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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說來謝思思私心裡其實十分艷羨這郭六。
雖說郭六早逝,但人的命數自來由天定,長與短早已註定。女子這一生不就為尋得一心人?前世的郭六何其幸運,叫沐長風那樣的男子為她記掛半生。
思及此,謝思思再反觀自己,心中不禁又妒又澀。
錦瑟不知自家姑娘又在悲苦些什麼,想著外頭謝家的馬車早已候在門外,總不好叫幾個姑娘等她們姑娘一個。於是嘆了口氣上前,輕聲喚了聲謝思思:「姑娘,姑娘?五姑娘六姑娘方纔已遣人過來問了。咱們是不是該快些?」
謝思思驀地驚醒,抬頭看了眼錦瑟,意興闌珊地開了妝奩著手上妝。
不過再是幸運又如何?
這輩子郭六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遇上沐長風。
搶破頭嫁進了周府,遇上周博雅那個薄情的男人,她郭六這輩子到死也逃不了一個與她上輩子相同的結局。不,應當比她還不如。郭六沒她的美艷,沒她的顯貴家世。無才無貌的,在周家根本無立錐之地,周鈺嫻一張嘴就能叫她羞憤欲死。
這般一想,謝思思心裡暢快了。
她重生這一回興許還做了件好事,叫沐長風省了半生的蹉跎。
「把我那件煙羅裙子拿來,今日我要穿那個。」
謝家是皇后的娘家,謝思思自然少不了這些稀罕貨,光煙羅裁得裙子就十多條:「另,將娘娘賞的那副點翠也一併拿來。」
錦瑟如今只要她不哭就是大善,立馬去取來。
謝思思不愧是京城一等一的好顏色。膚白貌美,湘妃色羅裙一上身,又點上最艷的口脂,整個人顯得人比花嬌。她攬鏡自照,覺得還缺些什麼。於是又提了硃砂筆,在眉心畫了朵紅梅。
「走吧,」謝思思扶了撫鬢角,掐著細腰踏出來。
錦瑟琴音鬆了口氣,她們家姑娘可算是想通了。
馬車上,謝家幾個姑娘早已坐在裡頭等。
謝思思這頭一掀簾子,臉一露出來,那叫一個艷光四射。她神色淡淡地與姐妹們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上車,眼風一掃,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幾個姑娘的正中間。眼波流轉間,她媚眼如絲。
謝家幾個姑娘心裡頓時就不高興了。謝四往日未出閣前就跋扈,姐妹們忌諱著她得皇后姑母另眼相待,平日裡自然會避其鋒芒。如今謝四都被休回娘家了,還不改本性一上車就坐主位,真真兒礙眼!
謝七姑娘心裡頭不舒坦,故意拿話刺她:「四姐姐,聽說今兒沐府賞花宴,對外說是說沐長雪請小姐們聚一聚,實則是將軍夫人藉機替沐大公子相姑娘。」
她聲音軟糯,帶著綿綿的鼻音,倒也不顯得惡意,「四姐姐盛裝出席,是不是真不打算與四姐夫破鏡重圓了?」
「小七,」謝五等她一番話說完,嬌叱道,「怎麼這般說話?」
「難道不是?」謝七鼓了鼓腮幫子,一幅年紀小口無遮攔的模樣,「那郭氏算個什麼東西?一場風寒就能挪位子……四姐姐你說是吧?」說著,還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謝思思。
謝五立即拍了她一下。
謝七吐了吐舌頭便住了嘴,卻還拿白眼暗暗翻向謝思思。
謝思思眼睫倏地一顫,垂下眼簾。
謝七這一番惡毒的話,恰巧正中了她的心思。謝思思立即將頭轉向窗外,故作不聽不理會。就聽謝七搶白得逞了還不依不饒,嘀嘀咕咕:「不過四姐姐興許早膩歪了這『如玉公子』也不一定。」
「畢竟京中都在說,如玉公子是那蠟槍頭,生不出來子嗣……」她忍住紅臉的衝動,裝作無知地問謝思思,「四姐,什麼是蠟槍頭?」
這話說得就十分不堪入耳了,大家姑娘,哪裡能把這話說出口?
不僅謝七,就是一旁看熱鬧的謝五謝六也頓時面紅耳赤。
謝思思一張臉都氣得通紅,脂粉遮都遮不住。她刷地抬起頭,狠狠瞪向哄笑的謝家姐們。
穩坐釣魚台的謝五一把摀住謝七的嘴,這下是真呵斥:「你快閉上這嘴!聽聽你都在說些什麼?大家姑娘,誰人似你這般口無遮攔?」什麼蠟槍頭不蠟槍頭的……這一字一字的真污人耳!
她一面搶著不讓謝思思發作一面作勢教育謝七,「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下人在主人家跟前嚼舌根頭,叫你聽得這些話?被我查出來,非全拉出去發賣了不可!」
謝思思面上發紫,嘴繃成一條線。
雖說周博雅這閒言碎語是她自個兒找人放出去的。心裡最清楚是假非真,可她也仍舊不能忍受旁人對周博雅一個字的詆毀。
「確實要發賣,這般背後論人口舌,還污言穢語掛嘴邊的人,早就該爛嘴巴了!」謝思思面上繃得緊緊的,說出來的話像刀子似的往人臉上戳,「若不然旁人聽了怕是都要質疑咱們謝家姑娘的教養。姐妹們可不像我,你們親事都還沒定呢!」
謝五和稀泥的面色頓時僵硬了,抬頭看向謝思思。
謝思思挑了挑眉,「五妹妹你說可是這個理兒?你的親事嬸娘還在四處相看。名聲比什麼都重要,出門在外的,自然要謹言慎行。」
謝五牽起嘴角,勉強擠出一個笑:「四姐說的是。」心裡不痛快便轉頭嚴厲呵斥謝七,叫她莫要再胡言亂語。
謝七被呵斥得一愣,立即扭頭去看謝六,然而謝六端起了茶盞不看她。她頓時噎了好大一口氣,狠狠瞪了好幾眼謝四才氣哼哼地把頭扭過去。
謝思思心中冷哼,抽出帕子壓了壓眼角,轉頭又看向了車外。
雖說周博雅生不出子嗣的消息是她派人散出去的。可這三人成虎不是說著玩,話傳著傳著,連她自個兒都有些相信了。謝思思一直耿耿於懷。她上輩子跟這輩子,嫁給周博雅三年都不曾有過孕。結果她一怒之下入東宮,沒多久就懷上了。
這般一比較,周博雅在那等事兒上確實不如表哥,周博雅太敷衍。
思及此,謝思思便又憶起了周府的竹林與東宮後院兒激烈的歡好。藏在髮絲中的耳尖悄悄紅了。馬車中幾個姑娘心思各異,都沒了再說話的興致。
且不提這邊謝家一眾姐們的暗中機鋒,周家這邊,周鈺嫻也是要參宴的。
周家與沐家世代交好,周鈺嫺與沐長雪更是閨中密友。沐長雪的花名冊,周鈺嫻要排頭一個。嫻姐兒心知今日對好友來說格外不同,所以在穿戴上便多花些心思。特地選了一套藕色的廣袖直裾,淡雅又不會喧賓奪主。
因著沐長風的事兒,方氏是不想她再去沐家走動,省得彌足深陷。然而不等她說什麼,嫻姐兒已經命人套好了馬車,招呼不打一聲便飛快走了。
方氏追都追不及,聽下人回稟後十分生氣,轉頭便命人去尋周博雅來。
周博雅正在屋裡跟小媳婦兒說話。
說來也是稀奇,他本是個不喜吵鬧的性子。結果取兩任妻子都是鬧騰的,前頭那位鬧騰是性子太蠻橫,後頭這個純粹話多。嘰嘰喳喳的,也不知打哪兒來得滿腦子古怪念頭 ,前言不搭後語的,偏又叫人覺得好玩兒又樂意聽。
蘇嬤嬤來的時候,就是兩小夫妻正靠在一處不知道說些什麼。那新奶奶好似說了什麼話,她們家大公子眉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來。
蘇嬤嬤十分震驚。
愣在門檻兒處,以為自己看花眼,還是清歡瞧見給拍回了神。
「這,這?」蘇嬤嬤剛張了張口,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便立即壓低了嗓音道,「大公子彷彿跟新奶奶處得還算不錯?」
清歡已經看過幾回,心裡頭已經淡定了。點點頭,「……嬤嬤前來所為何事?」
蘇嬤嬤這想起來事兒很急,一拍手道:「夫人那兒有些事要尋大公子商量。你快去稟了公子,就說夫人還在等呢,急得不得了!」
蘇嬤嬤素來是個最正經的,說有急事那定然就有。於是清歡不耽擱,抬腳便走進屋。
蘇嬤嬤等了一會兒,就見裡頭周博雅低頭跟新奶奶說了聲,款款起身出來。然後那小巧的新奶奶黑黢黢的大眼睛順勢就看過來,老遠地衝她點頭笑。蘇嬤嬤猝不及防的有些受寵若驚,愣了愣,屈膝回了個福禮。
郭滿撓了撓下巴,琢磨著既然緊急,她身為兒媳婦要不然也跟去?
她看看天色又看看從方才進屋就繃著個臉站她旁邊不走的清歡,眨巴了兩下大眼睛突然問她一句:「你覺得,我應當跟著去麼?」
清歡昂著下巴,姿態有些嬌矜:「果然奶奶想得周到。」
這意思是希望她去?
……所以她等在這兒就是為了等她這句話?
郭滿詫異地一眨眼睛,總覺得這清歡的態度突然變得有些奇怪。若是她沒感覺錯,先前這大丫鬟對她可是十分嫌棄的。
清歡被她盯得發毛,但也繃著臉硬是沒走。
「罷了,」郭滿拍著袖子艱難地爬起來,沒辦法,她實在不習慣古代跪坐的姿勢。坐久了從膝蓋往下全部都是麻的,似有千萬根針在扎,「雙喜,更衣。」
雙喜正在外間兒張羅插花,聞言擦擦手便要過來。
清歡不知為何突然冒出了一句:「少奶奶穿那套湘妃色的襦裙最好。」
雙喜一愣,回頭瞪眼看她。
清歡對郭滿不敢擺臉,對雙喜雙葉可不在意那些。當即挑了一邊的眉,淡淡道:「我等做奴婢的,應當萬事以主子為先。奶奶與能公子融洽和睦,那便是最好不過之事兒。」
雙喜雲裡霧裡的,有點懵:「……哦。」
雙葉去後廚替郭滿看著藥,梳妝就得雙喜一個人來。清歡見雙喜實在不會梳頭,再沒似上兩回束著手,麻利地幫著輓了個流雲髻。
郭滿不知清歡忽然轉變的原因,但不妨礙對此,她樂見其成。
一行人去到芳林苑,方氏才跟周博雅開了個頭。周博雅眼尖兒瞧見外頭一個嬌小的紅影在門口晃動,立馬招呼一個丫鬟去迎。
郭滿人走進來便逕自走到周博雅身邊,貼著他坐。
方氏本在為女兒心煩,瞧見兒子沒動,老老實實由著小媳婦兒貼。頓時便有些側目。不過嫻姐兒的事才是當務之急,十六歲的大姑娘,比新媳婦兒還大一歲半,總不能叫她還執迷不悟。
於是便一點沒隱瞞,把自己的打算直說了,讓周博雅想辦法。
周博雅聞言,頓時為難了。
嫻姐兒是個大姑娘又不是不知事兒的孩子,性子又是一等一的倔。若是鐵了心不聽勸,他們強求只會適得其反:「母親,嫻姐兒既然已經到了沐家,此時再叫回來也太失禮了。」
方氏自然知道,可是嫻姐兒醉翁之意不在酒……
「嫻姐兒叫不回來,那把沐大公子弄來咱們府上唄!」
安靜的花廳,突然響起一聲軟糯的聲音,仔細聽還有些吊兒郎當。
郭滿抓了抓臉頰,被突然轉過臉盯著她看的母子嚇一跳。軟糯的聲音變得怯生生,她心虛:「反正是那都是姑娘家的賞花宴,沐大公子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在一群姑娘中間湊合的……夫君你說是也不是?」
周博雅看著她彎了眼角,忍不住摸了一把小媳婦兒腦袋,輕笑地誇她,「是,娘子真聰慧!」
郭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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