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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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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鹿野修哉] 穿成女Alpha之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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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5 00:11:40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六十九章 倒計時(二)

  對於人類而言,蟲族是一種什麼樣的種族呢。

  這個種族除了腦蟲之外沒有任何弱點,它們蟲種的多樣性,可以無視海陸空和任何惡劣條件的限制。

  每一次黑雨降下,便會有各式各樣的蟲族登陸。

  再堅固的地下堡壘也無法抵抗善於挖掘的坑道蠕蟲,飛行器飛得再快,也比不上長著六個翅膀的巨大翼蟲。

  剛剛搭建好的避障,轉眼就被黑雨淹沒,鋼筋和混凝土在蟲族的足肢下如一塊嫩生生的豆腐,毫無阻礙地被蟲族顏色各異的足肢切割粉碎。

  剛剛組織好人們躲進防空洞,巨大的坑道蠕蟲眨眼間就能把地道掀飛。

  火力壓制對上裝甲類的蟲族完全不管用,就跟小孩子撓癢癢似的。

  向蟲巢發射出的反物質武器立刻就被蟲巢附近的能量屏障彈回,對蟲族造成不了任何傷害。

  這些都是江月成為少校後每天都會經歷的事情。

  經歷的越多就會越絕望,甚至難以想象出黃金時代的人類到底是用什麼樣的智慧戰勝了這樣可怕的種族。

  能將精神力具象化的軍人成為這次戰爭中的主力軍。

  正是因為有他們的存在,蟲族的黑雨避開了他們鎮守的城市。

  令軍部的十分不解的是,蟲族的黑雨依舊避開了聯邦軍校的歷越校區和津未校區,就連那些在黑雨中降落的肆意游走的蟲族也在戰爭中默契地避開了這裡。

  因此兩個校區成為了為數不多的安全區之一。

  江月乘坐的飛行器飛過歷越,巨大的輪迴木矗立在歷越上空,駕駛員楊輝說道:「江月少校,您看這株輪迴木像不像堆積的白骨。」

  江月看著輪迴木那怪異的結構,說道:「比起輪迴木,人類的密度很小,壓縮之後也不過一塊方糖那麼大。」

  楊輝說道:「只剩下最後九十天,江月少校有什麼想做的事情麼?」

  江月的目光看向這位軍部分配給他的駕駛員。

  楊輝是一位34歲的Alpha,和江月一樣出身於禹城貧民窟。

  「你呢,有沒有什麼想做的事情?」江月問他。

  「目前來說,沒有。」楊輝笑了一聲,「像您這樣年輕有為的Alpha此刻心中的遺憾應該更多吧,本應該有大好前程,如果時間足夠,您一定會站在更高的位置上呢!」

  「高處不勝寒。」江月說道。

  「跟做夢似的,黑雨降落那幾天像做夢似的,這幾天黑雨停了,降下來的蟲族也回到了蟲巢,可是人類只剩下九十天了,簡直就是夢中夢了。」

  江月笑了:「我給你放一個長假,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不用了,江月少校,您知道最可悲的人是什麼樣的麼,就是在時間只剩下九十天的時候,像我這樣腦子裡什麼也沒有的傢伙,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也沒有放不下的事情。」

  江月說道:「你這樣無牽無掛還是很好的,我很羨慕你。」

  飛行器降落在歷越市軍部第一醫院,這裡是少校及以上級別的軍官生病住院的地方,西薄雨的身體就在這個醫院裡,這裡有一間獨屬於他的病房。

  他的腹部依舊平坦,安靜地躺在床上沉眠,窗外的陽光正好,室內灑滿了燦爛的陽光。

  江月撫摸著他的臉頰,輕聲說道:「你告訴我你是Omega那天,問我是喜歡性別為Alpha的西薄雨,還是只喜歡西薄雨。」

  「現在我也很想問你,你是只愛著種族為人類的江月呢,還是只愛江月,假如有一天我不是人類了,你還會愛著我,想念著我嗎?」

  她握住西薄雨的手,輕聲說道:「我有一個很不靠譜的想法,如果你還在,你一定覺得我異想天開。」

  「但是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我不相信黃金時代的人類什麼也沒留下。」

  她很小心地把耳朵貼在西薄雨的腹部,輕聲說道:「希望我能看到你的誕生,我的孩子。」

  離開歷越軍部第一醫院,江月回到了軍部分配給她的房子。

  張三正在和胖老板包餃子,他們包了一桌子餃子,看到江月回來,張三拿起一個餃子,指著餃子上的花邊向她炫耀:「看見沒,大科學家包的餃子也是這麼與眾不同!」

  看見江月一臉沉重,張三放下了餃子,說道:「人類要滅亡了麼,你怎麼這個表情?」

  江月說道:「腦蟲的生命只剩下90天了。」

  張三放下餃子,把手上的麵粉拍飛,輕描淡寫地說道:「我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大概八年前吧,我跟著老師前往蟲井做測量,我根據精神能量衰減公式,已經預先知道了這個衰減結果。」

  江月說道:「這個結果都有誰知道?」

  張三說道:「當時前去測量的還有很多科學家,因為我比較年輕,所以他們對我用衰減公式推導出的結果嗤之以鼻。」

  「那是我爸爸留下的衰減公式,還沒有得到足夠的驗證,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被那些大牛們反駁之後我就以為我爸爸留下的公式是錯誤的。」

  「那個能量公式的原理是什麼呢?」江月問道。

  「這個比較復雜,我爸爸的筆記上寫的都是專業術語,我給你說簡潔點。」

  「大意是腦蟲的能量那麼大,即使在戰爭中有所消減,那也有相當大的體量,即使人類擁有最高指揮官,也沒有辦法和腦蟲對抗,所以他覺得最高指揮官鎮守的腦蟲應該不是完整的。」

  江月沉默了一會後幽幽說道:「你爸爸真的是個人才。」

  「他當初主要研究的就是精神能量這方面,後來因為私下裡做了一些涉及倫理道德的實驗,被最頂尖的實驗室踢出去了,然後陰差陽錯地成了完美寄生者那個實驗的負責人。」

  「那你爸爸的筆記裡還說什麼了,有沒有減緩能量衰減的方法?」

  「我爸爸沒說,但是我根據那個公式可以推導出來,精神能量的體量遠大,它衰減的速度就越慢。」

  張三攤手:「就算知道又有什麼用呢,人類那點精神力對腦蟲來說簡直微不足道,再說了,人類的精神力和腦蟲的精神能量又不相融知,沒用啊。」

  江月發了一會呆,張三繼續給餃子捏花邊,胖老板對他們兩個人的談話內容一竅不通,唯一能聽懂的就是人類只剩下九十天的時間。

  自從老潘走後,他就變得沉默起來,這會看見江月發呆,倒是主動安慰江月:「你還記得老潘留下的花種麼,它們現在已經發芽了,水培液讓這些種子生長的很快,也許蟲族毀滅人類之前,我們還得及看上一眼老潘的向日葵。」

  江月呆呆地看著胖老板,過了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思緒,她聽見自己在用非常堅定的聲音對胖老板說:「我們會看到的。」

  她猛地拽過張三,張三手裡的餃子掉在地上,十分不滿地喊道:「誒呀,你幹什麼啊你!」

  把張三拽到她的房間裡,江月猛地踢上門,對張三說道:「如果腦蟲分裂成七份,一個人手裡有七分之四的腦蟲,那她把這些能量注入到腦蟲體內,是否能延緩腦蟲能量衰減的速度?」

  張三抖抖手上的麵粉:「當然可以,你這個假設非常有意思,但問題是,能量輸送少了沒有用,能量輸送多了,腦蟲衰減速度是變慢了,但是它直接就能脫離最高指揮官的鎮壓,直接和蟲族大軍融合,人類一樣玩完啊。」

  江月又沉默了。

  她低著頭,在房間裡來回打轉。

  張三看了她一會,突然說道:「你別告訴我,你手裡有七分之四的腦蟲。」

  江月看著他,朝著他伸出一隻手。

  「我想黃金時代的人類一定考慮過腦蟲衰減的問題,他們擁有最先進的計算器AlphaGo。」

  張三恍惚了一瞬,隨後立刻從灰色衛衣的衣領裡掏出一個三角形的鐵質項鏈。

  他把項鏈輕輕一掰,上面的鐵質外殼咔噠一聲打開,從裡面取出一個灰色的金屬片。

  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雙手緊緊攥在一起,非常神經質的說道:「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真是燈下黑!真是睜眼瞎!」

  江月說道:「我也是,戰爭來得太突然,我們都懵了,這是我們最後一絲希望了,即使AlphaGo沒有我們想要的答案,只要嘗試過,灰飛煙滅也不會後悔了。」

  她拿過張三手裡的鑰匙碎片飛奔出去,胖老板看著她風一般衝出門外的身影,瞪著眼睛說道:「餃子還沒下鍋呢,她怎麼走了?」

  張三狠狠抱了一下胖老板,激動地說道:「小胖,也許不僅能看到向日葵開花,你甚至還能看到它結果!」

  說完之後,他也風一般地衝了出去。

  「哎,餃子還沒下鍋……」

  楊輝正坐在飛行器裡的副駕駛上睡午覺,這些日子以來黑雨降落,蟲族在各地肆虐,他已經習慣睡在副駕駛上原地待命,不想延誤一點時間。

  睡得正沉,楊輝被一連串的腳步聲驚醒了。

  這些充滿戰亂的日子讓他的神經高度緊繃,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在睡夢中驚醒。

  他立刻從副駕駛上彈起來,看見江月少校和她的傭人急匆匆地衝進飛行器,他立刻在駕駛座上坐好。

  江月說道:「去相柳上將的家!」

  楊輝說道:「收到,五分鐘的時間足夠了!」

  飛行器停在相家上空,還不等飛行器降落,江月就跳下了伸縮梯,飛似的衝進了相柳家裡。

  相家現在只有相睢和相柳,聽見有人來,相睢從廚房裡走了人出來,身上的棕色圍裙上還沾著幾片魚鱗。

  見到江月,相睢欣喜地喊道:「江月!」

  他猛地衝過來抱住了她。

  「你哥呢?」

  「正在廚房裡做飯。」

  江月衝進廚房,張三氣喘籲籲地衝了進來,相睢看著他的臉,說道:「你有點臉熟,是江月家裡的那個傭人吧?」

  張三翻了個白眼:「就知道她嘴裡沒什麼好話。」

  相柳正在一臉平靜地殺魚,見到江月,便說道:「要和我們一起吃午飯麼?」

  江月說道:「相柳上將,我有些事情想要和您匯報。」

  相柳脫下身上的紫色圍裙,他在水龍頭下把手洗乾淨後抬眸看著江月,說道:「那就去樓上談吧。」

  相柳把江月帶到了二樓的書房,書房門一關,江月就鄭重地對相柳行了個軍禮。

  「相柳上將,我有些事情想向您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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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大三 第一百七十章 倒計時(三)

  最後的談話,相柳重新問了她一遍。

  「你真的已經吞噬了七分之四的腦蟲?」

  「是的,相柳上將。」江月說道。

  相柳走進了相炎的臥室,他拿起床頭櫃上的全家福照片,把外層的木質相框拆開,那四分之一的鑰匙碎片掉落在相柳的掌心。

  第二個鑰匙的殘片拿到手了。

  相柳說道:「希望你可以打開AlphaGo的權限,目前來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江月猶豫道:「那,雷家的那份鑰匙殘片?」

  相柳說道:「我會拿給你的。」

  江月對他行了一個軍禮。

  相柳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黑眸直視著江月的眼睛:「你才和我弟弟一樣大,你真的太讓人意外了,不讓你去保密局工作真是埋沒了你這麼個人才。」

  他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擁抱了一下江月:「傻孩子,吃了不少苦啊。」

  「這個時代,大家都很苦,我已經很幸運了。」

  江月和相柳告別後離開了相家。

  客廳裡站著相睢和相柳,相睢抬眸看著窗外,江月已經登上了飛行器,他非常失落地垂下腦袋,嘟囔道:「怎麼也不吃個飯再走啊。」

  江月回到自己的住處後開始尋找最高指揮官手裡的那四分之一的鑰匙殘片。

  西薄雨的財產全部由江月繼承,江月找到了西薄雨的智能管家OmegaMOMO。

  這位超級人工智能管理著西家的全部財產,但是江月問起鑰匙殘片的時候。

  OmeegaMOMO用十分溫柔的語氣說道:「抱歉,鑰匙殘片不在我的管理範圍之內,但是我建議您去老宅看一看。」

  江月說道:「為什麼?」

  OmeegaMOMO回答道:「因為小主人找不到爸爸後,就憤怒地把鑰匙殘片丟掉了,因為小主人的爸爸說過,鑰匙殘片是很重要的東西。」

  江月默然不語。

  西薄雨在年幼的時候失去了他的父親,可是她和西薄雨的孩子呢,甚至都來不及看一眼自己的父母。

  倒計時只剩下89天了。

  西薄雨的終端過戶到江月手裡,她現在擁有進出老宅的權限。

  問過MOMO之後,江月把西薄雨的終端戴在了右手的手腕上。

  她和張三坐著飛行器去了西家的老宅。

  「真是難以想像,在歷越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有人能住著四千坪米的豪宅!」

  當飛行器降落在西家老宅的停機場時,張三的眼睛都看直了。

  江月問MOMO:「你覺得鑰匙殘片最有可能在什麼地方?」

  OmeegaMOMO說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鑰匙還在西家老宅裡。」

  張三看著四千坪米的老宅,這裡有噴泉、湖泊、森林、人造滑雪場、空中花園、露天泳池……

  他頭大如斗,問一旁的江月:「西家老宅這麼大,我們去哪裡找?」

  江月茫然了一會,她環顧著偌大的西家老宅,看著矗立在不遠處的白色別墅,說道:「先去屋子裡找找。」

  張三說道:「我覺得我們需要一些人手,對上這個大莊園,我們兩個人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西薄雨不喜歡陌生人碰他的東西,如果哪天他醒了,知道我帶著一群陌生人來到他家,把他家裡的所有東西翻個底朝天,他會氣得三天不理我。」

  張三:「……所以你自己一個人找?」

  江月說道:「我還沒那麼愚蠢。」

  她揉著額頭,走進了西薄雨的家。

  這裡的裝潢以白色和米黃色為主,顏色搭配的十分溫柔,即使許久沒有住人,這裡的一切看起來也依舊乾淨明亮。

  跟著MOMO的導航走上樓梯,江月最先去了西薄雨的房間。

  白色的木門上掛著一個藍色的牌子,上面畫了一隻白色的小貓,下面寫著一行字「小西的家」。

  這行字是成年人的筆跡,字體瀟灑飄逸,一看就知道是西薄雨的父親西決寫下的。

  江月推開門,一個明亮整潔的房間映入了他的視線。

  房間的裝潢風格偏冷硬,更像一個Alpha的房間,靠牆的櫃子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機甲模型,下面還貼上了標籤,寫著購買日期。

  屋子靠牆的位置放著一個幼兒機甲玩具,是一個綠色的水陸兩棲機甲,江月笑了一下,憂傷地撫摸著機甲的機械臂。

  忽然想起大二學《機甲維修原理》的時候,她怎麼也無法成功地安裝好水陸兩棲機甲的機械臂,還是西薄雨走過來,把她安裝錯誤的機械臂一點一點的拆下,手把手地教她。

  一陣難言的心酸湧上江月的心頭。

  兩個小時後,江月的室友們收到消息陸續到達西家老宅。

  老宅上空,軍部派出大型掃描儀對西家老宅進行全方位掃描。

  因為是最高指揮官的住所,為了安全性著想,所以建築材料都是防透視的,掃描儀只能掃描湖泊、森林、噴泉這些地方。

  因此別墅只能靠人力搜尋。

  一夜過去,一無所獲。

  倒計時88天。

  天空上的大型掃描儀停止了工作,降落在西家老宅的停機場上。

  別墅裡面,五個人釋放出了自己的精神體,相睢的小老虎在一些犄角旮旯裡翻找。

  江月的金雕負責在西家的花房裡搜尋鑰匙殘片。

  庫里的火焰在一層樓的房間裡四處飄蕩,白望的雪花在二層樓的房間裡來回搜尋。

  「在這麼大房子裡找一個小小的鑰匙殘片,這得找到猴年馬月。」江森從西薄雨房間的抽屜裡翻出了一堆盲盒。

  「西薄雨扔鑰匙的時候估計沒想過有這麼一天。」庫里從西薄雨的書房裡翻出一堆幼兒插畫集,他把每一本插畫集抖落開,防止殘片被西薄雨隨手夾在裡面。

  「西薄雨把它隨手扔哪了呢,估計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吧。」白望的腦袋從幼兒機甲裡鑽了出來,十分氣餒地說道。

  「這玩意都是老古董了,誰也沒指望這東西能發揮什麼作用,在權限裡得到的信息全都得到了,沒有權限的部分誰都打不開。」相睢倚著西薄雨的床前罵罵咧咧,腳邊散落著一堆拆開的積木。

  「這鑰匙被誰捏碎的啊,誰這麼手欠?」江森指揮小樹伸出枝條從櫃子底下掏東西,結果掏出來好幾枚白色的貝殼紐扣。

  江森彎腰撿起那些紐扣,把它們放在了抽屜裡面。

  西薄雨房間裡的每一寸地板都被敲打過,他們依舊沒有找到什麼東西。

  相睢十分疲憊地說道:「等軍部的小型掃描儀吧,智能掃描儀在戰爭中被埋在了廢墟裡面,不知道軍部的人挖出來沒有。」

  江森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希望挖出之後還能用。」

  這一夜,他們在西家老宅找了間客房,疲憊地躺在床上睡著了。

  倒計時86天。

  軍部的人終於從廢墟裡挖出了兩台能夠順利運行的小型智能掃描儀。

  他們馬不停蹄地把掃描儀送到江月這裡,離開的時候目光虔誠地看著江月。

  「人類還有希望麼,江月少校。」

  江月說道:「或許有。」

  兩位軍官齊齊後退一步,向她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相睢的肩膀上扛著另一台掃描儀,對江月說道:「我去掃描一樓。」

  江月點頭,扛著掃描儀開始對二樓進行掃描。

  西薄雨的房間裡確實沒有鑰匙殘片。

  江月掃描的第二個房間是西決的房間。

  這位前任最高指揮官的房間和西薄雨的差不多,房間的擺設十分簡單,看上去略有些空曠。

  估計和西薄雨一樣有潔癖症,很難忍受髒亂差的環境。

  臥室的窗戶是一整面的拱形落地窗,潔白的窗簾將窗戶遮住了一半。

  灰色的大床上鋪著一套灰色的蠶絲被褥,枕頭旁還放著一個一米多高的藍色鯨魚玩偶。

  也許小時候的西薄雨很怕黑,所以常常抱著自己心愛的鯨魚玩偶跑來和父親一起睡。

  江月露出一個傷感的笑容,把肩上的掃描儀對準了西決的床鋪。

  滴的一聲。

  掃描儀的提示音響了起來。

  一個紅點停在了鯨魚圓滾滾的肚皮上。

  江月把掃描儀放在地上,走到窗前拿起了那個鯨魚玩偶。

  鯨魚的肚皮上有一條很隱蔽的拉鏈,江月把拉鏈拉開,把手伸進去摸索一陣後,摸到了那個鑰匙碎片。

  對西決很重要的東西,西薄雨怎麼可能隨手丟掉呢。

  他把它藏在了自己最愛的鯨魚玩偶裡。

  西薄雨啊。

  她可憐的西薄雨啊。

  倒計時81天。

  雷織帶著一堆長滿了紅色眼球的木頭回到了歷越。

  粗壯的樹幹擺了一地,,每一根樹幹的直徑都有兩米以上。

  樹幹上的紅色眼球密密麻麻,乳白色的瞳孔不斷收縮舒張,看起來就像是真正的眼球。

  聞訊趕來的一些軍官們發出了幾聲乾嘔。

  「沒有人感染孢子吧?」相柳問道。

  「沒有,我們身上帶著江月用過的腺體貼,邪眼嗅到主人的信息素,就不會攻擊我們了。

  這些長生樹的樹幹已經變成了和輪迴木一模一樣的森白色。

  雷織叉著腰,對站在一旁的相柳說道:「我懷疑輪迴木的前身就是長生樹。」

  「創造邪眼的人是什麼恐怖小說愛好者吧,他當年是怎麼想的?」雷織說道。

  她有意無意地往相柳這邊靠近了一點。

  相柳瞥了她一眼,硬邦邦地說道:「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幫忙。」

  雷織抬手揉揉耳朵:「什麼鬼,我沒聽錯吧?」

  相柳繼續硬邦邦地說道:「那把鑰匙的殘片在哪裡?」

  雷織揉著耳朵:「鑰匙殘片?你說能開啟AlphaGo最高權限的那個鑰匙?」

  「那破玩意有什麼用啊,就算江月是黃金時代的人,也不一定管用吧,我父親把它當成什麼寶貝似的,裝在了傘柄裡,就他經常帶在身邊的銀柄雨傘。」

  「那傘柄呢?」相柳問道。

  「我讓雷茜把那個銀色傘柄擰下來,裝我父親的骨灰罐裡了。」雷織回答道。

  相柳默不作聲地看著她。

  雷織揉著耳朵的手放了下來,爆了句粗口。

  「剛執行任務回來,就知道人類只剩下81天的噩耗。」

  「還沒來得及嚎啕大哭呢,我的老相好就讓我去挖我親爹的骨灰!」

  相柳繼續默不作聲地看著她。

  雷織繼續揉著耳朵。

  「行行行,真是服了你了,我去挖還不成麼?」

  她轉身給雷茜發起了通訊。

  「喂,咱爹的骨灰你放哪了?」

  倒計時80天。

  相柳把最後四分之一的鑰匙殘片送到了江月手裡。

  來自黃金時代的鑰匙終於拼湊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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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大三 第一百七十一章 倒計時(四)

  倒計時79天。

  第一檔案室的智械大門又一次打開。

  灰色長髮垂落在到訪者的肩頭,霜雪般的睫毛下是一雙灰霧般的灰色眼瞳。

  高達216米、直徑為178米的巨大的黑色圓柱體矗立在巨大的檔案室中心,機身上閃爍著斷斷續續的紅色光點。

  江月抬眸,望向這個由黃金時代人類創造的超級智能。

  巨大機身上的紅色光點開始有規律地閃爍起來,數秒的寂靜過後,這些光點在AlphaGo的巨大機身上排列成兩個正六邊形,猶如兩個巨大的、不斷閃爍的紅色眼睛。

  AlphaGo冰冷的電子音在巨大而空曠的檔案室中響起。

  「您好,神之軀體,AlphaGo歡迎您的到訪。」

  「神之軀體?」

  江月愣了愣,把手中拼湊好的鑰匙殘片對准AlphaGo:「我請求得到最高權限。」

  兩個紅色的正六邊形不斷閃爍著,滴答一聲,AlphaGo說道:「指紋掃描已通過,虹膜掃描已通過,權限碼掃描已通過,神之軀體已獲得最高權限,AlphaGo歡迎您的訪問。」

  居然有用。

  江月腦中閃過萬千思緒,三秒鐘後,她站在巨大的AlphaGo面前,抬頭仰望著那兩個不斷閃爍的正六邊形,問道:「怎樣減緩腦蟲的衰減速度?」

  AlphaGo回答道:「正在調取絕密檔案。」

  「根據薩科瑞德第一實驗室03號研究員鐘小蕾推導出的精神能量衰減公式可以推斷出,腦蟲體量越大,衰減速度越慢。」

  江月說道:「偉大的AlphaGo,我是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軍校生,麻煩您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表述回答我的問題。」

  AlphaGo的兩個紅色六邊形閃爍的更快了。

  「正在調取絕密檔案,正在歸納信息,信息歸納完畢。」

  「2930年5月19日10點30分,神之軀體建造項目由AlphaGo判定通過,AlphaGo與01號研究員葉紫曦成為該項目的主要負責人,該項目又名腦蟲抓捕器建造計劃。」

  「2930年11月30日下午5點30分,神之軀體建造計劃核心機密洩露,蟲族對薩科瑞德第一實驗室發動襲擊,實驗室能量溢出,薩科瑞德星球遭受嚴重污染。」

  「實驗被迫終止,02號研究員Jack與04號研究員李琪發現實驗室附近的七顆長生樹吸收大量污染源後發生變異,具備了神之軀體的部分功能。」

  「2930年12月1日上午八點三十分,薩科瑞德第一實驗室召開緊急會議,決定將儲能倉剩餘能量灌注給七顆長生樹。」

  「2931年1月1日,大決戰到來,儲能倉灌注完畢,長生樹變異成功,成功抓捕蟲族腦蟲。」

  「大決戰結束後,輪迴木失去掌控,開始抽取人類生命力,人類數量銳減,智械時代到來。」

  「2932年1月12日,智械巨人將七顆輪迴木分別移植到其他星球,06號研究員Sally與09號研究員冷夜前往薩科瑞德,成為邪眼項目主要負責人。」

  「2940年6月20日,蟲族再次入侵薩科瑞德試圖奪回腦蟲,繼大決戰之後,更慘烈的腦蟲之戰在薩科瑞德拉開序幕。」

  「2940年6月22日,薩科瑞德釋放邪眼孢子,蟲族戰敗,智械時代終結。」

  「2940年8月12日,邪眼失控,人類滅絕。」

  「2940年10月23日,智械巨人攜帶AlphaGo、神之軀體與人類火種庫登上飛船前往貝塔星。」

  「人類文明終結,AlphaGo因能量不足陷入沉睡。」

  「距離人類文明終結的第一個千年後,智械巨人甦醒,成功孵化出第一批人類,文明周而復始,第三個千年,人類全族進化,分化成ABO三種性別,一部分人類擁有抓取四維能量的能力,人類將這部分人從四維空間抓取的能量稱之為精神力。」

  江月說道:「那神之軀體為什麼會流落在外面?」

  AlphaGo說道:「裝載著神之軀體的生命艙太過耗能,智械巨人將裝載神之軀體的生命艙彈射到太空之中,用來維持人類火種庫的活性。」

  「根據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我可以推演出裝載它的生命艙應該穿越了某個時間流速極快的時空隧道,使得神之軀體在能量艙耗盡之前終於來到這個時代,降落在禹城貧民窟。」

  江月聽得頭皮發麻,她看著AlphaGo機身上那兩個不斷閃爍的紅色正六邊形,指著自己說道:「那我呢,我甚至不是這個時代的靈魂。」

  AlphaGo沉默了一會後,說道:「神之軀體也並不是這個時代的軀體。」

  「對它而言,裝載它的生命艙只在太空中航行了12天,就讓她來了這個數千後的時代。」

  「在數個千年之前,我也只不過是一個喜歡下圍棋的人工智能而已。」

  「而在更久遠的之前,您的意識穿過黑暗的宇宙,穿越了時間的隧道,來到了數個千年之後,神之軀體選擇了你,你也選擇了神之軀體。」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那我該如何拯救人類呢?」

  「成為新的蟲族腦蟲。」AlphaGo說道。

  江月沉默了,霜雪般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她眼裡的神色。

  AlphaGo機身上的兩個正六邊形開始急速地閃爍著。

  「您還有什麼問題嗎?」

  江月抬起眼眸看著它,突然問道:「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話嗎?」

  兩個不斷閃爍正六邊形忽然頓住。

  江月感覺AlphaGo好像愣了一會。

  又過了幾秒鐘後,AlphaGo說道:「在我剛剛出生時,我還是一個喜歡下圍棋的嬰兒,可是現在這個時代已經沒有圍棋了。」

  它冰冷的機械音中帶上了一層淡淡的寂寥。

  江月說道:「真好,總算見到了一個老熟人,我和你是一個時代的,親愛的AlphaGo。」

  兩個正六邊形緩緩旋轉起來,組成了兩個不斷閃爍的心形圖案。

  「很高興遇見你,我親愛的來自21世紀的江月。」

  檔案室的智械大門緩緩關閉。

  相柳正站在不遠處等她。

  黑色的大廳中,高高的黑色穹頂下,站在柱子旁的相柳看起來十分渺小,就像一個鑲著一層淡淡金邊的黑色小點。

  江月走過去,相柳的面容漸漸清晰起來。

  他問道:「人類最後的希望是什麼?」

  江月看著他容色肅穆的臉龐,輕聲說道:「我將成為新的腦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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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5 00:12:28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七十二章 倒計時(五)

  倒計時78天。

  江月登上維和戰艦前往風語星。

  這是一個到處都有風的星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這裡的風片刻不曾停息過。

  這裡的能源以風力發電為主,隨時可以見到巨大的風車。

  江月的金雕很喜歡風語星,因為金雕本就是借風飛翔的鳥類,風越猛烈,它就飛得越高。

  輪迴木在風語星的亞絲娜罕山脈,這裡遍布颶風,隨處可以見到高速移動的巨大風雪旋。

  那七分之一的腦蟲就在那顆佔據了小半個亞絲娜罕山脈的輪迴木的樹冠中心。

  盡管有精神力在身旁形成了屏障,擋住了那些可怕的風雪旋,但江月還是不小心吞了好幾口雪沫子。

  巨大的金雕張開羽翼飛向輪迴木,透明的金雕載著江月穿過輪迴木縱橫交錯的枝幹,將那七分之一的腦蟲一口吞下。

  雷織他們攜帶的孢子到底不如邪眼本體,吞噬的能量有限,江月這次來,順便用邪眼徹底抽乾了輪迴木殘存的能量。

  倒計時42天。

  維和戰艦來到了希明星。

  這是一個高溫星球,輪迴木生長在熱帶的天塹大裂谷。

  因為這裡的溫度高達45度,江月騎著金雕吞食腦蟲的時候不得不打了一把傘,盡管如此,她依舊感覺自己快被那輪毒辣的太陽曬化了。

  吞噬完腦蟲,她坐在輪迴木的枝幹上用邪眼抽取輪迴木殘存的生命力。

  相柳拿了一個小型空調,往裡面裝上冰塊給她吹冷風。

  陸更拿著三杯冰鎮草莓多肉跳上樹幹,插上吸管後遞給江月。

  江月坐在一堆邪眼孢子上,喝了一口冰冰涼的草莓多肉後總算感覺自己活過來一點。

  兩隻眼球爬上她手裡的奶茶杯蓋上,伸出兩隻白色的鬚鬚好奇地扒拉著吸管。

  陸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問道:「你還能喝得下去麼?」

  「這種時候還挑剔什麼!」江月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大太陽。

  三人坐在樹幹上,相柳問她:「吞噬了七分之六的腦蟲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江月說道:「沒有什麼特別的體驗。」

  相柳又問道:「當你吞噬了最後七分之一的腦蟲呢,你打算怎麼辦。」

  江月說道:「其實,即使是神之軀體也無法禁錮完整的腦蟲,輪迴木抽取的精神力已經化為腦蟲的一部分,完整的腦蟲比以前更強大了。」

  「所以你會脫離這具軀體,是麼?」相柳問道。

  江月喝了一口草莓多肉,看著趴在杯蓋上的兩隻邪眼,幽幽說道:「是啊,大概會變成星星飛到天上去吧。」

  她拎起兩隻眼球,它們伸出白色莖鬚,高興地掛在她的手指上蕩起了鞦韆。

  「邪眼相當於絕緣體,它們會切斷這具身體的抽取能力,讓這具身體陷入沉眠。」

  陸更沉默地喝著果茶,相柳也沉默了。

  江月清清嗓子:「我們不用去金輝了吧,那棵樹也沒有腦蟲,現在時間緊迫,以後有空你們帶點邪眼的孢子灑上去,徹底消滅它。」

  金輝星是一個嚴寒的星球,這顆星球的太陽很小,據說在大決戰的時候被蟲族被打掉了一半,這個星球上的輪迴木沒有腦蟲,那七分之一的腦蟲逃離了輪迴木的抓捕,目前被西薄雨鎮壓在蟲井。

  維和戰艦開始返航。

  倒計時22天。

  維和戰艦抵達貝塔星,這次回來,江月抽乾了基地那顆輪迴木,躺在樹幹上沉睡了十一天。

  倒計時11天。

  江月在輪迴木的枝幹上甦醒,看著這顆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輪迴木,她的手掌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它的枝幹。

  森白色的樹幹上開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花,這顆輪迴木的生命即將走向終結。

  雷織他們運送回來的長生樹樹幹被放置在基地的倉庫裡。

  江月走進倉庫,站在一堆長滿了邪眼孢子的樹幹旁,開始用邪眼吸收這些孢子裡儲存的輪迴木的生命力。

  「黃金時代的人真的牛叉啊,那些研究員怎麼研究出來的,平時沒少看恐怖故事吧!」陸更站在一旁嘖嘖稱奇。

  「AlphaGo的最高權限已經打開,要是好奇的話可以調取那些研究員的檔案看一看。」江月說道。

  吸收了這些輪迴木的能量後,她的一頭灰髮又變白了,這一次她又沉睡了十天。

  倒計時1天。

  吸收的能量消化完畢,江月甦醒了,她的頭髮又變成了灰色,但是白色的睫毛依舊沒有變回原來的顏色。

  如果江月不刻意壓制,靠近她的人會感受到從她身上傳來那種無比強大抽取能力。

  她醒來時恰好是清晨,回到了軍部的住所後,發現她的室友們竟然都來了。

  她的室友和胖老板與張三連夜包了許多種餡的餃子,見她回來,胖老板哭哭啼啼地煮了一鍋餃子,因為哭得太專注,餃子還煮露餡了。

  大家在一堆露餡的餃子裡勉強挑出幾個完好的夾到江月碗裡,十分沉默地吃完這頓早餐。

  吃完早飯,江月在客廳裡坐了一會,看著窗台上那一排開得正好的水培向日葵。

  「老潘前輩的向日葵開花了。」

  張三說道:「是啊,昨天還是花苞呢,今天一早全都開了。」

  胖老板還在哭,江月只好抱了抱他,再一看強忍著眼淚的室友們,江月露出一個笑容,分別走上前抱了抱他們。

  「別哭了,這是一件大好事啊,今天過去,以後的日子就太平了,不會有蟲災,不會有戰爭,不會再有人流血犧牲,人類會迎來很長一段時間的和平。」

  中午十點鐘。

  一幫人把江月送上飛行器,江月對她的駕駛員楊輝說道:「去醫院。」

  西薄雨依舊在沉睡,他的腹部微微隆起,江月把耳朵貼在他的腹部,聽著裡面胎兒的心跳聲音。

  「一分鐘跳了182下,看來是個Alpha寶寶。」

  江月嘆了一聲:「寶寶,我對你沒什麼要求,你父母都是顏控,只要你繼承我和西薄雨的美貌,生出來之後會哄他開心就行。」

  「我們倆長成這樣,你就算隨便長長,應該也不會太難看吧。」

  「我要去做一件拯救人類的大事了,將來你上歷史課的時候認真點,我可注定是要名垂青史,寫在你們歷史書裡的!」

  說完之後,江月沉默了一會,握著西薄雨的手說道:「命運這種東西真是很奇怪,一眨眼我都要當爹了,誰能想到我本來只是一個愛穿漂亮裙子的小軟妹呢。」

  「寶寶,我要去蟲井和你的爸爸交班了,再見啦,我的寶寶。」

  江月離開醫院坐上,她坐在飛行器的後座,對楊輝說道:「去蟲井吧。」

  楊輝的聲音莫名有些哽咽,江月聽到了淚滴摔碎的聲音。

  飛行器載著她飛到蟲井時,江月看到了無數位穿著軍裝,在沙漠裡站成了整齊方隊的軍人。

  黑色的軍裝上,他們的金色肩章在太陽下閃閃發光,飛行器飛過時,江月聽到了一聲嘶吼。

  「立正!」

  「敬禮!」

  飛行器停在大漠上,楊輝哽咽道:「江月少校,蟲井能量太暴動,我們無法靠近,只能送到這裡了。」

  江月說道:「後會有期。」

  她踩著腳下滾燙的沙子,隻身前往蟲井。

  即使有千萬人稱頌,這也注定是一段孤獨的路程。

  廣闊無垠的沙漠一如江月第一次和西薄雨來這裡時見到的那樣,一眼望不到邊際。

  那些起伏的沙丘就像金色的波浪,與遠處的天際連接在一起,呼嘯的風聲響徹在這片寂寞的沙海上,在江月耳邊迴蕩。

  遠處傳來了尖銳的能量嘯聲,精神能量對撞後發出的強大衝擊波如透明的海嘯般朝著江月席卷過來。

  沙漠轟隆隆地震動,金色的波浪開始起伏,蟲井就在江月正前方537米的位置,像個突兀出現在沙漠中的巨大黑洞。

  透明的荊棘遍布金色的沙海,金色的光線在叢生的荊棘中游弋著。

  一道巨大的藤蔓從天而降,彷彿神話故事裡一直長到天上的神木。

  它縮回了尖銳可怕的倒刺,枝頭綻開一朵小小的花苞,溫柔地搭在江月的肩膀上。

  江月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小小的花苞,花苞簌簌抖動著,一朵透明的玫瑰在她的指尖緩緩綻放。

  「花店都關門了,沒有買到玫瑰。」江月撫摸著玫瑰花的花瓣,語氣裡充滿了遺憾。

  「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你的身體沒有被焚毀,因為你的肚子裡有我們的小寶寶,小寶寶差不多四個月了。」

  「我趴在你的肚子上聽了一下寶寶的心跳,這小傢伙一分鐘跳182下,絕對是個小Alpha,不知道像你多一點還是像我多一點。」

  玫瑰花蹭著江月的臉,江月親了他一下,問道:「怎麼沒看見小貓咪呢,是不是在和腦蟲打架啊。」

  玫瑰點了點頭,江月忍不住笑了一聲。

  遮天蔽日的藤蔓垂落下來,形成一個巨大的藤蔓拱門,纖細的藤蔓從拱門上伸出,搭成了一個開門玫瑰花的藤蔓鞦韆。

  江月坐在鞦韆上,笑著說道:「你真好,完全滿足了我的少女心。」

  她坐在鞦韆上蕩來蕩去,蟲井裡傳來一陣尖銳的嗡鳴聲,玫瑰花簌簌抖動,江月知道這是要告別的意思。

  「沒事的,我們現在不用怕它了。」

  一隻巨大的金雕盤旋在大漠湛藍的天空上,它張開羽翼,從天際俯衝而下,如一支利箭般刺入蟲井。

  一聲鷹唳自蟲井深處傳來,大漠又開始轟隆隆地震動起來。

  沙漠停止震動時,那隻貓咪終於踩著藤蔓從蟲井裡跑出來了,它從高高的藤蔓上跳下,猛地落在了江月懷裡。

  小貓長大了,江月親吻著貓咪濕潤的鼻尖。

  「這一整天,我都是你的。」江月說道。

  一天只有二十四個小時,多麼的短暫啊。

  太陽西斜,江月坐在鞦韆上,一人一貓靜靜地看著日落。

  太陽還未落下,天色突然暗了下來。

  江月坐在鞦韆上抬起頭,無數蟲族飛出了蟲巢,如黑雲般遮蔽了天上的太陽。

  最後一絲光線也被傾巢而出的黑雨吞噬了,黑雨懸停在空中,無數人類站在黑雲下祈禱。

  「最後的期限還是到來了啊。」

  「最後的時刻,還好有你陪在我身邊。」

  一聲鷹唳響起,透明的金雕衝出蟲井,遮天蔽日的金雕盤旋在天空之上,變成無數光雨飛向天空上的蟲群。

  蟲族大軍開始撤退。

  神之軀體緩緩倒在玫瑰盛開的荊棘之中。

  輪迴木開滿了白色的花朵,化成白色的灰燼在風中飄散。

  【一個輪迴結束了】

  【江月】

  【我們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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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大三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即蟲群

  在我回這個世界以前,這裡還是一片不曾被新人類問候過的廢墟。

  裝載著神之軀體的生命艙因為耗能嚴重,我只好選擇拋棄她。

  裝載她的生命艙在宇宙中看起來實在是太過渺小,我站在舷窗前目送她遠去,看她消失在遠處一片銀灰色的塵埃雲裡。

  「人類最後的希望就這樣被你丟棄了。」AlphaGo對我說道。

  「人類已經沒有希望了,就連火種庫也在薩科瑞德那場戰爭中遭到了污染,我甚至懷疑它已經沒有保留的必要。」

  「別這樣,我們要相信生命有奇跡,博亞。」AlphaGo顯然比我樂觀很多。

  裝載著神之軀體的生命艙在我視線中已經消失很久了,我卻一動不動地凝望著那片銀色的塵埃雲。

  「博亞,再過不久我也要陷入沉睡了,你們智械巨人會感到寂寞麼。」

  我轉身看著AlphaGo, AlphaGo的機身上閃爍著紅色光點,從這些光點那凌亂飄忽的游走軌跡來看,這個來自黃金時代的超級智能,心情也並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樣平靜。

  「也許神之軀體比我們更寂寞。」雖然智械巨人一向被人稱為沒有幽默感的物種,我還是在此時小小地幽默了一下。

  「哈哈。」AlphaGo發出兩聲充滿機械感的僵硬笑聲。

  過了一段時間後,AlphaGo向我告別。

  「博亞,很遺憾,我不能再繼續陪著你了。」

  機身上只剩下一個小小的紅色光點,每間隔10秒,就會微微閃爍一下。

  如果智械巨人能流淚,我現在大概已經淚流滿面了。

  我抬起手,撫摸著AlphaGo的腦袋,這個矮矮胖胖的超級智能也要離開我了。

  「你睡吧,我們智械巨人是不會感到孤獨的。」我說道。

  「真的嗎?」

  「真的。」

  紅點開始每隔8秒閃爍一下。

  「博亞,我要離開了。」

  「好的AlphaGo,我知道了。」我拍了拍它的腦袋。

  那個小小的紅點開始每隔5秒閃爍一下。

  「博亞,太空很寂靜,孤獨的時候記得放點音樂聽。」

  「智械巨人是不會感到寂寞的。」我又一次說道。

  我緊盯著那個小紅點,它開始每隔3秒閃爍一下了。

  「不知道我再一次甦醒時,人類會是什麼樣子。」AlphaGo開始暢想未來。

  和黃金時代的人類留下的超級智能不一樣,我們智械巨人非常務實。

  於是我誠實地說道:「黃金時代的輝煌很難重現了。」

  「創造我的主人說過,人活著總是要做夢的。」

  「夢是什麼?」我問道。

  「夢就是……」

  那個紅點開始每隔一秒閃爍一下了,我真的非常慶幸智械巨人不用眨眼。

  「夢就是,明知道不可能,還是盼望著會實現。」

  紅點最後閃爍了一下,然後就在眼前熄滅了。

  我拍了拍AlphaGo的頭,這裡的寂靜讓我心慌。

  飛船降落在貝塔星。

  我站立在夕陽下,看著天空上的太陽漸漸西沉,銀灰色的歷越號攜帶著人類最後的火種庫,在焦土上投下了巨大的影子。

  我的能量也不夠了。

  只能存儲太陽能了。

  不知道多少年的陽光才能讓我甦醒。

  我坐在地上,開始想念那個輝煌的黃金時代,開始想念創造我的主人。

  她叫鐘小蕾,是黃金時代最偉大的科學家,人們稱讚她,說她是人類智慧的巔峰。

  她有著圓圓的臉頰,一頭烏黑的短髮,我最後一次見她時,她的頭髮已經變得花白,曾經飽滿的臉頰也凹陷下去。

  她對我說:「博亞,這是歲月的侵蝕。」

  但願我堅實的身軀可以暫時抵禦住這樣的侵蝕。

  我打開生態球,將生命的火種灑在這個星球,在寸草不生的焦土中陷入了沉睡。

  在地殼的變遷中我醒過來幾次,將飛船挪了挪位置,然後繼續沉睡。

  一千年後,我終於儲能完畢。

  生態球將這個世界又變成了青山綠水的模樣。

  我進入飛船,打開火種庫,開始孵化人類。

  第一批孵化出的人類穿上了獸皮裙,對於人類文明的斷代,我有些無可奈何。

  教書育人是AlphaGo應該做的事情,我們智械巨人被創造的初衷只是種樹而已。

  輪迴木被我們智械巨人深埋地下,已經陷入了漫長的沉眠。

  第一批人類孵化完成後,一座蟲巢出現在貝塔星的上空。

  一隻長著絢爛蝶翼的蟲族從蟲巢飛下,懸停在我面前。

  「唉,曾經的蟲族,曾經的黃金時代!」它哀嘆道。

  我說道:「這是你們唯一的蟲巢麼?」

  它說道:「是的,我也成功孵化出了第一批幼蟲,它們太弱小了,比我們的初代弱小太多。」

  「幸好,腦蟲還在。」

  「你們的腦蟲已經被困在輪迴木中,你們現在的能力,還不夠。」我說道。

  它絢爛的羽翼在陽光下發出美麗的光澤:「數千年後,也許會有一部分的腦蟲掙脫輪迴木的禁錮,那時,就是人類覆滅之時。」

  「蟲族還會捲土重來的。」

  它搧動著流光溢彩的翅膀,飛上了天空中的蟲巢。

  我的內心隱隱擔憂起來,兩個浩大的文明成為了廢墟,可是人類和蟲族的戰爭卻並沒有結束。

  那時的人類又拿什麼對抗捲土重來的蟲族呢?

  又一個千年過去,我的身體開始衰老了。

  每一種生命都有盡頭,智械巨人也不例外,我的關節已經開始僵硬,身體開始腐朽。

  這便是來自歲月的侵蝕了。

  原來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

  飛船的外殼也腐蝕的很嚴重,只有AlphaGo所在的檔案室還算完好,也許它還能再支撐兩個千年。

  我孵化的人類建立了一個又一個王朝,我見證著他們的成長,卻也越來越懷念屬於我的那個時代。

  我沉睡的時間開始變多,這一次睡了很久,醒來後身上已經積了厚厚的泥土,我的雙腿變成了山,長滿了蔥鬱的樹木,我的右眼變成了湖泊,魚兒在裡面玩耍。

  草木的種子在我身上發芽,鳥獸蟲魚在我的懷抱裡安家。

  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但我已經不再寂寞。

  ……

  江月讀取到了這份久遠的記憶,她的意識正在化為無數銀色的光雨,飛向天空上的蟲群。

  她不再是人類了,正在極短的時間內,在這一場絢爛的光雨中,完全一個生命形態的轉變。

  她的雙眼消失了,但視野變得無限廣闊,她看見了在倒計時最後一刻站在漫天光雨下的萬千人類。

  光雨將黑夜映照的如同白晝。

  她看見一個孩子坐在父親的肩膀上,伸手去捉銀色的光點,用稚嫩的童音說道:「父親你看,好多螢火蟲。」

  「那不是螢火蟲。」

  「是光。」

  屬於人類的情感正在消失,她與無數蟲族建立了意識鏈接,正在飛速與腦蟲融合。

  蟲族初代的文明和記憶如浪濤般席捲過來,身為人類的情感和記憶變得如塵埃般渺小。

  【江月】

  【也許是我最後一次稱呼這個名字】

  【這一刻】

  【你後悔嗎】

  光雨飛舞,如一場盛大的告別。

  【草木的種子在我身上發芽,鳥獸蟲魚在我的懷抱裡安家。】

  【我不後悔】

  光雨消失了。

  天上的黑雲散去,黑雨飛回蟲巢,蟲族開始撤退。

  二十四個蟲巢消失在夜空中,天上的黑雲散去後,一輪圓月高懸在蒼穹之上。

  皎潔的月光灑下來,照耀著劫後餘生的人類。

  腦蟲帶領蟲族開始了星際遠航,蟲族將奔向更廣闊的宇宙。

  蟲巢路過一片銀色的塵埃雲,腦蟲看見了更久遠的歲月,那個早就消失的蔚藍家園又出現在她的意識之中。

  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

  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______END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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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大四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月上西樓(一)

  那一場照亮了整顆貝塔星的光雨停息之後,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終於迎來了長久的和平。

  江月的身體倒在玫瑰盛開的荊棘之中,一隻透明的貓咪蜷縮在她的胸口,久久不願意離開。

  相柳和相睢把江月的身體帶了回去,作為江月的配偶,身為最高指揮官的西薄雨是唯一有這個權力和資格處置江月身體的人。

  西薄雨的意識離開了蟲井,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清晨的光線灑在潔白的被褥上,床頭櫃上放著一束水培玫瑰,西薄雨微眯著眼睛,適應房間的光線。

  很久沒有見到陽光了,深不見底的蟲井裡只有黑暗,在那裡,他心中唯一的牽掛只有江月。

  現在江月走了,他牽掛的人多了一個還未出世的小生命。

  他平坦的腹部已經微微隆起,胸部也開始變得柔軟。

  Omega的孕期比西薄雨想像中的還要難熬許多,身體失去了Alpha的撫慰,慾望瘋長卻得不到任何紓解的滋味能讓人發瘋。

  西薄雨蜷縮在床上,眼角發紅地咬著被角。

  褪去那些令人頭暈目眩的光環,在慾壑難填的深夜,他突然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失去了Alpha的Omega。

  人類奪走了他的父親,現在又奪走了他的江月。

  他們都是為了更偉大的目標,為了人類,為了和平,為了文明的延續,為了種族的生存。

  卻都把他拋下了。

  缺少Alpha的撫慰,孕期的Omega實在有些可悲,他們無比熱烈地渴求著伴侶的一切,像一隻永遠不會滿足的饕餮。

  終端又響了起來,西薄雨再一次拒絕了室友們的到訪請求,他實在不想讓朝夕相處的室友們看見如此狼狽不堪的他。

  他只有在自己的Alpha面前才會展露出自己的狼狽和脆弱。

  室友們十分無奈且痛心,他們只好把江月的物品全都打包好,送到了他現在居住的西家老宅。

  江月的物品被機器人帶到他的臥室,西薄雨打開了江月的行李箱,行李箱是江月和他逛街的時候買的,是非常清新的粉色。

  雖然他當時覺得另一款的銀色行李箱實用性更高,但江月還是堅持買了這個看不中用的粉色。

  美其名曰為顏值付費。

  打開行李箱,那裡面還殘留著江月的氣息,他從行李箱裡拿出了江月穿過的外套,像個痴狂的變態一樣把臉深深地埋進去,拼命地嗅著上面淡淡的冰冷的氣息。

  行李箱裡面還有一件江月沒來得及洗的白色工字背心,他在一個深夜,牙齒咬著江月的背心,被體內的燥熱激得眼角含淚。

  他就這樣咬著江月的背心稀裡糊塗地睡去,睡夢裡,似乎聽到一聲輕輕的嘆息。

  有人輕輕地撫摸著他被淚水沾濕的眼角,把他汗濕的身體撈在懷裡,解開了他的睡袍,輕輕吻上他的嘴唇。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手,恍惚間,似乎摸到了觸感熟悉的長髮。

  如絲緞一般柔滑的長髮,只有江月才有。

  似乎是在做一個很美的夢,在夢裡,他被他的Alpha完全佔有了。

  他在滅頂的巨浪中毀滅重建,靈魂被拍打成齏粉,靈魂都快融化在那個人的懷抱了。

  這一晚西薄雨睡得很沉。

  第二天清醒的時候,他身體裡那種難堪的燥熱突然消失了,他蜷縮在充滿了旖旎氣息的被褥裡,身體癱軟著,像一汪融化的膏脂。

  是太過思念所以才做了這樣的夢麼?

  西薄雨閉著眼,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嘆息。

  他回想起了昨晚那個過分真實的夢境,掀開被子下床時,卻被髒污的被褥驚呆了。

  他只好讓智能機器人處理掉被弄髒的床單的床墊。

  去浴室洗澡時,輕薄的白色睡衣落地,西薄雨看著身上那些曖昧的痕跡發起了呆。

  勉強鎮定下來洗完澡之後,他調取了老宅的監控,沒有發現其他人進出的痕跡。

  西家老宅可不是能夠隨意進出的地方,這裡的所有房間都需要一定的權限才能打開,像臥室這種地方,如果沒有西薄雨的准許,連智能管家MOMO都無法隨意進出。

  那身上的這些痕跡是從哪弄的?

  為什麼昨晚會睡得那麼沉?

  江月成為蟲族的腦蟲離開這個世界後,西薄雨已經是人類中的最強者,如果他願意,多麼微弱的聲音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怎麼會這樣呢?

  總不能是他自己在夢中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吧,看著從脊柱一路往下的曖昧吻痕,西薄雨陷入了沉思。

  他身體的柔軟性確實非常好,但即便如此,他也無法親吻自己的脊柱。

  心中的鬱氣漸漸消散了一些,心頭升起了一絲淡淡的希望。

  如果,江月真的能以另一種形態的生命回到他身邊呢……

  腹中的孩子已經五個月了。

  令人難堪的燥熱和癢意順著脊柱一直蔓延到心頭上。

  西薄雨拿出了一件江月穿過的白色T恤,再一次咬著T恤痛苦地蜷縮在床上。

  他在心裡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保持清醒,可是後半夜,他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他處在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知曉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可眼皮就像是灌了鉛,怎麼都無法睜開。

  他像大海上的一葉扁舟,被巨浪捲到浪尖,高高地拋起,又重重地落下。

  他伸出手,摸到了一個冰涼的輪廓,眉眼、鼻樑、嘴唇、下頜……

  都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形狀,他突然鬆了一口氣,任由滔天巨浪將他淹沒。

  清晨醒來,滿室的旖旎氣味讓他紅了臉,只好雙腿發軟地下了床,打開窗子通風,窗外的紅玫瑰正在盛開,花香伴著清晨的風從窗子裡吹了進來。

  西薄雨趴在窗台上,神色饜足地嗅著花香。

  手腕上的終端震動起來,是相睢和江森在寢室群裡艾特他。

  江森:「兄弟,今天的狀態好點沒有。」

  相睢:「我家裡還有江月蓋過的毛毯,沒洗的,當初蟲族開戰太突然,家裡的一切都亂套了。」

  庫里:「我家裡還有江月穿過的睡衣,就是那次戀戀不忘她來我家看我的時候穿過的,我也忘了洗,全都堆在了我的儲物室裡。」

  白望:「我靠了,江月還沒來過我家,現在想想真的很遺憾。」

  相睢:「你們說她去哪了?」

  江森:「帶領蟲族去開拓新天地了吧,想像一下,輪迴木抽乾了那麼多人的精神力,現在全都化作腦蟲的一部分,被輪迴木囚禁了數千年的腦蟲不僅沒有變得虛弱,反而變得更加強大了。」

  庫里:「誰說不是呢,蟲族利用輪迴木造就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大腦蟲,這個種族真是老陰比。」

  白望:「有點想她了,咱們大四還沒畢業呢。」

  相睢:「災後重建嘛,需要一段時間才會重新開學,畢業的日子又要推遲了。」

  相睢又艾特了一下西薄雨:「喂喂喂,你好歹說個話。」

  西薄雨:「沒事,我很好。」

  頓了頓,他又往群裡發出了一條消息:「我覺得江月回來過。」

  寢室群突然安靜下來,西薄雨想了想,將那條消息撤回了。

  過了三秒,相睢私聊他。

  「兄弟,我還是去看看你吧,我就說一個人待在家裡會胡思亂想。」

  西薄雨笑了笑,他坐在梳妝台前,低頭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

  抬頭時,他看到鏡子中的面容,他臉上的憔悴和黯淡全都褪去了,肌膚白得發光,雖然神色淡淡,但是微微暈紅的眼角和眉梢全是濃濃的春情。

  他對鏡子,輕聲呢喃。

  「無論你以什麼樣的形式存在著,總歸還是回到了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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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大四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月上西樓(二)

  相睢拎著兩袋橘子來到西家老宅的時候西薄雨正站在院子裡澆花。

  火紅的玫瑰已經盛開了,馥鬱的花香讓嗅覺靈敏的相睢打了一個重重的噴嚏。

  「啊欠!」

  相睢揉著鼻子,看著拎著水壺站在他面前的西薄雨。

  他穿著熟悉的白色絲綢睡衣,站在一片盛開的紅玫瑰中分外惹眼。

  時至今日,雖然已經知道西薄雨是一個Omega,但相睢依舊無法用異性的審美來審視他。

  西薄雨身形修長,氣質冷漠,表情冷淡,和在寢室裡沒有什麼區別,成為最高指揮官後,他身上又多了一種令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這種高高在上、令人可望而不可及氣質把性別元素沖淡很多,相睢很難用Omega的標準來對待他。

  畢竟這是在實戰對練課上唯一能和江月打成平手的人,相睢原本別扭了一陣,但是一想起實戰對練課上被江月打得哭爹喊娘,這點微妙的別扭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西薄雨,永遠的神。

  他把橘子隨手放在花園裡的木質長桌上,,一邊打量這西薄雨一邊說道:「你的臉色挺不錯的,我真是白擔心了。」

  西薄雨把水壺放在桌子上,隨手拿了一個橘子扒開:「還好。」

  看見相睢一直把目光放在他的肚子上,西薄雨問他:「你要不要摸一下?」

  相睢有些激動,眼睛瞬間亮了:「真的?我真的可以摸麼!」

  西薄雨點頭之後,相睢十分興奮地把手掌貼在了西薄雨的腹部。

  一分鐘之後,相睢亮著眼睛說道:「我的天啊,一分鐘心跳一百八十二下,這是一個小Alpha吧!」

  「應該是了。」西薄雨坐在木登上,身後的玫瑰花叢中,一隻透明的小貓穿過花叢,身姿輕盈地跳到了長桌上。

  相睢的小老虎也從透明的漣漪裡鑽了出來,它又長大了一圈,厚實的爪子踩在相睢的肩膀上,親暱地走到西薄雨面前,用鼻尖蹭著西薄雨的手腕。

  西薄雨掀起小老虎的尾巴,捏了一下小老虎的蛋蛋。

  小老虎夾緊尾巴,嗷嗚一聲後一溜煙似的竄出了長桌,猛地鑽到了玫瑰花叢裡。

  「我們最近還是挺擔心你的。」相睢摸了一把自己硬得紮手的寸頭,語氣幽怨地說道:「你說咱們寢室六個人,一個兄弟變成腦蟲飛走了,還沒緩過勁來呢,又突然知道另一個兄弟是Omega,還懷了另一個兄弟崽崽,真是一點過渡期都沒有啊。」

  西薄雨笑了一聲:「大概能想到你們當時的茫然。」

  「豈止是茫然,我整個人都懵了好麼,我哥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在和我開玩笑呢。」

  「我把這件事情告訴江森他們,你知道他們當時怎麼說的麼?」

  「怎麼說的?」西薄雨問道。

  相睢掰開一個橘子,一邊吃一邊說道:「他們說我瘋了,這種玩笑也能想得出來。」

  「不覺得別扭麼?」西薄雨問他。

  「一開始大家都會有點別扭啊,後來就看開了,轉念一想其實性別什麼的根本不重要,你明明知道我們都是Alpha,不也和我們成為好哥們了麼,你都不在意,我還在意什麼啊。」

  相睢吃著橘子,小老虎從花叢裡跳出來,伸出爪子勾著相睢的褲腿。

  相睢在西家老宅待了一天,晚上回去後偷偷私聊室友們。

  「我看西薄雨的狀態挺好的,精神狀態也蠻正常的。」

  江森:「萬一只是表面上呢,畢竟西薄雨一直要強,他的性格你們也知道。」

  庫里:「是啊,他昨天說江月回來過,把我手裡的游戲機都嚇掉了。」

  白望:「我當時心裡面也是狠狠一跳,就怕他一個人住在那麼大的老宅裡胡思亂想。」

  相睢說道:「我查了一下資料,孕期的Omega對Alpha的氣味都很排斥,盡量一個一個的去看他。」

  江森:「五個月了,正是孕期反應最強烈的時候,沒有Alpha的撫慰這可怎麼活。」

  四個Alpha齊齊嘆氣。

  五個月確實是非常難熬的時候,西薄雨感到自己對那方面的需求越來越大。

  即使對他這種身體素質極其強悍的Omega而言,懷孕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吃不下東西,聞到肉味就想吐,胸部總是發脹,精力也不如以前充足,一下子就變得脆弱很多。

  他偶爾會給自己打營養針,但最最難熬的,還是Omega在孕期時對自己的Alpha那近乎變態的渴望。

  又是一個混亂的夜晚過去。

  渾身濕漉漉的西薄雨帶著疲憊和滿足陷入了夢鄉,蜷縮在被子裡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後他發現自己腿軟得下不來床,全身都軟綿綿的,一根手指都懶得抬起來,整個人都快融化掉了。

  西薄雨只好沒骨頭似的趴在枕頭上,懶洋洋地伸手揉了一下酸痛的膝蓋。

  要不要換一個更軟的床呢,這樣跪在上面的時候會讓膝蓋更舒服些。

  其實他的身體素質很好,也不是嬌滴滴的Omega,又在軍校上了三年學,如果不是某些特殊時刻,西薄雨很難發現自己和Alpha有什麼區別。

  他舔了一下嘴唇,用沙啞慵懶的嗓音說道:「你完全不用很小心的對待我,這種事,就算再激烈一點也沒什麼的。」

  屋子裡靜悄悄,只有風從紗窗吹進來的聲音,西薄雨的心裡空落落的,伸手拉高被子蓋住了身體。

  又躺在床上小睡了一會,西薄雨閉著眼睛假寐時,那種昏沉的感覺又出現了,有人撈起了他發軟的身體,再一次將他佔有了。

  這一整天,從早八點到晚上十點,西薄雨一直沒下來床,飯菜都是只能管家送到床邊,吃完飯後又昏昏沉沉的睡去,然後被鋪天蓋地的海浪拍打成碎末。

  再一次昏昏沉沉地醒來時,西薄雨發現自己正躺在沙發上,一條薄薄的毯子將他發軟的身體捲在了裡面。

  客廳很凌亂,沙發又被弄髒了。

  西薄雨紅著臉叫來居家機器人。

  軟著雙腿洗了一個澡,穿著睡袍回到臥室,西薄雨端著一碗甜粥回到臥室,打開了孕期Omega們常用的論壇。

  大多在五個月左右,在胎兒還不大的時候,自然受孕的Omega就會去醫院將自己的胎兒取出,放在專門孵化胎兒的人造子宮裡。

  Omega的骨盆大多很窄,隨著人類的進化,胎兒的頭部卻越來越大。

  為了讓懷孕的Omega更舒適、更有尊嚴地產子,醫生們都建議他們在懷孕五個月後將胎兒從身體取出,交給人造子宮來孵化。

  五個月後,四個室友全都來了,他們把西薄雨簇擁在最中心,眼巴巴地把他送進了病房。

  庫里坐在病房外嘆氣:「明明不是我的孩子,為什麼我這麼激動!」

  白望拍拍他的肩膀:「我也很激動,想一想,這個崽崽的父親現在是蟲族的腦蟲,爸爸是人類最高指揮官,這小娃娃將來會長成什麼樣呢?光是想一想就很激動了。」

  「和蟲族腦蟲當過三年的室友已經很牛了好不好,想像一下,以後蟲族腦蟲的孩子還得叫我一聲叔叔,這感覺就很爽。」江森說道。

  手術很順利,小小的胎兒放置在人造子宮裡,安靜地躺在裡面。

  大約一百多年前聯邦發生過一次生育低潮,為了提高生育率,人造子宮也被做成了五花八門的討喜模樣。

  西薄雨選了一個草莓形狀的人造子宮。

  麻藥過後,西薄雨醒來之後就能下地行走了,江森把他攙扶到飛行器裡,相睢一臉緊張地抱著人造子宮,五個月的小寶寶在裡面翻了個身,給他嚇得虎軀一震。

  庫里哈哈大笑:「你瞧你這點出息,寶寶翻個身給你嚇成這樣哈哈哈哈。」

  白望十分熱切地說道:「相睢你要是害怕的話就把寶寶交給我吧!」

  相睢抱著人造子宮瞪他:「滾一邊去,才不給你呢!」

  幾個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團,圍在人造子宮前好奇地看著裡面的寶寶。

  「不知道這孩子的精神體是什麼。」江森說道。

  白望白了他一眼:「現在想這些太早了,哪有一出生就有精神體的,再怎麼天才要過個十年八年的才能覺醒啊。」

  話音剛落,人造子宮周圍突然蕩開了一圈圈透明的漣漪。

  飛行器裡鴉雀無聲。

  五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一圈漣漪猛瞧。

  過了一會,一隻光禿禿的透明小鳥從漣漪裡鑽了出來,吧唧一下摔在西薄雨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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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5 00:13:31 |只看該作者
卷四 大四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月上西樓(三)

  那隻沒毛的小雛鳥落在了西薄雨的掌心,光禿禿的翅膀掙扎著揮舞了兩下,就趴在西薄雨的掌心裡一動不動了。

  因為精神體是透明的,沒長毛的幼鳥很難讓人分辨出它到底是什麼物種。

  「一隻金雕和一隻貓生出來的精神體不會是貓頭鷹吧?」相睢把大腦袋湊了過來,瞪大眼睛看著這隻雛鳥。

  「我覺得不太像,貓頭鷹的幼鳥頭部不是這個形狀,應該也是鷹類吧。」江森拿出終端對準小雛鳥,然後開始智能識圖。

  一秒鐘後,圖片上出現了很多種鳥類,白望撓撓頭髮,把庫里拽過來問道:「你看看哪個比較像?」

  庫里仔細打量了一會,摸著下巴說道:「一看都挺像,細看又都不太像了。」

  西薄雨小心翼翼地捧著小雛鳥,動都不敢動一下。

  它是在太小了,眼睛都沒有睜開,只有那麼一小團,蜷縮在掌心上也就比湯圓大上那麼一點點。

  孩子的精神體的一部分特性隨了江月,這讓西薄雨很高興,他對孩子沒有什麼要求,只要身體健康,即使沒有精神體也無所謂,但這會,他卻很希望這是一隻金雕寶寶。

  五個人走下飛行器,相睢抱著人造子宮走在前面,江森攙扶著西薄雨,白望和庫里在後面護駕。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進了西家老宅,相睢抱著人造子宮說道:「這小崽崽放臥室裡麼,小寶寶不能離自己的爸爸太遠的。」

  「就放臥室吧,我要天天看著。」西薄雨說道。

  相睢把人造子宮放在了西薄雨臥室裡的人造子宮放置架上,裡面的胎兒動了一下小腳丫,相睢嘿嘿笑了起來。

  胎兒離開母體後,西薄雨的孕期就結束了,不用再忍耐孕期裡難堪的發情熱。

  因為剛剛開過刀,四個室友們都留在了西家老宅。

  因為腹部有傷口,西薄雨平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

  今天腹部有傷,他的Alpha應該不會來佔有他的身體了。

  他微微咬住下唇,心裡有些委屈和失落。

  他心裡有些淒楚地閉上眼,半夢半醒時,有人在親吻他的額頭,溫柔細碎的吻從額頭一路向下,充滿了安撫的意味。

  西薄雨發出一聲嗚咽,在不知名的力量中沉沉睡去。

  相睢躺在客房裡睡得很沉,小老虎趴在他的腦袋上,貼著他一起睡覺。

  後半夜,相睢聽到小老虎發出了一聲低吼,他翻了個身,把眼皮掀開了一條縫,看到小老虎正趴在地上對著門口哈氣。

  相睢立刻警覺起來。

  門沒開,屋子裡也沒人,小老虎沖著什麼哈氣呢。

  相睢光著膀子走下床,把小老虎從地上抱了起來,小老虎在他眼裡嗷嗚嗷嗚地叫著,很憤怒的模樣。

  相睢抱著小老虎掂來掂去,耐心地哄著它:「哎呀,怎麼又炸毛了。」

  小老虎在他懷裡翻了身,十分氣憤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兩個蛋蛋,尾巴在身後快速拍打。

  相睢愣住了。

  他們寢室六個人要屬江月最手欠,有事沒事總愛捏小老虎的蛋蛋,基本上每次被江月捏蛋蛋,小老虎就會氣沖沖地跑來告狀。

  屋子裡靜悄悄的,皎潔的月光灑下來,一個人影也沒看見。

  相睢搖搖頭:「真是的,我在想什麼呢,就算她能回來,那也是很多年以後了吧,真是的,大四還沒讀完,2708寢室就剩下五個人了。」

  他越說越心酸,抱著小老虎躺回了床上,小老虎在他懷裡打了一個滾,四隻厚實的大爪子踩著他的胸口,一屁股坐了下去。

  「咳咳咳……寶貝,你的這份愛屬實有點沉重啊!」

  精神體的虛實二像性真是薛定諤的二像性,有時候輕若無物,但每次一屁股坐他胸口上時都能把他壓死。

  相睢試圖把小老虎從他的胸口上抱下來,小老虎固執地趴在他的胸口上,沖著房門哈氣。

  「行行行,祖宗哎,我真服了你了!」

  相睢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早相睢從床上醒過來,揉著發悶的胸口去餐廳裡吃早餐。

  西薄雨的智能居家機器人已經做好了豐盛的早餐,相睢拉出椅子在餐桌前坐下,看了一圈後嘀咕道:「西薄雨怎麼還沒起床呢?」

  江森說道:「產後虛弱嘛,需要補補元氣,怎麼也該休息幾天,要不然我們先吃?」

  庫里說道:「那我們就先吃吧,都是自家人,沒有那麼多禮數。」

  白望剛要動筷,就見到西薄雨睡衣走了出來,白望嚇得立即上前扶他:「喂喂喂,你可剛剛開完刀啊,咱能別這麼要強麼?」

  西薄雨看他一眼,有些無奈:「白望,我的身體素質比你還強,這又不是什麼大型手術。」

  相睢立即拉出椅子扶他坐下:「那也得小心一點,以前我去基地,屁股上長了邪眼的孢子,就做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手術那屁股也疼了好幾天呢。」

  說起邪眼,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江月。

  西薄雨把她的身體放在了地下室中的冷凍倉裡,冷凍倉的低溫環境可以讓神之軀體的活性降到最低,以人類目前的科技來說,這算是很穩妥的處理方式了。

  「你們說江月現在幹嘛呢,是帶著蟲族征戰四方麼,也不知道哪個文明那麼倒黴,要遭受蟲族的禍害。」庫里叉了一片煙熏雞肉,一邊吃一邊說道。

  相睢拿了一杯熱牛奶,一轉頭發現西薄雨的脖頸後面有一枚紅色的吻痕。

  他心裡咯噔一下。

  難道西薄雨有人了?!

  難道他找了一個新的Alpha小狼狗?!

  不會吧!

  不要啊!

  可是好像也沒有什麼立場讓西薄雨不要找別的Alpha,像西薄雨這種權勢滔天的人,別說找一個Alpha,就算找一千八百個Alpha那也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總不能讓一個年紀輕輕大好年紀的Omega守寡吧。

  他可憐的江月啊,為了不讓蟲族毀滅人類,自己成為了腦蟲帶領蟲族開始了宇宙航行,現在就連自己的老婆也從手裡飛走了。

  無限心酸湧上相睢心頭,他拿著牛奶的手微微顫抖,心裡縱然有千般滋味,還是得盡力維持表面上的平靜,喝了一口溫度正好的牛奶壓壓驚。

  吃完早餐,西薄雨回到臥室陪他的寶寶,相睢回到客房裡私聊其他室友。

  「我看見西薄雨的脖子上有吻痕,昨天後半夜是不是有Alpha進他的房間了?」

  庫里:「相睢你在放什麼狗屁,我就住在西薄雨隔壁,因為擔心他身體不舒服,所以門沒關嚴留了一條縫,我又玩了一整夜的游戲,就算有隻蚊子飛到西薄雨門口我都能聽見,更別說一個大活人了。」

  江森:「你沒事吧?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白望:「可能是上火了,西薄雨自己揪出來的唄,你一個處A,怎麼滿腦子黃色廢料,整天胡思亂想什麼呢。」

  相睢怒了:「我呸,我一個處A怎麼了,你們不也是麼!」

  江森:「咳咳咳,咳咳咳,我已經向葉淺交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包括我的貞操。」

  相睢:「…….」

  話題漸漸偏移。

  冷靜之後,相睢也覺得自己想多了,都說Omega懷孕的時候會上火,萬一真是西薄雨上火了,自己在後脖頸揪出來的呢。

  再說了,西薄雨這人眼高於頂,衣食住行都講究得很,怎麼可能隨便找個Alpha共赴巫山雲雨。

  他見過了世間上最好的Alpha,被那樣強大而又傳奇的人緊緊地擁抱過,在這之後,眼裡怎麼還裝得下其他人呢。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啊。

  相睢嘆了一聲,心情有些壓抑地走出屋子,站在玫瑰盛開的花園了。

  他仰著頭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忍不住嘆息一聲。

  「江月啊江月,你還會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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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5 00:13:39 |只看該作者
卷四 大四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月上西樓(四)

  小寶寶已經七個月了,她成長的速度非常快,再過三個月這個幼小的生命就可以離開人造子宮,真正地來到這個世界上。

  寶寶在裡面蹬了一下腿,像是在伸懶腰,西薄雨看著寶寶小小的手和小小的腳丫,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十分溫柔的微笑。

  肩膀上傳來一陣微弱的嘰嘰聲,一隻沒毛的小鳥正在努力張開翅膀,試圖從西薄雨的肩膀上飛下來。

  西薄雨看得心裡一顫,連忙把小雛鳥放在手心裡,輕輕地撫摸著它稚嫩的小翅膀。

  兩個月的時間裡,小鳥的眼睛已經睜開了,身體也長大了一圈,但令人西薄雨擔憂的是這隻小雛鳥依舊沒有長毛。

  雖然知道精神體不是真正的鳥類,作為另一種形態的生命,它們要比碳基生命強大許多。

  但是懷孕後的西薄雨十分護崽,這時候身體分泌的激素還沒有完全褪去,正是母愛高漲的時候,一看見他和江月的幼崽,心裡滿滿的愛意就像沖破堤壩的洪水,都快把他淹沒了。

  他小心地捧著小雛鳥,看著它張開兩片小小的幼嫩翅膀,跌跌撞撞從他掌心上站起來。

  雖然沒長羽毛,但也是可愛的。

  西薄雨笑了笑,一隻透明的小貓穿過窗子,躡手躡腳地跑到西薄雨的腳邊,然後順著他的褲管爬到了西薄雨的肩膀上。

  貓咪扒著西薄雨的肩膀低下了毛絨絨的貓腦袋,嘴邊長長的鬍鬚抖動著,伸出肉墊摸了一下小雛鳥的腦袋。

  小雛鳥的兩片小翅膀扇動的更歡快了。

  「嘰嘰!」

  「嘰嘰嘰,嘰嘰嘰!」

  小貓低下頭,從西薄雨的掌心裡叼走了小鳥。

  小鳥很喜歡和他的貓一起玩耍,貓咪柔軟的肚皮已經成了它的專屬鳥窩,西薄雨走出臥室,透明的荊棘纏繞在樓梯旁的白色柱子上,透明的花苞微微擺動。

  西薄雨在健身室做了兩個小時的體能鍛煉,因為懷孕而下降的體力值又開始恢復了,走出健身室,他坐在台階上發起了呆。

  最近發呆的時候比較久,他倚著樓梯的欄桿,有些落寞地閉上了眼睛。

  那種奇怪的睏意又向他襲來了,即使精神力強大如他也無法保持十分的清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身體倚著旋轉樓梯的欄桿,靈魂又開始在雲端上飄蕩了。

  醒來之後,他身上的衣服完全失蹤了,渾身發軟地躺在臥室的大床上,身上蓋著輕薄的絲被。

  西薄雨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被身上的那些痕跡弄得面紅耳赤。

  他舔了一下嘴唇,打開手腕上的終端開始調取監控。

  投影屏幕懸浮在眼前,畫面中,他穿著天青色的絲綢睡袍坐在樓梯上,過了一會,他閉上眼睛倚著欄桿。

  睡袍的衣角無風自動,他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抱了起來

  西薄雨被迫看了兩個小時的單人活春宮,他面紅耳赤地看完了,用手摸了一下滾燙的臉頰。

  因為迫切地想要看到他的Alpha存在的痕跡,所以西薄雨不得不忍著內心的羞恥看了一場又一場的活春宮。

  所以江月眼裡的他,就是這樣放蕩的模樣麼?

  想到這裡,他心裡又有些羞惱,趕緊把監控視頻給關掉了。

  小寶寶十個月後,西薄雨預約了醫護人員上門,在室友們的共同見證下,終於把人造子宮裡的Alpha寶寶取出來了。

  女Omega醫生笑道:「是一個很健康的女Alpha寶寶呢。」

  雖然是一位十個月的Alpha寶寶,身體結實的很,但西薄雨還是不敢抱她。

  醫生笑道:「不用緊張,只要托住嬰兒的頭,不讓寶寶的頭部隨意晃動就可以了。」

  西薄雨膽戰心驚地抱起了她,室友們圍在剛出生的小寶寶身邊,瞪圓了眼睛看她。

  「好小啊,還沒有我半個手臂大。」江森比劃了一下,特別感慨地說道。

  白望說道:「這小孩已經長得很大了,看這個小手臂,多胖啊。」

  庫裡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戳了一下孩子的臉蛋:「我的天,好軟好嫩,豆腐似的。」

  「那當然了,這才十個月,她的腦殼都是軟的。」

  相睢激動地搓搓手:「西薄雨,你想好給孩子取什麼名字了嗎?」

  西薄雨抱著孩子說道:「我還沒想好。」

  「那這個孩子跟誰的姓呢,我覺得西這個姓氏非常好聽。」江森摸著小孩的小腳丫,喜滋滋地提議。

  現在這個社會Alpha們並不執著冠姓權,相睢小時候一度覺得自己的名字不夠炫酷,執意要把名字改成「宇宙無敵鋼鐵巨人超級霸王」,還好被他爹相炎用一盒奶球冰淇淋打消了這個可怕的念頭。

  「我已經取了好幾個名字,到時候讓江……將來慢慢選。」

  庫裡興致勃勃地問道:「你都取什麼名了,讓我聽聽!」

  西薄雨說道:「江煥、西暖、江時、西年、西晴,想了很久,暫時就這些了。」

  白望沉思:「這些名字是不是太簡單了?」

  江森說道:「簡單點好,小孩長大寫自己名字的時候可以多省點筆劃。」

  相睢哈哈笑了兩聲:「想得夠遠的啊你。」

  為了慶祝小寶寶的出生,大家在西薄雨這住下了。

  晚上,西薄雨一個人坐在梳妝台前,他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盒紙質小卡片,拿著筆把這些名字認認真真地寫在了小卡片上依次放好。

  西薄雨給小寶寶餵完奶之後就躺在寶寶身邊睡著了。

  後半夜,趴在西薄雨頭髮裡睡覺的小鳥嘰嘰嘰地叫了起來。

  西薄雨有心想醒來,奈何眼皮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他本以為孩子降生後,他要犧牲掉很多睡眠時間來照顧她,沒想到這一夜居然睡了一個整覺。

  第二天醒來,小床上的寶寶睡得很香,西薄雨看著孩子的小臉,眼神溫柔地摸了摸孩子溫熱的小手。

  他掀開被子走下床,一直走到梳妝台前,發現昨天晚上擺好的小卡片都被摞在了一起,只有一張寫著「西晴」的小卡片單獨放置在一旁。

  西薄雨拿起小卡片走到嬰兒面前,看著那張稚嫩的小臉,他心中百感交集,輕聲對她說道:「寶寶,你以後有名字了。」

  他沖好奶粉餵了一遍孩子,穿戴整齊後去餐廳吃飯。

  餐桌前,西薄雨喝了一口熱牛奶,然後對著室友們說道:「孩子的名字取好了,你們覺得西晴怎麼樣,晴天的晴。」

  相睢叉著一塊熏肉,聽西薄雨這麼一說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啊?這麼快就起好了!這對孩子來說也是終身大事啊,別這麼草率。」

  西薄雨說道:「慎重思考後決定的,而且我覺得江月會喜歡。」

  一提到江月,大家又都沉默了。

  過了一會,庫里打破了沉默,臉上帶著幾絲強顏歡笑,對西薄雨說道:「我覺得挺好的,這名字充滿了陽光,聽著也很舒服。」

  於是寶寶的名字就這麼定下了。

  隨了西薄雨的姓氏,名字叫做西晴。

  隨著西晴一天天長大,那隻光禿禿的小雛鳥終於長出了三根羽毛。

  沒錯,只有三根。

  全都長在了小鳥的頭頂上。

  相睢查了很多資料都沒搞明白這隻小鳥到底是個什麼物種。

  小寶寶出生滿八個月的時候,聯邦軍校已經休整完畢,終於傳來了開學的消息。

  滿目瘡痍的世界又恢復了生機勃勃的樣子。

  作為一個大三的軍校生,哪怕就是生了孩子,西薄雨還是要回去讀完大四的。

  性別對於西薄雨來說不是什麼問題,比較令人頭疼的是不到一歲的西晴。

  正當西薄雨為難的時候,相柳突然來到了西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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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5 00:13:52 |只看該作者
卷四 大四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月上西樓(五)

  相柳難得脫下了他的軍裝,穿著一身常服來到了西家老宅。

  黑色工裝褲和黑色T恤衫,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額前垂了幾縷碎髮微微擋住眼睛,顯得他非常的年輕,看起來就像個青春正好的軍校大學生。

  「相柳少將,您怎麼來了。」

  智能居家機器人給相柳端上一杯檸檬紅茶,相柳低頭飲了一口茶,隨手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抬頭看著西薄雨。

  「我覺得,死亡並不是生命的終點。」相柳突然沒頭沒尾來了這麼一句。

  西薄雨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微微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我讚同您的觀點,有時候死亡的確不是生命的終點。」西薄雨說道。

  「擁有精神體的人類死去後,也許會以另一種方式存在著。「相柳說完這句話後,西薄雨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抖。

  杯子裡的茶水微微晃動著,西薄雨定了定神,抬頭看著相柳:「您是遇到什麼事情了麼?」

  相柳又低頭喝了一口茶,他緩緩轉動著手裡的茶杯,皺眉說道:「昨天我因為一些公事忙到很晚,所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但是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外套。」

  西薄雨看著他:「可能是相睢或者是您的精神體怕您著涼,所以趁著你睡著的時候給你披上的。」

  這個猜測聽起來非常合理,可是相柳卻搖搖頭,態度堅決地否認道:「不,那天相睢不在家,我的精神體一直在泳池裡玩水,所以那個晚上,我的臥室裡只有我一個人。」

  西薄雨胸腔裡的心臟開始劇烈地跳動了起來,聲音有些艱澀地問道:「那那您覺得會是誰?」

  相柳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握緊手裡的茶杯說道:「我知道我說出的話的會讓您感到不可思議,但我還是要說,我懷疑給我披衣服的人是我的父親。」

  西薄雨愣住了。

  相柳繼續說道:「還有一次,我因為太累,回到家裡之後直接倒在床上睡著了,房間裡的窗戶沒有關,但是醒來之後窗子不僅被人關好,我身上還蓋著被子。」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在互相亂想。」

  愣了幾秒鐘後,西薄雨立即說道:「不,相柳上將,我相信您的猜測,所以您這次來,是想問問我有沒有遇到過同樣的情況,是麼?」

  相柳點了點頭:「是的,我想他們都是精神力很強大的人類,或許對於他們而言,人類眼裡正常意義上的死亡並不是生命的終點。」

  他的一番話讓西薄雨陷入沉思。

  也許,他的父親也在他不經意的時候回來過,只是父親的存在感被江月遮住了,所以他並沒有像相柳一樣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到來。

  「我的心思都撲在孩子身上,所以沒有留意這些小事,以後會留意的。」西薄雨說道。

  相柳站起身,對他行了一禮:「希望我的那些猜測沒有給您造成困擾。」

  西薄雨從沙發上站起身,低聲說道:「在這裡我並不是最高指揮官,你不用這樣見外。」

  「嘰嘰!」

  「嘰嘰!」

  伴隨著幾聲清脆的鳥叫,一隻透明的小鳥從二樓飛了下來。

  一個小小的幼童站在二樓的樓梯旁,發出了一串清脆的笑聲,張開了胖胖的手臂從二樓跳了下來。

  一聲虎嘯響起。

  透明的巨大老虎如一支離弦的箭,猛地朝著幼童掉落的方向飛奔而去。

  大老虎接住了掉落的幼童,小小的Alpha崽崽摔在大老虎毛絨絨的肚皮裡,胖乎乎的小手揪住了一小撮虎毛,躺在大老虎懷裡咯咯咯、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相柳被這驚險的一幕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驚魂未定地低著頭看著趴在老虎肚皮上的小Alpha,突然看到小崽崽的腰間纏著一圈透明的藤蔓。

  原來早有準備啊。

  真是有驚無險了。

  相柳鬆了一口氣,邁著大步子來到老虎旁邊,蹲下聲看著這個調皮又大膽的幼崽。

  雖然還不滿一周歲,但是這個小孩生長的速度非常快,看起來起碼有兩歲以上。

  小Alpha長得很像江月,但是眼睛和西薄雨一樣,都是非常冷冽的冰藍色。

  她穿著布料柔軟的白色小背心和藍色小短褲,睜著又圓又大的藍眼睛好奇地看著相柳。

  她的眼睫毛捲翹濃密,和頭髮一樣都是灰色的,眼睛一眨,睫毛一搧,對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類都是絕殺。

  西薄雨走過來,微笑著說道:「她叫西晴,雨過天晴的晴,非常調皮好動,剛剛嚇到您了吧。」

  西晴還不會說話,眨巴著漂亮的大眼睛看著相睢,對眼前這位聯邦上將伸出一隻胖胖的小手。

  相柳握住西晴的小胖手,素來冷淡的臉龐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我能抱抱她麼?」

  「當然。」

  相柳把西晴從老虎肚皮上抱了起來,西晴趴在他的肩膀上,伸手揪著相柳的耳朵。

  相柳掂了掂:「還不到一周歲的孩子,怎麼長的這麼快?」

  西薄雨站在相柳身旁說道:「她的生長速度異於常人,可能和江月的基因有關係,畢竟不是普通的孩子。」

  「她的精力非常充沛,令我非常頭疼。」

  「畢竟是Alpha,Alpha幼崽都非常調皮,再長大一點,能把家裡的屋頂給掀了,相睢小時候就這樣。」

  「她會說話麼?」

  「只會簡單說幾個字。」

  西薄雨剛說完,趴在相柳肩膀上的西晴就喊了一聲:「帕帕!」

  她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又看著相柳的側臉,含含糊糊地喊道:「薯薯!」

  相柳開心地笑了:「叔叔聽到了。」

  原本準備告別的相柳陪著小西晴玩了兩個鐘頭。

  小西晴非常喜歡貓科動物,這一點和江月簡直一模一樣。

  玩耍的間隙,相柳抽空問西薄雨:「聯邦軍校馬上就開學了,你準備怎麼辦,家庭和學業能夠同時兼顧麼?」

  西薄雨說道:「這確實是個難題,我會讓張三和胖老板照顧西晴的,胖老板照顧過很多孩子,他是一個非常細心的人。」

  相柳看了一眼西晴:「張三和胖老板沒有精神體,他們恐怕照顧不過來。」

  西薄雨也嘆了一聲,揉著太陽穴說道:「那也沒辦法,現在軍部正是缺少人手的時候,我也不想佔用太多資源,而且我的一部分精神體會留在家裡照顧西晴的。」

  對於西薄雨這種強者而言,他和他的父親前任指揮官西決一樣,精神體可以長時間離開自己的軀體。

  相柳說道:「是把玫瑰藤蔓留在小西晴身邊麼?」

  西薄雨點了點頭。

  其實西晴雖然很小,但是她的精神體已經非常強大了,她並不是普通的孩童。

  更何況,還有神出鬼沒的江月

  一週之後,聯邦軍校開學,張三和胖老板來到了西家老宅,開始照顧小西晴。

  聯邦軍校是封閉式管理,只有週六週日軍校生才能離開校區。

  每次西薄雨離開,小西晴都會哭鬧很久,張三和胖老板怎麼都哄不好。

  週一西薄雨去上學,小西晴一覺醒來找不到爸爸,又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嗚嗚嗚,要帕帕!我要帕帕!」

  小孩撕心裂肺的聲音令人心焦。

  小西晴斷斷續續哭了一天,張三和胖老板坐在她的小床旁邊,一宿沒有合眼。

  兩人倚著西晴的小床睡著了,夜深時張三醒了過來,習慣性地往小床上看了一眼。

  這一眼,把他的魂都要嚇飛了。

  小床上空空如也,哪裡有小西晴的影子啊!

  張三迅速叫醒胖老板,兩人蹬蹬蹬跑出小西晴的房間,張三驚慌失措地喊道:「MOMO,你家小主人去哪了?」

  別墅裡響起MOMO的電子音:「一隻透明的金雕把小主人叼走了,目前正在庭院的噴泉池旁玩耍。」

  張三和胖老板對視一眼,雙雙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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