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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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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滾開] 我的屬性修行人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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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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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6 00:33:34 |只看該作者
第120章 願 下

  張榮方關上院門,面色微沉。

  這一趟,也就是他之前在衙門當過差,否則極有可能會被發覺,然後被大批朝廷武力兵力通緝。

  然後落得黑十教和朝廷配合聯手絞殺的下場。

  他此時才深刻的體會到,權勢的好處。

  雖然他只是借力了李家,同樣不至於讓自己落得被全城圍剿的地步。

  感慨片刻,他正要回房休息。

  忽地一側牆頭,有一小紅鳥輕輕飛落,站著鳴叫了幾聲。

  張榮方抬頭看去,伸出手一招。

  那小鳥頓時飛近過來,落在他手背上。

  取下竹管後,他小心倒出信件,展開細看。

  是金翅樓府城發來的信息。通過連環更換小紅鳥,最終飛到他這裡來。

  許廟桐那邊應該也有一份。

  信上篇幅有限,字數不多。

  『東西已收到,譚陽城內一切行動收斂,完全潛伏一月。等待後續。——紅靈。』

  「居然要徹底潛伏了。」張榮方心中猜出了金翅樓上層的心思。

  這是經帛到手了,需要時間使用,所以為了避免各地分點被報復,要求所有地區分點全部潛伏。

  完全潛伏的意思,就是斷開所有行動,連交換情報也不能做,就當自己沒加入過金翅樓,和平日一樣生活。

  這便是所謂的完全潛伏。

  「看來上面得到經帛的事,很可能會泄露。或者說,很可能會無法隱瞞。」張榮方心中推測。

  「潛伏便潛伏吧,正好我也。」忽地他回想起昨夜的事。

  他原本留個空箱子在家中,便是為了試試看,有沒有人真的對他下手。

  卻沒想到,一次試探,竟然真的試出了問題。

  放掉小紅鳥,他不再多想。

  等和清素聯繫後,看看昨夜他到底是怎麼被泄露信息的。

  按道理說,他表面的身份是張影,只是個三品官差,不應該被人盯上才對。

  就算大家都猜出了,張影身後可能有高品高手,可沒人會對張影本身的私人物品感興趣吧?

  張榮方心中推測。

  昨晚行動太過急促,很多線索他拿不到,只能等晚一些時候,去找她接頭。

  還有右手的傷,這種嚴重扭傷,最少得休養一個月了。

  「對了,黑十教蛇王下來追查兇手,也是個麻煩。」

  張榮方忽然想起,黑十教接連死了那麼多人,好像都是和自己有關,現在不是他要不要潛伏,而是人家找的就是他,蛇王此人,武力強悍,他遠不能及。

  「麻煩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自己也沒有暴露,黑十教的事頂多會有人對他懷疑,但不大可能直接對他下手。

  只要沒有證據,他背後牽扯到李家,如今又和完顏家走得近。

  不信黑十教會因為一點懷疑,就敢對朝廷官員下手。

  這當今天下,他要真敢動手,接下來就是和整個靈廷作對,所以他只需要小心刺殺就好。

  *  *  *

  州督府。

  孫朝月小心的將手裡的茶水,放到父親書房桌面上。

  「爹爹,您的茶,是我親手泡的東陵鐵觀音。最近您脾胃不開,花茶換成這個更能健脾暖胃。」

  「有心了,朝月你回房先休息吧,我和你薛叔叔還有話要說。」孫督溫和的笑了笑。

  「是。」孫朝月露出標準的溫柔嫻靜大家閨秀式微笑。

  「多年不見,朝月都長成大姑娘了。還記得十多年前,那時候我抱著你舉高高,你當場尿了我一身。」

  一旁和孫督平等相對而坐的男子,笑著打趣道。

  「薛叔叔,我也是大姑娘了,可別再提這種事了,羞死人了。」孫朝月無奈道。

  「也對,是叔叔的錯,該罰。」男子從袖中取出一枚物事遞了過去。

  「如此,此物就當是賠禮,送給朝月吧。」

  「謝謝叔叔。」孫朝月也不客氣,大方的接了過來,那是一枚紫玉雕刻而成的貔貅,象徵著進財招寶的意味。

  「哎呀多年不見,平兒也是老提到朝月,不若什麼時候兩家孩子見見面如何?」男子欣賞的打量著孫朝月,提議道。

  燭光映照在他面容上,若是張榮方在此,便能一下認出。

  此人正是才和他交手的黑十教蛇王——薛景浩。

  「平兒如今在浩金山學業如何?」孫督親近的問了句。

  「很不錯,師長都很看重他。還在學宮搞了個小結社,擔任了副社長一職。過得倒是自由自在,相當舒坦。」薛景浩笑道。

  「還不是有你這個老子在後面撐著。雙封那邊有你坐鎮,各大產業還不是財源滾滾。」孫督指了指他。

  「現在啊,這世道,錢和勢,缺一不可。否則,沒誰看得起。」

  「不說這個了。這次我來,要的是什麼,孫兄你也清楚。」蛇王收斂笑容,正色道。

  「那東西,本就是上面拿來做餌所用。密教之人其實知道是陷阱,也不得不咬。一個靈絡能帶來的好處太多了。現在你們摻和進來做什麼?」孫督搖頭道。

  「不一樣,這次的密卷。」蛇王看了眼孫朝月。

  後者立刻甜甜笑了笑,行了一禮,轉身離開,等她走後,蛇王才繼續道。

  「這次的密卷,是組成陰符西升經的最後兩塊拼圖。」

  「陰符西升經??」孫督神色微變,「消息可信度呢?」

  「絕對屬實!」蛇王正色道。「之前逐月刀內,隱藏的的殘片,便是此經的拼圖之一。十座神像,十份經帛,缺一不可。」

  「難怪,難怪有人把兩榜的瘋子也引過來了,原來打的是渾水摸魚的想法。」孫督面色沉寂下來。

  他對外故意表現得嗜錢如命,貪婪無度,只知道享受。

  但若是別人當真把他看成是一個簡單愚蠢之人,那便大錯特錯。

  一旦敵對,錯估了他,便是對手死無葬身之地之時。

  「密教之人聞風而動,如今甚至引來了黑榜的天女,到時候一個天女,一個銀面蟬這小地方真夠熱鬧的。」孫督自嘲道。

  「說起來。」孫督頓了頓,「老薛你這趟過來,到底是為密卷,還是為你教內死掉的那幾人?」

  「都有吧。之前一切安好,結果突然出了這事,順道就過來了。」蛇王點頭。

  「之前我原本自己動手,不過聽說你要來,就多等了一段時間,你有什麼章程?我不認為這麼全城排查能找出什麼線索。」孫督沉聲問。

  「原本是沒什麼線索,但昨晚,倒是運氣不錯,找到一個。」蛇王笑道。

  他原本也沒什麼頭緒,但昨晚的事,突然冒出一個人,說是要給他提供有價值的線索。

  *  *  *

  嘭。

  小箱子被重重砸在林間的石頭上,底部塌陷進去,彈到一邊。

  照天明氣喘吁吁,面色漲紅,站在石頭邊,雙目充血。

  他冒了這麼大的危險,弄到這個箱子,打算給密教那邊拿過去,結果就這!?

  一個空箱子擺放得這麼嚴實??

  這不是坑人麼??!

  『張影這邊沒線索,可清素總往那邊跑,肯定有問題。密卷經帛極有可能有手抄本,而這東西肯定在白鷹那裡。』

  『白鷹和張影聯繫緊密,這點已經能夠證實。那麼白鷹,到底是張影的什麼人??是他的長輩?』

  他不斷按照自己所知的情報,理清邏輯。

  密教那邊的硬性要求,必須要他上交密卷相關線索。

  他得趁這個機會.報掉當初的羞辱奪權之仇。

  『那萬一那密卷真的沒手抄本呢?』忽然照天明心頭閃過這個念頭。他神色閃爍,不斷思索。

  『算了,我一個人根本做不了多少事,乾脆直接把密卷被金翅樓白鷹拿到送走的事爆出去。到時候讓密教和黑十教都去找他麻煩就是。』

  線索太少。他單靠自己沒法處理,現在唯一的法子,就是曝光白鷹,讓密教自己去找。

  照天明眼底閃過一絲狠色。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幹了。

  上一任的白鷹,便是這麼沒的,身為密教暗子,他之前泄露樓里情報給密教,被白鷹發現。

  於是他暗中引來密教高手,殺了白鷹,毀屍滅跡。

  如今這次,只不過是重複一遍罷了。

  『還有清素,我昨晚應該被她看到護臂了。萬一被懷疑也可能有問題。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他心頭下定決心,趙家在譚陽不算小,所以他絕不能有事,一旦有事,家族上百口人絕對無一能活。

  所以為了家人的安全,只能讓白鷹和清素一起去死了!

  密教那些高手,到底有多強,他最清楚。有了從熊武業那裡得到的神像,他算是初步取得信任,接下來,只要他能說動。

  *  *  *

  明鏡宮。

  許廟桐毫不避諱的走進張榮方院子,反手關上門。

  她皺了皺鼻子。

  「你受傷了?」

  「嗯,內傷。」張榮方點頭,盤膝坐在院子中心,也不起身。

  兩人經常交換情報,如今也算熟悉了。

  「怎麼樣?你那邊情況如何?要不要幫忙?」許廟桐走到張榮方對面,在距離兩米的位置,盤膝坐下。

  「樓里的信件你看了嗎?」

  「自然。」

  「就按上面的意思好了。現在確實不適合動彈。」張榮方淡淡道。

  「你這次立了大功。上面沒有嘉獎麼?」許廟桐問道。

  「沒說,信件里也沒提。」張榮方也是疑惑的這點。

  「一點也沒提?」

  「一點也沒。」

  許廟桐想了想。

  「看來只有一個可能了。」

  「什麼?」張榮方不喜歡這種打啞謎。

  「我也只是猜測,等以後吧,之後你就知道了。」許廟桐笑了笑,開始說起黑鷹那邊最近的情報。

  兩人例行交流了半小時。

  許廟桐才起身離開。

  她走到院子門前時,忽地回頭。

  「對了,你那減肥法子真有效麼?」

  「???」張榮方一臉茫然。看了看對方纖細的腰肢。「當然,你要減?」

  「嗯,最近總感覺胸口又重了,練武很不方便.」許廟桐略微煩惱道。

  「.」張榮方無言以對。

  「還有,回頭,等徹底潛伏結束,記得去雲煙居一趟。」許廟桐最後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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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6 00:33:49 |只看該作者
第121章 望 上

  譚陽靜軒樂樓。

  輕柔的樂曲琵琶聲,從布簾內傳出。

  照天明面色忐忑,額頭見汗的低頭站在空處。

  他身上的袍子濕了大半,雙手緊握,一動也不敢動。

  房間內,一名露出雪白香肩的漂亮女子,正手扶琵琶,熟練的輕聲彈奏。

  女子身穿藍色連身短裙,戴著黑色面紗,長發高高盤起,脖頸上有一醒目紋身。

  燈光照耀下,那紋身隱約是一個櫻桃。

  儘管女子潔白雙腿從裙擺下露出大半,裙子衣料也隱隱半透明,胸前隱露。

  但照天明卻一點也不敢有偷看的意思。

  樂曲持續了十多分鐘,慢慢停息。

  琵琶被輕輕放到一旁。

  女子無聲的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疲憊。

  「你說的線索呢?到現在為止,還沒給我拿到?」

  她抬頭注視著照天明。

  「屬下.屬下已經拿到第一手信息了,那經帛就是金翅樓白鷹拿到的!」照天明戰戰兢兢低聲道。

  「我要的不是你空口白話。金翅樓隱藏極深,能證明這句話的人,只有你一個。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女子挑眉道。

  「白鷹手裡肯定有手抄本,如果我們能提前拿到手抄本,肯定能用!」照天明趕緊道。

  「先不說有沒有這個手抄本,就算有,你敢保證沒有錯漏?只有原本才能可信。」女子嘆道。

  「趙一鳴,你跟了我多少年了?怎麼如今這點事也辦不好?你叫我如何給你這兩年的解藥?」她無奈道。

  「使者.使者!請再給我寬限幾日!我有辦法!」照天明咬牙道。

  他也沒想到自己嘗試報上去的信息,會引來使者真正降臨。

  「你想做什麼?」女子饒有興趣的看了看他。

  「一切線索都在白鷹身上,經帛是屬下眼睜睜看著他上交上去的。我們只要先拿下白鷹,逼問經帛,這樣就能先拿手抄本試用。」照天明咬牙道。

  「如果不行,再通知府城那邊的大人們一起動手!」

  「金翅樓這個組織很是神秘,你潛伏其中這麼久,還沒摸清裡面的組織高手。也罷正好這一趟試試水。」

  女子思索了下,點頭同意。

  反正照天明身家性命都在她手裡,她也不怕對方搗鬼。

  「如果不行,就只能走最後一步了。但如果行了,那我們這邊也能立大功。」

  「多謝使者體諒!」照天明連忙道。

  「很好,那麼,你想怎麼做?」女子翹起一條腿,慵懶的斜靠在木榻上。

  照天明整理了下思路,認真道。

  「現在金翅樓內頂多只是懷疑我,還處於完全潛伏期,沒人能相互交換情報。

  就算單靠紅鳥,能交換的信息也不多。之前那個清素可能對我有了些懷疑。

  所以,屬下就想著,趁現在事不宜遲,以屬下為誘餌,讓白鷹和清素入甕,到時候辛苦使者帶人出手,拿下兩人!」

  照天明顯然心中早有腹稿。

  「可。」女子略微過了一遍,確定這個計劃沒什麼明顯破綻,照天明小命都捏在她手上,肯定不敢有所欺瞞。

  如此快刀斬亂麻也好。否則一個至少八品的白鷹,弄不好也是個麻煩。

  *

  *

  *

  小紅鳥噗嗤噗嗤的飛落,停在張榮方窗前,往前跳動了幾步,亮晶晶的小眼睛朝著他眨了眨。

  唧唧~~

  張榮方放下手裡的道經,溫和的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小紅鳥的頭。

  這隻小鳥全身血紅,頭頂有著一根白毛,和其他小紅鳥有明顯不同特徵。

  每次有什麼情報,幾乎都是它給自己轉送。

  張榮方和它也異常熟悉了。

  他站起身,回房去拿了一點小米,撒給小紅鳥。然後才取下竹管,仔細打開,倒出紙卷。

  『大人,之前夜裡偷竊您箱子之人,我懷疑是照天明。今夜是否召開一次集會?拿下此人審問。——清素』

  張榮方眯起眼,收起紙卷,丟入火盆,他仔細回憶照天明此人,確實有些可能。

  『也罷,以免夜長夢多,今夜便將其拿下好了。』

  只要照天明露面,馬上將其拿下便是。

  他如今雖然右手受傷,但解決一個區區四五品的傢伙還是很輕鬆。

  當下,他迅速寫了一份調集令紙卷,纏繞好,塞入竹管,讓小紅鳥送了回去。

  然後便默默在明鏡宮等待。

  練功,吃飯,清潔身體。擦拭武器。

  天色漸漸暗了。

  冷風吹拂,已經到了冬季。

  院牆外的一顆顆樹木,也紛紛飄落枯黃葉片。

  牆外不斷有道宮中道人們的說話聲,呵斥聲,雖然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如油買少了,搶奪道場使用時間,或者誰誰誰見到誰沒有行禮。

  但這樣的生活氣息卻讓張榮方原本煩躁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臨到深夜。

  正端坐修行觀虛功的他,豁然睜開雙眼。

  換上衣物,帶上一把不起眼的短劍,悄然離開院落。

  離開明鏡宮,張榮方身影隱入屋檐下的陰影,飛快朝著城外趕去。

  悄無聲息的從城池小門出去,他卻是沒有前去平鴉寺。

  而是朝著另一處深山方向趕去。

  如今的情況,如果照天明真的是內奸,那麼平鴉寺鐵定不安全了。

  所以張榮方自然也考慮到了這點。

  他單獨將集會點,改了地方,平鴉寺里有不少卷宗都是金翅樓情報資料。不容有失。

  並且,他並未通知很多人,只通知了清素,照天明兩人。

  實際上說起來,他真正信任的人,在整個金翅樓里,就只有清素一個。

  夜晚,月如短鐮。

  張榮方疾馳朝著約定地點趕去。

  林中一片黑暗,只有細弱的月光一束束從縫隙透下來,那是唯一的光亮。

  借著這點光亮,張榮方慢慢適應了周圍的黑暗環境。

  很快,他輕輕來到約定的集合點——深水谷。

  這是個譚陽城附近,有些聞名的小山谷,是很多人時常來往的踏青地點。

  只是如今天氣冷了,人也變得極少。

  更別說是如今深夜。

  很快,遠遠的,張榮方隔著樹林,便看到了照天明正安靜站在山谷溪水邊,似乎在等著他們。

  他悄然停下,站在一顆樹幹背後。

  沒有上前,也沒有出聲,而是就這麼靜靜看著對方。

  身為九品的五感,讓他明顯感覺這四周有些不對。

  正常下,夜裡的深林會有各種蟲鳴動靜。

  但這深水谷周圍,此時居然一點聲音也沒,只有遠處隱約傳來一點點動物嘶鳴。

  這不正常。

  最關鍵的是。

  張榮方眼神眯起。

  『我定的時間是凌晨四點。現在才凌晨兩點,平日裡從不早到的照天明,突然今天來這麼早.』

  他來這麼早做什麼?

  如今局勢複雜,張榮方思索片刻,依舊沒有現身,只是靜靜等待著。

  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他終於發現了一絲端倪。

  照天明身旁的地面上,不少的鵝卵石之間,居然鋪著一層極其細密,透明的絲網。

  那絲網上掛滿了和鵝卵石一個顏色的細小刀片。

  兩端有著細線,連結到黑壓壓的兩側樹林。

  借著暗淡的林地光線,根本沒人能看清。

  若非他觀察了許久,恐怕一樣沒法看出。

  這等埋伏,只要他靠近照天明十米,就有很大可能被絲網所傷。

  若是那網上刀片再有毒

  張榮方心頭一寒。

  這等布置,絕不是金翅樓的風格。

  單憑照天明,不可能有這個膽子和手段,弄出這等利器

  此人背後,肯定有高手!

  張榮方心頭明了。

  不過現在,既然被他發現了

  張榮方沒有貿然動手,而是悄悄退後。

  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他必須截住清素,以免其受騙。

  另外,平鴉寺那邊也不能用了,必須馬上轉移。

  因為這些地方,清素知道,照天明同樣知道。

  他悄然退後,隱入黑暗。

  「怎麼還不來?」照天明在原地等了許久。

  眼看集合時間快到了,可那兩人依舊看不到影子。

  甚至於其餘樓里的成員,都看不到人影。

  他心裡有些發慌了。

  不過因為身邊有毒網,只要白鷹和清素靠近他十米之內,鐵定能被毒網束縛。

  到時候,他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被密教以毒藥所控。誰也跑不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

  可人一個也沒來。

  很快,約定時間超過了,照天明心中感覺到了不對。

  但他依舊不甘心,繼續等著。

  時間緩緩流逝,直到超過了約定時間一個多小時。

  人還是沒來。

  他終於明白,自己可能真的背白鷹和清素耍了!

  「人呢?!」使者的聲音從一側林中飄出。

  「屬下.屬下不知道.」照天明面色一白,急忙低頭道。

  「明明我是接到通知,才來這裡集合.可就是不知道為何!?」

  「蠢貨!」使者冷哼一聲,「很顯然你被發現了!那白鷹還算有些本事。看來是你什麼地方漏了馬腳。」

  「使者大人,求您救我!」照天明心頭一慌,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一旦被白鷹清素查到我的真正情報,我家裡父母妻兒,全都得死!求使者大人為我做主!」照天明聲音帶著悲戚,顫抖懇求著,分不出真假。

  「我們直接去據點拿你們金翅樓的情報卷宗!」使者不耐道。「看還有沒有機會。」

  「狄秋你自己去吧。我們先回。」

  黑影里,另外兩道灰袍人影慢慢走出。

  「好吧,沒想到白費這麼久時間,這白鷹,有意思。」使者女子冷哼道。

  他們一名九品,兩位八品,聯手在此埋伏,居然被耍了個空頭。

  兩人離開後。

  使者又看向照天明,眼神若有所思。

  「對了,你說那張影很可能和你們白鷹關係密切?」

  「正是!我們完全可以直接抓住張影!」照天明立馬點頭道。

  「也行,那就先直接去抓人吧。他現在在哪?」

  「此人現居大道教明鏡宮,前不久才調職過去。」照天明回道。

  「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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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6 00:34:13 |只看該作者
第122章 望 下

  張榮方此時,正和清素站在平鴉寺附近暗處。

  「照天明看來已經確定是內奸了。只是不知道他在為什麼勢力服務?」清素嘆息一聲,心中也有些後怕。

  要不是白鷹大人在半路截住她,她恐怕現在已經落入了照天明的圈套。

  「如今之計,我們隨時要做好隱退放棄在譚陽一切的準備。」張榮方正色道。

  照天明的暴露,帶來的影響非常糟糕。

  因為他掌握了白鷹這邊三分之一的近期情報。

  最主要的是,此人很可能會引導身後勢力,針對張影這個身份。

  對於遵守規則的勢力來說,張影的官職是一張不錯的護身符。

  而對於不遵守規則的勢力,只有實力才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而明鏡宮,沒有什麼高手能阻擋高品高手進攻。

  難不成要指望那幾個七品的老得快掉牙的宮主副宮主?

  「大人,現在我們該怎麼做?」清素沒想到情況會如此嚴重,一時間有些六神無主。

  她畢竟還年輕,如果僅僅只是刺殺任務,收集情報。目標明確,那還算好。

  可如今這局勢.

  張榮方也有些無奈,若是他沒受傷,或許能試試照天明背後的勢力。

  但他此時右手手腕受傷,實力頂多只有之前的七成。若是動手.怕是連強一點的八品都打不過。

  這種憋屈感,自從他飛速突破品級後,便已經很少遇到。

  卻沒想到,如今又再度出現。

  「你先回去,注意隱藏自己。我要去個地方。」張榮方沉聲道。

  「屬下明白!」

  清素不再多言。如今只能依靠白鷹大人想辦法,若是連八品的白鷹都沒法,那她這個小小的四品,只能徹底遠離譚陽,前往其他地方。

  先避一避風頭再說。

  *

  *

  *

  譚陽的雲煙居,是一棟三層的裝修華麗大紅樓。

  樓門前,一直都掛著個碩大的招牌,還有兩個大紅燈籠。

  裡面一排排櫃檯,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字畫,古董,各種玩物,藏品。

  最讓人奇怪的是,這裡地盤占地龐大,可人流量不多。

  有人偷偷在門前數過他們的客人,發現,就算每天每個進出的客人,都在裡面購物,也不夠整個雲煙居的日常消耗費用。

  所以雲煙居的神秘,在周圍小範圍內,也早有流傳。

  張榮方換了身衣服,宛如普通客人般,走進一樓,在櫃檯間轉悠了幾圈。

  他這是第一次來這裡。

  白鷹和黑鷹掌握的情報功能不太一樣。

  黑鷹和高層的聯繫似乎更多一些,他不知道這是所有分點都這樣,還是只有譚陽如此。

  不過如今情況艱難,如果這裡還是沒辦法,張榮方便打算徹底隱沒自己,先躲一段時間再說。

  反正他大道教的道籍還在,衙門裡的級別也不會掉。

  躲一段時間,等風波平息下來,自己一口氣利用屬性點,把實力堆砌到一般人無法想像的程度。

  到那時,眼前的困難也就不再是困難了。

  在櫃檯間轉悠了幾圈。

  很快,他便來到一處角落,對著一名正在打瞌睡的店員亮了下白鷹腰牌。

  那店員一個激靈,立馬清醒過來。

  「原來是白大爺,這邊!這邊來!」

  他迅速走出櫃檯,點頭哈腰的帶著張榮方朝二樓走去。

  跟著店員,兩人一前一後,從角落裡的一個樓梯入口進去。

  拐來拐去後,很快來到一處寬敞的室內庭院。

  長寬足有三十多米的寬大庭院,四周都由木牆塗漆圍上。

  中間地面鋪了薄石板,正中心有一人造假山流水,正嘩嘩流淌,發出聲響。

  人造景觀邊上。

  一名面容僵硬的白衣女子,正靜靜跪坐在軟墊上,手裡拿著毛筆,輕輕書寫字帖。

  女子身穿的衣袍像是袍子,又像是長裙,宛如雲朵般鋪散在地面,潔白無瑕。

  衣袍的白色映襯著字帖上道道浮現的黑色墨跡。

  黑白相間,越發讓人心生靜謐。

  「范千語。」

  女子沒有注意張榮方,或者說,她看到了,也沒有和他說話的意思。

  反而自顧自的說出另一個名字。

  「你欠我的一個人情,該還了。」

  張榮方心生疑惑,不知她什麼身份,更不知她在和誰說話。

  他正要開口詢問,卻忽地注意到,庭院的假山邊,竟然還站著一個人。

  那人慢慢從假山邊走出來,動作悄無聲息。明明就這麼十幾米遠,張榮方居然一點也沒察覺到他的存在。

  他朝此人看去。

  這是個身材修長面容消瘦的男子。

  他戴著銀色面具,遮住一半的面容。

  而露出的另一半面孔,卻俊美陰柔。

  這人身上有種怪異的矛盾感。明明他的身材並沒有多少力量感。

  但張榮方只是看著他,敏銳的五感便泛起某種毛骨悚然的威脅感。

  這人和他以往的認知完全不同。

  在張榮方的認知中,但凡習武之人,身上肌肉線條都不會少。

  就算是清素,也會有遮掩在緊身內衣里的肌肉輪廓。

  只是被愛美的她隨時掩護住了。

  習武之人,肌肉便是力量,若是沒有力量,無論再快的劍和刀,都將軟弱無力。

  實際上,力量和速度本就是正比關係。

  力量越大,速度越快。

  但眼前這人。

  張榮方不自覺的身體肌肉緊繃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緊繃,但身體的本能在泛起戰慄。

  「你比我更靠近。」銀面男子茫然道。

  「是啊。」白衣女子輕輕寫完字帖。

  那是一個碩大的『極』字。

  黑色墨汁緩緩在字跡的末端擴散,瀰漫。

  「趁我還能記得。」女子抬起頭,眼底泛起一抹血色。

  「去吧。」

  她放下筆。

  「這次幫你,我們兩清。」銀面男子輕聲道。

  「好。」

  女子沉默了下。

  「但我不會出面,我們,都不會出面。如果你死了,也就死了。」

  銀面男子沒再回話,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張榮方站在門前,不自覺的為其讓開。

  他注視著這人默然離開,一言不發。

  對方年輕的面孔和銀白的長髮,形成鮮明的反差。

  讓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年輕還是年老。

  不多時,男子背影消失在樓道。

  張榮方甚至都不能聽到他下樓的踩踏聲,明明那樓梯剛剛自己上來時,還會發出吱嘎聲響。

  回過頭,張榮方目光落在那白衣女子身上。

  「在下譚陽白鷹,敢問您是?」他不自覺的用上敬語。

  剛剛那個男人非常危險,而能夠指使那人的這女子,恐怕更加危險!

  不管什麼時候,先謹慎為妙。

  所謂禮多人不怪,小心點不會有錯。

  女子這才似乎發現張榮方的存在。

  她眼裡的瞳孔漸漸聚焦,浮現出對方的身影。

  「我知道你是送上經帛的那個人經帛密卷。」

  「正是屬下。」張榮方心頭一動,立馬態度擺低。

  女子抬手在腰囊里摸了摸,卻忽地愣住,她腰囊里什麼都沒有。

  「抱歉,我又忘了帶東西。」她似乎是想賞賜張榮方什麼,但卻尷尬的發現,自己什麼都摸不出來。

  「大人,這是屬下應該做的。不必賞賜。」張榮方迅速道,「只是大人,如今我金翅樓在譚陽的局面相當不妙。來找密卷經帛的勢力有黑十教,密教。這些都不是屬下能招惹得了的。」

  他迅速將自己的難處說出來。

  「我明白」女子輕輕點頭,「你是好孩子冒著危險上交了密卷。然後自己留下承擔威脅。」

  她用著少女般嬌嫩的嗓音,輕輕柔柔的說著好孩子一詞時。

  張榮方心頭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但又不好表現出來,只能忍著。

  「這樣。」女子輕輕拍手,「你有什麼願望?我能做到的,可以幫你完成一次。」

  「願望?」張榮方一愣,這範圍可就大了。

  「是啊,願望。」女子點頭,「比如,有什麼仇人需要殺?或者想要知道什麼消息。」

  殺人?

  消息?

  「屬下。」

  張榮方想了下,蛇王那邊,不知道能不能開這個口。

  「薛景浩打傷了你。要不要屠他滿門?」女子輕聲柔和道。

  「您...那可是蛇王!是黑十教的超品特使.!」張榮方心頭一顫。

  「沒關係。」女子輕笑了下,但面容卻沒有絲毫變化。只是眼神閃動。

  「沒關係」她眼神朦朧下來。「趁我還想得起...想得起。」

  此時雲煙居外。

  以此地為中心,方圓數百米內。

  一名名腰懸金字羽符的人影不斷現身,朝著雲煙居方向齊聚。

  他們外表仿佛普通民眾,但眼底深處幾乎都藏著對人命的漠然。

  *  *  *

  譚陽城外,清鼎山。

  正對著城門的方向,一隊身穿灰白甲冑的強壯人影,正列隊成線,沿著官道縱馬疾奔。

  所有人身上都是內甲外袍,頭戴面罩,背上背著雙刃寬劍。

  不止如此,譚陽的其餘三個城門方向官道上,也各自有一支支上百人隊伍,縱馬朝著這邊趕來。

  所有隊伍都是一樣的打扮,一樣的裝束。

  最關鍵的是,他們為首的領頭者們,腰間都隱蔽的掛著一枚枚代表金翅樓的羽毛玉質印記。

  明明這些人穿著朝廷不允許的金屬甲冑,在進入城門時,卻沒有任何守城士兵膽敢攔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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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原 上

  明鏡宮。

  一隊黑衣彎刀人馬,在當頭的幾個銀邊黑袍人帶領下,大步闖進明鏡宮。

  帶頭之人神色肅然,肩上袍子開了個破洞,不時有紫黑色小蛇從中探出頭顱。

  此人便是匆匆帶人趕來的蛇王薛景浩。

  他剛剛得到神秘人爆料,說大道教明鏡宮的張影,和金翅樓那名白鷹,有密切關係。

  所以為了找到殺了他手下的白鷹,他第一時間便帶人沖了過來。

  既然白鷹用的是大道教武學,那麼直接來大道教就行。

  「什麼人!?」

  道宮大門被撞開,負責防衛的武修道人們,紛紛聚集迎上來。

  一個個道人手裡拿著長棍或者長刀,這些都是便於學習入門的武器。

  集體使用,威力更甚。

  但此時一群道人,沒有一個敢靠得太緊。

  明鏡宮的道人中,其中有不少都是年紀大的人。這部分人見多識廣,可是經歷過以前不少動亂。

  所以有不少人,都認出了蛇王薛景浩身上的特殊印記。

  黑十教是全國性大教,在胡西人中有不少信徒。其中高手更是各地都是,且凝聚力也強。

  如果真要和他們發生衝突,大道教還這不一定能扛得住。

  在諸多教派中,大道教一向不以武力著稱。

  此時看到一群人衝進來,其中還有黑十教高層,老人們都有點慫。

  宮主陳志年正好在門前廣場上,他捏著雪白長須,一副仙風道骨形象,慢慢走出人群。朝著黑十教眾人拱了拱手。

  「可是黑十教蛇王當面?貧道陳志年,乃現任明鏡宮宮主。」

  他身後同時站出一位位明鏡宮高手,其中都是道宮內一個個至少六品七品的好手。

  明鏡宮內,各房主、長老、正副殿主中,七品之人有三名,六品四人。

  其中最強的還是陳志年自己。

  因為他是整個道宮唯一一個,只修純粹的回春淨時符典到七品之人。

  也就是說,他沒有利用其他武學突破極限,不像其餘人,在符法上悟性不足,無法再進,便轉而學習低品武學,補充自身短板,突破品級。

  而這樣的純修之人,實力一般能達到所修武學的極限。

  比起雜修之人,實力都要強出一截。

  若是所學武功夠強,這類人甚至能比其他雜修高手,強出一到兩個品級。

  這也是大門大派真正的底蘊所在。

  「陳志年陳宮主。在下薛景浩。」蛇王微紅的眼珠盯著對方,皮笑肉不笑。

  「想來,你也應該知道我們為何而來了吧?」

  不等對方說話。

  他便又繼續。

  「我教中大長老突遭刺殺,慘死教堂附近,之後堂堂神道法壇壇主,也被刺殺於譚陽城內。這偌大城池,當真就成了什麼龍潭虎穴不成?」

  陳志年神色維持平靜,壓下心裡的焦慮。

  「蛇王何出此言,刺殺之事我等也有所耳聞,但這和你帶人來我道宮有何關聯?難不成你認為,兇手很可能就隱藏在我們這裡?」

  「到底是不是藏在這裡,查一查,找一找,不就知道了?」薛景浩笑了笑。

  「不合適吧?」陳志年面上的柔和也沉寂下來。

  他再怎樣也是代表著大道教整體的利益形象,如果這麼輕輕鬆鬆就被黑十教帶人翻個底朝天,那他教派的臉面何存?

  日後上層問罪下來,他擔得起這個責?

  「若是沒有集賢院的搜查令,蛇王還是從哪來回哪去吧。」陳志年沉聲道。

  「老道士,你以為拿集賢院來嚇我,就能有用?」薛景浩笑道。

  「我教內損失巨大,如今得到你大道教窩藏兇手的情報消息,我帶人進來搜查,任誰都說不出個不!」

  他猛地一揮手。

  「進門!搜!」

  大道教是官府承認的教派勢力又如何?

  他來之前便協調好了孫督那邊的事務。孫督掌握整個譚陽的周邊駐軍調動權。

  就算明鏡宮這邊外出鬧騰,又能鬧出什麼花樣?

  「我看你們誰敢!?此乃道門神居,你等膽敢擅闖,小心以後災厄不斷,厄運難當!」

  一名老道一下跳出來厲聲呵斥。

  這人是現任的寮房房主,如今見宮主也攔不住,頓時心道不好,立馬出面。

  「滾!」黑十教此時第二位的高手,八品付羅,上前一步,右掌閃電拿向對方。

  啪。

  老道如遭雷擊,往後連退數步,手臂上已多出了道烏黑手印。

  「兼修佛門大手印!好好好!!」老道面色鐵青,黑十教以刀法聞名,他卻在手上功夫輸給對方。

  這說出去,以後在江湖上他也沒什麼臉面可說了。

  「誰敢阻攔,就別怪本人心狠手辣。」蛇王目光盯著陳志年。

  「另外,若是要報官,儘管去。」

  說完,他帶人迅速推開明鏡宮的一大群道人,筆直沿著神殿一個個的開始檢查。

  表面上,他似乎是真的在找兇手,多年實際上,他之前接到消息。

  密卷經帛已經被送到了外地。

  而這裡很可能還存在有經帛的手抄本。

  所以他帶人前來搜查是假,尋找可能存在的手抄本,才是真。

  黑十教的高手,這趟幾乎傾巢出動。

  以他為首,身後分別是神道法壇新任壇主,付羅。

  府城刀客霍恆東,沙迷狂刀李子成。

  付羅是真正八品。其餘兩人都是七品。

  其餘還有黑十教的諸多低品好手,和數十精銳教徒。

  這樣一股力量,在整個譚陽城,就算是孫督親自出手,不調動真正駐軍,也不可能抗衡。

  一行人在明鏡宮道人們敢怒不敢言的注視下,迅速開始搜查整個道宮。

  蛇王一馬當先,問清楚張影的住處後,便筆直朝那個方向趕去。

  走到一半,忽然他徒手一揚。

  一道飛鏢飛射而出,精準打中半空掠過的一隻紅色小鳥。

  小鳥啪的落地,掙扎了下,便不再動彈。

  薛景浩彎腰撿起小紅鳥,從其腿上取下竹管。

  「金翅樓的傳信竹管。」

  他隨手將竹管丟給身後幾人。

  「特使,不看看麼?」刀客霍恆東便是之前圍殺過張榮方的兩人之一。

  他們被教派控制,這次若是能完成任務,便能將功贖過,獲得自由身。

  「不用,這東西全是暗語,除開金翅樓內部人,其餘都看不懂。」

  付羅眯眼看了下小紅鳥飛來的方向。

  「是從那邊過來的。」

  幾人分散開來,保持留出適合出手的距離。快步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陳志年等明鏡宮高層,則緊跟在身後。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如蛇王這般的強悍高手,一旦決定要做任何事,可能會造成極大損害。

  他們跟在後面,雖然無力阻擋,但好歹官面上的職務,可以讓對方不敢太放肆。

  不多時,一行人來到張榮方所住的院落前。

  「就是這裡!」

  嘭!

  院門被一名彎刀教徒狠狠砍壞,推門進入。

  身後的一眾明鏡宮高層看的血壓上升,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黑十教背後有著州督站台,若非如此,就算蛇王是超品又如何?難不成還真敢站在靈廷對立面?

  正是因為孫督撐腰,才能敢如此猖狂。

  「剛剛那傳訊的紅鳥便是從這裡飛來,給我搜!從這個院子開始,後面所有這個方向的院子,全部搜一遍!」

  蛇王沉聲道。

  他接到消息,聲稱經帛已經被金翅樓拿到,傳回了府城。

  所以如今唯一的立功辦法,就是迅速拿下密卷可能存在的手抄本。

  而按照那神秘人傳訊所說,張影很可能就是白鷹的親屬親人之類。

  在結合黑十教自己情報分析後,蛇王和其餘幾名高層,確信這個張影確實有問題。

  而傳訊之人,很可能是想借他們的力量,調查這個張影。

  但蛇王不在乎,如今的譚陽城,他自己的力量結合孫督,還有誰能抗衡?誰敢抗衡?

  膽敢阻擾的,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另外結合之前黑十教內部自己的情報後,他發現張影的嫌疑極大,當即帶人親自帶隊,前來道宮抓人。

  「等等!這裡是我道宮監修房主住處,你們就這麼闖進去?你們是什麼人!?」

  一側一名身材消瘦的老道,提著一籃子酒菜,正朝著這個院子走來。

  這人正是虛一道人。

  他今日來找張榮方,便是要尋他一起探討觀虛功的細節理解。

  卻沒想到一出來,便看到這群人氣勢洶洶,直接闖進張榮方的院子。

  「虛一師弟!」陳志年趕緊上前,便要說話阻止。

  但已經來不及了。

  神道法壇壇主付羅,冷哼一聲,腳步往前踏出,身體一矮,剎那間沖向虛一。

  他沒有絲毫留手,八品的速度和力量全力爆發出來,根本不是才六品的虛一道人所能比擬。

  嘭!

  兩人倉促交手一招。

  虛一手裡的酒菜打翻在地,人也連退十多步,最後才在兩名武修的扶持下,站穩腳跟。

  他看了看雙手的一片通紅。

  剛剛要不是他及時用出破限技,恐怕現在自己不是受輕傷,而是吐血倒地了。

  「你你.!?」虛一面色漲紅,氣血一時被堵,根本沒法順暢,一口氣氣得卡在咽喉動彈不得。

  「我什麼我?」付羅輕笑道,「今日若是找不到兇手,就拿你們明鏡宮的其他人命來填!」

  「反正附近亂軍才散,潛入幾個進譚陽城作亂,也和我等無關。」

  一群人頓時面色鐵青,一句話也不敢說。

  蛇王薛景浩面不改色,從他身側走過,推開殘破的院門走進去。

  只是他才進門,便眼瞳一縮。

  原本應該是空置的院子裡,此時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一個人。

  人影背對著他們,站立正中,白髮披肩,面戴銀面。

  嘶。

  兩把純白短劍,滑入此人手心。

  「銀面蟬!!?」蛇王渾身繃緊,同為超品,他自然知道銀面蟬的真正恐怖之處。

  此人是被譽為最近十年來,最有可能接近那個層次的頂尖高手。

  「你怎麼會在這裡!?」蛇王微微後退,悄然讓付羅等人凸出在自己身前。

  「交易而已。」銀面蟬轉過身,半張面具未遮的俊美面容仿佛雕像般,比例完美,不似真人。

  他眼神迷茫,注視著蛇王一行人。

  「你們,有真心對你們好的人麼?」

  一群人微微沉默,均是眼露忌憚之色。

  默然數息,一人忽地開口。

  「早就聽說過你的名頭,不過是一個瘋子罷了,我們這麼多人在,有什麼好怕的!」

  付羅冷哼道,上前一步,袖中悄然握緊一顆爆炸毒粉球。

  其餘兩人也從側面進入院落,半包圍銀面蟬。

  三人一名八品,兩名七品,同時對其虎視眈眈。

  蛇王心頭稍定,短劍握在手心。

  這麼多人,他就不信。

  唰!

  剎那間一道人影浮現在他身前。

  正是銀面蟬!

  一瞬間白髮拂面,短劍交錯。

  鏘!!

  兩把短劍交擊,帶出刺目火花。

  銀面蟬一個翻身,半空中躍起,身體柔軟得不可思議,從三把武器的間隙中穿過。

  他手中的雙劍宛如真的蟬翼一般,在掠過蛇王的瞬間,高速震動,化為兩篇蟬翼一般的虛影。

  虛影一閃即逝。

  蛇王身上同時飆出數道血水。

  只是一瞬間,他便宣告重創。

  當即沒有遲疑,他轉身就跑。

  這些追求極境的瘋子就沒有一個好惹的!

  他渾身劇痛,頭也不回,朝著遠處狂奔。至於身後的黑十教教徒等人,已經不在他關心範圍內。

  身後不斷傳來連串的慘叫聲。

  銀面蟬的身影速度不快,但有著一種極短的精準。

  他無論面對任何攻勢,都能以精確無比的方式,規避閃開。

  沒有人能觸碰到他。

  但他的每一劍,都能輕鬆刺入一人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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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原 下

  細雨濛濛,不知什麼時候,天空變得越發陰沉。

  電光無聲在雲層間傳遞,隨後才有雷聲響起。

  天璇宮前。

  兩道一高一矮人影悠然在長長石階上移動。

  「很多人叫我天女,但那其實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前面的白衣女子戴著金翅樓面具,抬頭看向前方道宮。

  「天女一詞,源自佛門,我當年被選中,帶去大都修習梵音天魔舞。還記得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潼章望著逐漸靠近的道宮大門,眼神深邃。

  「十六天魔舞,晚輩也聽說過。」張榮方在身後低聲回答。

  「是啊。若非達米爾帝師阻止,我如今或許已成明妃。成了那誘惑佛陀的十惡天魔。」

  潼章回憶道。

  「所以,你走道門的路子,很好。走大道教的路子,也很好。」

  張榮方不明所以。也不知道來這,是為了什麼。

  但見天女潼章已經往前繼續走去。

  他也只能跟上。

  兩人走到天璇宮宮門前。

  看守宮門的兩名道人早已遠遠看到他們,見兩人閒聊悠然,神態平和,衣著打扮也不似普通人家。

  兩道人也善意的朝兩人作揖。

  天女潼章回以微笑,帶著張榮方繼續往裡走。

  穿過正門對著的廣場。

  在一排排正盤膝坐地誦經的道人側面經過。

  他們來到天璇宮中間的最大主殿前。

  主殿上方懸掛著一塊碩大牌匾——《三清殿》。

  內里香客不斷,道人誦經,搖鈴。

  裊裊的香火煙氣彌散大殿,將金碧輝煌的神像襯托得不似死物。

  三清殿殿主胡世志正在右側閉目小憩,正睡得香,忽地感覺不對,他連忙睜眼。

  眼前一隻白玉般手臂,正無聲朝他額頭點來。

  白影一閃。

  潼章收回右掌,抽出兩指之間的一根金針。

  然後隨手一扔。

  嗤!

  一片金針飛射出去,左側看向這邊的一個個道人,紛紛應聲就倒。

  所有人都是面部頭部中針。且兩秒便失去聲息,動彈不得。顯然是被刺中了什麼穴位。

  一些正叩首朝拜的香客看到這一幕,頓時尖叫起來瘋狂的朝外逃跑。

  潼章也不在意,只是抬頭望著神像。

  「後來,我加入金翅樓,又明白一個道理。」

  「這世上的一切,沒有什麼是得到後,不付出代價的。」

  張榮方聞言,若有所思問。

  「如果當時沒有看到代價呢?」

  「好運,一樣會讓人放鬆自己。」潼章輕聲道,「人需要苦痛,需要挫折,來時刻警醒自身。」

  「這世上,沒有魔,哪來的佛?」

  「有了救贖,有了渡人,才會有人信奉。」

  張榮方心中自然明白這道理,這不就是現代理論里的相對存在麼?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世道也會有人單靠自己領悟得這麼深。

  兩人轉身走出三清殿,很快便有一票道人上前。

  為首的白髮老道朝著兩人行了一禮,然後帶人封鎖了三清殿大門。

  潼章不以為意,繼續帶著張榮方在道宮中行走。

  每走到一處,腳步停下,便是十多條人命當場消失。

  她手裡的金針仿佛用不完,肆意灑出,真的有些像天女散花。

  不多時,兩人走出天璇宮,道宮內的人已經倒下了上百人。

  壓抑的哭泣聲不斷從裡面傳出。

  天女潼章卻仿佛習以為常。

  「走吧,去下一處。」

  很快有人從側面給她送來一盒新的金針。

  她仔細的收好,帶著張榮方朝另一處方向走去。

  那裡依稀是大楊寺的位置。

  張榮方離開時,回頭看了眼天璇宮,還能看到宮主帶人站在廣場中心,遙遙目送著他們離去。

  「那些,都是該死之人麼?」他忍不住問了句。

  剛剛潼章出手時,甚至波及了一些普通香客。

  「不知。」

  天女輕輕搖頭。

  「不能放過一些無辜之人麼?」張榮方皺眉。

  對待敵人,他可以絕對無情,斬草除根。

  但對完全和自己無關的普通人,他不覺得隨意製造殺戮,會有什麼好處。

  「沒關係。」潼章笑了笑,「之後去把他們家中人都除乾淨就好。」

  張榮方心中不是這個意思,但還是不敢再開口。

  大楊寺中,天女潼章一路走,一路殺。

  一個個僧人前一秒甚至還在合十問候,下一秒便倒在地上,慢慢失去生機。

  從院門到大殿。

  一隊隊灰白甲冑的人馬將大楊寺團團圍住。

  從天女出手開始,一隊隊好手持劍衝進門,身後短弩隊四面包圍,不允許有任何人逃出。

  「這麼多雲煙死士!?我大楊寺到底哪裡得罪了你們!?為何要對我等下此毒手??!」

  一名身材健壯的白須僧人,手持銅杖,狠狠一下打退三名死士聯手長劍。

  他面帶悲戚。

  沒日沒夜苦修的一身強悍高品武力,在面對這麼多死士和短弩的瞄準時,也只剩無力。

  「方燁住持?」張榮方認出了此人,乃是大楊寺號稱銅金剛的第一高手方燁和尚。

  方燁是法號,也正是因為這個特殊的法號,才讓他記住此人。

  「天女潼章!這麼多年了,你殺了多少僧人?事到如今還不夠麼!?」

  方燁全身肌肉鼓脹,一道道破限技紛紛爆發。

  越發強悍的氣血,讓他身體皮膚變得通紅,雙眼眼珠也開始充血。

  僅僅是目測,張榮方便感覺對方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讓他有些壓抑感。

  「這是破限技聯合組成的極限態。」潼章輕聲解釋。

  「九品之後,便可習得一整套上乘武學的所有破限技。而凡是上乘武學,所有破限技連在一起,都能形成其獨有的極限態。這也是上乘之所以被認可為上乘的關鍵。」

  張榮方忽然聯想起之前逐月刀那次,當時的九品高手黃玉真,那時他似乎也用出了類似的技藝。

  如今,沒想到大楊寺里居然也有一個九品!

  「啊!!」方燁和尚腳下踏步,揮動銅杖,嘭的一聲,宛如炮彈般衝撞向兩人。

  相比起他高達兩米多的強壯身體,天女潼章的身高甚至還不如張榮方,只有一米七。

  兩人宛如一頭犀牛撞向一隻梅花鹿。

  唰!

  剎那間,兩人交錯而過。

  方燁主持衝過頭,在石板地面噔噔噔走出數步,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噗通。

  他跪倒在地,眉心處赫然多了一根金針,深入只剩一點尾端。

  「你果然」他徹底失去氣息。

  潼章收回手。

  九品也好,尋常人也好,在她手下,都是一根金針。

  不過張榮方隱約感覺,那金針似乎不是真正的黃金,而是某種看似像黃金的金屬。

  他看著不遠處正在被屠殺中的其餘僧人,心頭忽然有種莫名的空落。

  「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大人,我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忍不住問。

  「清除所有密教。」天女回答。

  「魚餌釣出了魚,總要全部吃乾淨。」她目光越過寺院大殿門扉,落在裡面那肅穆莊嚴的高大佛像上。

  「若是清不乾淨怎麼辦?」張榮方追問。

  「.經帛密卷不允許任何外泄,抄錄。所以,密教若是清不乾淨」天女回過頭。

  「那就只能屠城。」

  「走吧,下一處。」

  她轉過身,朝著寺門外走去。

  張榮方渾身一僵,腦海里不斷迴蕩剛才的那句回答。

  *  *  *

  明鏡宮內。

  趁著混亂中,一道人影悄悄沖入張榮方的臥房,將存放著手抄經帛的真正小箱子,提起就跑。

  外面黑十教的一眾高手,正在瘋狂的圍殺銀面蟬。

  他們一開始慌亂了一陣,特別是蛇王轉身就走,更是讓一群人陷入恐慌。

  但很快,連死幾人後,眾人終究是教派,生死不懼,當即吼叫著瘋狂拼命起來。

  喊殺聲不斷傳開,宛如水面擴散的波紋。

  臥房內,人影提著小箱子,從後門,翻閱圍牆逃遁出去。

  此人便是一直給黑十教傳訊,利用密教在黑十教內的其他內應,挑動借力,達成目的的照天明。

  他很快衝出道宮,在路邊隨便搶了一套民居晾曬的衣服,遮住懷裡的箱子。

  然後全速朝著城外跑去。

  一邊跑,他還一邊不斷的歪來歪去,不走直線。就是為了避開身後追蹤者。

  半路上,他找了個林子裡停下,用特製開鎖器打開箱子。

  裡面放著一卷手抄經帛,以及一些零散的銅色金屬零件。

  另外還有一疊七百多兩的銀錢寶鈔。

  「這小子果然果然他和白鷹有極大關係,甚至連這麼重要的東西都放在他這裡。」

  不多時,他將所有東西收好,迅速穿過小樹林,來到一處有些崎嶇的山道間。

  山道上早有一人在等候他了。

  那人一見照天明,連忙主動靠攏過來。

  「大哥,密教那邊出事了。」

  這人面孔竟然和照天明有八分相似。年紀也相差不大,顯然是血親兄弟之類。

  「出事正好,那些蠢貨還真以為我中了他們的迷心散。以為我擔心解藥,所以不會說謊。可惜.嘿嘿。」

  照天明冷笑一聲。

  「大哥現在我們怎麼做?家裡人我都提前安排出城了,現在都在城外我們自己家的莊子裡。」弟弟沉聲道。

  「我果然之前的預感是對的,你馬上去帶上大家,走渭陽府!我這邊,只要沒了牽掛,一切都好辦!」

  照天明急聲道。

  「還有,把這個帶上!我回頭去找你們!」他一把把張榮方的那個箱子遞過去。

  「哥這是啥?」弟弟好奇問。

  「好東西,救命的。裡面有些能急用時換錢。」

  就算不算經帛,那些零件殘片,還有銀票寶鈔,估計也是那個張影辛辛苦苦積攢這麼久的存貨。

  「好,那我先回去了啊?哥你快點。」

  弟弟接過箱子,轉身快步離開。

  「去吧去吧,我回頭就來。」照天明輕鬆的吐了口氣。

  看著弟弟慢慢沒入林中的身影。

  嗡!

  忽地一道銀光划過。

  遠處弟弟的身軀,攔腰斷成兩節。仿佛被剪刀哢嚓一下,直接剪斷。

  血水噴濺,他手中的小箱子翻滾飛起,跌落在草地上。

  照天明的目光凝滯了。

  他沒有去看箱子,而是看著弟弟撲倒在地的屍體,面容漸漸扭曲,抽搐。

  林中深處,張榮方緩緩走出來,彎腰撿起地上的箱子。嘆息一聲。

  打開箱子,他第一時間便將裡面的經帛手抄本拿出來,藏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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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心 上

  寒風灌入林中,捲起地面層層枯黃樹葉。

  細碎的塵埃和碎屑被吹起,形成宛若黃雪一樣的漂浮物。

  張榮方透過面具的雙目處,看著面容扭曲的照天明。

  「當日之事,你既然做了,就該想過,今日之事必會發生。」

  他一步步走近。靴子踩碎地面枯葉,然後碎掉的葉片又被風捲起,吹向前方。

  「是你!!」照天明猛地扭曲大吼,他手指著張榮方。

  「都是你!!如果你當初不出現,我怎麼可能!怎麼」

  嘭!!

  剎那間,一道人影衝到他面前,單手卡住他咽喉,將其高高舉起。

  噗。

  另一把短劍悄然刺入照天明心臟。

  劍柄用力一扭。

  血水從傷口邊緣溢出,漸漸染紅衣服。

  照天明掙扎著,他在情緒最激盪的瞬間被突襲,巨大的實力差,讓他甚至連一點點反抗,也沒能做出。

  「求放.放過我的家人」他抬起手,試圖去抓張榮方。

  但手臂抬到一半,便無力垂落下去。

  「我答應你。禍不及家人。」張榮方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輕聲道。

  一天之內,他見證了太多殺戮和死亡。

  聽到這一句,照天明終於緩緩合上雙眼,頭一歪,徹底失去聲息。

  張榮方鬆開手,嘆息一聲,任由其摔落地面。

  沒有再去看屍體,他轉身便急速離開。

  之前,他剛剛得到消息,所以才急忙過來處理照天明。

  照天明以為他能逃掉,可惜,如今的譚陽城,到處都是金翅樓的人。

  金翅樓的力量,輻射全城各處,根本沒人能逃掉死士和情報人員的監控。

  在林中快速穿行數十息,不多時,張榮方便來到一處還在燃燒的建築廢墟前。

  廢墟里到處是倒塌的房屋建築,斷裂的房梁,燃燒的牆壁,冒著黑煙的廢棄物堆。

  以及滿地的屍骸。

  廢墟最前方,地面一塊斷掉的牌匾,清晰的顯示出幾個大字:趙家莊。

  張榮方迅速找了一處火堆,伸出手,將懷裡的手抄本經帛抓住。

  「你在做什麼?」

  忽地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張榮方渾身一刺,寒意從脊背湧上頭頂。

  他鬆開手,緩緩轉身。

  身後站著的,正是天女潼章。

  她一身白衣,素白無瑕,長發隨風飄搖,手中指尖捏著一根金針。

  目光幽深的注視著張榮方。

  「你剛剛去殺人了?」

  張榮方沉默了下。

  「屬下剛才接到下屬的消息,所以去提前處置一個叛徒了。」

  潼章靜靜注視著他,雙眼一眨也不眨,清澈的黑色瞳孔,仿佛鏡面般映照出眼前之人的倒影。

  風助火勢,越來越大了。

  趙家莊漸漸連最後的一點殘骸,也被火焰吞沒。

  兩人對視數秒。

  張榮方率先低頭,表示恭敬。

  不知道為何,他在天女潼章面前,總有種隨時泛起的膽戰心驚。

  仿佛仿佛對方隨時可能會對他下手一般。

  「你可是好孩子.好孩子.就不要做不好的事」

  「是!」張榮方心頭的驚悚感漸漸下沉,消失。

  他身體的本能隱隱感覺警戒解除,鬆了口氣,知道過關了。

  原本他一直跟著天女潼章,但剛才他趁著對方短暫離開的時間,自己前往追殺照天明,這本身就是不敬的行為。

  身為組織一員,在這種時候不請示上級便擅自行動。

  要是換成另一個脾氣暴躁的,當場就要懷疑他通風報信,外通資敵。

  「走吧。」天女潼章轉身,繼續朝著趙家莊左側山林走去。

  她每一步走出,看似輕柔,但跨越的距離都比想像中要大很多。

  幾乎就像飄,腳尖輕輕一點,便輕輕掠出數米。

  張榮方展開身法,才能勉強跟在她身後不遠。

  「趙家莊隱藏的密教,都殺光了。你剛才為何要給那人說,願意繞過他的家族?」

  天女忽然的一段話,差點把張榮方嚇得渾身一顫,停頓在原處。

  他張了張嘴,咽喉感覺幹得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出。

  「你在害怕?」天女沒有轉身,「你沒有做錯事,為何要害怕?」

  「屬下」張榮方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找什麼藉口措辭。

  對方這種能看清隱藏情緒的能力,讓他心頭越發謹慎發毛。

  「屬下,只是覺得,終歸要死,便讓他死得踏實一些更好。這樣,或許以後他也不會變成鬼魂害我。」

  張榮方仔細措辭回答。

  這個回答明顯出乎了天女的預料。

  她奇異的看了眼張榮方。

  「你相信世上有鬼?」

  張榮方默然了下,回答。

  「屬下不知不過,既然要動手,便要杜絕一切可能的後患。所以,就算萬一有鬼,讓他走得安心點,也能少些危險麻煩。」

  連那種詭異神像都冒出來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天女看他的眼神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仿佛現在才真正覺得,這傢伙是個人才。

  「走吧。」

  她不再多說,繼續往前。

  兩人一前一後,不多時來到一片完全陌生的小村落前。

  村落里已經有一隊隊灰白甲冑的雲煙死士提前抵達了。

  地面到處躺著村民的屍體。

  老人,小孩,婦女,農夫,所有人大部分被斬首而死,小部分則是被抹脖子。

  張榮方甚至還看到有兩個襁褓中的嬰兒,也被一刀砍成兩塊。

  他心中嘆息。往前看去,卻見天女潼章已經和一名身高起碼兩米的強壯死士統領碰頭。

  那統領小聲的在朝她匯報什麼。

  聲音太小,風聲太大,一時間聽不清。

  張榮方此時也沒心情偷聽,他就想著趕緊找個時機把懷裡的經帛徹底燒掉。

  這經帛連手抄都不允許,顯然其中內容是絕對不能被任知曉的。

  手抄本一般極有可能出現錯漏,就這樣的版本還不允許有任何外泄。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金翅樓和靈廷不願意冒任何風險。

  到現在,張榮方若是還猜不出金翅樓的背景,那他就真的白活了這麼大歲數。

  不多時,兩人交流完畢,那統領帶了一隊人馬轉身離開。

  天女潼章在繼續帶著張榮方換個方向,朝其他地方趕去。

  譚陽附近的日興鎮,是同樣靠近城池的一個繁華小鎮子。

  等到鎮子前時。

  在一處寬敞的莊園內,張榮方再度見到了黑十教的蛇王。

  這位曾經的蛇王,此時早已沒有了之前的威風。

  他和另外幾個黑十教的下屬,被圍在莊園的廣場中間。

  一頭長髮散開,身上滿是血污。

  「來啊!你們這群瘋子!?」

  蛇王薛景浩怒吼咆哮著。

  他氣喘吁吁,周圍地面已經倒下了十多名身穿甲冑的灰白死士。

  還有不少弩箭弓箭散落四周。顯然這附近還有不少弩手弓手,正隨時瞄準這裡。

  圍攻蛇王的人中,還有兩個身穿死士統領。

  兩人並肩站著,一人手中有著一把金屬長弓。正拉開朝著場中瞄準。

  天女潼章和張榮方的到來,頓時讓兩人迅速停下,轉身朝著這邊看來。

  嘩啦一下。

  趁著這分神機會,蛇王薛景浩往左一個疾沖,手裡甩出一顆黑球。

  那黑球炸開,瀰漫處不少黑煙,遮掩身形。

  借著黑煙,他沖向右側包圍圈,試圖沖開死士圈子,逃離這裡。

  嘣!

  就在這時,周圍猛地傳來鬆開弓弦聲響。

  一片黑壓壓箭雨,宛如飛蝗,劃出一片細微的拋物線,籠罩住蛇王身旁的數十米範圍。

  蛇王急忙揮刀,斬落打歪飛來的箭矢。

  但一輪箭雨之後,又來一輪。

  他不得已被逼停下,不斷抵擋飛來的箭矢。

  嘭!

  一聲槍響。

  箭雨之間,夾雜著沉悶槍響炸開。

  子彈的速度比箭矢要快,且成散彈般,雨點散落。

  蛇王接連擋了數下,便渾身濺起點點血花。

  他身旁的其餘黑十教高手,也終於支持不住,一個個被擊倒在地。

  足足三輪箭雨過去,兩輪火器齊射。

  當一切再度停下。

  蛇王薛景浩終於渾身染血,累得半跪在地,披頭散髮,不成人樣。

  此時他外面的外袍都被打爛,露出裡面穿著的黑色內甲。

  若非那內甲,他或許早就結束了。

  嗤!

  手裡的彎刀一下刺入地面。

  「有本事與我公平一戰!!」他怒吼一聲,血水一點點從嘴角,鼻孔流淌滴落。

  但他的眼神卻是死死盯著走近的天女潼章和張榮方。

  看到張榮方面上的面具,他終於明白了什麼。

  「金翅樓!!!」

  天女潼章微微側目,看向張榮方。

  「你要上去報仇麼?」

  當初蛇王薛景浩傷了張榮方一手,到現在還沒好。

  如今正是報仇之時。

  張榮方看著場中的蛇王,沉默了下。

  「這位可是超品級的高手,屬下不能力敵,還是算了吧。」

  既然都能直接碾死了,又何必自己再上去冒險?

  這是他的想法。

  「沒關係。」天女潼章輕聲道。「早晚也要接觸,現在去試一試吧。」

  早晚?這可是超品高手!

  她這番話包含的東西,頓時讓張榮方心頭一動。

  他再度看向已經疲憊不堪,滿身是傷的蛇王。當即往前走出。

  一直走到距離蛇王只有數米遠的位置,才停下。

  「我右手手腕不怎麼能使力,你如今身上也有傷,你我就算扯平了。如此一戰,才算公平。」

  他心頭隱隱猜出了,這或許是天女對他的一次考驗。

  如果贏了或許能得到的東西,會很多!

  蛇王注視著他,已經回憶起了此人是誰。

  「當初沒下手徹底殺了你,是老夫之錯!」他支撐起身體,感覺五臟六腑宛如火燒。

  這具身體已經受了極大內傷。實力自然也大損。

  不過沒關係,眼前這人似乎地位不低,只要拿下他,自己就有機會就有機會

  「今日,就讓我彌補這個錯誤!!」

  嘭!

  他腳下一踩,地面開裂。

  手中刀光宛如黑蛇般,以刀尖為先,繞彎刺向張榮方。

  這一下出手速度,看似爆裂,實則只有八品左右速度。

  刀尖漆黑,還殘留有絲絲血跡,眨眼便越過兩人間一半的距離。

  張榮方也面色沉凝,手中短劍握緊,鷹爪勾起,往前迎擊。

  「密鍾!!」

  不料才衝出一步,他耳邊便陡然震開對方的劇烈吼聲。

  只見蛇王衝到一半,突然全身膨脹,肌肉隆起。

  雙眼中的血色一下變濃,手裡的黑刀也速度暴增數籌。

  那似乎是極限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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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6 00:35:28 |只看該作者
第126章 心 下

  高手相爭,錯估一絲,便是生死之別。

  此時蛇王出手一半,突然爆發。完全讓人錯誤估算了他的速度和出力。

  只是他陰。

  張榮方此時居然同樣雙臂劇烈膨脹,充血,面部青筋畢露,雙目微紅。

  他的短劍速度也一樣爆發出新的層次。

  顯然,這一下,不是蛇王一個打著突然襲擊的念頭。

  他也同樣動用了縮步重山破限技。

  嘭!!

  剎那間短劍和黑刀重重對撞。

  兩把兵器的膨脹,發出的竟然不是清脆交擊,而是類似裹了布條的沉悶聲響。

  那蛇王手中的黑刀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

  此時在其手中揮出一道道黑線,宛如一條條黑蛇,不斷從四面八方圍殺向張榮方。

  虛虛實實間,讓人根本分不清他真正想要進攻的位置。

  關鍵是,極限態下,他隨意使出的招式,都相當於平時使用破限技。

  就算他此時身受重傷,力量速度反應都下降了不少。

  也逼得張榮方不得已頻頻使用破限技對抗。

  兩人在場中全力出手。

  一旁的圍觀者中。

  那兩個之前帶隊圍殺蛇王的統領,其中一個身材高一些的女子沉聲道。

  「如此久戰,恐怕不妙。

  蛇王進入極限態後,隨手出招都有莫大威力。而白鷹雖然實力過人,可品級不足,只能不得不頻繁使用破限技相抗。

  破限技不能久用,次數越多,身體造成的負荷會積累成內傷。如此下去,白鷹必輸。」

  「黑十教的蛇形毒殺刀只是一門最高八品的刀法,倒是被他練得如此境地,也算蛇形門有史以來最強高手了。」天女潼章淡淡道。

  「蛇形門武學,結合五行掌,他能突破品級,應該是因為兩門武學都和他相性極好。」

  「大人,也就是說,他此時使用的,是蛇形門的極限態?可蛇形門最高不過八品,這也有極限態?」一旁另一名統領疑惑道。

  「極限態,本質是利用不同破限技,帶來的身體爆發,結合搭配而成的超負荷狀態。

  這種狀態可以讓人在極短時間內,持續的處於更強狀態,一旦進入這種狀態,一舉一動都能有破限技的威力。相當於可以不限次的使用破限技。

  但因此帶來的負擔也極大。超過單獨用破限技不少。」天女潼章解釋道。

  「一般破限技頂多能用十次,便不能繼續,但極限態卻不同嗯?」

  忽地她停頓下來,看著場中再一次和蛇王狠狠對拼,退後數步的張榮方。

  「他用了幾次破限技了?」

  「沒數」其餘兩人一樣有些捉摸不定了。

  「看來,這位白鷹果真不凡」

  此時場中。

  張榮方和蛇王兩人身形交錯,短劍和黑刀不時驚險的划過對方身側,差一絲就能將對方重創撕裂。

  這種走鋼絲般的快速交手,看得周圍人都心中時而緊繃時而放鬆。

  短短十多秒,便是三十多招過去。

  張榮方大部分時間都在閃避,只有偶爾出手還擊,逼迫對方變招。

  巨大力量不斷砸在他左臂的短劍上。

  手指在哢哢作響,手腕在呻吟,小臂肌肉一根根斷裂,皮膚滲出細密血珠。

  「只有盲從,是無法踏入新的境界的。」天女潼章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有時候,未來,將在你是否願意放開一切,踏出那最後一步時而改變。」

  噹!!

  黑刀重重砍在他手中短劍上。

  刀刃下壓,距離他的面孔只有一指。

  「這個世界,想要變強,從來都不是跟隨主流!」天女忽地揚手。

  唰!

  周圍所有弓弩射手紛紛上箭,瞄準兩人。

  「十息之內,分出勝負。」她眼瞳閃爍,面色漠然。「否則你們便一起死吧。」

  看著廝殺的兩人,潼章恍惚間,仿佛回到了數十年前,自己面對那決定命運的一步時。

  「一。」

  張榮方心弦緊繃,他完全想像不到,剛剛還對他溫柔親切的天女潼章,怎麼會突然改變態度。

  他猜測這可能是考驗,可身後隱隱傳來的冰冷殺意,讓他全身皮膚都隱隱泛起雞皮疙瘩。

  密密麻麻的弓弩箭矢一旦發射,他可沒有蛇王的內甲,到時候.必死無疑!

  這些弓手中,可不僅僅只是普通人,還有火槍兵,還夾雜有品級神箭手。

  「二。」

  倒數的聲音從聲後傳來。

  張榮方猛地盪開面前黑刀,短劍帶出一道弧線,以炎帝符的招數爆發刺出。

  噹!

  噹噹噹!!

  蛇王手持黑刀,神色逐漸陷入癲狂。刀刃在他手中越發狂暴,毫無拘束。

  十息,他若不勝,必死無疑。

  但實際上,他已經認出了此時主持一切的女子。正是傳聞中的天女潼章。

  此人雖然行蹤神秘,但說話算話,言出必行。

  有她在此,他要想活命,只有一條路!

  那便是贏!

  黑刀在他手中不斷遊動,環繞,突刺,削砍。宛如一條真的黑蟒。

  而張榮方則依靠自身的更快身法,他身法在小範圍變化上,要勝過蛇王不少。

  再加上蛇王早已重創,全身素質都下跌了不少。

  這也是他此時能支持下來的關鍵。

  後方的倒數,現在已經數到了五。

  火槍兵們已經重新上膛。

  場中兩人身影交錯,刀劍碰撞,點點血花濺射開來。

  噗!

  忽地張榮方受傷的右手再度一歪,胳膊被劃出一道血口。

  他胸膛不斷起伏,大量的氧氣消耗,讓他肺部宛如火燒。

  破限技已經不記得用了多少次了。

  十次?二十次?

  他視線里的生命屬性已經臨時下跌了好幾點。

  那是受傷的跡象。

  「七。」

  「八。」

  嘭!

  『破限技:松雲!』

  張榮方猛然爆發,一腳毫無徵兆的抬起,蹬在蛇王腰部,將其踹得後退數步。

  這一招是他之後獲得的新破限技,也是大道教符法中,除開重山的第二種。

  這一腳得手,看似稍微挽回頹勢。

  但不得不承認,他此時已經徹底落入下風。

  他的一切都被蛇王看清,招數都被其計算掌握。

  此時交手,儘管他一開始因為體能而打成平局。

  可現在.

  轉瞬間,蛇王再度撲來。

  張榮方不斷抵擋對方的刀刃,破限技的連續使用,已經讓他內臟漸漸發出呻吟。

  「九。」

  天女潼章的聲音再度傳來。

  「殺!!」蛇王怒吼著,雙手握刀,閃電般左右橫斬。

  他同樣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極限態的重負,讓他體能飛速流逝。

  若是這一次還不能拿下,那麼.

  叮叮叮叮!!

  短劍艱難格擋著,劍身上已經滿是鋸齒缺口。

  僅靠現在的武學,張榮方的每一招都被對方掌握。他只要起手就能被蛇王想到破解應對之法。

  以至於他的任何還擊都毫無意義。

  所以儘管他的武學都是圓滿破限,毫無破綻,但,攻不破對方防線,他依舊毫無勝算。

  『勝算.在哪?』

  張榮方心中瘋狂轉動著,無數念頭,無數思考宛如雨幕幾乎淹沒腦海。

  「十。」

  聲音傳開。

  蛇王最後全力一刀,朝著張榮方當頭斬來。

  刀光微微扭曲,藉助步法的詭異挪移,明明正大光明的當頭一斬,也變得宛如巨蟒張開大嘴,彈射般撕咬向張榮方。

  「我明白了!!」豁然間,張榮方心中一點靈光閃過。

  全身肌肉急速收縮,然後膨脹爆發。

  縮地!

  他雙手握劍,全身血管瘋狂顫抖,緊縮,所有血液,力量,全數流動匯聚到雙臂。

  一層層強悍力量宛如水流,宛如氣球,瘋狂壓縮向前。

  「重山!」

  「重山!」

  「重山!!」

  「重山!!」

  「重山!!!!!」

  轟隆!!

  血液飛濺,地面震裂。

  連續五次破限技重山帶來的恐怖力量,第一時間便撕裂張榮方雙臂肌肉。

  這一波爆炸性力量,從腳下升騰,連貫全身,衝進短劍,然後爆炸般推動劍身往前。

  氣流撕裂,尖嘯炸開。

  短劍劍刃炮彈般撞在黑刀上,然後開裂炸碎。

  嘣!!!!

  黑刀被巨力撞擊,高高拋飛,旋轉著落地,插入地面。

  蛇王呆呆的站在原地,雙手被巨大反震力震得揚起,胸膛空門大開,被短劍碎片轟中胸膛。

  噗!

  血水混合骨肉從他後背噴出,濺了一地。

  一瞬間,他徹底靜止下來。

  「這不是」

  「是,這不是重山。」

  張榮方全身皮膚微紅,點點如血一樣的汗水從鬢角滑下。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用過。從未有人敢一次性連續爆發數次破限技。

  一般人都是一個用後,接著用下一個。

  但張榮方到最後,心中在倒計時的逼迫下,已經顧不得其他一切。

  他所有的武功,都在那一瞬間分成兩類。

  我能用,我不能。

  而那瞬間,他的本能告訴他,以他的高生命屬性,能行!

  五倍重山!

  這是從未有人用過的恐怖破限技。

  蛇王渾身是血,仰頭望著天空。

  陰雲密布的天幕,有雄鷹遙遙划過。

  「真是.怪物啊.」

  他往後仰倒,眼耳口鼻不斷湧出血水,再也沒了氣息。

  望著他徹底倒下,張榮方身體一軟,往後同樣倒下。

  但他沒有真的倒地,反而倒入一個柔軟溫暖的懷抱。

  仰起頭,他正好看到一張面容僵硬的白皙面孔。但不等他回神,身體裡湧出的無數痛楚和疲憊,瞬間淹沒了意識。

  他暈厥了過去。

  天女潼章眼神中帶著無比的驚喜。

  她輕輕抱著張榮方,溫柔得仿佛抱著某種奇異的珍寶,將其頭部枕在自己懷裡的柔軟處。

  站起身,她迅速摸出一個小瓷片,打開後,往張榮方嘴裡倒了一滴。

  然後雙手將人托起,轉身朝外,急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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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6 00:35:38 |只看該作者
第127章 述 上

  譚陽州督府。

  亭閣環繞之間,一座座假山邊緣。

  州督孫慶紅面色難看的負手而立,站在正中。

  在他周圍,一個個身穿千戶所甲冑的軍中高手,正手持彎刀,紛紛出鞘。

  這些平日裡,本應該聽命於他的下屬軍官和軍將,此時卻都將刀刃對準了他。

  周圍牆頭,也有數名高品高手,手持弩箭瞄準他這邊。

  以高品高手的眼力,就算品級不如他,身手不如他,但弩箭能跟上,一樣可以造成巨大威脅。

  孫慶紅怎麼也無法想像,自己一直以為在掌握之中的譚陽,會出現眼前這般事。

  「林里兄,你這是什麼意思!?」孫慶紅目光如刀,死死的盯著正前方的魁梧身影。

  那身影正是整個譚陽僅次於他一絲的軍中高手,千戶所千戶——林里。

  林里一般是不允許隨意帶兵進城的。

  但這一次,沒有他的調令,居然擅自帶兵圍了他的州督府!

  這在大靈官場中,要發生這等奇事,只有一個可能。

  那便是,有比他這個州督,更高一層的上級,直接下令調兵。

  孫慶紅不相信千戶所會叛國。

  以如今林千戶的身家和資歷背景,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叛國。

  這對他毫無好處。

  林里身高一米九幾,體型如熊,腰背尤其誇張厚實。武功早已達到九品。

  再穿上一身厚實全套鎧甲,上了戰場,可以想見能造成多大的殺傷力。

  而大靈武將也多是如此,越往上,體型越大,身材越健壯。因為這樣才能負擔更沉重強大的全身甲。

  對付這樣的重型坦克,一般唯一的辦法,就是遠程攻擊。

  但可惜的是,大靈的武將,一般都有最基礎的要求。

  那便是箭術必須達到精通。

  而高級武將,很多甚至都是神箭手。

  這也是大靈之所以陸戰無敵的原因之一。

  「同為九品,慶紅兄還是別做僥倖的好。」林里聲音嘶啞,似乎是以前嗓子受過傷。

  「如今雲煙死士入城,整個譚陽都在金翅樓的監控之下。金翅樓背後有誰,你現在也該清楚了。」他低聲道。

  「金翅樓我早該想到。」孫慶紅面色難看道。「金翅金翅,金翅大鵬」

  「佛門分東宗西宗,金翅樓上面從屬於帝師東宗達米爾。和西宗本就水火不容。西宗最近幾年與密教走得越發親近。

  你如今,又和親近密教的黑十教站到一起。你覺得你還能受到上面的信任?」林里嘆息一聲。

  「早些時候我就勸過你,不要和黑十教摻和一起,你不聽。」他眼露無奈之色。

  林里和孫慶紅是多年好友,可惜,後來,因為選擇不同,兩人漸漸分道揚鑣。

  在發現孫慶紅不聽勸後,林里索性孤身外離,懶得再進譚陽城,平日裡都呆在軍營千戶所里。

  他一直在避免和好友的衝突矛盾。

  可沒想到,如今這一天,還是來了。

  「大楊寺也是?」孫慶紅沉默了下,聲音低沉問。

  「大楊寺與西宗勾結,註定有此一劫。」林里回答。

  兩人一時間都沉寂下來。

  寒風席捲,水池中帶起道道漣漪,反射出此時孫慶紅異常難看的面色。

  「孫兄.你早已.犯了忌諱啊。」林里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孫慶紅回想起黑十教那邊的老友蛇王,不由得微微閉上眼睛。

  「我能問問,蛇王那邊,如今.」

  「他已經死了。」林里回答。

  孫慶紅苦笑一聲,有些澀然。

  「那麼,你要怎麼處置我?」

  「不做任何處置,但,孫家那邊,已經發出通告,將你驅逐出族譜。」林里也有些不忍。

  天下中,武學之道,以九品為最。

  只是,在一城之地,九品雖算是頂尖強者。

  但在整個大路,整個大省,甚至整個大靈。九品之數遠比常人想像的要多。

  大靈有四大副國,一個宗主國。

  光宗主國內,就有十一大省。

  每個省麾下管轄六到十個大路。

  而每個路之中,有一府多州劃分。

  每一州麾下又管轄數十縣城。

  如此幅員遼闊,一個九品武人雖強,對整個靈廷來說,真就不值一提。

  而孫家,一直都是如今當今靈帝的堅定支持者。

  之前現任靈帝,試圖廢除人等制度,被諸多靈人大貴族反對,孫家也一直未曾改變陣營。

  「逐出族譜」孫慶紅眼神一暗。

  沒有背後家族的支持,他根本當不上這個州督。

  就算在譚陽,九品也並非只有他一人。天璇宮,被剿滅了的大楊寺,眼前的千戶林里,都是九品。

  憑什麼只有他能當上第一人?

  憑藉的就是家族。

  如今

  *

  *

  *

  黑十教城外總據點,一處灰黑色由石磚堆砌成的土堡。

  一隊隊黑十教彎刀教徒,憤怒呼喝著,四處搜索著剛剛察覺到的潛入者。

  嘭!!

  木質包鐵大門,轟然被一聲悶響炸開。

  大門倒塌,伴隨著火焰的煙氣,重重的砸在內側地面上,濺起塵土。

  土堡內,兩個身材最為強壯高大的大鬍子,戴著鐵手套,怒吼著朝大門衝上來。

  他們試圖用身體堵住被炸開的門洞。

  嗤!

  銀光一閃,一道白影驟然從兩人之間穿過。

  兩個大鬍子踉蹌捂著咽喉,往前撲去。

  他們的咽喉處明明穿戴著厚厚防護皮甲,但那皮甲正中,都浮現出一個清晰血洞。

  堅硬的牛皮皮甲由多層鞣製疊加而成,厚度加多甚至能抵擋二十米以內的普通五十斤長弓直射。

  但在這裡,在那白影手下,卻仿佛紙糊一般。

  「什麼人!?」

  「刺客!!?」

  土堡內,一名名黑十教高手紛紛衝出。

  其中五品最多,最高的甚至有七品在,他們是鎮守整個土堡的支柱。

  每一個都身穿帶有毛領的全身厚皮甲,戴著褐色的牛角頭盔,雙手持有沉重雙刃大劍。

  唰!

  人群中,那沖入土堡的白影,宛如黑水中遊動的白線。

  所到之處,所有彎刀教徒紛紛倒地,漸漸失去生機。

  輕輕一躍,白影腳尖一點,落在土堡內最高的一處木塔上。

  木塔是瞭望塔,足有五米高,從上往下,能夠俯瞰所有土堡景物。

  此時所有人才看清這白影到底是誰。

  此人白衣白髮,面帶銀色面具,手中提著一把普通銀色長刀。

  「果然.沒有交錯,就不會欺騙」

  他刀刃一顫,抖掉鮮血,輕輕躍起,朝著三名撲向這邊的黑十教高手躍去。

  身影一錯,三人宛如折翼飛鳥,輕飄飄砸落在地。

  噗!

  一道弩箭飛射而至,瞄準白影背後。

  噹。

  刀刃閃電般格飛弩箭,隨即脫手而出,盤旋呼嘯著,正中手持弓弩的一名黑十教高手。

  白影落地後,隨手奪過一把彎刀,急速在諸多黑十教高手群中穿梭來往,拉出一個標準的Z型。

  沒有人能擊中他。

  在沒有大量弓弩火器的情況下,單靠近戰武器,對此人的威脅並不大。

  靠著近戰,同一時間能對敵人造成威脅的,就只有四面四到六人。

  也就是說,就算被重重包圍,最嚴重的時候,也只是相當於同時面對四到六人對敵。

  其餘的人數,唯一的作用,便只剩下消耗其體力。

  *

  *

  *

  張榮方慢慢從暈厥中清醒過來。

  他看著眼前自動開啟了的屬性欄,上面的數據大多還正常,唯獨生命。

  生命從之前的30,下跌到了現在的18.

  18-18.

  上下限都跌了足足十二點!

  他試圖動彈一下,但稍微動了下手掌,便感覺小臂一陣尖銳撕裂般劇痛。

  「慘這次不知道要修養多少時間才能恢復。」

  回過神來,從自己的屬性上收心,張榮方這才有心思打量周圍環境。

  他正躺在一張寬大的純白軟床上。

  床鋪上有淡淡花草香氣,沒有異味,十分潔淨。

  床鋪上方,是淺藍色的各種花卉花紋床幔。

  床幔垂下,將四周遮掩成半透明。

  「公子您醒了啊?」忽地一個柔弱聲音從床邊傳來。

  隨著床幔被掀開,一個穿粉色白花小棉襖的辮子女孩,驚喜的仔細打量了一遍張榮方。

  「您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我馬上去通知主人!」

  說完,她不等張榮方回話,轉身便跑。

  吱嘎一聲,人影衝出房間,越來越遠,直到腳步聲逐漸不可聞。

  張榮方休息了一會兒,感覺好了一些,才慢慢用左手支撐起身體,靠坐在床頭。

  借著掀起掛著的床幔,他看清自己身處什麼地方。

  這是一個乾淨整潔,沒有什麼家具的臥房。

  牆面雪白,地面漆黑,周圍牆角放置有蓮花花籃形狀的銅燈。

  一根根銅管吊著一朵朵花籃,其中的蓮花花蕊便是放置燈座的位置。

  此時明明是白天,但銅燈卻都點亮著。

  而且,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那蓮花的形狀,有些怪異。

  忽地張榮方呻吟一聲,感覺全身像是被一群犀牛狂暴碾壓過一樣,無處不痛。

  不過想想暴跌十二點的生命屬性,就知道這次他是真的重傷了。

  這相當於一口氣耗掉近半條命。

  不難受才怪。

  不多時,門外很快又走進來兩名身強力壯的高大女子。

  兩女面戴黑色眼罩,膚色漆黑,顯然是黑人種。

  她們在剛剛那鞭子少女的指揮下,進了門,走到床邊。

  「公子,還請下床用膳,沐浴,更衣。」少女恭敬道。

  「小的名微鯉,是您以後的貼身女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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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6 00:35:52 |只看該作者
第128章 述 下

  「貼身女衛?」張榮方微微愕然,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多了什麼女衛?

  回想起天女潼章的神經質表現,他猜測,自己有可能是,

  不對!

  忽地他腦子回想起來,迅速在身上胸口摸了摸。

  手抄本的經帛不見了。

  一股涼意從他尾椎瘋狂上涌。

  回想起天女潼章的狠辣,張榮方立馬感覺自己要完。

  不過,很快他便安定下來,其實從最後潼章的逼迫,他就已經看出,她很可能知道了自己的情況。

  以金翅樓的情報水準,他做的那些掩飾,很可能早就被知曉了。

  所以最後的逼迫,既是考驗,也是懲罰。

  現在經帛手抄本沒有了,但他還活著,便是最好的證明。

  他賭對了。

  當下心頭安定下來。

  張榮方仔細想想,也安心了,他好歹第一時間就交了原本經帛,立了大功。

  如此還要當場殺掉功臣,那金翅樓也不用建立下去了。

  沒有基本完善的獎懲制度,任何組織早晚都將自毀。

  在兩個黑人女子上前,服侍他更換洗漱,更衣時,張榮方才發現,這兩女子都是瞎子。

  不光瞎子,她們甚至連說話也無法,一開口,裡面是被割掉的舌頭殘留。

  「她們是罪民之後,需要贖罪三代,才能消除罪孽。」一旁的微鯉嬌聲解釋。

  「挖掉她們的眼睛,是防止她們泄密。割掉她們的舌頭,是因為主人喜歡安靜。」

  張榮方心中凜然,聽著少女用天真嬌柔的嗓音,說著殘忍冰冷的話,他再度對天女潼章的認知,更加全面立體了。

  換了一身淡白銀藍花紋的長衣,用一條銀色皮帶束腰。

  一頭黑髮綁成高髮髻,側面刺入一支白玉孔雀簪,輕輕固定。

  髮髻正面再配上一塊銀質太極圖圓牌。

  腳下是白色長靴,長褲,大袖飄蕩,這樣的穿法,對一向喜歡貼身勁裝的張榮方來說,多少有些不習慣。

  但當所有一切穿戴整齊後,他起身站在碩大琉璃鏡前,竟然有些認不出自己了。

  鏡子裡的男子,完全看不出什麼魁梧身材,反而透著悠然寧靜的純粹氣質。

  而雙臂露出的結實肌肉線條,又給其增添了一絲雄武氣息。

  隱隱有種上輩子影視劇里,那些偏偏佳公子.他爹的氣質。

  「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女衛微鯉在一旁笑道。

  「嗯,很好。」張榮方無言以對,不過既然到了這裡,就客隨主便好了。

  當然,他現在換了一身衣服,心情也更加安定下來。

  天女潼章給他安排這麼多的事情,很顯然不會有什麼惡意了。

  接下來,就看她要如何獎懲自己了。

  換了衣服,他也在微鯉的引領下,走出臥房,穿過外面空曠的大殿。

  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身處的這地方,似乎有些像寺廟的結構,但這地方又見不到任何和佛像相關的痕跡。

  大殿過去,便是一處露天庭院。

  庭院中有一碩大圓形湖泊。

  湖心處的小島,建了一座小型水榭。

  遠遠望去,水榭邊,一身白衣的天女潼章,正跪坐在一方長條狀黑石上。

  在她對面,還有一面破舊的石碑。

  她小心的在用棉布,在一個木盆里蘸著東西,塗抹在石碑上。

  湖邊有一小艇,微鯉跳上去,撐杆劃了過來,讓張榮方上去。

  一邊撐著船,微鯉一邊用不知名的語言,唱著某個小調。

  那小調透著某些宗教意味,仿佛是純潔的少女,在祈求神靈賜予她幸福。

  時而歡快,時而虔誠。

  不多時,兩人來到湖心島上。

  張榮方下船,緩緩走到天女潼章身後,在水榭石質的地面上站定。

  「大人。」他忽然有些不知該如何稱呼。

  天女背對著他,身上的白衣被風吹得緊貼在身上,凸顯出窈窕完美的腰臀身線。

  作為曾經佛門選出的天女明妃。

  在身段上,她可以說是張榮方見過的女性中,比例最完美的。

  「你看。」

  她伸出手指,指著面前的石碑。

  張榮方從後方看去,將目光從她身段上挪開,落在石碑上。

  灰黑的石碑上,刻滿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筆畫拙劣的名字。

  這些名字多是用靈文所寫,每一個,都似乎是孩童練字,歪歪扭扭,不堪入目。

  「這是什麼?」張榮方輕聲問。

  「算是思念吧?」潼章回答。

  她放下棉布,站起身,微微舒展了下身體,然後才轉身過來。

  「看起來,你的身體比我想像的還要健康。」

  她僵硬的面容沒有半點表情,但眼神卻頗為靈動,透出絲絲欣慰。

  「多謝大人關心,之前多少有些失了分寸。」張榮方回想起之前的表現,心中還是有點後怕。

  五次重山同時爆發,那等爆裂的發力技巧,迭加五次一起爆發,造成的殺傷力到底有多強,他自己也不清楚。

  當時卻自我感覺能行,就開幹了。

  還好最後贏了,否則一擊不中,就是他死。

  「那一下,其實很好」潼章眼中流露出笑意。她輕輕走近過來。

  「葉白說,你潛力已盡,我不信。但奇怪的是,明明我昨夜親手檢查過,可還是和她一樣的結果。」

  什麼鬼?親手檢查?檢查的哪?!!

  張榮方心頭一悚,頓時有些不自然起來。

  見他面上有些泛紅,潼章笑了起來。

  笑聲如風鈴,在風中飄出老遠。

  遠處躲開的微鯉和其餘幾個侍女,更是見鬼一樣看向這邊。

  她們已經太久沒有見過主人真心微笑了。

  沒想到張榮方居然能做到。

  「害羞了麼?」潼章笑意收斂,「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的年紀都足夠做你母親了。至於檢查,你回來後,全身的傷勢處理,和清潔淨身,都是我親手操持。不要在意。」

  她再度轉身,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石碑。

  張榮方心頭一片發毛,上輩子加上這輩子,他都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剎那間他頓時感覺自己不乾淨了.

  「你藏起來的東西,我幫你燒掉了。」潼章的聲音繼續傳來。

  「密卷的內容,不能傳於任何人。否則必遭橫禍。你以後一定記住了。」

  「是。」張榮方心中徹底放鬆下來。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這次算了,我幫你處理,下次一定不要再干。

  「現在,感覺怎麼樣?」潼章繼續道。「我給你全身塗抹了特殊的魚膠,加上服用的玉衡露,內外相合,足以讓你身體的出血第一時間減至最低。」

  「已經好多了。」張榮方回答。

  「那就好。你使用了極大負荷的重迭破限技,對身體造成極大負擔,居然才只受那麼點損傷。可見你的體質強健得不可思議。」

  「接下來,我會在這裡停留一個月,這一個月里,我會專門教導你金鵬密錄。」

  張榮方神色一怔,隨即心頭一喜,認真朝著對方鞠躬行禮。

  「謝大人。」

  「不用道謝,我教導你,也是有私心的。」潼章輕聲道。

  她一手按著石碑。

  「我可以給你靈級的權力待遇,可以賦予你一個府城的死士兵力。可以讓你一下跨過諸多苦熬,走到普通人無法想像的高度。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你離開譚陽,前往調任其他地方。你,可願意?」

  離開?

  張榮方一愣。

  「我能知道去哪麼?」

  「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你不是還有個姐姐麼?她如今跟隨夫君一起調任,你可以去她那裡。她一直在找你。一直也很擔心你。」潼章微笑道。

  「那我在這邊的官職,身份?」

  「可以一併調過去。你可以安心養傷,然後仔細研習武學。」她回答。

  「我,能問個問題麼?」張榮方回想之前的一切,心裡忍不住疑惑,還是開口道。

  「你說。」此時的天女,仿佛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神經和狠辣。而像個普通的長輩,溫和的回話。

  「屬下,一直有個疑惑。」張榮方腦海里第一時間浮現的,便是當初他得到神像後,拿人測試,遇到的那詭異一幕。

  此時潼章的態度這麼好,已經確定了他之後的位置。

  正好拿來詢問一下,那神像到底有什麼用。

  「實不相瞞,屬下曾經拼湊出一個完整的道門神像。但卻因此遇到了一個詭異之事。」

  「什麼詭異之事?」潼章輕聲道。

  「便是,那神像」張榮方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他忽然想到,自己要怎麼說,才能解釋,自己知道啟動那神像的方法呢?

  一般人莫名得到一個神像,也不會在什麼都不知道,不了解的情況下,就對其虔誠朝拜。

  更何況他是專門找人來測試,對其朝拜。

  這毫無疑問,會泄露他事先就知道啟動神像方法的秘密。

  「屬下,之前拼出的神像,出現了一個難以解釋的情況。」

  「那神像呢,消失了?」潼章問。

  她似乎毫不意外,會發生什麼。

  「是啊,後面徹底粉碎了。我眼睜睜看著一個人,變成...」

  「你看錯了。」忽地潼章打斷他。

  「應該是,你太累了,所以出現了幻覺。」她慢慢走到張榮方身前,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臉。

  「你還年輕,之前已經跨過了關鍵的那一步,接下來,按部就班,就將踏入更高一層。」

  「但現在至少現在。」她認真嚴肅的盯著張榮方。

  「不要去查探,去想這些事。」

  張榮方從她的語氣里,聽出了某種擔心,擔憂。

  他想像不出,以天女潼章的恐怖身手,還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但此時此刻,她眼中的擔心,卻又沒有絲毫雜質。

  「就如這裡所有的僕從,我挖去她們雙眼,割掉她們舌頭,其實並非我殘忍暴虐。而是我,不想她們死。」

  她眼底映照出張榮方肅然的面容。

  「去到你姐姐身邊,好好養傷,不要去接觸神像誘餌,和密教之事。

  看看銀面蟬吧他在乎的人,都因為他一個人死絕了。而現在,他甚至連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也不知道.這個世界這個世界」

  她聲音低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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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6 00:36:08 |只看該作者
第129章 離 上

  1184年12月末。

  譚陽大變。

  神秘勢力血洗城池多個勢力,滅殺密教後,又迅速撤離,不知所蹤。

  只留下滿目瘡痍。

  數日後,一月初。

  李家。

  李冉站在書房桌前,將桌上的硯屏移開到另一邊,展開手中的捲軸。

  捲軸上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這是他準備上書朝廷的摺子,寫了數日,還沒完成

  看著桌上的內容,李冉嘆息一聲,輕輕提筆,在其中關鍵處添補起來。

  「老爺」身後的夫人鍾寓然有些擔心的看著他。

  「真的要這樣麼?」

  「如今譚陽震動,死傷無數,我這個刑獄部首位,若是還沉默不語,日後...」李冉沒有說下去。

  他雖時有算計,但在看到自己多位好友突遭橫禍,全家雞犬不留時。

  心中的情緒難以自抑。

  當下,他繼續將這幾日新發生的事,記錄補充上去。

  金翅樓的雲煙死士肆無忌憚,城外的千戶所軍隊毫無作為。

  官府衙門各部門只夠勉強護住自己。

  城池內一片愁雲慘澹,幾同造反。

  咚咚咚。

  忽地門外傳來急促敲門聲。

  「老爺!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孫大人府邸.孫大人府邸.沒人了!」

  一個僕役在門外急聲說道。

  「什麼??!」李冉身體一震。

  他原本還打算聯合州督孫慶紅一起上書,現在...

  書房外,走廊另一端的李霍雲,手持一本手抄道經,正打算靠著道經靜心,此時聽到這個消息,也目瞪口呆。

  他看著父親急匆匆的走出去,帶了一隊人馬,臨走前叮囑府里官家一定要守好周邊。

  如今城內已經開始隱現混亂,有不少人試著趁亂鼓搗禍事。

  李霍雲心中雜亂,他之前派人去了幾個好友家裡,也去了大哥張影家裡,大都沒看到人。

  「連州督大人也跑了麼?」他無法想像此時的譚陽,已經到了何等地步。

  「少爺,剛剛有人在門口射進來一封信!」

  忽地一名侍女匆匆朝他走來,手裡拿著一封淡黃信封。

  李霍雲接過,仔細一看。

  封面上寫著:霍雲親啟。

  *

  *

  *

  完顏路重重的撲進家裡池塘,奮力開始遊動起來。

  隨著習武的增加,運動量大增之後,她的體重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低下來。

  這幾天,幾乎天天都是以一天幾斤的速度降低。

  噗噗的撲水聲中,完顏路奮力遊動手臂,汗水滲出,融入水中。

  張影已經有不少時間沒來了,她一邊游著,一邊心中擔心著張影情況。

  她和張影的關係相當複雜微妙。

  一開始她欣賞對方,之後帶了一點傾慕,然後再得知自己體重有救後,又多了一絲複雜情緒。

  儘管她是六百斤的胖子,可她依然是個少女,在身體被看到大片肌膚時,也會有少女的羞澀。

  可這樣的羞澀,在張影不斷訓練和糾正指點的時間裡,漸漸褪去,習慣。

  她也漸漸放開自己。

  一天天,逐漸適應了這樣的訓練,這樣的生活。

  可忽然一下,張影不來了。

  「小姐!有人送來一封信!」

  很快一個貼身侍女手拿著一封信件,匆匆走近。

  「上面說是張影公子送的。」

  完顏路一聽,頓時游到岸邊,慢慢爬上岸,晃蕩了幾下身體。

  接過侍女送來的干毛巾,她擦乾雙手披在肩上。

  「給我。」

  信封撕開,裡面是一行行整潔的字跡。

  「走了啊」完顏路這幾日聽到太多人離開的消息,沒想到,如今連張影也走了。

  她拿著信紙,沉默片刻,望著蕩漾波光的池塘,心中忽地有種淡淡失落。

  *

  *

  *

  一月時間裡。

  天女潼章每日不斷和張榮方對練。

  每次都在一瞬間,便將其擊潰。

  她的金針看似輕飄飄,但爆射出來,穿透力相當嚇人。

  就算不用暗器,她的身法速度,也讓張榮方完全無法觸碰,更不要說擊中。

  無論身法和出手速度,他距離對方都差了不知道多少。

  除開對練外,天女還讓人搬運了不少各類藥方,幫助其調理身體,加速回復傷勢。

  只是大半個月時間,張榮方之前因為爆發的傷勢,便恢復了七七八八。

  之後,金翅樓更是調動大量武學資料,供他閱覽學習。

  轉眼又過了半月。

  金翅樓隱秘據點。

  道場中,兩道人影飛速閃躲騰挪,宛如兩道飛鷹來回撲擊。

  張榮方雙手如勾,不斷朝著天女狠辣抓下。

  但無論他如何加速,都只能抓住殘留的一抹影子。

  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很久了,他也早已習慣。

  不多時,天女忽然一頓,單手揚起,在他手爪下方一托。

  兩人手臂一同上揚。

  嗤!

  一根金針被小手捏著,穩穩懸在張榮方咽喉處。

  「又是這一招.」

  張榮方渾身是汗,無奈的舉手認輸。

  「大人,我已經九品了,為何身法出手還是差您這麼多?到底九品之上,都是什麼境界?」

  「九品只是靈廷劃分出來,為了便於讓大家識別自身定位制度。之上便是超越品級的高手。這部分人中,有的便是各大教派的最強人物,可稱為一代宗師的頂尖高手。」

  潼章收回金針,解釋道。

  「其實超品之上就沒有什麼具體的劃分了,品級境界本就不是什麼固定的差距。大靈中,很多超品都是處於宗師之下,九品之上。」

  「為何如此?」

  「因為宗師,必須推陳出新,沒有弱點。然後才能開宗立派。而超品只能算是推陳出新,卻還達不到沒有弱點。」潼章解釋。

  「宗師.」張榮方心中有了明晰脈絡,「那這宗師,到底又有多強,大人可能講解一二?」

  「開宗立派,得擺百日擂,接八方戰,只有站得住了,才能有資格創立宗門。」潼章輕聲道。

  「在這個過程中,你的武功但凡有一絲絲的破綻漏洞,一點點的短處和不圓滿,都會被無數人找出,然後擊潰。所以,宗師,無一不是絕對屹立的強者。」

  「百日擂台麼?」

  「宗師之間互有勝負,但一旦跨入那個層面,除非圍攻,除非得罪靈廷,否則幾乎不會有危險。」潼章解釋。

  「那您是什麼層次?」張榮方不由得好奇問。

  「我不是宗師,我的路,和他們不一樣。」潼章搖頭。

  「你不要學我。我這條路,註定沒有好下場。」

  她似乎不願提起自己的方向。

  抬起頭,她看著如今身形變化巨大的張榮方。

  「這些時日,你因為受傷,我用了特殊寶藥為你治療,現在看來,體型也有了不小變化。」

  原本魁梧高大的張榮方,在大量藥物的作用下,傷勢是好了,但體型卻縮水了一大圈。

  不過不是真正的縮水,他如今體重沒變,反而更像是壓縮增加肌肉密度了。

  之前那種浮泡般的肌肉,如今變得更加細密整齊。

  「金鵬密錄的要點,你也都基本掌握了。所以.我也該正式離開了。」

  她不等張榮方欲言又止的神色,輕輕拍拍手。

  很快,有一黑啞僕人端著一個木質托盤走近。

  托盤內,放著件淡黑色的背心一樣東西。

  「這是鱗光內甲,你穿上後,可以避免軀幹要害受創。」

  她再度拍拍手。

  另一女子帶著新的托盤,也走近過來。

  潼章拿起這裡面的一個紫色小瓶子。

  「聖一丹三顆,可重傷時止血吊命。」

  第三個托盤很快過來。

  上面是一份羽符。

  「這是巫山城的靈級信物。」潼章將羽符拿起,遞給張榮方。

  「我對你的要求,是專心潛伏,修行。不要暴露身份,等待有一天,我會親自來找你。

  而若是我來不了,也會有人將一個紫色石蓮交給你。到那時,會有人告訴你一切。」

  「可是我」張榮方不明所以,他還什麼都不知道,也沒答應對方什麼事。

  「沒事,如果三年之內什麼也沒有發生,你便自行決定吧」潼章沒有細說,只是語氣平淡中透著一絲無奈。

  關於這方面的事,張榮方數次詢問過,但每一次都沒有得到答案。

  「你要去的地方,是巫山城。我明早便會離開。之後,你便自行前去上任。你的官職道籍,都會為你保留。但記住,三年,不要去碰不該碰的東西。」

  她再一次叮囑。

  「三年後,或許一切都會不同,但也許,一切還是原樣到那時....」

  她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慢慢的眼神茫然,朝著遠處離開。

  張榮方也已經習慣了。

  留在原地,拿起那鱗光寶甲,輕輕一抖。

  這寶甲入手軟綿,內含仿佛金屬一樣的細絲,堅韌莫名。

  寶甲側面有著細微的縫補過的痕跡,似乎是用小一些的尺碼改大的。

  「公子,該用膳了。」身後傳來微鯉的柔軟聲音。

  張榮方心頭一嘆。

  一個月的時間相處,他隱隱有些習慣了這裡的生活。

  在儲備了三點屬性後,他藉助金翅樓的力量,搜集了不少藥方,嘗試各種補劑對自己的影響。

  最後發現,影響自己吸取屬性點的因素,其實和補劑無關,而是和自己身體吸收能力有關。

  無論他服食什麼藥劑,都幾乎是十天一點的速度。

  其中一些藥劑甚至還要慢一些。

  屬性點沒法提升加速,他又把主意打在了其他裝備上。

  只是沒想到,他才流露出一絲這樣的想法,潼章便送來一副鱗光寶甲。

  「明天我們已經安排了前往巫山城的馬車。公子需要做什麼準備,可以提前準備。」微鯉在身後繼續道。

  「巫山城我姐也會過去?」張榮方沉聲問。

  「是的。公子的姐姐已經在半年前,便舉家搬遷到那裡。按照主人的吩咐,公子可以選擇,以哪種身份進入巫山城。」微鯉陳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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