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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人間魔 第一百零三章
她那時覺得越良澤這人還挺倔,後來鈴蘿還說,我不跟性格倔的人玩。
越良澤聽後看了她一眼又別過臉去。
于休的聲音喚回她的思緒:「六堂主的親傳徒弟們已經準備動身去鈿花州。」
鈴蘿上岸後看見整理好東西出來的徐慎等人。他眉頭微皺著,常霏披著大衣站在一旁,顯然是要跟他一起走。
六堂主是徐慎的親傳師父。
定瀾師弟在旁紅著眼睛跟徐慎說:「師兄,我也一起去。」
徐慎說:「你修為尚淺,去鈿花州太危險,就在天極等消息吧。」
定瀾握緊雙拳道:「師兄,我已經悟到生死境,我能保護好自己的。」
這師弟其實天賦很好。
徐慎看著他,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帶著安撫。
鈴蘿跟于休說:「我跟他們一起去鈿花州。」
于休遲疑道:「那邊已經有大師兄……」
鈴蘿悄聲道:「二師兄,我說認真的,是師父生我的氣,我最近若是在他眼前亂晃反而惹他煩。」
于休心說師父可能會煩大師兄,但絕不會煩你。
雲守息對鈴蘿的寵溺程度,身邊兩個徒弟最清楚不過。
于休最終還是放任她跟徐慎等人先走了。
等雲守息商談完事後,得知鈴蘿已經出發去了鈿花州後靜默著不說話。
于休有點擔心,猶豫道:「師父……」
雲守息卻道:「她總會回來的。」
一個多月過去,各大仙門與三司教聯手保護人間,多處動亂已平息,搗亂的魔也日益減少,發號施令佈局的是白骨魔,如今只需要將源頭斬去就能結束。
鈴蘿在去鈿花州的路上想了許多。
前世她並未對迷魂洞那一戰多想,她的思緒都被別的事佔據,也從未告知過別人她在歲霧中所見景象。
現在想想,當初苦業花記憶裡越良澤跪在聖劍宗前時,他的師哥曾說過以為越良澤會入魔。
這人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
鈴蘿越想越悶。
御劍飛行到鈿花州已是天亮,落地找了留在這邊的天極弟子,看見了死去的兩位堂主遺體。
鈿花州已有南山雪河的人接手,他們就駐紮在魔巢山下。
但南山雪河的長老們並不打算讓這些年輕人進魔巢,因為太過危險。
鈴蘿問:「那我大師兄為什麼能進去?」
雪河長老答:「他是被抓進去的。」
鈴蘿面不改色道:「我要去救我師兄。」
雪河長老伸手攔道:「此地危險,你在外等候就好,救人的事有你那些前輩們。」
鈴蘿環視一圈周圍,挑眉道:「我救我師兄,關你們雪河的人什麼事?」
這話雖說的不客氣,但她的表情卻還算不卑不亢。
雪河長老皺眉,面帶怒意,旁邊聽見的雪河弟子都驚訝地朝鈴蘿看去。
此時此刻鈴蘿不像是來救援的,更像是來挑釁找事的。
「年輕人不要仗著有點實力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雪河長老收斂怒意,眼神輕蔑道,「就憑你也想跟二十六魔鬥,我可不想到時候叄息真君來找他的徒弟卻只帶回去一具屍體。」
鈴蘿眨眼道:「就憑二十六魔也想跟我鬥?」
雪河長老冷哼沉聲道:「好生囂張,就是你這樣目無尊長,不懂謙卑禮數的人奪得金鸞池宴魁首?這金鸞池宴可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鈴蘿笑道:「長老謬讚,往上再數幾百年,也沒見哪年的魁首是踩著神術劍意奪下的,今年確實沒什麼看頭。」
雪河的弟子們聽得嘩然。
這人太狂妄了!
「你簡直放肆!」雪河長老神色整個陰沉,動怒之意十分明顯:
他最是偏心風天耀,認為自家少主才是當代年輕一輩中的翹楚,別家的都比不上。
如今卻有個女娃跟他在這裡暗諷嘲笑神術劍意不說,還如此囂張狂妄,簡直豈有此理!
眼瞧兩邊氣氛越來越僵,就快要打起來似的,常霏在其他師弟的求助下終於趕到,上前笑著打哈哈把鈴蘿拉走。
「長老莫生氣,她這是太擔心大師兄,一時心急說話多有得罪,我替她向您道歉。」
鈴蘿面不改色地被他拉走,常霏招著手,示意那些看熱鬧的人都散了,拉著鈴蘿走遠確定周圍沒有南山雪河的人後才拍著胸脯呼氣。
常霏抓狂道:「祖宗誒,你這不是當面挑釁南山雪河打他們臉嗎?這是人家的地盤,風掌門正千里迢迢趕過來救子,你現在提起金鸞池宴那事他老人家知道後不給你點顏色看看?」
聽他提起風掌門,鈴蘿神色莫測。
「魔巢的入口並不好找,它在這山裡千變萬化,似乎是按照某種陣法來的,大師兄跟圓圓他們都是猝不及防被拉進去的。」常霏將自己問來的情報告知她,「聽說那風大少爺就是不服氣往山裡跑去想找二十六魔,結果把自己給送進去了。」
鈴蘿:「蠢貨。」
常霏無奈道:「咱們暫時小心些准沒錯,有越師兄在裡邊,圓圓應該死不了。」
鈴蘿看向山巔之處說:「魔巢入口的陣法我知道,今晚子時在坎水之位就會開門,」
常霏:「你怎麼知道?」
「算的。」鈴蘿朝天極弟子紮營的地方走去,「到時候我去就行,你在外邊看著徐慎,防止他因為六堂主的死情緒生變,暴露自己會禁術的事。」
常霏已經習慣鈴蘿會常人不會之術,對她說的時間與地點毫不懷疑。
兩人往天極紮營的方向走去,走著走著,常霏卻發現鈴蘿停下了。
他問:「怎麼了?」
鈴蘿看著多名南山雪河弟子的方向說:「你看。」
常霏:「看什麼?」
鈴蘿靜了片刻,說:「沒一個女弟子。」
常霏:「……」
他汗顏道:「碰巧,碰巧,這南山雪河人這麼多,我們就看見這麼幾個,不能說他們真的一個女弟子都沒有。」
鈴蘿邊走邊說:「當然不是一個都沒有,只是特別少。」
常霏一臉無奈加頭疼,卻又忍不住朝南山雪河等人的方向看去,無意識地去數男女數量。
鈴蘿一整天都在幫忙治療受傷的弟子們,也看見來此的人越來越多,都是各大仙門的長輩或是之前在金鸞池宴上碰過面的宗門佼佼者。
其中就有逍遙宗的大長老。
好幾年過去,大長老再見到鈴蘿時,眼中怨恨越來越深。
當年能任他宰割的小女孩卻變得越來越強大,面容無懼,甚至還帶三分玩味與嘲笑。
「鈴蘿。」一道熟悉又陌生的溫和聲音讓鈴蘿轉身看去,入眼的是身著西海太初門服的男人。
「詹容師兄?」鈴蘿上前道,「你也來這了?」
詹容點頭,瞥了眼她腰間櫻喜,蹙眉道:「得知楚兄被抓進魔巢中,放心不下,便隨琮秀一起過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自然地帶著鈴蘿與逍遙宗的人拉開距離。
詹容與楚異是好友,鈴蘿跟他交情不深,印象中對方是很謙卑溫和的人。
因楚異的話題聊了片刻,詹容便被西海太初的人叫走。
鈴蘿在原地站了會,轉身時眼角餘光朝後方掃了下。
從她到鈿花州時就被人盯著,對方將氣息隱藏的很好,一絲不露,是個高手。
被人監視。
這點倒是跟前世一樣。
十二大仙門都聚在一起商討白骨魔一事。
入夜後,鈴蘿跟常霏交代完事後悄無聲息地進山去。
前世她以獨特的咒律心術算出魔門開在哪,剛趕過去就遇上一隻正在吞噬大妖的魔,彼此都想要進魔門,纏鬥中被藏在暗處的監視者斬來致命一擊,鈴蘿雖殺了監視者,卻也受了傷,跌落魔門時用最後的力氣召喚陣法將她送走與剩下的妖魔拉開距離。
也是那次鈴蘿隱約記得自己昏迷前曾見過越良澤,卻又不確定,後來問他也說不是,鈴蘿便覺得是自己記錯了。
如今她卻覺得是越良澤在撒謊。
鈴蘿邊走邊回想前世的細節,入了林深處,感受到腳下傳來的細微震動,月色暗淡,前方灌木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她看見地面撕裂出一道口子沿著山壁蔓延,魔門開啟,碎裂聲驚動了在山壁上方吞噬大妖的魔。
巨大的黑色羽翼張開,遮蔽新月的光芒,投下大片陰影,鈴蘿抬首看去,撞見的是一雙血紅的眼,名叫神輝的魔人面獸身,整體似馬,背生有雙翼,卻是獨腳獨臂。
神輝魔單手挖出大妖的心臟囫圇吞下,滿身血跡,似笑非笑地望著下方的鈴蘿:「人類。」
「修者?」
鈴蘿將歲霧握在手中,山中起霧。
「想入魔門?」神輝魔怪笑著,巨大的翅膀扇動,眨眼便到鈴蘿身前。
鈴蘿看了眼魔門,打算賭一把,重復前世的路數,看看到底有沒有遇見過越良澤。
神輝魔是心魔化形,狡猾殘忍,實力堪比魔王級別,難殺。又或許是心魔所化,它最愛玩弄人心。
折磨人的手段是出了名的骯髒邪惡。
鈴蘿斬出劍勢,神輝魔盯著她的劍道:「歲霧,世間最美的神武劍……啊,真是噁心,越美的東西越噁心!」
歲霧:你再罵?!
鈴蘿淡聲安撫:「別管它,魔是不懂藝術的。」
神輝魔尖嘯一聲,此方魔息翻湧,它多了一圈單黑色的護盾,在鈴蘿持劍斬來時咻地爆開,魔息似泥漿灑了滿地。
鈴蘿不可避免地被沾染些許,那似泥漿的魔息惡臭又腐蝕著她的衣物,哪怕是一點點濺到她手背,都讓她感到似有千萬魔蟻瘋狂啃噬她的身體。
「讓我看看,一個擁有歲霧的人類內心深處有多少黑暗。」神輝魔怪笑著朝她飛來,巨大的翅膀合攏將鈴蘿遮掩。
鈴蘿另一隻手按著拿劍的手腕,手背上有金色的咒紋一閃而過,被困在她體內,被迫沉睡的劍意正呼喚著她,只要她願意就能使出的強大力量,卻被鈴蘿無視。
「師姐!」突然出現的身影閃到她身後,另一股劍勢斬在試圖合攏的黑羽上。
偷偷跟了鈴蘿一路的定瀾師弟終於沒忍住出手了。
鈴蘿壓著眉頭,回身劍勢迸發斬退神輝魔,冷冷地看了眼定瀾。
定瀾自知理虧,立馬乖巧道:「師姐我錯了,但我也想去魔巢找二十六魔跟師父報仇。」
神輝魔不甘心地朝鈴蘿怒吼:「噁心的神武劍!噁心的人類修者!」
鈴蘿冷眼道:「你再罵?」
她手背上滿是黑斑,被魔息腐蝕滲出的血滴落,神輝魔聞到她血液中香甜的味道,興致越發高了。
魔門開始關閉,鈴蘿瞬影朝著魔門趕去。
神輝魔展翅飛去,單手指著鈴蘿:「給我拿下她!」
散落的羽翼化作了如千軍萬馬朝鈴蘿奔去。
定瀾揮劍:「師姐!」
「別過來!」鈴蘿對戰此招萬魔時,盯了她一天的監視者終於出手。
一出手就是殺招,要致她於死地。
定瀾看得心跳都快停了,想也沒想地飛身掠去試圖擋下:「師姐小心!」
歲霧散形,無處不在無法被捕捉的濃霧化作千萬劍刃散去,對方卻繞開了所有劍刃,甚至不管來阻擋的定瀾,眼中只有鈴蘿。
再次經歷這暗殺,鈴蘿還是一樣會感嘆對方的速度。
暗殺的劍尖是要穿透她的心臟,卻被鈴蘿避開只刺穿肩膀,對方看不見的歲霧劍卻斬斷了他的頭顱。
鈴蘿摔進魔門裡時看見定瀾在叫她,這少年完全慌了,卻被神輝魔一扇掀飛,沒能進魔門。
神輝魔的怪笑聲充斥著整個黑暗的空間,只那雙血紅的眼睛與她對視著,蠱惑了她的心神:「讓我看看,你內心深處最黑暗的地方——」
鈴蘿在下墜,她能感受到意識渙散,那殺招的劍上有毒。
她落在鬆軟的花草地上,火鳳臨的光芒照亮天地,她卻見地面上的花都是黑色病懨懨的,了無生機,枯樹殘花,流淌的血水與堆積的森然人骨。
神輝魔站立骨堆上哈哈大笑著。
鈴蘿這次沒有用陣法將自己傳走,反而是用了咒律火鳳臨點亮天地。
她就是想賭一把。
而她賭對了。
在鈴蘿合上眼前,清楚地看見越良澤握著劍而來。
越良澤為什麼說謊。
看見她與神輝魔交手並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鈴蘿難以理解,直到她從苦業花中看見了這段記憶。
前世的越良澤攔住了欲要去追她的神輝魔。
黑色的巨大羽翼足以遮天蔽日,神輝魔盯著越良澤道:「又來一個!」
越良澤單手施咒,將神輝魔困在結界中,防止它去追人。
神輝魔看著修者架起的結界怪笑出聲,朝越良澤伸出唯一的手,掌心中是一顆充滿裂痕的玉靈珠。
「那個女人內心最黑暗的記憶被我拿到了。」神輝魔愉悅又挑釁地對他越良澤發出邀請,「你要跟我一起看看嗎?」
越良澤不答,瞬影到神輝魔身前,無生釋放的煞氣斬破了神輝魔的護盾,它故技重施,飛濺的泥漿又沾染在他的劍上。
這修者卻沒有停下。
神輝魔巨大的翅膀能夠護住它最重要的身體,與修者交戰的同時,它也催動了玉靈珠裡保存的記憶。
越良澤不可避免地得知這段往事經過。
關在鐵籠中,被惡犬追逐撕咬的女孩,漂亮的眼中滿是恐懼,張嘴卻發不出絲毫聲響。
站在籠外的高傲少女與旁邊的少年說:「讓她多受點苦,最好把臉給我劃花了,雖然是個啞巴,卻長了張漂亮的臉,看著就晦氣。」
這是家花樓,來往的人魚龍混雜,旁門左道者最多,老闆喜歡結交各方修者,也為他們提供各種生意。
花樓裡多得是漂亮姑娘。
錦苑或許只是想送玉芝來這裡受折磨,她不想玉芝死,是要這人生不如死。
可偏巧這日花樓有大人物到訪,老闆親自出面迎接,吩咐下去要好生招待對方。
下邊的人也想趁機做點事討好老闆。
上頭要漂亮姑娘去端茶倒水伺候,得知有位大人物喜歡年紀小的,而花樓裡正缺這樣人,上邊要得急,下邊的人便將注意打到被關在狗籠裡的女孩身上。
於是人們急忙進去將玉芝帶出狗籠:「謝天謝地這臉還沒傷到,她是個啞巴,到時候去了也沒法說什麼,你帶她下去梳洗一番,讓她懂點規矩。」
可玉芝搞砸了。
她不想守這些規矩,她害怕,她想去找阿姐。
在被帶去房間的路上玉芝跑了,撞倒了今日接待的大人物之一,被老闆瞧見後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摔倒在地。
老闆急忙討好對方:「新來的不懂規矩,衝撞了爺,我這就讓人帶下去。」
「哎,鑫老闆你跟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麼。」男人笑眯眯地將掐著玉芝的下巴迫使她抬頭,誇讚道,「長得還挺精緻,細皮嫩肉的,叫什麼名字?」
玉芝說不出話。
旁邊的人小心翼翼道:「她是個啞巴。」
「啞巴?」男人眼中慾望幽深,牽著玉芝起身,「這倒是新鮮,不過沒關係,就算是啞巴,我也能讓你叫。」
這世上多得是衣冠禽獸。
玉芝拚命想逃,卻被人抓進了屋裡。
進去就再也出不來。
神輝魔看著屋中景象放肆大笑著:「骯髒!噁心!這才是人間!如此美景,應該讓更多人看見!」
黑羽振翅,再次召喚萬千靈魔,無數雙紅色的、充滿邪惡的眼睛看著玉靈珠釋放出的景象。
越良澤眉頭微蹙,咒律與劍術齊出,將萬千靈魔斬滅。
他的攻勢強勁霸道,皆是殺招。
神輝魔略顯惱怒:「人類!你在急什麼?那女人心底最黑暗的記憶如此骯髒噁心,我還想要細細品味,你如此緊追不放,我這就讓你也看看你內心深處最黑暗的地方!」
劍刃站在黑色的翼骨上,帶起的厲風與龐大的靈力甚至將下方堆積的枯骨也斬飛。
越良澤持劍立於虛空中垂眸往下看去,對上神輝魔血紅的眼,帶著藐視與譏諷:「你想看?」
劍鳴聲刺耳,神輝魔窺探男人內心的那瞬間,血色黃昏佔據天空,風裡滿是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神輝魔看見的是無邊的黑暗,黑暗中有扭曲的身影和猙獰的臉,線條誇張聲音尖嘯,它們在謾罵或詛咒,一雙雙不重樣的眼裡滿是恐懼與憎恨。
全都是骯髒的、噁心的、令人作嘔。
神輝魔震驚地睜大了眼,窺探黑暗的世界卻被此方黑暗反噬,無生斬斷了巨大的黑色羽翼,越良澤聽著神輝魔淒厲地尖叫,神色漠然地抹了把臉上沾染的黑血。
「不!不可能!你比這玉靈珠裡的記憶更加噁心!」神輝魔對他謾罵著,「人類知道他們的世界混進了你這樣一隻噁心的怪物嗎?如此骯髒的傢伙,三界不容!」
越良澤將另一隻羽翼踩在腳下,從天而降的劍刃將神輝魔釘在地面無法動彈,結界上空的血色黃昏褪去,面對神輝魔眼中的憤怒與憎恨,他只是漠然地揮劍斬下。
神輝魔化作殘影散去。
玉靈珠落在地上,它依舊滿身裂痕。
最後一幕是玉芝臨死前發現玉靈珠被啟動,她掙扎著,很小聲,很小聲地說:「阿姐……」
越良澤眸光暗下,拿起玉靈珠時,一抹黑氣卻自玉靈珠轉入他體內。
神輝魔最後留了一招。
它潛進越良澤心底最深處的黑暗裡藏了起來。
越良澤抹去嘴角血跡,將玉靈珠收起。
他找了鈴蘿許久,最終在迷魂洞見到她。
越良澤不想鈴蘿知道她的玉靈珠丟了,更不願讓她知曉玉靈珠的記憶被旁人看過。
於是他跟鈴蘿說,要與她比一場。
越良澤趁比劍將玉靈珠不動聲色地還給鈴蘿。
這一世他不必再如此小心翼翼。
越良澤轉身看向昏迷中的鈴蘿,將玉靈珠還給她後,俯身把人抱起離去。
魔巢裡的天始終是晦暗陰沉的。
鈴蘿在越良澤的懷中醒來。
在越良澤低頭看她時側身躲開視線,整個人都埋在他胸膛,五指緊拽著他的衣服不鬆。
在魔巢裡走了許久的越良澤,不知覺間走到了迷魂洞前。
他站在洞穴口,馥鬱的花香襲來,台階下是紅白色的花地。
越良澤低聲問:「毒已經清掉了,傷口還疼嗎?」
鈴蘿緊咬著唇,鼻子有點酸。
原來她曾丟過玉靈珠,而越良澤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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