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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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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寂寞劍客] 楚漢爭鼎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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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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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9 00:31:42 |只看該作者
第500章 漠南風雲(上)

  白墨喟然道:“匈奴該為生存和繁衍而戰了。
    
  周冠夫一聽這話,轉身就往山下走,白墨問道:“勝之你幹嗎去?”
    
  週冠夫拔劍指著河水對岸沸反盈天的戰場,獰聲道:“丞相,匈奴現在已經站在懸崖邊上了,末將再去踹一腳,把他們踢深淵裡去。”
    
  “胡鬧。”白墨皺眉道,“你給我回來,驃騎軍不許參戰。”
    
  “為啥?”周冠夫悶悶不樂地走回來,不解地道,“丞相,眼下正是徹底解決匈奴​​人的好時候,為啥不准驃騎軍參戰?”
    
  旁邊周亞夫道:“因為匈奴人已經不足為患,而楚軍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尤其是楚國上將軍畢書率領的楚國驍騎,更是楚軍精銳中的精銳,所以大哥,你們驃騎軍的首要任務是解決畢書的驍騎軍,而不是匈奴人。”
    
  “畢書的驍騎軍?”周冠夫愣愣地道,“可他們在漠北呀?”
    
  白墨向周亞夫投以讚賞的一瞥,又道:“還是亞夫有眼光,我那師兄現在正在回師的路上,以我對他的了解,他絕對不會撇下那幾十萬中原婦孺,更不可能殺掉他們,而一定會帶上這些婦孺一起回來,所以他們絕對走不快。”
    
  周亞夫接著道:“所以大哥,你們驃騎軍擁有足夠的時間趕去截殺。”
    
  白墨欣然點頭道:“本相已經以大王的名義詔告韓王以及趙王,兩國會在暗中各出五千騎兵前往雁門郡集結,勝之,等你帶著驃騎軍趕到雁門郡時,韓趙兩國的騎兵差不多也該趕到了,然後再出長城,半道截殺楚軍驍騎。”
    
  周冠夫凜然道:“丞相,原來你早就算計好了。”
    
  白墨眸子裡不禁露出了一絲清冷之色,楚漢相爭才是大勢。合作只是權宜之計。他在暗中留後手算計畢書,畢書不也是從一開始就埋了極厲害的暗手在算計大漢?若不是他早有察覺並及時做了防備,匈奴騎兵只怕早就如畢書所願竄入關中了吧?
    
  周冠夫想了想,又道:“丞相,如果楚軍不走上谷、代郡又當如何?”
    
  白墨道:“漠北與燕國之間隔著大燕山,楚軍如果不走上谷、代郡,那就只能經由東胡人的領地去遼東了,我那師弟只有兩萬騎兵,卻帶著幾十萬婦孺深入東胡境內。後果不啻於羔羊投入虎群之中,可能性不大。”
    
  周冠夫獰聲道:“那就沒問題了。”
    
  白墨又叮囑道:“勝之你記住,若能斬殺畢書、擊滅楚軍驍騎固然是最好,若實在做不到,只把楚軍打跑就行了,只要能奪回被匈奴人擄去的幾十萬婦孺和數萬工匠,於我大漢國就是莫大的助力,關中現在缺人丁哪。”
    
  “喏!”周冠夫轟然應喏。轉身揚長去了。
    
  周亞夫轉身想要隨行時。卻被白墨給喚住了:“亞夫你就不必去了,匈奴人已經開始自相殘殺,要不了多久就會舍關中而回大漠了,這次賭局你已經輸定了,你還是收拾收拾準備去潼關,準備當個潼關校尉吧。”
    
    ##########
    
  河水西岸,匈奴人的混戰仍在繼續。
    
  亂軍之中,灰頭土臉的公叔找到了右賢王顧諾言。扯著他的馬頭道:“右賢王,不能打了,不能再打了呀,再打下去匈奴可就真的完了呀。”
    
  軍臣、伊稚斜的死亡對公叔的打擊不,不過這會他已經重新振作了起來。
    
  “滾開,你這老東西!”顧諾言不由分揮舞著馬鞭抽在公叔身上,罵道。 “你的帳本王還沒跟你算呢,哼!”
    
  諸事不順,顧諾言便將怨氣撒到了公叔身上,不過他倒也不是瞎,若不是公叔錯誤地判斷了形勢,並且向大單于進言,大單于又怎麼會大舉征伐月氏?若不征伐月氏,又怎麼會被楚軍犁庭掃穴,以致撐犁部落淪入如此絕境?
    
  公叔挨了數鞭卻依然不撒手,苦苦相勸道:“右賢王,快收兵吧。”
    
  “公叔,你找死!”顧諾言勃然大怒,當下拔出長劍便照著公叔當胸刺將過來,公叔吃了一驚,急一個閃身避到了旁邊,顧諾言卻已經動了真怒了,一劍刺空尤不罷休,當即催動戰馬趕來追殺公叔。
  
  公叔見顧諾言真的動了殺機,當即駭得臉色煞白,一邊藉著附近匈奴騎兵的掩護跟顧諾言兜起圈子,一邊高聲喊道:​​“右賢王,你若殺了我,那就再追不回婦孺牛羊,撐犁部落就真的完了呀,三思,你要三思哪……”
    
  顧諾言勒住坐騎,怒吼道:“公叔你過來。”
    
  公叔停下腳步,喘息道:“右賢王你不殺我了?”
    
  “不殺你了。”顧諾言悶哼了一聲,又道,“你過來,把剛才的話清楚,什麼婦孺,什麼牛羊?難道楚軍只是擄走了我們撐犁部落的婦孺牛羊?”
    
  公叔向著顧諾言走近了幾步,卻擺出隨時準備撒腿的架勢,然後道:“右賢王,中原人的做派我清楚,單于庭和打鐵城先後失守,撐犁部落的婦孺那是絕無幸理了,不過去年從秋天從中原擄來的二十多萬婦孺以及牛羊卻多半還在。”
    
  “哦?”顧諾言道,“你是那二十多萬中原婦孺?”
    
  “對,就是那二十多萬中原婦孺。”公叔點了點頭,又道,“右賢王,只要那幾萬中原工匠還在,只要那二十多萬中原婦孺還在,只要牛羊還在,撐犁部落就仍有希望,只要撐過眼前這段最艱難的時間,整個草原就仍是撐犁部落的。”
    
  頓了頓,公叔又對顧諾言和剛剛趕到的高阿朵、喀依圖道:“所以,我們撐犁部落絕不能將寶貴的兵力浪費在跟各個部落的混戰中,我們得趕緊回漠北,前去截奪被楚軍搶走的牛​​羊牲畜,還有那二十幾萬中原婦孺哪。”
    
  顧諾言道:“那這些該死的部落怎麼辦?”
    
  公叔陰陰一笑,道:“右賢王,這些部落由得他們去,只要撐犁部落奪回了所有的牛羊還有婦孺工匠,我們有的是時間和心情跟他們慢慢兒的玩,到時候這些部落還不得乖乖地前來單于庭向我撐犁部落跪地求饒?”
    
  顧諾言一想也對,他們跟這些部落混戰,不就是為了爭奪他們的女人和牛羊麼?現在既然有機會奪回被楚軍擄走的婦孺牛羊,又何必再跟這些部落過不去?到底這些部落也都是匈奴人,殺來殺去損失的都是匈奴人的力量。
    
  公叔又道:“右賢王,趕緊休戰去漠南吧,我料定楚軍必走代郡、上谷回燕地!”
    
  顧諾言卻還是有些擔心,擔心公叔會判斷失誤,前次大單于之​​所以出兵月氏,不就是因為公叔判斷失​​誤麼?若是這次他再一次判斷失誤,那撐犁部落可就真的完蛋了,當下問公叔道:“公叔,此事你有幾分把握?”
    
  公叔道:“十分不敢,至少有九分把握。”
    
  顧諾言又環顧高阿朵、喀依圖道:“你們覺得呢?”
    
  喀依圖把目光轉向高阿朵,高阿朵道:“那就姑且再信他一回。”
    
  “好,那便休戰!”顧諾言終於下定了決心,道,“收拾收拾戰馬的屍體,再沿途獵取一些野味,差不多也能熬到漠南了。”
    
    ##########
    
  茫茫大漠中,蒙殛正帶著三千鐵騎逶迤南下。
    
  為了將聲勢做足,造成楚軍主力押解婦孺牛羊南下的假象,蒙殛可謂煞費苦心,除了畢書給他的幾萬頭牛羊,蒙殛又從沿途所遇到的匈奴部落手中奪取了幾萬頭,又將這幾個部落的婦孺全部押上,以壯大聲勢。
    
  蒙殛還派出大量的斥候,晝夜獵殺四周遊走的匈奴斥候,以嚴密封鎖消息。
    
  遵照分兵前的約定,蒙殛將帶著人馬一直向南,在進入漠南之後再轉道向東、取道上郡或者代谷返回燕國境內。
    
  一轉眼半個多月過去,隨著距離漠南越來越近,四周游弋的匈奴斥候變得越來越多,氣氛也變得越來越凝滯,先秦時期,蒙殛曾牧守九原多年,他早就已經熟悉了大漠的味道,從近乎凝滯的空氣中間,他嗅出了危險的氣息。
    
  “匈奴人來了!”蒙殛凝視著眼前幽幽燃燒的火團,對環篝火堆而坐的族弟蒙鏗、長子蒙遠以及次子蒙遼道,“就在附近,我感覺得到他們。”
    
  蒙鏗、蒙遠和蒙遼聞言便下意識地握緊了腰畔的橫刀。
    
  “別緊張。”蒙殛擺了擺手,沉聲道,“他們暫時還不會動手,至少今天晚上不會!”
    
  “為什麼?”蒙遼不解地問道,“父親,匈奴人為什麼不馬上動手?他們在等什麼?”
    
  蒙殛嘴角忽然綻起了一絲莫測高深的微笑,道:“匈奴人不是在等什麼,而是有所顧忌,因為來的不只是匈奴人,還有別人。”
    
  “別人,誰?”蒙遠沉聲道,“燕軍?還是韓軍?”
    
  “不是燕軍,也不是韓軍,來的多半是漢軍!”蒙殛凜然一笑,心忖上將軍可真是料事如神,白墨還真派兵截殺來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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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漠南風雲(中)

  東胡原本也是大漠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南鄰燕國,後為燕國大將秦開所破,遂遷居遼河上游的老哈河、西拉木倫河一帶,秦末時,東胡逐漸強大起來,一度威逼匈奴,但很快就被殺父上位的冒頓所擊破,從此一蹶不振。
    
  東胡被匈奴擊破後,一支敗逃到烏桓山,便是後來的烏桓,另一支敗逃到鮮卑山,這便是後來的鮮卑人,東漢末烏桓曾經強盛一時,幾乎統一整個北方,卻被漢相曹操所敗,旋與南匈奴一起融入漢族,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中。
    
  烏桓敗亡後,鮮卑趁機佔據大漠,迅速強盛起來,並於東晉末期大舉南侵,險些阻斷了中原的漢家血統,這便是華夏歷史上最黑暗、最悲慘的一頁五胡亂華!而其中對中原華夏造下殺孽最重的就是鮮卑人。
    
  不過這個時候,鮮卑人卻只是龜縮在鮮卑山下荀延殘喘的一個小部落而已,人丁不過十餘萬,壯丁更是不滿三萬,甚至還不如一個稍大些的匈奴小部落。
    
  聽聞“匈奴大軍”至,鮮卑人便早早地遁入了深山老林之中,甚至連斥候遊騎都不敢派出來。
    
  所以,楚軍驍騎的行程異常順利。
    
  當蒙殛大張旗鼓進至漠南時,楚軍驍騎也保護著二十幾萬婦孺、工匠抵達了遼河中游北貂部落的領地,並且受到了北貂部落的熱烈歡迎。
    
  從戰國時期開始,北貂部落就是燕國的附庸,秦末暴民蜂起,燕國的統治者也如走馬燈般換人,不過北貂部落卻始終保持著與燕國的密切聯繫,燕國與楚國結盟之後,北貂部落與楚國的關係也迅速密切了起來。
    
  再加上還有昭涉乞買在,北貂部落與楚國的關係就更加的密切,別的不說,呼延的天狼軍就是通過北貂部落從遼東招募的胡人,還有,此前鳥木崖打入單于庭的間諜,也是隱藏在北貂部落的商隊裡滲透進去的。
    
  北貂王昭涉掉尾得了重病,無法親自出迎,所以派了昭涉齊買前來迎接。
    
  昭涉齊買跟楚國的一干大臣也都是老相識了,熱絡得很,邊走邊介紹道:“上將軍,這便是遼河,我們北貂部落世代生活在這裡,依靠打獵、打漁以及蓄牧為生,不過這些年,咱們開始效仿中原人墾荒耕作,日子也好過多了。”
    
  畢書笑道:“你們北貂人卻與中原人相差無幾了。”
    
  齊買嘆道:“唉,要是真能當中原人那可就好嘍。”
    
  畢書心頭微動,腦子裡忽然間冒出來一個念頭,當下笑道:“你們真想當中原人?或者本將軍有辦法幫你們實現願望。”
    
  “上將軍此話當真?”齊買聞言大喜。
    
  齊買在楚國呆了許多年,可是見識過中原繁華的,對秭陵的繁華尤其印象深刻,他做夢都想成為一個中原人,每次回到部落踉哥哥說起中原,北貂王昭涉掉尾也是艷羨不已,直說下輩子非要投胎中原當個中原人。
    
  對於北貂這樣的蠻荒部落而言,中原世界簡直就是天堂。
    
  畢書淡談一笑,若有所指地道:“本將軍說的自然是真的。”
    
  一路上畢書一直在考慮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處置這二十多萬婦孺、工匠?交給燕國自然是絕無可能的,走海路回江東的話,風險極大不說,婦孺也未必忍受得了海路疾苦,需知既便是身強體壯的壯丁乘船出海也會吐個半死,何況是體弱的婦孺?
    
  除了常年在水上行走的水軍將士,既便是最精銳的楚國禁軍,也極其忌憚坐船,這次回江東,驍騎軍卻難免要走一程海路了,​​畢書正為此頭痛不已呢。
    
  若不是海路疾苦,而且動輒有遭遇風暴而全軍覆滅之慮,當初與齊國大戰時,項莊早就派精兵走海路奇襲臨淄了。
    
  所以,從海路將這些婦孺運回江東絕非良策。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不將這些婦孺留在北貂,然後幫助北貂立國?
    
  當然,只有婦孺是斷然不行的,還得從江東補充壯丁過來,但這也不是什麼問題,偌大一個楚國,人口已經接近千萬,每年都會有好幾千人觸犯律法,大可以將那些原本應該斬首的死囚發配到遼東來充填邊塞,豈非兩全其美?
  
  除此之外,幫助北貂建國還有莫大的好處:就近招驀北貂、肅慎、烏桓、鮮卑、高句麗等胡人組建騎軍,這些胡人相比楚人有個好處,就是人命廉價,不要撫卹金,也不用發放俸祿,這些胡人還不怕死,戰鬥力是極其不弱的。
    
  當然,這支騎兵只能以北貂國的名義組建。
    
  不過要辦成這事,當然沒那麼簡單,當下畢書又道:“不過這事得慢慢來。”
    
  昭涉齊買點點頭,又道:“上將軍,這一路上烏桓人還有鮮卑人沒為難你們吧?”
    
  “他們敢?”呼延兩眼一瞪,語含不屑地道,“就憑他們那點兵力,若敢來招惹我們大楚驍騎,老子非端了他們的老巢不可,哼! ”
    
  畢書微微一笑,忽然想起了蒙殛,說道:“也不知道蒙將軍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老蒙?”呼延撇了撇嘴,沒好氣地道,“這傢伙可是個硬茬,當年在九原就沒少給我們苦頭吃,就算是周冠夫前去,只怕也討不到半點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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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篝火堆燒得正旺,驅散了大漠上的寒意,蒙殛懷抱著橫刀,斜靠在馬鞍上睡得正香,其標致性的鼾聲雖隔著好幾里遠都能清楚聽到,離蒙殛身邊不遠,蒙鏗也蜷縮著酣睡未醒,一隻草原鼠從他臉上竄過,竟然也沒能驚醒他。
    
  年輕的蒙遠、蒙遼卻怎麼也睡不著,兄弟倆大眼瞪小眼,不時起身警惕地掃視四周,不過四周漆黑一片,根本什麼都看不見,但是他們知道,匈奴大軍和漢軍就窺伺在側,他們隨時都可能像惡狼般撲上來,想到這裡,兄弟倆哪還睡得著?
    
  在兄弟倆緊張而又期待的等待中,時間正在悄然流逝.
    
  堪堪到了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時分,蒙殛的鼾聲忽然間粵然而止,遂即從馬鞍上翻身坐了起來,幾乎是同時,蜷縮著臥在火堆邊的蒙鏗也抱著橫刀站了起來,老兄弟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眸子裡看到了一絲森然之色,匈奴人來了!
    
  “蒙鏗、蒙遠、蒙遼!”蒙殛翻身上馬,厲聲大喝。
    
  “末將在!”蒙鏗、蒙遠、蒙遼齊齊上前,轟然應喏。
    
  蒙殛鏗然拔出橫刀,斜指前方幽暗的夜空,沉聲道:“召集軍隊,驅趕匈奴婦孺以及牛羊往東南方向急進,快!”
    
    ###############
    
  周冠夫從睡夢中猛然驚醒,又霍然起身。
    
  酣睡在側的趙國大將趙牧、韓國大將孫奮也被驚醒,孫奮定了定神,低聲詢問道:“冠軍侯,怎麼了?”
    
  “匈奴人!”周冠夫沉聲道,“匈奴人來了!”
    
  “匈奴人?”趙牧皺眉道,“匈奴人不去截奪楚軍的婦孺牛羊,跑我們這幹嗎來了?難道他們已經發現我們的存在了?這不能吧,我們可是隱蔽得極好口”
    
  “楚軍也來了!”周冠夫冷然道,“是楚軍將匈奴人引過來的!”
    
  話音方落,便有斥候隊率匆匆來到火堆邊,單膝跪地稟報道:“冠軍侯,楚軍驅趕著牛羊婦孺往山口這邊過來了,後面還有匈奴人在追殺! ”
    
  趙牧、孫奮勃然色變,又齊齊回頭向周冠夫投以駭然的一瞥。
    
  “你們不必這樣看我,我也是剛剛才想到的。”周冠夫說罷,轉身就走。
    
  周冠夫帶著趙牧、孫奮登上山口左側的斷崖,只見北邊火光一片,由於相隔太遠,看不清具體情形,只能隱約看到有很多人驅趕著牛羊往這邊倉皇遁逃,風中也傳來了隱隱約約的婦孺啼哭聲,以及牛羊牲畜的悲鳴嘶叫聲。
    
  在更遠的西北方向,則是接地連天的火把汪洋。
    
  趙牧頓時臉色天變,失聲道:“冠軍侯,情況有些不對啊!”
    
  孫奮也是無比錯愕,沉聲道:“還真是,楚軍驅趕的婦孺看起來雖然不少,可是怎麼也不會有二三十萬那麼多,牛羊數量的差距更大,看這情形撐死了也就十幾萬頭,哪來上百萬頭?冠軍侯,別是弄錯了吧?”
    
  周冠夫也是困惑不解,難道丞相料錯了?還是說這只是楚軍送出來的誘餌?
    
  只片刻功夫,北邊洶湧而來的那片火光便到了山口近前,藉著通明的火光,周冠夫、趙牧和孫奮更加錯愕的發現,匈奴婦孺以及牛羊的數量比他們剛才猜測的還要少,只是行進的隊列刻意拉長才顯得多了,楚軍的數量更是好像只有寥寥數千騎。
    
  “咱們被騙了!”孫奮大叫道,“早知道就該派出斥候遊騎​​打探清楚!”
    
  “派出斥候?說得輕巧,被楚軍發現了怎麼辦?”趙牧沒好氣道,“而且現在說這些還有個屁用?”說此一頓,趙牧又向周冠夫道,“冠軍侯,你倒是趕緊拿個主意呀,殺出去還是不出去?楚軍眼看著就要衝過山口了!”
    
  “這個……,”周冠夫也是六神無主,眼前的情形與丞相所說的有所出入,這讓他感到有些無所適從,不過還是憑著本能吩咐道,“不急,先等等,先等等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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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9 00:32:03 |只看該作者
第502章 漠南風雲(下)

  “駕,駕……”馬蹄疾,蒙遠策馬回到蒙殛身邊,大聲道,“父親,前面山口兩側的山谷裡還是沒什麼動靜,會不會弄錯了?”
    
  “斷然不會。”蒙殛大聲道,“兩側山谷中一定有伏兵!”
    
  蒙遠道:“可是我軍都快越過山口了,漢軍為何還不出來截殺?”
    
  “不管那麼多了。”蒙殛擺了擺手,獰聲道,“漢軍伏兵不肯出來,漠南這台好戲可就唱不成了,所以,咱們還得再添一把火,將漢軍伏兵給逼出來!”
    
  “逼出來?”蒙遠道,“父親,你是說將匈奴婦孺和牛羊趕進山谷?”
    
  “好兒子,有長進!”蒙殛欣然道,“遠兒你跟遼兒各率五百騎,將匈奴婦孺和牛羊給老子趕緊山谷裡去,要快,匈奴人就快攆上來了!”
    
  “喏!”蒙遠、蒙遼轟然應喏,各點起五百騎兵去了。
    
  蒙殛又向蒙鏗道:“二弟我們走,漢軍太小家子氣,不願意招待咱們,咱們總也不能厚著臉皮賴在這裡是吧?哈哈哈……”仰天長笑中,蒙殛催馬如飛,一溜煙地越過山口、從漠南草原進入了燕國的代郡境內。
    
    ##########
    
  天色終於大亮,十幾萬匈奴騎兵也終於逼近了山口。
    
  顧諾言一馬當先,奔馳在最前方,他的左右兩側分別是左谷蠡王和右谷蠡王,這時候他們都已經發現了不對。前方逃跑的楚軍頂多也就幾千騎,挾裹的婦孺牛羊也不多,根本就沒有公叔說所預料的那樣多。顯然,公叔說又錯判了形勢。
    
  不過到了這節骨眼上,顧諾言已經顧不上跟公叔說算帳了,當務之急是趕緊截住前方的婦孺以及牛羊,雖然只有寥寥數萬婦孺以及區區十幾萬頭牛羊,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撐犁部落要想生存和繁衍下去。可不能沒有牛羊和婦孺。
    
  “咦?!”飛奔中,左谷蠡王高阿朵忽然驚咦一聲,大聲道,“楚軍怎麼把婦孺牛羊驅趕進兩側的山谷裡去了?他們這是幹啥?”
    
  “難道他們想佔據山谷,據險死守?”右谷蠡王喀依圖也有些驚疑不定,遂即又手指前方大叫起來,“不對,不對,楚軍又衝殺出來了。”
    
  “別管那麼多!”顧諾言咬牙切齒地道。 “派幾千人去山谷裡收攏婦孺牛羊。大隊人馬繼續向前,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定要將這些楚國佬斬盡殺絕!”楚軍犁庭掃穴。幾乎將撐犁部連根拔起,這可是亡國滅種的血海深仇。
    
    ##########
    
  斷崖上,趙牧、孫奮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冠軍侯。楚軍已經驅趕著婦孺牛羊進入山谷了!”
    
  “再往前,咱們的伏兵就要被發現了,現在怎麼辦?”
    
  “咦?楚軍又衝出山谷了?他們不要婦孺牛羊了麼?”
    
  “啊呀,不好,匈奴人衝進來了,他們肯定是衝著婦孺牛羊來的!”
    
  “壞了。伏兵被匈奴人發現了,匈奴人向山谷外射出了鳴鏑。他們在示警!”
    
  “不好,匈奴的大隊人馬兜回來了,冠軍侯,匈奴人兜回來了,他們衝咱們殺過來了,現在怎麼辦,怎麼辦?!”
    
  “嚷什麼嚷什麼?給老子閉嘴!”周冠夫也是懵懵然不得要領,原本是衝著楚軍來的,可怎麼糊里糊塗的跟匈奴幹起來了?不過都到了這份上了,就是想躲也躲不過了,當下周冠夫從背上拔下雙鐵戟,又翻身上馬,厲聲大吼道,“吹號……各軍集結!”
    
  “嗚嗚嗚嗚……”霎那間,幽遠低沉的號角聲便從山谷中沖霄而起。
    
  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中,早已經守候多時的漢軍驃騎、韓軍精騎以及趙軍鐵騎便紛紛翻身上馬,又紛紛擎出了明晃晃的利劍,又從谷中洶湧而出,與兜轉回來的匈奴大軍猛烈地撞在一起,兩軍陣前霎時一片人仰馬翻。
    
    ##########
    
  “父親,父親……”蒙遠、蒙遼縱馬如飛,在後疾追。
  
  蒙殛稍稍放緩馬速,小哥倆很快便追了上來,蒙遠大聲說道:“父親,匈奴人又兜回去了,而且山口方向殺聲震天,看來谷中真有伏兵。”
    
  “那還用說。”蒙殛淡淡地道,“谷中當然有伏兵。”
    
  蒙遼不解地道:“父親,你怎麼就肯定谷中有伏兵?”
    
  蒙殛不答,轉向一側的蒙鏗道:“老二,你跟他們說。”
    
  蒙鏗說道:“遠兒,遼兒,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你們要想明察秋毫,就必須留心身邊的每一個細節,你們必須記住,細節決定成敗!”
    
  蒙遠若有所思,又問道:“老叔是說,通過細作就能識破谷中伏兵?”
    
  “對!”蒙鏗點了點頭,肅然道,“這敕勒山口是代郡深入草原的必經之路,販夫走卒欲往大漠行商,就必然要從這裡經過,可是我們一路南下,可曾遇到過一隊商旅?或者一個販夫走卒?顯然,這敕勒山口早就已經被封鎖了。”
    
  頓了頓,蒙鏗又接著說道:“那麼究竟是誰封鎖了敕勒山口,又為什麼要封鎖呢?仔細分析,也就不難猜到了,除了漢軍還會有誰?”
    
  蒙遼擊節,嘆服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蒙殛悶哼一聲,道:“小子,你們還嫩得很,別以為學了幾手三腳貓的功夫,讀了幾本破兵書,就以為老子天下第一了,你們要學的東西還多得很!”頓了頓,蒙殛又道,“也不怕告訴你們,其實早在分兵前,上將軍就已經料到漢軍會在這裡伏兵了!”
    
  蒙遠、蒙遼聞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眸子裡也流露出了敬佩之色。
    
  蒙殛又道:“孩兒們,漢相白墨固然是厲害,卻也不過是用兵謹慎而已,上將軍用兵才是真正的厲害,白墨比他差遠了。”
    
    ##########
    
  見白墨有些走神,劉恆忍不住問道:“相父,你怎麼了?”
    
  白墨如夢方醒,有些尷尬地問劉恆:“大王,臣說到哪裡了?”
    
  劉恆心中嘀咕,又恭恭敬敬地答道:“相父剛才說,要將山澤之利設官專營。”
    
  所謂山澤之利,主要是指岩鹽和鐵,鹽鐵專營由來已久,最早實踐之人為管仲,秦國衛鞅變法,也曾將鹽鐵收歸國有,蕭何為國相時,採取與民休養的國策,同時放開鹽、鐵等的專營權,允許民間經營,白墨重農輕商也沒有顧及這個方面。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鹽鐵專營獲利極大,最明顯的例子就是,關中已經湧現出了好幾家專事經營鹽、鐵的巨富,譬如從巴、蜀販運井鹽進入關中售賣的司馬家族,其財帛之豐甚至已經不亞於王家,經營鐵器的呂家也是不遑多讓。
    
  眼下漢國國庫空虛,白墨便起了鹽鐵專營的念頭。
    
  白墨也曾想過效仿楚國再行頒布新法,鼓勵工商,不過這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顯現出效果,而方今天下的大格局卻不可能再給白墨這麼多時間了,所以權衡再三,白墨還是選擇了鹽鐵專營,這個獲利豐,而且見效快。
    
  不過要實現鹽鐵專營,就必須打垮司馬家、呂家等關中巨商。
    
  然而司馬家族是關中有名的豪族,其勢力在朝野上下盤根錯節,動之不易,呂家在遭受白墨、陳平的聯手打壓之後,勢力已經大不如前,但其隱形影響仍然不容小覷,如果白墨真打算將呂家連根拔起,只怕周冠夫那一關就過不了。
    
  所以這事還得從長計議,除了從充實國庫的制高點上做文章,還得想法子往這些巨商身上打開缺口,據黑冰台調查,不少關中商人因為羨慕楚國鼓勵工商的國策,有意無意間總會抬高楚國貶低漢國,這卻是個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當下白墨說道:“大王,鹽鐵獲利極豐,若能設官專營,將能極大充實國庫,並且還可以極大地打擊關中的不法富商。”
    
  說到這裡,白墨故意頓了一頓,旋又加重語氣說道:“據臣所知,司馬氏、呂氏等巨商大賈依仗財勢,經常肆無忌憚地收買朝臣,上下竄通勾連,尤其讓人擔心的是,有不少巨商大賈竟與楚國暗中勾連,其心可誅。”
    
  劉恆臉色微變,道:“竟有此事?”
    
  白墨道:“這都是黑冰台提供的消息,大王召來太師一問便知。”
    
  劉恆點點頭,正欲讓侍者傳召陳平時,侍者卻進來稟報道:“大王,太師求見。”
    
  “快快有請。”劉恆揮了揮手,侍者喏了一聲又躬身退出了偏殿,不稍時,便領著陳平匆匆走了進來,陳平眉宇深蹙,臉色也有些凝重,白墨見了頓時心裡咯頓一聲,看太師這副模樣,怕是又有什麼壞消息了。
    
  果然,向劉恆見了禮,陳平說道:“大王,丞相,剛剛接到九原的飛鴿傳書,驃騎軍在代郡的敕勒山口遭遇匈奴的主力大軍,一番激戰之後,死傷過半,冠軍侯已經率領殘部退守九原,參戰此戰的韓軍、趙軍更是全軍覆滅!”
    
  “啊?”劉恆聞言大驚,本能地望向白墨。
    
  “匈奴?”白墨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節,當下嘆息道,“這是禍水西引,臣中了畢書師弟的禍水西引之計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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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遷都
  
  項莊想要遷都的念頭正變得越來越強烈。
    
  項莊之所以決定要遷都,並不是因為秭陵的格局太小,事實上,秭陵背山依山、龍蟠虎鋸,作為國都那是綽綽有餘,而且秭陵還是一座新築之城,發展潛力巨大,周邊擁有大量的土地可供擴充,既便再增加五十萬人口也能承受得了。
    
  但是秭陵有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過於偏安東南一隅。
    
  如果楚國仍只有江東四郡,那自然是沒什麼問題,但是隨著九江郡、荊襄四郡、巴蜀二郡以及梁地五郡先後納入楚國,尤其是漢國再將三川郡割讓給楚國之後,秭陵作為楚國國都的劣勢就變得越來越明顯了。
    
  最大的劣勢就是距離中原太遠,如果中原有個突然變故,譬如漢軍出兵函谷,或者齊王稱帝之類的,由於相隔太遠,楚國的反應難免就會慢上半拍,等楚軍從秭陵過去,沒準黃花菜都已經涼了,很容易錯失機會。
    
  華夏歷史上鼎鼎大名的明成祖朱棣為什麼要將大明帝國的國都從南京遷往北京?難道他就不留戀南京的繁華和煙雲麼?難道他就很偏愛北京的風沙麼?當然不是,朱棣大帝之所以決定遷都,就是因為南京距離九邊太遠,當北元寇邊時朝廷無法及時做出反應。
    
  項莊不敢以明成祖自比,卻也知道將楚國國都從秭陵遷往中原的必要性,這可以說是大勢所趨,絕非人力可以逆轉。
    
  而且,將國都從秭陵遷往中原還有個莫大的好處,那就是能夠極大地帶動中原地區尤其是梁地五群的發展,自秦末亂起,梁地五郡久經戰火,再加上梁王彭越、齊王韓信都不善於治理國家,導致整個梁地人口銳減、百業調蔽
    
  秦始皇時期,梁地五郡的人口曾接近千萬,幾乎占到秦帝國總人口的三分之一,然而現在梁地五郡的人口甚至已經不足五十萬,曾經村鎮林立、雞犬相聞的中原大地,現在卻是一派“路有白骨,千里無雞鳴”的末世景象
    
  梁地破敗到了如此程度僅僅依靠朝廷的鼓勵和引導,根本無法促成江東、巴蜀等人口密集區向梁地移民,因為江東、巴蜀的人口雖然稠密,卻也沒有稠密到容納不下的程度,兩地百姓寧願開山墾荒,也不願意冒著風險去充填中原。
    
  普通百姓尚且如此那些富豪大戶就更不用指望了,他們寧可花大價錢在江東、巴蜀置辦大片大片新墾的劣田,也不願意花小錢去中原置地,關鍵那裡沒什麼人啊,沒人就請不到佃農,沒佃農再好的土地也得閒著,那不糟蹋錢麼?
    
  如果不採取非常手段,梁地很可能需要五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才可能恢復過來。
    
  但是如果將國都遷往中原,那情形立刻就不一樣了,國都一旦遷到了中原,整個國家機器也就遷了過去,這就意味著衙署、太倉、太學等機構都將遷往中原,更意味著數量龐大的禁軍將士、勳戚貴冑都將舉家遷往中原。
    
  現在的楚國最富有的階層是誰?不是太學出來的士子,不是經營工坊的坊主甚至也不是經商的商人,而是戰功卓著的禁軍將士,還有勳戚貴冑,別的不說,當年項莊獎勵戰功加撫卹明顯,因為大梁城已經完全崩壞,如果遷都大梁,就相當於要重築一座王城,還要修繕王宮以及各類衙署,工程量太過浩大,而且耗費時日。
    
  洛陽的優勢是城池完整、屋舍完好,王宮及各類衙署均能因陋就簡,也就是說,洛陽很快就能遷過去,不像大梁城,沒有個三五年的修繕別想成行,而且從軍事防禦角度來看,洛陽左扼函谷,右據虎牢,又兼有河水天險,要比大梁安全得多。
    
  但是說起對梁地的帶動效應,洛陽比大梁就要打個折扣了。
    
  項莊正難以取捨時,侍者進來稟報:“大王,太尉、令尹、軍師還有上大夫到了。”
    
  作為一個穿越眾,項莊絕對長不上一個勤政的國君,旬日大朝是免不了的,不過除此之外,項莊就鮮少上朝理事了,若真有什麼需要他親自處理的大事,項莊也更喜歡召集少數重臣在上書房內召開御前會議,譬如這次關於遷都的事。
  
  “快請他們進來。”項莊一揮手,侍者躬身退出了書房,遂即項佗、項他、武涉和百里賢便魚貫進了上書房,又次第上前向項莊見禮。
    
  “免了。”項莊擺了擺手,又肅手請三位大臣入席就座。
    
  “先向大家通報一個好消息。”項莊笑吟吟地說道,“剛剛接到遼東的飛鴿傳書,上將軍已經完成了對匈奴的犁庭掃穴!還有白墨派出漢軍驃騎在敕勒山口伏擊我大楚驍騎,結果反而被上將軍擺了一道,漢軍驃騎與匈奴惡戰一場,死傷慘重,呵呵。”
    
  項他、項佗、武涉還有百里賢紛紛擊節相慶,這可真是好消息。
    
  “還有一事。”項莊笑笑,又道,“上將軍不僅犁平了狼居胥山下的單于庭,又搗毀了燕然山下的打鐵城,而且還將匈奴擄去的二十多萬婦孺以及幾萬工匠給奪了回來,上將軍提議將那二十幾萬婦孺留在遼東,借北貂的名義立國,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項他四人神情微動,所謂借北貂的名義立國,就是說幫助北貂部落建國,但北貂王只是個傀儡,就跟魏王一樣,這樣一來,就相當於楚國又多了個遼東郡,雖是塊飛地,卻可以就近招驀東胡人組建騎兵,好處不小。
    
  將來對韓趙用兵時,這支東胡騎兵就能藉道燕國直接威脅韓、趙兩國的身後,甚至還可以跨過漠南,威脅九原!
    
  從大戰略格局上看,這無疑是一招妙棋。
    
  項他說道:“大王,幫助北貂立國的名義倒是現成的,秦末時,北貂王就曾率領部眾隨燕王藏荼參與反秦大戰,燕太冇子藏衍率三千精騎隨上將軍北赴大漠,其中就有五百騎兵來自北貂部落,大王以伯王名義予以封賞也是應該,只是……”
    
  “子翼你是不是擔心燕王藏荼的反應?這卻大可不必。”項莊語氣平淡,但是言語間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項莊還真不在乎藏荼的反應,燕國總共才多少人口,多少軍隊?
    
  若不是中間隔著趙國又隔著河水,項莊只需伸出一枚小手指頭就能把藏荼掐死,大不了讓驍騎軍暫駐遼東,諒藏荼也不敢做什麼小動作。
    
  至於說燕國會不會倒向漢國加入連橫同盟,項莊同樣不在乎,合縱連橫之爭的關鍵是齊國,燕國的影響力卻是微乎其微,而且既便藏荼倒戈,連橫同盟也未必敢接納,藏荼歷來反覆無常,萬一關鍵時刻再次倒戈怎麼辦?
    
  當然,這只是最壞的結果,藏荼未必就會倒戈。
    
  北貂在遼東立國固然對燕國不利,卻也更說明項莊無意稱帝,只要項莊不稱帝,藏荼至少王位無慮。
    
  項他道:“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好,此事就這麼定了。”項莊輕輕頜首,這才拋出了正題,“寡人今天之所以將你們召集到一起,卻是為了一件大事。”說到這裡,項莊忽然長身而起,大步走到懸掛在北牆上的地形圖前,拍拍地圖說道,“諸位愛卿,寡人決定遷都!”
    
  “啊,遷都?”
    
  “這,也太突然了。”
    
  “大王,好端端的遷什麼都啊?”
    
  項他、項佗和武涉面面相覷,只有百里賢神情自若,項莊雖然從未將遷都之事外宣,不過百里賢早就感覺到了,而且他也完全贊成遷都的主張,對於如今的大楚而言,將國都從秭陵遷往中原可謂有百利而無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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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姒貴妃

  直到離開王宮,項他、項佗都還沒有從巨大的懊惱中恢復過來,走出宮門的那一刻,兩人忍不住對視一眼,然後同時嘆了口氣,無論他們願意還是不願意,遷都已然是定局了,因為大王說的是決定,而不是在詢問他們的意見。
    
  可是對於項他、項佗來說,遷都的確有些難以接受。
    
  原因?那不是明擺著的嗎?項他、項佗都是楚國人,而楚人的根基在江東,如果將國都遷到中原,那他們這些楚人豈不就是客居異鄉了?中原的魏人不就可以獲利了?而且王后也是魏國人,可以想像得到,遷都之後魏人必定會起勢。
    
  當然,項他、項佗不願意遷都也有他們的小算盤。
    
  項他、項佗位列徹侯,又是項氏宗族子弟,而且身居高位,因此不但有權有勢,而且有錢,兩人在秭陵、在吳縣都有大量的產業,如果遷都,這些產業就會受到極大影響,現有收益就會大幅縮水,這讓兩人很是有些肉疼。
    
  項佗忍不住抱怨道:“真是,好端端的遷什麼都”
    
  “算了,你就別埋怨了。”項他嘆道,“大王金口玉言,既然已經決定遷都,你我奉詔準備遷都就是,別的就不要再多想了,沒得惹得大王不快,唉。”
    
  望著項他遠去的背影,項佗嘴角卻綻起了一絲不屑,真是個膽小鬼,你不去我去,無論如何也要勸大王收回成命,想到這裡,項佗再不猶豫,一招手便有家丁抬著轎子上前,項他彎腰鑽進轎子,沉聲說道:“去大競技場。”
    
  項佗知道,今天在大競枝場有一場盛天的角鬥表演。
    
    ##########
    
  秭陵大競技場是去年才剛剛落成的,呈圓形足以容納上萬觀眾,既便是競技場中央的圓形沙場,也足以容納上百名角鬥士同場競技。
    
  自從項莊引入角鬥場之後,這種充滿血腥、暴力的角鬥已經成為了楚國最受人歡迎的娛樂活動無論是皇親國戚、達官貴人、巨商大賈還是升斗小民甚至是街邊乞丐,全都瘋狂地迷戀上了這種娛樂,因而每逢角鬥,幾乎是場場爆滿。
    
  今天這場角鬥比賽的規格非常高,蜀郡、黔中、豫章、會稽這四個角鬥大郡的四大角鬥圍場全都是精銳盡出,秭陵本地的兩大角鬥圍場也派出了最優秀的角鬥士還有花大價錢從遼東買來的野蠻鬥士,可說是高手雲集。
    
  既便是角鬥場剛落成時的慶典之戰,其規模也不及這次盛大。
    
  今天這場角鬥之所以會有如此之高的規格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今天是項莊寵妃姒睫妤的二十歲華誕,姒姨妤是閩越王姒無諸最寵愛的小女兒,隨著楚國國勢日強,閩越王姒無諸為了保全自己不得已只能將姒睫妤獻給項莊做妃子。
    
  姒姨妤也沒有辜負她父王的期望,憑藉出眾的長相、婀娜的身段以及躚翩的舞姿,很快就討得項莊歡心被冊封為姒貴妃。
    
  北看台的貴賓席上,從未經歷過如此盛大場面的姒貴妃激動得俏臉緋紅連連向著四周看台頜首致意,四周看台上的觀眾紛紛報以歡呼,在楚國臣民心目中,美麗高貴的姒貴妃無疑代表著楚國的王室,完全值得他們歡呼。
    
  高英是梁國公高初的遠房族弟,同時也是秭陵皇家角鬥圍場的場主,高英笑吟吟地從座位上起身,微彎著腰對姒貴妃說道:“貴妃娘娘,請您施令。”
    
  姒貴妃略略有些失望,詢問道:“怎麼,大王不來了嗎?”
    
  坐在另一側貴賓席上的項佗道:“娘娘,大王他有要事與軍師商議,來不了啦。”
  
  姒貴妃哦了一聲,也沒有太過在意,當下起身走到看台前,又伸出白玉般的纖手,掌心朝上輕輕抬起,四周看台頓時間便爆起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因為他們知道,激動人心的角鬥表演馬上就要開始了!
    
  圓形沙場南側的鐵閘緩緩升起,兩隊衛兵手持長長的牛角號,從中透迤而出,霎時間低沉幽遠的號角聲便已經響徹雲霄,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中,沙場東側的鐵閘門也相繼升起,十數名身披鐵甲、手持各式兵器的角鬥士從中魚貫而出。
    
  這些角鬥士全都是角鬥圍場主從成千上萬的野蠻人奴隸或者囚犯中挑選而來,又經過長時間的角鬥訓練,所以一個賽一個高大,一個比一個強壯,尤其是一個個胯下只是用麻布條簡單一裹,顯得格外碩大,頓時引來四周看台上無數少婦或者少女的尖叫。
    
  受到看台上狂熱氣氛的帶動,十幾個角鬥士也並始變得興奮起來,一個個高舉著手中的大盾、重劍、巨錘、標槍或鐵叉,亮出一塊塊墳起的肌肉,張開獅子般的血盤大嘴,向著四周看台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北看台吸引了尤其多的咆哮。
    
  北看台上,姒貴妃芳心狂跳,高高揚起的素手猛然落下。
    
  下一霎那,圓形沙場西側的鐵閘門也緩緩升起,遂即百餘名蓬頭垢面、身披獸皮、手持各式簡陋武器的野蠻人從中洶湧而出,他們一個個目露凶光、神情猙獰,投向四周看台的眸神之中,流露著毫不掩飾的殺戮欲望。
    
  四周看台上頓時響起一片吸氣聲,遂歡呼聲響徹雲霄。
    
  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中,百餘名野蠻人已經向著對面的十餘名角鬥士衝了過去。
    
  這次角鬥表演將模擬梅山大戰,十餘名精英角鬥士代表當年被困梅山的楚國殘兵,而百餘名野蠻人則代表漢王劉邦的七十萬大軍,觀眾們最喜歡看的就是這種史詩級的大戰,楚王率幾千殘兵面對幾十萬聯軍的梅山之戰,無疑是其中最華麗的樂章。
    
    ##########
    
  “大王,臣覺得還是將國都遷往洛陽為好。”百里賢明確表態道。
    
  見項莊還是有些舉棋不定,百里賢又道:“大梁相比洛陽,地理位置更合適,也更能帶動梁地五郡的復興,但是大梁四周都是平原,軍事上不利於防禦,而洛陽西扼函谷,東屏虎牢,北面又是河水天險,可以說是固若金湯。”
    
  頓了頓,百里賢又道:“還有,如果遷都大梁,則大梁的城牆、宮室、民居以及城防工事等設施都需要重新修建,這至少需要三年時間,而遷都的風聲已經傳出,如果一拖就是三年,臣擔心會橫生變故哪。”
    
  項莊聞言一窒,這個他還真是沒有想到。
    
  百里賢又說道:“大王,遷都之事,宜急不宜緩,宜早不宜遲哪。”
    
  “子良,你說的在理,是寡人欠考慮了。”項莊點頭道,“也罷,那就定都洛陽罷,你替寡人草詔,各部立即準備,六個月內必須將都城遷往洛陽!”
    
    ##########
    
  天競技場的角鬥表演已經進入了高潮。
    
  野蠻人雖然數量眾多,而且個個身強力壯、兇殘嗜殺,卻終究是良莠不齊,而且缺乏協同作戰的能力,反觀十幾個角鬥士,雖然人少,卻都是各大角鬥圍場裡的精英,幾乎個個都是各郡角鬥場的常勝將軍,而且他們訓練有素、精於配合。
    
  因而場面上看起來似乎是野蠻人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十幾個角鬥士似乎是處境不妙,其實卻不盡然,十幾個角鬥士每次見血,傷及的都非要害,而百來個野蠻人一旦見血,不是咽喉就是心臟,或者乾脆就是屍首分家。
    
  半個多時辰激戰下來,野蠻人只剩下了十來個,角鬥士卻還有六個,雙方人數上的差距已經不那麼明顯了,而角鬥表演也終於進入了最後的高潮,因為這十來個野蠻人都是真正的好手,而剩下的六個角鬥士也是精英中的精英。
    
  “吼!”一個野蠻人一拳砸出,面前角鬥士的天盾應聲碎裂,缽大的鐵拳餘勢未竭,又重重地砸在了角鬥士的面門上,四周看台上的觀眾雖然聽不到骨骼碎裂的聲音,卻可以清楚地看到角鬥士的腦袋驟然碎裂,腦漿雜著碎骨四濺飛射。
    
  不過角鬥士臨死前的一劍斜撩也切開了野蠻人的腹腔,野蠻人的腹腔猛然綻裂,一截截血糊糊的腸子頓時從中流淌而出,野蠻人嗷嗷慘叫著,拼命想將溢出的腸子塞回去,結果卻有更多的腸子從中溢出,場面極為血腥。
    
  “嘩……”四周看台上的觀眾頓時大呼小叫,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癲狂。
    
  姒貴妃也是興奮得粉臉潮紅,她喜歡這樣的血腥場面,她喜歡這種充滿暴力美感的角鬥表演,沒有為什麼,她就是喜歡,當她看到一個個強壯的野蠻人或者角鬥士倒在血泊中,或者被砍掉首級,她就興奮得靈魂發顫。
    
  望著國色天香、粉臉緋紅的姒貴妃,項佗嘴角不由得綻起了一絲笑意,也許可以通過姒貴妃讓大王收回成命呢,需知秭陵有繁華的集市、有激動人心的角鬥表演,而洛陽或者大梁卻什麼都沒有,那裡除了灰塵就是泥土,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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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項莊的後宮
  
  姒婕妤穿著一套緊身騎裝施施然走進了上書房。
    
  這種緊身騎裝是項莊發明的,有些類似後世的緊身熱褲,不過是絲質的,項莊鼓搗出這個玩意,不是為了讓他的后妃們騎馬時穿,而是為了辦事時,能增加些情趣,這種緊身裝的效果無疑是極好的,現在都已經風靡整個江東了。
    
  姒婕妤穿上騎裝,效果尤其好,望著緊身熱褲包裹下的那兩瓣又圓又翹的豐臀,還有那雙修長、筆直的長腿,項莊心頭不禁一陣火熱,胯下那話兒也本能地有了反應,這可真的是個妖女,她根本不用搔首弄姿,也不用拋媚眼,更不用大跳什麼艷舞,只是往那兒一站,就能輕易勾起項莊最原始的**。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姒婕妤就不會搔首弄姿、​​拋媚眼或者跳艷舞,事實正好相反,姒婕妤很會搔首弄姿,顧盼之間的那股子媚意直能將人融化,更跳得好艷舞,項莊有時候忍不住的想,就是商紂王的寵妃妲己,大抵也不過如此罷?
    
  “過來,到寡人這來。”項莊笑著招手,示意姒婕妤坐到他的腿上。
    
  有時候項莊真覺得自己是越來越荒淫了,這些年後宮妃嬪的數量是急劇擴充,眼下早就已經過了百人之數了,除了數量眾多的妃嬪,宮中還有數量更多的美貌宮女,而這些宮女對他也是不設防的,任他採摘品嚐。
    
  而項莊也的確推倒了不少美貌宮女。
    
  尤其是姒婕妤進宮之後,項莊更是快要變成從此不早朝的唐明皇了。
  
  說實話。項莊不想當紂王,也不想當年邁後的唐明皇,更不想當什麼周幽王,不過他的確有些難以抵禦姒婕妤的美色,自從閩越王姒無諸將他的這個寶貝女兒送到秭陵,項莊就很少再去寵幸別的后妃了,當然。主要是姒婕妤進宮時間還不長,項莊的新鮮勁還沒過去。
    
  姒婕妤輕嗯了一聲,裊裊婷婷地走到項莊跟前然後柳腰輕輕一扭。便坐到了項莊的大腿上,那圓滾滾的翹臀正好壓在項莊的小腹上,一股異樣的燥熱霎時便在項莊的小腹裡升騰而起。胯下那條巨蟒便騰地揚起了碩大的蟒首。
    
  “大王你騙人。”姒婕妤摟著項莊的脖子,一邊搖動豐臀,輕輕地研磨著項莊胯下那條猙獰的巨蟒,一邊卻撅著小嘴嬌​​嗔不已地道,“你說好了要陪奴家一同觀看角鬥表演的,可是到最後也沒來,要你賠,要你賠。”
    
  “好好,寡人賠,這不正陪你呢麼?”項莊哈哈大笑。左手摟著姒婕妤的柳腰,右手卻已經攀上了她的酥胸,肆意地揉搓著那兩團鼓騰騰的乳峰,絲綢緊身裝包裹下的那兩團在項莊的魔爪下不斷地變換著形狀,姒婕妤很快就變得美目迷離。
    
  感受到懷裡美人的氣息逐漸變得灼熱。項莊不覺心情大暢。
    
  作為一個男人,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不就是最高境界麼?所以,為什麼要控制自己的**?老子是全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全天下最美麗動人的女人自然就得歸老子睡,誰要是不服,老子就砍了誰的腦袋。
    
  項莊輕拍了拍姒婕妤的翹臀。姒婕妤吃吃一笑,從項莊腿上盈盈起身,彎腰撅臀趴到書案上的同時,卻回眸向項莊拋來一記怯生生的媚眼,項莊頓時心頭一盪,跪坐起身湊到了姒婕妤的身後,然後伸手剝下了女人的緊身熱褲。
    
  低頭看,幽深的溝谷之中,女人那饅頭般墳起的玉蕊已經是津液漣漣了,項莊扶著巨蟒上下犁了犁,然後挺腹深深地刺了進去。
    
    ##########
    
  贏貞、百里伊水還有曹妃正聚在無央宮裡玩紙牌,自從姒婕妤三年前進宮,立刻便討得了項莊的歡心,從此以後,項莊幾乎日日宿在婕妤宮,連贏貞的詩曼宮也很少去了,后妃們感受到了危機,便空前地團結了起來。
    
  曹妃叫了地主,一邊甩出個小對子,一邊說道:“幾位姐姐,那個狐狸精剛從大競技場回來,就又到上書房糾纏大王去了。”
    
  坐在曹妃下首的贏貞喊了聲過,又道:“姒妃也真是不像話,上書房是大王與大臣們討論國事的場所,她一個后妃怎好出入其中?”說到這裡頓了一頓,贏貞又望著對面的魏悅說道,“王后,你也真該提醒一下她了。”
    
  百里伊水撅著嘴道:“大王寵著她,無央姐姐也是不好說話呢。”
    
  曹妃俏臉上忍不住便露出了一絲嫉妒之色,小聲嘀咕道:“聽說今天的角鬥表演就是大王專門為那狐狸精舉辦的,大王可真是偏心。”
    
  “好了,不要說這些了,玩牌吧。”魏悅卻只是淡淡一笑,又對曹妃說道,“曹姬,百里小妹對尖,你殺還是過?”
    
  “我過。”曹妃擺了擺手,又道,“三位姐姐,聽說大王他決定要遷都了,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反正小妹不想去,在秭陵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遷都呢?聽說還可能遷到中原這鬼地方去,那裡人都死光了,怎麼做國都啊?”
    
  百里伊水臉色微變,道:“曹家妹妹,你就少說幾句吧。”
  
  曹妃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當下對魏悅說道:“王后,奴婢不是有意的。”
    
  “沒什麼,魏地蕭條是事實。”魏悅淡然擺手,又道,“不過我們女人家家的,就莫要談論國事了,遷都不遷都,那是大王和大臣們操心的事情,咱們身為后妃,只要照顧好大王的生活起居,再哺育好王子公主就行了。”
    
    ##########
    
  當項莊終於在姒婕妤體內猛烈噴發時,兩人卻已經換了個姿勢,變成項莊仰躺榻上,而姒婕妤卻騎在了他的腰上,雖然已經噴發,項莊的巨蟒卻仍然還杵在姒婕妤體內,保持著嚴絲縫合的狀態,項莊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卻仍然強壯得很。
    
  “大王,你可真壯,奴家都快受不了啦。”姒婕妤吃吃地笑。
    
  項莊也是不無得意,這些年他雖說不再御駕親征了,可一身武藝卻從未落下,時不時的也會跟呼延、晉襄切磋,所以早年間因為東征西討鍛煉出來的身板絲毫不見衰老,就是相比二十啷噹歲的壯小伙也是不遑多讓。
    
  見項莊心不錯,姒婕妤便俯下身來,湊著項莊的耳畔柔聲問道:“大王,奴家聽說您決定要遷都了?”
    
  姒婕妤這一俯下身來,那一對**便幾乎壓在了項莊的臉上,項莊近乎貪婪地嗅吸著姒婕妤**上散出來的**,心不在焉地道:“你聽誰說的?”
    
  “大王,到底要不要遷都嘛?”姒婕妤避重就輕,素手撐著矮榻稍稍翹起雪臀,懸空輕輕研磨了幾下,磨得項莊直吸冷氣,剛剛已經軟化下去的巨蟒霎時又變得猙獰昂揚,項莊舒爽之餘又有些感慨,這真是個妖女。
    
  當下項莊答道:“沒錯,寡人決定遷都洛陽。”
    
  “啊,洛陽?奴家聽說洛陽就是一座空城。”姒婕妤一邊款款搖盪著雪臀,一邊撅著小嘴不依道,“而且洛陽離閩中太遠了,奴家不要去,不要嘛。”
    
  項莊也沒怎麼在意,喘息著道:“你一個女人家,別管這些。”
    
  “不嘛,不嘛。”姒婕妤卻不罷休,繼續癡纏道,“奴家不要去洛陽,不要。”
    
  項莊原本迷亂的眼神霎時便清冷了幾分,然後伸手摑住姒婕妤香汗津津的雪臀,語氣也加重了幾分:“寡人再說一遍,你一個女人家不要瞎摻和國家大事,遷都或不遷都,那是寡人和朝廷大臣應該考慮的事,你起什麼哄?”
    
  姒婕妤水蛇般柔軟的嬌軀便微微一僵,然後小嘴一撅,水汪汪的大眼睛裡便已經沁出了盈盈的淚水,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模樣,不過姒婕妤心裡是真覺著委屈,自進宮以來,項莊還從未這樣“疾言厲色”對待過她呢。
    
  項莊卻不想就此放過姒婕妤,當下翻身跪坐而起,又以雙手摟抱著姒婕妤的雪臀,凌空狠狠韃伐起來。
    
    ##########
    
  贏貞在無央宮碰了人軟釘子,辭別魏悅後又直奔妙弋宮而來。
    
  曹妃、百里伊水不願意遷都,贏貞卻持歡迎態度,因為她看到了機會。
    
  妙弋宮是先王妃虞姬的居所,贏貞進來時,虞姬正親自給項治整理行裝,就在剛才項莊剛剛下詔,要調項治去鎮守黔中,一想到項治要去黔中那毒瘴之地,而且很可能好幾年都難得回秭陵,虞姬就忍不住淚水漣漣。
    
  “母后,你莫要悲傷。”項治伸手拭去虞姬臉頰上的淚水,道,“孩兒此去黔中,定然要幹出一番功業來,絕不令母后失望。”
    
  虞姬點點頭,哽咽不能成聲,贏貞卻不失時機地說道:“妙弋姐姐,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治兒都已經長大成人了呢?”
    
  “是啊。”虞姬也不無感慨地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贏貞又道:“妙弋姐姐,治兒已經長大成人,大王是不是應該給他個名份呢?若是有了名份,治兒鎮守黔中才顯得名正言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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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分封風波

  “名份?”虞姬疑惑地問道,“什麼名份?”
    
  贏貞這話沒頭沒尾的,虞姬還真沒聽出什麼意思來,治兒是大王嫡出,又過繼給了先王為嗣,其身份貴不過可言,只去黔中郡當一個區區郡尉,原本就已經夠委屈的了,還要什麼名份?難道以治兒的身份,還不配當這個黔中郡的郡尉?
    
  贏貞忙道:“小妹是說,治兒的身份貴不可言,去當黔中郡的郡尉實在是不合適,別的不說,單說到了黔中之後如何與郡守相處?所以在治兒動身前往黔中之前,大王最好封他為黔王,這樣一來由治兒鎮守黔中就顯得名正言順了。”
    
  “大王不是說過不封王麼?”虞姬頗有些不以為然。
    
  項莊的確公開說過不封王,畢書那麼大的功勞也只封了吳國公。
    
  贏貞道:“大王是說過不封王,多半只是不封異姓王,治兒是大王嫡出,又過繼給了先王為嗣,封王卻是份屬應當,朝野上下也定然會同聲支持。”
    
  虞姬沉吟片刻,搖頭道:“還是不妥,黔中郡地處蠻荒,太偏僻了。”
    
  贏貞嘴角便綻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虞姬這句“黔中郡太偏僻”就已經完表明了她的態度,很顯然,虞姬是很樂意項治封王的,不過她不願意項治受封黔王,因為黔中郡太過偏僻了,若能封吳王或者丹陽王她就不會有什麼意見了。
    
  當下贏貞笑道:“小妹也覺得黔中郡太偏僻,治兒最好還是留在江東,這樣的話,隔三岔五的也能前來秭陵向姐姐問安。”
    
  虞姬也是個冰雪聰明的女人,她已經聽出了贏貞的弦外之音,她有所期待,又擔心贏貞把事情辦砸,反而會不利於項治,當下提醒贏貞道:“詩曼妹妹,這種話你我姐妹私下裡說說也就罷了,可千萬別讓大王聽到,他可是非常忌諱後宮干政的。”
    
  “小妹知道。”贏貞忙道,“小妹也就是隨口說說,姐姐莫怪。”
    
  又跟贏貞寒喧了幾句,贏貞便離開了妙戈宮,虞姬的態度她已經知道了,接下來怎麼操作那就是她的事了。
    
    ………………
    
  項莊決定遷都洛陽的消息就像是一枚石子投入安靜的水池,瞬間濺起了無盡漣漪,一時間整個秭陵城便陷入了莫名的躁動之中,達官貴人們奔走相告,勳戚貴冑們長吁短嘆,巨商大賈們倉皇失措,就是那些販夫走卒也沒心思幹活了。
    
  內史(相當於後世的京兆尹)叔孫平正在偏廳招待到訪的十幾個同僚,這十幾個同僚大多都是內史府的屬官,也有恰好返京的外郡屬官,但不管是京官還是外官,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
    
  他們都是吳郡、京畿人士。
    
  要說遷都對哪個群體的影響最大,絕對非吳郡、京畿兩地的豪族莫屬!
    
  不管是先前的吳縣,還是後來的秭陵,終歸都在江東,吳郡、京畿兩地始終都是京師腳下,作為兩地世家豪族,他們便擁有許多得天獨厚的優勢,可是一旦遷都洛陽,他們的這些優勢立刻就蕩然無存了,這對他們的打擊幾乎是致命的。
    
  項他、項佗他們不願意遷都,更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們過慣了安逸的好日子,不願意離開繁華的秭陵跑到一片蕭條的洛陽去過苦日子,要說遷都對他們這樣的項氏宗族子弟有什麼致命的消極影響,那是完全談不上的。
    
  但是對於吳郡、京畿兩地的世家豪族來說,遷都幾乎就是要了他們的老命!所以,他們的反應也尤為激烈。
    
  “簡直是胡鬧,秭陵建成才十多年,怎麼又要遷都?”
    
  “就是,遷都是那麼容易的麼?這不是勞民傷財麼?”
    
  “江東繁華,定都秭陵可說是眾望所歸,但洛陽有什麼?”
    
  “不行,這是亂命,我們必須聯合江東所有的士子,抵制遷都!”
    
  “不只是江東的士子,還有江東的勳戚貴冑,他們恐怕也不會同意!”
    
  十幾個官員越說越jī動,群情激憤之下大有呼朋引伴前去楚王宮請命的架勢,叔孫平實在看不過去,只好站出來道:“諸位,諸位,諸位且聽本官一言,大王決定遷都,那是與諸多大臣商討後做出的決定,又豈是你們能夠置喙的?”
  
  十幾個官員還欲再說,叔孫平不耐煩道:“天色已晚,明日大朝本官還要早起,所以就不留諸位了,諸位請自便吧。”說罷肅手逐客,十幾個官員這才怏怏不樂地去了。
    
  一直將十幾個官員送出大門外,叔孫平又匆匆返回後院,徑直走進了東暖閣。
    
  正在矮榻上梳頭的叔孫貫睜開混濁的老眼,問道:“平兒,那些人全都走了?”
    
  叔孫貫已卸任吳郡郡守,賦閒在家養老了,因為不久前項莊剛剛頒布了一條法令,官員年逾七十就必須致仕,不過項莊也對叔孫氏做了補償,擢升叔孫平為內史。
    
  叔孫平點了點頭,說道:“父親,遷都之舉可以說是把整個江東所有的世家豪族都給得罪了,兒有可靠消息,令尹項他、太尉項佗也反對遷都,所以兒子想,這次父親你若是能夠站出來登高一呼,兒以為大事可期。”
    
  “大事可期?就憑剛才來的那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叔孫貫冷然道,“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項他、項佗以及勳戚貴冑或者反對遷都,卻絕對不會為了反對遷都就跟項莊鬧翻,以項莊的心性,若是沒有十足把握他又豈會輕率行事?”
    
  叔孫平道:“那就任由他胡作非為不成?若遷往洛陽,楚國還是楚國嗎?”
    
  “當然不能任由他胡作非為!”叔孫貫冷然笑笑,從案上拿起一封密信遞給叔孫平,說道,“平兒,你先看看這個。”
    
  叔孫平匆匆看完,訝然道:“父親,這是宮裡……。”
    
  “我兒慎言。”叔孫貫製手制止叔孫平往下說,然後說道,“小子,你自詡才學出眾,可在為父看來,你的見識手段卻還及不上一個婦人,好好學著點吧。”
    
  叔孫平捧著密信,將信將疑地道:“父親,這跟遷都根本是兩碼事,能行嗎?”
    
  “所以才說你的見識還及不上一個婦人。”叔孫貫伸出手指戮著叔孫平腦門,恨鐵不成鋼地罵道,“這兩年事看似不相干,其實就是一碼事。”頓了頓,叔孫貫又嘆息道,“回去好好想想吧,要想阻止遷都,這是唯一的辦法。”
    
    ………………
    
  次日恰逢月初大朝,當項莊穿戴上冠冕朝服登上大殿時,京中大大小小一百多個官員早就已經站班等候多時了。
    
  君臣之間敘了有數,項莊便衝項他使了個眼色。
    
  項他雖然滿心不願,卻還是硬著頭皮站出來奏道:“大王,臣有本奏。”
    
  項莊一肅手,項他便接著說道:“大王,秭陵雖然市集繁華、物產豐饒,堪為萬世之基業,奈何偏安一隅,而今我大楚雄有十七郡,幅員更遙遙幾千里,以秭陵為國都實有諸多不便,為長治久安計,臣奏請遷都洛陽。”
    
  項莊不動聲色,環顧群臣道:“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百里賢當即第一個出班附議,遂即桓楚、季布、周殷、鍾離昧、虞子期等勳戚也紛紛出班附議,項佗心下苦澀,也只好出班附議,其餘官員見狀,知道大勢已經不可逆轉,當下也紛紛出班附議,百十來個官員,竟沒一個反對。
    
  項莊佯裝沉吟片刻,說道:“既然大家同聲一詞,遷就遷吧。”
    
  眾臣這才紛紛歸位,遂即內史叔孫平又出班奏道:“大王,臣也有本奏。”
    
  項莊不以為意,淡然道:“所奏何事?”
    
  叔孫平道:“遷都洛陽,臣以為令尹說的完全在理,這可以說是眾望所歸,也可以說是大勢所趨,不過江東終究是我大楚龍興之地,而且江東魚米豐饒、工商興盛,乃我大楚稅賦錢糧之根本,所以臣奏請留下一位世子鎮守。”
    
  兩班官員中立刻有人詰問道:“世子以何名份鎮守江東?”
    
  叔孫平不慌不忙,朗聲答道:“可封世子為吳王或者丹陽王。”說此一頓,叔孫平又接著說道,“正好世子項治已然成年,聽聞大王欲遣其為黔中郡尉,臣以為大不妥,以世子之尊又豈能委為一郡之尉?臣以為世子項治可為江東留守。
    
  殿上群臣面面相覷,叔孫平這是唱的哪一出?大王不是說了不封王麼,他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非要奏請世子項治為江東留守,還封王?遂即有念頭轉得快的大臣紛紛轉頭向丹埠上望去,卻看不出項莊的神情有何變化。
    
  便有大臣當場琢磨起來:莫非這也是大王授意的?仔細想想,似乎也不無可能,大王說不封王,看來只是不封異姓王而已,世子項治既是大王嫡出,又過繼給了先王為嗣,身份可謂貴不可言,封王倒也是理所當然。
    
  很快,便有自認“機警”的大臣紛紛出列,表示附議。
    
  看到有人附議,腦子轉得稍慢些的大臣也回過味來了,不片刻,滿大殿的文官武將就全都站到了丹摒之下,奏請項莊冊封項治為王,並留守江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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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漢爭鼎 第七卷 楚始皇兵吞七國 第507章 詔獄

   望著眾口一詞的文武大臣,項莊心下那個膩歪當真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已經多久沒有品嘗到這種朝局失去掌控的滋味了?怕是有十幾年了吧?好像自從推行國考之後,朝堂上就再沒有發生過不可控的事件了,不想今天居然重現了。

  項莊可以容忍反對意見存在,甚至可以容忍別人在私底下罵他,但是,他絕對不能容易在朝堂上出現不可控的事件。

  這道理就跟後世的那些個縣委書記、市委書記的想法差不太多,他們可以容忍常委會上存在反對意見,但絕不容忍別的常委在常委會上提出超出他掌控的突然事件,這樣的話,常委會就很容易失控,放大到一個國家,就是一個國家的局勢將會失控。

  所以,不管項莊心下願意還是不願意封王,這個提議都必須打壓!

  顯然,有人想通過這件事從中漁利,如果項莊迫於朝臣壓力同意了這件事,不僅削弱了自己的威信、助漲了那些人的氣焰!更加開了一個極其惡劣的先河,將來這些大臣們會不會養成了習慣,動不動就“眾口一詞”向國君施加壓力?

  現在可不是天下大一統已經成為常例的後世,而是中央集權才剛剛出現的秦末,也就是說,現在非但不能限制和約束國君的權力,反而要千方百計強化國君的權力,否則,既便項莊統一了天下,也很快就會重新分裂。

  所以為了國家的長治久安計,項莊必須未雨綢繆。

  “此事容後再議。”項莊說罷起身離席。這個提議卻是擱置了。

  不過,分封之事一旦擱置,遷都之事也就跟著擱置了,因為這兩件事是連在一起的,項莊如果不能妥善地解決遷都之後江東的留守問題,那些隱藏在幕後的人恐怕是不會善罷干休的,他們必定會鼓動群臣發動一波又一波的攻勢。

  憑項莊現在的威望。以鐵腕彈壓群臣也未嘗不可,不過他不想這麼做。

  項莊倒不是害怕會在史書上留下“暴君”的駡名,而是不想給他的子孫留下壞榜樣。不管怎麼說,濫殺朝臣終歸是不好的。

  看到項莊起身離席,不少大臣頓時間茫然了。不對啊,大王如果真的想封世子項治為王的話,又怎麼會擱置此事?莫非,自己會錯意了?

  事實上,他們還真就會錯了意,項莊根本就不願意分封。

  作為一個穿越者,項莊在當兵前也是上過中學的,漢初七王之亂以及晉初八王之亂這些典故他都是學習過的。

  漢初的七王之亂,由於中央政權強大,再加上有周亞夫這個超級牛人。並沒有對漢朝的統治造成太大的破壞,但晉初的八王之亂卻是直接從內廷爆發的,最終導致了西晉的迅速滅亡,更導致華夏族元氣大傷,從此進入了歷史上最黑暗的五胡亂華時期。

  所以。項莊絕對不會復辟分封制,一旦分封,將王子外放就藩,將來他們必然造反,如果不外放,留在京師掌握大權則更加危險。西晉迅速滅亡就是前車之鑒!

  隆重、熱鬧的月初大朝就這樣結束了,群臣交頭接耳紛紛離朝。

  ##########

  內史叔孫平回了府,便直奔後院書房而來。

  進門向父親叔孫貫敘了禮,叔孫平興奮地道:“父親,還真讓你料中了,不過你怎麼就敢斷言項莊不願意冊封項治呢?”

  “這還不簡單。”叔孫貫淡然道,“項莊若封了項治,明年項權、項術,後年項望也必然得分封出去,將來諸國皆滅再封賞群臣時,以畢書、高初、龐鈺、蒙殛等人的功勞,不封王只怕是絕對說不過去了,不過,項莊敢封畢書為王麼?”

  “倒也是。”叔孫平由衷地道,“畢書太能打仗了,簡直天下無敵呀!”

  “畢書何止是能打仗?”叔孫貫道,“他還極有政治眼光,可惜呀沒什麼野心!”說到這裡頓了頓,叔孫貫又陰惻惻地道,“若是畢書能有項莊一半的野望,將來天下一統,到底是姓項還是姓畢,還真是不好說呢。”

  叔孫平道:“既便畢書現在沒有野心,將來只怕也難說吧?”

  叔孫貫道:“所以,項莊必須防著他,不分封就是因為這個了。”

  叔孫平道:“可笑宮裡那位還想拿遷都來要脅項莊就範,怕是要失望了。”

  叔孫貫陰陰一笑,說道:“婦人終究是婦人,又豈能洞察男人的心思?她以為項莊會為了遷都而容忍分封,孰不知在項莊的心裡,分封比不遷都更讓他無法容忍,嘿嘿,她想拿老夫當刀使,卻還嫩了些。”

  ##########

  詩曼宮西曖閣中,世子項望左手提裾,右手正在揮毫潑墨,面前鋪開的公輸紙上已經留下了一行行漂亮的隸書。

  項望雖只有十六歲,卻長得高大挺拔,較之他的四位哥哥更加的人才出眾,尤其還練得一筆好書法,若是生在明末,絕對是一個極受妓家歡迎的濁世佳公子。

  不過在這個時代,項望就不那麼受歡迎了,他的母親尤其不喜歡!

  書法剛寫到一半,贏貞便怒氣匆匆地闖了進來,然後劈手扯過案上的公輸紙,三兩下就撕成碎片扔進了紙簍。

  “母親?!”項望大為氣憤,又不敢發怒。

  “成天就知道練字練字,字練得再好有什麼用?”贏貞卻絲毫不顧及項望的感受,劈頭蓋臉地訓斥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要多讀書,尤其要多讀兵書,還要學習騎射,將來才能上戰場博取戰功,若沒有戰功你憑什麼封王?”

  項望賭氣地說道:“孩兒不要封王,只想練字!”

  “放肆!”贏貞聞言大怒,劈手扇了項望一記耳光。

  這一記耳光頓時將項望扇愣了,長這麼大,這還是贏貞第一次扇他耳光,望著贏貞發了會愣,項望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走了,望著蔫頭耷腦出門而去的項望,贏貞也是心裡難受,有心想喚回來安慰幾句,可終究是沒聲喊出口。

  今天大朝議上的事情贏貞剛剛已經知道了,有道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贏貞此時的心情就是這樣,原以為項莊為了遷都會做出妥協、冊封項治為王,這樣一來其餘的世子也就有了循例分封的機會,項望也就有資格封王了。

  可是項莊寧可擱置遷都之議也不願意分封,卻有些出乎贏貞的預料。

  叔孫氏等一干暗中反對遷都的大臣也沒有當殿力爭,這更讓贏貞感到怒不可遏,她原想通過這些大臣來達成自己的目的,結果卻反而讓這些大臣借助她和妙弋宮的影響力達成了他們的目的,這種被人戲耍的感覺讓她感到異常的惱火。

  而且事情辦成這樣,回頭還不知道怎麼跟妙弋宮解釋呢。

  想到惱怒處,贏貞又劈手抓起案上鎮紙狠狠摔在地了地上。

  ##########

  項莊面沉似水,問屈不才道:“老屈,都查清楚了嗎?”

  散了朝之後,心頭震怒的項莊便讓屈不才徹查分封之事,頓時間,烏木崖秭陵總部的暗哨密探便傾巢而出、四處打聽,烏木崖的辦事效率的確不是吹的,僅僅只用了幾個時辰,便將事情的一切來龍去脈全都查清楚了。

  “都查清楚了。”屈不才道,“事情因妙弋宮而起,詩曼宮參與其中,不過真正出面聯絡朝中官員的卻是內史叔孫平。”頓了頓,屈不才又道,“所有附議分封的官員之中,三十六個官員已經確定參與其中,其餘官員待查。”

  項莊道:“確定參與的官員名單呢?”

  屈不才當即從懷裡取出一份官員名單。

  項莊草草看完,獰聲說道:“好嘛,都是京畿(丹陽)、吳郡的官員。”

  這一霎那,項莊就把什麼關節都想明白了,以虞姬的心性很難做出這樣的事情,事情多半因贏貞這個女人而起,而叔孫貫這只老梟則是借機行事,利用贏貞和虞姬想替項治爭取王位的機會,來達成阻止自己遷都的目的。

  想通了這點,項莊心裡也就松了口氣,只要幾個國公府以及令尹府、太尉府的人沒有參與其中,局面就簡單多了,在此之前,項莊還真擔心幾個國公府、令尹府、太尉府都已經深度參與此事,真要是這樣,局面可就複雜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這件事的背景雖然簡單,處理起來卻也是頗為麻煩的。

  按照國家的法度,官員犯事當然是讓廷尉府去審,但這事明顯不太合適,如果替世子爭取王位也算是個罪名,那可就真是欲加之罪了,且此事還牽扯到三十多京官,一個處理不好就會搞得人心動盪,嚴重影響朝政的穩定。

  可是不讓廷尉府去審,卻又讓誰去審?

  烏木崖麼?若是給了烏木崖審問官員的許可權,豈不就成詔獄了?

  所謂詔獄,就是繞過廷尉府或者大理寺、直接對皇帝負責的監獄,譬如歷史上凶名昭著的大明錦衣衛,就是最經典的詔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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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漢爭鼎 第七卷 楚始皇兵吞七國 第508章 玄衣衛

    說起錦衣衛,就不能不提華夏歷史上最具政治智慧的布衣皇帝朱元璋,沒錯,朱元璋絕對算不上華夏歷史上文治武功最盛的皇帝,卻絕對是最具政治智慧的皇帝,在政治智慧這方面,既便是千古一帝秦始皇也差了朱元璋幾條街。

  項莊就是朱元璋的鐵杆粉絲之一,朱元璋的政治智慧總結起來就兩個字——制衡。

  先是廢除中書省以及丞相制度,然後搞了個內閣制度,從此以後,大權獨攬的宰相就變成了殿閣大學士,其實就是皇帝的秘書,作為秘書若沒有皇帝的支持,他們就什麼事情都做不成,連個太監都能騎在他們頭上拉屎,這便極大地鞏固了皇權。

  然後改革都察院,使其直接對皇帝負責,並且採用以小制大的制衡之道,賦予禦史言官什麼話都可以說、什麼意見都可以提、什麼大官乃至王公貴戚都可以告發的權力,從而將都察院的一百多個禦史言官變成了皇帝的耳目,極大地遏止了**。

  最後就是錦衣衛,通過詔獄處理一些無法通過正常司法途徑辦到的事情,譬如說丞相胡惟庸謀反案,根本就是子烏虛有之事,其真相就是以胡惟庸為首的淮西地主集團仗著從龍有功、試圖從皇帝手中分潤權力,朱元璋出於鞏固皇權的考慮才下的手。

  不過,這種事原本就是子烏虛有之事,通過正常的司法途徑去查,肯定不會有結果。所以有了錦衣衛,又賦予錦衣衛設詔獄之權。

  項莊很推崇內閣制以及以小制大的禦史言官制,但現在顯然還不是時候,現階段,項莊還需要令尹項他、太尉項佗來説明他處理軍政事務,否則什麼都得親力親為,項莊非累死不可。他可不是朱元璋那樣每天批閱奏章十六個小時的工作狂。

  至於以小制大的禦史言官制,現在更不可取,真要推行這個制度。整個楚國朝堂頃刻間就會亂成一鍋粥,上至令尹、太尉,下至縣令、亭長。只怕是什麼話都不說,什麼事情都不敢做了,領兵在外的大將們只怕也要掛印回京了。

  不過,效法錦衣衛賦予烏木崖設置詔獄大權卻是可以的。

  當下項莊吩咐屈不才道:“老屈,分封之事就交給你去查,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大王,臣知道怎麼做。”屈不才聞言兩眼一亮,遂即又道,“不過,查辦官員是廷尉府的職責。若由烏木崖操辦,似乎於制不合呀?”

  “何為制?寡人之命便是制”項莊大手一揮,沉聲道,“寡人現在就賦予烏木崖查辦官員之權力,上至國公。下至黎庶,烏木崖皆可查”

  “喏”屈不才轟然應喏,又興匆匆地轉身去了。

  屈不才不能不興奮,因為他知道屬於烏木崖的時代已經開始了,這一刻,屈不才分明已經看到。朝中官員正在烏木崖的陰影下簌簌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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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時分,內史叔孫平忽然被一陣巨大的喧嘩聲所驚醒,急披身起身時,便見老管家匆匆移門而入,喘息著稟報道:“家主不好了,一大群甲兵剛剛突然闖了進來,府上門客、家丁試圖攔阻,結果全都給砍翻了。”

  “什麼?”叔孫平愕然道,“京畿重地,誰敢如此倡狂?”

  話音未落,房門便被人從外面一腳踹倒,遂即一大群玄衣甲兵手持火把蜂擁而入,明晃晃的橫刀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寒茫,直晃得叔孫平眼花,待他好不容易才看清楚屋裡情形時,只見數柄冷森森的橫刀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們想幹什麼?”叔孫平強自鎮定,厲聲喝問道,“你們究竟想幹什麼?你們難道不知道在京畿重地擅動刀兵,形同謀逆嗎?還有,你們知道本官是什麼人嗎?告訴你們,本官是內史長官,但凡京畿事務皆歸本官管轄……”

  “叔孫平,老子知道你是內史。”話音甫落,一個玄衣小校已經走了進來。

  叔孫平定睛看去,卻面生得緊,當下冷笑一聲喝問道:“你又是什麼人?”

  “老子是什麼人,等到了地頭你自然就知道了。”玄衣小校陰惻惻地一笑,遂即沖左右甲兵揮了揮手,獰聲道,“帶走”

  “走”兩個玄衣甲兵反擰著叔孫平胳膊,推起就走。

  剛出房門,叔孫平就吃驚地發現,已經賦閑在家的老父親居然也被押了出來,叔孫貫雖然已經是一大把年紀了,可那些個玄衣甲兵卻如狼似虎,半點沒有顧忌老人之念,叔孫貫只是走得慢了些,背上便挨了狠狠一鞭,直疼得直呲牙。

  看到老父親也被執,叔孫平的臉一下就白了,他知道,這必定是暗中串聯京畿、吳郡兩地官員,謀求阻止遷都之事東窗事發了叔孫貫卻挺起老駝背,朗聲道:“我兒莫慌,天塌不下來”

  望著咬牙硬挺的叔孫貫,玄衣小校嘴角卻忽然間綻起了一絲獰笑,看不出來老東西的嘴巴還挺硬,不過等到了地頭,倒要看看你的嘴巴還有沒有這般硬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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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除了叔孫貫、叔孫平父子,還有另外三十六個官員同時被抓消息傳開,京中官員無不譁然,紛紛責問廷尉府為何罔顧法度、無故抓人?卻把廷尉項期鬧了個滿頭霧水,召集署中屬官一問,廷尉府昨夜並沒有抓人哪,一干問責的官員頓時間懵了,除了廷尉署,京中似乎再無別的衙署執掌刑名了吧?

  一干稍稍瞭解內情的文武大臣則直趨宮中,緊急覲見項莊。

  “大王,烏木崖昨天晚上擅自出動甲兵,一口氣抓了三十幾個官員,甚至連賦閑在家的叔孫老太傅也給抓了起來”項他義憤填贗,怒不可遏地說道,“屈不才如此倒行逆施,簡直形同謀逆,臣奏請發往廷尉署嚴加訊問。”

  項佗也連連附和道:“就是,烏木崖也太亂來了。”

  項莊沒有什麼表示,只是用眼光淡淡地掃向百里賢。

  百里賢會意,當下從席上跪坐起身,對項他、項佗說道:“令尹和太尉有所不知,烏木崖寅夜抓人,乃是事出有因。”

  百里賢很容易就猜到了項莊的心思,項莊不願意分封,又不可能向京畿、吳郡兩地官員妥協、放棄遷都,那麼下重手整治兩地官員也就是必然了,但兩地官員又沒犯錯,交由廷尉署處理顯然不行,那麼交由烏木崖來處理也就順理成章了。

  “事出有因?”項他看看項莊,將信將疑地道,“什麼原因?”

  百里賢念頭急轉,脫口而出道:“因為他們暗通敵國,意圖叛國”

  項莊暗喝了聲采,百里賢不愧有急智之名,這個藉口找的當真有水準。

  “什麼,叛國?”項他聞言愕然,遂即又道,“既便如此,此事也應該交由廷尉署來審查,烏木崖並無刑名之權,又有何資格隨便拿人?”

  “叛國之事牽扯甚大,廷尉署辦不了。”項莊淡淡地道,“子翼、子嚴還有子良,今天正好你們都在,寡人就向你們宣佈一道制命,從叔孫案開始,烏木崖將改組為玄衣衛,除了刺探敵國消息,還負責徹查廷尉署查辦不了的大案、要案。”

  項他、項佗啞然,兩人再是蠢笨,這時候也能猜出項莊的用意了,大王此舉分明是要繞過廷尉署,通過這個新設立的玄衣校尉來剷除他想除掉、可一時卻又找不到什麼好的藉口的朝廷官員,譬如叔孫貫、孫叔平父子等三十余官員。

  而且,大王剛才也說了,這是宣佈決定而不是向他們徵求意見,換句話說,烏木崖之所以要抓人,就是因為大王想要剷除這叔孫父子等官員,至於說原因,多半也是因為分封之議罷?至於暗通敵國、意圖叛國之說,不過是藉口罷了。

  項他、項佗相對苦笑,他們知道,繼虎賁、天狼、驍騎三衛之後,大楚禁宮將再多出一個玄衣衛,而且多出來的這個玄衣衛,將會成為懸在朝廷官員頭上的一把隨時都可能斬落下來的利劍,而不像其餘三衛,只是專事負責護衛王室安全而已。

  ##########

  幾乎是同時,屈不才正在新設的詔獄之中訊問叔孫貫。

  叔孫貫平靜地反問屈不才道:“屈不才,老夫有什麼罪?”

  屈不才搖了搖頭,同樣平靜地回答道:“老太傅其實無罪。”

  叔孫貫略感錯愕,屈不才這樣直接便承認他沒有罪,倒是有些出乎預料,當下頓了頓手中拐仗,厲聲喝問道:“既然老夫無罪,又為何羈壓老夫?烏木崖如此倒行逆施,難道就不怕激起民憤?我大楚,難道就沒有國法了嗎?”

  屈不才淡然問道:“敢問老太傅,何為國法?”

  叔孫貫哂然答道:“所謂國法,自然是指國家法度。”

  屈不才搖了搖手,淡淡地道:“老太傅,王命為制,王令為詔,所謂國法,還不都是大王所立?所以我要說,楚有國法,但是在國法之上還有王法”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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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9 00:33:25 |只看該作者
楚漢爭鼎 第七卷 楚始皇兵吞七國 第509章 賜死

   新設立的玄衣衛十分高效,玄衣校尉屈不才更是雷厲風行,僅用不到兩日便查實了叔孫父子等三十多個官員勾結敵國、圖謀叛國的鐵證,並從叔孫府中搜出了與漢國諜報機構黑冰台的往來密信十餘件,以及一份參與其中的官員名單。

  項莊臨時下詔召集大朝議,當廷合議此滔天大案。

  屈不才當殿奏對,朝中百官深感震驚,不少試圖替叔孫父子等三十余官員喊冤的朝官頓時偃旗息鼓,不過也有不少官員認為叔孫案的內情絕不簡單,本來也是,私通敵國、圖謀叛國何等大罪,哪有這樣草草結案的道理?

  還有,烏木崖的人嗅覺再靈敏,又怎麼可能在短短兩天之內揪出這麼多的同黨?而且這些同黨還都是京畿、吳郡兩地官員,又都是月初大朝之日、最先站出來附議叔孫平冊封世子項治的那一批官員,如此稍加聯想,真相就已經呼之欲出了。

  顯然,叔孫平等一干官員因為一己私利反對遷都,並且搬出分封之事要脅大王,這才觸怒了大王,並給自己惹下了殺身大禍。能當上高官的都不是蠢笨之人,到了這時候,誰若還是猜不出項莊的心思,那他真不配再站在這金殿之上了。

  屈不才又奏請誅滅三十餘犯官九族,卻遭項莊駁回,爾後群臣當殿合議,主犯叔孫貫、叔孫平父子車裂,其餘三十六人為從犯,一體發往菜市口斬首示眾。其女眷一律充入賤藉,男丁發往遼東充軍為奴。

  叔孫一案迅速結案,百里賢遂再提遷都之議。

  這一次,有了叔孫案的前車之鑒,卻再沒人敢自作聰明跳出來作梗了。

  遷都洛陽就這樣確定了下來,散朝之後各府各房便紛紛開始準備搬遷,令尹府下屬工房開始譴發工匠前往洛陽修繕城防。戶房開始動員、遷徙百姓前往三川,折衝府也開始向三川郡選調府兵,一時間。整個秭陵都開始忙碌了起來。

  ##########

  大朝議的結果很快傳回後宮,贏貞頓時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

  贏貞的確沒有想到項莊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就因為叔孫平提議分封項治。竟然就被處以車裂極刑,其餘三十六個官員就因為最先附議,竟然也被處斬,且所有女眷充入賤藉、所有男丁則發往遼東充軍為奴,這簡直就是雷霆之怒了!

  讓贏貞更加惶恐的是,竟然連叔孫貫這個賦閑在家的太子傅也被處以車裂極刑,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大王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叔孫貫這只老梟在背後指使,那麼,大王他是否已經知道。詩曼宮和妙弋宮也參與其中了呢?

  贏貞不能不擔心,萬一叔孫貫把她供出來了呢?

  贏貞正擔心之時,忽有宮女匆匆進來稟報,說是大王已經擺駕妙弋宮,聽到這消息。贏貞頓時俏臉煞白、癱坐在地,大王為了避嫌平時很少去妙弋宮,那麼此時前去,其用意也就不言而喻了,很顯然,已經東窗事發了!

  不過遂即。贏貞美目裡便露出了一絲決然之色。

  這件事情,既便烏木崖聽到什麼風聲多半也只是捕風捉影,叔孫貫年老成精,贏貞絕不相信他會把自己給他的密信留下來,所以,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抵死不認這爛帳,大王他沒有真憑實據,最多也就訓斥自己幾句。

  ##########

  妙弋宮,東暖閣。

  虞姬向著項莊盈盈下拜,見禮道:“臣妾拜見大王。”

  “王嫂免禮。”項莊虛虛伸手,待虞姬起身又肅手請她入席。

  沉吟了片刻,項莊說道:“王嫂,寡人未經與你商議便決定讓治兒前往黔中戍邊,這是寡人不對,不過王嫂應該明白,寡人這麼做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原因,寡人只是希望治兒能夠到最艱苦的地方進行鍛煉,以期將來能為大楚建功立業。”

  “臣妾知道大王這麼安排是為了治兒好。”虞姬輕輕頷首,又道“不過一想到治兒從此要遠離開臣妾、前去那邊塞蠻荒之地吃苦受累,臣妾心裡就跟刀絞似的難受。”說著,虞姬便禁不住美目泛紅,泫然欲泣起來。

  項莊輕歎息道:“唉,若是王嫂實在不舍,治兒不去也罷。”

  對於虞姬,項莊還是很尊敬的,她身為先王項羽的寵姬,卻事事處處為他著想,從未曾打著先王的旗號為難於他,既便是冊立項政為太子時,虞姬也沒有站出來加以反對,對於這樣的女性,項莊除了尊敬還是尊敬。

  而且虞姬養育項治整整十八年,母子情深,不願意項治遠離自己身邊,去那邊塞蠻荒之地戍邊也是人之常情,項莊也完全可以理解。

  虞姬聞言大喜道:“大王,你這話可當真?”

  “寡人說話自然算數。”項莊輕輕頷首,遂即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來,當下摒退左右,語氣低沉地說道“王嫂,不分封是亞父臨終前的遺計,其目的也是為了大楚的萬世基業,治兒雖是先王子嗣,也是不能破例的,還望王嫂理解。”

  虞姬希望項治能夠封王的心情,項莊完全可以理解,但卻是絕對不能允許的,不過如何向虞姬解釋卻是個技術活,項莊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借助亞父范增的名義做文章,反正先王項羽活著時,亞父不就時常駁斥他的意見?

  虞姬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尷尬,鼓動群臣請封項治之事,她雖說沒有直接參與其中,卻也是默許了贏貞暗中行事,認真計較起來,她也是負有暗中推波助瀾的責任,不過她又不好意思當面承認這事,一時間便把臉訕然了那裡。

  項莊又道:“不過寡人可以保證先王一脈世代富貴,與國同休。”

  虞姬便跪坐起身,再次向著項莊盈盈下拜,說道:“臣妾謹代先王謝過大王。”

  虞姬代項羽拜謝,項莊自也不敢坐著消受,當下也趕緊起身回禮,心裡卻想,既便治兒過繼給了項羽,卻也終究是自己的兒子,難道自己就會虧待了他不成?只是這小子未經艱巨環境下的磨練,恐怕難以像高朗、龐錚、蒙遠、蒙遼那般成就大器。

  ##########

  離開妙弋宮,項莊便徑直來了詩曼宮。

  贏貞將項莊迎入暖閣,然後下拜見禮,項莊卻並不回禮,只是冷冷得、長時間得盯著她看,直盯得贏貞心裡發毛,不過這女人也是個心機深沉之輩,被項莊這樣盯著看,居然還能裝愣充傻,眉梢眼角竟然還流露出了一股嬌嗔之意。

  好半晌後,項莊才道:“還記得當年劉邦敕封高初為荊王之事麼?”

  “奴家自然記得。”贏貞嬌聲答道“秭陵城內還曾鬧得滿城風雨呢。”

  項莊點了點頭,又面無表情地道:“那樁封王風波之後,寡人曾召集後宮妃嬪訓話,你可還記得寡人當時跟你們說了些什麼話?”

  贏貞的俏臉霎時微微泛白,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你不記得了麼?”項莊冷冷一哂,接著說道“那一日,寡人曾對你們說過,秭陵城中的流言究竟是誰散佈出去的,寡人就不再追究了,但是若有下次,寡人絕不輕饒,更不會顧忌夫妻人倫!”

  贏貞美目亂轉,低聲說道:“大王跟奴家說這些做什麼?”

  “呵呵,這話問得好。”項莊一甩袍裾在矮榻上坐了下來,然後再次一瞬不瞬地盯著贏貞,沉聲道“當年寡人是說過既往不咎,不過今天寡人卻想問你一句,當時秭陵城內的流言到底是不是你讓人散佈出去的?”

  “不是奴家。”贏貞矢口否認“奴家絕對沒有散佈流言。”

  項莊心中一冷,再次問道:“那好,寡人再問你,叔孫父子聯絡京畿、吳郡兩地官員請封治兒為吳王之事,是不是你暗中竄掇的?”

  “奴家沒有。”贏貞再次矢口否認“奴家冤枉。”

  項莊眸子裡霎時便暴起了毫不掩飾的殺機,猛一揮手,虎賁將軍晉襄便已經挎著橫刀大步走了進來,晉襄的身後還跟著兩名虎賁銳士,一名虎賁銳士手中還端著錦盆,盆上霍然擺放著條白綾,看到那方白綾贏貞頓時花容失色。

  項莊殺氣騰騰地道:“贏貞詩曼,寡人最後問你一遍,叔孫父子聯絡京畿、吳郡兩地官員請封治兒為吳王之事,是不是你暗中竄掇的?”

  贏貞花容煞白,卻還是咬緊牙關矢口否認:“不是,奴家沒有。”

  項莊心頭凜然,贏貞的堅韌以及陰狠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到了這時候,她居然還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對自己所犯下的事情依然矢口否認,在這之前,項莊還真沒有想到贏貞竟然會有如此膽色、如此心性!

  不過非常可惜,她實在不該有如此堅韌、陰狠的心性。

  如果剛才贏貞能服個軟,哪怕只是無言地默認,項莊也定會饒她性命,可她最後關頭依然矢口否認,卻讓項莊從她身上看到了潛在的威脅,這女人就是一條毒蛇,留她在身邊,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咬上一口,所以,斷然留她不得!

  項莊沖晉襄輕輕頷首,然後頭也不回地出了詩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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