「庾二老爺和庾三小姐被偷襲了。」
  
  李煦皺眉看過去:「庾將軍怎麼樣了?」
  
  暗衛道:「那死士很兇悍,差點就刺穿了庾二老爺的胸口,好在庾二老爺身邊的副將發現端倪,這才讓庾二老爺躲過一劫,不過庾二老爺的手臂還是受了重傷,庾三小姐還好只是受了驚嚇。」
  
  李煦道:「有沒有審問那死士,是誰指使他前來?」
  
  暗衛道:「死士自己咬斷了舌頭。」
  
  「讓人仔細去查問。」李煦淡淡地開口。
  
  「問什麼?」李大小姐的聲音傳來,她帶著人快步走進院子,仔細地看著李煦,「你不知道是誰嗎?
  
  若是東南那邊的人,不會對付庾家,只會來行刺你,與庾家有仇的人,會向庾大老爺下手,為何會去找庾二老爺和三小姐?
  
  我聽說她要回來了,她為什麼在這時候回北疆,恐怕不是病重而是放心不下你,放心不下庾家,她這樣做,無非要穩固她李侯夫人的地位。」
  
  李煦目光清冷:「大姐,清歡是我妻子,你不能無端猜測她,有關我內宅的事與大姐無關。」
  
  「我不能?」李大小姐冷笑,「我的夫婿、兒子都全心全意輔佐你、跟隨你,將來你起事他們也會捨命相隨,你說與我沒有關係?即便不是她,那也是她沒有處置好這些事,擾得北方不得安寧。
  
  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如何做你的夫人?如果不是她或許你大業已成,你們畢竟不是尋常夫妻,你總要走出那一步,她連這都不能理解,就算是辜負了你。」
  
  「等水落石出之後,」李煦道,「我會讓大姐說話的。」
  
  「好,」李大小姐深深地望了李煦一眼,「我就等著。」
  
  李大小姐離開,李煦終於走進屋子。
  
  屋子裡一片安靜,他看向床幔上那兩隻繡著鴛鴦的荷包,彷佛回到了他和徐清歡剛剛成親時的情形。
  
  她就坐在這裡,穿著一身嫁衣,滿面羞澀地望著他。
  
  那時候他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好。
  
  他回到了北方,將來會在這裡有一番成就,還娶到了令他歡喜的妻室。
  
  沒想到,並沒有他想的那麼順利和圓滿。
  
  他們最終漸行漸遠。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也不知道她在思量些什麼。
  
  也許是他拖累了她。
  
  她不該過這樣的生活,也不該找到他這樣的夫婿。
  
  也許離開的太久了,這屋子裡竟然找不到屬於她的半點氣息。
  
  如果重來一次,他不知還會不會牽著她走進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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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15: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二章 失去

  徐夫人和徐清歡將宋老太太迎進門。
  
  一起前來的還有宋二老爺和宋二太太,宋老太太剛剛入京,還沒休息,就梳洗換了衣衫徑直去了安義侯府拜見徐太夫人。
  
  宋二太太這一路聽了不少關於徐大小姐的事,心中知曉老太太看重這位孫媳婦,也早就有所準備,送到安義侯府的禮物都是精挑細選,還有許多禮物是宋二太太親手做的針線。
  
  站在一旁的銀桂看著針線眼睛發亮。
  
  宋二太太的手藝是真的好,大小姐見到這樣的情形,八成頭會更疼了。
  
  旁邊的鳳雛一臉黯然低聲道:「銀桂姐姐,等去了宋家,我若是吃不飽快餓死了,姐姐會分一半餅給我嗎?」
  
  銀桂一怔,不知為何鳳雛會這樣說。
  
  鳳雛低聲道:「宋家將銀錢都花在布料上了,定然沒銀錢吃飯,我們過去可能要挨餓。」
  
  銀桂不知說鳳雛什麼才好,明明是因為大小姐手藝太差。
  
  不過,銀桂仔細思量,鳳雛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宋大人真的窮到那個地步要怎麼辦?大小姐去常州的時候,鳳雛總是寸步不離,鳳雛可能知曉些內情。
  
  想一想宋大人每次來到府中都要順走一件衣服,說不得……
  
  她要不要與府中的管事媽媽學學,如何能將一兩銀子當成二兩花,這樣想著銀桂頓時沒有了心情去欣賞宋二太太的針線。
  
  不過眼看著宋家的禮物一件件搬上來,銀桂剛要鬆一口氣。
  
  鳳雛低聲道:「銀桂姐姐,宋家不會賣房子賣地來籌備聘禮吧?」
  
  銀桂的心頓時一沉,覺得一切都不好了。
  
  徐夫人看著宋家的禮物,宋家遠在東南,卻按照京中的禮數來拜見,可見費了心思,宋老太太也是慈眉善目,清歡嫁過去之後該不會受委屈。
  
  而且宋家這一支只分兩房,沒有太過複雜的關係。
  
  這樣想想,徐夫人總算踏實了些。
  
  宋老太太滿臉笑容望著徐太夫人:「我的來意太夫人已經知曉,還得勞煩太夫人,明日我們可否請保山上門,定下吉日,也好將聘禮送來。」
  
  徐太夫人點點頭。
  
  宋老太太登時欣喜,看來她的孫兒還不算太木訥,不至於惹得安義侯府不高興,她還真擔心安義侯府二話不說將他們都掃地出門,她要趁熱打鐵,請薛總兵和夫人明天一早就來拜會。
  
  宋老太太思量完這些,轉頭看向徐清歡,這個孫媳婦她是越看越喜歡。
  
  ……
  
  李煦一路回到衙門裡,處理好了桌子上大部分案宗。
  
  就聽到有人議論:「辦了這案子,那位宋大人說不得會被提拔成常州總兵。」
  
  「就算現在不提,過個一年半載,也是人家的囊中之物。」
  
  「真是前程無量啊!」
  
  幾個人邊揉手腕邊打趣著。
  
  「宋家還要與安義侯府結親呢,我去大理寺公辦的時候,路上看到宋家不少的馬車進城,那些馬車上必然都是聘禮。
  
  別看東南宋家不太起眼,以前那也是商賈,這位宋大人沒有入仕之前,還掌管過家中的商隊。
  
  這下聘的架勢,不比京中的達官顯貴差。」
  
  「那是自然,宋大人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熱,要娶的又是侯府的大小姐,這錦上添花的喜事自然要好好辦。
  
  而且那位大小姐還救了于皇后,皇后娘娘定然也會有賞賜。
  
  隨隨便便拿出一件東西,就足夠傳家的了。」
  
  閒言碎語不停地傳進李煦的耳朵,李煦眼前也浮現出宋家馬車一路去往安義侯府的情形。
  
  他看似平靜,手下的筆卻微微一頓,寫錯了一個字。
  
  徐大小姐中了毒,不過看宋家的模樣並不在意這些。
  
  宋家、徐家經過了幾次波折,今日的議親定然會很順利。
  
  「諸位該下衙了,」刑部當家侍郎道,「昨晚就沒有回家,今天回去好好歇著,這案子看樣子幾日之內辦不完。」
  
  眾人紛紛起身離開,李煦也收拾好手裡的文書,一路走回宅院。
  
  比起街面上的熱鬧,李家顯得格外的冷寂,李煦走進書房,下人端了茶上來就退了下去。
  
  一時間書房裡落針可聞。
  
  李煦抬起頭向窗外看去,他喜歡安靜,就沒有留幾個人手在身邊,在他身邊侍奉久了,大家也知曉這位九爺的習慣,平日裡不會進書房來。
  
  不知過了多久,院子裡隱約傳來腳步聲。
  
  下人稟告道:「九爺,周家爺來了。」
  
  周玥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李煦才鬆了口氣,方才在寂靜中,他有種快要溺斃的感覺,彷佛直到現在他才又能喘息似的。
  
  「怎麼樣?」李煦道,「北邊可有什麼事?」
  
  周玥搖頭:「沒有,家中一切安好,我也照你的意思與兄弟們說了,不管有什麼動靜,讓他們都不要理睬,現在必須養精蓄銳。」
  
  他們好不容易才聚集起來的人手,都分散在北疆的軍中,只有小心經營,將來才會有用處。
  
  周玥說完這話,詢問李煦:「張玉慈這次真的要完了?」
  
  李煦點點頭。
  
  周玥眼睛一亮:「到底還是你厲害,早就預料到了今日。」
  
  「不光是我,」李煦從容地道,「還有徐大小姐和宋成暄。」若非洞悉一切,他們也不會在這時候動手。
  
  提起徐大小姐,周玥不知怎麼說好:「徐家可有難為你?」他不明白,徐大小姐為何會疏遠李煦,在鳳翔時就是如此。
  
  「沒有。」
  
  這是實話,徐大小姐並沒有為難他。
  
  李煦道:「安義侯府和宋成暄要結親了。」以後她會隨著宋成暄去東南,而他在北方……心中空落落的感覺。
  
  明知這世上並非任何事都能如人心意,對於男女之情,他也並不是很在乎,可他還是覺得胸口如同被一塊石頭壓住。
  
  「走,」李煦看向周玥,「我們去喝杯酒。」
  
  周玥不禁一怔,李煦鮮有這種時候。
  
  李煦站起身先向外走去,周玥立即跟上前。兩個人坐在酒樓中推杯換盞,李煦多喝了幾杯,轉頭向窗外看去。
  
  恍惚間彷佛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他起身走出了酒樓,向人群中追了幾步,終於趕上前去,卻發現那只是張陌生的臉孔。
  
  「你這是怎麼了?」周玥不禁上前攙扶。
  
  李煦微微瞇起眼睛,他大約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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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16: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三章 慧淨的身份

  刑部陰暗的地牢中,張玉慈縮在角落裡小心翼翼地喘息著,他一動也別想動,因為呼吸稍稍重一些都可能會引發劇烈地嘔吐。
  
  這種毒藥雖然不會立即死人,卻帶給人無比痛苦的折磨,不但會讓人吐出肚子裡所有的東西,還會讓人有一種灼燒的感覺,恨不得將臟腑掏出來清洗乾淨,不但如此劇烈的頭疼一波波地傳來,如同整個頭都被狠狠地碾壓過多次。
  
  張家出了事時候,張玉慈想要仔細思量出一個脫身的法子,卻因為劇烈的頭疼無法集中精神。
  
  對一個聰明人來說,這是最可怕的,張玉慈只有閉緊嘴,儘量不要說出任何話,也許這樣張家才能有一線生機。
  
  他能支撐到現在,就是期盼著太后娘娘或是二弟來給他傳信,也許他不能活著,但是張家要傳下去,張家後面的人要給他報仇。
  
  向宋成暄索命。
  
  「都是我父親幹的,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我那時候還沒出生呢,靖郡王我是見也沒見過,真的,那個真華我更是不認識,只有真華那個小徒弟我知道,是我父親將他留在府中的。」
  
  張玉慈聽到這個聲音,心中一震,這是他兒子張鶴,張玉慈咬緊牙關,聽著張鶴的動靜。
  
  張鶴道:「我也就是出去喝喝酒,玩玩女人,別的壞事沒做過,就算做過也是我父親吩咐我去做的。
  
  你們千萬不要給我吃毒藥,我不想死啊。
  
  安義侯世子爺,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咱們有些交情的份上,放了我。」
  
  張鶴乞求的聲音就像是一隻癩皮狗,比癩皮狗還要噁心。
  
  徐青安一腳踢在張鶴身上,張鶴卻不敢叫嚷,只是抱住了徐青安的大腿:「世子爺,世子爺……」
  
  徐青安用力一甩,張鶴頓時撞在牆壁上,這次張鶴忍不住呻吟出聲。
  
  如果是往常徐青安看到張鶴這般狼狽的模樣,心中會很痛快,可想想妹妹受的那些苦,他就覺得怎麼折騰張鶴都難解心頭的恨意。
  
  他可憐的妹妹從那麼小的時候就被張家下毒,這張鶴吃的肚滿腸肥,卻沒心沒肺地做了多年的紈絝。
  
  最噁心的是,他們害了妹妹,還要將妹妹娶上門,妹妹真的嫁過去,他們手中握有毒藥,恐怕會悄無聲息地置妹妹於死地,就連宮中的于皇后都是如此。
  
  徐青安想到這裡,怒火上頭,就準備再上前去。
  
  「世子爺。」永夜上前攔住徐青安。
  
  徐青安皺起眉頭,宋成暄敢攔著他,就別想再進安義侯府大門,也別想妹妹嫁去東南,除非從他的身上跨過去。
  
  宋成暄應該知道那有多難。
  
  徐青安氣勢洶洶地瞪著,就像是一頭困在牢籠中的野獸。
  
  「世子爺這樣恐怕還沒解氣,人就暈厥了,」永夜將一條鞭子塞進徐青安手裡,「細水長流才是好的。」
  
  徐青安眼睛雪亮,一鞭子就像地上的張鶴抽去。
  
  「饒命,饒命,」張鶴大喊起來,「你們想知道什麼,我全都說……我全都說出來……」
  
  張玉慈恨不得立即起身抽出長劍將那逆子斬殺,免得讓他在這裡丟人現眼,可那畢竟是他的兒子,他唯一的骨血。
  
  他張玉慈聰明一世,家宅中妻妾成群,到頭來卻生下這樣一個獨子。
  
  「報應啊,咯咯咯!」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堂堂國舅竟然有這樣個兒子,竟然如此的不堪。」
  
  張玉慈勉強支撐著向前看去,不遠處黑暗的牢房中有一個人影依靠在那裡,方才就是她在說話。
  
  「都說老天不長眼,我倒是覺得老天好得很,」那女子道,「害死安王的人最後也沒有好下場,當年安王爺死得壯烈,全城的百姓願意與安王爺一起共存亡,而你們死了也要遺臭萬年,永遠要被人怒駡奸佞之臣。
  
  即便你多活了幾年又怎麼樣?」
  
  張玉慈努力地睜大眼睛看著那人,他想起那個想要救慧淨的老婦人。
  
  當時那老婦人前來要脅,張玉慈沒有急著動手,就是要藉此挖出他們在京中所有的人手,然後一舉將他們斬草除根,他也想知道嘉善長公主手中到底有沒有證據,最終棋差一招,被宋成暄和徐清歡搶先一步。
  
  那老婦人接著道:「當年的國舅爺雖然官職不高,甚至還有些年輕、稚嫩,衝鋒陷陣卻從不畏懼,看著是個有勇有謀,敢作敢為的少年英雄。」
  
  說到少年英雄,徐青安渾身一凜,頓時覺得不太舒坦起來。
  
  張玉慈強忍著疼痛看著黑暗中的老婦人,眼睛中漸漸露出驚訝的神情,聽這老婦人的意思,彷佛見過年輕時的他。
  
  她到底是誰。
  
  「很驚訝嗎?」老婦人道,「我也很驚訝,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的黑心,從松潘衛走的時候,你說會打勝仗回來,但是你們沒有回來,來的是吐蕃人。」
  
  張玉慈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這麼多年,」老婦人接著道,「你就從來沒有做過噩夢,夢見那些慘死在松潘衛的人嗎?沒想過他們會來向你索命。
  
  我告訴你,我們這些人在地獄中活下來,為的就是要向你們報復,現在終於看到你的下場,我也可以安心了。」
  
  老婦人說到這裡,又向前湊去,燈光映著老婦人的臉,她的臉上滿是皺紋,皮膚粗糙,上面還留著一些疤痕。
  
  張玉慈看著這張臉,忽然面色大變,整個人完全僵在那裡,他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女子嬌豔的面孔。
  
  那女子手裡拿著一件衣衫塞在他懷中,然後依依不捨地向他揮手。
  
  多少年前的事就像是一陣霧般隨風飄散。
  
  老婦人顯然對張玉慈的反應很滿意:「你們想要斬草除根,但可惜的很,還是有人活了下來。」
  
  張玉慈嘴唇顫抖:「你是說……」
  
  「是啊,」老婦人道,「我為了他能活著,受盡了屈辱,為了保護他將他養在寺院之中,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讓他藉著傳揚佛法來到了大周。」
  
  張玉慈喃喃地道:「慧淨,你說他是……他是……」
  
  老婦人道:「他是安王的子嗣,真正的安王世子爺,你們欠安王一家的,你們不能再殺安王爺唯一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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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16:2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四章 逃之夭夭

  老婦人說出這話,讓張玉慈臉上一閃驚詫,不過這樣的神情稍縱即逝,他整個人忽然彎腰嘔吐起來。
  
  吐了半晌他終於沒有了力氣,又軟軟地倒下。
  
  黑暗中看不清張玉慈的表情。
  
  老婦人卻像不遠處的值房裡看去:「大人們,既然朝廷已經查清案子,就該將慧淨放出來,慧淨有錯,但他是安王後代,是大周的皇室子弟,不該被這樣處置,他會這樣做也是因為心中憤恨,想要一個公道。」
  
  不遠處的值房中。
  
  成王、簡王和順陽郡王都坐在那裡。
  
  宋成暄出去審案,將值房留給了他們,就是想要他們商議對策,這慧淨要怎麼處置。
  
  張玉慈必死無疑,但是慧淨有些棘手。
  
  如果慧淨真的是安王的子嗣,宗正寺就要出面上奏朝廷,不能讓皇室血脈外流。
  
  順陽郡王看向成王:「王爺,該怎麼辦您得拿個主意。」
  
  說完順陽郡王看了看寧王的空座,寧王被嚇了幾次之後,無論他怎麼在書房裡叫駡,寧王都不肯在出殼,堅稱病倒在床。
  
  今晚他就送去龍虎壯骨藥,再來一瓶鮮鹿血,給寧王灌下去,憋死他這個老烏龜。
  
  「如果是安王爺的子嗣,自然不能就這樣殺了,」成王說到這裡歎了口氣,「當年安王爺死的太過慘烈,如今又得知安王是被奸人所害,安王這一脈能有傳承是好事,可怎麼才能確定慧淨的身份。」
  
  這就是最棘手的。
  
  成王說完看向簡王。
  
  簡王一副沉思的模樣,彷佛也想不出個道理。
  
  「簡王,」成王開口道,「都這個時候了,你不能與寧王一樣置身事外,這是我們齊氏的事,你們都拿著朝廷的俸祿,就該為朝廷和大周分憂,一個個都如此……我這個宗正卿也獨木難支啊。」
  
  成王爺說完這話,還是一片安靜。
  
  成王忍不住又開口:「簡王……」
  
  簡王這才慢吞吞地道:「我覺得如果是安王血脈就不能殺,哪怕宗正寺帶回去管教,如果不是那就必須懲處,慧淨在常州的作為不能姑息。」
  
  這根本是在說廢話,如果能查出慧淨的身份,還用得著坐在這裡,成王壓制著自己的怒氣,這個簡王又在裝傻充愣。
  
  簡王站起身來:「我們這樣也不是辦法,就算將牢底坐穿,也想不出個道理,不如先出去各自回家思量一下,如果有了對策再一起商議。」
  
  成王看著簡王手裡那鼓囊囊的荷包,再看看桌子上的瓜子皮。
  
  順陽郡王不禁道:「簡王爺又換了新鳥?」
  
  「是啊,」簡王提起這樁事就眉飛色舞,「這鳥兒是海上來的,蟲不吃,米也不吃,就愛吃瓜子瓤。」
  
  成王道:「簡王這是急著回去餵鳥?」
  
  「不急,不急,」簡王憨憨地道,「再過半個時辰餵也沒關係,還是要以政務為重,若是丟了爵位,別說餵它們,連我這隻老鳥兒也要被餓死。」
  
  說完這話簡王看向成王:「最近事務繁忙,成王爺也要注意身子,不要太過勞累。」
  
  成王淡淡地道:「嘉善長公主府出事,張家被抓,外面鬧得這樣厲害,簡王還有閒心玩鳥,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當年安王爺遇害,對政事不聞不問的老簡王也病了一場,可見老簡王是個心熱的人。
  
  你就算效仿老簡王,也不能這樣……」
  
  簡王聽到這話臉色一變,成王鬆了口氣,這人總算還有些羞恥之心,卻沒想到簡王彎腰捂住肚子:「各位先寬坐,我想去一趟淨房。」
  
  不等其他人說話,簡王快步走出了屋子。
  
  走出值房,外面就是大牢。
  
  簡王在牢中穿梭,走過那老婦人的牢房時,轉頭深深地望了一眼。
  
  燈光下,老婦人的臉孔十分清晰。
  
  簡王走出大牢,立即登上了自家的馬車,吩咐車夫:「無論誰喊都不要停下,回到府中就讓人將府門關上,我也身上不舒坦,不能見客了。」
  
  車夫應了一聲,立即驅馬前行。
  
  簡王府的馬車跑得格外快,就像是在逃命,坐在馬車裡的簡王臉上已經沒有了急切的神情,他看向窗外的天空,神情慢慢變得複雜。
  
  簡王府的馬車走遠了,徐清歡才從刑部大牢裡走出來,此時的徐清歡穿著一身文吏的衣衫,這樣方便在刑部大牢裡走動。
  
  宋老太太來送拜禮,大家一起吃了飯之後,宋老太太回到宋家歇息,徐清歡就換衣服跑了出來。
  
  張家已經倒了,但是慧淨的案子卻還沒有定論。
  
  簡王一走,成王爺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心情,轉身就離開了刑部,徐清歡回到大牢值房中。
  
  宋成暄已經與順陽郡王已經等在那裡,不一會兒功夫,齊德芳、徐青安也陸續走進來。
  
  宋成暄看向順陽郡王:「郡王爺找到的內侍可說了些什麼?」
  
  懲治張家之前,宋成暄讓順陽郡王到福康院裡找了個內侍,打聽那些從宮中放出來的內侍的情形。
  
  順陽郡王道:「如今他就在門外候著,我讓人喚他進來說話。」
  
  宋成暄點點頭。
  
  不一會兒功夫,穿著小廝衣衫的男子被領進門,那人從外表上看著與尋常男子沒什麼不同,不過等他上前行禮時,那動作和神態還是讓人覺得有些異樣。
  
  徐清歡看向齊德芳,她有些明白了,為何齊德芳仔細想起來會覺得那假喬姝有些奇怪,人可以遮掩面容,但是多年的習慣總會在不知不覺中表露出來。
  
  順陽郡王道:「這是汪寶,在宮中侍奉不周,被遣出了宮。」
  
  汪寶躬身:「奴婢在福康院也有幾年了,也知曉一些其中的人和事,若是能幫上忙,是奴婢的福氣。」
  
  「你已經不是宮中的內侍,不用一口一個奴婢,」順陽郡王淡淡地道,「將你知道的說一遍吧!」
  
  汪寶低著頭順從地道:「從宮中出來的內侍,手中有些銀錢的,都回到族中或是自己去討生活,不過更多的人沒有銀錢做依仗,這些人都願意去皇陵守墓,畢竟皇陵供奉不斷,他們在那裡不愁生活,可不能去守陵的也要有些功勞,否則就只能在福康院中,福康院經常人滿為患。
  
  供應的衣、食也是遠遠不足。
  
  京中的達官顯貴可憐我們這些人,會施捨些米糧和用度,不過就算是這樣,福康院的日子過的也淒苦,大多數內侍留在這裡只是等死。
  
  就在前些年,我知道有人離開了福康院,聽說是在外面找了份活計,離開的人之中有一個是我的同鄉,在宮中也有些交情,不久之前我在街上看到了他。
  
  他雖然喬裝打扮,可我對內侍太熟悉了,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同,我一路偷偷地跟著他,發現他去了京郊的一處莊子上。」
  
  徐清歡看向順陽郡王,順陽郡王應該去了那莊子上打探消息,是不是已經查明那莊子的主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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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16: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不太滿意

  順陽郡王搖搖頭:「打聽不出來,眾口一詞都說是個黃員外買下的地,這位黃員外人遠在嘉定,莊子上的事都交給一個老家人打理。
  
  那處莊子不算太大,裡面沒有佃戶,平日裡活計都是莊子裡家人自己做。」
  
  徐清歡平日裡幫母親做家事,跟著祖母去莊子上閒住,對莊子很熟悉,即便是一個小莊子,要做的活計也十分多,莊子上若是沒有長工和佃戶,光靠自己家的人,恐怕要累得團團轉。
  
  那莊子上的人會這樣安排,八成是不相信外面的人,常年都是熟悉的面孔在莊子裡活動,周圍出現陌生人恐怕立即就會有人察覺。
  
  汪寶說完話就要退下去。
  
  徐清歡喊住他:「汪寶,你的那位同鄉家中可還有親人?你有沒有聽他提起過?」
  
  汪寶畢恭畢敬地道:「他的親人都死了,說是遇見了山匪,都被殺了,所以他準備老死在宮中的,要不是在宮裡做錯了事,也不會被放出來。」
  
  徐清歡點點頭,汪寶這才退了出去。
  
  順陽郡王道:「今晚我再讓人去莊子裡看看。」
  
  「他們那麼小心謹慎,到了晚上定然會安插護衛,一不小心可能會打草驚蛇,而且現在沒有任何的眉目,就這樣去了,很難有太多收穫,」徐清歡道,「倒不如我們再等一等,說不定他們會有動作。」
  
  順陽郡王聽到這話看向徐清歡:「徐大小姐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徐清歡向門外看去,自從那老婦人說出慧淨的身份之後,張玉慈就顯得格外安靜,安王子嗣還在世,這樣的消息會讓很多人驚訝!
  
  那老婦人在大牢中好幾日,卻在今天說出慧淨身份的秘密,她總覺得另有的意圖。
  
  宋成暄吩咐人盯住張玉慈父子和那老婦人,幾個人這才走出了刑部大牢。
  
  徐青安知曉妹妹的病症之後,不但對徐清歡愈發的照顧,而且整個人顯得鬱鬱寡歡,徐清歡低聲勸慰徐青安:「哥哥放心,宋大人已經找到了當年我服用的毒丸,張真人的師弟也來了府中,他與廖先生一起定然能將我的病治好。」
  
  徐青安聽到眼睛發亮,不過想到是張真人的師弟就又沉下臉:「那老雜毛的師弟不會騙人吧?」
  
  徐清歡搖搖頭:「那位清陵道長人很好,如今就住在我們安義侯府,今天哥哥回去就能見到他。」
  
  徐青安整個人都來了精神,他四處尋找宋成暄,這黑臉大漢還算能靠得住,雖然與他相比還有些差距。
  
  「不過妹妹也不要因為感激他,就對他太過柔順,」徐青安低聲道,「有些人嘴上說的好,其實根本不中用。
  
  父親就是前車之鑒,當年差點就納妾,多虧被祖母打斷了腿。」
  
  徐青安說著向周圍看看,確定宋成暄和那永夜不在,才壓低聲音道:「比如,人人都說宋大人很厲害,他與我比騎射,別看開始贏了我,如果再多跑兩圈他定然不是我的對手,練槍也是一樣,都是花把勢,沒有我內勁扎實,所以凡事不能看表面。」
  
  徐青安挺起胸膛,在妹妹心裡,他這個哥哥定要十分英武,無人能夠比肩,藉著勸說妹妹的時候,必須要長長他做兄長的威風。
  
  看到哥哥這樣,徐清歡不禁莞爾一笑:「我知道了。」
  
  徐青安也心滿意足:「妹妹先回去吧,我去找宋大人說話。」
  
  徐清歡點點頭,讓鳳雛扶著登上了馬車,徐青安這才轉身回去刑部大牢。
  
  馬車緩緩向前馳去,徐清歡看向車廂裡的宋成暄,她也沒想到宋成暄會在這裡,撩開簾子那一刻她不禁有些驚訝。
  
  她都沒瞧見宋成暄是什麼時候上的車。
  
  宋成暄抬起頭來,一雙眼眸如天邊寒星閃動著清朗的光,神情卻十分淡然:「青安好像對我不太滿意。」
  
  徐清歡聽得這話不禁想笑,不過卻又覺得真的笑出聲會讓宋大人難堪,他大約沒想到在哥哥心中是那般模樣。
  
  徐清歡道:「哥哥是想讓我開心,宋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說他不好,她就會開心嗎?宋成暄看著徐清歡,目光微微一深,然後點了點頭,十分自然地道:「他很快會改變看法。
  
  徐清歡不禁抿了抿嘴唇:「宋大人不要對付我哥哥。」
  
  「不會的,」宋成暄道,「他只會越來越好。」
  
  真的嗎?剛才看到宋成暄目光閃爍,她為何會有不好的預感。
  
  馬車平穩地向徐家馳去。
  
  「宋大人,」徐清歡道,「宋老太太和二老爺、二太太剛剛到京中,您得早些回去與他們團聚吧?」
  
  宋成暄披著宋大人的皮,表情端莊和自然:「祖母說了,他們車馬勞頓,今日不會給我備飯,讓我晚些時候回去。」
  
  徐清歡瞪大眼睛,宋老太太會這樣說?這不太可能吧?不過她倒是想起宋老太太那頗有深意的目光,拉著她的手道:「有你在,我也不擔心暄哥了,他這些日子定然事事順心。」
  
  鳳雛嘴裡的瓜子掉在地上,她不禁吞咽一口,宋大人不止要偷衣服,現在還要蹭飯,這可怎麼辦才好。
  
  宋成暄將徐清歡送到安義侯府就離開。
  
  看著宋成暄和永夜漸行漸遠,徐清歡不禁歎口氣,直到現在,她還弄不清楚宋大人什麼時候是在說真話,什麼時候是在故意逗她。
  
  「大……大小姐……」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不遠處走出來兩個人影。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姐,她上前向徐清歡行禮:「徐大小姐,我……我是于家二小姐,我來這裡,是想要向您打聽一下我姐姐的事。」
  
  于二小姐?難不成是于皇后的妹妹?
  
  徐清歡仔細看過去,只見于二小姐生得眉清目秀,面容與于皇后有幾分相似。
  
  「二小姐怎麼會這麼晚過來。」徐清歡隱隱約約記得這位於二小姐膽子很小,平日裡從不出門,國丈夫妻對二女兒更是悉心照料,即便是京中的女眷,也只是知曉有位於二小姐,不知道這位二小姐到底是什麼模樣。
  
  現在這位二小姐卻突然出現在安義侯府外。
  
  于二小姐道:「我過來尋姐姐,是因為……父親、母親不肯帶我進宮,也不告訴我長姐的實情,我心中焦急,聽說徐大小姐在宮中陪伴我姐姐,我就想著不如來問徐大小姐。」
  
  于二小姐說著抿了抿嘴,眼睛透出幾分焦急的神情。
  
  「我們先進門吧,」徐清歡道,「有什麼話慢慢說。」
  
  于二小姐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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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16: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一點不可怕

  徐清歡先去向徐太夫人、徐夫人請了安,然後帶著于二小姐在屋子裡坐下。
  
  銀桂端了兩杯茶上來,就與鳳雛一起退到了門口。
  
  喝了幾口熱茶,于二小姐的臉色彷彿也好了些,只是眉宇中的愁苦仍舊化不開似的。
  
  「徐大小姐,」于二小姐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我姐姐的病還能治好嗎?」
  
  徐清歡還沒有開口。
  
  于二小姐接著道:「我只想知道實情,我心中擔憂長姐,但是父親、母親卻還當我是小孩子,他們說話都避著我,我讓人去打聽消息,有說徐大小姐請來了神醫能夠治好我姐姐,也有說我姐姐病入膏肓,已經藥石難及……」
  
  于二小姐眼睛有些發紅,後面的話不忍說下去,她深深地垂下頭:「讓大小姐為難了,我不該來問。」
  
  于皇后的病情如何不該由她來告訴于二小姐,不過既然于二小姐能找到這裡來,想必心中已經有了思量。
  
  「二小姐,」徐清歡道,「這些日子,國丈和夫人為皇后娘娘奔忙,等他們回過神來,會告訴你來龍去脈,二小姐不用多想。」
  
  于家怎麼安排這件事,她不能越俎代庖,而且仔細想一想,于皇后的病能醫治,于夫人何必對二小姐支支吾吾,她沒有明說,但已經將結果告訴了于二小姐。
  
  于二小姐點點頭,強忍心中難過,半晌沒有說話,顯然已經想清楚前因後果,靜等了一會兒,她才平復心情:「我要謝謝徐大小姐,沒有您查案,我們還不知道姐姐是被人所害,現在罪魁禍首下了大獄,姐姐也算得了些安慰。」
  
  于二小姐終究還是沒有忍住,一滴眼淚落在手背上,她急忙擦去。
  
  徐清歡打量著于二小姐,于家兩個女兒生得都極漂亮,黛眉、杏眼,端得是還有種清婉素淡的美態,于皇后病得久了,當年的美貌已經不復存在,但是從于二小姐臉上又能看出于皇后的年輕時的姿容。
  
  這就是于家將二女兒藏在閨中的原因,于大小姐被抬進宮中,國丈和于夫人心中不知有多難過,恐怕二女兒再出什麼差錯,就小心翼翼地藏著掖著,等到了何時年紀尋個好夫家,一鼓作氣地將女兒嫁了。
  
  于二小姐從丫鬟手中接過一隻暖套:「這是我親手做的,還望徐大小姐不要嫌棄。」
  
  那暖套上繡著幾朵薔薇花,煞是好看。
  
  徐清歡忽然想起自己屋子裡繡架上沒有完成的靴面,與這薔薇花比起來,她的針線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糙,針腳不那麼整齊,排線也不太細密,圖案整體看起來好像有些歪歪扭扭,不過除此之外都還算完美。
  
  好在只是簡單的雲紋,而且在靴面上,想必沒有人去仔細看。
  
  徐清歡接過暖套,看向于二小姐:「做的真好看,謝謝妹妹的心意。」
  
  「沒有,沒有,」于二小姐忙道,「我手笨,針線做的粗,希望徐大小姐不要笑話,也就是送給相熟的人,否則我……真的拿不出手,我母親總說我,女紅這樣差,人前要失禮的,還好徐大小姐不在意這些。」
  
  于二小姐看起來性子直率,如果不是于皇后的事壓著,徐清歡說不得能與這位於二小姐能多話些家常。
  
  「大小姐,」于二小姐道,「您若是這兩日還會入宮,看到我長姐,勞煩您跟長姐說,我很想她,讓她定要養好身子,家裡的事她也不用擔憂,有我和兄長在。」
  
  徐清歡點了點頭。
  
  于二小姐起身告辭,再次向徐清歡行禮感謝。
  
  徐清歡將于二小姐送出門,兩個人剛走到長廊裡,就聽到徐清安的聲音傳來:「清陵道長在哪裡?」
  
  「道長已經歇息了。」
  
  「這麼早?道長定然是躲起來不願讓我拜謝,無妨……想必道長還沒睡著,我過去與他把酒言歡。」
  
  徐清安的聲音極高,其中夾雜著幾分興致勃勃的味道,徐清歡下意識地搖搖頭,每次哥哥這般模樣,都不會有什麼太好的事發生。
  
  「那是世子爺吧?」于二小姐有些好奇不禁道。
  
  徐清歡點點頭:「是我哥哥。」
  
  于二小姐讚歎:「聽兄長說,世子爺是位難得的少年英雄。」
  
  徐清歡不禁有些意外,沒想到于家大爺對哥哥評價這麼高,不過哥哥這些日子的確長進不少,有些少年自強的模樣了。
  
  于二小姐馬車漸漸走遠,徐清歡轉身回到家中。
  
  只聽院子裡傳來響動。
  
  鳳雛立即攔住一個小廝詢問:「怎麼了?」
  
  小廝道:「世子爺眼睛裡進了香灰,正讓人打水清洗呢。」
  
  好端端的怎麼眼睛裡進了香灰,徐清歡帶著鳳雛正要走過去看看。
  
  卻聽裡面的動靜聲更大。
  
  「張真人眼睛裡也進了香灰。」
  
  徐清歡停住腳步,這兩個人只怕自作自受,打擾了清陵道長清修,清陵道長已經歇下,沒想到這二人還沒皮沒臉地闖進去,丟他們香灰已經算是手下留情。
  
  徐清歡不禁歎口氣,她哥還是她哥。
  
  ……
  
  宋家。
  
  宋老太太、宋二老爺、宋二太太和宋成暄都聚在一起商議向安義侯府下聘的事。
  
  「要一鼓作氣地辦好,」宋老太太道,「最遲明年春天也要將人娶回來。」
  
  宋二太太知道老太太的心思,遇到滿意的親事,恨不得立即將喜事辦了,這樣心中才算踏實。
  
  宋二老爺笑道:「按理說應該多籌備籌備,不過再晚……暄哥就要等著急了。」
  
  聽到這話,宋二太太臉色一變立即去看宋成暄。
  
  宋二老爺也覺得自己一時最快有些言多語失,他這個侄兒從來都是自己拿主意,整日裡在外面忙碌不見人影,好不容易回來也很少說話,隨著侄兒漸漸長大,他這個做長輩的看到暄哥,竟然也會心生懼意。
  
  這次去徐家議親回來,暄哥坐在那裡,好像少了平日裡的冷漠,也收起了身上的鋒芒,他一時心中放鬆,就說出了打趣的話。
  
  宋老太太忍不住笑出聲:「老二這話說的對,再等他可就要急了。」
  
  宋成暄不禁皺了皺眉頭,他表現的有那麼急切嗎?許多事自然要安安穩穩地辦才好,在此之前他也沒想過會這麼早成親。
  
  宋成暄看向宋老太太道:「最早只能是明年春天嗎?」
  
  宋二太太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聲,暄哥雖然還沉著臉,可她現在卻覺得一點都不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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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16: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七章 婚期

  「暄哥,」宋老太太一臉埋怨,「你總要人家女兒在娘家過個團圓年啊。」
  
  宋二老爺彷彿想到了什麼,抬起頭來:「今年暄哥還準備回泉州嗎?」
  
  宋成暄雖然板著臉卻被問得無話可說。
  
  「這一點我倒是忘記了,」宋老太太皺眉,「沒能讓徐大小姐年前嫁進來,我恐怕又要搭上一個孫兒,今年泉州要冷清嘍。」
  
  「不然我們都留在京中好了,」宋二太太興致勃勃,「將家中的孩子接過來,就在京中過年,也算是借了暄哥的光,讓我們瞧瞧京裡的繁華。」
  
  宋老太太笑道:「就你聰明的很,」說著看向宋成暄,「暄哥你倒是說說行不行?你若是回泉州過年,我們就都回去,你留在京中,我們也跟著你在這裡。
  
  你別不說話,要給我們一個準信兒,平日裡你糊弄我老婆子也就算了,這樁事斷然不行。」
  
  宋成暄被宋老太太這樣一說,臉皮有些掛不住,不過還是正色道:「朝廷沒有派差事,孫兒要先留在京中等消息。」
  
  「你看看,」宋老太太道,「真讓你二叔說中了,暄哥到底是在外面歷練過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在我面前提起這件事說的鄭重其事,臉不紅心不跳,想當年你二嬸回娘家久了,你二叔想要去接,在我面前藉口要去買貨,我瞧著他就心虛,說了兩句果然就套出實情,他臊得沒臉見人……」
  
  宋老太太舊事重提,宋二老爺不禁臉漲得通紅。
  
  「看來,等清歡嫁進來我要加倍對她好,這樣才能籠絡住我這孫兒。」
  
  宋老太太說笑的聲音不停地傳來,宋成暄仍舊正襟危坐,好像沒有受半點的影響,只是臉龐的輪廓卻越發變得柔和,他想起當年父母說笑時的情景,他坐在一旁抿著嘴聽,偶爾也會跟著偷笑,等到有人看過來時,他立即就會板起臉,接著看手中的書本。
  
  魏王府出事之後,他就沒有家了,可現在他卻又覺得離家越來越近。
  
  「好了,」宋老太太起身,「我也累了,你們都各自去歇著,明天等薛總兵和夫人上門取了吉日,你們還要幫我盤點好聘禮送過去。」
  
  眾人都應承。
  
  宋老太太看向宋成暄:「你讓人帶進京的聘禮單子我也都看了,東西是不少,之前我還怕我拿出來的不夠多辱沒了侯府,如今加上你的,確實也還算周到了,不過人家侯府看的不是這些,而是你能不能對清歡好,你去侯府做客,不能總板著臉。」
  
  宋成暄道:「孫兒記住了。」
  
  宋老太太不禁歎口氣,嘴上說記住了,眉眼間還不是冷若冰霜,只要清歡不嫌棄就好。
  
  「你去吧!」宋老太太將宋成暄打發了出去。
  
  宋成暄剛剛跨出了門,就聽宋二太太道:「娘,暄哥很厲害啊,在外面攢了那麼多銀錢。」
  
  「暄哥那麼年輕離開家出去,就是為的今天。」
  
  「攢了本錢,好風風光光成親。」
  
  這是宋二老爺的聲音。
  
  宋成暄向前走去,卻發現永夜沒有跟上來,轉頭一看,永夜還站在窗下仔細地聽著。
  
  宋成暄皺起眉頭。
  
  永夜半晌才磨磨蹭蹭地上前。
  
  「好聽嗎?」宋成暄聲音低沉。
  
  永夜立即搖頭辯解:「我只是想替公子說句話,不過……」
  
  宋成暄皺眉停下腳步。
  
  永夜吞咽一口,膽小如鼠的他,有些不敢說下去:「不過,二老爺的話著實讓我無從反駁。」
  
  宋成暄瞇起眼睛,看來下次他要留下趙統,讓永夜回去吹吹冷風清醒清醒。
  
  ……
  
  徐清歡感覺到了要出嫁的氣氛。
  
  家裡張燈結綵,因為這樁事五叔也從北方回來了,帶著五嬸來府中幫忙。
  
  清悅在前面偷偷看著宋家抬來的箱籠,然後回去告訴清歡。
  
  「我數了數足足有三十二抬,宋家說是按照京城的禮數來,這才是納吉的小禮,就用了半抬,等到過大禮的時候,最少也要一百二十八抬吧!」
  
  徐清歡總算將鞋做好了一隻,覺得眼睛都要花了,不過還是有些吃驚,小定的時候雖然要過禮,但誰家也沒有這樣送的啊,生像是在送大聘。
  
  徐清悅笑道:「宋家是怕姐姐跑了,要用這些壓住姐姐,我聽宋家來的保山說,不如一鼓作氣,定了婚期,將大聘也都過了,宋家這是有備而來。」
  
  徐清歡聽得心「怦怦」亂跳。
  
  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八。
  
  宋家選了三個日期,最晚的也是二月,最終在徐太夫人的堅持下,又將孫女多留了一個月在娘家。
  
  聽到了成親的日期,徐清歡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她就要離開安義侯府了,以後就不能隨便賴在祖母身邊,陪著母親做家事,看父親在練拳腳,聽哥哥吵吵鬧鬧挨打的聲音。
  
  徐清歡和清悅在徐太夫人房裡住了兩日,徐太夫人拉著孫女說話,講的都是她當年出嫁時的情形,還將一些家事說給清歡和清悅聽。
  
  兩個女孩子都覺得還是在娘家的日子過的舒坦。
  
  送走了徐清悅,徐清歡穿著斗篷去花園裡看景致,天氣還不算冷,走在院子裡覺得很是舒坦。
  
  如果一直在家中那該多好。
  
  徐清歡正想著,只聽身後傳來聲音道:「後悔了?」
  
  他的聲音比往日裡要低沉些。
  
  徐清歡轉頭看到了宋成暄,這兩日家中忙碌,京中也有不少女眷來看她,加上她一直陪在祖母身邊,他們沒有機會見面。
  
  徐清歡頷首:「有點。」
  
  宋成暄的眸光閃動。
  
  徐清歡笑著道:「若不然把婚期改一改,不要三月初八,改成八月初三……」
  
  她話還沒說完,只看到他走上前來,然後她整個人被抱起,一閃身兩個人就到了假山石後。
  
  他低下頭,滾熱的氣息撲在她脖頸上,讓她覺得又癢又麻。
  
  外面傳來下人的聲音:「大小姐哪裡去了?方才還在這裡呢。」
  
  「夫人那邊傳話要找大小姐過去。」
  
  徐清歡抬起頭看向宋成暄,示意自己該走了,他卻牢牢地擁著她不放。
  
  等到外面的下人走遠。
  
  徐清歡臉頰發紅:「母親找不到我會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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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17:1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八章 解憂

  兩個人雖然已經要成親了,之前也有過許多親密舉動,可突然偷偷摸摸地獨處,徐清歡難免還會覺得有些慌張和忐忑,她開始有些後悔,方才不該跟他玩笑。
  
  徐清歡抬起頭:「宋大人今天怎麼會過來?」
  
  宋成暄的表情平靜,既然定了婚期,他就不怕她會反悔,但是想想她這兩日都在徐太夫人屋子裡,恐怕心中多多少少會有些失落,看到她在園子裡散步,臉上滿是迷茫的神情,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宋成暄淡然地道:「過來看看廖先生和清陵真人對那毒丸有沒有頭緒。」
  
  徐清歡被這樣抱著,手無處安放,慢慢地去捋腰間的佩飾,之前在她屋子裡,他們之間更多了幾分親密,不過她也不能似他這樣,每次都能自然而然地動手。
  
  「我腰上這條方勝很好看嗎?」
  
  宋成暄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徐清歡的思緒,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只見自己的手握著的並不是自己腰間的佩飾,而是他掛在腰帶上的那條方勝。
  
  宋成暄道:「你喜歡就送給你。」
  
  這世上沒有白白得來的東西,這條方勝送給她,必然她還得還給他一條。
  
  徐清歡連忙拒絕:「我不給你結方勝,」說著她伸出手,「這幾天針線都做不完。」
  
  宋成暄拉住徐清歡的手,仔細地看了看,拇指在她指尖上摩挲了兩下。
  
  徐清歡不禁縮起手指:「沒事,不過就是弄彎了幾根針而已。」
  
  徐清歡這話說完,感覺到宋成暄的胸口震動了一下,她立即抬起頭卻發現他臉上一本正經,眼睛依舊深沉,彷佛什麼都沒發生。
  
  他方才不是在笑嗎?
  
  離得這麼近,她不可能感覺錯。
  
  「都做了些什麼?」宋成暄接著道。
  
  徐清歡抿了抿嘴唇:「中衣,還有長靴。」
  
  宋成暄道:「還有幾個月,可以將那套中衣做完吧?」
  
  徐清歡想了想,然後點點頭。
  
  幾個月做完一套中衣,還需要仔細思量,可見出嫁要準備那麼多東西,真是難為她了,宋成暄道:「這麼說,成親那天我有衣服和鞋子可以穿了。」
  
  徐清歡耳邊一熱,他的要求還真不高。
  
  宋成暄道:「我找了兩個繡娘,都是信得過的,將來我們成親之後,也會在家中做事,你將需要的東西交代給她們去做。」想必徐夫人不會讓家中繡娘將所有東西都做好,這樣會顯得對這門親事不夠尊重。
  
  她屋子裡的丫鬟幫忙也做不完,他就尋了兩個繡娘來,一來可以幫她一起蒙混過關,二來也讓她們適應一下女主子的手藝,三來……他可以幫繡娘從她屋子裡換物件兒。
  
  當然第三點最不重要,他只是想要幫她解圍。
  
  徐清歡的眉頭果然漸漸鬆開。
  
  雖然還沒有成親,宋成暄卻感覺到了兩個人將來在一起的好處,在外面翹著下巴滿臉驕傲,無論遇到什麼危險都不肯退縮,義無反顧守著安義侯府的徐大小姐,還有這樣的軟肋。
  
  徐清歡看向宋成暄,只看到他雙眸閃動,然後整個人就靠過來。
  
  背後是冰冷的壽山石,所以他伸出手撐住了石頭,將她圈在懷中,也讓她無可躲避。
  
  「不想嫁給我嗎?」他又低聲詢問。
  
  徐清歡咬咬嘴唇,耳邊如火在燒,好半天才道:「想……就是捨不得祖母和父親、母親,還有哥哥。」
  
  她那白皙的耳朵又漸漸發紅,宋成暄望著她半晌才回過神:「過些年,我們會回到京中,到時候就可以團聚了,若是侯爺願意,我還可以想想法子,將安義侯府挪到泉州。」
  
  那一定會大費周章,而且不知到時候是什麼情勢。
  
  徐清歡搖搖頭:「我們進京應該會很快,我相信宋大人。」前世宋侯拿下東南沒幾年就風風光光入京左右政局,今生應該會比前世更快。
  
  多了董先生他們,東南又會是另一番模樣,她不能保證是翻天覆地的變化,至少還有幾分自信,能讓東南比前世更好。
  
  她的下頜微微翹起,目光更加明亮,方才的迷離從眼眸中漸漸散去,重新變得清澈,不過想到自己方才說的話,又有些羞臊。
  
  她不像他,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看著徐清歡面頰微紅的模樣,他的心彷彿被撞了一下,從京中死裡逃生之後,他就想著咬緊牙關,一鼓作氣再回到京城,再讓他們償還魏王府的冤讎。
  
  那時候滿心都是仇恨和戾氣,從來沒想過還會有個家,還能感覺到歡愉。
  
  「太夫人院子裡也沒有,我之前真的在園子裡看到了大小姐。」
  
  徐清歡幾乎忘記了母親還在找她,她推了推宋成暄:「我真的該走了。」
  
  說話聲越來越近,顯然下人找了過來。
  
  他低下頭去,她的睫毛不禁像蝶翅般顫動,嘴唇輕劃過他的耳邊:「別鬧了,會被人瞧見。」
  
  她的勸說卻沒有半點的用處。
  
  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總算將她放開。
  
  徐清歡整理一下衣裙,就慌慌張張地準備走出去,卻又被後面的手臂環住了腰身,宋成暄湊過來,拿起她的帕子擦拭了她嘴邊暈開唇脂,然後趁機低下頭……
  
  輕輕地……
  
  含了她一下。
  
  輕軟的碰觸,更加磨人似的。
  
  這個傢伙簡直就是壞透了。
  
  徐清歡抿了抿嘴唇,快步走去徐夫人房裡,有些心虛地向母親行禮。
  
  徐夫人並沒有看出女兒的異樣,而是向徐清歡招了招手:「快來,宋家送來的聘禮還有京中的兩個鋪子,你看看這怎麼辦?放在我這裡不合適,你先接過去吧!
  
  還有這些聘禮單子,我們快點理出個頭緒,一會兒成暄還要來見廖先生,問問你的病情,你總要去露一面。」
  
  露一面?
  
  母親真是好哄騙,殊不知那宋某人早就在府裡藏著。
  
  ……
  
  簡王府裡。
  
  簡王看著桌子上的兩張畫像,一張是安王爺,一張是那慧淨。
  
  看起來兩個人有些相像又感覺不太像。
  
  簡王皺起眉頭坐回椅子上。
  
  「王爺,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了。」
  
  簡王立即振奮了精神,抬頭看過去,只見一個穿著衣裙的女子走進屋子,那女子面容妖嬈,口唇嫣紅,身材十分高挑。
  
  「王爺。」她一開口,聲音略微有些沙啞,讓人聽起來十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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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17:2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九十九章 被盯上了

  簡王看向那女子,神情十分平靜,顯然習慣了她的聲音。
  
  「讓你查的怎麼樣了?可有頭緒?」簡王聲音低沉。
  
  衛娥搖了搖頭:「安王爺在世時的宮人太少了,我找到了幾個,也只是知曉安王爺在京中時的事,安王爺後來去了松潘衛,自然將親信都帶走了,松潘衛被攻破之後,安王爺帶著手下人守城門,身邊的下人和百姓都誓死不降,百姓全都被殺,更何況安王府的人。
  
  不管那老婦人是誰,她說的話八成做不得真,松潘衛被圍困,安王爺的子嗣怎麼能跑出來。」
  
  簡王沒有皺眉思量:「世事無絕對。」
  
  衛娥看到桌子上的畫像,就走上前細看:「安王爺在京中時,我還沒進宮呢,現在看這畫像,安王爺真是一表人才,最少比先皇要英俊的多,那慧淨的眉眼看著與安王爺並不相像,非要說相似的地方,那就是臉型,不過不能就這樣辨別,我的模樣還與當今聖上有些相同呢……」
  
  「不要亂說,」簡王皺眉,「現在還是管不住你的嘴。」
  
  衛娥並不害怕,仍舊滿臉笑容:「簡王爺也不要著急,總要給我些時間,我會慢慢地打聽。
  
  如今京中是非多,我也不敢太張揚,這次來王府都是轉了好幾個圈子,連門也不敢走,生怕被人盯上。」
  
  簡王看向衛娥:「你心中可是有了打算?」
  
  衛娥低聲道:「先皇身邊有個御用中官,從宮中出來之後,就在京裡買了個小院子,平日裡倒是也與人走動,就是什麼話也不肯說,我託人去打聽,他只是裝傻,這樣的人都是知曉秘密的,他能張嘴的話,透露出來的消息也就八九不離十。」
  
  簡王道:「你若是自己前去要處處小心。」
  
  衛娥媚笑道:「我心裡有數。這次張家出事,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又牽連到安王府,只要有心的人都能打聽出消息,慧淨到底是不是安王爺的子嗣,好奇的人應該有不少,這慧淨的身份弄不清楚,他就要被關在大牢裡,誰也不敢處置了他。」
  
  看著衛娥輕鬆的神情,簡王的表情更加深沉:「正因為這樣,京中才人多眼雜,你能想到的別人也能想到。」
  
  「知道又能怎麼樣,」衛娥道,「王爺這樣做還不是想要人人都知曉,這樣一來宗正寺就非要查出個究竟。」
  
  「好了,」簡王吩咐衛娥,「你去吧,有了確切消息及時告訴我。」
  
  衛娥應了一聲,轉身就要離開簡王的屋子,剛走兩步想起什麼:「王爺,府裡還有胭脂了嗎?」
  
  簡王看向桌案上的布包:「都在那裡了,你少用些,宮中賞賜的就這麼多。」
  
  衛娥歡喜地去拿:「這宮中的胭脂就是不一樣,光是聞一聞都讓人覺得舒坦。」
  
  衛娥剛剛邁出門,管事就來稟告:「王爺,安義侯世子爺來送鳥了。」
  
  簡王讓衛娥離開,才吩咐道:「將人請過來吧!」
  
  「您在府裡待得可真安穩,」徐青安的聲音遠遠地傳來,「這肥鳥整日裡在我家白吃糧食,您也不聞不問,現在都什麼年景了,我們安義侯府的日子也不好過。」
  
  徐青安這話剛說完,手裡的肥鳥飛撲上他的頭,用嘴去啄他的髮髻。
  
  「今天你若是敢啄破小爺的面皮,小爺就將你下鍋吃肉。」
  
  徐青安話音剛落,那肥鳥「啊」「啊」地叫了兩聲,彷彿是在叫囂。
  
  簡王站起身,徐青安就大步踏進屋子裡,伸手將頭上的肥鳥抓下來,就向簡王丟擲過去,那肥鳥見到簡王忽然不會飛了,肉肉的身子徑直向地下落去,簡王大驚失色連忙雙手捧接住:「青安啊,你看看,不是本王不去接回來,這畜生到家就裝死,本王也無可奈何。」
  
  徐青安看著簡王手中的肥鳥閉上了眼睛,嘴上還掛著他的一根頭髮:「我們家中現在忙得很,這肥鳥著實照應不過來。
  
  反正它這麼肥,堪比老母雞,王爺餓它些日子也無妨。」
  
  簡王想到宋、徐兩家的婚事,笑著道:「我聽說宋家已經下了大聘,看樣子這兩日宮中也會有賞賜,」說著深深地看了徐青安幾眼,「多與你妹妹學學,將來娶個好姑娘,侯爺也就能放心了。」
  
  徐青安沒有接話,而是聳了聳鼻子:「王爺這屋子裡怎麼有股濃濃的脂粉味兒,」說著頗有深意地看著簡王,「您在家中的日子過得也並不清閒,這家中莫非又要添丁了?」
  
  簡王臉頓時一黑。
  
  徐青安趁機告辭:「我走了,簡王爺就不要送了,下次再送肥鳥來,記得多拿些銀子。」
  
  徐青安轉身離開。
  
  屋子裡重新安靜下來,側室的簾子掀開,幕僚快步走出來低聲道:「安義侯世子爺這時候登門,是不是起了疑心。」
  
  簡王目光微深,衛娥剛剛上門,徐青安就追了過來,怎麼會這樣湊巧。
  
  「王爺,」幕僚接著道,「若不然這些日子先不要動,讓人送信給衛娥,讓她就待在莊子上,我們隱忍了這麼多年不能功虧一簣。」
  
  簡王微微沉下眼睛,半晌也沒有說話,只是揮了揮袖子。
  
  幕僚不敢再說話,輕手輕腳地退下去,然後關上了門。
  
  ……
  
  徐青安離開簡王府,一路回到徐家。
  
  徐清歡正在清陵道長住的院子裡。
  
  清陵道長將方士煉丹用的藥材放在瓶罐之中,徐清歡和常娘子站在一旁仔細地看著。
  
  桌子上放著的藥材徐清歡都認識,只是那些五顏六色的粉末她就很陌生了。
  
  「曾青、丹砂、亦金、鉛母、砒霜、滑石……」張真人湊上前道,「師弟,這些年你沒少存東西啊。」
  
  張真人說著向清陵道長身上摸去:「我看看,還有什麼好物件兒。」
  
  清陵道長抬起腳毫不留情地踩在張真人的腳背上,張真人頓時疼得跳開了幾步。
  
  清陵道長怒目相對,然後轉頭看向徐清歡:「大小姐,道人住這院子,除了您和這位善人之外,不要再讓人進門,尤其是我這師兄。」他剛剛過上安穩的日子,不想再出去雲遊。
  
  清陵道長剛想到這裡,就聽另外一個聲音道:「世子爺回來了嗎?可看清楚那人的樣貌,快告訴我,說不定就是我見到的假喬姝。」
  
  清陵道長閉上眼睛,好好的侯府怎麼會有這麼多妖魔鬼怪,這位順陽郡王世子爺看著很不錯,也是個聒噪的人,動不動就翻看他的道袍,想要與他換衣裳。
  
  清陵道長忍無可忍,轉身走進了屋子,將所有人撂在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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