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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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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鹿野修哉] 穿成女Alpha之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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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7 01:38:30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大一 第五十章 垃圾星(五)

  江月看著重萊,重萊看著江月,一陣漫長的沉默過後,重萊打了一個響指。

  「不要把氣氛搞得這麼緊張,我只是很好奇罷了,你這樣的身體每天消耗的能量非常可觀,如果不吸收白晶的能量根本撐不到現在,可是張三卻說你沒有吞服過白晶。」

  重萊歪著頭打量她,眼裡閃過一抹幽光,語氣篤定:「所以你吞食過白晶,只是吞食的方式和正常人不一樣,也更為隱蔽。」

  絕對不能向任何人暴露兩隻眼球的存在。

  江月說道:「我悄悄吞食過一塊,只不過張三沒看見罷了。」

  重萊點點頭,眼神意味深長,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你的皮膚很滑。」

  江月冷笑:「多謝誇獎。」

  她整理了一下囚服的衣領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江月回到888牢房,打開牢房大門之前她機智的捂住了鼻子,盡管如此,一股極其噁心的像是長毛的臭豆腐和腐爛的海魚在餿了的酸菜湯裡發酵了一個月的味道還是沖進了她的鼻腔裡。

  這裡和東區的監獄不一樣,東區的監獄有味道那完全是罪犯們自甘墮落,西區的罪犯挖礦回來後個個疲憊至極,身體條件也不允許他們抽出多餘的精力搞個人衛生。

  張三正坐在床鋪上撓著脖子,他的指甲許久沒有修剪過,因為用力過猛脖子那一塊的皮膚已經被他抓破,留下一道道醒目的血痕。

  江月承認她現在充滿戾氣,但是仔細一想這件事也不能遷怒張三,畢竟大家都是罪犯,多多少少都有點身不由己,況且張三也沒有做出有實質性傷害她的舉動。

  江月捂住鼻子上床睡覺,就在她躺在床上的那一刻,牢房裡有人喊道:「張三你關下燈啊!」

  張三把燈關上了。

  屋子裡的味道熏得江月睡不著覺,她只好把散發著黴味的被子拉高蓋住鼻子。

  寂靜的牢房裡不斷傳來張三撓脖子的聲音,將月的聽覺非常靈敏,張三撓脖子的聲音在她的聽來根鐵勺刮鍋沒啥不同。

  她翻了個身平躺在床上,從枕頭底下掏出她在監獄超市裡買的隔音耳塞,這還是她在東區監獄裡買的,耳塞的質量非常差,雖然隔音效果不錯,但是材質很硬,塞進去之後非常脹耳朵,第二天早晨醒來耳朵會非常疼。

  江月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場好覺了,再這麼缺乏睡眠真的會死的,她只好掏出耳塞戴在耳朵裡。

  世界完全寂靜了。

  江月長舒一口氣。

  第二天起床挖礦,江月打著哈欠去空無一人的水房洗漱,冰冷的水沖刷著她睏倦的臉龐,兩隻眼球偷偷從她的袖口裡跑出來掛在水龍頭上蕩鞦韆,還伸出白色的鬚鬚撩起幾點可憐的水花潑向江月。

  現在的江月對兩隻眼球非常縱容,她揉了揉眼球,板著臉訓斥:「別鬧。」

  洗漱完畢,兩隻眼球化為無數細線融進了將月的手腕裡。

  挖礦的一天又要開始了,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他們提著鏟子推著推車依次進入礦坑中,張三走在江月前面,江月看著他布滿了血痕的脖頸,問道:「你脖子怎麼了?」江月問道。

  張三捂著脖子吸氣:「癢得厲害。」

  江月說道:「盡量別抓,這裡環境惡劣,傷口容易感染。」

  「實在忍不住啊。」張三嘆口氣,「這裡的環境太差了,我以前是水瓶星的人,我們水瓶星都是水,陸地面積只有百分之三,我們那的空氣很濕潤,垃圾星的空氣實在是太乾燥了。」

  他們一邊幹活一邊閒聊,小隊長看了他們一眼,見他們幹活的速度也不慢就沒有管。

  江月把挖出來的白晶扔到推車裡,她彈了彈衣服上的灰塵,說道:「我還從來沒有遇見過水瓶星的人。」

  張三:「你是哪個星球的人?」

  江月:「貝塔星。」

  「貝塔星!這可是最富饒強大的星星啊,你這麼年輕,犯了什麼罪才發配到這裡?」

  江月悶聲說道:「誤殺了很多人。」

  張三說道:「多少人?」

  江月嘆氣:「別問了,你是犯了什麼罪才被流放到這裡的?」

  張三微微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因為我做了一些實驗。」

  江月:「哦,文學作品裡總是少不了像你這樣的科學瘋子。」

  張三搖頭苦笑:「你不會明白的。」

  挖礦的罪犯們工作六天後會有一個休息日,888牢房裡的所有罪犯睡到中午才慢悠悠的起床,拿著自己的洗漱用具去水房洗個澡,然後去食堂吃飯。

  休息日食堂提供的飯菜豐盛了很多,他們可以吃到味道不是太好的冷凍肉。

  江月起的晚,醒來下床後就看見張三把毛巾用水浸濕圍在脖子上,這個時間點大家都去食堂搶肉吃,888牢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江月走過去問道:「怎麼樣了?」

  張三臉色痛苦:「還是癢得厲害。」

  他嘶了一聲,虛弱地說道:「能幫我倒杯熱水嗎?」

  江月拿過他的水杯倒滿熱水遞給他,張三伸手接過水杯,囚服的袖口隨著的他的動作微微滑落,露出一小節手腕。

  「等一下!」

  張三疑惑抬頭,江月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袖子擼了上去。

  張三的皮膚非常粗糙,尤其是他手臂內側的皮膚又厚又硬一塊塊裂開,像皸裂的白色樹皮。

  「這是怎麼回事?」

  張三神色淡然:「吞食白晶的副作用,普通人吞食後的一個星期皮膚會變得粗糙乾燥,但是得第二年才會出現皸裂起皮這些症狀,我們吞食的次數太多,所以副作用提前了。」

  「監獄裡的其他罪犯也有這樣的症狀嗎?」

  張三笑了笑:「多少有一點,怎麼啦,是不是害怕了,害怕也沒有用,誰都逃不過。」

  江月忽然明白重萊為什麼說她的皮膚很光滑了。

  她用眼球吸收的白晶能量絕對是其他罪犯的數十倍,可是她身上的皮膚一直很光滑。

  江月的心再一次涼了,她低著頭心事重重的站在一旁發呆,張三突然說道:「江月,你和我們不太一樣。」

  江月抬頭:「有什麼不一樣,是更年輕嗎?我確實沒在監獄裡見過比我更小的罪犯了。」

  張三搖頭:「我是說你的身體和我們正常人不一樣。」

  江月瞬間眯起了眼睛,瞳孔縮成了一根豎針,一股強大的壓迫力從她周身傾瀉而出,張三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身體。

  他舉起雙手:「別這樣,我沒有惡意,畢竟我現在這樣對你也構不成什麼威脅。」

  江月低聲說道:「你到底想說什麼,趁其他人還沒回來趕緊說。」

  張三捂著脖子往門口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你知道垃圾星的歷史嗎?」

  江月搖頭,張三說道:「我接下來要說的是一段很久遠的歷史,你在普通的歷史書上是看不到的。」

  「垃圾星以前並不叫垃圾星,它叫薩科瑞德。這個名字起源於古地球的某種文字,是聖潔的意思,曾經是人類科學最發達的地方。」

  江月只知道垃圾星是個巨大的垃圾場,相當於其他六顆星球的太空垃圾站。

  她問道:「那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張三:「因為一場史無前例的實驗對這個星球造成了可怕的污染,實驗內容未知,我只知道整個薩科瑞德星球上的人全部死於那場實驗,所以我對實驗的內容作出了不少猜測。」

  江月聽得全神貫注,「你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難道這些猜測和我有關係?」

  張三擺擺手:「別打斷我的話,讓我把話說完,年輕人要多點耐心。」

  「我以前猜測的方向都不太對勁,直到我被流放垃圾星後見到了白晶礦。」

  他舉起自己的手臂,從床底掏出臉盆從裡面拿出一根末端被磨尖的牙刷,他剛要將牙刷刺進手臂,牢房裡的其他罪犯突然回來了一個。

  江月和張三交換了一下眼神,默契的閉上了嘴。

  回來的罪犯問道:「你們倆怎麼不去食堂吃飯?那裡的肉都快被搶光了。」

  張三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江月說自己頭暈。過了一會其他罪犯也陸續回來了,有的罪犯吃完飯之後還去洗了個澡,是光著上身回來的。

  他們身上的皮膚也有好幾處皸裂起皮,一眼看去特別像白色的樹皮。

  上個休息日他們身上還沒有這些東西,江月記得很清楚。

  有些罪犯也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變化,他們眉頭一皺,隨即就表情慘淡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有的人還會伸手去撓那些翹起的皮,白色的皮屑從他們指尖簌簌落下。

  江月被張三未說完的話勾的抓心撓肺,凌晨一點鐘,牢房裡的人呼呼大睡。黑暗中張三輕輕的推開了門,江月會意,躡手躡腳從床上跳下去跟著他來到了水房。

  「我就知道你會跟來。」張三的表情有些得意,他的眼裡綻放出一種非常明亮非常狂熱的光芒,一點都不像那個面黃肌瘦虛弱無力無精打采的中年挖礦罪犯。

  江月發現他手裡拿著那個末端被磨尖的藍色牙刷,這是每個罪犯都會做的事,因為在第一監獄裡磨尖的牙刷可能是他們唯一的武器。

  她做賊一樣環顧四周,小聲說道:「你別吊我胃口,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拿著牙刷?」

  張三豎起一根手指在嘴前比劃了一下:「噓!」

  在江月充滿警惕的目光裡,他拿著牙刷把自己皸裂起皮的手臂劃開了。

  江月一驚,預想中鮮血淋漓的場面並沒有出現,被劃開的手臂居然沒有流出一滴鮮血。

  這也太詭異了!

  江月睜大眼睛看過去,見到了一幕十分不可思議的景象。張三手臂裡的血管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許多白色的莖鬚,這些莖鬚連接著筋膜,在肉裡緩緩蠕動。

  這詭異的場景讓江月毛骨悚然,第一時間想到了和她打交道最多的蟲族。

  她失聲說道:「難道白晶是蟲卵,你被蟲卵寄生了?」

  張三搖頭:「不是,白晶不是蟲卵,它屬於異變種。」

  頓了頓,他補充道:「不對,應該是已經死去,在地殼運動中深埋地下,在高溫高壓下經過一系列復雜的物理化學變化後變為白色晶石的異變種。」

  江月倒吸冷氣:「你別唬我,哪有這麼大的異變……」

  話說道一半她突然停住了。

  怎麼沒有這麼大的異變種呢?

  不僅有,她還親眼見過啊!

  她可是親眼見過那個佔據大半個歷越市的樹狀異變種啊!

  張三的話簡直朝江月頭上狠狠敲了一悶棍,江月整個人都開始發暈。

  她緩了緩,慢慢說道:「也就是說,垃圾星的地底埋著一個巨大的異變種。」

  震驚過後,江月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還好它已經死去了。」

  張三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它確實已經死了,可是誰說它徹底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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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38:04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大一 第五十一章 垃圾星(六)

  聯邦軍校薔薇區2708宿舍。

  開學已經一個半月了,2708宿舍的5號床位一直空著,那曾經是屬於江月的床位。

  軍校有軍校的紀律,學校會盡量讓每個寢室住滿人避免資源浪費。

  傅岩導員說他們寢室的床位空的太久了,江月已經被開除學籍,所以想往他們寢室調一個學生。

  宿舍都是Alpha,大家都是警惕好鬥的生物,需要花費很久的時間建立信任關係,新的Alpha進入宿舍肯定會遭到忽視和排擠。

  大家心裡都很清楚這一點,但是2708寢室的人背景不凡,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進入這個寢室和他們搭上關係。

  相睢代表著強大的軍界人脈,白望和江森代表強大的商界人脈,西薄雨背景成謎,但是一些嗅覺敏感的人從他的身上嗅到了政界的味道。

  只要進了2708寢室和這5個人成為關係不錯的朋友,就代表自己擁有了軍政商三界人脈,一些軍校生很快就認識到了這一點,一個個削尖了腦袋往2708寢室裡擠。

  對於這些人的心思,2708寢室的人再明白不過。他們生來便眾星拱月,身邊從來不缺有所圖謀的人,因此朋友很少,逢場作戲居多。

  和江月成為很要好的朋友純屬意外。他們很難找到如此純粹的、對他們沒有任何圖謀的人。說來也奇怪,身為一個實力強勁的Alpha,江月卻沒有多少功利心和野心。

  長久的相處下來,室友們都覺得江月非常懶,她懶得打理人際關係,別人不主動靠近她,她絕對不會主動靠近別人。

  而且她非常有自尊心,即使窮到去食堂裡吃黏糊糊的愛心餐也不肯跟室友借錢,即使這些錢對室友來說並不算什麼。

  況且江月武力值爆表,性格雖然暴烈了點,但是大多數時間都比較溫和。有這麼一個能打的朋友非常令人滿意的。

  傅岩導員過問了一下5個人的意見,在遭到五個人的強烈抗議後最終沒有往這個寢室裡調新的學生。

  江月的學習桌上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西薄雨拿著小型手持吸塵器將那些灰塵清理乾淨。

  吸塵器發出呼呼的風聲,江森推開寢室門走進來,他手裡拎著一袋橘子站在江月床鋪前,語氣悵然:「江月這一走,寢室裡空了不少。」

  西薄雨把吸塵器關掉,輕聲說道:「她會回來的。」

  「她還怎麼回來,精神體都炸掉了,身上還有案底,政審這一關就過不去,就算事情平息了我們把她撈回來,她只能做個平凡人了。」

  江森嘆道:「從一個天才跌落到凡塵,終其一生只能過著碌碌無為的生活,你覺得江月這樣的人會接受這樣的人生嗎?」

  西薄雨愣了愣,好半天才說道:「我可以讓她改頭換面做一個萬眾矚目的明星,不需要強大的武力值,不需要強大的精神力,她依舊會被人群簇擁,一直站在最高處。」

  江森扶額,無力道:「拜托,她那樣的人,你讓她做一個賣笑的戲子?把一隻鷹的尾巴插上五顏六色的雞毛供人觀賞,你覺得她會甘心嗎?」

  西薄雨沉默的時間變久了一點,過了一會他才對江森說道:「你在高處待的太久了,從來沒有下沉過。」

  江森不說話了,他看著江月桌子上摞起的書堆,那上面還放著上個學期期末他們整理的復習資料。

  資料下面壓著一摞書,書上面貼著一個個銀黃色的標籤,標籤上面寫著待看。

  「她借閱的書到期了,我把書還回去吧。」江森說道。

  西薄雨瞟了一眼桌上的《意識投射》,說道:「放在這吧,我已經把借閱時間延期了。」

  江森見他神情落寞,安慰道:「唉,江月也不是那種嬌氣的人,她從小在貧民窟長大,早就適應了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跟我們這種養尊處優的人不一樣。」

  「而且我已經提前打點好了關係,將她安排在東區的監獄,你知道的,東區的監獄不用去挖礦,江月的精神體雖然沒了但是武力值還在,也不會輕易受人欺負,說不定還能在監獄裡混個老大當當。」

  談話間隙,白望、相睢、庫里推開寢室的門走了進來,相睢脫掉身上的夾克衫罵罵咧咧:「操了去了,這才大一,怎麼課程安排的就這麼繁重,全息模擬倉的課時我還沒有補完,那虛擬小人把我揍的腸子都快流出來了,要是江月在這指不定怎麼唉聲嘆氣呢。」

  他前幾天請了一次假,全息倉的對戰課時少上了6個小時。

  一說起江月,白望也忍不住嘆氣說:「江月在垃圾星過得還好吧,就憑他的武力值,東區那幫人也沒誰能欺負她,我往她的卡裡打了很多錢,監獄裡的東西雖然貴了點兒,但讓她吃上幾年還是不成問題的。」

  他看向江森:「鈔票永遠好用,也多虧江森會找關係,垃圾星那種秩序混亂的地方沒錢真的不太行。」

  江森說道:「我們家族以前和奧森堡有生意往來,那個時候聯邦還沒有把白晶列為違禁物品,我們常常從奧森堡大批進購白晶做裝飾品。」

  庫里嚷嚷:「奧森堡家族掌握著半個白晶礦,那東西既能當飾品又能當藥品,據說這玩意有很強的副作用。」

  他甩了甩紅毛,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我以前有一隻鑲嵌白晶的機械錶,白晶作為違禁物品被禁止流通後,那隻手錶也被搜查員收走了,不過黑市裡應該有流通吧。」

  白望說道:「白晶這東西在雇傭兵裡很流行,確實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東西。」

  西薄雨搖頭:「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白晶續命,這種東西很危險,後果不堪設想。」

  *

  垃圾星第一監獄西區,凌晨一點的水房安靜無比,江月清晰的聽見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這玩意沒有徹底死去?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月看著張三,眼神充滿戒備,繼續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不認為我們的交情好到這個地步,況且你說的這些東西和我這具身體有什麼關係嗎?」

  張三說道:「我們吞食白晶之後身體都會出現這種症狀,可是你卻一點異常也沒有,所以我懷疑你的身體可能經過二次改造。」

  江月說道:「我曾經被蟲族寄生過,有人認為我是一個完美寄生者。」

  張三笑了:「真抱歉,如果我不是一個完美寄生者的話,你的話我真的會相信的。」

  江月眼神閃爍,問他:「你這麼有本事,為什麼還會被流放到垃圾星?」

  張三譏笑著說道:「你沒有本事嗎?為什麼你也被流放到垃圾星裡?」

  「你也不想想,這裡的罪犯都活不了多久,如果兩年之後你還好好的,你讓其他人怎麼想?垃圾星這裡可沒有秩序可言,搞不好你真的被人抓去實驗室切片研究。」

  江月看了一眼水房的門,說道:「我沒有時間和你周旋,請你直奔主題,我的耐心非常有限。」

  張三沉吟了一會,終於湊近江月,緩緩說道:「你考慮過越獄嗎?」

  「越獄?」

  「你瘋了吧?這裡銅牆鐵壁,你難道想挖個坑爬出去?」

  張三說道:「這裡每天都有人死去,罪犯的屍體會被扔在監獄外面的亂葬崗,我們可以裝死,乘著運送屍體的大卡車逃出去,這是我們唯一的逃生機會。」

  江月皺眉:「亂葬崗?屍體堆放在一起不處理,他們就不怕爆發瘟疫嗎?」

  張三笑了一聲:「這你就不懂了吧,垃圾星這幫玩意兒恨不得把你的骨髓吸乾,屍體怎麼會不好好利用呢?」

  江月迷惑:「他們能用屍體幹什麼?」

  張三臉色譏諷:「你在貝塔星的時候用過藍胚素吧,這玩意需求量這麼大,你就沒想過黑市的藍眼蚰蜒卵從哪來的?」

  江月明白了,垃圾星真是連屍體都不放過,居然用屍體孵化藍眼蚰蜒的蟲卵。

  「將近5成的黑市蟲卵都來自垃圾星。」

  一堆藍眼蚰蜒在無數屍體上產卵。江月光是想想那個畫面都要噁心吐了,她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張三:「你沒搞錯吧,就算你是完美寄生體能消化藍眼蚰蜒的蟲卵,可是人體的抵禦能力是有限度的,一顆兩顆還行,多了你能抗住?」

  她無語至極:「就算你能抗住,又怎麼在從藍眼蚰蜒的足肢下逃生?那玩意最長能有五十米,你別告訴我你想跟它單打獨鬥。」

  張三露出一種瘋狂之色:「為了保證蟲卵孵化,藍眼蚰蜒會放過被它注射過蟲卵的人,我們說不定可以逃出去!。」

  江月說道:「我憑什麼要相信你?跟你一起冒這個險?」

  張三非常激動:「難道你要相信第一監獄嗎,你根本不知道吸收白晶沒有任何副作用的體質意味著什麼!」

  「你知道多少達官顯貴為了續命吞食白晶嗎?你知道他們如何費盡心思延緩病變速度嗎?」

  「如果被人發現你的異樣,你根本想像不到多少人為之瘋狂,我保證將來有一天你一定會躺在他們的解剖台上,你的身體會被切成無數片被他們做成珍貴的標本,只剩下骨頭的你會被注射各種藥劑進行醫學研究,終其一生躺在解剖台上不見天日。」

  艹!

  江月心中爆了句粗口。

  張三見她微微意動,開始詳細闡述他的計劃:「咱們可以裝死,只要我們離開這個監獄,一切皆有可能。」

  江月想了想說道:「我們怎麼裝死啊,監獄這個環境我們沒法用化學裝死手段也沒法用物理裝死手段,總不能真死吧?」

  張三伸出一根手指對江月指指點點:「你以為這是哪裡?」

  「這裡是第一監獄,不是養老院,你不會真的以為這裡的人會讓你安安穩穩躺在監獄床上一直到死吧?」

  「在你不能幹活完全失去勞動能力的時候,你就已經是個死人了,他們會像扛個臘肉一樣把你扛到運輸屍體的卡車上,誰管你是死是活。」

  「所以我們根本不用絞盡腦汁裝死,只需要裝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就行了。」

  江月看了看面黃肌瘦的張三,幽幽說道:「你這個樣子裝作奄奄一息的樣子倒是非常容易,我怎麼辦?」

  她現在雖然瘦骨嶙峋,但是整體形象可沒有一點兒奄奄一息的樣子。

  張三摸了摸下巴說道:「你又不是神之軀體,你就多多吸收白晶,直到你身體的皮膚出現皸裂症狀,再說了,你總不可能無限量的吸收白晶而不產生任何副作用吧?」

  抱歉,還真是沒有副作用。

  因為這具身體耗能太大,江月吸收的白晶能量絕對是他們的數百倍。

  眾所周知,過年時被殺的豬絕對是豬圈裡最肥的那一隻。

  如果不是她盡力克制,避免讓自己吃的膘肥體壯惹人注目,整條礦脈都能被她吸乾。

  看著江月猶豫的臉色,張三繼續說道:「別猶豫了,時間可不等人,垃圾星噁心的地方太多了,這才哪兒到哪兒,如果你實在不願意也可以快速減重,停止吸收白晶能量,當你瘦骨嶙峋奄奄一息時就沒人懷疑了。」

  這個辦法倒是可行。

  雖然她相信室友們會盡力把她從監獄裡撈出來,可是時間不等人,若是在出獄之前被人發現身上的異常,她真的會死在監獄。

  於是江月開始了痛苦的節食計劃。

  她停止用眼球吸收白晶的能量,短短一個星期就迅速的消瘦下去。

  她這個模樣非常恐怖,就是一個人形骷髏。

  沒有人懷疑她,她和張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監獄裡的獄友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紛紛哀嘆:「完了完了,不中用了,這兩個人完了!說不定哪一天就輪到我們了!」

  他們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江月中途偷偷喝了點水補充一下體力,在他們躺在床上的第2天,監獄的獄警派來兩個罪犯把他們兩個抬了出去。

  江月被罪犯扛在肩上,一直被扛出監獄大樓。陰沉的天空中,淺灰色的烏雲大朵大朵的壓下來,一陣帶著化工酸氣的旋風刮過,天上開始掉雨點。

  扛著江月的罪犯罵了一聲鬼天氣,立刻小跑起來。

  他跑到一處深藍色的大貨車前,車斗裡已經堆滿了人,有的死了,有的還剩一口氣。

  罪犯像扔麵袋子似的把江月扔了進去。

  江月被摔得七葷八素,撲通一聲,張三也被扔了過來。

  大貨車開動,兩人睜著死魚眼對視一眼,紛紛翻了個身躲避天上的酸雨。

  艹!千算萬算沒算到今天會下酸雨,真是出師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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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大一 第五十二章 垃圾星(七)

  具有強烈腐蝕性的酸雨滴落在皮膚上,帶起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江月伸手從一旁死掉的罪犯身上扒下了囚服蓋在自己的後脖子上,避免皮膚暴露在酸雨中。

  酸雨滴答滴答,敲打著他們身上的囚服。張三努力把腦袋擠進屍體裡避免酸雨的侵蝕。

  大貨車顛簸的厲害,江月因為飢餓頭暈眼花眼前陣陣發黑,她伸出手把掌心貼在一具屍體上,眼下也顧不得這麼多了,雖然知道這樣有點不太講究,但是再不吸收點能量,江月真的要死翹翹了。

  眼球開始釋放紅色的細絲,江月沒敢做的太明顯,身旁的每一個屍體都吸收了那麼一點兒能量,避免出現極度乾癟的屍體引起別人的注意。

  想她江月曾經也是個會被蟑螂嚇哭的軟妹,現在竟然能堂而皇之的扒死人衣服,還面不改色的披在自己腦袋上,現在還用眼球吞食人家的能量。

  成長的路途真的充滿了坎坷和各種出人意料的事件。

  她虛弱的身體得到了能量,熟悉的力量感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體裡。

  大貨車一路往西開,穿過灰色的原野和崎嶇不平的山路,一直開到一個散發著惡臭的垃圾場。

  沖天的惡臭讓江月翻起了白眼兒,她伸手捂住了鼻子差點沒有昏過去。這些惡臭中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香味兒,這個味道早已經刻在了江月的骨子裡,正是藍胚素的味道。

  大貨車穿過垃圾場,惡臭味漸漸散去,在一處巨大的深坑前停下。

  深坑前建了一些灰色的五層小樓,還有類似崗哨的建築物,看樣子這裡是一個比較簡陋的秘密基地。

  兩個獄警從車上跳下來,江月收回吸收能量的千絲,閉著眼睛重新裝成了奄奄一息的樣子。

  深坑旁走過兩個人,一輛巨大的吊車停在巨坑前,吊車旁放著許多個足以容納成年Alpha的灰色金屬籠子。

  有人問道:「這次押送了多少個罪犯?」

  運送屍體的獄警回答:「這次一共有166個人。」

  問話的人很滿意:「嗯,還不錯,又可以孵化一批蟲卵了。」

  貨車的車斗傾斜打開,活著的死著的罪犯一股腦的滑了下去堆起了高高的人堆。

  一群人走上前開始搬運屍體,搬運過程中,又有一群穿著生化服的人走過來,從隨身攜帶的藥箱中拿出一管管藍色的針劑。

  大貨車上的一大半罪犯還有最後一口氣,穿得像生化戰士的人拿著針劑走過來,這些罪犯眼神渙散,藍色的液體推進他們的身體時,只能憑借最後一絲求生欲下意識地瑟縮一下。

  注射完針劑的罪犯被關在等人高的金屬籠子裡。

  這些籠子非常的眼熟,江月想起了自己在基地時看到的那個巨坑,那裡面全是螺旋形的梯台,這種金屬籠子就放在梯台上面,被無數千絲連接著,一直蔓延到極深之處。

  藍色的針劑注入江月的身體,隨後江月就被這裡的人關在籠子裡,籠子落了鎖,吊車的機械爪抓起了籠子。

  半空中,一個散發著粉色熒光的巨大深坑就這樣闖入了江月的眼中。

  巨坑裡的空氣呈現出微微的黯藍色,美麗的粉色的絲線遍布巨坑,無數粉色的光點在粉色的千絲中游動閃爍,它們一直蔓延到最深處。

  這個景象真是格外的陰森美麗又格外的熟悉。

  江月從來沒有想到會在垃圾星裡看到這些東西。

  機械爪抓著籠子緩緩下落,籠子落在螺旋形的梯台上,一隻巨大的藍眼蚰蜒正盤臥在籠子下面,正陷入沉睡中。

  江月的籠子剛落地,張三的籠子就被送了進來,兩個籠子一前一後,相隔一米的距離。

  一團隱隱約約的白色幽光從坑底傳出,張三無比震驚。

  「這裡怎麼會有千絲?這不是已經滅絕的產物嗎?那坑底一團白色的發光的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我看一眼就頭暈?」

  江月沒有說話。

  真奇怪,歷越有一株巨大的異變種,垃圾星這裡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深坑,只不過從光團的面積大小來看,這一團精神能量明顯遜色於歷越那一個。

  在張三的驚嘆聲中,江月回過神撥動了一下籠子的重鎖。

  張三罵道:「真是計劃不如變化快,萬萬沒想到會被關在這個鐵籠子裡,遇見這麼詭異的景象。」

  他咧嘴笑了一下:「幸好我是個完美寄生者。」

  他突然伸手摳著自己的喉嚨,一聲乾嘔後,他把腦袋卡在欄桿之間對著鎖頭吐出一口胃液。

  鎖頭被胃液腐蝕,一絲白煙從上面冒出來。

  萬萬沒想到胃液還能這麼用,江月目瞪口呆。

  她有樣學樣也伸手摳自己喉嚨,把頭卡在欄桿之間對著鎖吐了一口好大的胃液。

  鎖被腐蝕掉,江月輕輕推開籠子,從裡面走了出去,隱藏在她手腕中的眼球開始躁動起來,江月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才讓眼球慢慢的平靜下來。

  黑暗之中,江月釋放紅色細絲開始掠奪千絲中的能量。美麗的千絲漸漸枯萎下去,變成一團乾枯的粉色乾草。

  江月的身體快速恢復,她癟掉的肌肉變得飽滿起來,凹陷的臉頰慢慢變得平整,短短按數10分鐘,她就從一個人形骷髏變成了一個略微消瘦的女阿爾法。

  感受到身體充盈的力量後江月想的第一件事,是她是否應該將張三滅口。

  畢竟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面黃肌瘦的張三非常好解決,只要將眼球的細絲刺入他的身體,不出5分鐘他就會被眼球吸成人乾。

  江月的兩根手指輕輕的搓了一下,她心中猶豫不決。

  自己走到現在這一步已經完全算不得一個好人了。

  可這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他和雷希不一樣,他目前沒有做出任何危害她的舉動。

  兩種想法在江月腦海中天人交戰,江月一咬牙,覺得自己應該先下手為強。

  她做出了決定,準備讓眼球吞噬張三。她的五指微微張開,微不可查的纖細紅絲從她掌心伸出一小段,她卻像是被針刺了一下似的,慌忙把手掌攥緊了。

  事到臨頭卻悲哀地發現自己根本下不去手。

  算了,如果張三真的做出什麼危害她的舉動,她立馬把張三殺掉也不遲。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江月覺得現在自己實在是有點悲哀。

  她以前最常思考的問題是什麼呢?都是對著自己數百隻的口紅思索今天到底要塗哪一支,然後在首飾架上思考今天戴哪一根項鏈。

  她買全了梵克雅寶和蒂芙尼的項鏈,又從媽媽和外婆那裡繼承了很多珠寶,好多漂亮的首飾都沒來得及佩戴呢。

  她還有一櫃子的古典玩偶家的lo裙,去恆隆掃貨時買了好多好多的春夏限定還沒有穿。

  還有衣帽間已經放不下、不得不堆在客房裡的各種包包。

  她每天需要思考的東西就是打扮的美美的然後去哪吃喝玩樂買東西啊!

  現在呢?

  每天都在思考要不要鯊人!

  是不是有點過於變態了?

  江月抹了把臉。

  算了,過去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她現在是鈕祜祿江月。

  江月收回心思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這裡的藍培素濃度非常高,但她並沒有產生任何眩暈症狀,她推測白晶裡的能量改變了她的體質,讓她對藍胚素產生了強大的抗性。

  張三捂著鼻子暈暈乎乎的看了過來,他說道:「這似乎是一株異變種,或許垃圾星當年的實驗和這株異變種有關,畢竟千絲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產物,也許千絲和異變種都是薩克瑞德做出的實驗品。」

  江月說道:「一切都只是猜測,我們先想想怎麼出去吧。」

  「這該怎麼走?上面有人守著,下面也也沒有出路。」

  張三說道:「我們可以往更深處走,在底下尋找通道,異變種這麼大,這裡可能會有被它的枝幹撐開的裂縫,我們可以順著裂縫爬出去。」

  「你說的容易,這巨坑這麼大,我們怎麼知道哪裡有裂縫?」

  張三咧嘴一笑,枯黃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他張了張嘴,突然從嘴裡掰下了一顆牙齒。

  江月莫名其妙,張三得意的說道:「這可不是牙齒。」

  他輕輕撥弄這顆牙齒,雪白的牙齒震動了一下,兩隻透明的小翅膀從兩側伸出。牙齒的形狀也開始發生了變化,它變成了一隻白色的機械飛蟲,翅膀高速震顫著飛向洞坑深處。

  「這是微型機器人,我進第一監獄之前給自己留下的一張底牌。」

  江月搖搖頭,想起了歷越的基地,說道:「儀器到巨坑深處就不管用了。」

  張三往下面看了一眼:「也不用往太深的地方探測,地底深處地殼壓力那麼大,異變種的枝條不一定能撐開。」

  雖然同樣是個深淵巨坑,但是兩個巨坑的情況並不一樣,基地的那個巨坑非常非常的深,異變種位於地底很深地方,但是垃圾星的異變種就沒有紮根在那麼深的位置。

  籠子底下的藍眼蚰蜒一動不動,張三小心翼翼地越過它,心驚膽戰地說道:「雖然我知道這裡的藍胚素濃度過高,這玩意不會突然醒過來,可是這也太考驗人類的心態了。」

  張三因為吞食白晶導致身體出現了一些異變,對藍胚素同樣有很強的抗性,但是他依舊感到暈眩。

  他悄悄打量了一下沒有任何反應的江月,心中暗自思考江月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吸食了多少白晶的能量。

  江月的來歷一定不一般,她身上處處透著詭異,這種身體素質絕對不是完美寄生者可以比擬的。

  過了一會,白色的小飛蟲從坑底伸出飛了過來,它在兩人眼前打了個旋,開始給兩人指路。

  張三看向江月神色,懇切地說道:「我現在體力不支,對藍胚素的抗性也沒有你強,再往下走我就支撐不住了,所以逃跑的事情就拜托你,如果我們能逃出去,我就把我賬戶上的一半財產分給你。」

  江月眼神微動,下意識地搓搓手指問道:「有多少?」

  「至少1,000萬星幣。」

  一千萬也沒有多少錢,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江月也要為五斗米折腰了。

  她沉思了一會,幽幽開口:「你最好說話算話,如果你敢騙我,我保證你有錢沒命花。」

  張三舉雙手表示:「不會不會,金錢誠可貴,自由價更高。」

  江月心中惴惴,臉上還要做出一副人狠話不多的模樣,完美兼容她現在的亡命之徒人設。

  兩人沿著螺旋梯台往下走,梯台周圍有不少黑黝黝的山洞和粗細不一的裂縫,裂縫間的岩壁中有許多白色的紋路,挖礦時長一月半的江月一眼認出這是白晶礦脈。

  垃圾星上的異變種到底有多大?如果晶礦是死去的異變種,那這個巨坑裡怎麼還有一株活著的?難不成這株活著的異變種是死而復生?

  那它是怎麼復活的?

  過了許久,白色的機械飛蟲停留在一處狹窄的裂縫前。

  裂縫間全都是白色的晶石,留出的縫隙很狹窄,即使是體重偏瘦的Alpha也很難通過。

  江月看著張三:「不能尋找別的路線嗎?」

  張三搖頭:「再往下儀器就要失靈了的,那團能量會對探測儀器造成干擾,底下的藍胚素那麼濃,我現在的體力支撐不了多久了。」

  他踉蹌了一下,蹲在地上喘粗氣:「不行,我對藍胚素的抗性沒有你強,五分鐘之後我就會昏厥。」

  這個時刻,張三眼裡流露出孤注一擲的狠絕神色,他咬牙說道:「江月,我在監獄裡一共待了138天,我張三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如果你救我出去,總有一天我會報答你的。」

  江月說道:「你最好保證你的賬戶裡真有一千萬。」

  還有一分鐘,張三努力把眼睛睜開一條縫,聲音虛弱:「我真有一千萬,你放一百個心!」

  江月點點頭:「你放心,我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

  張三長舒一口氣,眼白向上一翻暈了過去。

  江月看了一眼裂縫處的晶礦,她抬起手掌,無數紅色細線從她掌心暴射而出刺入白晶。

  被吸乾能量的白晶化為齏粉簌簌落下,江月正要背起地上的張三往上攀爬,突然間巨坑中的所有千絲齊齊亮起,發出炫目的粉色光芒。

  幽暗的巨坑被光芒照亮,深處的白色幽光倏然暴漲,精神能量形成的強大的能量嘯如海嘯般鋪天蓋地的席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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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38:38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大一 第五十三章 垃圾星(八)

  精神能量引發的能量嘯就這樣朝著江月沖過來。

  又來了!

  為什麼每一次都是她!

  這些精神能量有病吧!

  她的雕已經在攻擊雷希時炸開了,沒有人可以為她抵擋這樣強大的能量嘯,看了今天要命喪此地了,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江月逃亡一半而葬身巨坑。

  江月眼一閉,抬起手臂擋在臉前,這就是她最後的掙扎了。

  鋪天蓋地的能量嘯拍過來,強大的壓迫力倏然而至。

  語言無法形容能量嘯的恐怖,置身於能量嘯中,你會感覺自己被裹在一團黏稠無比的膠水裡,無法行動,無法呼吸,連掙扎都做不到,這團膠水會像一隻大手一樣擠壓你的腦域,讓你的腦域像人類鞋底下的蟲子一樣,啪的一聲爆漿。

  腦域是比空氣更加不可捉摸的存在。

  它無形、無色、無味、無法感知、無法觸摸。

  可是這一次,江月清晰的感受到了腦域的存在。

  它並不存在於人類的大腦中,而是存在於人類的思想和意識裡,只要人類的意識世界能連接到它,就會與它建立起一座神秘的橋樑。

  現在,能量嘯正試圖將這座橋樑捏碎。

  江月無法形容這種奇怪的感覺,她的大腦脹得厲害,就像是考試週那幾天大腦運轉過量,龐大復雜的知識在一夜之間強行賽進腦子裡的那種感覺。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雙膝跪在地上,開始與海嘯般的能量嘯對抗。

  能量嘯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力將她的意識從這具身體中抽離,世界一暗,萬物寂靜。

  黏稠的黑暗如墨汁般在她眼前暈開,江月陷入在一個漆黑死寂的世界裡。

  時間的概念在這個黑暗的世界裡消失了。

  江月的意識漫無目的的漂流在這個世界裡,她的思維也同時間一起停滯了。

  直到黑暗中蕩起一圈一圈透明的漣漪,一聲驚空遏雲的鷹唳從遠古傳來,層疊的驚雷聲轟然而至,如滾石落山,千壑共響。

  遮天蔽日的羽翼從漣漪中垂落下來,一根透明的羽毛從空中緩緩飄落。

  ……

  江月醒了。

  她同上次一樣在能量嘯中失去了意識,醒來之後風平浪靜,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張三大頭朝下躺在江月後面,江月從地上爬起來檢查了一下張三的狀況。

  張三的狀況還不錯,呼吸很平穩,看來能量嘯還沒來及沖擊到他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抵擋住了。

  江月揉了揉發脹的腦袋,真奇怪,她的精神體真的在攻擊雷希的過程中炸開了嗎?

  為什麼突然能感知到她與精神體的聯繫了?

  江月閉了閉眼,第一次嘗試召喚闊別多日的金雕。

  在她緊張的注視下,空中蕩開了一圈又一圈的透明漣漪。

  一隻鷹爪從漣漪裡伸了出來。

  江月差點喜極而泣!

  是她的金雕!

  她的精神體沒有在那次爆炸中消失!

  它真的回來了!

  江月緊張又迫切的看著那隻鷹爪,等待她的金雕從漣漪中飛過來,她要擁抱它親吻它每天都要抱著它睡覺!

  沒有金雕的日子真的太孤單了。

  鷹爪在半空中停留了一會突然縮回了漣漪裡。

  將月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

  難道金雕在那次爆炸中出現了後遺症,所以元氣大傷無法具象化。

  江月乾涸許久的眼眶微微泛紅,就在她的蓄積的淚水即將滑落眼眶時,那一圈漣漪突然從空中下滑,一直滑落到地面上。

  一隻鷹爪從漣漪裡伸出,小心翼翼的踩了踩地面。

  隨後,一隻球從漣漪中慢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球這個字或許不太恰當,但是江月真的找不出貼切的形容詞了。

  因為從漣漪裡走出來的東西就是個球,它比江月的高中數學老師在黑板上畫的圓還要圓,簡直是用圓規精準無比的畫出的,只不過上面長了一隻鳥頭,下面還長了兩隻鳥爪而已。

  這隻高達一米半的大圓球走了兩步就不動了,它抬起鳥頭,神情依賴,對江月露出『要抱抱』的小眼神。

  江月差點沒昏過去。

  她顫顫巍巍伸出手摸了一下金雕的肚子,連翻打擊讓她的行走的腳步都踉蹌起來,一時間悲喜交集。

  她摸著金雕的鳥頭,語氣悲傷又欣慰:「沒關係的,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金雕眼神溫柔,用喙啄了一下江月的耳朵。江月心中酸澀,她仰頭長長的嘆息一聲,把眼裡的淚水憋了回去。

  因為金雕行動不便,江月把它重新召喚了回去。

  她仰頭看了看裂縫,薅了一把千絲搓成了一根會發光的麻繩用來照亮。她把地上的張三背起來,用千絲搓成的發光麻繩把他綁在了自己身上。

  一切準備就緒,江月開始攀爬,因為有眼球的存在,將月就像是低配版本的蜘蛛俠。眼球釋放的紅色細絲刺入岩石,江月扯著紅色細絲借力爬行。

  越往上爬藍胚素的濃度越低,約莫七個小時後昏迷的張三才趴在江月的肩膀上甦醒過來。

  江月沒有把他丟下,這讓張三心中升騰起濃濃的感激之情。

  他氣若游絲的問道:「我們爬了多久了?」

  江月舔了一下乾裂的嘴唇,啞聲說道:「差不多七個小時了。」

  她喘了口氣,把後背上的張三放下來,兩人坐在斜坡上休息了一會。

  張三說道:「我好餓啊。」

  江月:「誰不餓?」

  張三舔舔發白的嘴唇,嘶聲說道:「我想喝水啊。」

  江月:「誰不想喝水?」

  她閉著眼睛躺在岩壁上休息,伸手摸了一下胸前的駝峰。

  四個字——一馬平川。

  駝峰的能量耗盡了,逃出去後要立刻吃頓好的把它補回來,不知道垃圾星有沒有什麼特色小吃。

  休整了半個小時後兩人繼續爬,歷時兩天兩夜,江月終於在上方的裂縫間看到了一絲光亮,與此同時一股惡臭傳來,江月的太陽穴迸起青筋,心中罵了一句臥槽。

  張三可真會選地方,這個出口的上方居然是個垃圾場!

  張三瞬間振作,眼裡光芒綻放:「勝利就在眼前了,出去了我們就自由了。」

  「你可真會選地方,居然選在垃圾場裡!」

  張三喜氣洋洋,眉飛色舞地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垃圾場魚目混雜,我們可以撿破爛生活一段時間。」

  江月眯起了眼睛。

  張三忽然感受到一絲冰冷的殺氣,他僵硬地轉動著脖頸看向江月,光頭女Alpha正陰惻惻的看著他。

  張三眨眨眼,江月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一千萬呢?」

  張三喉結滾動,眼神漂移:「有有有,都存在水瓶星的地下錢莊裡。」

  江月冷笑一聲:「放屁!你踏馬連老子都敢糊弄!」

  「不不不,你聽我說,我真的有錢,我真的有錢!」

  江月白他一眼:「算了吧,我現在心情好不跟你計較,別廢話了,趕緊爬出去吧。」

  張三忙不迭點頭,兩人奮力往上爬,來自垃圾場的惡臭越來越濃,江月不得不屏住呼吸依靠眼球釋放的紅色細絲來攝取氧氣。

  轟隆隆,轟隆隆。

  應該是垃圾車開過來了,兩人停止攀爬,伏在裂縫裡暗中觀察。

  猝不及防的,一堆垃圾從上方的出口中滾落了下來,趴伏在岩壁上的兩個逃犯就這樣被數不清的垃圾淹沒了。

  ……

  一堆垃圾被突然被頂起了一個鼓包,高高的垃圾堆裡,一個光頭從小山般的垃圾堆裡鑽了出來,她的腦殼上頂著一塊綠色的瓜皮,眼珠像死去的魚兒一樣翻起了魚肚白。

  她面無表情地拿掉腦殼上的瓜皮,伸出長腿抖了一下褲腿上沾著的垃圾碎屑。

  微風拂過垃圾場,垃圾堆再次被頂起一個鼓包,又一個寸頭從垃圾堆裡鑽了出來。

  張三的腦袋上頂著一坨灰綠色的散發著惡臭的不明液體,兩隻蒼蠅被勾引過來,正圍著他的腦袋嗡嗡打轉。

  江月現在很想鯊人。

  忍住。

  忍住。

  要忍住。

  她把腳前的垃圾袋一腳踢飛,翻著白眼抱著手臂往前走,張三跌跌撞撞的跟在她身後。

  江月沒好氣的問他:「你跟著我幹嘛?」

  張三露出一張苦瓜臉:「搭伙過日子嘛。」

  江月冷哼一聲:「誰要跟你搭伙過日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張三很狗腿地說道:「我會畫畫,還會唱歌,做飯也不錯,還很懂化學。」

  「畫畫有屁用,唱歌有屁用,菜都沒有做飯有屁用,你懂化學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屁用沒有。」

  張三說道:「前幾個沒屁用就沒屁用,化學怎麼會屁用沒有呢,化學非常有用!」

  他舉起兩根手指在江月面前搓了搓,歪嘴一笑,竟然有一絲邪魅狷狂的神采:「我可以提煉出濃度非常高的毒品,垃圾星毒品泛藍,你我合作就是一本萬利,別說一千萬,只要生意做大一個億都不是問……」

  話音未落,走在前面的女Alpha忽然轉身,張三心中一喜,還以為她有所意動,沒想到女Alpha突然掐住他的脖頸單身把他拎了起來。

  張三雙腳離地,臉色漲紅,拼命拍打江月的手腕。

  「咳咳咳、、我開、、、玩笑、、、的、、、放放放、、、」

  江月鬆開手,張三摔落在垃圾上捂著脖子拼命喘氣。

  他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沒想到……咳咳咳……你還挺有正義感的。」

  張三抬眼看她:「這裡可不是貝塔星,都這時候了你還堅持所謂的原則,垃圾星本來就是毒品的天堂,多少人靠這東西活著,在這裡,你堅持的東西毫無意義。」

  「有沒有意義,不是你說了算,我覺得它有意義,那它就有意義。」

  張三跪坐在地上看著女Alpha轉身離去的背影。垃圾星上空的鉛灰色雲朵在天空中漂游,一束金色的陽光穿過雲層的縫隙照射下來。

  張三眯起了眼睛,注視那道在金色的光輝中漸漸遠去的背影,直到她變成一個灰色的小點,消失在燦爛的光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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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38:50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大一 第五十四章 垃圾星(九)

  這個垃圾場非常大,江月走了一天都沒有走出去。

  太陽落山了,江月蹲在一堆垃圾旁犯愁,她現在又累又睏又餓,還得忍受著這裡漫天的惡臭。

  腳上的鞋子已經在攀爬過程中磨破,身上的囚服也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太陽下山後氣溫開始降低,江月搓了搓自己發涼的手臂,開始在地上來回跺腳。

  她想起了一個春晚小品裡的台詞——愛爾蘭人的踢踏舞為什麼跳得那麼好?都是凍的!

  得盡快走出去然後想辦法賺點錢飽餐一頓,好久沒吃到有滋有味的食物了,不知道垃圾星裡有什麼特色小吃。

  江月一邊來回跺腳一邊抱著手臂往前走,回想著在軍校時吃過的美食用來望梅止渴,烤肉、火鍋、牛排、冰淇淋、還有西薄雨桌子底下的一整箱高級零食。

  她的嘴裡分泌出大量的津液。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回憶過去吃到的美食不但沒有減緩自己的飢餓感,反而更餓了。

  江月非常悲傷,低頭看著腳下漫山遍野的垃圾袋。

  總不能在垃圾堆裡翻東西吃吧,這也太傷害她的自尊心了。

  可是都落魄成現在這樣了,倒也不必拿捏著過去嬌嬌女的做派吧!

  江月痛苦地縮起了肩膀,內心激烈的掙扎了一番後,她動了動鼻子,開始在惡臭中尋找食物的味道。

  天越來越黑了,小山似的垃圾堆隱藏在夜色裡,乍一眼看去倒像是連綿起伏的山脈。

  這個垃圾場到底有多大?

  江月動了動耳朵,忽然聽到了一連串腳步聲。她眼睛一亮,繼而又快速的冷靜下來,臉色沉著的繼續往前走。

  翻越了一座十幾米高的垃圾堆後,一堆篝火映入了江月的眼簾。

  五個面黃肌瘦的Beta正圍坐在一起烤火,他們衣衫襤褸,身上都披著一個黑色雨披樣的長斗篷,身上散發著一股濃鬱到嗆鼻子的化學制劑的味道。

  看見江月從垃圾堆上走下來,目光頓時警惕起來。

  垃圾場這地方骯髒又混亂,數不清有多少拾荒者為了一口食物或者能賣上點錢的垃圾自相殘殺。

  乍然出現一個身高一米九的光頭Alpha,大家心裡都還很害怕,圍坐在篝火前Beta們悄悄握住了腰間的匕首。

  江月在他們面前停住,整理了一下衣擺後才禮貌地問道:「打擾一下,請問這個垃圾場要多久才能走出去,有沒有通向城鎮的路?」

  他們打量了一下江月,一位四十多歲的Beta看了江月一眼,說道:「這裡是垃圾場深處,出垃圾場腳力快的話也要走上一個星期,去城鎮的話往南邊走。」

  「謝謝,那我先走了。」

  江月轉身往南走,夜色越來越深氣溫越來越低,襤褸的衣衫無法阻止體表溫度的流失,蚊蟲蛇鼠在垃圾中穿行的聲音窸窸窣窣,江月舔了舔嘴唇,思考著要不要抓幾隻老鼠用來充飢。

  現在這樣也沒得挑,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生存才是最重要的,飢荒年代的人餓到啃樹皮,還有易子而食,她現在的處境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也沒有到特別悲慘的地步嘛。

  江月閉目,開始定位聲源,老鼠出沒的聲音比較好辨認,她在軍校小樹林裡和大老鼠打過太多的交道,對這種聲音非常的熟悉,抓老鼠的經驗也非常豐富。

  沒有重力環做飛鏢,眼球彈出的細線就成了最好的武器。

  吸乾了十隻老鼠後飢餓的感覺終於減輕了一些,江月蒼白如紙的臉上也恢復了一絲淡淡的血。

  「幸好有眼球可以吸收能量,要不然就得吃死老鼠了。」江月一邊嘀咕一邊把乾癟的老鼠埋在垃圾深處,要不是身上沒有打火機,她早就把這些老鼠燒成灰來毀屍滅跡了。

  雖然垃圾場的人也不會在意幾隻乾癟的老鼠,但是小心一些謹慎一些總是沒有壞處的。

  江月舔舔嘴唇,摸了摸自己癟掉的駝峰,如果駝峰還在的話她只需要兩天就能跑出這個垃圾場,現在體力嚴重透支,花費的時間還會更長。

  又前進了一段時間後江月終於撿到幾根木條,她欣喜不已地拿著木條,開始翻找一些比較乾燥的垃圾。

  撿了一堆垃圾後,她開始採用最原始的方法鑽木取火,經過一番艱苦的努力後,她終於得到了一點火種,磕磕絆絆的點燃了一堆垃圾。

  明亮的火光引來了一堆飛蟲,垃圾場的飛蟲真是多的要死,豐富的垃圾把這些蟲子餵的膘肥體壯,一隻蚊子居然有半個拳頭那麼大,頭部還是火紅色的,江月非常懷疑被這種蚊子叮咬過的人類還能不能順利的活下去。

  怪不得先前遇到的那五個人身上的味道那麼沖,原來那是防止蚊蟲叮咬的藥劑啊。

  江月縮成一團蹲在火堆前烤火,半個拳頭大的紅頭蚊子氣勢洶洶地朝她撲過來,她撿起一塊廢棄的塑料板左右開弓噼裡啪啦地拍蚊子。

  蚊子源源不絕,她又不可能把火堆滅掉的,煩躁之下她把兩隻眼球從手腕上弄下來,讓它們倆抓蚊子。

  眼球非常快樂,它們蹦蹦跳跳一左一右來到江月的肩膀上,對著蚊子伸出纖細的紅絲,就像武俠小說裡的絕世暗器一樣百發百中。

  江月又收集了幾塊比較乾淨的泡沫板,給火堆弄出一圈隔離帶後,她躺在泡沫板上支起長腿仰望著垃圾上灰沉沉的夜空。

  垃圾星的月亮比貝塔星大上一圈,按理來說這裡的月色應該非常明亮皎潔才對,可惜天空上經年不散的灰色鉛雲把月光擋住了一大半,所以這裡的月色灰濛濛的。

  逃出垃圾星的監獄了,可是以後該幹什麼呢?

  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能去哪呢?

  以後要幹什麼?怎樣才能填飽自己的肚子養活自己呢?

  江月非常的迷茫。

  在她還是一個驕奢淫逸的富家女時她沒有思考過人生。隨著宋陽來到歷越誤打誤撞去聯邦軍校讀書時也沒有太過慎重地思考自己的人生。

  在她原來的設想裡,她會平平淡淡地度過軍校四年,然後順利畢業拿到大學文憑,隨便找一個清閒的工作能養活自己就好了。

  即使賺的很少也沒關係,她會選擇壓力最少的生活方式,不會結婚,不會讓Omega給她生孩子,一個人孤獨終老過完這一生也不錯。

  但是自從穿越過來,她的人生路線就逐漸脫離了她設定好的人生大綱,像一隻脫韁的野馬狂奔不止。

  「我是怎麼混到現在這一步的?這也太刺激了吧!」

  「大學大學沒讀完,監獄監獄沒蹲完,吃不飽飯,睡不好覺,頭髮也沒了,張三承諾的一千萬也飛了,他還花言巧語拉著我入伙和他販毒,我當時就該擰斷他的脖子為民除害,我真是太心慈手軟了,現在又跑在一堆垃圾上睡覺,連幾塊泡沫板都是翻了好久的垃圾千辛萬苦找到的。」

  「人生就這麼的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即使現在被蟲族抓走我也不會大驚小怪了。」

  「我的人生不會發生更刺激的事情了!」

  江月躺在泡沫板上自言自語,她長長的哀嘆一聲,覺得自己非常的委屈。

  「唉,難受。」

  「唉,真難受。」

  「唉,真踏馬的無敵螺旋升天式難受。」

  她罵罵咧咧,罵到一半把頭一歪躺在泡沫板上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飛行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把她吵醒了。

  江月睜開眼,看著那架銀色的螺旋形飛船停在垃圾場上空開始傾倒垃圾。

  大堆大堆的電子垃圾從高空中落下,江月眼睛一亮,飛速從泡沫板上彈射而起朝著那堆電子垃圾飛奔過去。

  不枉費她在綠JJ上看書多年!幸虧她的小姐妹狂風暴雨般的強勢安利,讓她在沉迷壁咚按在牆上親細腰不堪一握把命給你聲音低啞眼眶發紅神色狠厲的甜寵嬌軟霸總文中硬是看了幾篇未懸游頻道的大女主文!

  謝天謝地!

  這些電子垃圾可是能賣錢的!

  她猶如一隻被放出籠子的哈士奇朝著那堆垃圾狂奔過去。

  速度一百七十邁,心情不是一般的嗨。

  一大堆人烏泱泱的跑過來,江月極速前進最先衝進電子垃圾裡手疾眼快撈了一把廢棄的電路板看上去非常精致的金屬零件之類的東西。

  她在書裡看到過,這玩意比較值錢!

  她為啥不能有八隻手啊,為什麼不能像八爪魚一樣長出好多觸手和吸盤,兩隻手真的不夠用啊。

  這些電子垃圾可都是小錢錢啊。

  小錢錢可以買到熱騰騰的包子和肉湯。

  多拿多賺,多賺多吃。

  江月閉目,一狠心把身上的囚服脫了下來,她光著膀子,露出了身上精壯結實的肌肉,厚實的背肌和肱二頭肌以及腹部六塊飽滿的腹肌在晨曦中閃閃發亮。

  她懷著悲壯的心情,決絕的態度,把撿到的電路板和其他的電子零件一股腦的兜在了衣服裡。

  直到有限的衣服無法容納她無限的貪心,江月這才意猶未盡地把兩隻袖子系緊,抱著鼓鼓囊囊的包袱滿懷遺憾地離開了電子垃圾堆。

  臨走時還撿了一根一米半的金屬棍,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質地非常的堅硬。

  電子垃圾是搶手貨,即使是獅子也抵擋不住好幾個群狼的圍攻。

  很快就有好幾群人盯上了江月。

  形單影隻沒有伙伴的拾荒者最好對付了,即使這個家伙的有一身結實的腱子肉又怎樣。

  雙拳難敵四手,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很快就有五個人虎視眈眈地走過來,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江月從地上撿起一個破洞的垃圾袋把包袱綁在自己身上,她掂量了一下手裡沉重的灰色金屬棍,一雙灰色的豎瞳陰沉地盯著他們。

  一米九的海拔、赤裸的精壯上身、晨曦下鋥亮的光頭、鋒銳而邪惡的面孔、陰冷的灰色豎瞳、長達一米半的金屬長棍……

  種種元素組合,面前的光頭渾身都散發著大佬的氣息。

  五個人不戰而退,跟沒事人似的往前走了。

  江月在心裡悄悄的鬆了一口氣,她摸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扛著背後的包袱憂心忡忡地走掉了。

  她不知道哪裡有收廢品的垃圾站,只好向一群拾荒者問路。

  被她問路的拾荒者們瞄了一眼她手裡的灰色金屬棍,表情都很緊張。

  「往、往南走就是垃圾回收站了。」

  江月又問道:「你們有水和食物嗎,我可以用撿到的東西和你們換。」

  她蹲在地上攤開了包袱,這一群拾荒者拿了一塊電路板,給了江月一塊麵包、一盒罐頭、一袋壓縮餅乾和一瓶水。

  江月又問道:「我這些東西能賣多少錢?」

  給她食物的人說道:「你撿的都是好東西,電路板和電子元件都是值錢貨,怎麼也能賣上200多塊錢。」

  江月道謝,扛著包袱走遠了。

  垃圾場的微風吹拂過她的兩塊胸大肌,汗水從肌肉上緩緩滑落,帶來一絲詭異的清涼。

  這,是自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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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39:03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大一 第五十五章 垃圾星(十)

  江月吃掉了壓縮餅乾喝了半瓶水,她撕開包裝袋把裡面的餅乾渣舔得乾乾淨淨,這才戀戀不捨地扔掉了包裝袋。

  又往前走了一陣,她在垃圾裡找到了一塊破舊的墨綠色帆布,江月欣喜不已,立刻把撿到的電子垃圾倒在了帆布裡。

  她抖了抖抹布似的衣服,重新把它穿在了身上。自由の氣息消失了,江月的心情也不再那麼焦灼了。

  又翻過了幾座垃圾山,漫山遍野的垃圾被她踩在腳下,吃飽喝足的江月站在山頂上看著一望無際的垃圾,一股豪邁的心情油然而生。

  她張開雙臂,夾雜著惡臭的風將她破破爛爛的囚服吹的獵獵作響,她仰著頭,在風中高喊:「我是世界之王!」

  一低頭,垃圾山的山腳下恰巧路過一群拾荒者抬頭看她,他們的眼神彷彿在說——快看那裡有個傻逼啊!

  江月乾咳一聲,灰溜溜的背著身後的包袱走下了垃圾堆。

  人生漫長,總有一些社死時刻,反正這裡也沒人認識她。

  吃飽之後腳力明顯有所提升,兩天之後江月終於走出了這個巨大的垃圾場。

  垃圾場附近到處都是撐起的黑色大傘,直徑大多在5米左右。傘下面是簡陋的小房屋,這些房屋形態各異,還有幾個是用紙盒箱和廢棄的塑料板搭建起來的。

  垃圾回收站非常容易被人找到,因為它是這裡唯一一個二層高的灰色建築物。在一片低矮的小房屋中,它簡直是鶴立雞群般的存在

  垃圾回收站也灰撲撲的,裡面全是高高的灰色金屬架子,一個矮胖的中年男Beta正拿著放大鏡檢查一塊黑色的金屬礦石,見到江月進來,他的臉上立刻掛起了慈祥的微笑。

  「歡迎光臨。」

  垃圾站的老板是個棕頭髮的中年男Beta,長得矮矮胖胖的,穿著一身灰色的衣服,手腕那裡戴著一串木質的佛珠。

  江月點點頭,把身後的包袱放在櫃台上攤開,老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喲,都是好貨色,看來你身手不錯啊。」

  他戴上手套細細分揀,對江月說道:「就只有這些了麼?」

  江月點點頭,胖老板的臉上有點遺憾:「好吧。」

  他逐一向江月道明價格,隨後從抽屜裡抽出一沓錢幣遞給江月。

  面額為一百元的星幣是粉紅色的,上面印著漂亮的星球,十元的錢幣是灰藍色的,上面印著閃爍的天空,一塊錢的錢幣是淡紫色的,上面印刷著一輪彎月。

  這是江月穿越以來第一次見到現金,她在歷越的時候都是刷終端,那裡有她的星際賬戶,紙幣是早就淘汰的東西。

  江月的終端在那次精神體爆炸事件中被能量嘯摧毀,現在看到可以用現金簡直長舒一口氣。

  她撿到的電子垃圾居然賣了526元星幣,真是非常的出人意料。

  胖老板喜滋滋地把那些精細的零件整理好,雙手拄著櫃台對江月說道:「我瞧你也是個本領不凡的,以後撿到這樣的貨一定來我這,我一定給你一個好價格。」

  江月點頭:「那行,你說話算話。」

  她拿著錢走出了垃圾回收站,穿過那一堆黑色遮陽傘和簡陋小屋,終於看見了一條比較正常的水泥街道。

  這裡的建築物大多在七層左右,所有的建築和垃圾星上空的鉛雲一樣灰撲撲的,街上的行人神色疲憊匆忙,他們的衣衫破舊背後都披著一件防水的黑色雨披。

  垃圾星的酸雨江月是體會過的,雨滴只要落在皮膚上就會帶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江月繼續往前走了一陣,終於找到了一家旅館。

  地板是水泥地板,牆也是灰突突的水泥牆,壓根就是一土胚房裡放了一張床和一副桌椅,屋裡有一個一平方米的洗手間,上面有個生鏽的淋浴頭。

  想一想每晚只需要20塊錢的價格,性價比還是非常可以的。

  選好了落腳的地方之後江月找到了一家裁縫鋪,這裡到處都是拾荒者,裁縫鋪裡的一種化纖面料非常耐磨,很多拾荒者都會來這做衣服。

  江月身上的囚服實在是破的不能再破了,屁股那塊在攀岩時還被磨了一個洞。她思考許久之後終於咬牙花了八十七塊錢做了一套衣服,又買了兩條黑色的四角內褲和兩雙黑色的襪子。

  她又去小商店買了水盆、牙刷、牙杯、牙膏、一塊香皂以及兩條黑色的毛巾,她買這些東西時感到了久違的快樂,找到了一絲在恆隆掃貨的感覺。

  回到旅館,江月洗了一個無比的漫長的澡。

  她呼吸著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清新動人的香皂味,換上了新買的黑色化纖衣服,坐在床上自我陶醉。

  做完這一切,她才悠哉悠哉地走到一家小飯館裡。

  「老板,盒飯怎麼賣?」

  圍著棕色碎花圍裙的女Beta老板說道:「兩素的6塊,兩素一葷的10塊。」

  江月掏出一百元錢:「五份素的五份葷的,你們這裡有肉嗎?」

  老板被她的豪邁驚呆了,瞪大眼睛說道:「有烤鴨,20元一隻。」

  江月喜上眉梢,她拿起桌上的菜單看了一眼:「那就再來一隻烤鴨,剩下的十塊錢給我打包一份蔬菜肉湯。」

  老板娘說道:「你別欺負我算術不好啊,哪來剩下的10塊錢?」

  大意了。

  看來被餓傻了。

  江月灰溜溜的掏出10塊錢,拎著兩大袋食物回到了旅館,一米長的方桌幾乎放不下這些食物。

  江月深吸一口氣,開動。

  素盒飯的菜是二鮮和白菜豆腐,兩素一葷是番茄炒蛋、酸菜白肉、麻辣海帶絲。

  十份盒飯全部消滅。

  江月對烤鴨下手了,她撕下一隻鴨腿送進嘴裡,鼓著腮幫子咀嚼一陣後,鴨腿只剩下一根骨頭。

  她把骨頭嘎吱嘎吱咬碎,喝了一口熱乎乎的肉湯。

  啊!活過來了!

  吃飽喝足後江月拿著一根牙籤歪在椅子上剔牙。

  還是得搞錢,搞非常多的小錢錢,買非常非常多的肉肉和白米飯!

  碳水使人快樂,肉肉使人快樂,吃飽喝足使人快樂!

  她躺在床上枕著枕頭,把被子一直拉高到下巴底下舒展自己的腳指頭。這是來到垃圾星以來第一個吃飽喝足的夜晚,一切並沒有那麼糟糕,生存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活一天是一天,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只要努力撿垃圾,生活就會變好。

  江月開始了拾荒生涯。

  因為她有著過於可怕的聽力和強大的動態視力追蹤能力,她會比其他人更早知道飛船的位置。

  在其他拾荒者還不知道今天是否會有飛行器傾倒電子垃圾時,江月已經先他們一步聽到了飛行器的聲音,並迅速定位聲源方向,根據聲源的變化不斷調整自己的方位。

  因此她總會在第一時間到達現場撿到最新鮮的垃圾。

  撿垃圾的次數多了,一個年邁的拾荒者引起了江月的注意。

  那是一個非常年邁的老人,他的衣服上打滿了補丁,灰白的髮絲雜亂地垂在脖頸上,頭上戴著一頂尖頂的黑色帽子。

  江月一看到那頂尖尖的帽子,就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霍格沃茨的分院帽,而老人身上的黑色雨披從某個角度看過去,也非常像巫師身上的黑色袍子。

  當然,吸引江月目光的並不是老人標新立異的服裝,畢竟垃圾場這個地方大家的造型都很前衛。

  這一天,飛船傾倒完電子垃圾後江月同樣第一時間衝向了現場。

  這一次她並沒有忙著尋找值錢的垃圾,而是在正午刺眼的陽光下眯起雙眼尋找那位老人。

  漫山遍野的垃圾中,戴著尖頂帽子的老人出現了,他的速度只比江月慢了一分鐘。

  一個是年輕力壯接受過聯邦軍校嚴格訓練的Alpha,一個是垂垂老矣的拾荒者。

  即使聽到飛船的聲音,判斷飛船的位置並不容易。

  飛船低空行進時的速度雖然很慢,但大多數人類的動態視力追蹤能力完全無法捕捉到飛船的痕跡。

  這其中還不包括干擾因素,比如刺眼的陽光、飄動的雲、天空上突然掠過的飛鳥。

  聯邦軍校篩選考生時的第一個科目就是動態視力追蹤能力,時長一個半小時的考試裡,只有15個人堅持到了最後。

  江月就是其中一個。

  這就意味著這位老人的動態視力追蹤能力不在江月之下。

  根據他的身高判斷,這位老人應該是一位男Alpha。

  精神力具象化的形態在某些方面體現著主人的特質。

  金雕——是一種好奇心非常強烈的生物。

  站在遠處的老人從遠處往江月這裡瞥了一眼,江月點頭示意。

  江月撿了一麻袋的電子垃圾,她扛著袋子去垃圾回收站換了一千塊錢,臨走時問老板:「有沒有一個老人來你這賣過垃圾?他戴著黑色的尖頂帽,撿的東西應該也不錯。」

  胖老板說道:「噢,你說他啊,他叫潘布恩,在垃圾場還挺有名的,據說他以前是個軍人。」

  江月:「軍人?他怎麼會到垃圾星這裡來!」

  胖老板看了她一眼,笑呵呵地說道:「我瞧你也是個有本事的,撿的東西不比潘布恩差。」

  他端詳著江月的臉,打趣:「何況你還長得這麼俊,有你這張臉,隨便去傍大款就好了嘛,指定能混的不錯,幹嘛來這撿垃圾呢。」

  江月說道:「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我吃點好吃的都要走一個小時,上哪找大款去。」

  頓了頓,江月忽然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既然他撿的東西不比我差,那位老人的收入應該不錯,那他怎麼那麼狼狽,衣服十幾年沒換過了吧。」

  胖老板說道:「老潘是一位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他收養了很多小孩子。」

  他聳肩:「當然咯,這樣的人值得敬佩,但我們都覺得他傻,一把年紀了還要做英雄,英雄是那麼好做的嗎?都快入土了還不拿錢瀟灑快活,死了之後估計連火化的錢都沒有。」

  胖老板甩了一下手裡的佛珠,搖頭:「老糊塗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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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39:16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大一 第五十六章 垃圾星(十一)

  胖老板把佛珠戴在手上,他拄著櫃台看著窗外,今天也是沒有陽光的一天。

  他以前在一本讀物上看到過別的星球的天空,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天空居然是那麼美的藍色。自從那時起他就有了一個願望,就是攢夠錢之後離開這裡去看一看外面的天空。

  錢是永遠也攢不夠,胖老板從抽屜裡拿出一面精緻的銀色小圓鏡,照了照自己日漸圓潤的臉龐。

  門再一次被人推開了,胖老板立刻藏起小圓鏡,臉上掛上了標準的營業微笑。在他的微笑中,戴著尖頂帽的老人扛著深灰色的帆布麻袋走了進來。

  胖老板笑呵呵地說道:「老潘來啦,看來今天的收獲很不錯。」

  老人神色疲憊地放下麻袋,抬起手捶了捶肩膀,自嘲道:「老骨頭了,比不上現在的年輕人。」

  他的聲音沙啞粗糲,聲帶似乎被砂紙打磨過,帶著一種大漠黃沙孤煙落日的味道。

  胖老板說道:「那個孩子向我問過你。」

  老兵抬起頭,他襤褸的衣服、髒亂的頭髮、布滿褶皺和老年斑的皮膚讓他周身透出一股行將就木的氣息,就像一棵即將枯死的樹,他的眼睛和江月一樣是灰色的,但又有些許的不同。

  江月的眼睛是霧氣濛濛的灰,陰冷、邪惡、銳利、神秘、充滿陰霾,就像垃圾星上空永久不散的鉛雲。

  這位老人的灰眼睛像淡淡的灰霧,柔和、平靜、有一種麻木和冷淡在裡面。

  「那是個好奇心很重的孩子,很年輕,很有力量,很有天分。」老兵捂著嘴咳嗽了一陣,頭上的尖頂帽子隨著他咳嗽的動作歪向一旁,他伸手按了一下頭上的尖頂帽把它扶正,將袋子裡的東西小心地倒在了櫃台上。

  胖老板戴上手套,開始分揀老兵撿來的電子垃圾,結算時他多給了一些錢,叮囑道:「去買點藥吧,老這麼咳嗽不是辦法。」

  潘布恩搖搖頭:「都是老毛病了,繼續耗著吧。」

  胖老板搖頭:「能耗多久啊,總有油盡燈枯的時候。」

  「那就耗著吧,把燈油耗光,就是我該熄滅的時候了。」

  老兵的神色不起波瀾,眼裡甚至帶著一絲不以為然,他看上去並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胖老板再一次露出了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有些人沒有生存的執念,生死對於他們而言只是一件連眉頭都不需要皺一下的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老人推開門,破舊的鐵門發出吱嘎一聲,胖老板的目光看向窗外,窗外的風吹動老人破布似的衣衫,像一件襤褸的披風。

  胖老板的思緒回到很久很久之前,那時的他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他第一次見到潘布恩的時候天在下雨,後面有人追,他在拼命逃,還沒有這般蒼老的老兵手持一把黑色的長刀出現在他面前。

  老兵對他說:「孩子,躲在我後面。」

  他將長刀橫在胸前,猶如神話中不敗的戰神,一人可抵千軍萬馬。

  現在他們都老了。

  店裡的鐵門再一次被人推開,一股無法形容的臭味洶湧而至。

  就像臭襪子在茅廁裡發酵了一個星期後的味道,胖老板第一時間屏住呼吸,微笑著看向來人。

  這個人真是無法形容的髒,胖老板早已見過各式各樣的拾荒者,他見過用枯樹皮做草裙的拾荒者,見過頭髮長達五米從來不修剪的拾荒者,還見過頭戴絲襪光著腚來他店裡打劫的拾荒者,但是見到眼前這個人的造型,見多識廣的胖老板還是稍微的震驚了一下。

  他穿著一個巨大的藍色垃圾袋,腦袋上戴著一塊柚子皮,他的嘴角和頭髮沾滿了灰色的動物毛髮,胖老板一眼認出那是老鼠毛。

  垃圾場的老鼠非常多,但是所有拾荒者都不會輕易吃它們,因為這裡的老鼠攜帶致命菌種,感染之後會得血疫。

  胖老板默默地嘔了一聲,不動聲色的地退後一步,臉上依舊掛上和藹的微笑:「您好,請問您是什麼品種的垃圾?」

  渾身沾滿老鼠毛的拾荒者說道:「電子垃圾。」

  他身上背著一個灰色帆布包,拿掉頭上的柚子皮甩了一下腦袋,頭髮和嘴角旁的老鼠毛在空中飛舞,慢悠悠地落在胖老板的金屬櫃台上。

  胖老板有點窒息。

  這位拾荒者把包袱攤開,裡面是一堆染血的電子垃圾。胖老板早已見怪不怪,垃圾場那個地方奉行叢林法則,一直都是弱肉強食,很多賣到這的垃圾都沾著血,胖老板已經數不清自己收過多少這樣的垃圾了。

  他戴上了手套,皺眉說道:「下次處理的乾淨點,我不喜歡喜歡沾血的東西,不吉利,一共325元,下次有貨記得找我。」胖老板習慣性的說了一句。

  拾荒者撇撇嘴:「沒有下次了,我可不喜歡撿垃圾的游戲。」

  他拿著錢走掉了,剛走到門口那裡卻突然折返回來,對胖老板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老板,有沒有一個灰色眼睛的像蛇一樣陰冷的寸頭女Alpha來過這裡?」

  胖老板心中警惕起來,臉上卻笑嘻嘻的:「每天來我這的人那麼多,我怎麼能記得那麼清楚?」

  拾荒者笑道:「您可真會說笑,那個人很特殊,只要見過她一眼,你就絕對不會忘記她。」

  「你放心,我沒有惡意,我們倆是走散的朋友,如果她下次來你這,麻煩替我告訴她一聲,就說有個叫張三的人找過她。」

  張三這個名字實在是太大眾了,胖老板沒說話,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拾荒者朝他笑了笑,把鈔票揣進兜裡吊兒郎當的走了。

  *

  小旅館,早晨六點二十分。

  江月掀開被子起床,她拉開窗簾,讓垃圾星為數不多的陽光從窗子裡照射進來。她貼著玻璃看著外面的街道,又出神地看了眼充滿陰霾的天空。

  算一算時間,聯邦軍校已經開學兩個月了,不知道她的室友過得怎麼樣。

  不知道大一下半年的課程多不多,解剖課上的蟲族是不是更加危險,全息演練裡的虛擬小人出招是否更加凶狠,他們是否更加忙碌,慢慢地忘記她。

  時間可以沖刷一切,室友們各有各的光輝未來,只有她在垃圾星撿垃圾,即使有一天能夠回到貝塔星,他們的差距也會越來越大,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再也不能像過去那般肆意地打鬧。

  江月上高中時有一位家境很一般的朋友,江月可以陪著她逛批發市場,把一百塊錢的毛呢裙殺價到三十五買下,也會在周末陪她去菜市場買排骨一起在廚房裡做飯。

  兩個人的感情一直很好,直到有一天出去玩耍兩人撞包。從此之後她們的友誼就慢慢變淡了,江月曾試著挽回過,但是沒有用。

  風水輪流轉,現在淪落到撿垃圾的地步,她現在總算理解了那位朋友當年的心情。

  以後的日子大概都是這種生活了,如果沒有蟲族找她的麻煩,她或許會過得好一點,每個月拿著三五千的工資下班路上買個手抓餅,再多加一個蛋。

  她揉了揉眼睛,走進僅有一平方米大的洗手間。江月往牙刷上擠了點黃豆大小的牙膏,用牙杯接了水站在洗手池前刷牙。

  垃圾星的水都有一股怪味,乾淨的水源非常稀少,一般人喝不起沒有怪味的水。

  洗漱完畢後江月換上撿垃圾的衣服又跑出去撿電子垃圾了。

  飛船開始傾倒電子垃圾,江月依然是最先到達現場的那一個。那位戴著尖頂帽的老人依然是第二個,兩個人隔著電子垃圾對視了一眼,隨後開工。

  江月發現老人的速度變慢了,就在他扛起袋子時,他的腳步突然踉蹌了一下,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周圍撿垃圾的拾荒者像一條條嗅到血腥味的狗,他們的貪婪的眼睛立刻鎖死了老人,就像一群鬣狗看到一隻年邁病弱的雄獅。

  老人掙扎著扛起袋子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拾荒者的目光黏在他身上,等待他的第二次跌倒。

  老人扛著身後的袋子抬起了右腳,他走了三步後再一次跌倒了。這次他重重地摔在地上,麻袋從他的肩頭跌落,一堆電子垃圾從袋子口裡湧了出來。

  拾荒者神情激動,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江月握緊了拳頭。

  看見老人蹣跚跌倒的樣子,好像沒有辦法坐視不理。

  真可惡,垃圾星的這幫垃圾都是不懂得尊老愛幼的垃圾。

  江月扛起袋子,抽出了身後的金屬棍,她往手心裡哈了一口氣,搓了搓手給自己壯膽,然後就拎著棍子跑了過去。

  一個身軀強壯的拾荒者走過來了,他大著膽子把手伸向了老人的麻袋。

  很久以前他也這樣做過,但是被老人的黑色長刀削掉了一根手指。

  這一次,老人怕是沒有力氣抽出長刀了,他的手握住袋子口將滿滿當當的袋子拎了起來,心中思考著是踩斷還是砍斷老人的手指,哪一種的痛苦更強烈一些呢。

  他的臉上還帶著小人得志後的笑容,突然一道勁風襲來,沉重的灰色金屬棍斬向了他拎著袋子的手臂。

  他只來得及看到風似的灰色影子,當他耳邊響起骨頭碎裂的聲音時,他才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他手裡的袋子掉在地上,手臂軟噠噠的垂下來。

  這個拾荒者驚恐地抬起頭,看到了垃圾場最近崛起的新秀——那個灰色眼睛的女Alpha!

  心有不甘的拾荒者退後兩步,驚恐之餘捂住手臂色厲內荏地罵道:「少多管閒事!」

  江月拎起老人的麻袋,把手裡的金屬棍橫在胸前,冷冷地說道:「我樂意,不服氣的話就動手吧,少和我廢話。」

  對電子垃圾垂涎三尺的拾荒者們竊竊私語。

  「我們一起上,她再厲害也只有一個人,總不能抗住所有人的圍攻!」

  「沒錯,先解決她,我早看她不順眼了。」

  「沒錯,趁他病要他命,把這個老頭和這個女Alpha一起解決,他們撿走了那麼多好東西,只留一些殘羹剩飯,好日子也該倒頭了。」

  圍過來的有數百人之多,江月手心冒汗,心知與這些人單打獨鬥實在不可取,她隱隱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和不合時宜的正義感。

  英雄不好當啊。

  但是她確實沒有辦法坐視不理。

  她看著緩緩逼近的拾荒者們,把金屬棍在手裡轉了個圈。

  這麼多個人實在打不多,如果手裡有一把熱熔刀就好了,金屬棍這樣的冷兵器發揮的威力實在非常的有限。

  不行,得像個辦法才行。

  於是她當著這些拾荒者的面舉起了金屬棍,一手握住一頭緩緩將它掰彎。

  拾荒者們漸漸逼近的腳步停住了,江月趁熱打鐵,冷著臉高聲說道:「我沒有辦法對抗你們所有人,但是誰第一個衝過來,我就把誰的腦殼打碎讓他的腦漿流出來,這件事情我有相當把握!」

  她又把彎了的金屬棍緩緩掰直。

  這屬實有點費勁,因為這個金屬棍非常的粗,直徑有五釐米。

  她還得做出一副輕輕鬆鬆毫不費力的模樣。

  左手腕有些脫力。

  不能被別人發現。

  於是江月迅速用右手握住金屬棍,像武俠電影裡手持神劍的大俠一樣將金屬一揮,硬生生凹出了絕世高手的絕世風采。

  見威懾有效,江月鬆開了後背上的袋子,狠狠一腳把袋子朝著人群踢過去,裡面的電子元件頓時天女散花似的飛了出來。

  一群拾荒者顧不得江月。立刻哄搶起來。

  江月轉身,對著地上的老人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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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39:32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大一 第五十七章 垃圾星(十二)

  江月低頭看著跌坐地上的風燭殘年的老人,原來他和她一樣,也有一雙灰色的眼睛。

  老兵把手搭在了江月的手腕上,他的手布滿褶皺和老年斑,指甲向內彎曲布滿泥垢,與江月潔白修長的手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江月問道:「您沒事吧?」

  老人搖搖頭,扶著江月的手臂慢慢地站起來,就在他即將站起來時,他的雙膝一軟,再一次的跌落下去,他劇烈的咳嗽起來,江月只好彎下腰,對老兵說道:「我背您吧。」

  老人睜著一雙柔和的灰色眼睛對她笑了一下,江月背起老人,一手拎起地上的袋子慢慢往前走。

  「您住在哪?」

  老人咳嗽了兩聲,聲音嘶啞地給江月指路。

  萬萬沒想到,老人住的地方居然離胖老板的住處很近,胖老板的垃圾回收站後院裡有一個堆放廢品的倉庫,倉庫旁邊有一間廢棄的平房,平房裡不大,也就80坪米左右,屋裡的陳設非常的簡單,但這些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間平房裡一個人也沒有。

  說好的收養了一大堆的孤兒呢?

  江月本以為會在老人的住處裡看到一堆嘰嘰喳喳非常活潑的孩子。

  江月疑惑,但江月沒有問。屋子裡有一張土炕,上面鋪著草席,江月把老人放在炕上,眼睛在屋子裡搜尋了一圈,在窗前的一張小木桌上看到了一套黑乎乎的茶具。

  別看老人邋裡邋遢的,他的茶具卻洗刷的非常乾淨。桌上還有一個灰色的暖水瓶,說實話,暖水瓶這東西江月真的是好久沒有看到了,她也只有上大學的時候買了個暖水瓶,然後嫌棄學校的水有股漂白水的怪味,一直買大桶礦泉水洗臉。

  她拎了拎暖水瓶,給老人倒了一杯熱水。

  老人接過杯子,江月找了個凳子剛剛坐下,胖老板突然推門進來了。兩人四目相對,雙方都很驚訝。

  胖老板震驚了一瞬,看向江月:「您怎麼在這?」

  老人喝了一口水,咳嗽了一陣後說道:「是這孩子救了我。」

  胖老板更震驚了:「什麼!垃圾場這種地方居然還有人長著良心!」

  江月:「……」

  她有些尷尬的說道:「舉手之勞而已。」

  胖老板拍拍手掌:「倒也不必太過謙虛。」

  江月習慣性的摸了摸頭髮緩解尷尬,她現在的頭髮已經長出來了,長度有半個指節那麼高,摸上去有點紮手。

  「要不要請醫生給這位老人看一下呢?」

  胖老板嗤了一聲:「醫生,這裡可沒有那種東西。」

  他伸手指了指老人手裡的黑色茶杯:「就算有醫生也治不了。」

  他又問江月:「你在垃圾場看到過多少老年人?」

  江月搖頭:「基本沒見過,垃圾場這種地方也不適合老人撿垃圾吧。」

  胖老板笑了笑:「那就就沒有想過許多人根本活不到那個時候嗎?」

  江月抬眼看他,胖老板說道:「垃圾星都污染成什麼樣了,乾淨的水源可是比白晶還要珍貴的東西,星際居民的平均壽命是150歲,垃圾星的大多數都活不到五十歲,還不到別人的三分之一。」

  江月沉默,來垃圾星的這些日子她吃喝拉撒用的都是這種水,但她的身體早已經脫離了正常人的範疇,不知道會不會受到影響。

  即使受到影響也沒有辦法,她不可能從別的星球空運一桶礦泉水過來。

  江月沉默了。

  潘布恩喝光了茶杯裡的水,他看向江月,突然問道:「你這孩子讀過聯邦軍校吧?」

  江月悚然一驚,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老人看著身體瞬間繃緊的女Alpha,咳嗽了幾聲後聲音嘶啞的安撫她:「我沒有惡意,只是你打架的招式讓我很熟悉,全息演練裡的械鬥課裡,虛擬人出招時會將長劍橫在前胸做起手式。」

  老人說的沒錯,械鬥課是比較靠後的課程,江月因為去基地落下的課程裡就有械鬥課。

  虛擬小人的武器是一把劍,起手式就是將長劍橫在胸前,一旦小人擺出這個pose,所有軍校生的心肝都會猛顫。

  江月曾經被虛擬小人的長劍打過蛋,現在想起來還會蛋疼。

  灰眼睛對著灰眼睛,一種無言的默契和情感從江月心中升騰而起,讓她的眼眶微微酸澀。

  聯邦軍校的日子怎麼能忘記呢。

  嚴厲的老師,鬼畜的作業,磨人的形勢與政策,裹腳布似的聯邦歷史,還有一直在一起生活了小半年的室友們。

  江月揉了揉眉心把眼裡的眼淚憋了回去,再一抬頭,發現老人的眼裡也有一層薄薄的淚光。

  胖老板站在中間,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非常有自覺性的退後一步,還不忘插科打諢:「哎喲,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啊。」

  老人緩緩說道:「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聯邦軍校的孩子。」

  江月啞聲說道:「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聯邦軍校的前輩。」

  站在一旁的胖老板拍了拍手:「緣分啊,不知小英雄姓甚名誰。」

  感動是感動,可她是一個被流放在垃圾星的罪犯,最好還是不要說出自己的真名了。

  江月說道:「我叫李四。」

  胖老板的脖子戰術後仰:「不會吧不會吧,你真的叫李四啊!」

  江月面不改色的撒謊:「我出身貧民窟,起個賤名好養活。」

  胖老板:「啊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她從椅子上站起身,對老人和胖老板說道:「我還有垃圾要撿,先走了。」

  「哎,等等等等!」胖老板急忙留人。

  江月停下腳步:「還有什麼事情嗎?」

  胖老板搓搓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那什麼,想請您幫幫忙。」

  江月說道:「什麼忙,你說吧。」

  胖老板說道:「也沒什麼,就是想讓你殺人。」

  話音未落,老人搖搖頭,嘶啞地開口:「哪有這樣請人幫忙的。」

  他看向江月,慢慢說道:「這裡有很多孩子,我照顧不了他們了,所以想請你幫幫忙。」

  江月冷靜地拒絕:「抱歉,我現在自顧不暇,沒有辦法照顧這麼多的孩子。」

  老人再一次搖搖頭:「孩子,你誤會了,你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我怎麼會把這麼沉重的責任交給你。」

  「我想請你留在這,幫我應付那些來這找麻煩的人,讓我有時間將這些孩子安頓好。」

  胖老板趁熱打鐵:「如果你留下來幫忙,我會給你一筆豐厚的報酬,你可以一年不用撿垃圾。」

  他搓搓手指,繼續誘惑江月:「不止有錢拿,我還可以給你一座小房子安身,你可以結束顛沛流離的生活。」

  有錢拿,有房住,江月確實很心動,但是心動之後就立刻冷靜下來。

  她猶豫了一會,再三思索後說道:「如果我不幫忙會怎樣?」

  老人靜靜地看著江月沒有說話,胖老板笑了一聲:「也不會怎麼樣,就是這些孩子有不少人是Omega,在垃圾星很值錢的。」

  胖老板搓搓手指,做出一個數錢的動作:「你要是賣了一個Omega,你這輩子都不用撿垃圾了。」

  江月感到非常的噁心,比她聞到最惡臭的垃圾時還要噁心。

  她知道這事肯定是個麻煩,理智上很想拒絕,但情感上完全拒絕不了。

  雖然淪落到撿垃圾的地步了,但她不能做個垃圾,她可以一輩子碌碌無為,但不能見死不救啊。

  她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屋子,對胖老板說道:「你們嘴上說保護那些孩子,可是我一個孩子都沒見到。」

  胖老板說道:「你當然見不到,都在地道裡,你想見見他們嗎?」

  知道和見到是兩碼事,有個詞語叫做觸目驚心,只有眼睛見到了,心才會驚。

  江月不想見到,她既沒有能力也沒耐心,還沒有一顆鐵石心腸,見到也是徒增傷感,盡量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她立刻搖頭,深吸一口氣,說道:「不見,見到又能怎樣。」

  胖老板神色玩味,拍了下手掌:「不得不說,我很喜歡你這樣的人。」

  江月沒理會他的調侃,神色嚴肅地說道:「有件事情要說清楚,我身上也有不少麻煩,我的意思是我身邊的人可能因為我遭受無妄之災,所以你們必須仔細斟酌,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不要找我幫忙。」

  那個偷吃了她的泡麵被蟲卵寄生的人,那些在藍鯨大廈工作因她而死的員工們,還有精神力失控爆炸時無辜殃及到的兩千多人。

  胖老板和老人看著她,一陣沉默後,胖老板說道:「你不了解老潘的性格,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的時刻他不會求人幫忙的。」

  「我們都知道這樣很草率,但是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緊急,根本沒有人願意沾上這個麻煩。」

  江月在屋子裡踱步,到底出情感戰勝了理智,她覺得自己不能坐視不理,於是一狠心,使勁點了點頭:「那好,我知道了,我會留下來的。」

  老人我說道:「孩子,你考慮好後果了嗎?」

  江月說道:「考慮好了,我身上的麻煩很多,再多一個也無所謂。」

  老人的臉上綻開一個笑容,說道:「我叫潘布恩,曾經是一名軍人,你和小夏一樣叫我老潘就行。」

  江月笑了一下:「我知道了,老潘。」

  屋子裡的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天色漸漸地黑下去了,垃圾星的晚上非常的冷,胖老板抱著一堆垃圾開始燒炕。

  三個人盤腿坐在炕上,一人一塊磨刀石,潘布恩在磨刀,胖老板在磨匕首,只有江月拿著大金屬棍無從下手。

  潘布恩倚著牆磨刀,他摘掉了頭上的尖頂帽,蓬亂花白的頭髮炸了起來,讓江月想起了頭髮很不服管教的愛因斯坦。

  這是江月第一次看到如此正統的冷兵器,她在軍校裡見過的武器都很高科技,比如按下開關就可以瞬發高溫的熱熔刀,比如和電鋸一樣破壞力極強的鏈鋸劍。

  潘布恩的刀就只是一把刀,通體漆黑,長達160釐米,比一些女孩的身高還要高。

  江月看的目不轉睛,她的爸爸收藏過一把日本刀,那把刀一米左右,江月的爸爸對它愛不釋手。

  江月當時只覺得男人果然都是愛刀劍的生物,她就不喜歡這些,與其浪費錢買這些東西,還不如買幾件衣服和幾塊手錶呢。

  但是現在…….

  她看向那把刀的眼神就像看到400個G的色圖一樣,眼睛瞬間就亮了。

  江月這才明白,她不是不喜歡冷兵器,只是她那時候用不到,香水衣服包包護膚品化妝品都是她認為的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可以提升她的顏值和魅力值。

  顏值提升的好處是很實在的,武力值提升後的好處也是很實在的,當她成為Alpha之後自然而然的就愛上了武器。

  現在在垃圾星上誰要送給她一根口紅她絕對會用看傻逼的眼神看著他。

  胖老板拿了一隻烤雞過來,潘布恩靠在牆上擦拭長刀,江月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看著手裡的金屬棍無語凝噎。

  胖老板撕下一隻雞腿遞給她:「多吃點補充體力,這裡會有一場硬仗要打,老潘的長刀又要飲血了。」

  潘布恩已經開始咳血,自古英雄不許見白頭,衰老的他已經無法去戰鬥了,這把長刀是借給江月的。

  江月用牙齒撕下一塊肉,一聽見長刀飲血四個字,頭皮不知怎麼突然一麻,心中突然升起萬丈豪情。

  潘布恩擦拭著長刀的刀身,此時此刻,他眼裡淡淡的、總讓他顯得有些憂鬱的灰霧突然散去了一點,流露出只有在戰場經歷過廝殺的戰士才擁有的飲血的狂性。

  江月的心突然燃起了一把火,好似被他的目光點燃了似的。

  老兵感受到她熾熱的目光,擦拭刀身的手微微頓住,對江月說道:「它叫長更。」

  江月輕聲念道:「長更?」

  潘布恩說道:「是長夜的意思。」

  「倒是挺貼切的,這名字很適合它,我很少見到這麼正統的冷兵器了。」

  潘布恩笑了:「這把刀是機甲上的佩劍,因為它過於沉重,大多數人類都無法使用它。」

  收割過人命的武器是不一樣的,一眼看過去就能感受到它身上冰冷的殺氣。

  它漆黑的刀身如黑夜鑄成,江月看著長刀,心中出現了一絲怯意,她問老兵:「我真能用好這把刀嗎?」

  潘布恩的雙手托起漆黑的長刀。他眼神明亮,神色鄭重,說道:「只要你知道自己在為何而戰,你就能用好它。」

  江月接過長刀,她修長有力的手掌緊緊握住刀柄,將沉甸甸的長刀橫在身前。

  夜色更深了,江月站在屋頂上,聽著黑暗中傳來的風吹草動,等待那些潛伏在暗處即將開始圍獵的鬣狗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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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39:45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大一 第五十八章 垃圾星(十三)

  第一群人個人靠近平房的時候,江月從屋頂跳了下來。

  她像一隻輕盈的大鳥般落地,漆黑的長刀與黑夜融為一體。

  胖老板靠著窗戶大喊:「李四,用我給你點燈嗎!」

  江月持刀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有點懊悔自己隨口胡謅的名字。

  都怪張三。

  江月的眼睛會在情緒激動的時候變成豎瞳,在很久很久以前這是獸類才有的眼睛,這樣的眼睛有著良好的夜視力。

  江月喊道:「不用點燈,我有點暈血!」

  胖老板爆了句粗口:「臥槽,李四你到底行不行!」

  「艹,不廢話了,他們過來了!」

  江月在心中想好了幾句很威風的台詞給自己壯膽,比如犯我平房者雖遠必誅,比如殺你就殺你還需要看日子嗎!

  但是真正廝殺的時候這些台詞根本沒機會說出來。

  強盜搶劫之前不會和你寒暄的,大家都會速戰速決,一個字的廢話都不會說。

  第一個強盜小隊一共八個人,個個身高兩米以上,他們從遠處走來的時候,人手一個一米半左右的紅色會發光的東西。

  江月還納悶,怎麼來搶劫還手拿熒光棒,當他們走近時定睛一看,好家伙,原來這是燒紅的金屬棍啊!

  媽的!

  真踏馬惡毒啊!

  八個人手持赤紅的金屬棍衝向江月,第一棍即將落到江月腦殼上時,江月狠狠一揮刀,棍與刀猛烈相擊,烙鐵似的金屬棍攔腰截斷。

  刀勢沒有停,長更非常沉重,每一次揮刀都帶著巨大的慣性,一往無前的長更掃過他的胳膊,血如噴泉似的冒了出來。

  江月硬生生的遏制了刀勢,這個兩米的盜賊這才免於被長更攔腰截斷的結局。

  真正血肉廝殺時,萬丈豪情也不剩啥了,當另一根鐵棍掃向江月的腰部時,江月沒有收手,長更攜帶著摧枯拉朽的狂猛刀勢一路向前,砍斷金屬棍後直接砍掉了這個人半個肩膀。

  胖老板在窗邊急的上躥下跳:「李四你留個屁的手啊!你跟他們睡過啊!你使的是長更!不是纏纏綿綿刀!他們的姘頭都沒有你這麼溫柔!」

  江月硬是在緊張的戰鬥中翻了個白眼。

  她其實可以使用眼球寄生,但是腦域頻段相同的無辜人可能會受到波及,眼球的傳染範圍比瘟疫還可怕,這東西實在太不可控。

  一分神,江月沒有控制好刀勢,她舉刀橫劈時沒收住刀,於是第三個人的頭顱一下就被江月削飛了。

  動脈血一下噴出兩米多高。

  江月想吐。

  握著刀的手開始顫抖。

  哈利波特裡的伏地魔每次製作魂器時都要殺一個人,因為殺人是個非常邪惡的事情,會讓人的靈魂開始分裂。

  江月感覺自己的靈魂和伏地魔一樣分裂了,伏地魔的靈魂分裂成八片,她的靈魂分裂成無數片,她能感受到有些東西永遠從她的靈魂中消失了。

  天吶!

  我是個惡魔吧!

  可我明明在做正義的事情!

  這一幕有效震懾了那些觀望的強盜,在生死搏鬥中心慈手軟是個非常弱智的行為,好聽點是聖母,不好聽點就是傻逼。

  在場的人誰手上沒有幾條人命,一眼就看出那個女Alpha打架雖狠,卻是個沒殺過人的花架子,生死搏鬥這種時刻也畏手畏腳不成樣子。

  現在她的氣勢已經變了。

  所有凶悍的兵器都是無數條人命餵出來的。

  江月心態確實變了,她一開始渾身發冷,手裡冒出大量的冷汗,差點連刀都握不住。

  可是鎮定下來後,突然覺得這也沒什麼大不了。

  她緊緊握住長更,想起潘布恩說過的話——只要你知道自己在為何而戰,你就能用好它。

  我在為何而戰?

  她在心中不斷地問自己,直到心底傳出來一個聲音。

  「你可以隨波逐流,你可以自我放逐,你可以平庸無能,你可以愚蠢懦弱。」

  「你不必成為某些人眼裡的英雄,但是某些時刻你必須站出來。」

  「這就是我站在這,拿起刀,對抗這些人的理由。」

  又一個十人小隊拿著武器走過來,是非常非常長的長矛。

  兵器都是一寸長一寸強,但是長兵器有個通病,就是易彎易斷,況且這些垃圾和人渣也不會擁有適合鑄造兵器的材料。

  江月輕易地斬斷了這些長矛,她不再遏制長更的刀勢,一旦出手絕不留情。

  十人小隊全軍覆沒。

  長更的刀尖滴著血,站在窗邊觀戰的胖老板喜上眉梢:「行啊李四,有兩下子啊!我覺得你現在非常行!」

  江月微微喘息,無語的把長更豎在地上。

  她拄著刀,豎瞳在夜色中泛著銀灰色的光,那些想要趁著潘布恩病倒搶劫Omega賣錢的強盜們漸漸撤退了。

  江月拿著刀回到平房,老兵和潘布恩都在用一種很復雜的眼神看著她。

  江月坐在炕上突然乾嘔了一聲,胖老板急急忙忙從兜裡掏出一塊糖遞給她。

  江月搖搖頭,沒骨頭似的歪在牆上,胖老板又從兜裡掏出一根煙遞給江月。

  江月瞅了瞅,伸手接過香煙,胖老板從兜裡掏出一個打火機給她點上火。

  江月吸了一口煙,然後眼淚就被煙嗆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胖老板再一次震驚了:「不是,你這樣的人怎麼連煙都不會抽呢?」

  江月覺得自己被冒犯了:「什麼叫我這樣的人,我為啥要學會抽煙。」

  胖老板比劃:「就是你這種渾身散發著大佬氣質的人,別說抽煙,你就是抽活火山我都不奇怪。」

  胖老板是有些相聲功底在身上的。

  江月無語,她姿勢生疏地夾著煙,一臉滄桑地吸了一口。

  這煙辣的要命,但是那種噁心的感覺倒是被壓去了。以前看古裝劇,電視劇裡的大俠殺人之後總要大笑三聲,然後抱著酒壇一飲而盡。

  可能那不是豪邁,而是他們強壓著噁心沒有表現出來。

  江月的思維又開始發散,她的思維經常跑偏,一跑偏就很難拉回來。

  那根煙在她的指尖燃盡,她往地上抖了抖煙灰,有點惆悵。

  胖老板又給她倒了杯熱水,江月喝完水躺在炕上,問潘布恩:「老潘前輩,那些人還會來嗎?」

  潘布恩說道:「會的,當生存成為人類的全部,人心的惡會被無限的激發。」

  江月小聲說道:「現在生存就是我的全部,我心裡的惡也沒有被激發啊。」

  潘布恩笑了,他用非常慈愛的眼神看著江月:「不,孩子,是你沒到那個地步,你不要相信人性,也不要高估自己。」

  江月尷尬地撓撓頭。

  潘布恩用他蒼老低沉的繼續說道:「這沒什麼,完美並不值得歌頌,人這一生都在和自己對抗,在這場戰役中勝利的人無論平凡與否都是英雄。」

  江月覺得潘布恩的話不太對,她穿越之後改變的太多了,可依然活成這個熊樣。

  有人生來就貧窮,有人生來就富貴,有人生來是英雄,有人生來是狗熊。

  反正她自己是跟英雄二字不能沾邊的,她實在沒有一個英雄應該有的覺悟。

  就像千千萬萬的普通人一樣,今天做了詳細的計劃,信誓旦旦說死都要完成,可是明天過後發現自己啥也沒做,還躺在沙發上葛優癱,一手零食一手手機,刷著短視頻在那哈哈哈。

  江月躺在炕上剛要睡著,一旁的胖老板打起了小呼嚕,江月無語轉頭想把他推醒,胖老板歪著脖子睡得很香,江月看到他脖子上有一塊很深的疤痕。

  那是腺體的位置。

  垃圾星有很多Beta為了生存會挖掉腺體,然後服用一種激素讓身體變得更加強壯。

  算了,她是一個Alpha,剝奪睡眠的殘酷刑訊都熬過來了,失眠一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一夜無眠,一大清早,江月雙目無神地爬到屋頂上巡邏。

  一個和她穿著同款化纖衣裳的Alpha走了過來,一看就是在同一個裁縫店買的。

  這位Alpha看上去不到三十,長相儒雅斯文,棕色的頭髮微微帶著捲,有種衣冠禽獸的味道。

  他空手而來,手裡沒有任何武器,一般這種情況都是兩極分化,不是大佬就是菜雞。

  江月準備拔刀了。

  男Alpha朝著江月揮了揮手,對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八顆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垃圾星的人牙齒都發灰,這是江月見過的除了她之外牙齒最白的人。

  她跳下屋頂,拔出了長更,冷冷說道:「你誰啊?」

  這人又對她一笑,特別欠揍的模樣。

  他繞著江月打量一圈:「嘖嘖嘖,不錯不錯不錯啊,人模人樣的了。」

  江月聽出了他的聲音。

  「張三,你怎麼在這。」

  胖老板從窗口探出頭,警惕地看著張三,問江月:「李四,他誰是啊?」

  江月說道:「一個道德淪喪人性扭曲的法外狂徒。」

  張三勾起了唇角,眉毛一挑,對著江月伸出了一隻手:「李四,真是別來無恙啊!」

  江月麻了。

  她為什麼要叫李四啊!

  都怪張三!

  江月用刀柄打了一下他的手掌,「你頭髮怎麼長出來了?」

  張三甩了甩頭髮:「哦,一個拾荒者打劫我,我看他髮質不錯就把他的頭髮拔光了,這是去理髮店接的。」

  江月:「……」

  她板著個臉:「你來這幹什麼,我可不歡迎你。」

  張三白了她一眼:「你這話說的,有億點點自作多情,誰說我是找你的。」

  江月皺眉:「那你找誰?」

  張三說道:「找一位姓潘的老兵,他以前叫潘岳,現在叫潘布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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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39:59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大一 第五十九章 垃圾星(十四)

  江月到底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張三:「你和老潘是什麼關係?」

  「老潘,看來你和他很熟嘛,叫的這麼親熱還這麼為他拼命,真是令人十分感動呢。」

  張三甩了一下頭髮,陽光之下,他的頭髮呈現出金棕的色澤,將他儒雅斯文的臉襯托的更有味道,就是他的表情特別欠揍,讓江月很想朝他臉上來一拳。

  離開第一監獄後張三的生活質量大幅度提升,褪去了枯槁的面容後人也變得白皙挺拔起來,五官也長得非常端正,就是他的氣質吊兒郎當,實在不像好人。

  江月看著他那張賤兮兮的臉,心中有非常多的疑問。

  張三是他的真名嗎?

  這個人到底什麼來頭?

  他因為什麼被流放到垃圾星?

  他和潘布恩什麼關係?

  潘布恩為什麼會來到垃圾星?

  一個疑問接著一個疑問,江月感覺自己的大腦容量不太夠用了。

  胖老板從窗戶裡探出半個腦袋打量著張三,他撓撓頭,忽然想起了什麼,雙掌一拍大聲說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穿著垃圾袋頭戴柚子皮渾身都是老鼠毛的拾荒者啊!」

  張三的表情隱隱有些龜裂,他擠出一個笑容,微笑著對胖老板說道:「不,是你記錯了。」

  江月嗤笑了一聲,語氣涼涼地問道:「你戴柚子皮幹嘛?」

  張三抓抓頭髮,悻悻說道:「總比被垃圾場的臭蚊子叮的滿頭包要好吧?」

  他捋了一下頭髮抬腳走進了平房,江月為了潘布恩的安全著想,也提著刀跟了進去。

  胖老板警惕地看著張三,張三倒是蠻自在的模樣,還大搖大擺地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

  潘布恩正坐在炕上休息,見他進來便問道:「年輕人,你為什麼找我?」

  張三笑了笑:「為了當年的事。」

  潘布恩突然狠狠地咳嗽了一陣,似乎要把肺給咳出來。

  江月和胖老板對視一眼,默契地走出了房間。

  張三從平房裡出來時,臉上的神色很陰鬱,即使在第一監獄裡,江月也從來沒見過他臉上露出這樣陰沉的神色。

  他們到底談了什麼呢?

  江月的好奇心又冒出來了。

  晚上,江月繼續站在屋頂上巡邏,她握著長更,仰著頭看著黑色幕布似的夜空,這裡沒有星星,夜空像一個灰色的罩子把垃圾星罩在了裡面。

  張三也跳上了屋頂,手裡拿著江月的金屬棍。

  「他們知道打不過你,估計會用別的辦法,比如放火。」

  這個問題江月也想到了,今天的風向就不太好,風不僅大,還是往小平房這邊吹的。

  她一整天都在思考要不要召喚出自己的精神體用來戰鬥。站在屋頂上把金雕扔下去,怎麼也能砸死幾個。

  兩人在屋頂吹了半個小時的冷風後,那群人出現了,他們拎著桶,開始往平房周圍澆垃圾油。

  這些垃圾油跟地溝油差不多,地溝油好歹還會提煉一下,垃圾油就真的是那種非常惡臭的油,一般見於小飯館附近的下水道。

  艹!

  一個拾荒者點燃了垃圾油,這東西燃燒的速度非常快,短短一瞬間火勢起來了。

  潘布恩曾經是個軍人,有著軍人的敏銳,平房附近沒有易燃的物品,但是垃圾油和一些垃圾燃燒後產生的濃煙是非常致命的。

  平房被熊熊大火照亮,江月可以以一當十,但是沒有辦法獨自撲滅這種大火,也沒法改變風向。

  她和張三從屋頂上跳下來,滾滾濃煙嗆得她一直咳嗽,臉上圍著濕毛巾的胖老板把她扯進了平房裡。

  滾滾濃煙中,胖老板敲了敲炕沿,他們面前的土磚地面突然分開,露出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張三背著潘布恩跳下了黑洞,胖老板也跳了下去,江月緊隨其後。

  墜落的感覺消失後,他們摔在一張很大的網裡,江月抬頭時,上面的洞口已經緩緩合上了,江月從網上站起來,立刻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非常黑,並不是土洞,更像廢棄的礦道。

  潘布恩坐在網上劇烈地咳嗽起來,江月走上前問道:「您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潘布恩擺擺手示意自己不要緊,張三把他扶起來,胖老板拍了拍三下手,大網突然一動,開始緩緩下降。

  大網落到地面時,黑暗中出現了點點燈火,眾人眼前豁然一亮,原來是很多個瘦弱的孩子,他們手上都捧著一盞昏黃的小夜燈,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

  有10個年齡較大的青年把地上的漁網收了起來,江月借著光線一看,這才看見上面的牆壁上有一個滑軌裝置,而漁網下面則有一個巨大的深坑。

  這裡都是老弱病殘,不可能是人力挖出來的。

  江月收回目光一轉身,才發現身邊空了好大一塊地方,那些手捧燈盞的小孩子擠在一起,正怯怯地望著她。

  江月愣了愣,這些孩子也就十幾歲的年紀,從他們的身形和相貌上來看,很多孩子都是Omega,因為常年不見天日,他們的皮膚蒼白的不正常,顯得格外的羸弱。

  江月從兜裡掏了掏,掏出了幾塊清口糖果,她手拿糖果對著這些Omega伸出手,這些手捧燈盞的小Omega們呼啦啦地又往後退了一圈。

  這一下給江月整懵了,她一頭霧水搞不清狀況,胖老板尷尬地咳了一聲,湊到江月耳邊小聲說道:「你是個強大的Alpha,身上的侵略氣息太強了,Omega會本能的害怕你。」

  江月:「???」

  她看了眼張三,非常不服氣:「他也是Alpha,怎麼Omega就不害怕他?」

  胖老板瞅瞅張三,再瞅瞅江月,忍不住嘆氣:「李四啊,你帥是帥,可是你長得凶啊,人張三玉樹臨風,風度翩翩,臉上的笑容多親切,整個人就很有溫度,哪像你冷冰冰的,人家身上的親和力是你的一百多倍,Omega最喜歡這樣的Alpha了。」

  江月扶額。

  再一抬眼,張三已經和Omega們打成一片,還對她露出一個賤兮兮的笑容。

  硬了!硬了!拳頭硬了!

  江月悻悻地把清口糖果揣回了兜裡,狠狠剜了張三一眼。

  地道非常的長,江月看了眼牆壁,挖礦時長一月半的她立刻察覺出不對

  她睜大眼睛看著黑色牆壁上的白色紋路,用指甲刮了一點下來。

  這踏馬是白晶啊!

  這個藏在平房下面的地道居然是一個白晶礦!

  江月停下腳步,張三從後面走了過來,站在她身邊說道:「是不是很驚訝?」

  江月轉頭看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別說一切只是巧合。」

  她看著張三的眼睛,握住了長更的刀柄:「第一監獄這麼多人,你為什麼偏偏選中我?」

  張三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吸收了多少白晶的能量?」

  江月瞥了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很值得信任嗎?而且我的事你最好少管,如果你活得不耐煩了,我不介意讓你解脫一下。」

  錚的一聲,長更出鞘,江月冷冷地看著他。

  張三十分無奈地嘆了一聲,揉了揉眉毛:「你別總是一言不合就翻臉,我迄今為止有害過你嗎?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嗎?」

  江月面無表情的朝他伸出一隻手,張三看了眼她的手掌,眼神迷茫:「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月對著他豎起一根中指,冷冷地吐出三個字:「一千萬。」

  張三:「……」

  他抓了一下頭髮,臉上的神情突然就心虛起來。

  「我又不是那種賴賬的人,只是現在不方便,不方便嘛!」

  江月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他,繼續往前走,張三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嘴裡念念叨叨:「我說江……李四,你就沒懷疑過你的身體嗎?」

  江月說道:「我耐心有限,你少吊我胃口。」

  她邁著逆天的大長腿往前走,張三小跑著跟在她身後,小聲說道:「我們逃出去的裂縫裡可全是晶石礦,你可別告訴我你是徒手挖的,白晶裡的能量被吸收後會變成粉塵,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方式吸收的,但這事一定是你幹的。」

  江月停了下來,張三繼續說道:「我就吃了三塊白晶,身體就不受控制地出現異變,你卻一點事也沒有,你真的不好奇嗎?」

  好奇是肯定好奇的,她的精神體是金雕,金雕的好奇心旺盛的嚇人,江月怎麼可能不好奇。

  她一臉不耐煩,恨不得抽張三一巴掌,「你能再磨嘰一點嗎?」

  錚的一聲,長更出鞘。

  「其實我只是猜測你的身體和白晶可能同源你們都是同一批實驗的產物這就是我的猜測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我!」

  江月翻了個白眼,把長更收回刀鞘:「千絲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異變種更不可能是這個時代的產物,我的身體和它們同屬於一個時代?」

  「張三,你瘋了吧?」

  張三咽了咽口水:「那我問你,你生來就在這具身體裡嗎?」

  昏暗的地道中,江月沉默了。

  好半晌,江月才說道:「既然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又何必來問我呢?」

  張三說道:「我想,你一定猜測過前任主人的意識是怎麼消失的,我說的對吧。」

  江月確實猜測過,但是她的知識儲備實在有限,完全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既然身體不會死亡,那前任主人的意識為什麼會消失呢?

  江月以前是看過一些穿越小說的,大多數穿越原因都是身體的前任主人落水昏迷或是生了重病意識消散。

  但是江月剛穿過來的時候這具身體的狀態非常好,重病或是落水這些原因可以排除了。

  江月看了眼張三,開始認真思考自己是否要將張三滅口。

  這些秘密是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的,江月一點都不想躺在解剖台上被人切片。張三知道的太多了,他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可是殺掉張三她就無法知道這具身體的來歷,她不相信蟲族會放過她,眼球的出現對蟲族來說有一定的震懾作用,所以現在蟲族不敢輕舉妄動,可是以後的事情很難說。

  真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現在殺掉張三已經不是下不了手的問題了,而是他死了之後江月要承受的損失。

  她會失去關於異變種和這具身體的信息來源,這個對她很重要。

  就在她沉思的瞬間,一旁的張三幽幽說道:「我知道,你肯定又在思考要不要殺掉我了。」

  江月抬眼,她的眼神陰惻惻的,張三蹬蹬蹬往後退了散步,嚇得臉色發白。

  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神情誠摯地說道:「李四,做人不能太心狠手辣,留著我還是很有用處的。」

  「你的用處在哪裡?離開垃圾星後迅速上報邀功,告訴聯邦我在這裡,然後用我換取榮華富貴是嗎?」

  張三連連搖頭:「我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江月冷笑:「所以你就選擇做一個法外狂徒?」

  張三舉手投降:「行行行,我是個法外狂徒,但我對你是沒有惡意的,我也不會出賣你洩露你的秘密。」

  他看著江月:「而且,我覺得我們可以成為搭檔伙伴,因為我們有共同的目標,你想知道這具身體的秘密,我也想知道這具身體的秘密,這對我們來說都很重要。」

  江月白了他一眼:「說的倒是冠冕堂皇,我憑什麼相信你?」

  江月說道:「我對你一無所知,連你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卻對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們的信息嚴重不對等,你這種人又心機深沉來歷成謎,把你宰了是最省事的辦法。」

  江月毫不掩飾她的殺意,張三長長的嘆了一聲。

  「行吧,我們倆先去找潘布恩,然後再談談我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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