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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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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滾開] 我的屬性修行人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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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6 01:00:45 |只看該作者
530一步 二

  『他不是想把你培養成靈將,而是…你作為神佛標記,只要對其沒有厭惡恐懼牴觸,那麼你越強,他的太虛也將越強。

  太虛強弱決定了神佛自身的強弱。所以…』

  「也即是說,我越強,他也越強?」張榮方直接道。

  「不錯。你見過了他的本相,所以你本身的存在,也會對他帶來好處。」白鱗回答。

  「那麼你呢?我也見過你的本相,你是否也會得到好處?」張榮方忽然問。

  「……」白鱗沒有再回話,只是徹底沉寂下去。

  張榮方卻從她的沉默裡,得到了答案。

  他就說難怪白鱗之前還要死要活的,後面越來越配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原來還有這方面的影響。

  這樣的話,若是以後和其他神佛廝殺,見到對方本相,自己越強,對方越強,這又該如何解決?

  心中想著辦法。

  此時周圍白霧散去,張榮方站起身,將血神雕像放回和願女願鐘挨著的箱子裡。

  然後走出洞窟。

  他忽地抬起手,指尖在自己皮膚上用力一劃。

  嗤。

  血痕一現,幾滴鮮血飛灑出去。

  傷口轉瞬便癒合,甚至不到一秒。

  而張榮方並未在意傷口,而是看向那被他故意灑出的三滴血水。

  那三點血滴落到石質地面後,竟然再度蠕動起來。

  雖然很慢,但它們確實在動。

  『果然……』張榮方就在一邊等待著。

  時間一點點流逝。

  三滴血足足持續了半個多時辰,才緩緩停下,停下的原因,還是血滴終於被風吹乾了,動不了了。

  站起身,張榮方輕嘆一聲。

  到了五百點生命,他如今已經越來越不像人了…

  *

  *

  *

  深夜。

  巫山府外,此時又有一道白衣人影飛快靠近。

  在大雪中,此人如飄動的雲,無聲而輕盈,轉瞬便跨越數十米距離,朝著高大城牆掠去。

  腳尖一點,白衣人宛如平地行走,竟然就這麼快步在牆壁上垂直往上走去。

  一直走到牆頭,他縱身一躍,大袖飄飄下,輕落到城內一處就近酒樓樓頂。

  而那裡早已有人等候多時。

  見到白衣人,那人抱拳拱手。

  「學生見過先生。」

  白衣人站定,露出一張清瘦且極有神采的蒼老面孔。

  「可有調查清楚?人在哪?義脈所選承繼者。」

  「承繼者…在城中一官員家中,其人似乎並未有什麼大背景。學生也有些奇怪,義脈為何會選此人…?」接應之人疑惑道。

  「人仙觀方位所在,可曾調查清楚?」老者再度問。

  「已經清楚,在城外,城內一般估計是觀內之人隱居休息之所,只要我等表明態度,且不擴大事端,速戰速決,不會有問題。」接應之人回答。

  「不錯。如今那承繼者應該已經拿到君子劍劍鈴。劍鈴如今也已數十年未曾再現了。」老者點頭道。「走吧,引路在前,今晚便取走劍鈴。」

  「那承繼者該如何處置?」接應之人忍不住問。

  「君子劍雖出自七脈,但早已無力護持,如今丟出劍鈴不就是為了讓外人掙出勝者?那承繼者被野心所累,貪婪所惑,注定有此一劫。」老者撫鬚道。

  抬頭看了看天上夜色。

  他沉吟了下。

  「我既然親自到此,便時為了遏制變數東方穆和人仙觀。走吧,早些了事,還能去尋你師傅喝一杯。」

  「是。」

  話音落下,兩人同時騰空而起,朝著城中木赤府方向趕去。

  *

  *

  *

  木赤府。

  張榮瑜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她本能的又去摸一旁小床上的兒子,確定兒子只是剛剛翻了個身,沒有醒,這才鬆了口氣。

  「有人來了。」房間窗外,一個低沉的女子聲音傳進來。

  「老師那邊…」張榮瑜本能的想起義脈那邊地宮。

  「義脈不會出手,這是你自己的考驗。從接下承繼者資格的那一刻起,你就必須要自己承擔護道者的責任。這是挫折,也是錘煉,更是風雨。」

  女子在窗外回答。

  張榮瑜深吸一口氣。

  她既然費盡心思走到了這一步,就斷沒有回頭之意。

  若是這次輸了,無非就是一死。

  從最初開始,一路走到現在,她早已習慣了這般賭博一樣的考驗。

  「如果失敗,我會死麼?」她輕聲問。

  「不光你會死,你全家都會死。」女子回道。

  「我夫君是靈人大貴族後裔…他…」張榮瑜忍不住再度出聲。

  「那便要看來的是什麼人了。」女子道,「若是其餘爭奪者,你最多如上次那般那樣,兒子被廢,劍鈴被搶。

  但若是學宮來人…如今的學宮,本就是靈人大貴族皇族等摻雜其中的龐然大物。在整個大靈也是僅次於大教盟的巨型勢力。

  只不過因為一直恪守中立,只授學,做學問,不參與政治,所以算是與世隔絕。

  但學宮內匯聚的是諸多靈人貴族們的優秀子弟,還有皇族,大貴族們子弟,也在其中。所以,就算大靈有儒道不能為官的規矩,但學識的價值沒人能忽視。」

  女子頓了頓。

  「由此,傳授學識之人,同樣和普通的儒生也不相同。甚至和七脈,和東方堡那般大儒後人相比,都不一樣。」

  張榮瑜沉默。

  她算是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學宮已經不算是儒家的純粹勢力了,實則其中還有靈廷摻雜。

  他們四處搜尋七君子劍,目的怕是也想要擾亂儒教的重新復甦。

  畢竟,儒教沒有血脈傳承,只是學識上的認證。

  若是一個人學到了儒教思想,也願意承認自己立場和觀點,那麼他便是儒生。

  所以儒教實質意義上是很難剿滅乾淨的。

  靈廷建立學宮,目的本意,恐怕也是為了內部瓦解儒教的核心。

  「快到了。好快!」忽地窗外的女子聲音一沉。似乎帶著驚訝。

  「一切拜託前輩了。」張榮瑜經過前幾次的刺殺,已經明白,單純依靠木赤府裡這點人手高手,根本不可能擋得住儒教之人襲擊。

  所以這次她一開始便將夫君引出去,沒和自己睡一個房間。

  而房間院落周圍,也佈置了極其嚴密的防護手段。

  幾個供奉都在,還有她曾經相助過的那位前輩,也在側房住下,為的便是隨時能出手救援。

  現在…終於要接受考驗了。

  唰!

  忽地一聲輕響,窗外那女子前輩縱身一躍,迅速朝著外面迎去。

  「有刺客!」一聲叫喊在窗外一下炸開。

  院落上方,一名同樣白衣大袖的女子,騰空躍起,朝著遠處飛撲而來的白衣老者正面迎上。

  「孤鶩學宮常學義常先生?!?」女子看到老者的一瞬間,便認出了其人來歷。隨即心頭一顫,知道不好。

  「趙娘子?倒是沒想到你也會在這裡。」老者捏著鬍鬚輕聲道。

  「怎麼?你想阻攔老夫?讓開吧。」

  女子沉默下來,但身體卻並不讓開。

  她知道自己遠不是對方對手,但…既然承諾了,便要做到。

  當年她受了張榮瑜之恩,才活得一命,如今…不論如何,該做還是要做!

  嘶…

  她緩緩拔出腰間軟劍,陡然抖直,指向對方。

  「常先生出身仁脈,可曾記得當年入門時所發誓言?」

  「誓言?戲言爾。」常學義面不改色,「老夫本就並非北人,而是靈人,當年不過是受命所派,前往仁脈潛伏改換身份罷了。」

  他看向對面的強壯女子。

  「再說一遍,讓開。」

  *

  *

  *

  就在此時,城內遠處房屋間隙中。

  一道暗紅人影飛速掠過,緩緩減速,停在了距離木赤府只有十幾米外的樓房頂。遠遠眺望著這邊正在對峙的兩人。

  來人正是剛剛從願女峽趕來的張榮方。

  他派來的高手,在孤鶩學宮的人剛入城,便第一時間將消息傳遞給了張榮方。

  這便導致,他還沒睡醒,便急匆匆的起身迅速趕到附近,隨時關注襲擊者和防守者兩邊情況。

  「現在情況如何?」張榮方一邊望著遠處兩人對峙,一邊詢問身旁人仙觀高手影道人。

  「暫時還好。來襲之人只有兩個,防守一邊到處是人,高手也有不少,應該很快就能分出勝負。」影道人回道。「估計和上次一樣,問題不大。」

  話音剛落,便見那白衣老者身影閃爍般衝出,在強壯女子身邊一閃而過。

  女子抬手就要掌擊,但她的掌擊完全落空,打歪打在了另一處。

  自己則被老者一掌打中肩膀,人翻滾著飛跌出去。

  「宗師!?這還問題不大??」張榮方面色一冷,無聲無息從下方朝著木赤府趕去。

  影道人也是愕然,完全沒想到那老頭居然如此厲害。

  此時張榮方已經穿過樓房建築,從側門進入,很快來到姐姐一側緊挨著的院落,在一眾衛兵之間停下,站定,目光鎖定這著剛剛那白衣老者。

  老者宛如穿透一層層防護網的利箭,騰空不斷躍起。

  張榮瑜安排的弩箭雨,被其隨手一揮,便盡數盪開。

  眼看著老者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姐姐張榮瑜此時也已經走出房間,面色蒼白,幾乎快沒了血色。

  「大膽!」

  此時幾位供奉拔地而起,迎向常學義。

  但雙方差距實在太大,只是一個照面,幾人便一招敗北,摔落在地,再起不能。

  此時木赤府內,諸多衛兵都被驚醒,紛紛在周圍舉起火把,環繞亮出兵器,嚴陣以待。

  但那老者突破太快了。

  一般士兵根本對其形同虛設。只是幾個閃身,便穿越士兵以弩箭射出的封鎖線,接近張榮瑜小院。

  此時他和張榮瑜之間,只剩下一片空曠的院子平地。

  「這位前輩,若我交出劍鈴,您是否能繞過我等?」張榮瑜咬牙道。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老者腳步微頓,看向張榮瑜。

  忽地他嘆息一聲,身形驟然連閃,筆直往前,朝著對方抓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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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6 01:01:02 |只看該作者
531一步 三

  夜色朦朧。

  木赤府周圍發生夜襲,引得大量周邊房屋民眾出來觀看。

  不少人甚至提前收拾好了行李,提著東西隨時準備外逃。

  這是之前暴徒洗城帶來的後遺症。

  木赤府已經是巫山府內比較知名的地方之一,平日裡便是往來無白丁,進出皆是官員大族。

  此時竟然還有人敢正面襲擊。

  此時官兵們飛射的箭雨,有不少墜落下來,亂七八糟掉在地面,屋頂上。

  有人還因此不小心受傷。

  但這樣依舊無法阻擋一些想看熱鬧之人的熱情。

  譬如城內幾大家族中的高手,也譬如隱居於此的儒教義脈之人,更有其餘勢力安排過來的隱秘探子。

  一雙雙眼睛,一道道視線,此時都在暗中盯著此地。

  注視著變數。

  「人仙觀盤踞於此,若是今晚不能安定此事,怕是日後就能開了先河。

  而巫山府還是大道教放言的不可干擾之地…這次…不知是哪一位膽量如此之大…」

  遠處屋頂上,幾名身形隱入暗處的高大人形,遠遠眺望著木赤府方向,其中站在最前方的一人輕聲道。

  「整個丁河路核心便是巫山府,能知道為何大道教要將這地定位禁忌之地麼?」另一人皺眉問。

  「據說是大道教前道子張影有關,張影,又和巫山府的其中一股勢力有關。具體緣由,頗為神秘。」先前那人緩聲回答。

  「不管如何,大道教和人仙觀,顯然有著極為深邃聯繫。所以…此事便要看之後如何處置了。我等也靜觀其變,若是人仙觀管不住,也壓不住孤鶩學宮這些人,那……」

  這人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一次孤鶩學宮宗師出手,是一次試探,也是一次測試。

  若是大道教人仙觀接得下,那麼規矩照舊,所有潛伏的勢力都會安然無恙,不會動彈。

  但若是大道教人仙觀稍有不慎,露出疲態,那麼…

  大道教如今和神將們對峙,極可能沒工夫理會這邊情況。

  「自從岳德文和神將交鋒之後,三位神將雖單對單稍遜一籌,可若聯手一體…岳德文必敗!這等時候,大道教不可能分散力量。所以這也是最快最有可能解決人仙觀的最好時機。

  人仙觀的血仙之道…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就等著機會…」

  最前面的那人語氣奇異,似乎自己也帶著某種貪婪和渴求。

  「是啊,能恢復年輕,恢復曾經最巔峰實力…這樣的變化,對於我們這些快要進入衰退期的老傢伙,簡直是最頂級的誘惑…返老還童啊…這可是無數人做夢也想要得到的夢想。」

  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更何況張榮方一口氣變化了一大堆快要老死廢掉的曾經高手。

  這麼長時間以來,已經有不少高手被老人認了出來。

  然後很快,關於人仙觀的流言蜚語迅速傳遍整個大靈。

  不少人不少勢力都遠遠派人前來查探,畢竟,拜神是需要爭取到名額的,而是對於高層來說,還必須受控於人。

  可血仙之道,只要遠離人仙觀主,便一切自由,無拘無束,簡直性價比超出太多。

  不需要忠誠,不需要付出太多代價,只要得到人仙觀成員的一滴精血,便能奠定道基,返老還童,恢復壯年巔峰。

  於是這些時日裡,不少各地勢力在幕後主使之人的安排下,紛紛進入巫山府。

  為的便是調查如何得到一代人仙觀道基。

  現在…是時候看看人仙觀實力如何了。

  若是勢力強,那麼大家還能安分。若是實力弱了…那便會一擁而上,將整個人仙觀圈禁起來,放血成為禁臠,製造源源不斷的血仙道基。

  此時木赤府上。

  孤鶩學宮常學義縱身一躍,飛撲而下,宛如飛鷹狩獵,輕盈而優美,精準抓向張榮瑜所在方位。

  這一擊,周圍已經無人能擋,他和張榮瑜之間,只剩下一片十幾米的空檔。

  儒教武學向來以隱蔽,從容,身姿優美為主,此時常學義便深得其中三昧。

  他所修行的武學,嚴格意義上,已經並非純粹儒教武學。而是由其自身改造融合,加入了學宮收集的諸多武學後,形成的逐星泛沉功。

  出手之間,以手上戴著的黑色金屬手套為尖端,指尖連點下,彷彿天上星辰一一被點中墜落。

  其陰狠鋒銳,加上儒教武學特殊的致幻效果,使其在面對任何其他武學時,都能迅速佔據上風。

  此時也一樣。

  常學義一招打出,周圍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去抓張榮瑜,但實際上,這是視覺欺騙。

  他真正的身姿方位,和張榮瑜的距離,遠比和裡屋的距離要遠。

  也就是說,他真正的目的,其實是撲入側面的裡屋,抓住承繼了劍鈴的張榮瑜之子——張煥清。

  隨著常學義身體飛撲而下,他和張榮瑜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一旁牆邊的張榮方緩緩繃緊手掌,盯著半空中撲下的身影。隨時準備出手。

  這種時候,整個木赤府,怕是除了他,已經沒人能阻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宗師強者。

  他想過很多次,自己會如何在姐姐身前暴露自己底細,卻沒想到會是此時此刻這般…

  卡嚓。

  他往前踏出一步。

  嘭!

  一聲炸響下,裡屋門窗同時被巨力震碎炸開。

  唰!

  剎那間一道人影一閃,驟然出現在裡屋門前。

  常學義飛撲的身影此時才堪堪落地,便被裡屋之內衝出的這道黑影正面撞上。

  剎那間,一道美如彎月的銀白刀光,於平地亮起。

  嗤!

  刀光長數米,如匹練,如白綾,飛射鋪開,完全將常學義前方所有方向籠罩住。

  隨著刀聲震顫,整個院落裡都是刀刃破開空氣帶出的氣流旋風。

  常學義面色劇變,雙手閃電點出,接連阻擋刀光。

  叮叮噹噹的撞擊聲中,他身體如遭雷擊,狠狠一僵。

  轟!

  眨眼間,常學義身體倒飛出去,撞破邊牆,撞入外圍包圍此地的諸多衛兵陣列。

  一片痛呼聲中,周圍衛兵好手迅速上前,試圖抓住常學義。

  但所有人被其輕易一震,便盪開一把把長槍壓身,再度沖天而起。

  幾個騰挪後,常學義落在一處牆頭,往下望去,面色凝重。

  「閣下何人!?」

  剛剛那一下,不只是他愕然震動,就連木赤府內其餘人也都面容一片驚訝。

  不光是常學義忽然轉向,放棄抓張榮瑜,而是去抓張煥清。

  還有那突然冒出來的一人,實力居然能正面和常學義交手。

  鄰近院落中,張榮方也是心頭愕然,站在兩個院落之間的通門處,他望向剛剛出手的那人。

  剛剛那人出現時,就連他也沒能感覺到動靜。

  一是因為那人根本早就在外甥房內。二是對方隱藏氣息的能力極強,實力不容小覷。

  剛剛那一瞬間,他都差點出手了,可對方先他一步,閃電出手,擊退常學義。這速度身法已經超出想像。

  此時張榮方仔細看去,才看到,剛剛平地彎月亮起的刀光,其實根本不是刀光。

  而是一桿金屬長槍。

  只是那槍尖,一面有著鋒利彎曲的如刀般利刃。

  有點像方天畫戟,但卻只有單面,且刀刃長度比戰戟更長許多。

  「魔槍鯊虎…!?」

  不等張榮方猜測,常學義卻是已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面色凝重。

  「赤榜第九…你這般絕頂高手,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常學義無法想像,剛剛若是自己繼續出手下去,會是什麼後果。

  赤榜這些傢伙可一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和黑榜不同。

  赤榜的排名不純粹是看實力,而是看戰績惡名。

  殺的人越多,造成的惡劣影響越大,赤榜排名越高。

  而黑榜,更多是所有被靈廷通緝的高手榜單,只要被通緝,不論罪名大小,實力夠強就能上黑榜。

  所以相對黑榜來說,赤榜更惡名昭彰。

  而魔槍鯊虎,便是赤榜上一個相當有名的殺人狂。

  傳聞,他曾在一處小鎮上喝酒,只因喝到了一杯摻水假酒,便提起魔兵鯊虎,率眾將整個小鎮數千人屠殺得乾乾淨淨。

  其麾下有虎山眾一百零八人,個個都是實力強絕之輩,整體實力在赤榜上也是名列前茅。

  「你們這些偽君子能來,我鯊虎為何不能?」此時那提著魔槍的高大身影,也漸漸出現在所有人視野。

  那是一名身材高壯的中年男子,其披著的白色虎皮只遮住一半肩膀,手裡提著把長兩米多的黑亮長槍,槍尖銀亮泛光,在夜色和火光下,隱隱蕩漾著銀色水紋,奇異非常。

  男子說完,視線落在張榮瑜身上。

  「可惜,最後還是沒能藏住。」

  張榮瑜嘆息一聲,似乎早有所料。

  「不怪您…世事難料,先將眼前之事應付過去再說。」顯然她是和鯊虎認識的。

  「這次之後,你我兩清。」鯊虎沉聲道。

  「這個自然。」張榮瑜點頭。

  話音剛落,唰的一下,鯊虎縱身而起,宛如一道雷光,轟然射向常學義。

  他手中的長槍在半空中便蕩漾出一片銀色水波,水波中無數波紋激盪重疊,宛如光幕,從上往下,壓向常學義。

  一時間整個院落上方都被其長槍打出的銀光反射照亮。

  這片出手聲勢,可比之前的其餘人強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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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6 01:01:19 |只看該作者
532 一步 四

  張榮方在下方人群中,只是粗略看了眼,便知道這個魔槍鯊虎贏定了。

  那個常學義和他基本不是一個層次。兩人都是宗師以上,甚至可能都是大宗師,但在禦敵先機方面,常學義遠遠不如鯊虎。

  只是這個時候,那鯊虎似乎在故意拖著時間,不對常學義完全壓制出手,而是主動留出許多喘息之機,讓其得以拖延。

  在這些故意留出的時間中,魔槍鯊虎不斷使出一套套聲勢華麗浩大的招數,引起周圍圍觀之人不時發出驚呼。

  如此持續了數十息。

  噹!

  只聽一聲巨響,常學義口吐鮮血,倒飛出去,遠遠落入一片民居之間。

  而鯊虎沒有追趕,而是落到牆頭,扭頭看了眼張榮瑜。

  「此人已被我重創,吾子之恩,就此兩清。」

  「多謝前輩!」張榮瑜鞠躬恭聲道。

  魔槍鯊虎微微點頭,轉身驟然躍起,消失在遠處陰影。

  只留下一片被剛才激戰震懾的人群。

  一個個剛才被打傷的供奉紛紛起身,一邊處理傷勢,一邊震撼而複雜的看向張榮瑜。

  不只是他們,魔槍鯊虎出現時,所有人都心頭一震。

  這等恐怖強者,居然會隱藏在一個小小的木赤府內。

  若是剛剛出現的不是常學義,而是其餘勢力之人,怕是一槍便會被其削掉腦袋。

  實力夠強之人,剛剛都能看出,鯊虎是故意放了常學義一馬。

  並未將其逼到絕境。

  否則宗師大宗師交手,便該是開啟終式了。

  而常學義這般出身儒教的大宗師,還能開啟臨解,終解。雖然儒教的雙解並不如極境那般強悍極端,但也威力不俗。能短時間內提升不少實力。

  可剛才,無論是常學義還是魔槍鯊虎,都沒動過真格。

  所以…

  『演戲?還是故意放人?』東方穆站在酒樓高層露台,眺望向木赤府方向,若有所思。

  他老了,實力弱了,但眼力可還在。

  常學義不算多強,但對付現在的他還是算輕鬆。畢竟他老了。開個終解可能自己會先把自己耗死。

  可這樣的強人,又突然被一個莫名出現的魔槍鯊虎擋住。

  而到現在為止,人仙觀都沒出手。

  但他清楚,人仙觀主,那個神秘而邪異之人,絕對在此時,正同樣看著這一幕。

  「真是有意思…這兩位…可真是一個性子…」他是知道真相之人,也是知曉張榮方和張榮瑜之間的關係。

  此時一回想對比,頓覺得頗有意思。

  這兩姐弟,都一個德性,表面上一副人畜無害的普通樣,實則內裡隱藏的底牌極多。

  這巫山府…根本就是個炸雷,誰若是敢來碰一下,便要做好粉身碎骨的準備。

  「老師,這當真是峰迴路轉,誰能想到木赤府居然還能讓堂堂赤榜第九魔槍鯊虎欠下人情,出手相助?」身後的弟子也忍不住出聲讚嘆道。

  「人便是如此。看似嬌滴滴弱不禁風,可誰能想到她隱藏有如何手段?」東方穆點頭道。「不過…經此一役,接受了赤榜第九的庇護,接下來便會有算不清的麻煩接踵而至。鯊虎的人情…不是那麼好用的…」

  弟子也贊同道:「是啊,魔槍鯊虎殺人極多,仇家也極多,只因虎山眾行蹤不定,總找不到痕跡,而現在木赤府之事暴露出去,必然會引來找不到魔槍鯊虎的仇家。而這些,必須要木赤府自行承擔了…」

  「所以張榮瑜才不願暴露這張底牌,可惜…最後還是被逼用出。」東方穆出聲道。

  「刀雖利,卻易傷己。」

  *

  *

  *

  張榮方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就在府裡住下了,方便這些天守住姐姐外甥。

  而這些天裡,魔槍鯊虎帶來的影響遠遠不只是那晚上的震撼。

  姐夫從外面出差歸家,第一時間聽說此事,嚇得臉色都白了。

  好在得知夫人居然還請動了赤榜高手出手,這才心情如過山車般,又迅速恢復。

  接下來的幾天,他也不問是如何說動那般高手的,只是天天都陪著妻兒身邊,一步也不敢離開。

  而府裡其餘人,除開那晚死傷的人手,其餘人有不少陸陸續續的開始主動請辭,包括之前的幾位供奉。

  在經歷了常學義的突然襲擊後,他們也想明白了,如果自己繼續留下在府裡,萬一以後再遇到類似的頂級強者出手襲擊。

  到時候,可能運氣就沒那麼好了。

  接下來,木赤府裡的人短時間內少了一大半。

  剩下的則都是長期受到張榮瑜恩惠,不忍放棄離開的實誠人。

  好在張榮瑜不知道又從什麼地方,說動拉來了一批人手,加入了木赤府,彌補了之前的護衛。

  這次的人手勢力竟然比起之前還強出不少。

  而其中為首的,赫然是之前張榮方也見過的一人——李甄。

  看到李甄同時,張榮方也派出了人仙觀的兩位三空道人在附近暗中看護。

  如此,他才稍稍放心下來,能抽身暫離。

  *

  *

  *

  風雪紛飛,茫茫樹海被染成一片雪白。

  常學義和魔槍鯊虎一同站立於樹梢間,身姿不動,同時望向對方。

  兩人不約而同都選擇了這條離開巫山的路。

  常人有常人的路,而高手同樣也有選擇最短的路。讓兩人沒想到的是,他們恰好都選擇了一樣的方向路線。

  「之前,多謝鯊虎兄手下留情。這次人情我孤鶩學宮記下了。」常學義抱拳沉聲道。

  他明白對方之前出手的餘地,所以這話是真心實意。

  「只是不知道鯊虎兄和那木赤府有何瓜葛?之後是否還會…」

  鯊虎眼珠轉動,他雖是赤榜高手,但並非隨意肆無忌憚招惹仇家之人。他之前留手,便是為了不得罪學宮勢力。

  孤鶩學宮身為大靈三大學宮之一,其勢力極強,在朝廷上,出身學宮的高官也有不少。而且還和靈人大貴族們糾纏不清。

  這等龐然大物,潛伏勢力可不比那些擺在明面上的大教弱。

  朝廷上的文官多是學宮出身,武將多是雪虹閣出身,這點在整個大靈幾乎都是慣例。

  靈人子弟要想當官容易,但要想當什麼官,這便要看其在學宮內的表現了。同理,胡西人北人等等也是一樣。

  這其實變相已經成了大靈選拔文官的一條渠道。

  「只是當年吾子意外被木赤府救過一次。這次前來也是還掉人情罷了。」鯊虎出聲回答道。

  他自然不會說,當初自己兒子癡迷張榮瑜,被迷得死去活來,後來練功懈怠,失去警惕心,被仇家偷襲打傷。

  這才意外被張榮瑜所救。

  那女人…就算聽到她成親了,兒子也絲毫不願放棄。當真是…

  雖然鯊虎清楚這其中的前因後果,知道張榮瑜那女人就是個禍水,可救子之恩確實屬實。

  他不願還情,卻又不得不還,再加上常學義出身不凡,便成了之前故意放水的一幕。

  虎山眾的根基便是一個義字,他必須要維護道義,卻又從心底裡本能的厭惡張榮瑜。

  「怎麼?常先生打算就此放棄回去了?」鯊虎笑道。

  兩人幾天前還是激戰交手的對手,此時卻彷彿好友般閒話交流。

  「單靠我一人,怕是小覷了那張榮瑜。敢充當護道者,我不信她只有這麼幾張牌。」常學義淡淡道。

  「常先生果真謹慎,其實當時在下出手前,也感覺到身邊有宗師強者隱藏,若是我稍晚一步,怕是就有另外之人出手攔截了。」鯊虎點頭道。

  他當時隱隱能感覺到身邊有一絲威脅危險氣息縈繞。到了他們這般境界,身體感知極端敏銳,在準備動手前,更是心如明鏡,能映照外界一切端倪。

  「那晚之後,我又去調查了下張榮瑜此人。」常學義出聲道。「此人表面看上去只是個弱女子,但自從加入義脈後,借力做了不少事。而且身邊追求者眾多。」

  「護花使者麼?」鯊虎雙目一挑,「當年吾子也是其中一人。而且…單單老夫所知,現在便有三人背景深厚,癡迷此女。一個成了親之人,居然還能惹得這麼多人為之著迷…」

  「所以,她的牌,絕不止一張。」常學義道。

  「是啊…比起感應門中的太清門人,此女才更應被稱為妖女。」鯊虎一想到自己兒子如今的傻樣,便感覺頭疼。

  「那麼先生是打算放棄了?」他看向對方。

  「劍鈴事關重大,此事先通報回去,看學宮會如何處置,不過我估計…既然如今已證實真假,恐怕會再分出一位山長親自前來…甚至可能會協同其餘學宮一同出手。」

  大靈學宮制度,以大祭酒為首,等同於道宮宮主之位。

  之後以各山門劃分派別,每一派別以山長為尊。

  而常學義便是其中一位山長。

  「先生就不怕大道教之前所言?」鯊虎瞇起眼睛。

  「岳德文如今應付神將接連發難,就已經捉襟見肘,還敢分心有餘力理會山省?鯊虎兄是太高看他天寶宮了吧?」常學義笑道。

  他笑容收斂。

  「如今其餘君子劍也接連開始出現承繼者,若我等動作稍慢,怕是會落後於其餘人。所以…」他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劍鈴必須得手,若不能得,那便連人帶鈴全部毀掉,就算再等個幾年重做,也比落入他人之手更好。」

  「原來如此,只是不知兩位可否為在下解釋一番,劍鈴為何物?」

  正在兩人說話時,忽地遠處一道聲音飄來。

  兩人都是面色微變,同時抬頭朝著右側樹海望去。

  白茫茫樹林雪海中,此時只見一點紅影如飛鳥般急速靠近。

  嗖!

  紅影眨眼跨越上百米落地,立於兩人身側,赫然是一名面戴純白面具的紅色道袍男子。

  「兩位遠道而來是客,又何必匆忙離去,如此豈不是顯得本觀主毫無待客之道?」

  「不如留下一敘如何?」

  「!?」

  「!」

  兩人面色劇變。

  人仙觀主!他是怎麼找到這裡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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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3一步 五

  人仙觀主,這個名字在以前或許沒人在意,但自從西宗派出的一位附屬教派靈將被其斬殺後,便沒人膽敢輕視這個名號。

  畢竟,那可是靈將……

  一瞬間,兩人如臨大敵,自然分散開,隱隱從兩個角度對上趕到的張榮方。

  兩股氣勢同時從兩個方向鎖定來人。

  大雪紛飛,三人靜立不動,張榮方最後的話音緩緩傳開,在周圍激盪出回音。

  寒風吹拂,帶起張榮方身上所披血色道袍。

  他雙目掃視兩人,再度露出微笑。

  「兩位不說話,那便是代表同意了。」

  「觀主是當真要無視我孤鶩學宮的善意了?」常學義緩緩沉聲道。

  他出身學宮,但本身卻是靈人,因為常年在大都上都活動,所以對於人仙觀到底有多強的影響力,並不是是清楚。

  但他知道,能夠擊殺靈將這一級別的強者,要想對付他們…恐怕也不是難事。

  所以先拿身後背景拉出來,或許能讓對方產生一絲忌憚,不至於下死手。

  「學宮一向中立,如今既然突然而至,來我巫山府,卻又不與我事先溝通。」張榮方眼含深意道,「看來,是沒把我這個人仙觀主放在眼裡啊…」

  「自然是不可能之事!」常學義回道。他面色不變,但心裡卻已經開始四處尋找可能方便脫身的地形和時機。

  「以觀主之實力,這世上敢無視的,可沒幾位,只是覺得,如此小事便引得觀主親至,是否有些誇張了?」

  他這番話已經是明顯的示弱了。

  「嘿…常學義你這一身的武功都學到狗身上去了?人家都半路劫道了,你還想著要人放你一馬,當真愚蠢!」

  一旁的魔槍鯊虎卻已經看出了什麼,上前一步。

  「你我聯手,就算是靈將也能一戰,大不了打不過撤離,怕什麼?」

  鏘!

  他手中取下背上魔槍,雙手一拉,頓時槍桿拉長,尖端刀刃在雪光中熠熠生輝。

  「人仙觀主…?讓我看看,你憑什麼膽敢稱仙!?!」

  唰!

  他剎那間人聲息全無,一如那天晚上隱藏身形,宛如整個人一下消失一般。

  但其腳下雪地卻是陡然無聲塌陷兩塊坑洞。

  那是速度快到一定程度的結果。

  這等速度…張榮方眼神微瞇,已經讓他想起了當初的帝江。

  「但可惜…比帝江前輩慢了不止一籌啊…」

  噹!

  他猛地抬手,擋住右側襲來的寬大槍刃。

  鋒利刀刃一瞬間便將他小臂皮膚切開,深入肌肉層,硬生生頂在骨頭上。

  血,順著刀刃緩緩往下流。

  「好鋒利的槍。」張榮方面不改色,讚嘆道。「不愧是魔兵。」

  「還有心思評價槍?!」鯊虎雙手一扭,一瞬間槍身拔出,抬起。

  唰!

  一道從上往下的銀白月光,在其手中亮起,綻放。

  這是他所修行武學,斑斕疏靈槍中的絕殺破限技——月華刃。

  這一槍看似美麗,但實則危險至極,可以在一瞬間凝聚他全身爆發力,將全部力量匯聚到槍尖利刃,從上往下劈砍。

  以他天生神力,加上武學修行到如今大宗師的積累。爆發之下。

  就算是一棟石頭房屋,也能一槍劈斬出巨大裂縫,直接劈垮。

  利用這一招,他曾在圍剿他的雪虹閣高手軍陣中,生生劈出一條血肉通道。

  雪虹閣軍陣他都闖過來了!

  而此時…區區一個人仙觀觀主!?就憑剛才對方抵擋一招就受創的身體強度,這一招之下,必定重傷!

  一瞬間,月刃般槍刃如月色照耀,帶出銀白光華,落向張榮方。

  噗!

  槍刃硬生生劈入張榮方左肩,然後被卡在肩骨之間。

  「真厲害…」

  張榮方輕輕鼓掌,面帶微笑。彷彿身上的碩大豁口根本不是他所受。

  「本以為我身體已經經過了千錘百煉,可惜還是不能硬抗你這般級別的全力攻擊…可惜了。」

  他抬起手,右掌驟然如羚羊掛角,毫無規律的帶出一條模糊曲線,往前一拍。

  嘭!!

  這一掌完全無法預測。

  儘管鯊虎已經在看到的第一時間便以禦敵先機全力判斷方位。

  但還是差了一絲。

  他抬手試圖阻擋,但還差一點才能擋住這一掌。

  可惜…差一點,便是中和不中的絕對差距。

  巨響之下,鯊虎胸膛炸開一圈水波般空氣扭曲,人已倒飛出去,撞入茫茫雪海。

  張榮方正要繼續追擊,卻忽地一頓,側身抬手。

  嘭!

  又是一聲巨響。

  一隻粗大手掌戴著銅色金屬手套,想要偷襲他左側腰部,被其單手擋住。

  兩隻手臂劇烈碰撞,血肉和血肉之間竟然隱隱發出木頭或者石塊一般的撞擊聲。

  常學義面色凝重,此時其全身上下肌肉急速膨脹,變大。

  一塊塊小老鼠般的肌肉飛速在其袍子下方蠕動流轉。

  就連面部也完全變成了爬滿血管樹根一樣的猙獰面孔。

  在剛剛出手偷襲的一瞬間,他便開啟了所修行武學的極限態。

  逐星泛沉功的極限態有兩種。

  第一個清流星增強速度。

  第二個濁流星,增強力量。

  兩者結合,便是極強的雙側增幅。

  原本以為這一招能打退對方,但讓常學義心頭一沉的是,他全力一掌,竟然只是讓張榮方身形微微一晃。

  一般人或許不知道,但作為出身儒教的靈人大宗師,常學義很清楚。

  外界之人以為儒教只是擅長致幻武學,可實際上,很少有人知道,儒教的力量爆發才是所有武學之最。

  所謂以理服人,聽起來就像是,你有道理就能說服別人。

  可問題的重點不在於道理,而在於,你要先讓人願意坐下來聽你講。

  因為人是會惱羞成怒的。

  不是所有人聽懂道理後就會服氣,更多的人說不過你就會動手。

  所以儒教真正的核心,第一是在幻,第二便是在力。

  能用幻解決問題自然最好,但若不行,便要用第二招。

  儒教的力,很多時候爆發開來,就算是差一些的靈將,也可能會被壓制。

  這才是最為恐怖的地方。

  而現在,他居然無法壓制眼前這個人仙觀主…

  「再來!」

  常學義強行壓下心中不安。沒有絲毫猶豫。

  「臨解:文心。」

  陡然間他雙目一定,隨即瞳孔彷彿渙散一般,失去焦距。身體也一下原地不動,停下出手。

  他突然的停手,引得張榮方不自覺的出手朝其頭部打去。

  這就如角力中的兩方,一方忽然撤離,另一方便會不自覺的順著慣性往前使勁。

  此時張榮方便是如此,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這一掌往前打出,卻被對面的常學義頭一歪,精準避開。

  唰唰唰!

  連續三招,又是剎那間的出招,張榮方自己都感覺出手激發了金蟾功,爆發力增幅一大截。

  按道理說,這種突然增強的爆發,速度也快上一些,在沒適應之前,不應該會被閃避。

  但此時此刻,他連續三招居然都被常學義閃開。

  不止如此。

  雪地中,張榮方拳腳如狂風暴雨,瘋狂朝對方傾斜。

  但和之前不同,他的禦敵先機居然失效了!

  他的每一次出招,都被對方完美避開。

  不…

  『不是失效,而是他的禦敵先機大幅度增強了!』

  忽地張榮方反應過來。

  發現這點後,他心中升起濃濃好奇。

  禦敵先機這種東西,一般都是穩定極高的,很難有突然提升的。

  除非是像上次他和人交手一樣,硬生生拖長時間,適應對手武學。

  可現在…他們才開始交手,對方不可能適應他的武學出招習慣。

  那麼為何此人還能預測到他的出招軌跡?

  張榮方一邊和其交手,一邊吸取對方武學作為自己禦敵先機的營養養分。

  見識越多的武學,越多的攻防方式,對他的武學閱歷和修養有極大好處。

  而這兩者,便是決定禦敵先機高度的關鍵。

  屬性點有限,拿來全面提升生命值,獲取更多特質天賦才是關鍵,用來加強禦敵先機和絕對防禦圈,就有些太浪費了。

  所以他決定從對手身上盡可能的薅羊毛。

  正在他心中思慮應對之法時,忽地常學義身形一閃,人竟然一分為三。

  然後,三個又分成了六個。

  同時間六個常學義同時從不同方向,出掌打向他。

  破限技!天動銀河!

  常學義雙童渙散,六個人形或掌或拳,或指或爪,竟然全部都有禦敵先機。

  所有招數完美避開了張榮方格擋的雙臂。全數打在他身上。

  噗噗噗噗噗噗!!

  一瞬間,張榮方前胸後背連中六擊!

  銅色金屬手套將其皮肉打得塌陷,潰爛,炸開,穿透。

  種種傷勢,一下便讓其全身染成血紅。

  很快所有攻勢結束,兩人僵立在原地。

  「勝負已分…」常學義眼瞳重新凝聚,冷聲道。

  「這就是儒家武學麼?真厲害…」張榮方抬起頭,忽地咧嘴笑起來。

  常學義心頭一驚,急忙想抽身而退,但卻駭然發現自己手臂一把被對方抓住。

  陡然間,他身體一個空翻,雙腿腳尖有利刃彈出,往上一劃,帶出圓弧刀光,切割向張榮方小腹胸膛。

  破限技・摘星!

  嗤!!

  刀光劃出一道銀色半圓,便戛然而止。

  刀刃被卡在血肉中凝滯不前,動彈不得。

  「還有麼?」張榮方抬起手,身上傷勢此時如同幻覺一般,不知何時早已痊癒。

  就連他衣服上染紅的血,竟然也如同活物一般,自己蠕動鑽回皮膚,重新將紅袍恢復得潔淨整齊。

  若非還剩下一把刀刃嵌在其胸膛正中,恐怕常學義會懷疑自己剛剛到底有沒有傷到過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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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4一步 六

  看著對方微微血色的眼睛,常學義心中驀然升起一絲涼氣。

  這種恐怖的恢復力……不是拜神,勝似拜神!

  不…就算是尋常拜神也不如他這般恐怖!

  要知道,他用的可是魔兵啊!

  「如果沒有了…那麼…」張榮方的聲音再度傳來。

  同時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強烈無比的恐怖壓抑感。

  常學義心中緊繃,終於不敢有任何保留。

  他全身一震,上衣崩裂,身上肌肉吹氣一般急速膨脹變大。

  一道碩大的仁字,被其身上肌肉線條自然擠壓勾勒而出。

  胸前是仁,後背是義!

  前後的肌肉線條密密麻麻,宛如雕刻。

  「終式!」

  「紫薇!!」

  一聲低喝,常學義整個人上半身開始瘋狂變大。

  他的身高體寬也開始膨脹變巨。

  兩米,三米,四米!

  其身高增長的同時,體寬也如同堆砌一般,長出大量葡萄串一樣的肌肉群。

  短短一秒,他整個人便變成了一個體寬達到兩米多的誇張畸形體型。

  站在原地,正是一座活生生的肉山!

  「死吧!」

  猛然抬手,常學義一掌朝著張榮方當頭壓下。

  此時他的手掌已經和一般人的腦袋差不多大。

  粗大五指上全是還在蠕動的扭曲肌肉,但這樣的畸形體型,帶來的爆發速度居然比起之前快了一大截。

  張榮方沒有閃避,不只是這一招的增幅跨度,超出了他的禦敵先機預料。

  還有著想要親身體驗儒教武學的真正威力。

  這是他以前沒有見識過的武學空白,需要填補。

  所以…

  『臨界。』

  他微微抬目,身上一共三層極限態急速疊加爆發,身體也同樣膨脹變大,猛地往上一竄,長到三米。

  然後抬手,往前,一掌。

  轟隆!!

  兩隻大手驟然對撞,巨大爆響宛如炸雷,擠壓得周圍空氣扭曲炸開,形成狂風吹散飛雪。

  短時間內,兩人周圍十多米範圍,所有雪花一時間為之一空。

  就連天空飄灑的雪粉也被吹散朝其他地方落下。

  常學義只感覺手臂一麻。

  他確實力量佔據上風了,但…只有一點點…!

  只強過對方一點點!

  「怎…怎麼可能!?」他借力後退,睜大雙目死死盯著張榮方。

  他已經開了終式,而對方沒開,居然就能硬接他全力一掌!?

  「你的臨解呢?怎麼不開了?」張榮方微笑道。

  「……」常學義咬牙沒回答。

  臨解終解開啟確實能大幅度增強實力,但時間稍長,就會引起心神消耗過大,必須謹慎使用,不然一不小心可能就會耗損過度,倒地昏迷。

  也就只有極境那些瘋子能經常開著打。時間比他們長很多。

  「沒有了麼?」張榮方看其面色,知道或許眼前這個狀態已經是對方的最強形態。

  從他交手的其餘大宗師來看,此人確實很厲害。力量都已經比當初的桑蘭靈將還要強了。

  但其餘部分就……這點實力,可算不得傳說中的儒教大宗師。

  「你很強…真的很強…」常學義緩緩出聲。「看來,不出真正的殺手,是沒法奈何得了你了…」

  他抬頭看向張榮方,那種感覺,那種無論他使出多少力量,多少絕殺,都宛如深陷沼澤,無法自拔的窒息感,簡直是他生平僅見!

  對方宛如燭光下拉長的巨大陰影,將自己完全包在其中,無論自己如何掙扎,都在其陰影之下。

  常學義深吸一口氣,周圍空氣彷彿都被其呼吸帶出大小不一氣旋。

  「既然觀主執意要留下我等…那…」

  轟!!

  話音未落,張榮方身後一道銀光剎那即至。

  銀光從左往右,橫掃帶出月白光華。赫然正是剛剛被一招打飛的魔槍鯊虎!

  他狂吼一聲,身體急速膨脹,皮膚浮現黑白花紋,眉心更是隱隱有王字出現。身高從一開始的接近三米,轉眼便拔高到三米五。

  雪地中,他一步一步踏出,腳下無數雪粉爆炸般飛濺,每一步都出現澡盆大小圓坑。

  『極限態:月虎!』

  『極限態:月龍!』

  『終式!龍虎剎!』

  一層層爆發不斷疊加在其體內,宛如一道道炸彈,引爆其全部潛能力量。

  最後一步,距離張榮方只有十米。

  鯊虎狂吼一聲,口鼻震盪出如龍如虎的震盪聲波。

  無形聲波形成衝擊波,伴隨著他全部精氣神凝聚,隱隱形成一頭模糊的獨角龍頭,睜目衝向張榮方。

  昂!!

  張榮方急速轉身,瞇眼。心神同時被對方精神氣場壓制。

  這是大宗師才有的精神場攻勢。尋常大宗師弱一些的並不怎麼能用。

  但眼前的鯊虎卻用得如此爆裂…

  這一招以終式爆發而出,無論力量還是速度,還是力道聚集的穿透爆發力,都遠遠超越了剛才。

  起碼是數十倍威力的差距!

  『不愧是赤榜第九!』

  電光火石間,張榮方心中還有餘暇發出感慨。

  同時間,他身後的常學義同樣雙目渙散,雙臂晃動間,彷彿有無數藍黑星辰閃爍。

  一團同樣性質的氣勢,只有同樣接觸精神場的高手才能看到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只是這股氣勢比起鯊虎要弱了很多。強度頂多也就是其十分之一。

  可強度雖弱,勝在隱蔽無聲。

  『終解。』

  常學義雙臂一顫。

  所有星光匯聚為一顆,被其往前一推,筆直撞向張榮方後背。

  『仁義無雙!』

  剎那間,星光大亮,伴隨著往前的,是他雙掌交疊,全力打向張榮方後背的殺招。

  而也在此時,鯊虎的魔槍筆直刺向張榮方脖頸,若是擊中,必能將其脖子硬生生切斷,一招梟首!

  就在這時,張榮方雙臂抬高,雙目驟然泛起無數血絲。

  「血蓮!」

  兩朵血蓮同時綻放,血紋蔓延,覆蓋全身。連帶著他的身體也剎那間拔高變大。

  三米五!

  四米!

  五米!

  「終式:神速!」

  嗤!

  一聲輕響下,周圍所有一切全部減緩,凝滯。

  前方的銀色魔槍,背後的璀璨黑星。兩者彷彿被凝固在琥珀中的飛蟲,艱難而緩慢的往前突破著。

  「結束了。」

  張榮方腳步錯開,往前一指,緩緩點向鯊虎眉心處。

  噗!!

  面對大宗師,神速堅持沒多久便潰散了。

  但已經足夠了。

  鯊虎如遭雷擊,站定在原地不動,手中的魔槍也一下失去所有鋒芒,暗淡無光。

  他眉心正中,正有著一個雞蛋大小的血洞貫穿後腦,將整個頭部打出一個洞。

  而此時張榮方渾身一震,被身後常學義一招絕殺,打中背心。

  巨大穿透力,從常學義手套上貫穿而入,將張榮方後背血肉骨骼全部打穿,然後從身前胸骨處透出。

  張榮方高達五米的身軀,此時被常學義從背後一招打穿,雙手都從其軀幹正中穿過。

  呼!

  常學義用猛力試圖將張榮方徹底撕開,撕成幾節。

  但…

  他的手被卡住了…

  不止如此,他駭然發現,自己的手周邊的傷口血肉,竟然在短短一秒時間內,便迅速長出新肉,然後將他的雙臂徹底長在了張榮方後背!

  「你…你到底是什麼怪物!?」他奮力試圖掙脫。

  但一隻大手穩穩的握住了他的頭。

  常學義雙童緊縮,他清晰的看到,張榮方後背上又長出了一條全新的黑色手臂。

  那手臂,比起其正常的雙手,看上去更加粗壯,更加堅韌有力。

  精神場壓迫無效!身體彷彿拜神一般,有著無限的恢復能力!

  最恐怖的是,魔兵對他竟然無效!

  常學義此時彷彿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第一次看到靈絡的不死之軀時,心中的震撼。

  後來,他找到了魔兵,殺死了一個個靈絡,終於不再害怕了。

  可現在……

  他,彷彿再一次感受到了,當年那種無比恐懼的支配…

  「有什麼想說的麼?」張榮方抓住常學義的手,將其硬生生從自己傷口裡拔出來。

  他彷彿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傷口在拔出的一瞬間,便閃電癒合。

  「……!?」常學義感覺自己的終式在衰退,在減弱。

  「你沒有拜神。」張榮方柔聲道,「我一樣,也沒有拜神。」

  他回轉身,輕輕將常學義抓起來。就像抓一頭肥胖的寵物。

  對方想掙扎掙脫,但…卡嚓兩聲脆響下。

  常學義的雙臂被硬生生扭曲折斷。

  「還有什麼遺言麼?」

  張榮方五米多的身軀,此時用後背的第三隻手臂握住其頭部,將其吊起來。

  此時此刻,在生命值得到大量增加之後,他的身體密度已經比以前強出太多。

  「我乃孤鶩學宮山長!你若敢殺我,必受全天下學宮聯合追殺!」常學義咬牙出聲道。

  「有沒有考慮過。來我人仙觀?」張榮方微笑道。

  此人的力量已經很強了,如果拿冉欣悅作為單位,此人剛剛爆發的力量,至少是五個冉欣悅。

  「若你願意,便能得到和我一般的絕世道基,未來得道成仙不是虛妄。」

  「道籍?」常學義回想起剛剛張榮方恐怖表現,那種怎麼也打不死的恐怖恢復力。

  還有對方身體的異常健壯。

  若是換個層次差點,身體強度差的,隨便一掌就能打斷。

  就算是同級別交手,常學義也基本沒遇到過能和他們儒教出身的大宗師比較力量的。

  眼前的人仙觀主,是第一個。

  「怎麼樣?要不要來?」張榮方的聲音再度響起。

  「觀主既然如此,為何不早問?為何還要殺了魔槍鯊虎!?」常學義咬牙不解問。

  「既然你們敢在巫山府動手,便是不給我臉面,自然需要出手以儆效尤。

  至於鯊虎……誰說他死了?」張榮方忽地笑了起來。

  常學義視線看向不遠處的魔槍鯊虎,卻駭然一驚。

  剛剛還在原地的鯊虎屍體,此時居然神秘消失。

  「不用找了,他是拜神。只是極其隱蔽的拜神。」張榮方平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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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痕跡 一

  拜神!?

  常學義心頭一凜,難怪,難怪他之前和鯊虎交手,明顯感覺對方力量爆發和身體防禦不同於常人。

  若是拜神的,那就沒什麼好奇怪了。

  儒教中,七脈也好,學宮也好,大儒後人也好,都不會拜神。

  或許有人也願意拜神,但他們所修行武學,本身會和拜神相牴觸。

  對於儒教武學這點特徵,將其充分利用起來的,反而是一直不允許拜神的靈人皇族。

  因為皇族不允許拜神,所以正好和儒教武學相契合。

  學宮,便是靈人皇族奪取儒教武學,李代桃僵試圖成立忠於大靈的儒教的手段之一。

  常學義心中思緒急轉,但很快便又回到眼前。

  拜入人仙觀?這不是一個好選擇,但如今若是不答應…怕是沒辦法生離此地。

  當即,常學義心中思慮轉動,開口道:「好,我答應你!但我所修行儒教武學並不能拜神,所以也不能保證能接受你所說的道籍。」

  道籍?道基?

  張榮方聽出了他似乎誤會了。

  但轉念一想,用道籍一詞似乎更加分明。當即也不再解釋。

  人仙觀如今的高手還是太少了,血裔不能輕易製造,但如果能製造些頂級強者血裔,未來或許能讓其幫忙分擔神佛帶來的壓力。

  「很好!放心,武學對人仙之道影響不大…」張榮方心中平靜,伸出手,緩緩點向對方眉心。

  「不要抵抗。」

  傷口劃開。

  一滴血很快從常學義的眉心處滲透進去。

  但沒過數秒,張榮方便感覺到,那滴血在進入常學義體內後,便開始飛速被周圍血液包裹,壓制。

  這種程度遭遇的抵抗,和之前他實驗時,注入血液給拜神靈絡時,一模一樣。

  常學義被放下站到地面,此時卻再也站不穩,而是雙手試圖卡住自己咽喉,卻又因為骨折而無法做到。

  他只能掙扎著,全身青筋畢露,表情極為痛苦。

  同時間,張榮方卻能感覺到,常學義體內的自己鮮血,正在飛快的消失。

  似乎是壞死掉。

  『有意思。』他瞇起眼,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滴血液上。

  數秒後,對血液的感應徹底消失。

  張榮方便明白,這次的改造應該是失敗了。

  他想了想,再度伸手,滲出一滴血,再一次滲入常學義傷口。

  但得到的卻是對方更加痛苦的抽搐。

  並且詭異的是,此時處於終式狀態的常學義,整個體型也似乎隨著輸血開始縮小,恢復正常替型。

  很快,第二滴血也迅速消失。

  張榮方再度擠出一滴血,抬手。

  「不…我不行了!」常學義蜷縮在地上,掙扎拒絕道。

  「不要怕…築基自然需要經受痛苦。這是必然要經歷的過程。」張榮方面不改色道。

  「可…」

  常學義還想說什麼,但頭髮已經被抓住提起來。他的臉硬生生被揪了起來。眉心再一次被印上第三滴血。

  這一次,張榮方的手沒有離開,而是直接就這麼按在他眉心處。

  一滴滴血不斷滲入其體內。

  「啊!!」常學義瘋狂試圖掙扎,但此時恢復了兩米體型的他,根本不可能是五米多的張榮方對手。

  他如同被大人抓住的小孩,只能劇烈扭動著身軀,卻又無濟於事。

  時間一點點流逝。

  漸漸的,常學義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

  直到最後。

  他雙腿徹底僵直,吊在半空,完全不動了。

  張榮方晃了晃他人,發現再沒有任何動靜。

  「死了?」

  他感覺到自己輸入對方體內的血,是開始自動凝聚成一團,不再融入其體內。

  而眼前常學義的身體,也開始慢慢變冷,心跳停止,血流停止。

  「看來是死了…」張榮方嘆息一聲,單手抓住對方腦袋,輕輕一轉。

  卡嚓。

  常學義整個頭部轉了三百六十度,頸骨完全斷裂,也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張榮方這才鬆開手。從其身上搜了搜,找出一本名為隨心西廬的小書,似乎是對方閒極無聊時翻看的書冊。

  然後便是錢袋,一塊孤鶩學宮的身份令牌。

  除開這些便再沒有其他東西。

  失望之餘,他提起屍體,身形一閃,離開原地。

  *

  *

  *

  魔槍鯊虎一路狂奔著,不時往後感知遠看,生怕那個人仙觀主再度追來。

  他很有自知之明,能夠對抗靈將的恐怖存在,那根本已經不是人類了,而是怪物。

  怪物,不是他能對抗。

  所以他趁對方以為他死了,悄然逃脫。

  此時他全速奔逃,已經跑出兩百里外。在一處灰白石山山腳停下休息。

  解除終式,鯊虎大口大口喘息著,將魔槍收起來,恢復成原本的手臂長短,背在身後。

  「那傢伙…簡直…簡直和靈將一樣!都是怪物!我是人,人怎麼可能戰勝得了怪物!?」

  他心中對此的認知非常清晰。靈將是不可能被戰勝的。

  能夠戰勝靈將的,也必定是另一個隱藏極深的靈將!

  是的,他認為張榮方這個人仙觀主,很可能也是某個不知名教派搞出來的隱藏靈將。

  就如他這個拜神一般。

  到了他這個地步,已經站在了人能達到的最巔峰頂端。可就是他這般的大宗師頂點,若是不拜神,面對靈將,依舊不能抵擋。

  苦修數十近百年,結果那些靈人大貴族子弟只需要年紀輕輕一個拜神,就能成就遠強於他們的靈將位階。

  憑什麼!?

  鯊虎不服!

  所以…他也找了一個不大的邪異教派。

  在苦修文功多年後,他中悄然利用祭祀手段走位補充,試圖成就靈將身份。

  是的,對於神佛來說,如果你祭祀的腦髓夠多,那麼開放成為靈將的資格也會不斷下跌。

  這也是為何靈人大貴族們,都能獲得地母供奉行走的原因。

  可惜的是,他失敗了,只是成就了靈絡位階。

  正微微喘息休息時,鯊虎忽地心中一緊,彷彿有某種劇烈危險在靠近。

  他當即拔地而起,衝向前面石壁,試圖從上方山崖越過離開。

  但還是慢了一步。

  鯊虎猛地抬頭,站在山壁上,看向山頂。

  那裡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其人身材高達五米,雙目血紅,渾身覆蓋了厚厚的血色紋路肌肉。

  僅僅站在高處往下俯瞰,便給人一股無比強烈的壓抑感。

  「鯊虎兄急匆匆離開,也不打個招呼,既然說了要請鯊虎兄留下一敘,在下便說到做到。」張榮方面色平靜道。

  「觀主,在下只是前來回報人情,其餘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魔槍鯊虎沉聲道。

  「放心,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張榮方道。

  「那麼觀主請講。」鯊虎隱隱用眼角餘光盤算著周圍可能逃生的方式,一邊表面認真聽著對方所說之話。

  「鯊虎兄和木赤府,是何關係?」張榮方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眼前這人明顯是姐姐請來助拳者,姐姐那邊一直底細莫名,若是不弄清楚,他心中多少有點沒底。

  正好堵住眼前這個魔槍鯊虎,也能從對方身上挖出點東西。

  「木赤府…只是犬子當年曾經受過一次女主人恩情,如今回來還人情罷了。若是早知曉觀主對巫山府如此著緊,在下絕不會這麼隨意便進城動手。」鯊虎姿態算是擺得很低了。

  還人情?

  張榮方眉頭微蹙。

  「那麼剛剛那儒家學宮之人,又是為何前來襲擊?」

  「是為了儒教七君子劍。」鯊虎顯然是來之前充分瞭解過。此時仔細給張榮方講解起來。

  從儒教的七脈劃分,學宮大儒劃分,但如今木赤府,張煥清的特殊地位。

  全部一一講清楚。

  數分鐘後。

  張榮方大概清楚了全部緣由。

  思索片刻,他也沒有為難魔槍鯊虎,反而只是讓其自行離開。

  畢竟魔槍鯊虎此來,本就是為了幫助姐姐張榮瑜。所以警告一下此人的目中無人便可。

  至於常學義。

  這孤鶩學宮,看上去似乎實力很強的樣子。倒是要看看,常學義這級別的強者失蹤,會有什麼反應。

  詢問清楚具體原因後,張榮方遠遠眺望著魔槍鯊虎離去的背影,同樣轉身返回。

  這次的事,算是了了,但接下來外甥成了什麼承繼者,怕是依舊會有諸多麻煩上門。

  或許可以拜託一下東方穆。

  *

  *

  *

  只是和張榮方所想不同。

  孤鶩學宮在常學義失蹤後,不知又進行了什麼調查,之後再沒有派人前來。

  從東方穆那裡傳來的消息稱,學宮那邊已經將巫山府列為了絕對禁止靠近的特殊區域。

  顯然一位頂尖大宗師的損失,讓其不願再往這裡投入更多。

  這等龐大勢力,內部鬥爭極多,且都有屬於自己的生存之道。

  不可能在未摸清巫山府底細之前,貿然再派人出手。

  頂多就是悄然派人調查真相,僅此而已。

  像西宗那樣頭鐵的,終究是少數。

  木赤府夜刺事件後,整個巫山府熱鬧了一陣。

  所有人茶餘飯後都在吹噓,那晚上木赤府上演的打鬥是如何的驚心動魄,驚天動地。

  但也僅止於此了。

  無論孤鶩學宮,還是魔槍鯊虎,都沒有波及無辜民眾。唯一受傷的便是木赤府本身的護衛和供奉。

  此事後,張榮方在木赤府附近直接住下,短時間內不打算再離開。方便暗中護持。

  而張榮瑜,則同樣深居簡出,讓人根本不知道她具體行蹤何處。以防備可能遭遇的刺殺。

  好在,一切風平浪靜,再沒有任何大事發生。

  生活,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趨於平淡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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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6痕跡 二

  一個多月後。

  木赤府內。

  天氣漸漸回暖,

  一行人在露天花園中的亭子裡,搭上了炭火盆,放上各種肉菜,開始煮食。

  姐夫速達合奇,姐姐張榮瑜,盧美紗,抱著張煥清的奶娘,還有張榮方,以及剛入府不久的李甄。

  所有人都到齊了。

  涼亭四周用木板豎起,阻擋了寒風灌入。再掛上一層層厚簾,暖和而有趣意。

  「上次的事,當真是把我嚇壞了,不過現在似乎好多了。不管是大是小,之前那般的刺殺也已經沒有了。」張榮瑜心情顯然很不錯,說話時臉上也隱隱帶著笑。

  「我父親親自出山,已經專門給兩邊打了招呼,效果自然是有的。」李甄沉聲道。

  「是啊,如此還要多虧了李甄姑娘,上次當真是把我也嚇到了,如今大都那邊本家也自顧不暇,無力顧及…時局當真艱難。」速達合奇嘆息道。

  他端起酒杯,對著李甄舉手。

  「如此,還是當敬姑娘一杯!」

  「大人客氣了,我與姐姐一見如故,當初也呈了姐姐不少情,這點忙也是應該的。」李甄認真道。

  張榮瑜也是感慨,學宮那邊居然如此給面子,李甄的父親親自出面開口後,那邊便不再派人前來,只是沉默下去。

  這樣的平靜,一開始讓她心中有些不安,但隨著時間推移,她漸漸發現,學宮不光是保持沉默了,而且還轉移目標,將注意力放在了其餘幾把君子劍的承繼人身上。

  對巫山府這邊徹底不聞不問。

  這樣的局面,正是張榮瑜所想要的,而這些一切,都是在她請出李甄,李甄又去請動自己父親,如此之後,學宮才選擇放棄。

  顯然,她是將一切都歸功於李甄背後的勢力,導致孤鶩學宮和其餘學宮放棄搶奪這邊劍鈴。

  所以此時對李甄也越發感激。

  「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向父親說明了這邊情況,如何行事,我這個做女兒的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自有分寸。」李甄微微搖頭。

  「那也多虧了你。來,姐也敬你一杯。」張榮瑜面帶笑容的舉杯,朝著李甄敬酒。

  張榮方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也不說話,只是微笑。

  死了一個大宗師,還是儒教武學大宗師,孤鶩學宮還敢貿然出手才叫怪了。

  此時看到李甄冒領功勞,他也不在意。

  如今他需要的就是足夠長的安定潛伏期。

  只要時間夠長,天賦就能越來越多,直到自己超越靈將,超越神佛,超越一切。

  況且他自己也很喜歡現在的安靜生活。

  忽地張榮方眼神一轉,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循著感應看去,赫然是盧美紗那邊。

  盧美紗似乎憔悴了不少,此時看到張榮方回看過來,連忙轉移視線,一副若無其事的假象。

  「說起來,美紗也過些天要去本家了。榮方你沒有什麼想說的麼?」姐姐張榮瑜開口道。

  「回本家?」張榮方詫異了下,忽然好端端的,就要回本家,很顯然這是因為之前他解除誤會後,導致的影響。

  「是啊,本家那邊給她安排了一門婚事,美紗自己也打算過去看見。」速達合奇有些惋惜。

  其實他最初是想撮合妹妹和張榮方在一起,但可惜,現在看來,兩人是有緣無分。

  「美紗很好,是我這樣的粗人不適合她。」張榮方回道。

  「你們啊…」速達合奇無奈道,他豈會看不出兩人之間可能發生了什麼。

  現在看來,既然已經無法扭轉,只能作罷。

  「好了不說這些傷心的話了,大都距離這裡雖遠,但若想回來,隨時都可,只要請靈軍護送,速度還是很快的。」張榮瑜打岔道。

  「嗯,嫂子說的是,我只是回本家,又不是去了便不回來了。」盧美紗也露出笑容。

  話雖如此,但她眼中餘光再度掃過張榮方,看到其面上的一片平靜。

  她終於還是死心了。

  眾人一起舉杯,為盧美紗送行。

  在一片祝福囑咐聲裡,還有小煥清的伊伊呀呀叫喚中。

  盧美紗緩緩將杯子裡的奶酒一飲而盡。

  *

  *

  *

  冬去春來。

  轉眼便是三月時節。

  木赤府內,小煥清已經能夠滿地亂跑,說話也可以相當流利了。

  他有專人負責教導,識字啟蒙,武功築基,貴族常識,宮廷禮儀,等等,都開始步入正軌。

  只是從小,小煥清便能看出其性子,大概是屬於冷清喜靜的風格。

  雖然因為藥浴積攢了大量精力,可以到處亂跑。

  但他每次跑都不是為了玩,而是為了逃避每天嚴苛的教學課程。

  如今已經七個月大的他,外表粉嫩可愛,成天被他娘親打扮得精緻繁瑣。

  各種各樣的複雜服裝,像是玩角色扮演一般,被張榮瑜定做出來,全給兒子身上套。

  感覺她更像是生了個玩偶,而非兒子。

  為了躲避課程,整個府邸都成了小煥清四處躲藏的遊樂園。

  他的武功老師,是一位白鬍子很長,一直能拖到腳跟的老爺子,手裡成天拿著一把戒尺,表情總是很嚴肅。

  小煥清非常不喜歡他。

  為此他抗議過很多次,說自己年紀太小,不應該這麼早就習武。

  但抗議無效。

  母親張榮瑜一開始也有些猶豫,但後來聽到武功老師直言,小煥清的資質極好,是從小被義脈的各種寶藥滋養出來的。

  從一開始,既然走上這條路,他便必須承繼君子劍,成為種子。

  所以待遇本就應該和其餘大教的頂尖繼承人培養一樣,很早便接受頂級培養。

  至此之後,府裡便再沒有人護著小煥清,而是不論他躲藏在哪,都會被人主動帶出去,交到張榮瑜手中。

  於是小煥清不甘壓迫,奮起反抗。

  藥浴出生的他,雖然只有七個月大,但身體已經和別人家兩歲的孩童差不多,跑起來更是飛快。

  這一日。

  在昨天的又一次躲藏被抓住後,他終於東繞西繞,再度找到了一處新隱秘之所。

  「所以,你就跑到我這裡來了?」

  張榮方端坐在靜室內,正在打坐修行,結果便感應到門外台階上坐了一個小傢伙。

  開門一看,正是小煥清。

  他這三個月又積攢到了新的一百點生命,又能開一次新的特質天賦。

  如今正準備打坐調整狀態,然後前往願女峽那邊。

  倒是沒想到遇到了小煥清。

  「舅舅,幫個忙如何?」小煥清走進門,學著張榮方的姿勢,盤腿笨拙的坐下。

  他小小年紀也開始學文功了,所以盤腿盤得還算標準。

  「你要我幫什麼忙?」張榮方看著眼前的小不點,前幾個月還一句話不會說,如今卻是一天一個樣,現在說話流利,口齒清楚,讓他也是意想不到。

  「我不想學習,我想玩,想休息。你去和母親說說,讓她給我放閒,如何?」小煥清認真道。

  「你娘親是為你好。我認為她是對的,所以你應該回去。」張榮方回道。

  「可我不喜歡學習。老師告訴我,我是貴族,我生來便要比其他人優秀,就算不學習也能過好日子。」小煥清回答。

  這簡直不像是個七個月大的孩子。

  張榮方心中詫異。他回想自己七個月時,可能也就會說幾句完整的話。

  想了想,他回答道。

  「你理由很多,我覺得你也很對。」

  「那你是答應我了?」小煥清頓時高興起來。

  「可你打不過你娘。」張榮方道。

  「打?我為什麼要和娘打?」小煥清不解問。

  「因為你不學習,就要挨打。你的理由救不了你。只有好好學習才能不挨揍。」張榮方回答。

  「可舅舅你也說我很對啊,你不幫我?」小煥清不解問。

  「我為什麼要幫你?你看我,如今一身武藝,還不是自己辛苦修習學習練出來的。」張榮方回道。

  「是嗎?你以前也這麼說過,但老師說,你的武功很差,只能在普通人裡算不錯,讓我不能學你。」小煥清疑惑道。

  「是嗎?」張榮方也沒反駁,只是微笑,「那你還不是要我幫你。」

  「……嗯…舅舅你的話很難懂。」小煥清低下頭,不知不覺間,露出他脖子上掛著的一枚紫色劍型配飾。

  「你以後長大了就明白了,現在,只要你好好學習,就能不挨揍。」張榮方安慰他道。

  「唉……好吧…有些時候,我也在想,如果把老師和娘親都殺了,或許我就能天天開心的玩了。」小煥清忽然加了一句。

  「?」張榮方眼神微凜,看向小煥清。「不可以有這樣的想法。」

  「為什麼?既然我天生便是貴族,要不要娘親和老師,不都能過得很好?」小煥清問。

  「可你是小孩,很弱,必須要父母守護。」張榮方認真道,「而且你父母很愛你。」

  「舅舅的意思是,只要我不弱了,就能殺掉老師和父母,自己出去玩了?」小煥清問。「而且,愛是什麼?」

  「我沒這麼說。」張榮方絞盡腦汁,開始想著如何引導一個思想開始歪了的小孩子回歸正軌。

  正在這時,門外一道人影輕輕飄落,正是小煥清所說的,鬍鬚很長的白髮老者。

  此人身上氣息極深,隱隱有種張榮方之前交手的那些三空超品的氣質。其人在暗光視覺下的心跳血液肌肉密度等,也顯示出,此人實力至少也是三空。

  「崔老師。」張榮方微微朝他點頭。

  「我來帶煥清回去。到處找了一圈,發現他朝這邊跑過來了。」老者平靜道。視線卻是壓根沒看張榮方,只是盯著小煥清一動不動。

  「去吧。」張榮方拍了拍小煥清肩膀。

  「好的,舅舅,我以後再來看你。」小煥清認真行了一禮,起身離開。

  一大一小,轉身緩緩走出院落。

  只是看著他們的背影,張榮方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小煥清的想法,是怎麼變成這般模樣的?

  而且這些儒教之人,一開始便對其管得這麼嚴苛,或許…怕是知道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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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7痕跡 三

  靈廷一共分為內城,外城,兩大護城,三部分。

  內城便是俗稱的皇城,宮殿群便是在這裡。

  整個大靈皇族人數並不多,全數生活在皇城宮殿群內。

  這裡有著街道,店舖,一切外界能想到的服務和商品,都能在這裡找到。

  唯獨不同的是,這裡的一切不需要花錢,而是全部由靈廷公開維護。

  此時大雪融化,這片宮廷內部的微型街區,也開始佈置起各地的春景園林。

  皇族之人紛紛來此賞景度春。

  一處賣春芽奶茶的鋪子裡。

  葉白神色茫然的把玩著手裡的白玉鳳紋杯,只是一杯普通的春芽奶茶,便用了十九種不同地方出產的春芽新茶。

  而奶則是選了最濃最醇厚的山省牛乳熬製提濃後,兌入花瓣,蜂蜜等附加作料製作而成。

  僅僅這一杯奶茶的成本,便要花費數百人至少半年的收入,才能做出。

  「國師上任後,可是對我等列出了不少限制律令。現在日子可比以前不好過多了。」

  對面坐著的紅裙華貴女子,精緻的小臉上微微帶了一抹無奈。

  她是皇族中的雪鹿支子弟。

  靈人皇族一共兩百多人,其中分為雪鹿,蒼狼,神山,玉池,四支。

  而這四支,分別名義上是受四大神將守護。

  神將中有三位在外帶兵,而還有一位,卻是常年隱於暗處,護衛整個皇族。

  這便是整個大靈的基本盤。不容許任何人動搖。

  葉白也是隸屬於其中之一。

  以前她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對,但自從國師岳德文上台後,開始限制了諸多皇族福利,生活便開始變得樸素起來。

  但同樣的,對他們福利的限制同時,也有了更多的對皇族的自由的解除。

  「其實仔細想想也不錯,雖然現在福利慢慢少了,可我們也能比以前更自由了,不是嗎?」葉白輕聲反駁道。

  「話雖如此,但外面有什麼好?出去可沒有這裡來得舒服。到處是賤民,到處是噁心的狗腿子,垂涎舔臉的跑過來。」對面的女子面帶厭惡道。

  「上次我不就是隨便打死一個破小孩麼?那群賤民便要衝上來和我拚命,當真不知死活。我令人把他們全殺掉,國師居然還派人前來問責於我?當真不快!」

  「……」葉白無言以對,以前時常外出的她,其實心中早已明白,靈廷皇族的這些人,早已和外界完全成了割裂的兩等人。

  在他們眼中,外界的一切活物,都是仰仗他們吃飯,靠著他們才能活下去的奴僕牲畜。

  心情好便給點賞賜,當寵物一般。心情不好,便想打就打,想殺就殺。

  反正有拜神武人守護,反抗什麼的都是死,安全無虞之下,看待外面的人確實就如看蟲子一般。

  葉白知道這是不對的,但…

  「國師國師,聽起來威風,不過還不是給我等皇族賣命送錢的貨。也就趁著現在有上頭的寵信,得意幾年。看著吧,我們幾支的大人們可都等著,上次居然還敢和神將大人硬扛,以後有得他苦頭吃。」

  對面女子還在說。

  但此時葉白卻神色一凜,隱隱感覺到有什麼氣息從遠處擴散飄來。

  她美目一顫,扭頭朝著店舖外望去。

  外面依舊人來人往,稀疏的皇族和附屬子弟們,依舊在這裡享受著人間仙境一般的生活。

  沒有人察覺到,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一場即將決定他們所有人命運的對峙,正在發生。

  葉白心頭一動,迅速起身。

  「失禮了,忽然想起有東西落下宮中,我回去一趟。」

  「公主你…」對面的紅裙女子還想說話,便見人影一閃,葉白已然不見蹤影。

  她只是個普通人,根本無法看出對方是怎麼離開的。

  街區上,葉白身形如燕,輕盈無聲掠過一條條街道。

  很快,在一處為表演雜劇而建造的四方露天劇院前,停了下來。

  劇院大門敞開著。

  周圍還有不少和她一樣急速趕來的皇族高手和宮廷護衛將領。

  但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站在門外,不敢進入,只是凝神往裡看。

  劇院內的四方場地上,建了一個雜劇圓形戲台。

  此時戲台上,一名身著青色長衫,腰繫黃金玉龍紋腰帶的黑髮女子,正盤坐在地,膝蓋上放置一把古琴,十指輕柔彈動。

  琴聲如清泉,如風鈴,如山間鳥雀,時而急促時而舒緩,讓人心臟也不由自主的鬆緊變化。

  黑髮女子彈琴。

  而戲台下,一個胖胖的圓滾滾老者,正面色平靜的端坐小板凳上,靜靜半瞇著眼,聽著悅耳琴聲,一動不動。

  「國師…還有奧都娜大人!?」葉白瞬間便認出了台上的女子身份。

  至於台下的岳德文,那標誌性的身材,在諸多靈將中也是獨一份。是人只要見過一次,便都會印象深刻。

  周圍圍觀人群中,葉白身份算是高的,加上皇族內,她也是少有的在外有過管理事務和參軍過的經歷。

  見她過來,馬上便有將領上前匯報情況。

  「千葉殿下,國師大人微服私訪,前來劇院觀看表演,發現劇院私自從外界購買幼童,供宮內的雪鹿支賞玩…國師勃然大怒之下,要取締整個劇院。後被後續趕來的奧都娜大人阻止,如今其餘人我等都已疏散,後續如何,只能看國師和奧都娜大人決斷…」

  護持劇院的宮廷將領面無表情,幾句話便將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完。

  葉白聽完,還未說話,周圍聞訊趕來的皇族卻炸開了鍋。

  「劇院之事乃是我皇族之事,他岳德文是否管得太多了!?」

  「自從他岳德文上台後,我等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如今還敢和奧都娜大人對峙,簡直不知死活!」

  「大道教也不過是我皇族的一條狗,如今狗居然爬到主人頭上作威作福,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不就是玩玩賤民麼?怎麼?大人能玩,小人便不能玩?我以前專好清蒸稚子,現在只不過是膩了,怎麼的?難不成他岳德文還敢當年問罪於我不成!?」

  一名留著絡腮鬍的皇族男子,身著黑紫長衣,滿頭長髮掛滿了叮叮噹噹的銀質鈴鐺,此時站出來面帶憤然道。

  他這話聽得葉白也是眉頭微微皺起。馬上便想開口反駁。

  嗤!

  可惜她櫻唇才啟,便見一道白光如電如影,飛射而至。

  速度之快,就連她也只能看到一抹殘影。

  嘭的一下,說話的那皇族男子整個腦袋轟然爆開。

  而在他身後,一塊精緻的黑色玉珮,穿透腦門後,反倒輕輕墜落,完好無損。

  周圍所有人都是一靜,隨即沉默數秒後,便是一聲聲巨大尖叫轟然炸開。

  皇族們就像外面普通的平民百姓一般,四散而逃,到處尋找地方躲藏。

  有膽量大的站在原地怒吼怒罵,喝令高手擋在自己身前。

  但緊接著便被護衛強拖住找地方躲藏。

  皇族死人了……

  葉白也好,在場所有人也好,此時此刻,他們心中升起的愕然和驚恐,彷彿洪水一般,幾乎將其所有思緒和世界觀都淹沒。

  大靈自建國以來,皇族便高高在上,享受一切最好之物。

  但現在…居然有人敢出手殺皇族!?

  而出手之人……

  所有人順著玉珮飛出的源頭方向望去,那裡,正是一直坐在台下的大道教國師——岳德文。

  「你好大的膽子!」戲台上的琴聲戛然而止。

  黑髮女子雙眼冰冷的盯住下方岳德文。

  「我有什麼不敢?」岳德文笑了笑。「如今我已成大勢,可不再是當年了啊…奧都娜大人…」

  他緩緩起身。

  「皇族中早已背離了當年靈至帝的希冀。他們遭到了腐蝕,遭到了惡意引導。貧道既為國師,自當以肅清國祚為己任。」

  「有意思…」奧都娜輕輕將古琴放到一旁,站起身。

  「本以為你是皇族一方,結果你是為了重振教派。

  以為你是為了靈至帝的約定而行事,結果你對他留下的皇族分支不屑一顧,毫不在乎。

  現在,你不去做你該做之事,反而和我等及雪虹閣正面相對。

  岳德文,你到底想做什麼?想要什麼?」

  「貧道從未變過,只是你們總會把人想得太複雜。」岳德文嘆息一聲。

  「你可知,何為大道?若是皇族還能如靈至兄在世時一般,貧道自然照拂。但如今……根子爛了,便當鏟掉再種。」

  「所以四支皇族內,你便挑選了靈至和我這邊?」奧都娜反問。

  「不是貧道挑選你,而是你們選擇了貧道…」岳德文再度嘆道,緩步上前。

  他抬腳,第一步輕輕落在戲台台階的第一級。

  「當年達米爾未能跨越之事,今日,便由貧道再試一次。」

  抬起頭,岳德文雙眼驟然化為一片純白。

  「神將大人…這次不同了,輸了,可是會死的…」

  「你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將要面對什麼。」奧都娜冷聲道,眼露輕蔑。

  *

  *

  *

  「岳德文於皇城內斬殺第三神將奧都娜。同時宣告廢除皇族雪鹿支的一切特權。」

  願女峽內,張榮方聽到這則消息時,手裡拿棋的手也是微微一頓。

  他此時正端坐洞內,對面同樣盤坐著薛僮。

  這個同樣自稱是岳德文的老者,此時放下手裡的一份信函,任由其化為飛灰,消散一空。

  「有意思…看來老夫這個替代品幹得還不錯。」他笑了笑,似乎完全沒被大都的消息所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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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8痕跡 四

  「薛先生消息靈通,這麼快,連大都的事都能知曉,佩服。」張榮方面色不變,放下一子輕聲道。

  他原本回來準備閉關加點,或許新天賦能力。卻是被薛僮找上門。然後便成了現在這般狀況。

  「自從小友帶走願女一部分力量後,如今峽谷內,老夫也算能多少活動活動。聯繫一些以前的老朋友,不算難事。」薛僮微笑道,似乎沒聽出張榮方的潛台詞。

  「岳師到底想要做什麼?不知薛先生可否教我?」張榮方沉聲問。

  「之前還看得不明顯,現在倒是清楚了。」薛僮點頭,「你師傅,從一開始,便只有一個目的。」

  他頓了頓。

  「那便是…奪位!」

  奪位?

  張榮方雙目一瞇。

  「奪什麼位?誰的位?」

  「這個,便要你自己去想了。不過,這條路他已經走通了一半,剩下的看上去也大勢已成,只是需要時間來慢慢磨。問題不大了。」薛僮笑道。

  看到另一個自己越發達到目的,他居然反而有些開心。

  「不能說麼?」張榮方問。

  「說了萬一錯了,豈不是要老臉丟盡了?」薛僮笑道。「小友還是關心關心自己才是,這幾個月,小友身上變化很大啊……」他意味深長道。

  「修為有所突破,晚輩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大進展。」張榮方點頭。

  「大道教後繼有人,就算你師傅那邊失敗,你這裡也能東山再起。貧道也算是心中寬慰。」薛僮笑著道。

  他一開始其實並未在意張榮方此人的變化。

  可沒想到的是,短短幾個月時間,這小子宛如催了肥膘的豬,身上肉越長越多。

  就算只是偶爾遠遠感應幾下,他也能感覺到,張榮方身上的某些奇異變化。

  「對了,小友什麼時候打算幫貧道脫離此地?你可是之前應下了的。」薛僮再度提到此事。

  「隨時都可,只是,先生可曾想過,若是這個時候脫離出去…您又該如何自處?」張榮方反問。

  「自然是去奪回大道教,重歸掌教之位。那本該是貧道的。」薛僮正色道。

  「先生可有把握?」張榮方再問。

  「把握?」薛僮笑了,「你不明白…很多東西,你都不明白…」

  張榮方思索了下。

  「既然先生決定,那便定下一個時間如何?」

  「也好。下個月的今日,如何?」薛僮道。

  「可。」

  兩人之後便不再說話,而是動作迅捷,不斷落子。

  一盤原本應該一個多小時才能下完的棋,此時卻只用了十幾分鐘,便連同數子也一併完成。

  張榮方又輸了。

  薛僮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哈哈一笑,身形驟然消散,化為黑影,消失不見。

  「又輸了?」張榮方端坐棋盤前,看著面前一大片被絞殺沒氣了的大龍。

  他單手抓住棋盤,隨意一掀。

  嘩啦聲中,棋盤棋子飛灑落地,整個棋盤也被一下砸成數截,碎裂開來。

  而此時此刻,願女峽的另一處洞窟內。

  薛僮身影驟然凝聚而出,盤坐在一塊大圓石上。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他嘴角不自覺的帶上淡淡笑容。

  「那假岳德文越過越好,你反倒還開心了?哪裡有意思了?」洞內還有一人,隱於暗處冷冷出聲。

  「貧道當年便算出有此一劫,躲在這裡數十年,如今終於要看到曙光,如何不能開心?」薛僮笑道。

  「可別大意了,小心在那張影身上翻了船。」另一人提醒。

  「張影只是意外一步閒棋,這小子身上有些秘密,但不管他如何變化,都在貧道掌握之中,那道天塹是不可能有人能跨越的,不用在意。唯一要注意的,便是天寶宮那邊。」

  薛僮臉上的笑容幾乎壓抑不住。

  「看著吧,別看那假貨如今縱橫四方,橫掃無敵,第三第四神將都死在他手上。

  但神將不滅,過不了多久就能復甦再生。此舉反而還惹怒了第一第二神將兩位,過了神將這一關,他還得面對靈飛教的聖巡聖牧三大巨頭。

  想要徹底革新,哪有那麼容易。」

  「那假貨大勢雖成,但大勢哪有那麼好利用。人在利用勢的同時,也在被勢所同化。當年達米爾堅持了十年,現在他岳德文能堅持多久?眼看他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可惜…沒人知道,他早晚撐不住的…」那人冷笑道。

  「這場謀算,終歸快要到重演落幕之時了…」薛僮嘆息。

  *

  *

  *

  疑雲詭霧散去,張榮方依然身處人仙台上。

  四周霧氣瀰漫,隱約可見小紅鳥如紅線,在周圍飛來飛去,穿梭如光。

  他盤坐在人仙台上,回憶剛剛薛僮所說,總感覺對方話裡有話,似乎隱藏有不少心思和深意。

  此人神秘莫測,隱於願女峽多年,目的不明。

  如果一開始,張榮方還相信薛僮是被願女困在此地。

  那麼現在,在接觸願女這麼久後,他已經明白,願女這樣的天生神,根本沒有太多自己的意識。

  她更像是一個範圍固定的野生生物,只要不觸碰她領地,便不會有任何麻煩。

  而薛僮接觸下來,此人心思深沉,算計頗多,不像是能被願女困住這麼多年的樣。

  『如果不是被困,那麼他又是為何會一直留在這裡?總不能是自願吧?』張榮方心頭猜測。

  想到這裡,他自覺線索太少,只能等以後掌握更多信息,再來分析。

  收斂心思後。

  他閉目,再睜開。

  眼前的視野裡,頓時浮現出如今的屬性欄項目。

  『還是先看看,這一次的新天賦到底是何物。』

  每一次加點滿百,開啟新的特質天賦,都像是在開盲盒。

  上次的鮮血回音,已經讓他逐漸朝著某種奇異的方向發展了。

  雖然對自身實力沒有太大變化,但張榮方隱隱發現,這些特質天賦,似乎都在如同拼積木拼圖一般,組合成一個特殊的整體。

  『看看這次能開個什麼能力…』

  帶著新奇和期待,他看向生命值屬性。

  『張榮方——生命599-599。』

  『可用屬性:1。』

  加點。

  最後一點屬性落在生命一欄上。頓時599,一下跳到了600。

  噗通。

  一聲沉悶的巨大心跳聲,猛地從張榮方心口傳開。

  他手猛然摀住心臟,感覺全身血液都在隨著這一下心跳鼓動加速起來。

  一道道灼熱氣流,憑空從他軀體內湧現,然後上浮,匯聚到口部咽喉。

  它們像火焰一般,瘋狂灼燒著口鼻咽喉,強烈的刺激帶來巨大的疼痛感。

  張榮方面色一緊,緊緊摀住喉嚨,忍著這種堪比拿刀反覆切割血肉的痛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十分鐘…

  二十分鐘…

  半小時!

  這一次的能力似乎和以前完全不同。

  忽地一下,屬性欄中的直覺警示彈出一行行提醒。

  張榮方強忍疼痛,仔細看去。

  『直覺警示:天賦能力正在將你引導向某種特殊的強大超自然生物進化。你預感到,自己正面臨著兩種選擇,是繼續向前,還是停止往後?

  請注意:選擇向前,你將永遠無法回頭,將失去身為凡人原本的本質。這是物種的變化,是生命階層的躍遷。強大的同時,也將承受宇宙自然反饋的壓制。』

  直覺警示從未出現過這麼多的提醒字樣。

  這是張榮方以前從未見識過的。

  而此時此刻,特質天賦一欄中,所有帶有血字的天賦能力,此時都緩緩聚集到一起,宛如活物一般,形成一個單獨選項。

  暗光視覺,血腥追蹤,鮮血回音,三種能力天賦,全部列成一行。

  最後方則多出了一個括號,裡面浮現新字:(三種同類能力,可選擇合成一種究極進化方向。由所有收集到的生命圖譜判斷,可選分支為以下三種。)

  『1——血族始祖(契合度:92%)。』

  『2——殭屍王(契合度:81%)。』

  『3——偽血神(契合度:70%)。』

  「……原來之前到處吸血補全生命,是用在這個時候??」

  看著這些大量新出現的信息和選項,張榮方沉默了。

  他本以為自己的屬性欄,只是個簡單的屬性化身體的異能。

  但現在看來,這能力似乎越來越誇張了…

  三個選項,除開契合度外,便再沒有任何顯示。也沒有任何新的信息出現。

  沉吟了下,張榮方沒有任何遲疑。

  這種時候,自然是選契合度最高的才是最穩妥。

  雖然血族始祖聽起來有點西洋鬼子的風格,但力量嘛,只要好用,一切都不是問題。

  心中一定,他想像著伸手在第一項上輕輕一點。

  啪。

  腦海裡一聲輕音迴響。

  所有選擇驟然化為暗紅血液,溶解分散,匯入他自己皮膚。

  屬性欄也開始浮現新的信息。

  之前的三種帶血的天賦能力,都合併消失,成為了一項新的天賦——血族始祖。

  『血族始祖——隨著生命的不斷增多,你將從初生,不斷成長,不斷強大。直到化為完整。

  接下來的能力獲取,將定向指向此血統。所有能力補全後,將獲得完整血統,成為完全體。

  特質天賦:暗光視覺,血腥追蹤,鮮血回音,破壞音波,超速移動,始祖血脈壓制,鮮血操控,鋼鐵皮膚,毒素抗性,天生巨力,對人生物心靈控制,靈魂掠奪,鮮血聖軀。

  弱點:

  1你厭惡白晝,但因為始祖血統而不會因白晝被削弱。

  2你會因吸食強大存在之鮮血,而短暫獲取更強力量。但也會陷入致命快感中,無法自拔。謹慎吸血。

  3你厭惡銀器,但因始祖血統而不會被銀器克制。但除你之外的其餘血裔,將會逐漸削弱對銀器之抗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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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9再謀 一

  「厲害…!?」張榮方看到屬性欄上顯示的信息,就算是他早有預料,此時也有些被鎮住了。

  這血族始祖的系列能力,光是看過去,便能感覺不是一般的強悍。

  最關鍵是,這些能力,他注意力移動過去,馬上便會反饋回來對應信息。

  反饋的信息提示表明,這些能力都是增幅,而非固定上下限。

  也即是說,在現有的基礎上繼續增幅。

  這才是最為恐怖的。

  張榮方仔細將血族始祖的所有能力,信息,全部記憶進腦海。

  然後才緩緩關閉屬性欄,深深吸氣。

  按照一項能力需要三個月多獲取,這些能力,他至少要三十個月以上才能獲取完全。

  也就是說,將近三年…

  心中估算了下大概,張榮方清楚了自己需要等待的時間。

  三個月零十天能加一百點。準確的說,還有十項能力的補全,需要一千點生命屬性。

  『時間不長,現在這般安定悠閒的生活,一直維持下去,應該很快便能達成完全體。』

  看著血族始祖後面的一系列能力列表,張榮方覺得自己如果能全部獲取,真不知道能強大到什麼地步了。

  他心中充滿期待,恨不得馬上一下便跳到兩年多以後。

  『不能急…現在岳師鎮壓天下,橫掃無敵,萬事無憂,連神佛也暫時因為他不過問我的事。起碼幾十年後才可能會有後續麻煩。眼下先處理薛僮那邊再說。』

  特質天賦的變化,讓張榮方心頭對未來的揣測一下安定下來。

  原本他還在擔心,萬一一直都是沒什麼用的天賦能力出現怎麼辦?

  但現在看來,有了血統指定方向,之後的能力會越來越搭配一體,增幅自身。

  當即,他收斂心思,開始仔細研究自己身體發生了變化。

  生命屬性的提升,照例讓他體內的積存感增加了。

  這體現在了展開血蓮和使用終式時,能夠更進一步,變得更龐大。

  而能力組合成血統後,讓他對整個身體有了一種微妙的整體感。

  就像現在,下一個能力是破壞音波,所以他現在咽喉開始出現變化,顯然是在為下一個能力的出現做鋪墊。

  *

  *

  *

  地下天寶宮內。

  大教盟總會結束,一道道各教派的代表紛紛散開離去。

  真一教,黑十教,西宗,天鎖教,等等,都有領袖常駐於此,為的便是及時出動。

  此時所有代表完全離開後,岳德文獨自盤坐在天尊神像之前,安靜沉默。

  常人看來,他僅僅只是在潛修打坐。

  但在任何一個文功煉神眼裡,此時的他,身上正蒸汽一般,不斷散發出無數彩色煙霧。

  這些煙霧上升,飛騰,在其頭頂一米處,匯聚成一個黑底色,外表有著無數彩色花紋。

  『又來了…』

  岳德文心中一沉。

  自從締結大勢,將其融入自身的精神場後,他的實力便每時每刻都在飛速提升。

  這無關乎靈線,而是純粹以精神力場壓制敵人,讓其根本無法發揮正常實力。

  被壓制者,輕則實力被削弱小半,重則當場癱瘓,失去任何抵抗能力。

  凝聚大勢後,結合他自身的勢,和背後神佛之勢,他如今就算面對神將,也能將其徹底壓制,從而讓其實力發揮失常。

  「可惜…」

  岳德文輕嘆一聲,伸手忽地摸了摸自己鼻子。

  一滴鮮紅不知不覺的滴落出來。

  他在流鼻血…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一個拜神早已成就靈將的武道大宗師,居然還會莫名其妙流鼻血?

  這等事,說出去可能都沒人相信。

  但事實就是如此。

  天下大勢的凝聚,他原本以為自己能夠無損承擔。畢竟比起當年達米爾來說,自己可是靈將。

  可現實給了他沉重的一擊。真正承擔開始後,他才明白,這種大勢根本就和身體強度不相干,而是純粹的看精神意志強度。

  而他和達米爾的精神意志強度相比…差距並不大…甚至還比後者弱一些。

  但到了眼下這個地步,他已經不能回頭了。

  回頭,就意味著死,意味著輸,意味著這麼多年的算計謀劃,全部化為烏有。

  所以他不能後退,必須往前!

  收斂心思。岳德文站起身,手上的血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擦掉消失。

  轉過身,他再度走出神殿,來到外面巨大的圓形陣法中心。

  然後盤坐,手掌在地上輕輕一拍。

  嗡!

  整個大陣法緩緩亮起白光。這白光同樣只存在於精神場中,常人無法看到。

  陣法周圍,外圍,宛如菌絲一般,不斷吸引著從不知道何處飄來的一縷縷白氣。

  無數白氣,順著大陣紋路,鎖文,朝著岳德文身上匯聚而去。

  而同時間,他頭頂的那團黑底彩紋圓球,也開始瘋狂吸收著匯聚而來的白氣,壯大自身。

  「他越來越強了…」陣法外圍,清易道人和聖天一併肩而立,眺望著盤坐中心的岳德文。

  「吸取源源不絕的天下大勢,自然能讓其如當年達米爾那般越來越強。」聖天一淡淡道。

  「或許要不了多久,第一第二神將聯手也不會是其對手。」

  「到那時,便是我等大教盟正面奪位之時。」清易道人沉聲道。

  「只是有些奇怪,迄今為止雪虹閣也沒有太多大動作…」聖天一疑惑道。「靈飛天不可能這麼遲鈍毫無感覺。」

  「他們以為自己還能如之前那般,但很遺憾,岳掌教和達米爾,不一樣…達米爾給了我們一條光明之路,但他身為凡人,只是凡軀,遠遠承受不住大勢承壓,所以被圍殺了。

  可岳掌教不同…他是靈將,而且武道修為和到米爾不相上下。以靈將之軀,能承受的大勢遠比達米爾要多。所以……現在的他,也要比當年的達米爾強,而且強很多!」清易道人神色平靜道。

  「是啊…沒有誰比他更合適了…」聖天一同樣點頭贊同。

  「我們注定將顛覆這個時代!結束靈飛天最後的統治!」清易道人低聲道。

  「我也這麼認為。不過,說起來靈飛天的全名是什麼?」聖天一忽然問。

  「……」這個問題讓清易道人也是微微一愣。臉上露出迷惑之色。

  是啊?靈飛天只是所有人給它的一個代稱,但真正神名並不叫這個。

  可…如果神名不是靈飛天,那真正的全名…又是叫什麼來著?

  *

  *

  *

  4月初。

  岳德文與第一第二兩位神將同時交手,以一對二,略佔上風。

  大都一片嘩然,也宣告了真正對大靈皇族四支完全改革的開始。

  神將被壓,四支皇族不得已低頭,連帶整個大都十多家靈人大貴族,也不再頑固抵抗。

  至此,大道教所組建的大教盟,才算真正鎮壓了所有局面。

  制定了以大教盟為核心的最高權力機構。

  雪虹閣退居第二位,宣告接受大教盟正位。

  同月,邊境出現血霧之亂慘劇。

  一支駐紮邊境的靈軍巡守隊伍,足足上百人,被發現全部化為乾屍,死在一片荒野峽谷中。

  有傳聞聲稱,乃是修行人仙之道的血仙道人所為。

  邊軍得到消息後,迅速與雪虹閣和大教盟派來的高手組成調查隊,追尋痕跡追蹤,發現一名為輪迴觀的隱藏窩點。

  窩點內,一共三十餘野道人,全數修行血仙道,並飼養百姓輪流放血。被全數擊殺,伏誅。

  而血仙道的案件,也激起了諸多勢力對人仙觀的擔心。

  *

  *

  *

  荒山野嶺中。

  幾個身穿長衫,腰間佩玉的高大男子,站在一座有些破爛的道觀門前。悠然自得的手中扇著字畫紙扇。

  幾人注視著道觀內,正在忙忙碌碌的諸多下屬,臉上都露出一絲莫名微笑。

  「都佈置好了麼?」帶頭一人輕聲問。

  「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把抓到的那幾個血裔丟進去,弄點痕跡就完事了。」另一人笑著道。

  「王學帶此計甚佳,這次我倒要看看,那人仙觀怎麼應付?」第三人笑道。「大教盟不是要穩定時局,剔除一切不利大局之物麼?如今這勢頭鬧大,總不能照樣視而不見吧?」

  「若是他們還是忍著,就是視而不見呢?」帶頭之人再問。「畢竟有人還真不一定要名聲。」

  「那就傳得更大,鬧得更開一些。天下大勢哪裡是那麼好聚的?若不處理好,大勢也會削弱,如今的戰場,正面大教盟無人能敵,所以自然便得轉為另一面。」第三人解釋道。

  他們三大學宮確實不敢正面和大教盟扛,連神將大人聯手也陷入下風,正面交手必死無疑。

  但比起正面,他們更擅長的,可是另一邊。

  「另外,各地的學堂,學宮分部,都安排好了,好好宣揚宣揚。什麼人仙道門,根本就是血仙邪仙。」

  巫山府那邊出事,常學義山長失蹤陷於那裡,現在大教盟又開始要釜底抽薪,徹底對他們的根子下手。

  皇族,靈人大貴族,以及學宮,三者其實結為一體,根深蒂固,互相之間盤根錯節,幾乎是三位一體的存在。

  如今大教盟接連動搖他們根本,沒人願意被白白壓制,削弱剷除。

  所以…既然正面搞不過,便從側面入手。

  不多時,道觀內所有痕跡一一安排好。

  幾個靈衛押著一個個身穿血色道袍的野道人進門。

  這些野道人全部都被捆綁得嚴嚴實實,根本無法掙脫。此時被塞住口鼻,一個個如同蛆蟲般在地上扭曲。

  「這些個吸血的人虱!看看他們眼睛,全是噁心的紅色!他們已經不是人了!留著也是禍害!」

  帶隊的靈衛面帶厭惡,接過下屬遞過來的一支火把。

  「都澆上火油!」

  「是!」

  一隊隊人馬迅速拿起火油給在場幾人從頭到腳淋一遍。

  「隊正,為什麼不直接砍死他們?」一個小隊成員疑惑問。

  「很難砍死。這些人虱生命力極強。」那隊長拔出腰間利刃,對著其中一人揮刀斬落。

  一道人的手臂斷開,但很快斷口處便長出肉絲血管,自己鏈接拉攏,幾個呼吸便長好了。

  好似完全沒被斬開過一樣。

  嘶…

  一行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等恢復速度,已經堪比拜神了。

  最關鍵是,拜神的條件限制極多,在此之前需要經過各種教派審核。不是隨便誰都能拜。

  可這種血裔…

  「這些人只要分出自己的血液,就能讓一般人也獲得這等能力。最關鍵的是,他們能通過吸血,來克制拜神的不死能力!」隊長解釋道。

  「所以,現在我們要做的,便是將這種能力盡可能的放大宣揚出去!大教盟不是要壓制消息麼?巫山府不是害得常山長失蹤身隕麼?

  這次倒要看看,他們大教盟如何應付!」隊長嘿嘿冷笑。

  啪的一下,他將火把丟在身前亂滾扭動的野道人身上。

  烈火驟然蔓延,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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