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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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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莫仁] 夢華傳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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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54: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疾風騎隊

牧固圖紀元一二○一年十二月一日

過了兩天,趙才等人滿臉不情願的集合到鑾圭殿。

他們帶來的自然是一向與他們交好的士兵。以他們的身分,想在各部隊中挑選士兵,各部隊的主管自然不敢拒絕,所以他們挑選的隊伍,清一色都是貴族,其中自然不乏捱過徐定疆拳頭的。

話說回來,身為貴族還只當個士兵,自然大多是執褲子弟,這些人平常雖與趙才等人交好,不過也只是為了吃喝玩樂,沒想到今日卻被硬拖來這裡,所以他們的瞼色比趙才等人還差。

這時徐定疆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與白浪在前院廣場迎接這五十餘人,這些人見到徐定疆,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但仍不得不整齊地施禮說:“參見安國使。”

“免禮。”徐定疆眼見眾人一臉晦氣,面露微笑說:“我知道你們都有些不甘願,不過我猜的沒錯,這樣一來,南角城裡無所事事的混混都到齊了。”

一聽到這話,眾人無不為之大怨,不過南角城軍紀嚴明,長官訓斥時絕不可插話,不然他們哪管徐定疆功夫高不高,馬上就會鬧了起來。

白浪這時也站在一旁,過了這兩天,他對於徐定疆與這些人的往事已經明白了大半,不過他也不明白徐定疆為什麼要找他們,只好站在一旁,看看徐定疆弄什麼把戲。

徐定疆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為首的趙才身上,他揚聲叫:“趙才!”

“屬下在。”趙才沒廾麼精神地應答。

徐定疆微笑說:“你是這一騎隊的將官,對於你的隊伍,你有怎麼樣的評價?”

什麼評價?趙才一楞,回頭望望身後的隊伍,眼見眾人站的東倒西歪,有的眼望天空,有的低頭沉思,有的一臉賊像看著自己,才忽然發覺連自己都有些看不順眼,不過若是直說豈不是認輸了?只得一臉不在乎的回頭說:“很好啊。”

“不錯。”徐定疆點點頭,瞼上掛著一絲笑意說:“我也是這麼認為,不過這樣說籠統了些,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的五十騎隊能應付多少名蛇族?”

“一、二十個總可以吧?”趙才繼續打腫臉充胖子的說。

“一、二十個?”徐定疆微微一笑說:“能夠以三對一?……會不會太多了?”

“當……當然不會。”趙才知道自己說的過分了些,不過這一隊畢竟是貴族組合而成,一般貴族、士族混雜而成的部隊至少也能以十對一,這一隊說成以三對一,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好!話是你說的。”徐定疆笑笑說:“這些日子你們就留在鑾圭殿內練武,我過兩天會抓一些蛇人與你們練功夫,可不要打不過了!”

啥?所有人臉上都泛起一片烏雲。這些人大多是預備士丘,上過戰場的根本沒幾個,忽然要與蛇人對戰,豈不是死定了?他們不由自主的瞪向趙才,這筆帳不知道該怎麼算起?

趙才更是面如死灰,這次漏子捅大了,這些朋友的功夫他知之甚詳,若只有七、八個蛇族人,也許還勉強可以應付,若是徐定疆真的捉來十來個蛇族,這些人非得人仰馬翻不可。

趙才怔了怔,終於說:“安國使,不知……不知您要到哪裡去捉?”

“河對岸多的是。”徐定疆不再多說,轉頭揚聲說:“歸大叔!”

“小王爺。”一個年紀不輕的隨侍從庭院一角踏了出來,躬身向徐定疆行禮。

徐定疆向眾人介紹說:“這是鑾圭殿的總管歸勇歸大叔,你們的食宿事務都由他處理,可別得罪地了,不然沒吃沒喝可別怨人。”

眾人的目光立即同時集中到歸勇身上,只見他雖然並不甚矮,但仍是個禿頂的士族,可是他望著眾人的神色卻不大客氣,與一般土族大不相同,眾人沒見過士族有這種眼神,不禁有些火大,有一大半的人頗想等一會教訓教訓這個不知禮貌的士族。

只聽得徐定疆忽然大聲說:“趙才!”

“是。”趙才嚇了一跳。

徐定疆收起笑臉,正色說:“本隊便稱做‘疾風騎隊’,一切由你督導。從今天起,所有人未得我的許可,不得擅自踏出鑾圭殿、不得嘻鬧散漫,若有違犯,主管一起處分,聽見沒有?”

“是!”趙才一面應答一面暗歎倒楣,主管一起處分,自己豈不是怎麼樣也逃不掉?

徐定疆點點頭說:“好了,你們隨歸大叔去吧。”隨著向白浪一施眼色,兩人轉頭踏入大廳。

一入大廳,徐定疆忽然低聲笑說:“白老弟,有好戲看了。”一面向白浪一招手,要白浪隨他隱身在窗旁向外望。

白浪一怔,隨即一折閃過廳外眾人的視線,跟到徐定疆身旁,他兩人的傷勢雖然還未能痊癒,不過已經並無大礙,這麼一動,廳外數十人無人發覺。

這時的前院,只有歸勇與那五十六位不情不願的官兵,歸勇望向眾人,冷冷的說:“隨我來。”一轉身,向著後院行去。

這些人既然捱過徐定疆的拳頭,自然素來不把士族放在眼內,他們見一個士族對著自己叱叱喝喝,馬上火大起來,眼見徐定疆已經不知去向,一時隨著歸勇移動腳步的不到十個人,而這幾人見眾人都不動,立即跟著站定了腳步。

哪知歸勇卻毫不理會,一個勁地向後院繞去。

趙才見眾人都望著自己,可說是眾望所歸,只好輕喝一聲說:“站住!”聲音自然是非低不可,這可不能讓徐定疆聽見。

歸勇卻似乎聾了,自顧自的踏著不算慢的步伐向前走,這下可有人沉不住氣了,一個粗壯的大漢呼的一聲往前撲去,一面怒斥說:“你好大的膽子!”一面一拳就向著對方的後背擊去,正是五位領軍其中之一的池路。

廳中的白浪一驚,這些貴族雖然遊手好閒,但畢竟父母都不是等閒人物,他們多多少少總有些底子,這名大漢這般猛一揮拳,莫要把歸勇打死了。

不過徐定疆卻只是嘻嘻笑著,白浪見狀不由得搖頭,心知徐定疆必定又有鬼主意,自己應是不用多擔心。

果然拳風剛及歸勇後心,歸勇忽然一閃,池路便打了個空,趙才等人眼前一花,卻見池路身子突然一浮,整個人夾手夾腳的向後摔了過來。

前方的趙才等人首當其衝,三、四個人一起向前伸手,只聽砰的一聲,幾個人撞成一團,六個當頭的倒是躺下了四個,只有杜給和鍾名古兩人因為站的較遠,逃過了這一劫。

這時其他的人也忘了扶起趙才,只懂得呆呆望著歸勇,卻見歸勇驀然回身,瞠目大喝一聲:“還不走?”

這一聲吼的五十餘人心血下沉,連忙慌慌張張地舉步,多虧還有幾個好心的拉了趙才等人一把,不然他們還在那裡哼哼唧唧的爬不起身。

眼看這群人跌跌撞撞的向後走,徐定疆這才捧腹大笑說:“他們竟敢惹歸大叔,不想活了。”

白浪十分詫異,他見歸勇的身手幾乎不下於自己,絕不是一個士族練的出來的,白浪疑惑地說:“這位歸總管……”

“他其實不是士族,只不過天生光頭。”徐定疆神秘兮兮地說:“這件事可不能讓趙才他們知道。”

白浪皺眉說:“他的身手如此高強,怎麼會……”

“我也弄不情楚。”徐定疆也皺起眉頭,移開窗口說:“他不願意當官,只願意留在‘鑾圭殿’中,我還沒去都城前就是由他照顧的。”

據徐定疆所知,歸勇二十年前亦曾是自己父親徐靖手下的大將,比趙平南、徐牙等人的資歷都還要老,後來不知為何執意退官,徐靖拗不過歸勇,只好任他選擇工作,沒想到他卻選擇照顧剛出生的徐定疆,徐情也只好答應,自此,歸勇在鑾圭殿中幹了二十餘年的總管。

白浪明白徐定疆這話的意思。這麼說來,這位歸勇還是徐定疆小時候的啟蒙師博,卻不知他為什麼願意屈居人下,作一個隨侍總管?眼看徐定疆似乎也弄不清楚的模樣,便也不想再問。

徐定疆轉過話頭,呵呵一笑說:“白老弟,我們到後院去看看。”隨即拉著白浪向後行去。

這時趙才等人好不容易略為安置妥當,正一群群聚在一起閒聊,卻見歸勇忽然又出現在門前,正望著趙才說:“趙校騎,你過來。”

趙校騎?趙才這才發現叫的是自己,他先是慌慌張張的站起,又覺得這樣會讓人瞧扁了,只哼了一聲說:“幹什麼?”

“小王爺交代,你們安置完了就要練功。”歸勇目光一掃眾人,板著臉說:“練功這件事由你指揮,由我督導,快一點。”

讓個光頭士族督導?這還有天理嗎?趙才一揮手說:“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可以去了。”

歸勇目光一凝,向著趙才走來,趙才心裡一寒,有些慌張的退了兩步說:“你……你想幹什麼?”

“請你出去。”歸勇冷冷的應了一句,依然向著趙才走來。

眼看歸勇逼人太甚,這時群情激奮。一群人立即向著歸勇圍了過來。

趙才膽子大了些,往前一迎說:“你還不出去?想找死嗎?”

“憑你們?”歸勇四面一望,冷冷的一哂說:“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知道哪個人先叫—聲:“揍扁他。”圍在歸勇身旁的十來人立即湧了上去,不過他們總算明白軍紀,沒人動刀子。

歸勇眼見十來條手臂向著自己蜂擁而來,他大喝一聲好似風雷乍起,只見身子滴溜溜一旋,轟轟砰砰一陣亂響,眨眼間二、三十人跌了一地,其中一半以上是被自己人撞倒的,這次趙才較為聰明,事先閃過了一些沒被波及到。

歸勇身子一定,眼中神光一閃,繼續向著趙才走來,趙才終於認輸,遠遠地繞過歸勇向外走、一面低聲說:“出去就出去嘛。”

“不只你。”歸勇上步哼了一聲說:“你可是校騎,別忘了下令。”

什麼狗屁校騎?趙才滿腔怒火的回頭大嚷說:“還不出去?”

五十多人急急忙忙的向外走,不過每個人都離歸勇遠遠的,算是怕定他了。

白浪與徐定疆看得清楚,徐定疆放心的點點頭說:“這就沒問題了,我們回前面吧。”

兩人走到半途,另有一名隨侍遠遠奔來,對兩人施禮說:“小王爺,芳華郡主來了。”

徐定疆呵呵一笑說:“芳華又要來罵人了。”與白浪兩人展開身法,向著前廳飄去。

到了前廳,只見劉芳華身著宮裝,臉上還薄施了點脂粉,看來十分動人。她望著廳外,見到兩人飄來,一笑說:“你們傷才剛好,就到處亂跑。”

“你呢?”徐定疆微笑說:“肩傷有沒有好些?”

劉芳華穿這樣可看不出來有傷,她動了動右肩柔聲說:“沒什麼問題了……定疆,聽說你帶了五十親兵?”

“對啊。”徐定疆望望劉芳華,忽然皺眉說:“好怪。”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白浪與劉芳華都是一楞,卻見徐定疆瞅著劉芳華說:“你今天怎麼這麼溫柔?”

這可不是討罵?劉芳華咬牙笑罵說:“你欠揍啊?”

“有問題。”徐定疆搖搖頭說:“想幹什麼就說吧?我可不一定辦的到。”

“定疆。”劉芳華拿徐定疆沒辦法,只好收起笑容,一臉委屈地說:“你就幫我跟徐叔叔說一下……”

“我知道了。”徐定疆搖搖頭說:“你又想打仗了。”

“為什麼不行?”劉芳華兩道濃眉一皺,口氣也沒這麼好了。

“老爸也不是一定不肯。”徐定疆揮揮手,坐下說:“第一個問題是……你隨心所欲慣了,打仗時萬一有個配合不良,那可就麻煩了。”

“我一定會服從命令的。”劉芳華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說:“難道我會不懂這些?”

“還有個問題。”徐定疆嘆了一口氣說:“天威難測,若是讓你出戰,我們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可沒人知道。”

這話一說,劉芳華也沒話可說。“天定皇”一直不想讓她征戰,她自己自然一清二楚,而徐定疆說的沒錯,若是徐靖讓他出戰,搞不好惹火了“天定皇”,徐家可沒好日子過。

想到這裡,劉芳華可說是意興闌珊,她本來認為自己到了南角城一定有機會出戰,沒想到還是一樣被關在城內。

白浪見兩人都沉默下來,他望望徐定疆,又望望劉芳華,正想轉身離開的時候,廳外又有人急步而入,一個隨待大聲說:“小王爺、芳華郡主,王上召開軍情會議,請兩位於十二時正到達大殿。”(注:牧固圖大陸正午約為十點十五分)

“知道了。”徐定疆望望天色,起身說:“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芳華,我們走吧?”

“我不去了。”劉芳華正在不高興,噘起小嘴別過頭去。

徐定疆目光望向白浪,白浪也搖了搖頭,徐靖明明沒有找自己去的意思,自己若是硬隨著徐定疆去,豈不是惹人討厭?

徐定疆無奈地搖了搖頭,一面向外走一面說:“好吧,你們兩個聊聊,我應該不會去多久。”邁開大步,向著廳外行去。

徐定疆一走,白浪望了一眼劉芳華,卻不知道應該跟她聊什麼?想了想,終於決定轉身出去。

“喂!”劉芳華忽然叫。

白浪一怔,轉回頭來,皺眉說:“郡主叫我?”

“嗯。”劉芳華瞅著白浪說:“你要做什麼?”

“沒川麼。”白浪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出門幹什麼,頓了頓才說:“只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劉芳華噗嗤一笑,彷彿百花同開,剛剛臉上的冷肅倏然而失,她睨著白浪說:“那你聽我說。”

白浪也無所謂,點點頭重新坐下。劉芳華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於是轉了轉念頭,忽然說:“你幾歲了?”

“二十八。”白浪簡單明瞭的回答。

“比我大。”劉芳華一笑說。

那你到底多小?白浪大感不公平,正不知該不該追問時,劉芳華忽然又接口說:“可是比定疆還小一歲。”

“徐兄才二十九?”白浪有些詫異,看徐定疆辦事老練,處事明快,他本以為徐定疆已三十多歲,沒想到他居然還不到三十。

“沒想到吧?”劉芳華笑眯眯的說:“他看起來比較老。”

“是沒想到。”白浪搖頭說:“不過看來也不老。”

“那我呢?”劉芳華捉狎地說:“你覺得我幾歲?”

我哪知道?白浪眉頭皺了起來,搖搖頭示意不知,劉芳華見白浪毫無興趣,鬧得她也覺得有些沒趣,於是笑容一收,有些不開心的說:“算了。”

“怎麼了?”白浪詫異地問。

劉芳華起身,輕快的一搖頭說:“要是你不想和我說話,不用勉強。”邁步便向著大門外走去,臉上倒也看不出是不是生氣。

“等一下。”白浪站了起來,他也不願弄得對方不快,只好解釋說:“芳華郡主,我獨居已慣,一向少言,若有得罪莫怪。”

劉芳華停下腳步,側著頭望著白浪說:“你說真的還是假的?我可不喜歡虛偽。”劉芳華倒也不是生氣,只不過若是白浪不想與她說話,她絕不會多囉唆。

“我不會說話。”白浪皺眉說:“更不會說好聽的話,郡主願信就信,不信就拉倒。”

“幹什麼這麼大火?”劉芳華怔了怔,反而覺得有趣,笑笑說:“那你到底要不要陪我說話?”

白浪無所謂的聳聳肩說:“郡主不覺得我無趣就好。”

劉芳好除了常常與徐定疆打打鬧鬧,與一般人倒蠻容易相處的,這時見白浪個性古怪,她頗有興趣地又回身說:“你一個人過了多久?”

“兩年出頭。”白浪倒不想扯謊。

“兩年?”劉芳依點點頭說:“都很少說話啊?”

白浪微微一哂,搖頭說:“到南角城之前的兩年,我除了自言自語,幾乎沒與人說過話。”

劉芳華吃了一驚,睜大雙眼一連串地問:“真的?你都在哪裡生活?怎麼過日子的?”

“反正我幾乎都在練功夫。”白浪察覺失言,含糊以對的說:“日子過的也梃快的。”

“哇……”劉芳華說:“定疆也真厲害,居然會和你交上朋友……你們怎麼認識的?”

白浪一哂說:“徐兄請我喝酒,這就認識了。”

“說清楚嘛……”劉芳華失笑說:“你怎麼每句話都這麼短?”

白浪無奈之下,只好略述自己與徐定疆相識的經過,於是他從黃領軍說起,接著說到在“翠琉居”與“天猛龍將”趙平南的衝突,他雖然不擅言詞說的極為簡短,不過劉芳華卻是聽得十分有興趣,每個細節都會細細詢問,白浪一面解釋一面逐漸覺得頭大,不知道自己幹什麼坐在這裡說這些廢話。

好不容易七刪八扣地說到潛入宮城,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白浪這兩年說的話加起來都不必有這次多。

眼看好不容易說完,白浪鬆了口氣,拿起剛剛隨恃送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正待閉上嘴巴時,卻見劉芳華仍意猶未盡地望著自己,白浪不由得大皺眉頭,權衡輕重之下再多說了一句:“後面你都知道了。”

“你先休息一下,一會接著說。”劉華華笑眯眯的說:“還有打仗的事情我還沒聽。”

白浪的瞼不由得垮了下來,今日莫非撞了邪?居然專門說起故事來,不過白浪卻也覺得奇怪,今日話說的雖多而累,卻沒沒什麼不快的感覺,甚至有種奇怪的舒適感。不及多想,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再由率軍西進禦敵開始,一路鉅細靡遺的說將下去。

這時候,大殿會議剛剛散會,徐定疆與幾位龍將一齊離開,對於剛剛的結論,眾人一面走,一面各自發表著意見,嗓門最大的“狂虎龍將”徐牙大叫著:“這話說的沒錯,蛇族哪有這麼好耐性?過了三天還毫無動靜,一定有詐。”

“雖說有兩個可能。”安賜滿沉吟說:“可是應該如何採取對策,倒是個難題。”

“不知安國使看法如何?”易嵐轉頭請教徐定疆。

“不敢。”徐定疆搖搖頭笑說:“蛇族在可能在等援軍,也可能另有計較,還沒打探出來之前除靜觀其變外,我倒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依我之見……”陳揚遙望南方說:“蛇族應該是在等援軍北返,所以我們應該離城誘敵。”陳場一直有此打算,只不過南角王徐靖總沒答應。

“出城?”趙平南見陳揚又提,皺眉問:“往哪裡主?”

“這還不簡單。”陳揚見有人答腔,精神一提的說:“當然是先往北繞,假做北返,等蛇族大軍北上,南角城外大戰已起的時候,援軍再適時趕回,這時城內城外一夾,蛇族插翅難飛。”

趙平南點點頭說:“這也有些道理……”

“若是蛇族三、五日不攻城,我們豈不是要在城外待上三、五日?”易嵐搖頭說:“而且南角城北面兩百里皆是平野,毫無掩蔽,若讓蛇族知悉,此計便毫無作用。”

“蛇族應該不會屯軍過久,第一點可以暫不考慮。”陳揚胸有成竹的說:“至於隱蔽處過遠的缺點,我認為也不是問題,就算我們退到兩百公里外的樹林,一樣能在五個小時內趕到,我就不信南角城撐不過五個小時!”

“陳龍將說的沒錯,南角城不只能撐五小時,至少也能撐個十來天。”徐定疆輕笑說:“所以蛇族若是屯兵木須河南岸數日,相信該不只是等待我方的援軍撤退,就算是兩位已經回到都城,要再來也是簡單的很。”

陳揚皺眉說:“安國使的意思是……”

“我也並不確定。”徐定疆聳聳肩說:“也許他們自知不敵,已經慢慢撤走了數千人,只是故意擺出一副大軍壓境的模樣也說不定。”

“那就最好了。”安賜滿微笑說:“反正蛇木聯軍都一樣無功而返,單隻蛇族能有什麼作為?”

眾人一想也對,對於這件事不再爭議,過了片刻,眾人互相打個招呼,分道而行。

這時趙平南湊近徐定疆,低聲說:“小王爺……小王爺……”

“怎麼?”徐定疆正不知在思索些什麼,怔了怔才回聲。

“我家那個小渾蛋……”趙平南一臉為難,頓了頓才說:“他可聽小王爺的話?”

徐定疆回過神來,呵呵一笑說:“趙叔叔,你放心,我找他們去並不是打算公報私仇的。”

“當然、當然。”趙平南嘴中這麼說,心裡似乎並沒有多相信,他想了想又說:“小王爺,以前趙才不懂事,都是我管教無方……”

“趙叔叔。”徐定疆神色一正,截斷趙平南的話說:“對於以往的事,我根本不放在心上,何況他們也沒怎麼得罪我……只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必須先說明,趙才若當真隨我,日後大軍征戰,難保不會有傷損,若是趙叔叔不放心,我可以讓趙才回家。”

“這……這是什麼話?”趙平南一睜眼,大聲說:“小王爺,若那個不肖子能戰死沙場,總也算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老趙絕不會說一句廢話。”

“好。”徐定疆點頭說:“說老實話,這些人因為身份特殊,算是南角城部隊中較難調教的一些人,可是若加以適當的管理應該會是一批精兵……我找他們並不是沒有用意的。”

趙平南雙目一亮,點頭說:“那就拜託小王爺了,日後那個小渾蛋要是有半點成就,老趙不敢忘了小王爺的大恩大德。”

“這話就嚴重了。”徐定疆恢復笑容搖手說:“只要趙叔叔放心就好了。”

兩人再敘了幾句話,這才分頭向著各自的目的地行去。

徐定疆緩步走回自己的“鑾圭殿”,門前的守衛見到徐定疆,一齊肅立行禮,徐定疆點點頭,望著門內四名劉芳華帶來的士兵正散坐在一旁的大樹下休息,徐定疆想了想,對身旁的衛兵說:“帶他們去側房休息,等郡主出來中叫他們就成了。”

“是。”一名衛兵立即轉身辦由。

“小王爺,您回來了。”一名清麗過人的女性士族隨侍從門內迎出,對徐定疆微笑施禮說:“芳華郡主與白公子一直在大殿閒聊。”

“我知道了。”徐定疆思忖片刻說:“姿兒,好好招待他們,可別忘了茶水點心……我再出去巡查下。”

名叫玳姿的隨侍有些意外,詫異地說:“啟稟小王爺,要不要姿兒請人向芳華郡主與白公子說一聲。”

“不用了,你們沒事也多休息。”徐定疆微微笑,向著城南邁步。

玳姿目送著徐定疆,卻不知怎麼,忽然覺得一向豪爽的小王爺這時背影卻多了些蕭索,她搖搖頭,轉身回到門內,依著徐定疆的吩咐行事。

白浪與劉芳華自然不知道徐定疆轉回來過,兩人聊得十分開心,劉芳華一開始只是想知道徐定疆的一些情況,可是她見白浪一副不願說話的樣子又覺得十分好笑,於是不斷的發問逗著白浪回答。

白浪一開始是無可奈何,後來知道劉芳華反正一定會問個清楚,他慢慢的也逐漸主動說明細節,隨著對話發展,白浪發現劉芳華雖然是個女子,不過個性卻直來直住的十分爽快,這份明快與女子天生的溫婉本屬矛盾,但在劉芳華身上卻產生了一股莫名的魅力,白浪雖沒有非分之想,但與這樣的一個異性娓娓而談卻也是一種享受,白浪冷肅的面容上也不自覺地屢屢泛出笑意。

聊到後來,劉芳華也提起好與徐定疆在都城的往事,白浪也提到部分野外生活的趣事,兩人越說越是投契,幾乎都已忘了時間,也忘了徐定疆早該回來。

日已偏西,天色漸暗,數位隨侍上前廳掌燈,一面替兩人更換茶水,其中一位兩手空空的正是玳姿。

卻見玳姿走到劉芳華身前說:“芳華郡主,請問兩位打算何時用餐?我們可以先吩咐準備。”

兩人一怔,這才發覺兩人聊了大半個下午,劉芳華首先蹦了起來,對著玳姿就叫:“你們小王爺呢?怎麼還沒回來?”

“小王爺吩咐我們招待兩位,他自己還要再出去巡查一下。”玳姿瞼上帶著平和的笑容說。

劉芳華一怔,皺眉說:“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兩個多小時前。”玳姿恭聲回答。

“這傢伙,居然揹著我們去巡查?”劉芳華咬了咬下唇,望著白浪輕笑說:“走,我們去找那傢伙。”

白浪發現自己與劉芳華聊了這麼久已是一驚,聽到徐定疆兩個多小時前曾回來過更是心覺不妙,徐定疆待自己極好,別要讓他生了什麼誤會,想到這,白浪心裡不禁暗暗自責,自己今日未免話多,眼見劉芳華邀自己一起去尋,白浪立即搖頭說:“郡主自己去吧,我身體還有些不適。”

“好。”劉芳華不疑有他,飄身向外,接近門口時忽地一個迴旋笑說:“喂!今天聊的很愉快,我們改天再聊。”話說完時又是一個半空轉身,只見她衣袍飛舞間,有如一朵彩雲般的飄出門外。

白浪遙遙望著穿到前院正招集士兵的劉芳華,胸口忽然莫名地一緊,頗想立即衝出去,伴著劉芳華去尋徐定疆。

“白公子。”玳姿忽然溫和的說:“您可要用餐?”

白浪回過神來,見到玳姿望著自己的神色,不禁有些羞慚,胡亂說:“這……不急……等徐兄回來再說。”跟著有些慌張地向著後進奔去。

其實玳姿也沒有別的意思,她見白浪慌慌張張地離開,不禁有些莫名其妙,想到今日小王爺也是古古怪怪,玳姿皺皺眉頭,向後退了下去。

玳姿其實是徐定疆四位貼身隨侍——玳姿、玳音、玳香、玳糖中的大姐,平常的應答本不用玳姿出面,不過今日後院忽然住進了五十多位親兵,幾位副總管都忙著籌備應用的事物,而總管歸勇又親自教導那批親兵,前後事務總不能無人處理,玳姿才出來略作打理。

玳姿等人是在徐定疆回到南角城後才被選入鑾圭殿的。原來,自從徐定疆回到南角城後,宮城中的貴華大總管便自作主張地替徐定疆在南角城中挑來四個面目清秀、聰明解意的女士族,侍奉徐定疆起居的一切,她們的名字還是徐定疆幫她們取的,只不過徐定疆向少待在“鑾圭殿”中,這些婢女其實也不常見到徐定疆。

玳姿見劉芳華已經離開,白浪也回到後進,她四面略為囑咐一番,轉身向著徐定疆的寢殿行去。

到了寢殿,玳姿轉向後方隨侍居住的房舍,一進門,只見老四玳糖笑眯咪地蹦起拉著自己的手便笑說:“姿姊,小王爺還沒回來嗎?”

“還沒有。”玳姿搖搖頭,聽得裡面一聲聲傳來悅耳的琴音,一皺眉,向內進輕叫:“音兒!一起床就彈琴,不怕吵到香兒?”

“香姊姊早就起來了。”老么玳糖人如其名,甜的彷彿會滴出蜜來,她甜甜的接口說:“只是又去洗澡了。”

這時老二玳音也停止撥絃,優雅地緩步行出,向著玳姿微微躬身說:“姿姊。”

“既然香兒也醒了,你就彈吧。”玳姿緩緩坐下,有些擔心的說:“沒想到小王爺傷還沒全好,馬上就安靜不下來了。

“姿姐,小王爺又去哪兒了?”另一個少女從側房踏出,見到玳姿開口便問,臉上帶著一副不以為然的神色。這位少女一進門,一股淡淡的芳香馬上散入房中的每個地方,正是天生體有異香的玳香。

這四住婢女容貌都極為秀麗,其中大姊玳姿最是落落大方,姿容優雅,處率從容有度,對外的事務通常都是她來處理;老二玳音個性溫婉,彈的一手好琴,其他諸如笛簫鼓箏等也都稍有涉獵;老三玳香體有異香,而且是越來越香,為此她一天總是洗個三、五次澡,免的味道太過濃郁,除了這件事之外,她還燒得一手好菜,卻不知與她身上的異香是否有關聯;至於老四玳糖總是笑眯眯的十分惹人疼愛,雖然什麼都不會,卻是眾人最喜歡的小妹妹,人家多喚她甜甜,而不願叫她玳糖。

原本徐定疆因為不知道能在南角城停留多久,本來並沒有打算在南角城收容隨侍,不過見到這四位各有各的特色,結果不但收容,還替她們各取了個恰如本色的名字。

這時玳姿將徐定疆剛剛的囑咐略述了一下,轉過話頭又問:“香兒,你們兩個怎麼睡不到四個鐘頭就醒來了?”她們四人輪流伺候徐定疆,所以每個人休息的時間不盡相同。

“還不是甜甜。”老二玳音一指玳糖,搖頭微笑說:“她四面亂笑,惹的三天兩頭就有人來張望,剛剛幾顆石子扔到房中,又是來找甜甜的,卻被香妹罵走了。”

玳香翹起瓊鼻輕哼一聲,杏眼一瞪玳糖,啐聲說:“早要甜甜少笑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鬧出亂子。”老三玳香雖然香噴噴的,不過在四人中陴氣最是火爆。

玳糖一瞼無辜的睜著大眼,暱聲說:“我也不知道……”

“算了。”玳姿搖搖頭說:“這些人也真不懂事,甜甜,你的習慣也該改一改了。”

“我……”玳糖收起笑容沒幾秒,馬上又一展笑容說:“那以後不給他們看到好了。”

“懶得管你。”玳香哼聲說:“那些討厭鬼別惹到我頭上就好。“

士族女大多秀麗,四婢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一到”鑾圭殿“,就有些隨侍或侍衛頗想一親芳澤,但玳姿端莊、玳音清雅、玳香潑辣,只有玳糖見人就笑,看來最為可親,所以追求者極眾,只不過常常都是被玳香罵了回去。

玳姿望著三人說:“無論如何,你們若是願意侍奉小王爺,可要記得自重。”

“是,姿姐。”三人一起回答,卻同時湧起了心事。四人侍奉徐定疆已經月餘,徐定疆卻從來不曾讓四人侍寢,不知對四人有何不滿,但這事又不好說出口,四人只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時都沉默了卜來。

卻說白浪一個人奔到後進客房,只覺得心裡異常紛亂,坐不到片刻便又站了起來,在屋子裡面走來走去。過了好片刻,才點起火石,將桌上的油燈點燃,望著桌上閃動的火光,心情逐漸平靜。不過,剛剛劉芳華說話時的美貌,卻依然不斷在白浪的眼前浮現。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若有所思的白浪耐不住煩悶,起身又往外走,剛一推門,兩道劍光忽然從門後直穿了進來,白浪大驚之下並後側身一閃,兩支劍險險貼著前胸後背穿過。

對方似乎也沒想到這一劍沒中,長劍頓了一頓,恰好讓白浪來得及閃出兩劍的包圍圈,白浪正要揚聲喝問,左心兩扇窗戶也同時破開一個大洞,青光閃動之間,只見又有兩條人影隨著劍光衝入。

白浪這下子看清楚,卻再也不敢發聲叫嚷,這兩人用的正是“破天劍法”,他們與白家有什麼關係?白浪連忙低聲說:“你們快住手!”

這些人哪裡理會白浪,這時門外的兩人也衝—進來,四人劍光同時展開,將白浪團團圍住,剎那間,如雨點般的劍光從四面八方彙集到白浪身上。

又過了兩招,白浪見這些人與白離亂的劍法同出一脈,心知這些人必定與白離亂有些關係,莫非他們終於被木族趕了出夾?這幾天白浪只要想起這事,心裡就十分混亂。

這些人似乎都只有二、三十歲,功夫雖然不及白浪,但只稍遜於一般的龍將,還好四人中並沒有如白離亂般的特殊高手,不然白浪恐怕連第一劍都躲不過。

但四人聯手也不是心存容讓的白浪所能抵擋,加上白浪手中沒兵刃、又不願下殺手,左遮右攔,沒片刻身上就多了兩道小傷口,加上之前尚未完全痊癒的的舊傷也隱隱作痛,身法越顯遲緩,直是險象環生,若不是白浪稔熟“破天劍法”,只怕已經喪命在四人聯手之下。

白浪知道,若是立刻大叫,還有希望撐到四面的守衛湧來,自己的性命也才能保住,但若是一叫,這四人也就算完了,不說別的,單隻今日見到的總管歸勇就至少可攔下兩人。

一時間白浪心中掙扎難定,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求援?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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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55:0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孤臣孽子

在四人的圍攻中,險象環生的白浪其實還有一個方法,就是直接說出自己的身分;只不過這些人若是他人派來試探的,自己這麼一說可就露出馬腳了,白浪權衡了片刻,終於試探地說:“你們可是白姓族人?”

“少廢話。”一個滿面于思,似乎是四人領袖的年輕人一面揮劍一面低聲喝罵。

白浪一個折身探爪,一面以青光微現的爪尖鐺鐺兩聲擋開長劍,一面沉聲說:“我們無冤無仇,你們找我作什麼?”

“無冤無仇?”滿面于思的年輕人咬牙切齒的低聲說:“你們不但破壞了我們的全盤計劃,還要木族逼我們離開,此仇不共戴天,今日姓徐的不在家,算你活該。”

這可不關自己的事,白浪大感倒楣,他一面招架一面說:“這與我無關,我也不想傷了你們……你們四人快走,不然後果難測。”

這四人見白浪一直不大聲嚷嚷已經有些奇怪,現在見白浪居然勸自己走更是莫名其妙,其中一、兩人手腳不禁緩了下來,不過那個滿面于思的年輕人立即說:“我們可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大家別被他騙了,快殺了他!”四人的動作又迅捷起來。

白浪這場糊塗仗打得十分不快,心想若是再這麼打下去,就算自己不叫,總會有聞聲前來查看的人發現。想到這裡,白浪知道必得行險不可,他見那名滿面于思的年輕人看來是這些人的首領,右爪三面一揮,擋開了三把長劍,左爪一伸,向著那名年輕人直抓了過去。

白浪這一爪可說是毫不留情,他想以自己和對方的功力差異,自己全力出手,對方非得閃過這一爪不可,這樣自己才有機會闖出包圍。

沒想到那名年輕人目光一凝,驀然咬牙一扔長劍,兩掌一合,彷彿一面牆壁般地迎向白浪,竟似要與白浪硬拼這一下。

白浪心知肚明,對方與自己這麼一撞,兩掌決攔不住自己的單爪,只這一下就能讓對方雙手殘廢,不過這麼一來,身後的三把長劍也會毫不容情地插到自己身上。白浪一面暗贊對方為達目的奮不顧身的行為,一面卻也暗暗心驚,自己想要安全闖出去,只怕是不容易了。

不過白浪畢竟也是在腥風血雨中闖出來的,他兩足一蹬,左爪突化為掌,勁力與對方互撞之間卻是凝而不放,只見兩人三掌互擊,一聲沉悶的輕響鬱郁然震出,兩人身形同時一頓,居然凝在當場。

其他的三人自然大喜,他們本來認為自己的夥伴不死也傷,沒想到眼前的敵人忽然不用那威猛的爪功,反而以一個沒什麼大威力的掌勁應付,兩人這一纏上,白浪可說是死定了,三人的長劍毫不停留,向著白浪的背心迅速的刺來。

眼看長劍就要插中自浪背心,就在這時候,三人忽見房中青光一閃,一個燦爛無比的青色劍光向著四面迅速灑出,劍氣毫不受阻地將自己的護體氣勁破開。

三人大驚之下不得不後退,定神一看,卻見白浪右手執著自己夥伴的長劍,正比著滿面于思的年輕人脖子說:“通通住手。”

原來剛剛白浪與對方一黏,目的就是為了接到對方鬆手的長劍,果然一劍在手,白浪向後一揮灑,正宗“破天劍法”施展開來,三人立即無功而退。

另外三名年輕人一徵,不知如何是好,滿面于思的年輕人立即變色說:“你們快走!”他當機立斷,自己已經被擒,對方隨時能殺了自己,聽說此人爪功高強,沒想到劍法也如此犀利,若是三人不走,絕無勝算。

這時,三人中面色白淨的年輕人卻踏出一步,遲疑地說:“這……‘傲碎蒼穹’……這是……”他眼中似乎還留著剛剛絢麗的劍光,有些不敢置信的說。

“正是‘破天劍法’。”白浪見這些人視死如歸,已經確定這些人並非冒充的,他大膽的放開滿面于思的年輕人說:“我叫白浪,乃前朝‘北域王’白奉期的直系後代,你們是哪一脈的?”

“你……”四人同時一驚,滿面于思的年輕人忽然大怒說:“叛徒。”一副又要動手的模樣。

“胡說。”白浪一皺眉,迅速的說:“我好不容易才混入南角城,差點被你們壞了大事。”

那位臉色白淨的年輕人似乎較為鎮靜,他接口說:“莫非你假冒貴族?”

“正是。”白浪點頭說:“我現在已與南角王之子結交,若能順利在叛賊劉家皇朝中獲得一席之地,日後白家方能復興,只倚靠外族,豈有必勝之算?”

四人對望一眼,有些拿不準該不該相信,卻聽白浪接著說:“你們已經離開木族了?有地方去嗎?”

“這不用你管。”滿面于思的年輕人哼了聲,向四人一招手說:“我們回去稟告……”

白浪也不攔阻,將劍扔回年輕人手中,沉聲說:“我孤身在此,急需臂助,若你們無處可去,我希望你們來幫忙。”

滿面于思的年輕人接回長劍,再仔細打量白浪數眼,終於轉頭離開,其他兩名年輕人也跟著躍出,只有那名臉色白淨的年輕人並未踏出,忽然開口說:“等一下。白浪,你可知‘神武皇’尚有後裔?”

白浪吃了一驚。“神武皇”乃白姓最後一位皇帝,聽說他的子孫三十七人早已全部被殺,怎麼會還有後裔?

“阿廣!”門外滿面于思的年輕人一驚,似乎要阻止他說出來,不過被喚作阿廣的年輕人卻是微一搖頭示意無妨,跟著對白浪說:“你若是願意受縛,我們可以帶你去見皇上——‘神武皇’的玄孫‘重興皇’。”

白浪心中躍躍欲動,自己雖說要復興白姓,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若是“神武皇”果真有後裔在世,那可是個大好消息,可是若要自己束手就縛,那可是大違白浪的本意,因此一時之間有些遲疑難定。

過了片刻,白浪才下了決定,只見他一頷首說:“好,來吧。”一面伸出雙手,等待對方綁縛。

門外的三人有些不敢相信,卻見阿廣輕輕一笑說:“好,我們到了城外再綁……跟我來。”卻是一轉身,向外奔了出去。

對方不綁,那正是得其所哉,白浪不再多說,跟著四人身後急奔,只不過自己房中一片凌亂,回來後不知應該如何解釋。

劉芳華急急奔到南城牆,果然見到徐定疆一個人站在城頭,正向著南方的出海口眺望,她遠遠的便叫:“定疆!”一面拋下隨侍的士兵,一個人展開身法往前奔。

徐定疆回過頭來,淡淡地微笑點頭,隨即又回過頭去。

劉芳華覺得有些怪異,徐定疆一向與自己嘻嘻哈哈,怎麼突然悶悶的?劉芳華奔到城頭向外四面打量半天,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皺皺眉,疑惑的說:“定疆,你在幹嘛啊?”

“想點事情。”徐定疆望著劉芳華微笑說:“你怎麼來了?”

“你這個主人真不夠意思。”劉芳華一轉身,坐在徐定疆身旁的城唾上,皺著鼻子說:“居然放著朋友在家裡,自己一個人出來逛。”

徐定疆望著劉芳華片刻,神色微松,呵呵一笑說:“你是說自己還是白老弟?”

“都是啊。”劉芳華哼了一聲,四面望望說:“這裡有什麼好看的?也不會回去儘儘主人的本分。”

南角城禁市已經數日,城外一個人也沒有,雖然上方的夜空一樣絢麗,但下方卻是一片清冷孤寂。

徐定疆輕笑著說:“我當白老弟是自己兄弟,他在那裡等於是半個主人,有他招待你還不是一樣?本來我還擔心白老弟不擅言詞,會被你欺負,後來聽說你們聊的挺愉快的,那我可就放心了。”

“誰欺負人了?”劉芳華瞪了徐定疆一眼,轉念想到剛剛的情況,忽然噗嗤一笑說:“那個白浪好像嘴裡有寶,就是不想說話,我逼也逼他說出來,後來還不是乖乖的吐實?”

徐定疆搖搖頭說:“還說沒欺負人?”

“不用你管。”劉芳華得意的一笑,接著一收笑容說:“他也蠻可憐的,他說他來南角城之前,快兩年沒跟人說過話即。”

徐定疆點點頭,轉過話題說:“你不想知道今天我們在大殿商議些什麼?”

這正是劉芳華找來的目的,她被徐定疆一提醒,連忙說:“對……快跟我說。”

徐定疆於是將眾人擔心蛇族另有計謀的事情說了一遍,跟著又說:“另外還有一件事,那就是白老弟的身分問題。”

劉芳華雖然直爽,但絕對不笨,她一聽,臉色微變的說:“難道你們懷疑他是前朝餘孽?”

“本來是有些擔心,不過已經沒問題了。”徐定疆也坐了下來,點頭說:“若白老弟是前朝餘孽,他就不該與我一起陷入蛇族的圍攻中,那一次我們兩人差一點就無法生還,這可不是騙人的……何況破壞蛇族與木族聯合的計謀,他也出了不少力,這件事可以說全是前朝餘孽設計的,他若是知道,絕不會任我們壞事。”

劉芳華鬆了一口氣,點頭說:“沒錯,我們夜探木族的時候,他若是忽然倒戈,我們兩人絕對逃不出去,木蛇聯軍的計謀也不會被拆穿。”這番話若是給自浪聽到,恐怕也只能嘆氣了。

“現在只有一個疑惑。”徐定疆皺眉說:“白老弟的功力實在不像是一個貴族所能修煉的。雖說在人族歷史中,貴族中也曾出現過出類拔萃的人物,但也沒聽過有人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就修煉出這身功夫,若說他是皇族……姓白的皇族,除了前朝餘孽之外哪還有別人?”

“那他就是很特殊又出類拔萃的貴族了嘛。”劉芳華不想為此事多傷腦筋,白浪一爪逼得白離亂大為狼狽可是她親眼目睹,若有人說自浪是前朝白姓皇族,劉芳華一定不信。

“只能這樣解釋了。”徐定疆笑笑說:“就不知道皇上相不相信,若是皇上也信,白老弟封個龍將絕不是問題。”

劉芳華會意的一笑說:“說來說去還不是要我幫忙?沒問題,回到都城後,我親自和皇上說去。”

徐定疆點點頭,起身遙望南面蛇族的區域,搖頭說:“本來想捉幾個蛇族人讓趙才他們練功,看來是不容易了,得去問問上次大戰有沒有留下幾個蛇人。”

“趙才?”劉芳華一怔才說:“就是上次你們提的……趙龍將的兒子?”

“沒錯。”徐定疆沉吟著說:“若非交戰,蛇族人不易生擒。”

“找一些高手和他們對招不就得了?”劉芳華不以為然的說:“人族高手可不比蛇族人差。”她只差沒說自己。

“總少了一些真實感。”徐定疆一笑說:“他們現在需要速成。”

劉芳華聽不懂,皺皺眉說:“什麼啦?別賣關子。”

徐定疆解釋說:“他們雖然功夫平平,不過自小家學淵源,底子其實打的都挺厚的,只要略加琢磨,應該是很好的幫手……不過他們嬌生慣養已久,真要打起來,總是少了一股拼命的念頭,只好在照顧得到的情況下練習練習,日後才能讓他們上戰場,不然……”

“我不管了啦。”劉芳華搖頭打斷徐定疆的話說:“反正你說的都有道理。”

徐定疆忍不住笑了起來,搖頭說:“那我們回去吧……我順便帶你去逛逛,想嘗好吃的還是逛好看的?”

這話一說,劉芳華可樂了,她一蹦而起笑著說:“都要,都要,這次你可不能黃牛。”

“走。”徐定疆跟著飄起,率先向城下飄去,兩人並肩飄行,展開流水行雲般的相似身法,向著南角城的夜色中投入。

隨劉芳華前來的數名官兵只有急急尾隨,卻哪裡追得上兩人?過沒片刻,那些士兵們只好垂頭喪氣地返回宮城,卻不知兩人什麼時候才會盡興而返?

這時的白浪卻在那四人的帶領下,從一處防守較為疏漏的地方穿出了宮城,五入掩飾著行跡,向著城東直鑽,一面急奔。

白浪心裡不斷揣想,宮城的守備雖然較為鬆散,但南角城周邊的防守與宮城自不可同日而語,這幾天南角城四面防守的更是嚴密,這些人是如何混入南角城的?

若說他們的巢穴便在南角城中,那可真是荒唐了。

過不多時,四人奔到城東的一個廢棄院落,縱身跳了進去,白浪毫不遲疑地跟著飛躍過牆,心裡卻依然滿是狐疑,這看來是個廢棄已久的住宅,若說他們躲在這裡其實也說的過,不過他們到底是怎麼進城的?

眼看四人熟門熟路的往後掠進去,白浪沒空多作打量,連忙起步直追,這裡雖說是個院落,但佔地卻也並不大,五入三轉兩轉的已經到了後面的小庭園,這時四人忽然駐足向著四面查看,似乎在確認眾人的行跡是否隱密。

過了片刻,四人見似乎沒被他人注意,其中一個身材較為壯碩、一直沒說話的年輕人往前踏上兩步,站在一塊人高大石的前方,將兩手探入大石腹下,看來是想將大石撇開。

這時白浪心裡已經有數,這裡距東面城牆不遠,想來他們必是由東面城牆外挖了一個地道進來。這雖說是個簡單方法,但卻要花不少的功夫,想來不是這幾天所建造的。

果然那人“嘿”的一聲,大石便被他緩緩舉了起來,滿面于思的年輕人回頭對白浪哼了一聲說:“來吧。”三人隨即依序踏入。

白浪見那位魁梧年輕人正滿頭大汗的瞪著自己,看來這塊大石確實不輕,連忙順著階梯走下,只見下方的漆黑地道中已經亮起了火焰,卻是那位叫做阿廣的白淨年輕人與另一位面貌平凡的年輕人手中正各學著一支火把。

這時那位魁梧的年輕人已一面進入,一面將大石封住洞口,他沒好氣的望了白浪一眼,超過白浪走到前方三人之後。

阿廣這時對白浪一笑說:“到了這裡,我們可以算是安全了一半。”

白浪點點頭說:“這裡居然有個地道,你們真不簡單。”

“雖說是地道,但也不全然是地道。”阿廣一笑說:“跟我們來就知道了。”

四人又一轉身,向著前方越來越深的地道前進。

五入功力都非泛泛,過了數分鐘,已經走了兩、三公里,說遠倒是不遠,不過這麼向下走去,豈不是已經走到數百公尺深的地下?白浪這可糊塗了,地道挖的這麼深可有任何意義?只須深入十餘公尺豈不綽綽有餘?

又過了片刻,白浪忽然發覺前方正不斷傳來隱隱的流水聲,在這麼深的地底下格外的明顯,可是這未免奇怪,白浪四面張望,卻見四面的洞壁果然越來越潮溼,這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莫非這裡有著地下河道?

過不了多久,水流聲越發明顯,白浪忽然想到劉芳華與徐定疆,若是劉芳華在此,想必比自己更早聽出水聲,若徐定疆在此,必定比自己還早發現這不只是地道。她該已經找到他了吧?他們回來了沒有?發現自己離開了沒有?

白浪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忽聽阿廣說:“到了。”

白浪一怔,卻見前方四人早已止步,自己卻糊里糊塗地往前直走,連忙止步問:“到了?”才說完,便見眼前一條深沉幽岸的小河流,正橫擋在眾人的面前,河上還漂浮著一個長有五公尺,寬有三公尺,頭尾尖尖,腰身粗大的圓滾滾怪東西。

這東西若說是船,卻不知如何才能坐穩?若說不是船,不知在這條河上的作用是什麼?

白浪見滿面于思的年輕人率先躍上那東西,忽然身子一沉,整個人沒了蹤影,白浪微微一楞,卻見其他兩人也依序上躍,而持著火把的阿廣卻向白浪招招手,示意白浪先行躍上。

白浪想起當年差點喪生鯨腹之事,心中不禁有些忐忑,這不知是個什麼怪物,會不會吃人?

不過白浪走近一看,才發現這怪東西似是生鐵為骨,再加上一片片的原木組成,上面還滿是擦撞的痕跡,原來不是生物?白浪這才鬆了一口氣,向著剛剛三人落足的地方躍起。

這一躍高,白浪可看的清楚,這怪東西的頂部雖然也是渾圓一體,卻開了一個一人寬的小洞,剛好可以直接穿入,難怪他們一上來就沒了蹤影,白浪也不停留,順著洞口一穿,落人那怪東西中。

白浪進去沒多久,阿廣便跟著穿了進來,他手一舉,將上方洞口以一塊鐵板牢牢封住,這時另外三人也同時操作著一個奇怪的機械,只見他們正合力旋轉一個大型鉸盤,一面轉,船身卻一寸寸的變矮,整艘船似乎也正緩緩下沉,白浪不禁莫名其妙,這又是在做什麼?

白浪回頭望向剛將入口封妥的阿廣,卻見他對著自己說:“別站著,找個地方坐穩。”

白浪見兩側都有木製的厚實座椅,他自然老實不客氣的坐下,才一坐下,卻發覺眼前一睹,卻是阿廣將火把熄滅了。白浪一驚,只聽阿廣和氣地說:“對不起,這裡與外界隔絕,不能點火。”

白浪雖然耳力沒劉芳華好,但四人的動作自然也聽的一清二楚,所以依然穩穩地坐著,卻聽那三人依然在合力轉著那大鉸盤,而阿廣卻走到前方,似乎在拉扯什麼東西,過了好片刻,那三人才停了下來,分別摸索了位子坐下。白浪想起剛剛見到的狀況,好奇地往上一探手,才發現剛剛還在自己上方一公尺多的船頂這時卻已經離自己頭頂不到十公分,這又是什麼機關?

白浪正苦思不透的時候,卻聽前方阿廣那裡傳來“鏘”的一聲,整艘怪船立即向前方移動起來,白浪連忙抓緊椅背,只聽阿廣又叫:“開船了,大家小心抓緊。”跟著似乎也急急的坐下。

這下白浪可吃足了苦頭,這個怪東西似乎已經沉入水中,但卻又不沉到水底,只是順著水流一路翻滾,若是流速較慢還好,流速一快,四面的碰撞同時轉劇,忽東忽西全沒個準,白浪這才知道船外傷痕的由來,不過用這種方式知道未免太過辛苦了。

過了不知多久,這艘船才漸漸的又放緩了速度。白浪正覺氣悶,卻聽四人驀然起身,彎著腰又開始旋轉那個大型鉸盤,白浪心念一動,將手向上一探,果然上方的艙頂又緩緩地向上升去,同時船身似乎也逐漸向上浮起。

又過了一陣子,不知哪個人將上方的艙門忽地一聲打開,一面說:“二伯?”

一絲火光跟著從洞口透入。

“你們可回來了?”有點熟卻又不大熱的聲音在船外響起。

這時白浪已經知道說話的是那個滿面于思的年輕人,他對著那個二伯說:“二伯,您別生氣……”

“我哪敢生氣!”二伯憤憤地打斷它的話,生氣的說:“以後都隨你們去,最好再也別叫我二伯。”

“二伯。”阿廣也躍上了船頭,笑嘻嘻地說:“別生這麼大氣,我們不是乖乖的回來了?”

“哼。”二伯哼了一聲,忽然一頓說:“船裡怎麼有三個人,那一個是誰?出來!”

白浪吃了一驚,自己的呼吸已經十分綿長,居然還被此人聽出,這人功力如此深厚……莫非是……

“出來吧。”阿廣向著裡面叫。

白浪一咬牙探頭穿出怪船,卻見四面籠罩在一片墨黑中,看來這還是一個地下洞穴,光源卻是來自前方的一支火把。白浪一低頭,與岸邊的那位二伯一碰面,不禁暗暗叫苦,這不是白離亂是誰?怎麼第一個遇見的就是他?

白離亂見到白浪更是吃了一驚,他大吼一聲,騰身向著白浪直撲而來,一面叫:“你居然敢來送死?”他這時手中沒劍,兩掌向著白浪急轟而來。

自己可不是來送死的。白浪見對方掌勢奇妙,心裡吃了一驚,這可不是“破天劍法”,自己可要以真功夫對敵,兩爪一探,向著白離亂的雙掌急穿而去。

白離亂見對方爪上隱冒青氣,他雖不知這正是“破天真氣”,但也知道不是什麼好惹的功夭,只見他兩掌忽然一閃一散,雙臂驀然由二化八,八道虛幻的掌影向著白浪上盤急轟,竟不知哪兩道才是真的。

這時阿廣已經急急地叫了起來:“二伯,先等一下,他也是白家人。”

白離亂兩掌已經將要擊中白浪,聽到此言不由得一緩,卻見白浪兩手向著自己胸頸急襲而來,竟是拼個同歸於盡,白離亂的功力畢竟較白浪為高,他微微一皺眉,兩手向內一折,恰好擊中白浪的雙臂。

白浪雙爪雙臂練得有如綱鐵,本不懼這一下,但這下白浪的雙爪卻不由自主撞在一起,只聽轟的一聲,白浪的雙爪互擊之下立即向兩旁一散,白離亂同時趁虛而入,右掌望著白浪胸前擊去。

白浪眼看來不及還手,猛一蹬腳下的怪船,向著上方倏然斜斜衝起,這一蹬,下方的船雖然堅固,也難免跟著亂晃,白離亂手掌微失準頭,一掌擊到白浪的左臂,白浪忍痛一個翻身躍到岸上,卻見白離亂已經尾隨而來。白浪可真火大了,這老傢伙有完沒完啊?

阿廣等人見勸阻不了白離亂,阿廣忽然心生一計,大叫說:“二伯,用劍。”一面將手中長劍向著白離亂扔去。

白離亂無暇多想,在半空中接劍、拔劍,望著白浪腦袋就斬了下來。

這下白浪反而大感輕鬆,這套“破天劍法”自己可是熟之又熟,白浪一看之下就知道下面的變化與破綻,只見他往前一踏步,恰好站到落地的白離亂身後。

白離亂一驚連忙轉身,卻見白浪的雙爪已經向著自己抓來,自離亂哪知自己有兵刃在手還會落於下風?連忙一個騰躍避開白浪的雙爪,回頭瞪視著並未追擊的白浪,不敢置信這是真的。

“兩人都用劍,打起來才公平。”沒想到這時阿廣卻又取過了另一人的劍,向著白浪扔去。

白浪一接劍,心中感慨萬千,他拔劍出鞘,只見劍端隱隱泛出數十公分長的青光,他驀然旋身一繞,青光如同一條活龍般的周身閃動,就在光焰尚未完全消失之前,白浪已經將劍平橫於前額,躬身一檔說:“‘北域王’白公奉期曾孫白浪,恭領教益!”

白離亂一驚,雙目淚光隱隱泛現,有些結巴地說:“這是……‘天下承平’……我……五十年沒見過這招了。”

白浪依然將劍舉在額前,但眼角卻也不自禁地泛出淚光。

這招“天下承平”本非攻招,而是“破天劍法”中一式後輩向長輩請教前應有的禮節,他自學了此招後也從沒機會用過,沒想到今日卻有這個機會使用。

白離亂深吸一口氣,點頭說:“若你真是奉期公的直系後代,我的‘破天劍法’在你面前只不過是兒戲……但我還是要試上一試,接劍!”

話聲一落,白離亂身子有如電閃一般向前衝出,長劍一翻之間青光乍現,整篷青色的劍雨向著白浪的全身裹去。

白離亂這麼說是有道理的。五十餘年前人族尚未大亂時,“北域王”白奉期雖不能說是人族第一高手,不過論起“破天劍法”,他絕對是第一把交椅,而他兒子,也就是白浪的租父,更是在三十餘歲時就盡得白奉期真傳,所以後來白奉期雖然在戰亂中過世,完整的“破天劍法”卻流傳下來。而南角城一脈卻恰好相反,逃出人族的遺族已經沒人能練成整套的“破天劍法”,許多招式只剩形貌,毫無威力,白離亂的功力雖然高,但限於才具,一直無法將“破天劍法”的破綻補足,所以才會這麼說。

這時白浪見對方斬來,他對對方的劍勢變化了然於胸,若不是白離亂功力太高,白浪第一招就能將對方的招式破開,這時白浪一個側身踏步,正好閃到白離亂劍勢不及之處,跟著旋身一刺,攻向白離亂的左脅。

白離亂猛一扭身,長劍忽然從背後斜抽,向著白浪的長劍迎去。

這雖然與正宗的“破天劍法”有些不同,不過基本上還是脫胎於不全的“破天劍法”,白浪貼劍一繞,長劍有如一道激光般射向白離亂右臂。

白離亂知道白浪是心存容讓,耍不然不會兩次出劍都不是對著自己的要害,他這時已經確定白浪必曾獲“破天劍法”的真傳,不然以雙方功力來說,自己決不該如此縛手縛腳,白離亂一拖劍,準備向後退開,沒想到白浪卻一挺劍,換了個招式向著自己左臂刺來。

白離亂一怔,已經知道白浪的用意,他忍住老淚,與白浪一招一式地過起招來,只不過兩人的招式卻中全無殺氣,看來彷彿同門師兄弟在練功,倒是一片和樂。

阿廣等人卻是莫名其妙,他們見兩人先是互拼,後來二伯白離亂一取劍便落於下風,接下來白浪擺出個沒見過的劍招,一向嚴厲的二伯居然因此老淚縱橫,還說什麼“天下承平”?現在兩人卻又練起招來,還好似乎沒什麼拼鬥之意,不然可難辦。

過了半個多小時,白離亂的招式越來越快,白浪的長劍也相應著增快了速度,兩人的長劍招招合筍,式式合拍,彷彿約好了般,一招一式接的十分漂亮,心思較快的阿廣已經想通,他驚叫一聲說:“白浪在傳二伯劍法!”

就在這時,白浪與白離亂忽然同時抽身後退,白離亂仰天哈哈一笑說:“當年學了三年還是一知半解,沒想到今日一會盡除疑惑,我那一劍捱得不冤,請受老夫一禮!”

白浪連忙側身避過,一面急說:“二伯何必如此,上次誤傷二伯,我日夜心中不安,今日只是聊補罪衍而已。”

“你可不能叫我二伯。”白離亂搖頭說:“先祖父路明公昔日也稱奉期公為伯,論起輩分,你最多叫我二哥。”

“啥?”阿廣叫了起來:“我們豈不是要叫白浪叔叔?”

“廢話!”白離亂臉色一沉說:“還不向浪叔見禮。”四人只好乖乖聽話。

白浪眼見四人施禮,正不知應不應該如此的時候,卻聽白離亂說:“浪賢弟,你混入南角城,靠的便是那一手別出機紓的爪功?”

“正是。”白浪嘆息說:“沒想到剛到南角城,卻誤打誤撞的壞了二……哥的大事。”

“天意如此,夫復何言?”白離亂搖搖頭說:“徐靖生了個好兒子,有沒有你我都是非敗不可,何況這場敗仗也讓我心裡舒坦了些。”

白浪聽不懂了,他詫異地說:“聯合木蛇北犯南角,本是絕妙好計,二哥何須自責?”

“賢弟有所不知。”白離亂搖頭說:“五十年前,若非徐靖私下縱放,我們根本逃不出南角城,說起這次的行動,愚兄實是心中有愧。”

既然如此,為什麼又要這麼做呢?白浪這句話不好直問,但臉上的神色卻不自禁地顯露了出來,但這時白浪對徐定疆提到白姓族人時,曾說出一些怪異的話語才有些瞭解。

白離亂看出白浪的疑惑,他搖搖頭說:“不提了,浪賢弟這次來……”

“我們帶他來參見皇上。”那滿面于思的年輕人接口說。

“正當如此。”白離亂點頭說:“先皇當年在左督國王以其子頂替之下逃出都城,再傳而至今上……我們雖是孤臣孽子,亦當謹守份際。”

“現今白家還有幾人?”白浪見過了這麼久,一直沒其他的人出現,有些擔心地發問。

“現今……”白離亂嘆了口氣說:“我們逃離南角城時本還有二十餘人,但是在木族,白姓香菸傳續不易,現在除了皇上之外,皇族……只剩九人,混血貴族倒有四十多人。”

事實上為了傳續,他們只能混入南角城中捉人成婚,不過想捉到皇族自是大為不易,所以在多人與平民婚配的狀況下,自然是貴族佔了多數。

白浪望向阿廣等四人說:“他們……”

“他們都是皇族。”白離亂接著說:“除我們五人之外,與我同輩的還有一人,晚輩中還有兩女一男……”

“皇上尚未婚配?”白浪問。

白離亂一頓,搖搖頭說:“還是先去見皇上吧,見了你就明瞭了。”

六人正要前進,卻聽前方有一蒼老的叱喝聲:“站住!白離亂,你老糊塗了?居然私通叛賊?”

白浪一怔,卻見白離亂面色一變,皺眉說:“白旭,你又胡說八道什麼?”

只見前方暗影中,一個比白離亂還要年長的老人緩緩從暗影中行出,瞪著白浪說:“奸賊,你休想騙過老夫。”

這可真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白浪大皺眉頭,這趟朝聖之旅還真不好走。見對方不大講理,白浪臉孔一冷,望著那個叫做白旭的老人,一句話也不說。

白旭也不管白浪,轉頭望向帶著白浪來的四人說:“你們不但私自外出,還擅自帶外人來此,這次白離亂絕對護不了你們了。”

阿廣等人似乎是不敢回話,一個個低下頭去,白離亂眉頭皺的更厲害了,他不滿的說:“白旭,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幾時袒護過他們?”

“沒有?”白旭哼了一聲,驀然轉向白浪說:“小子,那套‘破天劍法’倒是蠻像個樣的,但是你的爪功又是從何而來?若非人族高手所授,你焉能在短短數年間自創如此威猛的招法?你還敢說自己不足叛劉的奸細?”

“這確實不是我自創的。”白浪緩緩點了點頭,他目光向著四面眾人一望,緩緩的說:“我這套功夫……是跟熊族人學的!”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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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55: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密探暗流

牧固圖紀元一二○一年十二月二日

徐定疆與劉芳華在城西的雨揚館,直到次日凌晨,這才被“鑾圭殿”中的侍衛找到。兩人得知白浪房中一片凌亂,白浪蹤影全失,大吃一驚,立即趕回宮城。

到了白浪房門外,徐定疆與劉芳華睜睜的望著一片混亂的臥室,一時都說不出話,過了片刻,劉定疆才回頭大聲說:“歸大叔。”

“歸勇在此。”任總管的光頭歸勇立即從門外閃了進來,他今晚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後院那五十多個新來的親兵,沒想到前院反而出事,這時的心情十分複雜。

徐定疆目光轉到歸勇面前,疑惑地說:“這麼一場大戰,您沒發現?”

歸勇無奈的搖搖頭,緊皺著眉頭說:“小王爺,遠近十餘位隨侍雖有聽到一些碰撞聲,但卻都沒聽到斥喝聲,所以並沒有特意前來查看……”

這其實要怪徐定疆,自他住回南角城之後,常常一個人東敲西打的練功,對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隨侍們見怪不怪,早就不大在乎,這次才會這麼晚發現。

徐定疆無話可說,嘆口氣說:“除了前朝餘孽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你派人稟知大總管了嗎?”

歸勇點點頭說:“一個小時前,我已經派人分別通知王爺、安賜滿龍將以及貴大總管,四面城門、城牆都已經加緊把守。”

“好。”徐定疆回頭望向劉芳華說:“芳華,你先回去休息,有消息我會先告訴你。”

劉芳華搖了搖頭沒有答話,她這時心裡正暗暗懊悔,為什麼當時沒有硬拖白浪隨自己一起出去?又或是自己應該留下來陪他?想到在木族時見到的高手白離亂,白浪雖然僥倖一爪逼退對方,但是實際對陣,應該仍不是他的對手,若是那人親身來犯,白浪可說是凶多吉少,劉芳華想到這裡,心裡的自責又更深了。

徐定疆見劉芳華搖頭不答,心知劉芳華雖然一向不讓鬚眉,豪氣干雲,但仍有著女孩家的溫婉善感,眼看著她眼眶逐漸紅了起來,徐定疆也不再勸劉芳華回去,只一揚首說;“鑾圭殿中出此大事,我難辭其咎,歸大叔,煩你替我上稟王爺,就說等尋到白浪蹤跡之後,我再到大殿領罰。”

話聲一落,徐定疆轉身向外奔了出去,一堆士兵連忙急急要追,卻哪裡追得上?

劉芳華可不是一般的士兵,她見徐定疆離開,連忙銜尾急迫,焦急地叫:“定疆,你去哪裡找?”

劉芳華的輕身功夫較之徐定疆只高不低,徐定疆見她已經追了上來,側過頭說:“南角城這幾日有如銅牆鐵壁一般,對方居然能無安無息地闖入,可見他們一定不是經過外牆。”

“所以呢?”劉芳華聽的大有道理,連忙追問。

“所以他們必定有秘密通路像是地道之類的……”徐定疆四面張望,忽然一個轉身向城東奔去,一面說:“南面為河口,西、北皆平原,只有東方是一大片的山林,若有秘道,必在城東,城東荒涼的大宅不到五座,近城牆的更是隻有三座,我們就從那三個大院搜起。”

劉芳華見大有希望,心情一下好了不少,她一提勁力,嬌叱一聲說:“那我們快些!”一下子超到了徐定疆的身前。

徐定疆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不過立即又微舒了開來,只搖搖頭,輕聲說:“芳華,跟著我。”一面也跟著加快了速度。

劉芳華陡然想起自己不識路,縱然心急,卻也沒辦法領頭,她見徐定疆並非全力奔馳,有些不耐煩的說:“定疆,快些好不好?”

徐定疆深深的望了劉芳華一眼,這才有些無奈地搖頭說:“敵人若是白離亂,我們還是留些力氣的好。”

劉芳華見徐定疆深邃的目光,她心裡微微一亂,腳步驀然一個蹌跟。這可是極為稀有的事情,不過劉芳華功力畢竟不弱,只見她立即一點地面,身形一飄間巧妙掩飾了這一下,這才緩下腳步有些憤憤地說:“反正是你的朋友,又不甘我事。”

不過這一下怎麼瞞的了徐定疆,徐定疆見劉芳華這般口是心非,他也不說破,只在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臉上依然平靜地說:“既然如此,你不妨先回去休息。”

劉芳華臉色微微一白,隨即哼了一聲說:“你一個人打的過那個叛賊嗎?”她指的正是白離亂。

徐定疆不再接口,只悶著頭往前華,劉芳華見徐定疆不應聲,反而自覺有些過意不去,回頭想想,自己雖然急,又顯得很沒道理,諸般情緒交織在一起,滿腔怒意轉移到擒走白浪的人身上,若是現在給她見到了,她非全力出手不可。

兩人奔到城東的第一處廢園,眼看那裡人聲吵雜,徐定疆一怔緩下腳步說:“安伯伯也想到了。”

果然那個庭院正被近百名官兵四面圍住,裡面也有數十人拿著火把四面搜尋,見到徐、劉兩人,官兵立即行禮,駐即一個管帶服飾的中年人行出,對著徐定疆說:“小王爺,您也來了?”

“路管帶。”徐定疆識得此人是安賜滿手下極為得力的管帶,他招呼說:“城東三處廢園都派了人嗎?”

“都派了。”路管帶接著說:“到現在為止,只有曹家廢園發現有人跡,所以大隊都移了過去,安龍將也在那裡親自搜尋。”

“好,我們過去那裡看。”徐定疆不再多說,帶著劉芳華轉身就走,向著路管帶所說的曹家廢園奔去。

曹家廢園正是秘道所在,只不過秘道的出口並非以機關控制,而是全賴人力開啟,所以直到徐、劉兩人抵達曹豪廢園,數百名官兵依然找不出秘道的入口。

劉、徐兩人一到,就被士兵引領與“玉峰龍將”安賜滿會面,安賜滿這時正在秘道入口的庭園查看,見到兩人親自前來,他立即施禮:“小王爺、芳華郡主。”

“安伯伯。”徐定疆點頭回禮說:“可有眉目。”

“最後的蹤跡是這個庭園。”安賜滿說:“有三、四個人踏過草叢的構跡,不過卻一直找不到入口。”

“應該是這裡沒錯了。”徐定疆四面探視,只見荒草寂寂,一片蕭索,這時數十個官兵四面翻索著草地,七、八名士兵正在庭園的一角敲打樹幹,當然庭中三、四塊大石也是眾人巡查的焦點,只不過為了避免破壞機關,還沒人敢一舉將樹幹砍斷、大石推開。

折騰了一夜,東方隱隱現出紅光,眼看就要日出,而上方七彩的夜光卻還沒完全消去,在兩股光色照耀之下,忽然湧入近百人的荒寂廢園顯得十分熱鬧。

徐定疆與劉芳華這時反而無事可做,只能跟著四面查看,一時也弄不清自己幫不幫的上忙。

又過了好一會,安賜滿走到徐定疆身旁,輕咳一聲說:“小王爺,既然尋不到,我們要開始砍樹了。”

徐定疆對白浪能夠生還的想法已經逐漸消失,可是至少要找出前朝餘孽的暗道,於是他點點頭說:“好,砍樹推石,一起進行!”

這一下令,人多好辦事,大樹倒的倒,析的折,一塊塊大石也被推得翻了幾個身,不到幾分鐘,那個深沉幽暗的入口終於顯現在眾人面前,發現的官兵立即大聲叫嚷,一下子所有人都集中到洞口,安賜滿立即下令,隊伍魚貫而進,將一個不大的洞口塞得滿滿的。

過不多時,一個領軍的校騎匆匆奔回,對著安賜滿與徐、劉兩人說:“稟告!洞口末端沒有其他去路,只有一條地底暗流,不知通向何方。”

安賜滿目光瞧向徐定疆,徐定疆沉吟了一下,點頭說;“派出數名擅泅的士兵依索潛入……我們下去看看。”

到了洞窟下方,徐定疆與劉芳華兩人一見便大皺眉頭,這道暗流逐漸下沉,誰知道需要閉氣多久?徐定疆於是攔住準備前往勘察的士兵,轉頭再對安賜滿說:“安龍將,除了這裡之外,城內所有廢園最好都做個勘查。”

“是,小王爺。”安賜滿見到城內居然有個秘道,眉頭早就牢牢打了個結,這時一連串的命令發佈出去,數千官兵立時大索城內,幾乎將所有廢棄的院落夷為平地。

而徐定疆望了望洞內,忽然說:“安龍將,幫我準備個鼓滿空氣的帶鉛皮氣囊,我下去看看。”

安賜滿才大吃一驚,卻聽劉芳華也說:“我也去,還要準備兩套潛水服。”

“小王爺、芳華郡主……”安賜滿一驚再驚,連忙勸阻說:“……暗流中不知是否有異物,也不知通往何處,還請三思。”

徐定疆聽到劉芳華這麼說也是大皺眉頭,望著劉芳華說:“你不要去。”

“我要去。”劉芳華抬起頭來,一臉堅決,除了對白浪有種莫名的感覺之外,徐定疆可也是她的好友,她絕不能讓徐定疆一個人冒險。

“芳華郡主,你不可冒險,讓定疆去就好了。”斜上方的洞口忽然傳來聲音,所有人聽到立即肅立躬身說:“參見王上。”卻是南角王徐靖也親自到了曹家廢園。

“徐叔叔,這次我一定要去。”劉芳華雖然對徐靖說話,明亮的大眼卻是瞧著徐定疆,看來若是徐定疆還敢唱反調,她非翻臉不可。

徐定疆知道她意已堅決,若是堅持不允,她一個翻身自己跳了下去,那可反而麻煩,嘆了一口氣說:“老爸,就讓她去吧,我會盡力而為。”

徐靖沉默片刻,望了自己兒子說:“好,若是郡主有個三長兩短,你也不用回來了。”

劉芳華正要抗聲,卻見徐靖目光轉向自己,從袍下取出一把短劍說:“既然如此,這柄‘月華劍’還是暫交郡主使用。”正是皇族至寶之一——“月華劍”。

千年前人族祖先傳下三劍兩刀五柄神兵利器,劍名乾坤、泰古、月華,刀名裂地、追風,施用時運入內息,無堅不摧,光焰騰動,芒可傷人:三劍中乾坤最大,月華最短,數百年來五柄神兵都留在都城,當邊疆有緊時才會由特使送去助陣。

千年來乾坤、月華、裂地、追風都曾斬下無數異族的頭顱,只有泰古一劍一向由人族帝皇佩帶,從未沾染血劫,當年劉氏一族起事,第一件事便是掌握四把神兵,不然便算是以三族對抗白氏一族,依然是敗多勝少。

不過奇怪的是一直到最後,白氏一族一直沒動用泰古劍,也許是見敗勢已成,用泰古劍也無效果,因此泰古劍雖經數次動亂,依然尚未沾惹過人血,這在人族中可說是一大異數。

劉氏一族底定人族之後,天定皇為避免重蹈自民覆轍,已經將追風刀、乾坤劍分別送至習回河城以及北域城保管,這次南角城有緊,天定皇才派遣劉芳華送來月華劍,一方面足見天定皇對徐靖的信任,另一方面月華劍從此也大有可能留在南角城。

而劉芳華見了月華劍之後卻微微一驚,連忙搖頭說:“徐叔叔,這是皇上要我帶來南角城給您抵禦蛇族的,怎麼能用在這裡?”

徐靖望了下方一眼,搖頭說:“這暗流十分幽暗,毫無天光,又不能燃點火把,郡主若是堅持要去,務必攜帶此劍,何況若郡主有劍在手,便算遇到功力極高之人,至少也能自保。”

徐靖說的也是道理,想到白離亂上次的身手,劉芳華不再堅持,雙手接過月華劍,恭謹的一禮說:“芳華必儘速奉還。”

過了片刻,安賜滿已將潛水服、皮氣囊等物件準備完成,劉芳華與徐定疆兩人便即更衣、接過氣囊,準備出發。

兩人走到暗流旁,只見劉芳華從身後將月華劍抽出,剎那間一道清冷的寒光從劉芳華手中發出,兩、三公尺長的劍影不住吞吐,四面的火把霎時都暗了下來,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那名傳千古的皇族至寶——月華劍。

徐定疆微微一笑說:“看來我還要你保護才成了。”

“你才知道。”劉芳華有些得意,對著徐定疆帶笑一哼,跟著輕輕一縱,姿態曼妙的穿入水中,向著前方不可知的洞穴前進。

徐定疆搖搖頭,再度回頭望著自己父親一眼,這才一個倒翻入水,緊追著劉芳華而去。

兩人速度都極快,只見那道從暗流中隱隱發出的寒光逐漸遠去,洞穴中立即暗了下去,雖然仍有火光,眾人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仍覺得十分昏暗。

徐靖正要轉身回去,洞口上方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即一個粗壯的身影唰的躍入洞中,正是“狂虎龍將”徐牙。

徐靖眉頭一皺,還沒發話,徐牙已經連珠炮般的說:“啟稟王上,都城傳來天攜急訊,昨日七千蛇族夜犯東極城,東極城不備之下死傷遍野,僅在一夜間便即陷落,東極王戰死,原有八萬兵馬逃出的不到一半,連皇儲劉然都已失蹤,皇上得知此訊怒火攻心,現已臥病在床。左督國王急命小王爺、芳華郡主、易龍將、陳龍將四人率海濤部、霸刀部北返,我們南角城的兵馬只需鎮守南方,無須赴援。”

洞中眾人聞言同時大吃一驚,南角王往下一望,這時劉芳華與徐定疆兩人早已去的老遠,怎麼叫的回來?

在東方的地窟中,白旭見白浪說爪功學自熊族,冷哼一聲,不信的說:“熊族?你胡說什麼?”

這也不能怪白旭,熊族與人族一向是死仇大敵,白浪說自己的爪功由熊族學來一事,確實有些匪夷所思。

白浪早知對方會有此反應,仰起頭來緩緩說:“三年前,白家只剩下我一人,正被叛變的‘北域王’劉群池追迫,我被他一掌打入洱固河,卻恰巧被蛙鯨吞入腹中,後來有位熊族人也遭此厄運,我們便在鯨腹中結交……過不了幾天,蛀鯨又被一批熊族人捕獲,我們兩個也因此獲救,我才學會了這套功夫。”

白浪說的十分簡單,其實過程自然有其複雜的地方。原來當時白浪被碩大的蛙鯨吞入腹中,這才發現蛙鯨腹中構造極為特殊,除了覓食之外,還兼有呼吸的功能,所以未到腹內食物充足之前,蛙鯨不會釋放胃液,只是依然不斷地吞嚥河水入腹,再藉著胃內特殊的構造濾氣呼吸,所以白浪還能在大批河水與空氣間存活好一陣子,只不過蛙鯨每次張口都是湧入一大片的河水,還帶著無與倫比的吸力,白浪與許多在蛙鯨腹中蹦跳的魚蝦一般,根本沒有逃出的機會。

就這樣過了數日,白浪只靠著生食魚蝦度日,對於逃出蛙鯨腹中已經絕望,沒想到忽然有一天,蛙鯨居然吸入了一個熊族人,看來蛀鯨已游到了北岸熊族之地。

兩人先是誰也不理誰,但後來終於忍不住交談起來,白浪才知道對方居然是熊族王之子宏侖,這趟離開熊族首都南行遊玩,沒想到居然被蛙鯨吸入。

兩人同遭患難,加上自份必死,於是拋開兩個種族間敵對的意識,彼此結交為友,也將彼此的往事互相傾訴,白浪關於自已被人族所追殺之事,更是毫不保留的一一說明。

又過了兩天,蛙鯨忽然劇烈翻動,兩人直被震得昏了過去,直到醒來白浪才發覺自己已經被熊族人所救,蛙鯨更是已經被熊族人分而食之。

因為宏侖的關係,白浪便留在熊族,不單會見了熊族王,還與宏侖一起練功,更學會了熊族一套獨門的運爪之法。不過畢竟種族不同,除了宏侖之外,白浪也沒多交到什麼朋友。過了兩年,白浪復仇心念重新燃起,逐與宏侖約下再會之期,重新潛回人族,也為了避人耳目,他索性來到南角城,準備日後一有機會,與熊族裡應外合,殺滅所有劉姓皇族。

可是白旭聽完卻冷笑說:“你這般胡說亂道,有誰能信?”

“信不信在你。”白浪本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見白旭不信,也不願多作解釋,只冷哼說:“我這趟來,只為了大家同屬白姓一族,不然大可任你們自生自滅……你們被迫離開木族,還能撐多久?”

“狂徒大膽!”白旭似乎被觸及心中隱痛,只見他大吼一聲,驀然一掌向著白浪直劈了過來。

白浪見對方功力似乎不弱於白離亂,心知自己不是對手,他長劍一引,以正宗破天劍法破開這道掌風,不過手臂卻是一陣巨震,身上的舊創也隱隱作痛,看來對方確實不好對付。

“住手!”白離亂悚然橫身擋在白旭身前,大聲說:“若白浪是奸細,他的劍法你要如何解釋?”

“白離亂,你是護定了這個小子?”白旭臉色沉了下來,目光炯炯地瞪視著白離亂。

白離亂揚首說:“我認為他說的可信,除非你有證據,不然我護定他了。”

兩個老人目光相對瞪視,白浪看得心中十分疑惑,既然皇上還在,兩人為什麼不將此事稟知皇上,卻要在這裡吵?他也不禁搖頭,白家只剩下這麼幾人,居然還會為了這種小事爭執不休,實在令人失望。

兩人對視片刻,白旭終於退讓,他目光一凝說:“若有任何變故,你可要負上責任。”

“我明白。”白離亂一點頭說:“我們的計劃既然已經失敗,自然該助他一臂之力,何況現在情況如此險惡?”

白旭再望了白浪一眼,這才一揚首說:“走吧,去參見皇上。”

眾人向外走出,只見洞外是個不小的山谷,數十名老少正在谷中練武,這群人見了白離亂等人皆是恭謹為禮,看來應該是白姓皇族與平民混血而生的貴族,白浪等人繞過人群,向著後方一處密林中行去。

走入密林,白浪見到裡面有個臨時搭建的一排小木屋,其中一棟雅舍外站著比阿廣等人還年輕的兩女一男,看來只有十多歲,見到眾人,連忙奔過來說:“大伯、二伯,你們回來了?”轉個頭卻是與阿廣等人敘起話來,不過目光卻總是瞟著白浪,心裡似乎充滿好奇。

白離亂也不在意,跟白浪打個招呼後,走到木屋前敲了敲門,只聽木屋內傳出“晤”的一聲,似乎有些不滿,白離亂皺皺眉頭,沉聲說:“啟稟皇上,屬下有事求見。”

木屋內卻依然沒有傳出聲音,白旭跟著也叫:“皇上!”聲音中卻多了幾分責備之意,白浪這可糊塗了,對皇上豈能這麼說話?

沒想到這麼一來確實有用,木屋中傳出個不情不願的聲音:“好啦,又怎麼了?”

白浪一聽,心裡明白大半,原來這皇上居然是個小孩子,從依然稚嫩的童音聽來,這個皇上絕不會超過十五歲,難怪剛剛兩老不會想請皇上裁決,看來大部分的事情還是由這兩者做主。

而白離亂與白旭見皇上應了聲,兩人也不客氣的推門而入。白浪不好偷聽,站遠了幾步望著那七名不敢大聲說話的年輕人,心裡又湧起了疑惑,怎麼這裡非老即少,卻是沒有中年人?

七人見到白浪的目光,自然而然停止對話,兩個少女拉拉滿面于思的年輕人衣袖,似乎在要求著什麼,滿面于思的年輕人似乎不大情願,反而推了白廣一下,白廣這才苦笑著站起,走過來對白浪說:“浪叔,要不要過來聊聊?他們對外面的事情很有興趣。”

白浪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隨著阿廣走到人群中,阿廣順便替眾人介紹。大家自然都姓白,滿面于思的叫做白形,他是眾人中年紀最長的,負責舉起大石的壯碩年輕人居次,叫做白漢,白廣可算是老三,長相平凡的老四叫做白壘,莫約是二十出頭的年紀。

至於剩下的三個少年男女大約十七、八歲,那個一臉精乖的男孩卻是最小,叫做白敏,兩個女孩都極甜美,也有些羞澀,長的也有些相像,只不過眼睛略為不同,生著一雙水靈靈大眼的是小妹白露,五妹白玫卻有著一雙媚眼,雖然臉上依然掛著純真的笑容,卻似乎已經有了一絲嫵媚的味道。

白浪一過去,兩姊妹反而不敢說話,倒是年紀最小的白敏好奇地問:“浪叔,他們說你跟熊族人學功夫,真的啊?”

白浪點點頭,微笑說:“對。”

“熊族人長什麼樣子啊?”白敏緊接著問。

白浪想了想說:“熊族人成年後的身高將近兩公尺半,體寬足有人類的兩倍多,算是十分的雄壯……而且全身都是黑褐色的硬毛,一雙熊掌足有人手的兩倍大,乍看之下會覺得有些恐怖。”

七人聽得一楞一楞的,一時沒人發問,白浪趁機問出心裡的疑惑:“你們的長輩只有大伯、二伯兩人嗎?其他的去哪裡了?”

眾人一聽,卻是面面相覷啞然無聲,只有白敏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他們去找老婆就沒回來了。”

“阿敏:“年紀最大的白形叱了一聲,白敏立即脖子一縮,不敢再說話,白形臉色微沉,望著白浪說:“浪……浪叔還是直接問大伯、二伯的好。”

這個滿臉鬍子的白形對自己似乎一直不大友善,白浪雖弄不清原因,卻也不大在乎,白廣見情形不大對,連忙說:“浪叔,其實我們也不大清楚,胡亂說也不好。”

“沒關係。”白浪想起進來的秘道,以徐定疆之能說不定會發現,立即說:“那個秘道安不安全?會不會有人尋跡找過來?”

“放心啦。”白形沒好氣的說:“那條地底暗流中漆黑一片,上方又沒有空隙,還有無數兇猛怪魚,除非有密閉的水下船,不然絕對過不來,真有找死的,包他來一個死一個。”

白廣接著嘆氣說:“我剛剛才想起……這次浪叔失蹤,南角城一定大亂,他們雖然過不來,但那條秘道八成也沒用了,難怪二伯那時一直不讓我們去。”

“去都去了,還後悔什麼?”白彤哼了一聲說:“只恨沒能殺死那個姓徐的。”

白浪想到徐定疆,卻暗暗擔心起來,那條暗流如此兇險,徐定疆可不要冒冒失失闖了下來,他哪裡知道,除了徐定疆之外,連劉芳華也跟著下水尋來。

八人沒說上幾句話,白離亂便從茅屋中走出,向著白浪招呼說:“浪賢弟,過來參見皇上。”

白浪走進屋中,卻見一個莫約十三、四歲的小男孩正端坐於粗陋的木椅上,臉上帶著一絲厭煩的神色,自旭正垂首站在一旁,白離亂向前一禮說:“啟稟皇上,前‘北域王’白奉期之曾孫——白浪參見。”

白浪跟著深深一禮說:“臣白浪參見皇上。”

“免禮……平身。”小皇帝一臉倦色,懶洋洋應付似地說著,似乎對白浪是什麼人不大感興趣。

白浪微微皺眉,轉頭望向白離亂,自離亂苦笑著搖搖頭,跟著說:“啟稟皇上,白浪與老臣等先退下商議,等有所決定再請皇上定奪。”

“好,諸卿去吧!”小皇帝終於露出笑容,砰的一下躍落地面,看來身手還不差。

“皇上!”白旭忽然沉著臉發話,倒把小皇帝嚇了一跳,只聽白旭沉聲說:“身為君上當行止有度,不可任意躁動嘻鬧。”

小皇帝似乎蠻怕白旭的,肅容說:“知道了,大伯、二伯請退。”

白旭這才滿意,轉身走出室外,白離亂與白浪跟著向外走出,走到一半,白浪忽然心血來潮,回頭望了小皇帝一眼,卻見他正向著白旭的背影吐出舌頭扮鬼臉,見白浪忽然轉頭,小皇帝唬了一跳,連忙收回舌頭,一臉尷尬,白浪大覺好笑,向小皇帝眨了眨眼,這才走出門外。

徐定疆跟著劉芳華,兩人遊不了多遠,就發覺上方逐漸沒有空隙,也就是說前方這一段水路可能完全沒辦法換氣。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向上吸一口氣,這才繼續向著前方行去,在之後的一段水程中,兩人八成只能靠左手的皮囊換氣了。

又游出了一段路,劉芳華首先支持不住,她將氣囊湊到口中,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時後方的徐定疆已經追了土來,靠著劉芳華的左側直遊,兩人都依賴月華劍發出的光華照明。

又過了片刻,兩人的速度忽然一緩,原來前方數公尺處出現數百隻巴掌大的怪魚,整圍在前方的水道中上下來去,仔細一望,這些怪魚體型雖小,卻有著極為健壯的尾緒,身體兩測的眼珠似乎已經完全退化,只留下一個口茫茫的小孔洞,最特殊的是直裂到腮下的大口,以及嘴邊那一大排失利的鋸齒。看來若是被它咬上,馬上就會被撕去一大片皮肉。

徐定疆見狀不敢招惹這些怪魚,向劉芳華招了招手,兩人側身向著左方河邊靠去,打算等怪魚團遊向另一例時,這才快速的衝過去。

怪魚似乎並無所覺,依然緩緩在河道中來回,兩人眼看這一大團的怪魚堪堪到了身前,隨即折返轉向,徐定疆趁機拉著劉芳華,緩緩向著前方游去。不過這個河道寬不過五、六公尺,怪魚的速度又極快,轉眼已經到了對岸,又回頭向著這裡而來。

劉芳華畢竟是女孩子,心裡一緊張,雙足迅速的一踢水,整個人如箭一般的竄了出去。徐定疆苦於不能說話,見狀心裡一驚,連忙加快速度,但卻同時轉頭向後,嚴防怪魚察覺。

徐定疆果然不是白擔心,兩人這麼一衝,怪魚群馬上感應到水流激盪,驀然同時一轉方向,向著兩人衝來。

徐定疆知道在水中拼不過怪魚的速度,他驀然一個翻身直立,手中長劍忽然一個圈轉,勁力所及之處,河中的水流立即自旋了起來,向著前方那群怪魚們直衝。

哪知怪魚雖小,體內似乎蘊藏著無限的勁力,尾繕一振間,似乎完全無視水流的激盪,依然向著兩人衝來,幾條速度較快的更是將大口張開,毫不遲疑地向著徐定疆咬去。

這時劉芳華也察覺到不對勁,她轉過頭來,卻見那大群怪魚已經裂開大口追來,她吃了一驚,連忙跟著轉身,卻見徐定疆猛然長劍一繞,劍上隱隱發出白色劍芒,在炫目的光圈中左掌一揮,掌力隨著劍氣往外一湧,向來不隨意施用的“陽光普照”再度擊發。

這一掌拉出,暗流不由自主的一陣激盪,劍氣掌力往前直衝,首當其衝的十來條怪魚被劍氣迅速割裂,魚屍更被徐定疆掌力推得往後激射,撞上緊隨而來的整團魚群。

魚屍既被割裂,腥血立即散溢,整群魚似乎發狂了一般急往前衝,開始爭食那些散落的魚屍,徐定疆當然立即開溜。

十來條魚自然不夠這些魚果腹,一眨眼又向著兩人湧上,這時徐定疆已飄退了兩公尺,與轉過身來的劉芳華並列,徐定疆望了劉芳華一眼,忽然裂嘴一笑,打手勢要劉芳華對付。

劉芳華又好氣又好笑,她勁力一催,手中的月華劍光芒突盛,數公尺長的劍芒向外散出,眨眼間將魚群宰殺大半,這下可夠它們吃了。

劉芳華立即抽身後退,一面暗罵徐定疆不講義氣。

為了擔心怪魚追擊,劉芳華是倒退著游泳,沒想到砰的一下,身後忽然撞上徐定疆,若不是身在水中,劉芳華非大罵不可,徐定疆哪裡不好停,怎麼在這裡歇息?她一轉頭,卻又嚇了一跳,卻見徐定疆長劍被幾根奇異的細長肉柱由四面八方纏繞,正進退不得。

劉芳華藉著月華劍四面一望,發現這裡爬滿一種不定型的白色怪物,朝外的一端有個似嘴巴的藍褐大洞,口中卻又不只是一個空洞,一根根忽長忽短的肉柱在口中不斷伸縮,遠遠一看,前方水道中處處都是這種肉柱在搖晃繞動。

這與怪魚不同,不斬斷肉柱絕對過不去,所以徐定疆也不待劉芳華回頭,舉劍就向著其中一條劃去。

沒想到這一劃,怪肉柱不但沒斷,反倒順勢纏住了徐定疆的長劍,兩方一個拔河,怪物自然不及徐定疆的力道,不過那根肉柱卻是越伸越長,就是不讓長劍掙脫。這一糾纏,難免碰到其他的肉柱,這麼一來,捆在徐定疆的長劍上的肉柱就更多了。

劉芳華來的正是時候,徐定疆連忙擠眉弄眼的要她幫忙,她不敢遲疑,連忙揮動月華劍四面一轉,先幫徐定疆解脫了再說。

月華劍不愧稱為皇族至寶,光影過處肉柱立即斷裂,徐定疆長劍一抖,甩開那些無主的肉柱,一面豎個大拇指稱讚劉芳華。

劉芳華微微一笑,正要晃晃腦袋錶示得意的時候,卻見徐定疆左手虛招,一副請她先走的模樣。劉芳華笑容收起,沒好氣的瞪了徐定疆一眼,右手一伸,竟是要將月華劍交給徐定疆。

徐定疆自然不接,誰接誰就該打前鋒,只見徐定疆連連搖手,強忍笑意裝出一臉正經,堅持要劉芳華持劍先行。

劉芳華忍不住也笑了起來,搖搖頭往前遊,一面將那些攔路的古怪肉柱一一切斷,一面思量著還是該把月華劍交給徐定疆,不然這傢伙老要自己打前鋒,那可不大上算。

這些肉柱極為古怪,被切斷也不流出任何血液,只見斷口兩端迅速一收,除了長度變短之外好像全無影響,至於飄散的另一端也不會被其他的肉柱糾纏,緩緩的落到下方又聚成一小團,也不知道喪失了生命力沒有。

劉芳華破除了長達五公尺的怪肉柱區,雖然沒費什麼力,但總覺得十分不舒服,這些軟綿綿搖來晃去的東西十分噁心,這讓劉芳華想到她最討厭的一種生物——蛇。

這時徐定疆取過腰間氣囊,吸入潛水後的第一口氣,回頭一望,連忙拉著劉芳華急遊;原來他見到剛剛死剩的那些掌大怪魚,居然有部分開始向著這一方游來。

不過那些怪魚的速度並不快,大概以前被那些怪肉柱所阻,從沒到過這塊地域,兩人發現一時並不會被追上,才安下心來,繼續緩遊。

又過了百餘公尺,忽然間前方透入天光,兩人一陣意外,莫非這段水道只有這麼短?

從這裡看過去,可以發現上方有個兩尺寬的洞穴,天光正從上透下,而因為這裡能夠透入天光,下方這一段水道中生滿了各種場物,一、兩公尺長的水草順著水流緩緩的晃動,一些色彩斑斕的小魚也在水草間悠然遊動,看來十分地賞心悅目。

兩人見此都是心情一爽,劉芳華更是將剛剛的不快拋開,加速往前方這片水草游去,等會兒轉而向上,說不定就能發現出口。

但這時徐定疆卻忽然一拉劉芳華,劉芳華大皺眉頭,卻見徐定疆向後指了指,跟著搖了搖頭,劉芳華回頭一望,又見那些怪魚正悠悠然的往這裡而來。這可麻煩了,若給這批兇猛的怪魚游來,這些小魚哪裡還有活路?

劉芳華對這些怪魚可沒有好感,正要轉身時忽然察覺不對,這個死徐定疆怎麼老是要自己幹活?她嘴一噘,卻見徐定疆向著月華劍指了指,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劉芳華無奈之下,只好轉身應付,若不是在水中,自己非大罵他一頓不可。

徐定疆剛剛雖一招斬斷十來條怪魚,不過他已經知道,這種怪魚鱗片異常堅實,要宰殺其實挺費內力,劉芳華手中既然拿著月華劍,那可是省力多了,何必自己大耗力氣?

徐定疆笑嘻嘻看著劉芳華宰魚,劉芳華可一肚子不情願,劍光揮舞間氣全出在那群倒黴的怪魚身上,只死剩五、六條四面亂竄,似乎也察覺到大難當頭,只顧逃命。

劉芳華殺得性起,一個轉身正要追擊,卻見徐定疆忽然阻住自己,一臉嚴肅的呈著前方的水草區。

劉芳華不知道徐定疆賣什麼膏藥,眼見一條怪魚正竄往水草中,嘴巴一裂向著一條小魚咬去,那條小魚似乎還懵然不絕,劉芳華不禁一推徐定疆,怪他阻住目己追殺怪魚。

就在劉芳華一推的時候,眼前忽然一花,只見水草中忽然黑影一閃,那條怪魚瞬間消失無蹤,小魚卻依然優遊自在的在水草中游動,劉芳華心裡一寒,那是什麼東西?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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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56:1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奇蛇怪血

眼前突生異變,徐定疆不再開玩笑,他忽然交左手,示意要與劉芳華使換劍。劉芳華心裡一驚,她剛剛雖然在暗罵徐定疆,其實她心裡知道,若是真有問題,徐定疆不會讓她冒險,現在徐定疆這麼做的意思是他自己要向前探,想到這裡,劉芳華右手微微一縮,不大願意將月華劍交給徐定疆。

徐定疆目光堅定的搖了搖頭,探手硬將月華劍取過,再將自己長劍交到劉芳華手中,並示意劉芳華留在原地,轉頭向著草叢區游去。

劉芳華眼看上方就有洞口,便舉起腰邊氣囊,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氣,動作的過程中卻一直盯著徐定疆的身形,深怕他有個什麼意外。

徐定疆遊的速度並不快,緩緩的接近那一大片草叢,草叢中悠遊來去的小魚毫不畏懼,依然自顧自地在水草中穿梭,不過徐定疆注意的自然不是小魚,他注意的是剛剛倏然出入的黑影。

其實他比劉芳華還早發現,所以剛剛第二次出現便留上了神,但依然只察覺到那是個海碗大巨口,至於巨口後是什麼東西,因為那怪物速度快的不可思議,以徐定疆的目力來說居然仍看不大清楚。

徐定疆不敢距離草叢太近,只在草叢上方兩公尺處遙觀,可是除了水草晃動、小魚悠遊外,依然看不出什麼蹊蹺。眼看這段水路不過五、六公尺遠,徐定疆心裡作著思量,是要叫劉芳華一起快速闖過,還是自己先接近草叢探一探?

考慮片刻,徐定疆終於緩緩下游,他絕不願劉芳華出事,若有任何不可測的危險,還是弄清楚的好。

劉芳華一直留在原地,心裡卻是忐忑不安,徐定疆雖然喜歡與自己開玩笑,但劉芳華心裡明白,徐定疆一向關心自己,若是他有個意外……想到這裡,劉芳華忍不住想上前幫忙,但她又很清楚,徐定疆雖說功夫未必比自己高多少,但決定事情卻總是比自己高明,既然他要自己留在這裡,一定有他的道理。

劉芳華咬了咬牙,終於還是留了下來。

就在劉芳華要動不動的時候,徐定疆已經距草叢不到一公尺。月華劍的劍芒足有數公尺長,若是向下一掃,底下不管有什麼東西都會一掃而空;可是徐定疆實在不大願意破壞這個看起來十分美麗的地方,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運足目力,仔細向下搜尋。

突然間,徐定疆後方一道黑影爆起,直噬徐定疆雙足,劉芳華見狀嚇的發出一聲驚呼,不過聲音自然傳不出去,只是不小心喝了半口水。

還好徐定疆這時全身都處於戒備的狀態,身後黑影一爆,他就算看不到,也能感到從水流中迅速傳來的衝擊力,立即雙足一收,旋身發劍,管他是什麼怪物,宰了再說!

沒想到怪物的速度實在太快,雖然徐定疆腳一縮,怪物咬了個空,徐定疆一轉回頭,卻見一個血盆大口正向著自己縮回的左足追擊,就算是一劍斬下怪物的頭顱,左腳八成也會受傷,這可不大划算。

徐定疆當機立斷,長劍其勢不變,左腳卻一沉一勾向下急閃,蹴向怪口下顎。而那怪口雖依然緊追不捨,不過速度終於慢了一些。就在徐定疆踢中怪口之際,月華劍同時斬到怪物身上。

這一下徐定疆大吃一驚,無堅不摧的月華劍居然沒能將對方一劍斬斷,他連忙一個翻身踢水,往草叢外後退。

徐定疆身在其中,除了大口之外看不清其他東西,劉芳華卻是看得清楚,那不是什麼怪物,只見一條數公尺長、滿是鱗片、比海碗還粗的東西,正是劉芳華最討厭的蛇,還好大一條。

不過速度這麼快的蛇倒是從未見過,劉芳華一見是蛇,立刻放下了一半的心。什麼蛇打得過徐定疆?沒想到徐定疆以月華劍掃過蛇的頸處,那蛇竟似是毫髮無傷,這是什麼怪蛇?劉芳華心裡一驚,再也待不住,持劍便往前遊。

徐定疆百忙中忽見劉芳華移動,他連忙揮手示意無須幫忙,再回頭一望,那粗大的怪蛇又向著自己襲來,徐定疆運勁於劍,月華劍光芒突盛,對著怪蛇的頭部便劈。

怪蛇似乎有些懼意,大頭一閃,堪堪讓過月華劍,徐定疆這才注意到,怪蛇頸部有個細長的裂口,想來剛剛劈過怪蛇頸部,畢竟還是讓怪蛇受了傷,何況剛剛沒運上多大的內力?

徐定疆放了一半的心,正想向怪蛇追擊時,卻見怪蛇頭一縮,驀然躲到長草之中,消失了蹤影。

徐定疆這次的目的本不是來除妖滅魔的,見狀也不以為甚,身形往上一飄,示意劉芳華與他一起上浮。劉芳華壓抑住自己怕蛇的心態,上浮了兩公尺,與徐定疆在水草叢上方會合,兩人一起向著上方的開口處游去。

剛剛一路前行,河道已下降了數十公尺,所以兩人上游還有一小段距離,怎知遊了遊,兩人“譁”的一聲探出頭來,卻是一個開口不到三公尺的小池,徐定疆深吸一口氣,四面一望,不由得大失所望。

原來這只是個不知何時產生的深穴,四面都是陡峭的崖壁,抬頭望去,也不知到底有多高?雖說以兩人的功力來說,可以慢慢向上攀爬,但這真是敵人逃走的路徑嗎?

劉芳華一面將氣囊中混濁的空氣換新,一面問:“定疆,是這裡嗎?”

徐定疆眉頭緊鎖,抬頭片刻說:“應該不是。”

劉芳華笑不出來,不甘願的說:“……真的不是?”她實在不願再回到有那條怪蛇的地方。

“剛剛在暗流入口處,岸邊有中小型船隻停泊的痕跡,所以這麼個小孔應該不對……”徐定疆頓了頓又說:“何況……若真是這裡,我們也追不上了。”

劉芳華倒是沒注意到什麼船隻停泊的痕跡,不過徐定疆說的沒錯,若真是這裡,等兩人爬上去,只怕又過了幾個小時,屆時敵人確實不知道溜到哪去了。

“那……走吧……”劉芳華準備停當,認命地與徐定疆向下潛去。

這時月華劍依然在徐定疆的手上,徐定疆一馬當先往下直遊;下面有那條怪蛇,劉芳華自然是決不會與徐定疆爭先。

眼看又要接近草叢,徐定疆轉個彎,橫劍做勢,護著劉芳華先走,劉芳華躲在徐定疆身後,小心翼翼的往前方暗流游去,心裡一面暗暗叨唸,這條路可真不好走。

劉芳華過了危險區,徐定疆正要轉身時,忽然身後水流猛然波動,徐定疆立即回頭,卻見那條怪蛇正向著自己衝來,目標正是自己的雙腳。

這傢伙真是不知死活!徐定疆暗罵一聲,折腰收腿發劍,劍端直指怪蛇雙目中心。

這時兩方距離不是這麼近,怪蛇要衝來必須上升個四、五公尺,徐定疆與劉芳華可看的清楚了,這怪蛇長的約四公尺,腰身超過一般人的腰粗,只見它一面騰起,一面張開大嘴直吸,四面水流立即迅疾地向著它的口中湧去,吸力向著徐定疆湧來,徐定疆人在水中無法借力,身不由主的向著對方衝去。

徐定疆臨危不亂,乾脆將錯就錯,月華劍一挺,劍芒向著怪蛇直射,準備一劍將怪蛇分為兩半。

但怪蛇吸水可不是白吸的,只見蛇腹迅速鼓脹了兩、三倍,這時月華劍劍芒將至,怪蛇猛然一吐,一道勁急的激流從怪蛇口中衝出,將徐定疆衝得翻了一個筋斗,月華劍自然也失了準頭。

若是高手相爭,徐定疆可說已經輸了一招,但這也要怪他太過輕敵,經過這一下,徐定疆更是打點起精神,非要讓這條不知死活的怪蛇吃吃苦頭。

說時遲,那時快,怪蛇趁著徐定疆一個不穩,長尾驀然一彈,有如一道電光般地向著徐定疆身後噬來。

眼看將要咬到,徐定疆一咬牙,管他身體如何翻轉,月華劍一揮,一面光屏向著怪蛇兜頭蓋臉的罩了過去。

怪蛇吃過月華劍的苦頭,它立即一縮頭,長尾卻無聲無息地一掃,從另一個方向向著徐定疆轟來。

這傢伙居然還會變招?還好月華劍攻擊範圍極大,橫向一掃,怪蛇長尾見機急收,卻還是被月華劍劍芒尾端掃到。這下可與之前不同,徐定疆這時長劍上注滿了內力,劍芒可不是發亮而已,只見怪蛇尾端半公尺處被切成兩段,暗紅的血液正從兩端汩汩流出下沉,竟似不溶於水,還有些膠狀。

轉眼間,下方的水草立即鋪上了一大片暗紅,怪蛇不敢再惹徐定疆,整個蛇身蜷縮起來護住傷口,迅速的向下沉去,連躺在血泊中不斷翻動的小半段尾巴都不管了。

徐定疆轉過頭來,正想招呼劉芳華繼續前進,卻在一轉頭,便見前方暗流忽然湧出大大小小數十種奇怪的生物,正迎面向著劉芳華撞來。劉芳華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正運足勁力揮舞長劍自保,一面急急的後退。

衝的最快的是數片近一公尺寬的巨型肉墊,不單無眼無鼻,連鰭翅足都沒有,只有一張不斷蠕動的巨口生在正前方,正向著劉芳華直衝。

劉芳華長劍一豎,與那怪肉墊一碰,整個人向後直撞,硬生生被往下方水草區壓下。

徐定疆急欲支援,但劉芳華在身前,他總不能拿起月華劍便劈,只好將長劍向旁一讓,用左肩一頂劉芳華,想幫她一把。

沒想到那怪肉墊的衝勢極強,徐定疆這下可真的變成墊背的,被劉芳華整個人壓到下方水草區,兩足與左手同時著地,這才借力一挺,將右手的月華劍向前刺去,立即將一片怪肉墊分成兩半。

還好那條怪蛇似乎已經被嚇怕了,沒來趁火打劫,卻躲得更遠了。

劉芳華髮現身後徐定疆已經穩住,月華劍也從自己右後方往前刺出,她與徐定疆的默契極夠,立即一個翻身踏穩水底,一面劈開數條奇形怪狀的怪生物。

不過這情形十分古怪,各種怪魚、異物前仆後繼地向著兩人衝來,剛剛這裡明明沒什麼魚敢過來,莫非怪蛇一受傷,這些東西就不怕了?

徐定疆手持月華劍,來一隻殺一隻倒還輕鬆,劉芳華可辛苦了,雖然這些怪魚並沒有怪蛇這麼難傷,她每一劍還是要耗掉不少的力道,正想躲到徐定疆身後時,忽覺腳下似乎踢到什麼東西,一低頭,心裡一陣噁心,自己居然站在那灘怪蛇的怪血中,整個小腿幾乎全沾滿了怪血,而剛剛踢到的正是那還在抖動的怪蛇尾巴。

劉芳華轉頭一望,卻見徐定疆比自己還倒黴,不單小腿以下滿是膠狀血液,連左臂也沾滿了,劉芳華這才發覺,還好剛剛有徐定疆作墊背,不然自己豈不是全身都要沾上那些血?

徐定疆自然也發現了自己手腳上的東西,不過他與劉芳華不同,心神一直注意四面的異狀,他發現這些怪魚、異物的目標竟不是兩人,好像反而是下方那一灘怪蛇的怪血。發現這一點,徐定疆立即伸手欲拉劉芳華,想將她帶離此處。

哪知徐定疆這麼一拉卻是拉了個空,他一愣,回頭望去,竟見劉芳華已經閃開,望著自己染血的左手直皺眉,一副“這隻髒手不準碰我”的模樣。

徐定疆又好氣又好笑,他指指上方,要劉芳華隨他離開,劉芳華巴不得快閃,立即跟著徐定疆上浮,一面揮舞著長劍防身。

徐定疆的觀察果然沒錯,兩人這一離開,那些各式怪異生物立即急急衝向那灘奇異的蛇血,還有些吸咬著那半截蛇尾巴,似乎那是什麼美食佳餚。

這可讓人想不透了,不過兩人可管不了這麼多,眼看前路無阻,立即一面回頭戒備,一面向著前方快速急遊。

這下奇事發生了,月華劍的光芒一走遠,怪蛇不知從哪裡又冒了出來,張口一吸,將那大灘血全吸回自己腹中,一面還夾帶著許多抵不過怪蛇吸力的怪魚。

徐定疆看得有趣,招呼劉芳華停了下來,兩人繼續注意戰況,只見怪蛇忽然咬住自己斷掉的那截尾巴,隨即大口地吞了下去……看不出來,它對自己的蛇肉也有興趣?

那時那數十種怪生物見美食消失似乎不甘願,轉過目標向著還在淌血的怪蛇咬去,而怪蛇自然不願再受傷害,它清完水草上的怪血與自己的尾巴後,又是一個蜷縮,將自己傷口包住,這樣一來,除了月華劍,能傷害它的生物實在不多。

可是這樣怪蛇就沒什麼攻擊力了,各種奇生物四面衝個不停,有的咬,有的纏、有的包住怪蛇的部分軀體,正所謂各盡其能。

而怪蛇雖只有小半截伸出,難以四面咬噬那些生物,不過它較大的傷口既然已經隱藏,也就不懼這些生物的噬咬,看來還大有勝算。徐定疆與劉芳華兩人看了不禁微微搖頭,不知這些生物這般捨死忘生的湧來是為什麼?

水中畢竟不能久待,兩人等不及戰鬥結束,轉身便向著暗流的下游游去,一面遊,劉芳華還用力蹬腳,想甩開那堆噁心的蛇血。

徐定疆倒是無所謂,他先是將月華劍交還給劉芳華,望著自己左手上的蛇血,心裡倒是頗覺奇怪,這蛇血是什麼怪異的東西?兩人身在水中,蛇血居然還能穩穩的黏滯在自己身上?只不過這時也不是研究的時候,徐定疆只好將心裡的疑惑先放開,與劉芳華一直向著前方游去。

又遊了好一陣子,卻是意外的一路無阻,看來這一大段的生物都被剛剛怪蛇的血吸引過去了,兩人樂得輕鬆,依賴著月華劍的光芒一路前行,就算偶有不知死活的生物襲來,也經不起月華劍的砍劈。

轉眼間,兩人已經游出了數公里,手中氣囊的空氣也逐漸消耗,這還是因為兩人功力高深,氣脈悠長,再加上無堅不摧的月華劍保護,這才能游出這麼遠的距離。可是劉芳華眼見自己氣囊漸漸縮小,心中卻也開始著急,若是出口還有一大段距離,兩人再不折回,只怕非淹死不可了。

劉芳華心焦之餘,轉頭一望徐定疆,心裡卻是暗暗一驚,原來徐定疆手中的氣囊卻還有近半,從這點看來,徐定疆的功力至少比自己高出一截,劉芳華也不意外,只是更確定當日皇族大會上,徐定疆是故意落敗,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徐定疆見前方劉芳華回過頭來,怔怔的望著自己,他側頭眨眨眼睛,向著劉芳華微微一笑,劉芳華霎時不禁有些痴了。徐定疆一直這麼容讓自己,把自己當成妹妹一樣照顧,自己也總是把他當成了一個可以任自己胡鬧、耍賴的兄長,但兩人間就只是這樣嗎?會不會有所改變呢?劉芳華心頭一陣混亂,弄不清自己到底希不希望產生變化。

徐定疆見劉芳華的目光忽然露出複雜迷惑的神色,這情況在他的記憶裡極少見到,不禁有些訝異,但這時又不能開口發問,只好游上前,想拍一拍劉芳華的肩膀——他這次可記得用乾淨的右手。

哪知手一觸到劉芳華,她宛如被針刺到般地一閃,加速向著前方游去。

這下輪到徐定疆發呆了,他搔搔腦袋,依然想不出劉芳華為何忽然有這麼怪異的舉動。這時他也注意到劉芳華手中氣囊所剩無幾,心裡微微一驚,劉芳華現在遊的這麼快速,不知道養氣蓄勁,只會更加速空氣的消耗,他連忙加速踢水,向著劉芳華追去。

徐定疆一運勁至雙足,忽然發現自己的速度較之前也快了不少,沒花多少功夫就追到劉芳華,怎麼自己的勁力突然提高了?莫非劉芳華也是這樣?徐定疆一怔之下,不知道該不該攔下劉芳華。

劉芳華倒是沒想這麼多,她察覺到徐定疆自身後追來,竟有些羞於見到徐定疆,於是再度加速,以全力向前游去,反正想再回頭也遲了,還不如拼上一拼,看看能不能游到出口。

可是這麼一來,兩人都發覺自己的速度確實快上許多,但是細查內息,卻沒有增強的感覺。這麼一來,劉芳華忘了剛剛莫名的羞意,皺起眉頭回望徐定疆,看他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徐定疆自然也是莫名其妙,他正皺眉思考的時候,卻發現前方忽然出現個龐大的圓弧形物體,徐定疆一怔,順著那東西一望,這才發現那怪東西似乎有一半浮在水上,怎麼……難道上面有出口?徐定疆連忙指指點點的要劉芳華回頭,兩人這才藉著月華劍的光芒看出這裡確實有出口,只不過上方十分陰暗,若不是那圓弧狀的東西,兩人差點一路往前遊,這可不知道要游到哪裡去了。

那怪東西正是白浪等人搭乘的怪船,兩人一探出水,卻見四面是黑黝黝的一片,雖然月華劍閃動著光華,仍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見四面都是黑沉沉的石壁,整個空間至少闊達兩百公尺。

一上岸,兩人深吸了一口氣,劉芳華不管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那推蛇血颳去再說,可是她低頭一看卻放下了一半的心,原來雙足上的血漬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完全消失,她轉頭一望,見徐定疆也是一樣,奇怪的是他左手上的血漬依然閃動著暗紅。她詫異起來,詫異的說:“定疆,你的手……”

徐定疆也覺得古怪,沒道理雙足血漬盡去,左手上卻還留著。插劍入鞘後,右手一抹,卻發現蛇血竟似乎整個附著在自己的皮膚之內,擦之不去、抹之不掉,徐定疆一怔,伸手將右足的潛水專用軟皮靴脫去,卻見右足上也是紅紅的整片,蛇血居然透過軟皮,整個吸附到了自己皮膚之上。

劉芳華見了大吃一驚,那自己豈不是一樣?她連忙翻開皮靴的一角,一看之下忍不住驚叫起來。腳上果然現出一片暗紅,她雖然頗有豪氣,畢竟還是一名女子,自己雙足上雪白的肌膚居然自小腿以下變成暗紅,這還得了?

劉芳華這一叫,徐定疆嚇了一大跳,這要是敵人的地方,他連忙低聲說:“芳華,小聲些!”

劉芳華自知失態,可是這實在是太恐怖了,她焦急而委屈的說:“我……我的腳……”

“沒關係的。”徐定疆連忙安慰:“應該沒有毒……”

管它有沒有毒?劉芳華在意的才不是這個,她輕輕一跺腳,正要開口罵人時,卻發現腳下石地砰的一聲碎裂,竟似是泥塊一般。

劉芳華一怔,輕輕一揮手,內力透過掌心向外一吐,卻又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她不禁糊塗起來。

原來剛剛兩人都曾懷疑過自己內力增強,所以劉芳華一跺足發現怪異,馬上揮手試力,可是內息由掌中探出,卻又沒有什麼變化,這下兩人都迷惑了。徐定疆輕輕一蹬,內息由雙足一吐,整個人拔升三公尺,劉芳華怔怔地望著徐定疆,卻見徐定疆飄身下落時驀然雙手同時向下發掌,只見兩道掌力同時湧出,右掌勁力擊到地面時只砰的一聲輕響,左掌卻大不相同,勁力擊中地面時砰然一聲,卻是碎石紛飛,彷彿徐定疆是以全力出擊。

這時無須徐定疆解釋,劉芳華也已經明白,這必然是那蛇血的功效,自己的雙足與徐定疆的左手、雙足,都受了怪蛇血的浸泡,這怪血滲入肌膚,卻奇異的能令勁力加強,只不知道有沒有壞處。

這時,黑洞的另一面傳來火光與人聲,似乎有多人正迅速地奔入,兩人躲都沒地方躲,只好仗劍相迎。只見七、八名老老少少持著火把、長劍奔來,一見兩人,立即有人高喊一聲說:“劉家的奸細!”一面向著兩人殺來。

劉芳華這時正一肚子火,反正這些人定然是白家餘孽,她月華劍一揚,驀然躍至半空,大片劍雨向下灑了下來,剎那間連傷三人,其他的人劍逢劍折,嚇的連連後退。

“是皇族至寶。”為首的老者見勢頭不妙,揚聲一喝:“小三,快回去報告!”一面棄去手中斷劍,雙掌聚力,向著劉芳華轟來。

這老人一叫,一個年紀最輕的小夥子立即轉身往來路奔去,大概他就是所謂的小三。

徐定疆自然不能讓此人趕去通風報信,他立即雙足一蹬躍上半空;這一躍起身來,徐定疆不由得對自己雙足的勁力暗暗心驚,沒想到浸了蛇血之後,不但力道陡然增大,速度也跟著提升?但此時不及多想,順勢在空中一翻,已經迫近剛轉身的小三。

“留下了。”徐定疆輕叱一聲,也不拔劍,只一探掌,向著小三的肩頭抓去。

“別走!”卻是另兩人見到小三危險,他們棄了劉芳華,奮不顧身地向著徐定疆撲來,雙手長劍隱隱閃出青色光華,正是以“破天劍氣”御使長劍,威力自也不凡。

徐定疆見此二人功力雖然不弱,但仍不如自己遠甚,他一個旋身,雙足暴起,分向兩人胸口轟去。要知道徐定疆雙足勁力被怪蛇鮮血這麼一浸,不但速度大大提升,其中所蘊的力道更是不凡,料想這一下足可將兩人逼退。

白家的兩人見到徐定疆雙足只一晃,隨即迅如電閃的向著自己轟來,想用長劍招架都有所不及,兩人居然心念相同,同時一扔長劍,整個人合身直撲,大嚷一聲:“小三快去!”隨即砰砰兩聲已經撞上了徐定疆的雙足。

這一下兩人立即口吐鮮血,肋骨斷陷,這還是徐定疆在那一剎那心生不忍,急收了三成力道,不然他們倆人必死無疑。

不過他們卻毫不畏懼,趁著徐定疆一愣之際,兩人同時捉住徐定疆的腳發力急扯,要將正想借力前追的徐定疆攔下。

徐定疆自然不能讓他們扯下,他在半空中向下一旋,雙足驀然回收,扯的兩人砰地撞在一起,一震之下兩人終於昏厥,鬆脫了徐定疆的雙足。

徐定疆飄身落地,卻已經不見了小三的蹤影,轉頭一望,劉芳華已經將那些人殺得七零八落,正皺著那道濃眉大罵:“你們找死是不是?”一面揮劍向著眾人下盤攻擊。

原來一開始劉芳華還下了兩、三招辣手,後來見對方在月華劍下毫無抗力,劉芳華也心軟起來,可是這群人雖然有的皮開肉綻,有的筋斷骨折,卻依然糾纏不休,鬧的劉芳華狠下心來,一個個傷了他們大腿,使其無力再戰。

好不容易脫開白族人的糾纏,劉芳華躍到徐定疆旁,搖頭咋舌說:“這些人……怎麼都不怕死?”

眼看倒地的數人也不哀嚎,還清醒的只睜著雙目瞪視兩人,似乎一點也不畏懼,徐定疆沉聲說:“白家含恨五十年,想來這些人受的訓練也大不相同……只不知道這樣的人還有多少?”

“現在該往哪裡走?問這些傢伙嗎?”劉芳華四面打量,只見四面都是深暗的洞壁,根本看不出入口在哪裡。

“把劍先收起來。”徐定疆忽然說。

收起來幹麼?劉芳華心裡畫了一個大問號,但仍聽從徐定疆的話,將月華劍歸鞘。

月華劍光華一隱,整個洞立即變成一片漆黑,兩人的眼睛都有點不習慣,彷彿瞬間變成瞎子。

劉芳華見徐定疆一言不發,她悶得難過,正想重新拔劍時,卻聽徐定疆忽然說:“有了,那裡。”

哪裡?劉芳華本不知徐定疆在說什麼,但她隨即看到,在自己右前方的石壁附近似乎隱隱透出一絲微光,若是手中持著月華劍,自然無法發現那一點微弱的光芒。

劉芳華這時不待徐定疆吩咐,重新將月華劍拔出照明,循路向著那片石壁走去。

這裡必定是敵人的重地,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埋伏,兩人步步為營,小心謹慎的邁步而行,忽然間,前方傳來“隆隆”的聲音,似乎連大地也為之震動,徐定疆心裡一驚,立即一拔足說:“快,他們要封洞!”

封洞?劉芳華一面急追,一面訝然說:“他們不管這些人了嗎?”

徐定疆不再回答,找到了透出光華的一個兩公尺高、半公尺寬的狹長石洞,閃身鑽了進去。

這條路並不長,不過十分曲折,難怪傳入的光量十分微弱。徐定疆與劉芳華同時展開身法急奔,兩人的身法本就迅捷,再加上怪蛇血的浸漬,簡直有如電閃一般,轉瞬間已經奔出了百餘公尺,折到最後一個彎道。

一轉出去,兩人眼見前方的洞口正被一塊大石逐漸封起,徐定疆猛然一衝,左手運足全身功力,轟然一掌向外出發。

徐定疆左掌本就染上了怪蛇的暗紅色,但這一下,手臂忽然泛出微微的紅光,那些蛇血竟似乎活了起來,在徐定疆的手臂上緩緩騰動,彷彿手臂冒火一般。

跟在後面的劉芳華不禁咋舌,若是自己雙腳也運足功力,是不是也會冒火?她還沒想清楚,只見徐定疆轟然一掌已劈上大石,巨響聲轟然爆起,在狹長的甬道中無處宣洩,震的劉芳華直是頭暈目眩,這時顧不得美女的形象,劉芳華哇哇大叫:“死定疆,震死人了……”

劉芳華大嚷的同時,前方巨石被徐定疆一掌轟然擊飛,天光灑入,洞外同時傳出聲聲慘叫,看來被大石壓傷的人不少。

徐定疆與劉芳華兩人大步踏出洞外,只見眼前是個還算開闊的山谷,谷中三十餘人見到徐定疆一掌具有如斯威力,似乎都傻了眼,一個個怔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徐定疆踏前一步,對著呆怔的眾人說:“白離亂呢?”

眾人彷彿大夢初醒,也不知道由誰發了一聲喊,一群人向著兩人衝殺過來,這些人的功力都並不弱,若不是劉芳華手持月華劍,再加上兩人剛剛莫名其妙的裹上些令兩人勁力大增的蛇血,這場仗會十分難打。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大不相同,蛇血讓劉芳華雙足勁力陡然增大,身法立刻靈便數倍,若是抬腿攻敵,相信也會有不小的功效,只不過她月華劍在手,倒是不大需要如此,劍芒四面一揮,眾敵辟易,所向無敵。

而徐定疆雖然沒有利刃在手,但他右手揮劍,左手適時發出掌力,掌力所及之處人仰馬翻,也是打得這些白家貴族潰不成軍。

但徐定疆眼看四面山林寂寂,若是把這些人都打殺了,白離亂再來個龜縮不出,那可不知道去哪裡找人了,眼看勝券在握,他反而不急於收拾對方,只是左一掌、右一掌地與對方虛耗。

至於劉芳華那一面,打不多時,白族人已經明白她手中短劍必定是稱頌千古的皇族至寶月華劍,眼看劉芳華迅若飄風地四面揮動,敢上去硬湊劍鋒的人畢竟不多,而劉芳華剛剛殺傷了數人,這時不大想再下殺手,見到徐定疆與對方纏鬥,也明白徐定疆八成要引對方首領出現,於是他依樣畫葫蘆,手裡留了五分勁,只對這些人略為教訓。

纏戰了十餘分鐘,奇怪的是一直沒見到白離亂的蹤影,徐定疆大是生疑,就算白離亂恰好外出,這裡也不會一個高手都沒有,莫非對方見到月華劍自知不敵,索性讓這些死士送命,卻帶著白浪溜走?

想到這裡,徐定疆心裡一緊,揚聲說:“芳華,制住他們!”一面展開身法,向著對方非要害處擊去,務求讓對方失去戰鬥力。

劉芳華見狀,知道徐定疆更動了計劃,不過鋒銳的月華劍可不容易只傷不殺,她索性將敵人逼到徐定疆那裡,交給徐定疆負責。

這一來,敵人接連著倒下,過不多時,場上還能應對的只剩下十餘人;可是這些不愧是白族人,不但毫不畏懼,還依然向著兩人直撲,攻擊不休。

“住手!”這時谷地旁的樹林中忽然走出一人,那人正是白離亂。白家眾人聞聲散開,徐定疆與劉芳華目光轉過去,同時一驚,眼見白離亂手提一人扔下,卻是被重重捆綁、氣色灰敗的白浪。

白離亂哼了一聲,對著兩人說:“你們若是想救這小子,立即束手就縛。”

白浪果然是被此人擒捉,現在投鼠忌器,應該如何是好?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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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57: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苦肉之計

正當徐定疆、劉芳華為了被制的白浪而不敢輕舉妄動的時候,白離亂目光轉到那些白姓貴族的身上,他哼了一聲叱道:“全部退下去!”

那些白姓貴族似乎被罵的有些意外,他們望望白浪,望望白離亂,許多人眼中露出迷惑的目光,白離亂見狀又大喝一聲:“還不走!”

這些人不敢再留,連忙扶起受傷的同伴離開,轉眼間走的一個不剩。

徐定疆與劉芳華自然不會攔阻,一方面白浪在對方手中,另一方面,兩人未能想出如何營救白浪之前,最好是能拖則拖,多點時間想辦法。

事實上,白浪現在這副模樣,自然是為了能夠順利的回到南角城,而與白離亂商量好的一場戲;而這些白家貴族卻是懵然不知,他們剛剛看到白浪才大方地隨白離亂等人走入,怎麼忽然變成階下囚?自然是大感疑惑。

不過白家不愧是訓練有素,這三十餘人不發一言,轉眼走得一乾二淨。

白離亂目光轉向兩人,跟著目光落在了劉芳華身上,哼了一聲說:“你就是皇族大會首勝,受封‘馨馥護國使’的劉家丫頭?”

這話一說,徐定疆與白浪同時心頭微凜,白離亂如何知道的?他們同時想到一件事——白家在人族中必定還有眼線。

至於劉芳華的目光卻一直集中在白浪的身上。她見白浪蒼白的臉上滿是泥汙,一向倔強高傲的他現在卻被人捆綁著,不知為什麼心裡湧起了憐惜,也不怎麼理會白離亂,只哼了一聲說:“你快放了他!”

“說得倒簡單。”白離亂說:“不用囉嗦!以兩位的身份,要兩位為了他束手就縛自然是不易,但老夫也不可能無條件放了這小子,事實上,你們若不是靠著月華劍之利,豈有談條件的機會?”

“前輩說的有理。”徐定疆接口說:“卻不知條件如何談法?”

白離亂目光望向徐定疆,他難得地笑了笑說:“徐小子,你爹還好吧?”

“多承前輩動問,家父過得還不錯。”徐定疆不欲多說,他可不願白離亂在兩人面前,說出當年受徐靖恩惠的事情,雖然白浪與劉芳華都是好友,但這種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是白離亂似乎不打算放過徐定疆,他接著說:“當年若不是你父親……”

“前輩……”徐定疆打斷了白離亂的話說:“往事多提無益,請前輩珍重眼前。”

白離亂一笑說:“果然虎父無犬子,若是你們能不靠月華劍,只要有人能打敗我,老夫無條件將白浪放回。”

“若是我們輸了呢?”徐定疆接著問。

“輸了?”白離亂哼聲說:“留下月華劍,我一樣放你們三人走路。”

這個條件似乎頗為優渥,無論是勝是敗,白浪都會被釋放;可是對劉、徐來說,月華劍決不能失,若是皇族至寶月華劍落在白家人手中,不但兩人將獲重罪,還會牽連到“南角王”徐靖,劉芳華立即大聲說:“不能賭這個,要賭就賭別的。”

“老夫卻只對月華劍有興趣。”白離亂面色一沉說:“若是你們不賭,老夫自認打不過月華劍,大不了一掌劈死這小子,再躲入山林之中,諒你們也找不到。”

白離亂說的沒錯,他的功力其實較兩人都高深許多,若不是劉芳華有月華劍在手,他以一敵二其實還大有勝算,現在只是要溜自然更容易,不過兩人現在因怪蛇之血,身法速度都大為提升,其實頗有機會追上白離亂,這自然是白離亂不清楚的。

不過無論追不追的上白離亂,兩人都不願意讓他一掌劈死白浪,徐定疆眉頭一皺,大聲說:“講這麼多都沒用,我們兩人先來比試一場。”一面踏步而出。

“站住。”白離亂一掌壓住白浪的頂門,大聲說:“先談好條件再說。”

徐定疆見騙不過白離亂,不得不止步無奈地說:“你倚仗人質,算什麼英雄?”

“白家的孤臣孽子不作英雄。”白離亂仰天長笑說:“只要你敢再踏出一步,就等著替這小子收屍吧!”

劉芳華急了,她忍不住說:“你……無恥。”

“到底賭是不賭,一言而決。”白離亂哼聲說:“不用多費唇舌了。”

白離亂雖不能真的殺了白浪,但若是兩人當真不賭,他也伏下了後著,務要將白浪在對方毫無懷疑下送回,所以這時話中格外沒有轉圜的餘地。

白浪雖然一臉晦色,但心裡卻也好奇,自己與他們相識不過數日,徐、劉兩到底人會不會以月華劍作賭?

徐定疆一轉念,他開口說:“白前輩,若是賭賽自然必須公平,我們曾與前輩交手,若不用月華劍,單打獨鬥決不是前輩的敵手,若前輩允諾,我們願不用月華劍,以二對一。”

徐定疆為求萬全,不願讓對方知道兩人現在因蛇血之助與先前大不相同,反正現在身上到處是白家餘孽的血跡,諒白離亂也看不出來。

白離亂果然上當,他也不願迫得太緊,一點頭說:“一言為定!”說完一掌將白浪推跌入身後的樹林中,一面拔劍踏步向前。

事實上,雖然白離亂沒看出兩人的變化,兩人卻也不知白離亂經白浪的傳授,現在破天劍法又提升到另一個層次,也與當初木族相遇時大不相同。

劉芳華見徐定疆慨然答應,她心裡一陣混亂,但也極希望能救回白浪,所以不發一言,先緩緩將月華劍插回鞘中,並在地上撿了柄白家人掉落的長劍,試了試順手,她長劍一抖,光華一爆急收,只見一道白色劍芒遙指白離亂,煞那間,四面簫殺之意大起。

徐定疆這時也將長劍拔出,他一面往前,一面說:“前輩不怕我們突然反悔?”

白離亂不是沒想到這層,但就算如此,他也相信自己能夠自保,反正一樣可以達到將白浪送回的目的。不過他這時自然不能這麼說,他只好嘴硬的說:“若你不怕丟光徐靖的臉,那也由得你。”一面向著兩人緩緩接近,長劍指處青光隱隱,光焰騰動,百年功力果然不可小覷。

徐定疆與劉芳華並肩而立,長劍同時隱泛劍芒,遠遠遙指著前方的白離亂,兩人相識十餘年,默契自然十足,這場仗是許勝不許敗,若是輸了,兩人也不用回去了。

白離亂見兩人氣勢圓融,彼此有種契合無間的氣氛,與當時在木族一團混亂的情況大不相同,他心裡微微一凜,這兩人聯手的功夫可要小心,他長劍一劃,喝聲說:“上吧!”

徐定疆與劉芳華無須招呼,同時一躍,勢若電閃的往前直撲,手中長劍一左一右急刺白離亂,看來兩人都打算利用身法的突然增快來殺個趁敵不備。

白離亂果然有些措手不及,他心裡雖然微驀,但這還難不倒他,只見他長劍由右至左破空一劃,劍氣撕裂空氣的同時竟伴隨著微微的爆破聲,長劍硬生生地掃向兩人的腰部。

這一劍內蘊白離亂百年的內家真氣,兩人不敢正面招架,劉芳華立時一個高躍讓過,同時在空中一舞長劍,劍光霎時化成一座劍山,由上而下向著白離亂頂門壓下。

而徐定疆卻是陡然收勢,一面驀然右旋閃到劉芳華原來站立的位置,正好讓過白離亂的一招,長劍同時一翻,化成一線光華向著白離亂前胸刺去。

白離亂真沒想到兩人身法忽然變得這麼靈便,不過他可也不慢,只見他身形一閃,驀然飄身退出了五公尺遠,只是一剎那的時間,白離亂重新衝回,目標正是剛要落下的劉芳華。

劉芳華與徐定疆撲了個空,眼見對方衝來,這麼一來變成劉芳華首當其衝,徐定疆卻恰好被落下的劉芳華擋住,可說是極為危險。

不過劉芳華仍臨危不亂,她手腳忽然一張一振,整個身體忽然在半空中一滯,頓了那麼一下才重新下落,就這麼一頓,徐定疆已經衝到,仍是兩人合力應付白離亂的局面。

白離亂雙目神光一閃,叱了一聲說:“好個‘鵬翅身法’。”青光立即爆起,正面對付兩人的合擊。

原來那叫做“鵬翅身法”?記得這招徐定疆也會。白浪曾見過兩、三次,倒不太驚奇,可是這兩人的身法怎麼忽然迅捷了數倍?自己身法本來已不如兩人,現在豈不是差的更遠?白浪一面偷眼觀看,一面心中暗暗訝異。

這時場中三劍互相交擊,轟然一聲,徐、劉兩人畢竟不敵對方百年功力,一上一下同時飄退了四公尺餘。

白離亂卻也不大好受,他功力雖較兩人還高,不過兩人合力卻不比他弱上多少,所以他也蹌踉地退了三步,這才一聲暴喝說:“好,再接老夫一招!”整個人與劍裹成一團光球,勢若轟雷地向著兩人滾來。

劉芳華與徐定疆對視一眼,兩人左右一閃,分由兩側殺向對方,若不如此,招招與對方正面硬撼,勝算實在不大。

白離亂怡然不懼,他一個點地移身讓過徐定疆,整篷劍雨向著劉芳華灑去。

劉芳華只覺對方這招迅捷無比、無孔不入,自己的招式轉眼間竟盡是破洞,大驚之下立即一個後躍,險險閃過對方的追擊,只不過這一下避得過急,落地時退了兩步,身法有些不穩。

這麼一來三人都提高了幾分警覺,徐、劉兩人對白離亂劍法威力忽然增強十分意外,白離亂對劉芳華速度的忽然提升又何嘗不是大吃一驚?按他原來的想法,這一劍就算不能讓劉芳華倒下,至少也會讓她受一些輕傷,沒料到這兩人身法居然能到這種程度?

不過這時白離亂可沒時間細思,而一旁的徐定疆見劉芳華遇險,立即大喝一聲:“接劍!”一面鼓起全勁合身撲上,長劍直刺白離亂後頸。

以徐定疆現在的速度,白離亂還未回頭,徐定疆的劍氣已經接觸到白離亂的護身真氣,白離亂要想全身而退十分困難。

白離亂一驚再驚,急閃的同時,他左掌由下而上的反手一勾,百年內力運行於雙掌,一股氣勁瀰漫而出,向著欺近的徐定疆轟去。

徐定疆不欲硬拼,驀然一個點地,整個人忽然望空衝起,不但閃過白離亂的掌力,還落到劉芳華的身邊,望著劉芳華說:“還好吧?”

“沒問題。”劉芳華一咬銀牙,穩住身形,重新將長劍指向白離亂。

白離亂心裡卻有些混亂,沒想到在自己劍法增強不少的情況下,對付這兩個年輕人居然仍縛手縛腳,剛剛若是一個不小心,說不定還讓對方傷了自己,這兩個年輕人是怎麼練的?

白浪在一旁微眯著眼觀戰,眼見劉芳華遇險,他心中驀然一跳,待劉芳華脫出險境,又輪到白離亂差點受傷,白浪心裡更是緊張,這時他已經沒空想徐、劉兩人身法為什麼突然增快,心裡只是一直迷惑著,自己本該期待白離亂獲勝,為什麼徐、劉兩人遇險時自己也會緊張?尤其是劉芳華,她根本是白家首號大敵——“天定皇”的孫女,自己應該只是利用他們才對,決不該產生任何感情。

可是……可是他們對自己實在不錯,白浪心裡驀然湧起了這個念頭,若自己不是身為白家人,一定能與他們成為最好的朋友……

忽然間,白浪腦中湧起三年前到處逃命的往事,自己親人一個個死去的畫面,還有祖父臨終前微弱的囑咐,白浪一咬牙,將剛剛的念頭完全拋開,不再思索任何背棄白氏家族的想法。

就在白浪為了自己心情掙扎時,白離亂與劉芳華、徐定疆三人又打了起來,經過剛剛的幾回合,三人對於對方的能力多多少少都有了些概念,所以雖然越鬥越激烈,卻一直沒有哪方能佔到便宜,但隨著三人的身法越來越快,奇事漸漸發生,徐定疆和劉芳華雙足竟漸漸透出隱隱浮動著的紅光,有如裹著兩團火焰,正與剛剛徐定疆左掌全力一擊的狀況相同。

漸漸地,白離亂有些跟不上兩人的速度,反而只能靠著深厚的內力與綿密的劍招防禦,似乎逐漸落於下風。

劉、徐兩人自然也發現了這個異狀,這時完全可以肯定那些怪蛇血對兩人有極大的好處,劉芳華對於徐定疆一直沒有利用左手攻擊本也有些疑惑,但她從未這麼舒暢地奔行過,這種忽然間身輕如燕的感覺實在不錯,一時之間反而不想這麼快結束,也不在意徐定疆是否要用左掌。

徐定疆當然不是沒想過利用左掌對敵,不過他一開始對於蛇血的威力還不大清楚,不敢貿然使用,莫要一個不小心波及了劉芳華、或有個什麼副作用那才倒黴。隨著時間的過去,徐定疆雙足逐漸冒出紅光,眼看似乎沒什麼異狀,對於新能力的掌控也漸漸明白。

但同時白離亂卻也漸趨下風,所以徐定疆也不急於運用這種新能力。

白離亂自然也注意到兩人足部的特殊處,心裡不由得大為震撼,深感莫名其妙。他並非不知地底暗道中怪物無數,但他萬萬想不到其中一條刀劍不入的怪蛇居然會被月華劍所傷,而且它的血液還有如此功效。

白離亂見兩人身法已經不稍讓於自己,但內力卻依然遠遠不如,他心中只暗暗擔心,莫非劉家皇族已經研究出了什麼特異的輕功身法,能讓內力平平的人速度大幅提升?這樣一來,對白家可是大不利,白離亂這麼一擔心,更是節節敗退。

白浪見到徐、劉兩人足部小腿以下出現暗紅色的火光,也顧不得眯眼裝昏,忍不住睜大雙眼注視著戰局,原來徐定疆與劉芳華的功夫這麼高?難道以前他們都是讓自己的?自己還想藉著這一身功夫混入人族,未免太小覷天下英雄了。

白浪在自怨自慚的時候,戰局也逐漸到了尾聲,說起來,徐、劉兩人論身法已經不弱於功力深厚的白離亂,若是以一對一,白離亂也未必能順順利利的獲勝,現在以二對一,白離亂便算是功力高強,在顧此失彼、此去彼來的狀況下,終不免越來越難以招架,甚至逐漸地被兩人劍光圍繞住,雖然因為內力高於兩人,只要長劍一揮、掌力一催,兩人幾乎都只能閃避,但也是越來越危險,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會受傷。

白離亂自然知道狀況,這場比鬥輸了還不打緊,最怕的是被對方所擒,那時可是生不如死,想到這裡,白離亂覷準了一個機會,內力一提,長劍抖撩向劉芳華,左手一閃,一片掌影向著徐定疆轟去。

依著剛剛的狀態,白離亂只要運出全力,兩人便非避不可,果見劉芳華一個閃身,暫避其鋒,白離亂就等徐定疆一避,打算馬上開溜。

但就在這時,徐定疆左掌忽然騰起紅焰,毫不取巧地向著白離亂掌力彙集處迎去,白離亂見到紅光心裡一驚,但這時他已經沒有退路,只能再加運了兩成力道,向著徐定疆轟來的左掌擊去。

兩方掌力尚未接觸,一連串的氣爆聲已經綿密的響起,接觸時更是一個巨爆,激盪的氣流向著四面散溢。

白離亂感到對方勁力居然並不弱於自己,勁力相擊時內力立時回奔,他渾身巨震下整個人身法一滯,向後連退了數步。劉芳華見機不可失,順勢加勁疾飄到白離亂的身後,以劍把向著白離亂的後腦猛力一擊,白離亂腦門一痛,終於昏了過去。

而徐定疆卻也並不輕鬆,他藉著怪血發出的掌力雖然強大到足以與對方百年內力抗衡,可是兩方對擊時產生的反挫力卻不是他現在的身體所能承受的,被那股力道一激,整個人翻飛了七、八公尺遠,這才砰的一聲摔落地面。

眼看白離亂在猝不及防之下終於被制,徐定疆勉力抬起上半身,嘶啞著嗓音呵呵笑說:“死老頭……不信你不中計……”話未說完,喉頭一鹹,一口鮮血湧了出來。

白離亂也算倒黴,以他百年功力,若是明白徐定疆有此一招,他便算不勝也不至於被擒,這次可真是在陰溝裡翻船了。

劉芳華見白離亂已經昏迷了,她百忙中望了樹林邊的白浪一眼,跟著立即奔向徐定疆,扶起他輕聲問:“定疆,你……沒事吧?”

“沒事。”徐定疆凝神運氣,緩緩紓解體內鬱塞的血脈,片刻後才說:“芳華,先去放了白老弟。”

“好,你躺著……”劉芳華輕輕將徐定疆放下,這才轉身奔到白浪身旁,將白浪身上專門用來綁縛高手的鐵麻線鬆開,關心地問:“白浪你呢?……還好吧?”

剛剛劉芳華先奔去徐定疆身旁,白浪忽然莫名的生出一股難受的情緒,他也不知道那感覺從何而來,只自責地想,徐定疆與劉芳華十餘年的交情,自然比認識不過數日的自己重要多了,何況徐定疆已經負傷,自己不過是灰頭土臉而已,想到這裡,總算較為心平氣和。

綁縛一解,白浪翻身而起,立即與劉芳華奔到徐定疆身旁。白浪見徐定疆為了自己傷勢不輕,心裡湧起歉意,他們若不是為了自己,根本不用跑這一趟,徐定疆身體才剛康復沒多久呢……白浪轉頭又望見躺在地面上的白離亂,心裡卻是更亂了,白離亂為了讓自己順利的回到人族,不惜冒險面對無堅不摧的月華劍,沒想到雖然徐、劉兩人同意不用月華劍,白離亂仍落敗,甚而被兩人所擒。

原來徐定疆、劉芳華兩人闖來此處之時,白浪與白離亂、白炰旭等人才剛商議好混入人族的大計,一接到谷中的報訊,三人立即決定其他人都先不露面,只有曾與兩人照對相的白離亂負責應對。沒想到,白離亂居然被兩人所擒,白浪這可不知道其他的白家人會不會忍不住衝出來,把計劃完全打亂?這時白浪心裡又矛盾了,自己應該期待他們出來救人,還是希望他們依計劃忍住?

同時,隱身在一旁高崖山林中遠觀的白家眾人,已經忍不住想要衝下來幫忙了,尤其白彤最是激動。白離亂雖然嚴厲,但對他們一向照顧,所以白家眾小對他向來敬愛,反過來說,負責教育小皇帝的白炰旭與眾人的關係就不是這麼親密,眾人對他是畏懼多於尊敬。

這時,白彤正低聲而激動的說著:“大伯,我們一定要去救二伯。”

“住嘴!”白炰旭目光一瞪,森寒的目光瞪視著白彤,冷冷地說:“這是既定的計劃,我們不能因為一點意外就亂了陣腳。”他這時可沒心情向眾人敘述計劃。

白彤一滯,心裡煞是不服,他們早知白離亂與白炰旭不合,莫非白炰旭想在這個時候借刀殺人?

白廣在眾小中向以多智與能言善道著稱,他見白彤還要說話,連忙說:“大伯,我們這樣做,莫非想藉白浪之力混入人族?”他從接到撤退命令就開始思考,現在終於想出了個合理的推論。

白炰旭望著白廣,哼了一聲說:“阿廣還算有三分聰明,現在若是忍不住,以後就不用去了,現在木族已經要求我們離開,我們若不隨白浪混入,日後如何復興白家?何況他們手中還有月華劍,你們全部下去也不夠人家殺的。”

“木族要求我們離開?”白彤忍不住輕哼一聲說:“是趕我們走吧?”

“你說什麼?”白炰旭目光一寒,倏然閃到白彤面前,啪的一下給了他一個耳刮子。

白彤還要再說,白廣連忙說:“大伯息怒,阿彤不會說話,您老別怪罪。”一面拉了拉白彤。

白彤忍住氣不敢再說。事實上讓木族與蛇族聯合進犯人族這件事本由白炰旭一手推動,當時白炰旭還親自到蛇族作說客、貢獻戰略,沒想到徐定疆疊出奇謀,打得蛇族潰不成軍,惹得蛇族遷怒,反目成仇追殺白炰旭。

白炰旭好不容易殺出重圍,逃回木族,跟著便知道木族人也要求他們離開,眾人這才來到這個隱蔽的基地,沒想到今日又要將此處放棄。

白廣想了想又問:“大伯,其實……我們一直都有人混在人族裡,不是嗎?”

白炰旭臉色柔和了些,不過依然不怎麼好看,他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這五十年來,除了故老相傳的‘破天劍法’與‘天玄掌’之外,我們自創的招式都不成氣候,混入人族的除了探探消息之外,對於復興大業根本沒有助益……若白浪所說為真,我們借他之助,白家復興才有一線希望……只希望白浪不要讓你們二伯吃太多苦頭。”

眾人都明白,到人族之後若想活下去,決不能顯露出“破天劍法”或是“天玄掌”,這些白族古傳的功夫,識得的人實在太多。

老大白彤眼見以成定局,雖然也覺得白炰旭說的頗有道理,但仍忍不住憤憤地低聲說:“我就是不信那個叫白浪的傢伙。”

白廣聽了直皺眉頭,白彤就是沉不住氣,若惹得大伯又生氣,吃虧的可是他自己。

白炰旭望了白彤一眼,卻出奇的沒有發怒,他只點點頭說:“你不信他,那你們呢?”他指的是這時在他身旁的這七個年輕皇族,其他的貴族已經將小皇帝送到更遠的地方了。

粗壯大漢白漢見白炰旭的目光轉過來,他摸摸鼻子,搖頭說:“我不知道。”白漢個性較為憨直,不容易想的事情往往乾脆不想,他會這樣回答,眾人都不意外。

“你呢?阿廣。”白炰旭接著問。

“我相信他。”白廣點點頭說:“我相信他是白家人,他看來雖然冷漠,其實是個重感情的人,我也相信他不會背叛白家。”

“阿壘?”白炰旭接著問。

一直沒說話的白壘只點點頭,依然不發一語,看來似乎是同意白廣的話。

白壘點完頭,五妹白玫妙目轉了轉,她可不知大伯要不要聽自己的意見,想了想還是沒說,反倒是最小的白敏急匆匆的說:“我也相信浪叔,他好厲害,居然能跟熊族學功夫。”

“以後可要叫他浪大哥,不能再叫他浪叔了。”白炰旭緩緩的說:“畢竟你們與他年紀相若,若是叫他浪叔,反而惹人疑竇……”

這話一說,眾小的心情全部繃緊了起來,大伯這麼說,難道自己也有機會混入人族?

這時白離亂反被原來綁縛白浪的鐵麻線摁住,徐定疆則在兩人扶持下站起身來,他雖然微受內傷,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礙,只不過又要將養數日。

徐定疆這時正望著白浪問:“白浪,你可是乘坐那艘怪船從地底暗流中來的?”

“我也不清楚。”白浪索性打迷糊仗,他嘆口氣說:“我被他們所擒,醒來時已經到了這裡……不過我聽他們說,這裡是座無人孤島,似乎西面海岸距離人族東岸並不太遠。”

人族地境地廣人稀,加上外島防守不易,所以東面沿岸一些小孤島幾乎都沒人居住,只是沒想到其中一個居然被白氏家族當作境外的據點,更沒想到那條地底暗流居然通出海外,恰好在一座島嶼中冒出來。

“真的?”劉芳華高興的說:“那我們就不用從暗流回去了。”她可不願意再與那條怪蛇打上一場。

徐定疆抬起頭四面望,搖搖頭說:“怪了,白家絕不只白離亂一個人,其他的人呢?”

白浪心裡一驚,正不知應該如何解釋的時候,劉芳華卻啐了一聲說:“他們不怕月華劍嗎?來一個我殺一個。”她雖然說的厲害,但是話中的殺意已經大減,反正白浪已經救出,掃庭犁穴是日後的事。

徐定疆似乎同意了劉芳華的解釋,他點頭說:“既然如此,我們便從海路回去……只不知道好不好找船。”

“沒船就游回去。”劉芳華一笑說:“難道我和白浪沒辦法帶你回去?”以三人的功力來說,遊個十來公里只是小事一件。

“還有這個呢?”徐定疆一笑指指白離亂。

“哎呀。”劉芳華嘟起嘴皺眉說:“這老傢伙該怎麼辦?”

白離亂現在全無抵抗力,殺了他似乎太過殘忍,帶他走又不便,這可有些麻煩。

“你扶著徐兄,我來帶他好了。”白浪二話不說,一把將白離亂抱起,捧在自己身前,省得兩人嫌麻煩,順手將他殺了。

劉芳華與徐定疆打鬧慣了,她可不在意兩人性別不同,只見她扶著徐定疆笑說:“這樣也好,不過定疆未免太重了。”

“喂喂……”徐定疆連忙抗議:“這叫強壯,怎麼能說重?”

“你就是重!”劉芳華皺皺鼻子,俏巧地一哼說:“一會兒可不準佔我便宜!”

徐定疆瞪大眼睛還沒說話,劉芳華已經將徐定疆從腰部一攬,整個人驀然拔起,向著西方掠去。

白浪見狀連忙展開身法急追,劉芳華身法如此快速,莫要讓她拋下了。

其實劉芳華並沒有全力奔馳,若是她全力奔馳,雙足不知名的暗紅火焰一冒,白浪怎麼趕也是追不上她。

白浪早從白離亂的口中知道,一直向著西面走,會見到一條出谷小徑,沿著小徑西行,就能見到西面的大海,也能看到海那一邊的人族土地,現在眼看劉芳華已經順著四方找去,他也無須指路,只需抱著白離亂跟隨便可。

三人帶著白離亂奔到海邊,忽見一大片潔淨的白色沙灘出現在眼前,遠遠的可以望見數公里外的人族東岸斷崖,蒼鬱的山嶺高低起伏的向著南北延伸,北面是越來越高,南面卻是越來越低,直到南角城才逐漸的平緩,再往南便是被沖刷出的木須河口與蛇族地境。

這時四面寂靜,除了咻咻的風聲外,唯一的聲浪便是白色碎浪緩緩推上沙灘時的浪潮聲,三人見此光景,自然而然都有些心神舒暢的感覺,只有徐定疆忽然站直了身軀,一言不發的望著四面,臉上似乎有些擔憂的神色。

白浪這時也將白離亂暫時放下,見他全身無力的仰躺在地,臉上皺紋一道道深深的嵌入已微現褐黃的肌膚,這時的白離亂,看來只是個衰老的老人,完全看不出他是個少見的高手。白浪心裡不禁暗暗喟嘆,以他這樣功力的人,其實不該顯出如此的老態,可見這五十年來他為了白家付出太多太多,自己豈能任他這麼死去?

剛剛劉芳華那一下看來不輕,白離亂到這個時候都還沒醒來,白浪心中一直記掛的是如何不露破綻的放走白離亂,但直到現在為止,還想不出一個好辦法。

劉芳華這時卻也是少見的沉默,她遙望著西方的人族土地,深吸了一口充滿水氣的海風,一股從心裡湧出的舒暢感覺瀰漫了全身。她回頭望向白浪與徐定疆,見一個人望著西面皺眉,一個人望著那個白老頭髮呆,若是平常,她一定非得問個清楚不可,但這時她心裡被愉快、滿足的情緒充滿,也懶得發問了,索性坐在海邊的沙灘上,享受著海風的吹撫。

過了片刻,徐定疆首先說:“我們該回去了。”

“走吧。”劉芳華站了起來,望望兩人說:“要直接游過去還是造一艘小木筏?”

白浪聳聳肩沒說話,徐定疆卻說:“沒時間了,游回去吧。”

“怎麼會沒時間?”劉芳華詫異的問:“不是沒事了嗎?”

徐定疆目光一直沒離開西面的南角城,他緩緩的說:“剛剛……南角城一連放出了三隻天鷹往北飛。”

白浪可聽不懂了,三隻天鷹跟沒時間有什麼關係?劉芳華卻是跳了起來,有些緊張的說:“三隻天鷹?定疆,你沒看錯?”

徐定疆點點頭,對白浪解釋說:“只有發生大型戰事的緊急時刻,為了避免訊息遺失,宮城與皇城間才會同時用三隻天鷹通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蛇族又開始攻打南角城了?”劉芳華急急地拖著徐定疆說:“那我們快走。”兩人立即躍入海中,向著西面游去。

白浪也立即揹負起白離亂,跟著躍入海中,不過這時徐定疆已經恢復了幾成,他與劉芳華催起功力,兩人的小腿以下又開始隱隱發出紅光,眨眼間,遠遠地將白浪拋在身後。

白浪眼看追之不上,他索性慢慢地遊,這時他揹負著的白離亂被海水浸了浸終於醒來,他微微一動白浪已經察覺,白浪立即叫:“二哥,你還好吧?”

“唔……”白離亂腦門劇痛,過了片刻才回過神來,見自己與白浪在海中漂浮,詫異的問:“……他們呢?”

“南角城好像發生了急事,他們先趕回去了。”白浪搖頭說:“沒想到他們的功力這麼高……二哥,到了陸地,我就將你放了。”白浪只怕白離亂堅持不肯,那樣可就麻煩了。

白離亂頓了頓,卻是出乎白浪意料之外地點頭說:“先放了我也好……上岸再說吧。”

好不容易到了大陸的東岸,白離亂立即指示白浪往人口僻靜之處隱蹤,兩人奔到一處人跡罕見的山林中,白浪這才急急忙忙將白離亂身上的鐵麻線鬆開,讓被綁縛已久的白離亂活動手腳。

白離亂除了腦門受劉芳華一擊有些疼痛之外,其實受的傷反而比徐定疆輕上許多,畢竟他是貨真價實的百年功力,他略一調息,已無大礙,白浪見狀便說:“二哥,你自己保重,我先回去了。”

白離亂索然一笑說:“你這麼回去……怎麼交代?”

“沒關係。”白浪搖搖頭,轉身又要走。

“站住。”白離亂喊住白浪,沉重的說:“按照我們的計劃,除我之外的人都會混入人族……相對的,我也等於失去了功用……”白離亂曾在徐、劉兩人面前露過臉,自然不能再混入人族。

白浪皺起眉頭,他不擅於勸告他人,明知白離亂似乎有什麼不好的想法,也只能傾聽下去,只聽白離亂繼續說:“那兩個年輕人功力雖不甚高,但那隱隱冒火的奇異功法卻能發出數倍的功力,日後他們會是你最大的敵手……現在只有一個辦法……”

白浪心裡一驚,卻聽白離亂咬牙說:“你也知道,‘破天神功’的特性,我本來就活不了幾年了……”

“破天神功”除了具有奇快的復原能力之外,一個最大的特點便是能彼此傳輸功力,白浪父、祖全是因此死去,白浪自然一清二楚,難道白離亂要將他百年功力灌注到自己身上?這樣一來,白離亂就真的死定了,白浪立即搖頭說:“不成。”

白離亂嘆息說:“白浪……”

“不用多說了。”白浪轉身就走,一面說:“白家雖然身負深仇,總沒必要每個人都選這種死法吧?”

“你……”氣急的白離亂一個蹌踉,忽然跌了一跤,白浪嚇了一跳,連忙奔回去扶持,原來白離亂尚未完全恢復,那他如何一個人返回?

白浪剛扶起白離亂,忽地身上一麻,只見白離亂的雙手已經按住了自己胸腹,把自己壓倒在地,霎時間,一股狂猛的真氣朝白浪身上直催了進去。

白浪大驚之下,急運功力相抵,但他的功力畢竟遠不如白離亂,兩方勁力一交會,白離亂的勁力勢如破竹地湧入,何況破天真氣本有些相互融合的特性,白浪體內立即失守,渾身無力地任白離亂灌輸功力。

白浪身子不能動,眼睛卻沒有束縛,他望著跌坐在自己身側的白離亂,見他全身騰起隱隱青光,發須無風自動,一股股浩大的真元從他手中順著經脈流入自己身軀,跟著在白離亂催逼之下巡行全身,白浪望著這個並不熟悉的老人,想起當年祖父傳功時的身影,鼻頭一酸,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闊別以久的淚水,終於不爭氣地順著眼角緩緩滑落。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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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58:0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北返東援

徐定疆和劉芳華奔到岸邊,回頭一望卻不見白浪的蹤影,但既然白離亂已經被牢牢捆綁起來,他們也不怎麼擔心白浪,而且南角城的事情畢竟比較重要,兩人交代了在海岸附近巡防的軍隊之後,立即趕往南角城。

一到宮城,首先就奔到了大殿,一見殿中無人,劉芳華望著附近的侍衛便叫:“王爺呢?”

侍衛連忙回答:“啟稟郡主,貴大總管已經去通知了。”

“今天宮城中輪值的是誰?”徐定疆在一旁問:“安龍將還是杜龍將?”

“是杜龍將。”侍衛畢恭畢敬的說:“杜龍將為了現在正忙著重新編隊,一會兒就會趕回來。”

“幹麼要重新編隊?”徐定疆一怔說:“難道徐龍將、易龍將回都城了嗎?”

“是。”侍衛恭聲說:“‘霸刀龍將’與‘海濤龍將’兩人今天清晨接到急令,所以立即啟程返回都城。”

“他們回去了?”劉芳華嚇了一跳,轉頭問徐定疆:“你怎麼知道的?”

徐定疆眉頭皺的更緊了,他頓了頓才回答劉芳華的話說:“杜叔叔的‘鐵雁部’傷亡並不多,忽然需要重整軍力,可能是臨時抽調部分軍力給‘霸刀部’與‘海濤部’,而他們若不是急需兵力,也不會抽調南角城的軍隊……既然急需,自然不能再停留。”

“定疆,會是出了什麼事……?”劉芳華心裡有些發急,似乎隱隱感到有些十分嚴重的事情發生了。

徐定疆搖頭不答,轉頭又問侍衛說:“小兄弟,可以叫人幫我傳個訊嗎?”

“請小王爺吩咐。”侍衛當即恭聲說。

徐定疆說:“麻煩你派個人到巒圭殿找歸總管,請他去城外接白浪回來。”

“小王爺!”宮城的貴大總管踏入殿中,接口說:“這件事我可以派人去辦,何必請歸總管跑一趟?”

歸勇在宮城中身份頗為特殊,知道他功力不弱的人其實不少,至於他為什麼會屈就於一殿總管就沒多少人知道了。

“不用了。”徐定疆搖搖頭說:“我擔心出了意外。”

白浪再怎麼慢,過了這麼好一會總該到了,不要一個沒弄好讓白離亂掙脫了束縛,若不請功力高強的歸勇出馬,實在令人不放心。

劉芳華沒想這麼多,待貴總管吩咐侍衛傳令之後,她急急的問著貴總管說:“貴總管,都城發生什麼事了?王爺呢?”

“回郡主,王爺馬上就到。”貴大總管恭謹的說:“聽說東極城出了意外,都城必須派軍隊援助,所以才急令兩位龍將北返,其他……小的也不清楚。”以他的職份來說,知道這些已經不少了。

劉芳華聽見東極城出事,她大吃一驚,驚叫說:“那我爹呢?”皇儲劉然近年一直住在東極城,劉芳華自然非緊張不可。

“這……”貴總管怔了怔面有難色地說:“小人實在不知。”

劉芳華求援地回頭望向徐定疆,卻見到殿內一人行雲流水般飄了出來,正是“南角王”徐靖。

劉芳華一閃奔至徐靖面前,焦急的說:“徐叔叔,發生什麼事了?我爹爹沒事吧?”

徐靖臉上倒是十分平靜,他沒立即回答劉芳華,只輕輕一笑說:“沒想到郡主身法這麼快,看來定疆真的是遠遠不及了。”

劉芳華沒被轉移注意力,她皺眉說:“徐叔叔,您不知道啦,定疆也變快了……東極城怎麼……”

“老爸。”徐定疆插進來說:“這是因為一條怪蛇的關係,我們腳沾了蛇血之後就變成這樣了,您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

徐定疆見父親不答,他知道必然有不適合劉芳華立即知道的事情,於是配合的提出問題,一面以全勁展開身法,在大殿中四面遊走,只見他彷彿踏著一團紅雲迅速地奔行,連身法都不容易看的清楚,只不過徐定疆有傷在身,畢竟不大靈便,奔沒片刻便停了下來。

與白離亂打鬥時,劉芳華的心神專注,也沒注意自己腳下是何等情形,這時見徐定疆展開了身法,果然是勢若電閃、疾逾飄風,那團紅雲更是古怪莫名,她的注意力終於被拉了過去,接口說:“對,那條怪蛇的血不會化在水裡,而且它還把自己受傷斷掉的地方吞回肚子裡去。”

這種怪事眾人可是聞所未聞,連徐靖都皺起了眉頭,他詫異的問起兩人遇到怪蛇的情況,徐定疆簡略地說了說,話中自然也提到一般武器對付不了怪蛇。一提到這裡,劉芳華連忙將自己身上的月華劍取下,一面交給徐靖一面說:“徐叔叔,月華劍還你。”

“先別還我。”徐靖沒接,沉吟了片刻才說:“芳華郡主,這次東極城為蛇人攻陷,皇上下旨命你、定疆以及兩位龍將北返,雖然聖旨中並未提及月華劍,不過都城那裡說不定有需要,還是由郡主帶回去好了。”

徐靖考慮之後,決定先不說出皇儲失蹤、皇上臥病的事情,免的劉芳華太過激動。

不過聽到的消息已能夠讓劉芳華張大嘴巴好一陣子,她傻了片刻才急急的說:“糟了,定疆又受了傷,怎麼趕路?”

“你又受傷了?”徐靖望向徐定疆說:“遇到白……白離亂了嗎?”想起往事,徐靖不禁有些怔忡。

“他被定疆騙了。”劉芳華美目望了徐定疆,想起剛剛的事情,她不由自主的微笑說:“我們不但救回白浪,還把白離亂捉回來了……”

兩人能安全回來徐靖並不覺得意外,畢竟兩人不但功夫不錯,身上又帶著月華劍。但以白離亂功力來說,雖然未必能在月華劍下討得好處,不過也總能自保,徐定疆與劉芳華居然能生擒對方,那實在令徐靖有些訝異。

徐靖四面望望,沒見到白浪或是白離亂的身影,他皺眉問:“那他們呢?莫非白浪也受傷了?”

“白浪沒有受傷,不過是跑得慢了些。”劉芳華搖了搖頭,笑瞪著徐定疆說:“就只有他會受傷,一點也不小心。”

“很好……”徐靖沉思片刻,頓了頓才繼續說:“皇命難違,定疆與郡主本該立即出發,不過定疆現在身上有傷,只能騎著龍馬緩行……既然白浪也想去都城……這樣吧,等白浪回來,就麻煩他與郡主先行一步,應該不用半日就能趕上易龍將他們,定疆再慢慢趕上去就是了。”

自己與白浪先行?劉芳華莫名其妙的心裡微微一慌,怔了怔才說:“這樣不好吧……白浪也不一定想去都城。”

“芳華。”徐定疆在一旁接口說:“白浪此來南角城,本就是為了上都城參加選秀大會,雖然他似乎願意留在我日後的部隊中,但也該讓他去都城看看……何況……”

徐定疆說到一半停下,只望著劉芳華,徐靖會意,接口說:“何況南角城本為戰區,郡主孤身北返殊為不妥。”

劉芳華還不知該不該如此的時候,貴大總管又從一旁冒了出來,插話說:“啟稟王上。白浪已返,現由巒圭殿歸總管陪同,在殿外相候。”

“好。”徐靖點頭說:“把白離亂關入牢房,請白浪上殿。”他既然沒提歸勇,貴總管自然明白不需要將他請入大殿。

“是。”貴總管正要離去,想了想又轉回身說:“不……不過那名前朝餘孽似乎只剩一口氣,關入牢房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徐定疆與劉芳華同時吃了一驚,劉芳華先叫了起來:“怎麼會這樣?他受的傷明明比定疆輕微,難道半路白浪又揍了他幾下?”

“這樣吧。”徐靖這時沒空多做深究,對著貴總管說:“還是將他關入牢房,不許任何人與他接觸,等一下本王親自去詢問。”白離亂可不能隨便讓外人去拷問。

“是!”

貴總管離去不久,白浪便踏入了大殿。

一見白浪,徐靖便和藹的說:“白浪小兄弟,你可有受傷?”

“在下沒事,多謝王上關心。”白浪何止沒事,雖然他的衣衫上盡是泥塵,但整個人卻是神完氣足,精神奕奕的模樣,這自然是白離亂輸功之後的結果,只要再過一段時間,白浪的功力恐怕不會弱於南角王多少,至於徐定疆、劉芳華兩人自然遠遠不如。

“沒事就好。”徐靖點點頭對白浪說:“等一下你就與郡主快馬北返,細節問定疆就可以了……對了,定疆記得讓醫官看看。”話一說完,徐靖飄身離開了大殿。

等徐定疆、劉芳華將大略的事情說明之後,兩人的座騎已經在殿外備妥,另外還有一組五十餘人的騎隊護送。三人彼此道過珍重,劉芳華與白浪並騎向北門馳去,徐定疆則在殿外目送,直到看不到兩人的身影,這才輕嘆了一口氣,轉過身準備向巒圭殿走回。

那知一轉身,徐定疆卻發現身後數公尺外,巒圭殿的總管歸勇正關心地望著自己,徐定疆臉上微現尷尬,招呼一聲說:“歸大叔。”

“小王爺。”歸勇走近說:“聽說你受傷了,傷勢如何?”

“沒什麼大問題。”徐定疆強笑了一下說:“再躺個三、五天就沒事了。”

歸勇眉頭皺了起來,能讓徐定疆躺個三、五天的傷不是小傷,他關心的扶著徐定疆說:“還是要小心些……小王爺要回去了嗎?”

“回去吧。”徐定疆一轉念又說:“歸大叔,你可不要告訴我娘。”

歸勇瞪了徐定疆一眼,搖搖頭說:“我可不能撒謊……還有,王妃已經得到消息,八成已經在巒圭殿裡等小王爺了。”

徐定疆一伸舌頭,扮個鬼臉說:“看來又要捱罵了。”

徐定疆之母——南角王妃陳晶露為陳姓皇族,與現任的左督國王陳康有些不怎麼要緊的親戚關係,話說回來,在皇族之中,彼此有親戚關係並不稀奇。

上一次徐定疆受傷,陳晶露知道兒子已經長大成人,上戰場受傷不足為怪,所以也沒苛責,只囑咐徐定疆下次要多注意,沒想到徐定疆傷好不到兩天,馬上又受了不輕的傷,也難怪徐定疆心裡發虛。

歸勇見徐定疆的模樣也只能搖頭,一面與徐定疆走出大殿,一面說:“小王爺,他們的根基其實還不錯,您上次提的六大基本陣法,我明天就開始讓他們練習第一種陣勢——‘錐陣’。”歸勇指的自然是趙才等紈子弟所組成的“疾風騎隊”。

“這麼快?”徐定疆有些意外的笑問:“他們都聽話了嗎?”

“心服口服自然是未必。”歸勇自信的說:“不過他們還不敢不聽話。”

歸勇這麼一說,徐定疆已經知道,自己這一天不在,趙才等人一定吃了歸勇不小苦頭,忍不住好笑的說:“歸大叔,你可別逼的他們溜了。”

“想溜?”歸勇嘴角微微一笑說:“諒他們還沒有這麼大膽。”

“早些開始練陣勢也好。”徐定疆想了想,同意的說:“排練起陣勢,所有自我都必須拋開,一舉一動都必須按部就班,正好磨磨他們的脾性,以後我還有東西教他們。”

歸勇認同的說:“我也是這樣想,先操他們一陣子,若是足以擔當大任,再教他們一些實戰功夫,省得老是這麼花拳繡腿、不堪一擊。”

徐定疆再無意見,兩人緩步踏回巒圭殿。

牧固圖紀元一二零一年十二月十一日

從那日白浪與劉芳華率領那一小隊騎兵出發算起,沿路毫不休息,直到半夜,終於追上了刻意減緩速度等候的“海濤部”與“霸刀部”。眾人會合後,護送兩人的那隊騎兵轉回南角城,大隊繼續向著南北大道急奔,直奔出了兩日後才首次紮營歇息。

一般來說,南角城到都城約需十餘日,但部隊以急行軍方式前進可在八日內趕抵,若像劉芳華等功力高強之人,更可以在四到五日內奔至,這次事件緊急,部隊自然以極快的速度移動。

七日後的清晨,大隊趕至都城南方的東極河渡口,渡口前方正有十餘艘大型戰船停泊,前方四旅立即派員上前詢問,一面向後通報。

後方的劉芳華、白浪、易嵐、陳揚得到消息,立即策馬向前趕來,正好迎上由戰船中步出的一行人,劉芳華遠遠一看,立即奔向前方招呼說:“何龍將,現在東極城狀況如何?皇上可安好?”

這批人當中為首的一人有著紫紅色的國字臉,望去相貌堂堂、十分威武,身後揹著一柄連鞘大劍,虎步生風的向著眾人走來,正是都城四大龍將之首的“磐石龍將”何威凡。

他見劉芳華開口便問皇上,有些詫異的將目光轉向易嵐及陳揚兩人,見到兩人的臉色,何威凡心裡有數,說:“芳華郡主,皇上臥病在床已經數日,現在政事暫由左、右督國王一同治理……”

“皇上病發了?”劉芳華驚呼一聲,這件事她一直被矇在鼓裡,直到現在才從何威凡的口中聽見,由不得她不震驚。

何威凡點點頭接著說:“左、右督國王已下了命令,‘磐石部’、‘海濤部’、‘霸刀部’三部暫由芳華郡主率領,立即趕赴東極城。”

劉芳華怔了半天,過了片刻才回過神來,焦急的說:“那我爹爹呢?”

“皇儲……”何威凡嘆了口氣說:“現在已經可以確定,皇儲並未逃出東極城,已被蛇族所擒捉。”

“只……只是被捉嗎?”劉芳華戰戰兢兢的問,蛇族從未捉人為質,怎麼忽然轉性了?

“這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何威凡點頭說:“蛇族要以皇儲交換……皇族至寶排名第一的泰古劍。”

“那就快換了吧。”劉芳華急急的說。

“這不是末將所能做主的。”何威凡搖搖頭說:“郡主,我們上船吧,順流揚帆東行,無須五日便可趕赴東極城。”

這等於是讓劉芳華帶兵打仗,若是以前,劉芳華正是求之不得,可是現在她一方面擔心自己父親的安危,一方面又想回都城看看臥病的“天定皇”,想了想,劉芳華下了決定說:“何龍將,你們順水先行,我先回都城一趟,再從後面追上你們。”說完就要另找渡船。

“郡主,這樣不妥。”何威凡微微一攔,臉上頗有難色的說:“左、右督國王雖僅代傳旨意,仍有必須遵行的效力,郡主這麼一來等於是違旨。”

劉芳華自然知道嚴重性,她遲疑了片刻,終於跺一跺腳說:“上船便上船……我們趕赴東極城。”

“郡主。”一直沒說話的白浪忽然說:“徐兄怎麼辦?”

“對唷。”劉芳華停步轉頭說:“定疆還沒趕來。”

“‘攘外安國使’未能隨隊趕返一事,南角王數日前已上疏奏知。”何威凡有條不紊的說:“朝廷已經決定,攘外安國使暫留於南角城養傷,無須北上。”

這又是怎麼回事?劉芳華只覺得左、右督國王下的命令顛顛倒倒,她憋住滿肚子氣,對白浪說:“不知道他們在玩什麼花樣,我們去就是了。”一面踏步上船。

白浪才點了點頭,何威凡卻移到白浪身旁,一面與白浪同時舉步,一面和氣的問:“白小兄弟,聽說在南角城的一戰,小兄弟立下了不小的功勞。”

“不敢當,在下只是盡力而已。”白浪不卑不亢的回答。

“聽說小兄弟曾獨擋天猛龍將與易兄弟的合力一擊,真是了不起。”何威凡接著說:“閣下雖然功力高強,但卻少經戰陣,上面的意思是……小兄弟暫領管帶之職,替芳華郡主統領一旅約五百人的親兵,待東極城戰役過後,再依功敘職。”

“我沒意見……”白浪才說到一半,卻見已登上船的劉芳華焦急地回頭叫:“大家快些!”

何威凡不再多說,與白浪快步上船,他的“磐石部”早已在船上等候,所以何威凡上船之後便吩咐前行部隊啟程,至於易嵐與陳揚則正安排自己部隊上船的事宜,這兩部將成為整個部隊中的後軍。

見到白浪上船,劉芳華走過來,對著白浪皺眉說:“又怎麼了?他為難你嗎?”

“不。”白浪搖搖頭說:“何龍將說要我暫任管帶,替你統帶親兵。”

劉芳華本來以為都城的人信不過白浪,沒想到連任職的指令都下來了,她抿嘴微微一笑說:“這倒好,你變成我的部下了,以後可要聽話。”

白浪無所謂地聳聳肩,他倒不在乎這個;不過這樣一來,是不是自己從此便要隨著劉芳華?徐定疆得知會不會有些不快?

劉芳華沒想這麼多,她望著眼前的東極河說:“我們乘坐的是人族的一級戰船,每艘足可容納千多人。”

白浪剛剛就一直在打量這數十艘大船,這些船長有二十多公尺、寬也有近十公尺,前端高高的翹起,上面安置著兩座十餘公尺高的大帆,還有三、四個小帆,白浪對這些全無概念,也弄不清如何操作,不過見船上一批批人忙碌地拉扯、釋放著繩索,轉動著機械,數根巨大的鐵鏈正緩緩地由水中被抽起,白浪不禁十分訝異,那東西又是做什麼的?

劉芳華見到白浪的目光,一扯白浪說:“這有什麼好看的?我們上望台。”話一說完,劉芳華驀然一躍,整個人輕飄飄地直往斜上方平平地飛騰飛出數公尺,驀然雙足暗紅色的火光一冒,在一帆柱上又是一點,只見她方向一轉,整個人又上升了七、八公尺,直飄升到最高的主桅頂端。

那是一塊方圓四、五公尺的小平台,不但上方有個圓頂遮蓬,四面還有半人高的圍欄,劉芳華升到望台旁,半空中雙手同時一張一振,整個人滑入瞭望台中,翻身落地。

這一下可真是不得了,四面官兵忍不住同時爆雷般地喝了一聲採,芳華郡主的輕身功夫厲害眾人早已知聞,不過沒想到居然到了這麼神乎其技的地步,一時間,四面數萬官兵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忍不住望著在上方十餘公尺的劉芳華。

劉芳華有些得意地輕笑了一下,向著四面眾人揮揮手示意,跟著便向白浪呼喚:“白浪,快上來。”

這麼一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浪的身上,這傢伙是何方神聖?與芳華郡主又是什麼關係?他上得去嗎?

白浪忽然間被數不盡的目光盯著,十分不自在,眼看劉芳華不經意地露了一手,若是自己差的太遠,以後也不必混了。

白浪望望四面,暗暗一咬牙,心想總要拼一拼了,他運集了全身功力,猛一點地,整個人像只炮彈似的向著望台直衝。

大部分人看了都是心裡一緊,以白浪的衝勢來看,絕衝不到十餘公尺高的望台,那他豈不是要摔下來了?

劉芳華心裡更是有些後悔,她剛剛其實也有三分故意,想讓白浪見識見識自己的輕身功夫,沒想到卻逼得白浪騎虎難下,眼看白浪這麼莽莽撞撞地衝了過來,劉芳華直是跺腳不迭,他幹什麼這麼逞強?若是摔了一下豈不是更難看?

果然白浪飛出七、八公尺後速度便逐漸減緩,但忽然間,白浪身上隱隱冒出青光,整個人似乎被什麼東西託著一樣地繼續向上浮去,莫名其妙的又直升了五、六公尺,這才飄入望台,落在劉芳華的身旁。

這麼一來四面連喝彩也沒有了,所有人無不為白浪的功力所驚呆,要知道向上飛騰與橫向飛掠的距離可是大不相同,白浪這一下完全是依靠深厚的功力御氣而上,世間能有此功力的人可不多,大多數人更是連看都沒看過。

劉芳華自然也是大吃一驚,白浪的功力哪有這麼高?她怔怔地望著白浪,一時說不出話來。

白浪見到劉芳華的神色,心裡一驚,暗暗後悔不該這麼輕易地露出底蘊,自己是怎麼回事?被劉芳華這麼一激,就忍不住掏出絕活,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其實白浪在不知不覺之中,對劉芳華已經漸漸起了好感,他雖然沒有非分之想,但是在劉芳華面前,自然而然有著不願丟臉的心態,畢竟劉芳華個性率直爽朗、十分可親,加上白浪以往又沒什麼與異性相處的機會,與劉芳華相處這麼些日子,不由得他不隱隱動心。

而白浪功力的大幅進步,自然是因為白離亂灌入他體內的“破天真氣”已經逐漸被他吸收融合,所以他現在的功力在人族中也算是半個一流高手,只不過身法招式的練熟度比諸修練了數十年甚或百年的老前輩當然還大有不如。

事實上,“破天真氣”雖然能將體內功力灌入對方身上,卻不能達到完全累加的效果,還會有部分必然的損耗,所以白浪的功力絕不會比之前的白離亂還強。

白浪見劉芳華只望著自己不說話,目光中閃動著一種奇異的光輝,他看了心裡發慌,整個人渾身不對勁,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轉過身來讓開了劉芳華的目光,四面一望,見下方的人群又開始四面忙碌起來,白浪沒話找話的說:“要讓這艘船動還真不簡單。”

“嗯。”劉芳華應了一聲,卻沒再說話。

白浪揹著身子,不知道劉芳華表情如何,於是又逼出一句話:“這裡……風景不錯。”

這話一說完,白浪只聽身後噗嗤一聲,卻是劉芳華忍不住笑了出來,白浪有些尷尬地回頭,正不知該說什麼時,忽然間船身一震,卻是開始向著東方行駛,劉芳華忍住笑意,走到白浪身旁,迎著風微笑說:“這裡的風景確實不錯。”

這時數艘戰船逐漸地超過劉、白兩人所在的這艘船,那些船與這條船上都是“磐石部”的官兵,劉芳華與何威凡既然在這艘船上,這艘自然而然地變成了中軍,而“海濤部”及“霸刀部”還沒這麼快上完船,所以是由“磐石部”在前開路。

白浪見搭載近千人的大船這般在河面上交錯,心裡格外有番感動,這時他忽然想起一事,轉頭對劉芳華說:“那個怪蛇血既然有這樣的功效,應該把那條蛇捉起來的。”他這幾天已經聽劉芳華提過那段往事。

劉芳華一撇嘴說:“好啊,不過以後你和定疆去捉,我可不要去了。”她如果有選擇,才不要再去鬥那條怪蛇。想了想,劉芳華又說:“當時滿腳都是紅色的,嚇得我擔心的要命,還好過幾天之後顏色就退掉了,只有運功到頂端時才會再現。”

白浪十分意外的問:“那顏色還會退掉?”

“對呀。”劉芳華得意的說:“頭兩天,我用功力想將那些滲入皮膚的紅血逼出,但總沒辦法,後來我心一橫,將蛇血往內吸收,顏色就漸漸淡了,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來……嘻,這招我可不告訴定疆,讓他紅去。”

“其實紅也沒什麼關係。”白浪弄不懂劉芳華在意些什麼東西,不解的說:“有什麼不便嗎?”

“多難看呀?”劉芳華皺皺瓊鼻,瞪了白浪一眼說:“人家的腿原來……哼,不跟你說。”

原來怎樣?白浪自然而然的打量起劉芳華的雙腿,劉芳華現在穿的是戰鬥用的皮製緊身褲,可看不到皮褲下嬌嫩的肌膚,白浪只望見劉芳華雙腿修長的曲線,成一道絕美的弧線一直向上延伸。

被白浪這麼打量,劉芳華可受不了了,她蹦了起來,臉紅紅地叫:“臭白浪,你看什麼?”

“我……”白浪這才發現有些失禮,連忙轉開目光,不過剛剛看到的奇異曲線卻一直印在他的腦海中,搞的白浪臉也紅了起來,囁嚅了半天,這才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話:“對……對不起……”

劉芳華見白浪臉也紅了起來,自己倒是立即忘記羞澀,頗有趣地望著白浪,見白浪支支吾吾的,便一推白浪,笑著說:“好啦,不怪你了啦……怎麼比我還會害臊?”

白浪被劉芳華推開了兩步,連忙站定收斂心神,搖搖頭說:“我還是下去吧。”

“別急啦。”劉芳華嘟嘴說:“你又急著想溜,我這麼可怕啊?”

“這……”白浪只好說:“我留著就是了。”

“白浪。”劉芳華輕輕的喚了聲。

“嗯?”白浪意外的轉頭。

“我可沒有把你當作下屬。”劉芳華忽然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白浪心裡一驚,不然她把自己當成什麼?這一瞬間,白浪的心不爭氣砰砰跳了起來,只聽劉芳華頓了頓說:“你和定疆從一開始就不把我當作郡主,我也把你們都當作朋友。”

白浪雖說鬆了一口氣,但又莫名的微覺失望,不過他自然不能讓這種情緒顯露出來,強笑了笑說:“這樣也好,大家相處比較輕鬆。”

“嗯。”劉芳華沒察覺到白浪心情的變化,向下望了望忽說:“何龍將上來了。”

白浪跟著向下望,卻見何威凡正向上縱躍,只在梯子上兩個借力,已經從望台中央的洞口竄出,一站定,立即向著劉芳華躬身說:“芳華郡主,您的房間已經安置好了。”

“好。”劉芳華點頭說:“何龍將,多謝你了。”

“白管帶。”何龍將轉頭說:“五百騎兵我已經替你選好了,等一下十名校騎會一起向你報到。”

“謝謝。”白浪對別人這樣稱呼自己頗有些不習慣。

何威凡紫紅色的國字臉遙望東方天際,只見一大片烏雲正向著西方緩緩壓了過來,何威凡皺眉說:“看來要變天了。”

“那我們快下去吧。”劉芳華躍入望台中央的孔道,順著梯子一溜煙地下滑,白浪與何威凡也順著下溜,十幾公尺轉眼即達,在幾名士兵的領路之下,與劉芳華各自到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三人才剛進入船艙不到一個小時,豆大的雨點便開始灑下,夏季的氣候總是這麼多變。人族地域已經算是風調雨順,但是夏秋之季難免總有風雨,在這段時間接連不斷的發生戰事,正有如變幻莫測的風雨一般,對人族來說,這次東極城的淪陷更是一場少見的大風暴,白浪在這個時候恰好捲進爭端,也不知是幸亦或是不幸?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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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58:4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如虎添翼

正午剛過,徐定疆手中拿著長劍,一個人站在巒圭殿後院的練武場,但卻似乎有些意興闌珊,手中劍比了兩下,又廢然將長劍放下,負手踱步到了一叢花草前,漫無目的賞玩著。

忽然間徐定疆注意到花草下的小丘,正有著一排打著滾的小蟲;徐定疆知道那是俗稱“跟斗蟲”的小蟲豸,最喜歡從上而下一路打著滾下滑,直到停止之後再慢慢向上爬。

跟斗蟲並不稀奇,不過十來只一起打滾可是並不多見,徐定疆頗覺有趣,索性蹲下去看個仔細。

“小王爺。”一個甜甜的聲音在徐定疆身後出現,徐定疆回過頭一看,站起微笑說:“甜甜,怎麼了?”

四婢中的老麼玳糖眨眨眼,側著頭微笑說:“您在看什麼?”

“跟斗蟲。”徐定疆拉過玳糖蹲下,指著說:“你看,好多隻。”

“真的耶。”玳糖大感好奇,伸出一根如春蔥般的食指,輕撥著正在向上爬的跟斗蟲。

跟斗蟲一驚,整隻立即蜷縮了起來,硬梆梆地動也不動,玳糖嚇了一跳,連忙將手縮回,卻見跟斗蟲滴溜溜又滾了下來,直到下坡勢道盡了,跟斗蟲依然蜷縮如故,彷彿已經嚇死了般。

“怎麼了?”玳糖擔心地問,又撥了那隻跟斗蟲兩下。

這又不是什麼少見的東西,玳糖怎會不知?徐定疆有些意外地說:“你不知道嗎?跟斗蟲一受驚,就會整個縮起來,過一會就沒事了。”

徐定疆不知玳糖等人從小集中受訓,反而對一些鄉野玩意不大清楚。

玳糖見徐定疆如此解釋,也不知對不對,只睜大眼睛點頭說:“喔……原來如此。”

“對了。”徐定疆撫了撫玳糖額上的髮絲說:“甜甜,你有事找我?”

“啊呀。”玳糖蹦了起來說:“差點忘了,姿姊姊要我來問小王爺,後天是王妃大壽,小王爺有沒有什麼打算?”

“啊。”這下輪到徐定疆緊張了,他拍著額頭說:“我怎麼把這事忘了?”

“姿姊姊說,若是小王爺沒什麼計劃,她就去準備一些壽禮。”玳糖笑眯眯地說:“大概是一些珠玉綴飾之類的吧。”

“多虧有姿兒。”徐定疆噓了一口氣,徐定疆想了想忽然說:“其實也許有更好的禮物……”

“什麼啊?”玳糖聽不懂了。

“小王爺,趙龍將來了。”這時一個柔美的聲音從庭園旁響起。

“音姊姊。”玳糖回頭一看是玳音,打過招呼後,吐了吐舌頭可愛的說:“我們又要躲起來了?”

“胡說什麼?”徐定疆好笑的說:“什麼躲起來?”

“還不是躲起來?”玳糖嘟起小嘴說:“每次有客人來,小王爺總是叫我們不要露面,只有大姊還見過一些人。”

徐定疆哈哈一笑說:“你們幾個生的那麼嬌滴滴的,要是被人要走我可捨不得。”

徐定疆可不是開玩笑的,在人族的習慣裡,富豪大戶、官宦之家彼此贈送婢女是常有的事,何況玳糖等人仍為處子之身,垂涎的人更多,徐定疆為免麻煩,索性吩咐她們有外人時暫避,所以劉芳華、趙平南等人都沒見過她們,只有白浪在巒圭殿中養傷數日時曾碰到過,算是有數面之緣。

“甜甜不知好歹,小王爺別和她計較。”玳音柔柔的說。

“好啦、好啦……算甜甜不對。”玳糖嘟起嘴來,轉身使起小性子,不過眼角還是偷瞄徐定疆,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徐定疆自然知道玳糖又在頑皮了,他左手一揮,“啪”的一聲打在玳糖翹起的臀部上,惹的玳糖驚叫一聲,捂著屁股跳了起來,徐定疆才笑著說:“你再皮嘛。”

“小王爺!”玳糖不依了。

“乖。”徐定疆哄小孩似的說:“你去幫我準備潛水服,還要有個皮製氣囊。唔……另外還要把我床下一把以紫鱷皮為鞘的短劍拿來。”

玳糖一跺腳,轉身去了,徐定疆這才向在一旁微笑看戲的玳音說:“音兒,趙龍將在哪裡?”

“他在大廳等候。”玳音有些疑惑的問:“小王爺,那柄短劍不是……”

徐定疆搖搖頭,玳音也就不問了,徐定疆這才半開玩笑的說:“我去見趙龍將了,你快躲起來吧。”

玳音臉微微一紅,有些嬌羞的說:“小王爺,趙龍將不是那種人吧?”

“我可不敢保證。”徐定疆搖搖頭說:“對了,我吩咐過你們不準去後院,可是甜甜那個小妮子糊里糊塗的什麼都不懂,別一個不注意又跑過去了,你們幫我注意一下。”

後院那五十多個大男人憋了半個多月,玳糖若是跑去可真是羊入虎口。

“是。”玳音躬身一禮,轉身娉婷地退了下去。

自都城下了指示,要徐定疆留在南角城養傷等候指示,徐定疆與歸勇便專心訓練趙才等五十餘人。這半個月來,他們吃的苦頭可不少,但他們畢竟身為貴族,在兩人十分嚴格的訓練之下,不但功力大幅進步,還練熟了六套基本陣法。只是他們似乎並沒有多感激,這半個月來,嘗試偷溜的不在少數,只不過都被歸勇捉了回來。

徐定疆走到大廳,趙平南一見徐定疆,苦笑著說:“小王爺,您府上的規矩還真大,我居然不能去看看兒子?”

徐定疆知道,歸勇一向鐵面無私、毫不通融,趙平南必定曾碰過釘子,於是他笑笑說:“趙叔叔,你要嘛就放心,要不然只要說一聲,我馬上讓趙才回家。”

趙平南連忙搖手說:“只是說說而已,小王爺別在意……不過說老實話,趙才那混小子成不成材啊?”

“很好啊,進步不少,現在已經有點上司的味道了。”徐定疆一轉話風說:“趙叔叔,您不只是來看趙才的吧?”

“對、對……”趙平南連忙說:“小王爺,都城傳來了消息,芳華郡主率領的‘磐石部’、‘海濤部’、‘霸刀部’船隊已經抵達東極城西方五十里,還與蛇族近千人的部隊碰了一次,不單除去數百蛇族,還活擒了十餘個蛇族,只不過部隊也小有損失,算是雙方打了個和。”

“都城那面堅持不願以泰古劍換回皇儲嗎?”徐定疆說。

趙平南皺眉點頭說:“這也是一大怪事,泰古劍雖然是皇族至寶,但是一柄死劍怎麼及的上活人?何況是皇儲……聽說為了此事,都城內部隱隱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反正不關我們的事。”徐定疆一笑說:“趙叔叔,您先別擔這些心了。”

“怎麼能不擔心?”趙平南瞪著一雙眼說:“若是皇儲有個三長兩短,南角城說不定會被連累。”

事實上,人族中想當南角王的人不在少數,若是一向與徐靖交好的皇儲劉然即帝位,南角城可說是穩如泰山,但若皇儲出了什麼意外,徐靖說不定會有些麻煩,趙平南對徐靖忠心耿耿,難免為此擔心。

徐定疆也知道趙平南雖有些杞人憂天,但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他不願多提此事,頓了頓說:“趙叔叔,東極城外,已經集結了多少兵馬?”

“這個嘛……聽說已近八萬。”趙平南一怔說:“東極城原先四散的兵馬已經整合起大約四萬多,再加上芳華郡主帶過去的三萬兵馬,論實力已經能與對方一搏,不過因為東極王的死訊已經確認,那四萬多兵馬似乎有些浮躁,不易控制。”

“若不是皇上臥病,左、右督國王誰也不敢離開都城,這一趟不該由芳華率軍的。”徐定疆皺眉沉吟說:“芳華沒什麼實戰經驗,與東極城的兵馬又不熟,很難帶那群敗兵,不過聽說都城已經下令‘神山衛國使’率領兩萬兵馬南下會合,算算這兩天就會到了,‘神山衛國使’應該就能壓得住那些宿將,只不過他身份特殊……”

“按我老趙的想法,還是應該讓小王爺去!”趙平南沒注意到徐定疆最後的一句話,他兩掌互擊,砰的一聲說:“小王爺手上只要有七、八萬人,還不把那些蛇族打回大海?幹麼千里迢迢地讓‘神山衛國使’趕去?”

“哼。”巒圭殿的總管歸勇,忽然哼了一聲從大廳後踱步而出,一臉不以為然的模樣。

“歸大叔。”徐定疆難得見歸勇自動出來,他有些訝異地招呼說:“這事您怎麼看?”

“歸兄。”趙平南也知道歸勇身份特殊,不願失禮地也打了個招呼。

“我沒什麼想法。”歸勇嘴角撇了撇,哼了一聲說:“只不過一向都是我們守城,蛇族攻城,這次倒轉過來玩,不知道誰吃虧。”

這話一說,徐定疆與趙平南都是一怔,歸勇說的頗有道理,若蛇族據險頑抗,人族自然不易攻擊,可是相對的,如此一來,蛇族也等於放棄了他們最優良的機動力與個人戰力,正如歸勇所說,不知道誰吃虧。

趙平南本來還有意見,但終於還是吞了吞口水不再說話。歸勇此人不但身份特殊,而且自己兒子現在又歸他管,還是閉嘴為上。

徐定疆見趙平南欲言又止的模樣頗覺好笑,他哈哈一笑說:“趙叔叔,有話就說,不要客氣嘛。”

“小王爺。”趙平南搔了搔頭,終於還是說:“我還是回去吧。”

徐定疆不再挽留,等趙平南離去後,徐定疆轉回頭說:“歸大叔,您有事找我?”

歸勇點點頭,沉聲說:“小王爺,聽玳姿說,你要玳糖準備潛水服、氣囊,難道你又想去那條已封口的地底暗流?”

徐定疆先是一怔,隨即哈哈一笑說:“還是瞞不過歸大叔。”

“該說瞞不過玳姿。”歸勇皺眉說:“她聽玳糖這麼說,就知道有問題,這才跑來找我……現在你手中沒有月華劍,怎麼拼得過那條怪蛇?”

“沒關係。”徐定疆嘻皮笑臉地說:“紫鱷劍雖然遠遠不如皇族至寶,對付那條怪蛇應該還有希望。”

紫鱷劍色呈紫光,外鞘以紫鱷皮製成,亦因此得名,是五百年前一代兵器大師郭公完竭盡心力製出的神兵,正是徐定疆囑咐玳糖取的短劍。

郭公完生於白姓皇朝之初,以制刀劍之名享譽人族,後得當時皇帝召見,命其嘗試仿製皇族至寶,郭公完致力二十年,在不斷的失敗之後,最後完成的作品便是紫鱷劍,但完成後仍不及五柄皇族至寶甚遠,郭公完失意之下一病不起,病逝都城,享年七十有三。

不過郭公完後期所作的兵器,如紫鱷劍之類,雖不如皇族至寶,也是人族中少見的神兵利器,只是當時郭公完主要目的僅為測試,所以成品均為類似匕首的短劍,實用性並不大,持有者多半當作一種珍藏,不大會取來使用。

“不行。”歸勇不贊成的說:“紫鱷劍雖也能斬金斷玉,但若是對付不了怪蛇,反而危險,小王爺,你傷好不到十天,別又……你若是執意要去,王妃一定會擔心。”

“好啦、好啦。”徐定疆唉聲嘆氣的說:“歸大叔,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去抓蛇?”

“難道還有什麼好理由?”緊勇眉頭一皺。

“當然啦。”徐定疆眨眨眼說:“後天老孃過生日,老是送那些珠寶當禮物未免太沒新意了。”

“難道你要送王妃那條怪蛇當壽禮?”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歸勇眉頭越皺越緊了。

“為什麼不?”徐定疆一臉正經的說:“老媽雖然對功夫沒多大興趣,但她對這些特殊的材料可有興趣了,說不定又讓她弄出一些稀奇的藥材。歸大叔,這事你可千萬不能說,不然就沒有驚喜了。”

南角王妃陳晶露雖身為皇族,但年輕時便醉心醫術,更曾因向一位化外名醫習藝而鬧得滿城風雨,雖然後來醫術沒有多大的成就,但對於制丹煉藥倒是別有心得,若徐定疆真送她一些這種具有奇異功效的怪蛇血液,對陳晶露來說可真算是一項好禮物。

歸勇自然知道王妃陳晶露的個性,但他仍不大願意,兩人討價還價半天,歸勇終於拗不過徐定疆,嘆口氣說:“這樣吧,我陪小王爺去一趟。”

“不成。”徐定疆連忙搖手說:“訓練他們是正事,這個節骨眼歸大叔可不能亂跑。”

歸勇想想也對,若是兩人都不在,後院那些毛頭小夥子造起反來可沒人能制,歸勇皺皺眉說:“那……小王爺,你把我的‘藍金天羅’帶去,至少能在暗中發光,不然怎麼看的到東西?”

“藍金天羅……?”徐定疆先是一愣,隨即目光一亮,十分意外的說:“歸大叔,就是那個……藍色會發光的漂亮網子?”

“漂亮網子?”歸勇自嘲的笑了笑,點頭說:“就算是吧,沒想到小王爺還記得?”

徐定疆興奮的說:“怎麼不記得?雖然小時候只見過兩、三次,但我記得歸大叔那時老是不准我碰,所以我便趁著大叔不在時去您房裡翻,翻了半天沒翻到,卻被大叔回來當場捉到……那東西還在?二十年了,我差點忘了。”

想起徐定疆小時候調皮的模樣,歸勇搖了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個金屬小圓筒,遞給徐定疆說:“咯。”

“啥?”徐定疆一臉霧水的接過,在他印象中,小時候見到的金藍色網子明明好大一片,怎麼會這麼小一筒?

徐定疆正納悶時,歸勇搖搖頭說:“把蓋子打開,運起內勁一甩,藍金……走,我們去後院試試。”

兩人離開大廳,到了徐定疆練武的後院,徐定疆照著歸勇的提示,一開蓋子,運起內勁向空中一甩,果然一大片閃耀著藍金光芒的絲網立即散出。別看這只是小小一筒,剎那間灑將出來足有十公尺寬,不過徐定疆還不會使用,整個“藍金天羅”只是四面散開,沒什麼網羅的功效。

“發出七成後,記得勁力向內輕輕一個回扯,這樣才能包住目標。”歸勇將圓筒接過,接著說:“若是內勁直透出去,前端糾纏的部分會自動打開,所以收回時只要如此……”

歸勇一面示範,一面將一些基本使用方法告知徐定疆,等徐定疆練得頗為順手,他再細細地囑咐一番,這才不大放心地離去。

兩人開始練習沒多久,四婢中的玳姿、玳香已經走到一旁伺候,等歸勇離去,徐定疆又練了十幾分鍾,這才猛力一抖,只見整個“藍金天羅”立即合成一束,彷彿一條長有五公尺的發亮絲絹,徐定疆手持金屬筒柄,漫天劃了一個大弧,在內勁的牽束之下,整束“藍金天羅”乖乖地向著金屬圓筒中鑽入。

果然好用!徐定疆一喜之下,內勁微微一個不穩,“藍金天羅”只收了一半,另一半則甩到筒外,還把已經收入的那一半扯了出去,徐定疆望著兩婢糗糗地笑了笑,又試了兩遍這才順利的將“藍金天羅”收回。

徐定疆向著兩婢走去,只見玳姿捧著自己吩咐準備的數樣物件,滿臉不放心的模樣。

徐定疆搖頭笑說:“姿兒,你居然跑去打小報告?”

玳姿還沒說話,身上泛出一縷幽香的玳香已經先不甘願地開口:“這哪算打小報告?真要打小報告,姿姊姊該去和王妃說。”

徐定疆聳聳肩,算是默認了玳香的話,玳姿這才憂心的說:“小王爺,那麼危險的地方,您一個人去……”

“我會小心的。”徐定疆轉過頭望向玳香,眨眨眼說:“香兒,今晚我有沒有福氣嚐嚐你的手藝?”

“當然沒問題,就怕小王爺吃不習慣。”玳香一嘟嘴,眼睛望著他處說:“孫二孃有‘翠琉居’、鳳夫人的‘紓風閣’,那些地方的美食不是比較好吃嗎?”

“香兒!”玳姿責備說:“怎麼這麼說話。”

“好啦,又是我錯……不管你們了,我先去準備。”玳香躍開向外走,走到院旁的草徑時,忽然回頭板著臉說:“小王爺,您要是沒回來,香兒可會生氣的唷。”

“一定回來。”徐定疆哈哈一笑說:“我怎麼敢惹香兒生氣?”

玳香雖是啐了一聲,臉上卻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轉身輕靈的離開。

徐定疆接過玳姿手中的物件,見玳姿還是一臉擔憂,他輕拍玳姿纖細的肩頭,和聲說:“姿兒,你別擔心好不好?”

“是。”玳姿無奈的低頭回答。

“若是王妃派人來,你可要替我圓謊。”徐定疆笑著說。

“是。”玳姿的頭依然沒有抬起來。

徐定疆見玳姿總低著頭,他躬身仰頭,從下而上的望著玳姿說:“姿兒,你生氣了?”

玳姿目光與徐定疆一碰,見徐定疆一張大臉湊到自己面前,她臉微微一紅說:“姿兒不敢。”

“真的?”徐定疆一時興起,驀然輕吻了玳姿的臉龐一下,玳姿心一慌,整個人退了三步,一張玉顏霎時一片通紅,只聽徐定疆哈哈笑著說:“放心啦,我一定好好地回來!”

玳姿一抬頭,卻見庭院寂然,徐定疆已經消失了蹤影,玳姿心裡又喜又憂,怔忡了好半晌,這才懷著一顆紛亂的心,緩步離開了後院。

人族大軍現正聚集在東極城西數十公里外的一片山野之中,除了都城派來的援軍、東極城原有的士兵之外,從北疆南下赴援的“神山衛國使”劉禮,帶著兩萬兵馬也趕赴戰場。

劉芳華剛與趕來不久的“神山衛國使”劉禮及眾龍將們開完會,氣沖沖的走出帳幕,一見到守在帳外的白浪,她板著臉說:“白浪,我們走。”

這些天劉芳華情緒總是不大好,白浪知道劉芳華不是在生自己的氣,所以也不大在意,點點頭便隨著劉芳華轉身,一面走,劉芳華一面不高興地說:“白浪,二叔來了跟沒來一樣。”

“神山衛國使”劉禮為劉芳華的二叔,也就是皇儲劉然的二弟,他本駐紮在人族第一大城習回河城,這次事關重大,加上劉芳華並沒有什麼帶兵經驗,都城特別命劉禮南下助陣。

“怎麼會一樣?”白浪莫名其妙地問:“由八萬變成十萬,勝算不是更大了?”習回河城南援兵馬共兩萬人,按理說來,這場仗獲勝的機會更大。

劉芳華搖頭說:“你們看他們,怎麼樣都不願出兵,我們一直枯守在城外,怎麼救得出爹爹?”

“神山衛國使也不願出兵?”白浪皺眉說。

“對啊。”劉芳華委屈地說:“二叔說要勝不難,要安全救出我爹爹才困難,所以還是要談判。”

“這話也沒錯……”白浪點點頭,轉念又想,若“天定皇”病逝,皇儲又為蛇族所殺,這位神山衛國使豈不是下任皇帝的熱門人選?想到這裡,白浪試探地問:“郡主,衛國使會不會別有用心?”

“什麼?”劉芳華想都沒想到那兒,她詫異的說:“別有什麼用心?”

白浪心想,若是劉禮真有異心,劉芳華也無力可施,還是不提也罷,於是搖搖頭說:“沒什麼……蛇族似乎也蠻想談判的,看來他們確實頗想要那把泰古劍。”

劉芳華同意地點點頭,兩人這時剛好穿過外圍的“磐石部”,步入自己隊伍的帳幕區。這裡數百人都是白浪的手下,見到兩人都是肅立行禮,劉芳華見狀忽然望著白浪說:“白浪,你只做個管帶會不會太委屈了?”

“沒關係。”白浪自知還不大會帶兵,管帶手下已有數百人,正好練習練習。

“等皇上康復後,我再上書請皇上封賞。”劉芳華認真的說:“現在皇上不舒服,這些事還是先不要煩他……嗯,若是有機會,你可以先增加部分兵力,多個幾隊騎隊、校隊也沒關係,還有,若是有不錯的士兵,記得跟我說,我來提拔他們升官。”

劉芳華“國使”的權限中,最多可任命到管帶,諸王則能任命手下為龍將,再由皇上追認,不過每王麾下龍將數量有限,也不能亂封。

兩人走入劉芳華的主帳,劉芳華忽然想到一事,轉頭說:“白浪,把那十幾個蛇人送去南角城給定疆好了。”

劉芳華數日前與蛇族小隊接戰,曾活捉數名蛇人,她本想藉此與蛇族談判換人,沒想到蛇族根本不理會,她反而不知該如何處理那十幾個蛇人,而且蛇族人又十分勇猛,一般人根本不能應付,現在雖然以專門捆縛高手的鐵麻線將他們綁成一串,但若讓他們掙脫了保證雞飛狗跳,為了此事,“磐石龍將”何威凡幾次要求將這些蛇族處死,劉芳華卻一直沒答應。

“給徐兄……”白浪一愣,詫異地說:“徐兄要這些蛇人嗎?”

“他要的。”劉芳華輕笑起來,點頭說:“他說過要捉些蛇人來練兵,唔……就是你不見了的那天晚上說的。”

用蛇人練兵?白浪想不出徐定疆要如何使用,他皺眉想了想,心裡有些為難,這批蛇人要送去南角城,至少得派出百餘人的兵隊看守,自己麾下不過五百人,這麼一下就去掉五分之一,怎麼得了?

“啟稟郡主、白管帶。”一個滿面風霜,年長的的士族官兵踏入帳幕,此人名為陸談,他是白浪手下十名校騎中年紀最長的,雖然身為士族、功力較差,不過辦事十分謹慎,白浪這一陣子對他十分倚重。

白浪點頭說:“陸談,有事嗎?”

陸談雖說是老人,但由於士族平均壽命不過五十餘年,陸談其實也才近五十歲。只見他恭聲說:“白管帶,西面海濤部傳來訊息,有十餘名無官職的年輕貴族前來尋找白管帶,似乎大部分都姓陳。”

“姓陳?”白浪與劉芳華都是一愣,居然有人來找白浪,這可真是稀奇了,只見陸談接著說:“為首的幾人叫做陳彤、陳漢、陳廣……”

白浪醒悟過來,立即說:“我知道了,我馬上去。”這些人豈不正是白家眾小——白彤、白漢、白廣等人?陳彤等自然是化名。

“白浪。”劉芳華好奇起來,追問說:“那是誰呀?”

“我以前的師弟妹和幾位朋友。”這是預先編好的謊話,白浪一面出帳一面說:“他們是來幫我的。”

“記得帶來讓我看看唷。”劉芳華追出來叫,她對白浪的過去頗有興趣。

“知道了。”白浪有些不耐煩地點點頭,徑自去了,帳外一些士兵見白浪與劉芳華兩人這麼沒大沒小都不禁咋舌。傳言管帶與郡主有些曖昧,看來有些道理。

白浪與眾人一會面,十餘人中,白浪認識的正是白彤、白漢、白廣、白壘、白玫、白靈、白敏等七人。

白彤的臉上依然不大友善,粗壯的白漢依然沉默少言,上前迎上白浪的依然是老三白廣,只見他嘻嘻一笑說:“浪大哥,好久不見。”白玫、白靈、白敏三名年紀較小的自然是睜著大眼四面打量,一臉好奇。

“白管帶,”易嵐這時也回到“海濤部”,聞得有人前來尋找白浪,他也跟著過來,見到一群充滿朝氣的年輕人,易嵐微笑招呼說:“這些是你的朋友?”

白浪點點頭,回身說:“易龍將,他們是……我的師弟妹,其實也是童年玩伴,所以都叫我浪大哥,我現在進入軍伍,希望他們一起來幫忙……還有一些朋友。”白浪想想還有幾個不認識的,含糊地帶了過去。

“嗯。”易嵐點點頭說:“練武修藝、效與皇家,這本是正途……”

一旁白彤聽的直皺眉頭,什麼皇家?還不是一群叛賊?白浪這傢伙若是懷有異心,自己絕不放過他;白彤始終不怎麼信得過白浪,右手按在腰畔的劍柄上,準備若是有什麼不對,可以隨時衝殺出去。

這時白浪正對易嵐半應付地說:“易龍將說得對。”

“既然沒有問題,你便領他們進去吧。”易嵐一笑說:“現在你也蠻需要人手的,他們來的正好。”

除了五十年前的人族內戰之外,人族的敵人一向都是外族,既然同是人族,易嵐也沒什麼懷疑。

“是啊。”白浪再招呼了聲,便領著這十餘名白家族人往大軍中走。

這十餘人中,除了白彤等七人身為皇族,其他都是白家的貴族,論起功力,對白浪來說確實是十分有幫助。

眾人走到一半,走在白浪身後的白彤已經忍不住低聲說:“白浪,二伯呢?”

“阿彤!等一下再說。”白廣連忙制止,這裡四面都是來來往往的士兵,人多嘴雜,若是有個萬一,豈不是殺身之禍?

“若是他害死了二伯,我可饒不了他。”白彤仍再說了一句,這才悻悻地住口。

白浪心裡卻湧起了歉意,白離亂將功力輸送給自己,算來這時早已身亡,自己該怎麼對他們解釋?

“浪大哥,原來你已經是管帶了?”老三白廣打岔笑說:“晉升得挺快的唷。”

“對呀。”五妹白玫眼珠一瞟,巧笑說:“浪大哥,那我們可以做什麼?”

“這……還要商量一下。”被白玫一瞟,白浪一怔,白玫不過十八、九歲,怎麼笑起來卻是媚意橫生?雖說她算是自己晚輩,還是得和她保持點距離較安全。

白浪皺皺眉定了定神,轉頭疑惑地問:“大……呃……師父沒來?”為了掩人耳目,白炰旭到時要冒充眾人的師父。

“當然不能一起來。”白彤又冷冷的說:“沒的被人一網打盡。”

白浪可不吃這套,正想發作時,猛地想起白離亂最後的囑咐,正是要自己好好照顧這些年輕人,白浪一咬牙,忍住反唇相譏的慾望,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白廣察言觀色,知道白浪已經不大高興,他責怪地暗暗推了白彤一把,跟在白浪身旁又說:“浪大哥,我們是從南角城一路找來的。”

原來當時白浪本來與眾人相約南角城,沒想到人族突生鉅變,白浪已經先行離開;他們到達南角城,聽說白離亂已經關入牢獄,而白浪已隨“馨馥護國使”郡主劉芳華北上,眾人便一路打聽著找來,總算弄清了白浪身在何方,今日計劃停當,這一批人才先趕到。

白浪聽完,啊的一聲說:“對了,沒想到人族臨時出了變故,我回到南角城後馬上就出城了,又不知道怎麼和你們聯絡。”

“沒關係。”白廣笑說:“我們不是找來了嗎?”

一路閒扯,沿路上不斷地有士兵向白浪行禮,小弟白敏看了十分羨慕,拉著白廣低聲說:“廣三哥,好多人向浪大哥行禮唷。”

白浪聽得好笑,回頭對白敏說:“再過兩年,也讓你帶一小隊,到時候也有人向你敬禮。”

“真的嗎?”白敏立刻死心塌地,興奮地跳腳說:“我也可以帶人?”

有雙水靈大眼的六妹白靈面對外時人怯生生的,管起小弟白敏可毫不客氣,只見她小臉一沉,瞪著白敏便說:“你吵什麼?別忘了浪大哥說還要再過兩年。”

剛罵完,白靈目光轉向白浪,見到白浪詫異的目光,她臉上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小弟沒規矩,浪大哥恕罪。”

白浪連忙笑說:“沒關係,沒關係。”白浪雖一向冷漠,但是這些是與自己自脈相連的親人,自然而然地和氣許多。

白敏一吐舌頭,眨眨眼說:“靈姐就會對我兇,看到浪大哥就安靜了。”

“小敏!”白靈生氣了,一雙大眼瞪著白敏,小臉漲得通紅。

“當我沒說。”白敏連忙奔到後方,先躲遠些。

“小靈別緊張,小敏算乖的了。”白玫說完又笑了笑,一雙眼直睨著白浪。

白浪連忙避開白玫的目光,心裡暗道邪門,他這時已經注意到,白玫其實並非對他特別垂青,只不過自然而然言行中有著一股媚態,再配上外貌十八、九歲的清純秀麗,這小妮子若是身在皇家,怕不傾國傾城?倏忽間白浪猛然心裡一震,自己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浪大哥?”白玫見白浪臉上神色連變,詫異的問。

“沒……沒什麼。”白浪猛力搖搖頭,深吸一口氣,指著前方說:“那個就是我的帳幕……對了,我還要吩咐人替你們搭帳棚。”

白玫雖是莫名其妙,不過她也是十分聰明,見白浪不願多說,她也不追問,只輕笑說:“麻煩浪大哥了。”

白浪鬆了一口氣,剛剛他心裡湧起了一個念頭,若能讓白玫混入宮中,以她的天份來說,定能獲皇上的寵信,日後對白家復國大業定大有幫助,不過這個念頭過於骯髒,白浪一回神,忍不住自責不已。

不過白浪卻也暗暗奇怪,記得上次見到白玫,印象中她雖有一雙媚眼,不過笑容還算十分清純,與他們分別不過半個多月,怎麼現在變了這麼多?他卻不知眾人原來與世隔絕,生活十分單純,這些日子進出各城鎮,見過的人、事都不少,白玫本來聰慧,沒多久,天賦的本能逐漸成熟,一言一笑之間都是說不盡的惹人心動;當然這也與天生個性有些關係,白靈就還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一雙大眼望來望去,充滿了生澀的味道。

很快的眾人到了白浪的帳幕。白浪身為管帶,總算能擁有一間帳幕,不過卻也沒多大,十個來人雖能擠進去,總還是狹隘了些。

白浪遲疑一下,望著帳前的士兵說:“陸校騎呢?”白浪找的正是剛剛那位陸談。

“回白管帶。”士兵恭聲說:“陸校騎說須要多搭幾個帳幕,去軍料處申領了。”

“哦?”白浪一怔,陸談還真是善解人意,卻聽士兵接著又說:“陸校騎還交代這兩個帳棚先空出來,讓管帶的貴客先休息,士兵們則另外換住新搭的帳棚。”

這可十全十美了,白浪轉頭對白彤說:“阿彤,就交給你分配了。”雖然白彤對自己似乎有成見,白浪還是希望能化干戈為玉帛,何況白彤原來似乎是這群年輕人的頭頭,讓他來分配也好。

白彤嘴一撇,哼聲說:“有什麼好分配的?男的這一帳,女的那一帳就是了。”

這話說的雖然沒錯,語氣可不大禮貌,白浪皺了皺眉,決定再忍這一次,沉聲說:“好,你們安置一下,安置好了再來找我。”話一說完,白浪也不客套,轉身踏入自己的帳幕。

回到帳中,白浪生了半天悶氣,過了片刻,想想自己也算小氣,畢竟自己曾壞了他們的大事,白彤會對自己懷有成見也算正常,何況他份屬自己晚輩,自己何必和他一般見識?想到這裡,白浪心平氣和了些,嘆了一口氣又想,便算是自己不計較,日後若是交代白彤做事,恐怕會有些麻煩。想到這裡,白浪心裡暗暗下了決心,自己若是管不住白彤,還能作什麼大事?

過了片刻,白彤、白漢、白廣、白壘、白敏等五人首先安置完畢,來到了白浪帳中,過不多久,白玫、白靈也姍姍而來,看來因為七人本是皇族,在白家遺族中的地位也較為崇高,其他的大概只是一般的白家貴族,便算是較七人年長,功力也未必較高。

白浪注意著白彤,看來他是被白廣等人勸來,不然說不定還不願意來自己帳中,白浪也不提及此事,先聊起眾人一路尋來的事情。

提到這一趟旅行,白敏可興奮的說個不停,白廣偶爾插上兩句,又頗有畫龍點睛的效果,白浪聽的也頗為有趣,當眾人正聊的時候,白彤終於忍不住了,只見他忽然叱了聲:“小敏!”

白敏一聽,說到一半的話連忙吞了回去,白彤目光轉向白浪,正要開口說話,白浪已經先一步正色說:“阿彤,離亂二哥應該已經過世了。”

白彤目光一瞪,霍然站起說:“是你害死他老人家的?”

“閉嘴!”白浪沉聲一叱,聲音以功力收成一束,直直地對準白彤的耳朵,他這時功力已比白彤高出甚多,白彤腦門猛然一震,蹌踉一跌,還是身後白漢一扶,他才勉強站住。

這一下聲波雖然並未向外散出,不過大家都是明眼人,自然知道白浪是以功力收束音波,憾震白離亂白彤的耳膜,帳內眾人可是同時一驚,論起功力,白彤已經是眾小輩中的佼佼者,沒想到白浪不過比眾人年長數載,功力已經這麼高深?

白浪接著說:“到達南角城前,我本有機會放二哥離去,但他為了興復大業,不但自願捨身,還將功力贈予,對此恩情,我白浪捨身難報。”

“你……”白彤腦中還在混亂,他掙扎的說:“我……我不相信……你……”

“阿彤。”白廣沉聲接口說:“若非自願且身獲自由,二叔不可能將功力送出,你該相信的。”

“這……”白彤心中明白,但白離亂與他們感情極深,加上白彤又是性情中人,一時仍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轉頭一望,見白玫、白靈兩雙明眸已經滴下淚水,白漢等人也都面色沉重,眼看眾人都相信了此事,白彤只覺得全身的力氣忽然間都失去了,他雙腿一軟,跌坐在地面上,斷斷續續的說:“二伯……真的死了?”

白浪雖然沒有親見,不過破天神功特性如此,也不可能有什麼例外,白浪頓了頓說:“大家別太難過……”

“這筆帳要記到劉姓皇族身上。”白廣忽然沉聲說:“現在沒時間傷心了,若是讓人見到我們一個個紅著眼睛,什麼仇都不用報了。”

這話說得好!白浪讚賞的望了白廣一眼,轉頭對白彤說:“阿彤,我有一件事需要好手幫忙,你若是沒把握,我就交給阿漢、阿廣,他們我還放心一些……”

白彤怎麼受得了激,他雖然還有些頭昏,馬上一蹦而起說:“什麼話?阿漢他們能做的事我不能做?”

“很好。”白浪立即說:“我會要求郡主封你為校騎,讓你們帶五十名士兵,送十來名蛇人到南角城交給徐小王爺,順便以徵集郡主親兵為名,帶個大概兩、三百人回來。”

“這……”白彤張大了嘴,一時作不得聲。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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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4:59: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浴血擒蛇

白浪一口氣說完,趁著白彤還沒反悔,快刀斬亂麻的又說:“給你二十天的時間,夠不夠?”

白彤豪氣一揚,不示弱的瞪眼說:“好,就交給我!”

“好,需不需要阿漢、阿廣他們幫忙,就由你自己決定。”白浪一笑說:“若是有人願意在這二十天中留下來幫我,我也歡迎。”

白彤這時才有些後悔,這不是等於幫白浪做事嗎?可是話既出口,他也不會反悔,他估計一下之後,哼聲說:“小玫、小靈、小敏……還有阿壘,你們四個人留下來,我們其他人走這一趟。”

白浪心中估計,除了這四人之外,白彤、白漢、白廣都算是高手,加上跟來的七、八名白家貴族,再配合上隨隊的士兵,算是勉強可以,不過畢竟還有些風險,白浪皺眉說:“阿彤,你可不要勉強……”

“放心。”白彤哼聲說:“若是出了差錯,我提頭來見。”

“沒問題的,浪大哥。”白廣一旁微笑說:“在大軍外面還有我們的人。”

這話一說,白浪便放下了心,當初自己見到的白家貴族戰力至少就有上百人,未見到的還不知道有多少,若是他們都能幫忙,當然沒有問題,何況還有高手白炰旭尚未露面,若他也隨同護送,這十來個普通蛇族還不夠他一個人殺的。

白浪再沒意見,一笑說:“既然如此,你們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出發。”

白彤瞪了白廣一眼,似乎不大高興地說出大軍外還有人的事情,白廣聳聳肩,一臉不在乎的模樣,白彤也拿他沒輒。

“參見郡主。”帳外忽然傳來一連串聲音,聽來是劉芳華來了,白浪一怔,正要起身相迎,劉芳華已經如一道旋風般的捲入帳內,見到帳內愣著的眾人,劉芳華一笑說:“白浪,這幾位就是你師弟妹?”

白浪點點頭,介紹說:“這是與我情同手足的陳家七個堂兄妹,與我同拜一師,他們功夫都還不差,這次從南角城找來,想隨我從軍,這位是大哥陳彤,這位是……”

白浪介紹的時候,劉芳華與眾人彼此打量著,劉芳華是第一次見到眾人,眾人卻不是第一次見到劉芳華。在那座小島上,眾人都曾遠遠的見過劉芳華,當時劉芳華正與徐定疆聯手大戰白離亂,精妙的劍術、超絕的身法,在在都讓眾人驚訝不已,沒想到今日一見,這才發現此姝居然是一個明豔照人的年輕美女。

劉芳華一直露出微笑,尤其見到白玫與白靈時她更是高興,直拉著兩女的手,開心的說:“小玫、小靈,原來你們有去南角城,你們生得這麼可愛,定疆有沒有佔你們便宜?”

徐定疆有時會對美女輕薄一下,劉芳華早已清清楚楚,只不過向來沒對他發作而已。

眾人只在城內打聽一下,根本沒與徐定疆碰面,見劉芳華這麼問,白靈一時不知如何作答,白玫則一笑說:“啟稟郡主,我們打聽到浪大哥的消息便追來了,並沒有求見徐小王爺。”

“噢……”劉芳華先是有些失望,想想又一笑說:“白浪,你說他們功夫不差,你想怎麼安排?”

白浪說:“我想請郡主先封陳彤為校騎,讓他兄弟送蛇人去南角城。”

“只封一個嗎?”劉芳華笑問,她見白浪將自己隨口的一句話都放在心上,頗為高興。

“其實……”白浪想了想說:“陳彤、陳漢、陳廣、陳壘四人功力都不弱於一般的管帶。”白浪曾被四人聯手合攻過,對四人的功力心裡有數,其實他們距一般的龍將已經不遠。

“那不錯嘛……兩個妹妹呢?”劉芳華還是對白玫、白靈較有興趣。

白浪一怔,頓了頓才說:“她們也不差。”他雖然沒見過她們的功夫,但想來也差不到哪裡。

劉芳華頻頻點頭,軍隊中女性貴族並不算少,但這麼年輕可愛又功力不錯的卻不多,劉芳華一笑說:“要不是現在兵還不夠多,封他們六個為校騎也不難……”

“啟稟……郡主,”小弟白敏忽然忍不住說:“我……我也不差。”總不能六位兄姐都封了官,那自己幹什麼?

“小敏!”一時間,白彤等人同時叱喝了起來,白敏一縮脖子,連忙向後躲。

“沒關係。”劉芳華笑著止住眾人,沉吟了一下說:“我便依照白浪的建議,先封陳彤為校騎,等一下正式的文件會發下來;白浪,讓他們先歷練一下,等有缺或是兵力增加的時候再升他們。”

“多謝郡主。”白彤總還依著規矩行禮。

“增兵的事情,我讓他們到南角城的時候順便辦理。”白浪說:“也不能一下子增太多。”

“由你決定便是。”劉芳華對著眾人笑說:“你們好好幫白浪,不久後他升龍將,你們就可以升管帶了。”

眾人齊聲說:“是。”

這下連白彤也覺得隨白浪混入人族果然不錯,不但馬上當上校騎,還預了管帶的位置,雖然他對當官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可是手上的力量越大,對白家復國的幫助自然更大。

劉芳華接著說:“白浪,先讓他們休息一下,等一下你帶兩位妹妹來陪我聊天。”

白浪搖搖頭說:“明天阿彤、阿漢、阿廣三人就要帶著蛇人南下,我還有事要忙。”

“那種事要花多少時間?”劉芳華笑容微斂,嘟起小嘴說。

“反正有空再去。”白浪皺眉說:“她們才奔波了十來天,先讓她們休息一下。”

劉芳華想想也對,索然說:“既然她們兩不去南角城,隨時都可以聊,我先回營了。”話畢一閃身,飄出了帳外。

這下眾人不由得對白浪刮目相看,沒想到白浪對郡主也這麼直來直往,看來白浪在郡主的眼中份量不輕,外界的傳言果然有些道理,眾人對望一眼後,白廣首先笑說:“浪大哥,我們似乎沾了你的光。”

“對呀。”白玫笑著望向著白浪說:“而且浪大哥也很照顧我們。”

“你們還是先休息吧。”白浪對白玫的目光大是不習慣,他皺眉從懷中取出一本薄冊,遞向白彤說:“對了,這是我整套爪功的修煉方式,你們原有的功夫不能使用,就用這種武功吧。”

眾人吃了一驚,白浪居然把自己的絕學傳給眾人,這樣一來,眾人功力得以發揮,更是能大展拳腳,白彤望著白浪,心中各種情緒交錯來去,不知道該不該接下這本書。

白廣見狀,輕輕一拍白彤說:“阿彤!”

白彤回過神來,這才從白浪手中接過那本薄冊,白浪接著說:“我們既然說同拜一師,師父是旭大伯,這樣一來,功夫的問題就解決了。”

白廣沉吟了片刻說:“這還有些破綻,我們想想再做個確認。”

白浪知道白廣頗富智計,點點頭說:“晚一點我再示範一遍,大家這幾天好好練習,沒多久就要用了……好吧,我先去替阿彤挑選士兵。”

話一說完,他飄身離開了營帳,為明日的事務準備,白彤等人也跟著步出,各自到帳幕中抄閱、修煉那本白浪手抄的熊族爪功秘笈。

地道另一端的那座無名小島,在徐定疆等人回到大陸上後,南角城也派過官兵搜查,如眾人所預料的,官兵什麼也沒有發現,而島上的地道出口也被亂石所封,但為了安全起見,城內的地道入口外一直有著兩隊官兵看守著,徐定疆要進去,他們自然不會阻攔。

徐定疆拿著火把,順著地道走到地底暗流的入口處,將火把一插,先換上了潛水服,綁好紫鱷劍,再將氣囊充滿,掛在自己腰間。

直到拔開“藍金天羅”的蓋子,立見一片金藍光茫由筒中冒出,雖然遠遠不及月華劍的亮度,不過以徐定疆的功力來說,那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見到光華,徐定疆這才暗叫好險,若不是歸勇借自己“藍金天羅”,到了下面豈不是變成瞎子?更別提和怪蛇拼鬥了。

一面搖頭,徐定疆一面潛入水中,不久之後,徐定疆便見到上一次前來時所見的怪魚,這些怪魚較上次少了許多,約莫只有百來條,看來上次他們不自量力地擴展範圍,被怪蛇和劉芳華宰了不少,這些大概是逃回來的。

徐定疆這時雙足勁力倍增,遊動的速度極快,上次兩人都能順利闖過,這次自然沒有問題,趁著怪魚返遊的時候,雙足一蹬,迅疾的衝過怪魚區,繼續向前遊。

果然怪魚們立即發現不對,轉頭向著徐定疆便衝了過來,徐定疆按著老規矩,發招宰殺靠近的怪魚,但這時徐定疆突然發覺不對,上次自己先發一招之後便由劉芳華斷後,她手中月華劍劍芒長達數公尺,怪魚當然不能靠近。但現在自己手裡可只有一柄短劍而已,徐定疆這時沒空細思,長劍一圈轉,紫光乍現,數十道劍氣被掌力所送,向著四面散出,果然又有十來條怪魚被劍氣割裂,腥血散溢之間,徐定疆連忙轉頭就跑,卻不知這十來條夠不夠整群魚分食?

還好魚群只剩下原有的十分之一,追擊的速度立即緩了下來,而徐定疆心知前方有個充滿怪肉柱的水道,也不敢衝的太快,到了一定的距離後,速度又漸漸緩了下來。

眼看到了那個藍褐色的洞口,在藍金天羅的光芒照射下,徐定疆赫然發現,那些白色的怪肉柱竟已恢復舊觀,整個洞四壁都是那東西在蠕蠕而動。徐定疆搖搖頭,取起腰畔氣囊深吸一口氣,一路往前砍將過去,紫鱷劍雖然斷金截玉,但砍起肉柱卻有些費力,何況紫鱷劍不過六十多公分,想砍出一個足以遊過的安全孔洞可得花些功夫。

徐定疆砍沒兩劍,心裡忽然一緊,回頭一望,果然那些怪魚正尾隨而來,這可麻煩了,徐定疆沒想到有這麼多事,他暗歎一聲,轉身向著怪魚群殺去,看來若不是先將這些怪魚殺盡,他實在沒辦法專心對付另一面的怪物。

好不容易徐定疆終於殺光了怪魚,也將那一段被怪肉柱盤據的河道清出一條通路,再游出了百餘公尺,終於隱隱見到天光,那條怪蛇盤據的地方就在不遠處了。

因為剛剛花了不少力氣,徐定疆腰畔的氣囊已經耗去了不少,徐定疆決定先不與怪蛇衝突,轉而向上遊,打算到上方洞穴先補充氣囊再說。不過徐定疆仍然十分小心注意下方的動靜,莫要怪蛇忽然衝了出來,一傢伙把自己咬下那可不划算。

眼看下方水草依然緩緩的飄動,水草間依然有著色彩斑斕的小魚,但就是沒有怪蛇的蹤跡,徐定疆詫異之下,也不及多想,先游到上方洞口再說。

誰知剛一探出水面,徐定疆眼前一黑,卻是一張腥臭的大嘴正對著自己咬來,徐定疆大吃一驚,這傢伙居然躲在這裡!怪蛇動作之迅速徐定疆早有經驗,可是人剛探出水面之時,必定是頭部先出,徐定疆現在雙手未舉,難以防禦,整個腦袋立刻被怪蛇一口吞沒。

怪蛇獵食一向是將獵物吞入腹中,所以它雖有一排倒勾短牙,卻是並無毒性,徐定疆才剛換了一口氣,馬上不能呼吸,整個腦袋到胸口被怪蛇黏黏膩膩的口腔包裹,肩膊處更是傳來劇痛,那正是被怪蛇咬住的地方。徐定疆這時左手的藍金天羅也不要了,鬆手以左手急頂著怪蛇,右手則揮動著紫鱷劍猛刺。

一片漆黑中,徐定疆也不知道有沒有刺傷怪蛇,只知道自己似乎頂不住怪蛇的吞噬力,依然一寸寸的向著緊蛇腹中推進,這下可真是完蛋了,等會兒怪蛇開始分泌胃酸,自己豈不是葬身蛇腹?

慢慢的,徐定疆雙手也不易揮動,原來連肩頭都被怪蛇吞沒,徐定疆這時萬念俱灰,沒想到自己居然是這麼個死法?剛剛以紫鱷劍不斷砍刺,怪蛇卻動也不動,看來並沒能傷到怪蛇,不然它怎麼樣也該翻滾了一下吧?

想到這裡,徐定疆忽然心生一念,索性將右手連劍擠入了怪蛇口中,往怪蛇口中插了進去。

這一下果然有效,怪蛇一疼,徐定疆只覺騰雲駕霧的翻了起來,整個人驀然被拔出水面,砰的一下撞到石壁。這時沒空叫痛,徐定疆知道自己雖能憋氣,但也不能無休無止的停住呼吸,正想將紫鱷劍在怪蛇口中一陣亂攪,又怕傷了自己,索性將右手更往前深入,在怪蛇的腹中四面亂刺。

這一來怪蛇便是在這個小天地中翻個不停,也許因為入水洞口太小,怪蛇並未翻入水中,但這樣一來,徐定疆可是更苦了,整個人東撞西撞的沒個完,只能運起全身功力護身,也不知道自己的骨頭斷了幾根?

又過了一會兒,徐定疆忍住渾身劇痛,將左手也探了進來,隨即一個猛然發力硬撐,這才撐出了一些空氣進來,徐定疆連忙換了一口氣,也不管張口時流入的噁心液體;但他畢竟抵不住怪蛇的力道,一吸之後,換氣的空隙隨之不見,怪蛇依然左甩右甩,將徐定疆不斷的撞擊石壁,徐定疆也毫不客氣,右手的紫鱷劍依然不斷的在蛇腹中翻攪,看看誰命長。

一人一蛇這麼僵持了一個多小時,怪蛇終於逐漸的平靜,似乎已經死透了,眼看怪蛇巨口微松,徐定疆才能喘上這麼一口氣,強忍住全身陣陣抽痛,打算從怪蛇的口中退出。

沒想到怪蛇雖然已死,但上下顎的倒勾短牙依然牢牢地咬住徐定疆的胸背,徐定疆還好還能呼吸,卻退之不出,全身也自然都是黏膩的怪蛇血液。徐定疆不由得想笑,若是怪蛇血果真有大用,這次自己可真是全身都浸到了,只不過若是想用得上,還要能活著回去才行。

徐定疆頗想發力震開怪蛇的短牙,但這時他全身乏力,別說運勁了,就連撐開一個足以呼吸的通道都頗有困難,徐定疆只好認命,定下心神養氣,順便查探一下自己受了多少的傷害。

過了片刻,徐定疆暗暗心驚,這次受的傷可不輕,除了渾身都有皮肉傷外,筋骨受損也不少,更別提巨震下的內腑創害了,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這實在有些稀奇,徐定疆心想,莫非那怪蛇血確實有極大的助益?不然自己早該痛昏過去,怎麼還能這麼輕鬆的運功?

但現在也沒法管這麼多,徐定疆緩緩的運功,打算先將一些迫在眉睫的傷勢穩定下來,再想辦法退出怪蛇腹中,沒想到這麼一運功,徐定疆才察覺到,自己全身正有一股熱流緩緩的由外而內浸入,一些受損的筋骨正以奇速復原。原來如此!看來自己便是因此才能一直保持清醒,沒想到怪蛇反而幫了自己一把,若非怪蛇血有此功效,自己說不定鬥不過怪蛇……

事實上,在剛剛換氣時,徐定疆也吞了少許的怪蛇血液,怪蛇的奇異功效等於是內外同時運作,不然以怪蛇這種巨力甩動,徐定疆早該變成了一團肉泥。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定疆全身的傷勢好了數成,他這才將雙手向後挪,打算推開怪蛇的巨口,掙脫出困,可是移了半天,徐定疆的兩手就是伸不出蛇口,何況這麼被緊緊束著更是施不上力,徐定疆等於硬是被卡在裡面,無法動彈。

這下可好了,徐定疆可真是哭笑不得,這種糗事若是給劉芳華知道了,她準笑個沒完,但是……若自己果真死在這裡,她不知道會如何?

悶了不知多久,徐定疆傷勢漸復,可就是退不出蛇口,蛇血也慢慢的乾涸了,徐定疆慢慢的又飢又渴,奇怪的是南角城居然一直沒有派人來援。這時徐定疆忽然想到,並不是南角城沒派人,八成是地底暗流太黑,裡面又有食人怪物,便算是派人過來也到不了這裡,這下徐定疆可發急了,自己死在這裡也就罷了,別害得其他人陷在地底河道中,自己不能再這麼待下去,想到這裡,徐定疆下了決定,忽然奮起力量,向著怪蛇的腹內爬去。

往外雖然退不出,但往內卻十分順暢,要知道怪蛇口內結構本易於吞食獵物,徐定疆想往外自然不行,往內卻沒什麼困擾,不過這麼一來連空氣都沒有,徐定疆豈不是找死?

原來徐定疆另有想法,當初徐定疆曾將怪蛇後段以月華劍截斷,就算它復原迅速,料來那一塊傷口的皮肉也不該這麼堅硬,只不過若是失算,徐定疆非得窒息而死不可。

爬了片刻,徐定疆一面以紫鱷劍在前方開路,一面儘量減少無謂的體力消耗。又鑽入了數公尺深後,徐定疆已經漸感不支,可是這時正是有進無退,徐定疆全身發力,手腳再蹬了幾下,紫鱷劍忽然刺了個空,徐定疆將劍一轉,一股空氣順著洞口衝了進來,終於爬到末端了!

這可舒暢了,徐定疆深吸了數口氣,將洞口再開大一些,整個人緩緩從怪蛇末端的狹窄的洞口擠出,一路還帶出了許多怪蛇的內臟。這時徐定疆身上全是怪蛇的血肉,面目全非,若是有人在一旁瞧見,非嚇一大跳不可。

脫離怪蛇的徐定疆,首先脫下潛水衣,跳下水中洗了個終生難忘的澡,離開水面一看,只見自己全身暗紅,正如當初手腳浸過怪蛇血液一般,只是他並不知練化之法,眼看暗紅搓洗不掉,也只好認命的上岸。

徐定疆找回藍金天羅,收起紫鱷劍,終於拉著怪蛇開始往回遊,好不容易游回了地底暗流的入口,徐定疆一探頭,哇啊!整個洞裡都是人,徐定疆知道這事鬧大了,張嘴傻笑了笑,望著岸旁眼眶還潮溼的貴婦人說:“娘,生日快樂。”

原來已經過了整整兩天一夜,整個宮城為此事幾乎鬧翻,首先是歸勇發覺不對,先行稟告南角王,再來是王妃陳晶露總不見徐定疆的身影,找來玳姿逼問出實情,到最後,南角王徐靖、王妃陳晶露、歸勇與幾位龍將都先後聚集在地底暗流的入口。

可是既然沒有能在水中發光的東西,貿然派人下去這條暗道豈不是送死?眾人望著暗流,卻拿不出一個辦法,只好在此呆等,無計可施。

貴婦人正是南角王王妃陳晶露,她年約六十,算是剛步入中年,因她修養有素,功力深湛,並未顯絲毫老態。陳晶露近年醉心醫藥、不問外事,向少踏出宮城,這次知道兒子一去兩天未返,為的居然是替自己找壽禮,陳晶露再也待不住宮城,隨著南角王徐靖一起來到此處,苦候許久,好不容易終於見到徐定疆冒出頭來。

她心裡一鬆,正想罵人,沒想到徐定疆開口就是這句傻話,陳晶露再也罵不出口,焦急的說:“快上來!”

徐定疆將怪蛇一推,趙平南、徐牙、安賜滿等龍將自然立即前來幫忙,徐定疆唰的一下躍出水面,落在眾人面前做個鬼臉說:“差點回不來了。”

眾人在火光下看的清楚,徐定疆不但潛水服幾近全毀,全身盡是傷痕,上半身還有一排排明顯的齒痕,可見這一戰的激烈,陳晶露看了心疼,不管徐定疆全身溼透,一把摟過徐定疆,哽咽的說:“傻孩子,以後再也不準了。”

徐定疆畢竟老大不小了,被陳晶露這麼摟著實在有些不好意思,他尷尬的笑了笑說:“娘,別這樣,我不是回來了嗎?”

陳晶露自知失態,放開徐定疆拭了拭淚,轉身說:“等會兒到宮裡來,你給娘好好地解釋。”說完,瞪了老公徐靖一眼,率先離開了地道。

徐靖望著自己兒子,他搖了搖頭才沉聲說:“定疆,你可不小了。”

“老爸……”徐定疆低著頭準備捱罵。

徐靖又沉默了一下,這才說:“生死本非大事,但要斟酌用在什麼地方,若不顧大局、不懂得善用他人的力量,只懂逞匹夫之勇,功夫再高也不配為一軍之將。”話一說完,徐靖轉身就走,轉眼飄出了洞穴之外。

徐定疆聽完心中大是慚愧,自己幾次冒險,雖然僥倖的成功,但若是有一次失敗,卻連翻身的機會也沒有,想到這裡,徐定疆內心狂震之下,冷汗直冒,整個人怔在當場。

歸勇走了過來,扶著徐定疆說:“小王爺……”

“歸大叔……”徐定疆將藍金天羅交還,一面搖頭嘆息說:“我真的錯了。”

“你如果明白了你爹所說的話,這一次也不算白錯。”歸勇接過微笑說。

“我懂了。”徐定疆點點頭,堅定的抬頭說:“往者已矣,來者可追。好,我們回去!”

眾人踏出地道,至於蛇屍自然是送到宮城中,交給王妃陳晶露處理。

牧固圖紀元一二零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白浪與白壘、白玫、白靈、白敏剛送走了白彤等人的第二天清晨,前方就傳來警訊,卻是蛇人下了最後通牒,要求人族三日內交出泰古劍,不然不但會殺了皇儲劉然與東極城數十萬人民,還會揮軍進犯都城。

劉芳華急得跳腳,她倒也不是一心求戰,只是認為既然大軍投鼠忌器,不如派一些人手混入東極城伺機而救,不過“神山衛國使”卻堅持不允。今天這個消息傳來,劉芳華再也忍不住,猛然衝到劉禮的帳幕外,對著帳外的士兵便罵:“快去稟告,我要見衛國使!”

“是芳華侄女?”劉禮的聲音從帳內傳出說:“請進。”

“二叔。”劉芳華一掀帳幕,憤憤的說:“您真的不管我爹了?”

“侄女怎麼這麼說?”

劉禮坐在帳中的一張大桌前,他面貌方正,氣勢堂堂,是現今人族十國使中的第一高手,據說已經不弱於諸王。當年“天定皇”打天下,劉禮也出了不少力,至今尚未封王的唯一原因便是皇儲劉然尚未繼位,眾人皆料想等皇儲劉然一繼位,劉禮必定封王。

“二叔。”劉芳華焦急的說:“若是這麼等下去,我爹非死不可了。”

劉禮搖搖頭,不怒而威的說:“他們決不致殺害皇兄。”

“為什麼?”劉芳華對劉禮已有成見,十分不滿的說。

“殺了皇兄對交戰一點幫助都沒有。”劉禮沉聲說:“我正要等他們出城,兩方一戰之後,對方知道我們的實力,這才有談判的空間。”

劉芳華辯不過,何況劉禮說的又確有道理,劉芳華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她頓了頓才說:“二叔,那我們要用什麼來換回東極城和我爹?”

“金銀珠寶、錦緞美食,什麼都可以。”劉禮正色說:“就是不能用泰古劍,所以只要讓蛇族人知道,若是他們放了皇兄,還會有些好處,不放皇兄則一點好處都沒有,他們自然會答應了。”

“希望二叔說的沒錯。”劉芳華悻悻然說。

“放心吧。”劉禮沉聲說:“對方既然這麼說,很快就會派兵出城,侄女也要回去準備準備。”

“但……”劉芳華本還想再說,門外忽然傳來士兵的呼喚聲:“啟稟護國使,‘玄槍龍將’、‘碧戈龍將’請見。”

“請進。”劉禮揚聲之後對劉芳華說:“我等一下會請幾位龍將過來,芳華若是沒事,也可以在一旁聽聽。”

劉禮說話時帳外走入了一男一女,男的橫眉豎目,一臉橫肉,看來不似善類,女的卻也沒多好看,身材雖然不錯,滿臉卻都是坑坑洞洞的沒一處平坦,他們本是夫妻,正是隨著劉禮南下的“玄槍龍將”唐贛,以及其妻“碧戈龍將”關勝男。他們見到劉芳華,有些意外的施禮說:“衛國使、芳華郡主。”

劉芳華皺眉點點頭,她對這兩人可沒什麼好感,回頭對劉禮說:“二叔,我還是先走了。”反正自己手中沒兵,龍將們又聽劉禮的,自己在場也沒意思。

劉禮雖然微微皺眉,仍任劉芳華離去。

“衛國使。”唐贛望著走出去的劉芳華,低聲說:“您還是做個決定吧。”

“是啊。”關勝男幫腔說:“當斷不斷,反受其害。”聲音倒頗為好聽。

“我已經決定了。”劉禮目光注視著兩人,沉聲說:“之前你們的建議,我會當作沒聽過。”

唐贛與關勝男一愣,關勝男詫異的驚呼說:“衛國使?”

“沒錯,我們效忠的是父皇,並非皇兄。”劉禮說:“可是父皇既然屬意皇兄,我們自當竭力以對,那件事不用再提。”

“這……”唐贛一張醜臉皺的更難看了,他意外地說:“衛國使就不為自己想想?劉然日後能不能容得下您?”他居然直呼皇儲的姓名,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凡事但求無愧於心。”劉禮抬頭望天,輕輕一笑說:“只不過……我倒是辜負了‘習回河王’的厚愛。”

唐贛不死心的說:“習回河城本是第一大城,除都城外兵力可稱最多,有習回河城的支持,再加上衛國使二皇子的身份,這件事易如反掌,衛國使切不可因一念之仁……”

劉禮打斷唐贛的話說:“父皇尚在,就算皇兄之死與我等沒有半點關係,父皇亦難免懷疑,此事智者不為。”

“衛國使。”關勝男焦急的說:“皇上臥病在床,舉世皆知……”

“夠了。”劉禮皺眉說:“此話不可再提,不然我將以軍法處置。”

見劉禮說的這麼堅決,唐贛與關勝男兩人對視一眼,都不敢再說,劉禮望了兩人一眼接著說:“兩位對我一片赤忱,劉禮銘感於心,兩位若愛護劉禮,便請將此事忘去。”

見劉禮這麼說,唐贛長嘆一聲說:“衛國使既然這麼說,唐贛夫婦自當照辦,只是王爺那兒……”

“習回河王那裡我會親自致歉。”劉禮說:“現在軍情緊急,兩位務須緊守防線,不能讓蛇族的先鋒衝過。”

“是。”唐贛與關勝男不再多言。

劉禮跟著吩咐帳外士兵,傳請“磐石龍將”、“海濤龍將”、“霸刀龍將”。

過了片刻,何威凡、易嵐、陳揚三人依序入內,與劉然、唐贛、關勝男見禮過後,劉禮首先說:“五位應該都已經知道蛇族所謂的最後通牒了?”

五人都點了點頭,劉禮接著對何威凡等人說:“不知三位有什麼意見?”

“磐石龍將”何威凡在三人中為首,他開口說:“啟稟衛國使,屬下雖不明白為何蛇族堅持要皇族至寶泰古劍,但都城既然堅持不允,我們只好冒著失去皇儲的風險,想辦法將蛇族趕出大海。”

“這句話說到了一個重點。”劉禮點頭說:“若是蛇族逃回大海,我們幾乎是拿他們沒辦法,所以他們選擇東極城,可以說是進可攻、退可守。”

以前蛇族攻擊的多半是南角城,對蛇族來說,南角城更具有這種優點,只不過南角城防衛堅實,蛇族較難得逞。

易嵐點頭說:“衛國使說的是,蛇族善泅,海中爭霸,我們不是蛇族的對手。”

“所以我們必須在他們尚未生出退意前,一戰就讓他們栽個大筋斗。”劉禮說:“等他們剩下的不足千人,我們在海外才攔得住他們,這才有機會救回皇兄。”

哪有這麼簡單?五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劉禮作何打算,過了片刻,何威凡開口說:“衛國使,卻不知屬下等應該如何配合?”

劉禮說:“我只要你們知道,我們一開始不能急著求勝,最好與對方糾纏,直到對方主力忍不住出城,我們再圍而殲之。”

“原來如此,衛國使確實高明。”關勝男一臉佩服地說。

“前鋒是唐龍將、關龍將的兩萬部隊,中軍是何龍將、陳龍將,後軍則是易龍將與東極城部隊……基本上,唯一的問題便是原來東極城的部隊。”劉禮沉下臉色說:“若是到了大戰,那些人對蛇族的恐懼尚無法排除,將成為我們失敗的因素。”

五人都沉默下來。蛇族半個多月前半夜由東極河潛游,在江極城完全不覺之下侵入,半夜中殺聲震天,只一夜間,東極城八萬大軍死剩兩萬餘逃出,後來才逐漸彙集為四萬多人,現在那四萬多的官兵還有許多人半夜從睡夢中驚醒,他們面對蛇族大軍時到底穩不穩當,這件事沒人敢說。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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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02:3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情難自己

東極城逃出的四萬餘人,現在正屬後軍海濤部易嵐暫管,易嵐想了片刻才說:“啟稟衛國使,屬下卻認為這些官兵既能安然逃出,反而對與蛇族廝殺較有經驗,若是能善用他們,未必不是一股很大的力量。”

劉禮臉上露出微笑說:“易龍將不愧人稱都城第一智將,想法果然別有突出之處;沒錯,若能善加利用,他們確實是一股極佳的戰力,這也是我將他們安排在海濤部的原因,易龍將,這就要你多費心了。”

“屬下責無旁貸。”易嵐躬身說。

“不過。”劉禮正色說:“若是沒把握,易龍將可要早點提出,畢竟他們佔了我們將近一半的人手。”

“是。”易嵐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不敢輕忽地回答。

“好!”劉禮站起說:“戰場變化萬千,不能完全事先計劃,今天只是讓大家先有個共識,到時候軍令的傳遞比較不會有疑問。”

這是劉禮的一貫作風,先讓大家對於主要戰略有個概念,在戰爭時更能配合無間。

眼看會議即將結束,唐贛夫妻正要告辭,一直沒說話的霸刀龍將陳揚忽然說:“啟稟衛國使,在這場戰役中,芳華郡主的角色為何?”

提到劉芳華,眾人卻面面相覷說不出話,論起職務,劉芳華在大軍中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論起實力,劉芳華卻又全無兵力,若是劉禮沒來,何威凡等人自然應該服從劉芳華的指示,但這時劉芳華卻反而似乎被排在決策圈外,陳揚大是看不過去,忍不住提出問題。

劉禮有些為難,他也不是不讓劉芳華參加,但劉芳華剛剛自己離開,他也不願勉強。事實上,劉禮心裡其實有些看不起劉芳華,一方面劉芳華算是他的晚輩,雖然號稱上次皇族大會首勝,但與經歷過無數大小血戰的劉禮還是差之甚遠,劉禮沉吟一下說:“後軍五萬餘人全由易龍將管理有些不易,可以協調芳華郡主幫忙。”

劉禮這麼一說,眾人再無異議,會議到此結束,各人返回自己的營地,準備戰事不提。

這時劉芳華在白浪的帳中,正與白玫、白靈兩姊妹敘話,白浪卻反而不在帳幕之中,適才劉芳華問起兩人,兩人也不知白浪的去向,劉芳華不再追問,與白玫、白靈攀談起來。

劉芳華較兩人大不了多少,三人聊起來自然是十分開心,不過聊到白浪的童年,兩女自然懵然不知,白靈首先住了口,多虧白玫較機靈,胡扯了幾個虛構的故事,矇混過去。

聊得正愉快的時候,門外士兵忽然傳報說:“芳華郡主,易龍將來訪。”

“易龍將?”劉芳華聊的正興頭,皺皺眉說:“他是來找我還是找白浪?白浪不在。”

“易龍將是來見郡主的。”士兵說。

“請易龍將進來。”劉芳華站起相迎,畢竟都城四大龍將與一般龍將不同,劉芳華也不願失禮,而白玫、白靈見狀不待吩咐,自動的從帳後離開。

“芳華郡主。”易嵐進入帳幕中,向著劉芳華行禮。

“易龍將,有事嗎?”劉芳華回禮說。“剛剛曾舉會議,芳華郡主知道嗎?”易嵐問。

“喔……我知道。”劉芳華不禁有些後悔,她剛剛沒想到那是軍事會議,率直地離開了,在易嵐的追問下,劉芳華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就好。”易嵐點點頭微笑說:“看來我們的擔心是多餘的。”

劉芳華自責之下沒察覺到易嵐話中含意,彌補自己過失的問:“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也沒什麼。”易嵐說:“衛國使想請郡主與屬下分擔管理那四萬多名東極城官兵。”

“哦?”劉芳華有些意外,她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那四萬多人雖有不小的問題,可是她從沒有帶過這麼多的兵,想到了又有些興奮。

“咦?”白浪這時正掀簾而入,見到兩人有些詫異的說:“易龍將,郡主?”

“白浪。”劉芳華求援的說:“易龍將說……我們要分擔管理那四萬多人。”

“很好啊。”白浪若有所思的說:“易龍將打算分配給我們多少人?”

好大的口氣!易嵐有些意外的半開玩笑說:“若是郡主和白管帶有把握,四萬人都由郡主領導也無妨。”

易嵐這話就有些給白浪和劉芳華難題了,誰都知道那四萬多人中幾乎沒什麼高級軍官,最多隻有管帶級的將領,若是命令不能如心使臂、如臂使指地下達,戰時很難發揮效力。

“也好。”白浪似乎還沒回過神來,令人意外的說:“不過還要再等二十天,不知道等不等得及?”

“二十天?”易嵐皺皺眉頭,二十天之後有什麼變化?

“白浪?”劉芳華也詫異起來。

白浪話一說完,才覺得自己有些孟浪,他尷尬的搖搖手說:“沒什麼,大概我想得太簡單了。”

易嵐對這年輕人一直頗為好奇,他笑笑說:“沒關係,若是二十天之後還未發生大戰,就將這四萬人交給郡主。”說完,易嵐面帶著微笑的施禮退出。

白浪反倒有些索然,蛇族的最後通牒時間是在三天後,大戰怎麼可能拖到二十天?自己也太天真了,不過劉芳華可憋不住了,她湊到白浪身旁,眯著眼說:“白浪,你剛剛乾什麼去了?”

白浪一愣,回神說:“也沒什麼,我想到上次徐兄用的陣法還不錯,去問問陸談他們有沒有做過這類訓練。”

“他們當然有啊。”劉芳華微笑向後一躍,不偏不倚的飄落在帳幕後方一塊坐墊上,兩腿曲起說:“都城的官兵都有受過這樣的訓練,陸談他們是由磐石部分出來的,當然也練過。”

白浪點點頭說:“我也是這麼想,不過還是要確認一下。”

“喂!”劉芳華忽然一嘟嘴說:“你是不是在計劃什麼事?”

“怎麼?”白浪心裡一驚。

“整天奇奇怪怪的。”劉芳華睨著白浪,嘴角帶笑的說:“可不能瞞我唷。”

“不……不會啊……”白浪見到劉芳華半撒嬌、半好奇的笑容,心裡砰然一動,有些說不出話來,這與見到白玫的眼光又有不同,見到白玫的媚目,白浪大不了皺皺眉頭,但劉芳華的目光卻讓他有些承受不住。

“有問題……”劉芳華皺皺瓊鼻,大眼一睜,目光瞪視著白浪,白浪心跳得更厲害,只好轉過頭去,不敢多看。

“心虛了喔。”劉芳華哇哇叫,躍到白浪身前對著白浪的眼睛笑說:“居然不敢看我,你老實招來。”

“才不是。”白浪臉一紅,又轉一個身。

“還說不是?”劉芳華不放鬆的又繞了過去。

白浪惱羞成怒的退了兩步,有些生氣的說:“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劉芳華見白浪變了臉色,她退了一步,有些不高興的收起笑容說:“開開玩笑也不行?不玩了。”若是徐定疆,才不會這麼開不起玩笑,劉芳華覺得沒趣,轉身就要走出帳外。

“我……你……”白浪結巴起來。

劉芳華停住腳步,回頭嘟嘴說:“什麼你你我我的?”

“算了。”白浪自己生自己的氣,不說話了。

“算了就算了。”劉芳華哼了一聲,飄然出帳。

一出帳外,劉芳華見到白玫與白靈正笑眯眯的望著自己,她正在氣頭上,對兩人一點頭就要離開,白玫忙拉著劉芳華低聲說:“郡主,等一下。”

“有事嗎?”劉芳華沒好氣的說。

“您不知道……”白玫神秘兮兮的說:“……浪大哥剛剛是在害羞,郡主白生氣了。”

“害什麼羞?”劉芳華一頭霧水,氣消了三成。

“郡主真的不知道?”白玫抿嘴一笑說:“男人什麼情況下會害羞?”

劉芳華會過意來,臉一紅輕叱說:“小玫,你胡說什麼?”這下子氣全消了。

“只要再等個五分鐘便知分曉。”白玫一笑說:“郡主可要仔細聽唷。”

劉芳華還沒會過意,只見白玫飄然入帳,白靈微笑著一比食指,做個噤聲的手勢,劉芳華臉又紅了些,也不知道自己期望聽到什麼,不過腳卻像生了根般,一步也不動了。

這時帳內傳出白玫的聲音:“浪大哥。”

“小玫。”白浪的聲音似乎有些煩惱:“有事嗎?”

“我剛剛聽見了。”白玫聲音頗為甜膩,她柔柔的說:“浪大哥得罪郡主了。”

帳內白浪沉默了下來,過了片刻才說:“你別管這種事。”

“浪大哥。”白玫聲音中帶著笑意:“小玫知道,浪大哥喜歡郡主對不對?”

聽到這句話,劉芳華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她只想立即離開這裡,但又忍不住想聽下去,那個冷冰冰的木頭到底會怎麼回答?

白浪似乎有些不耐的說:“跟你說了,你別管這些。”

“像郡主這樣的女孩可不多見。”白玫不死心地說:“浪大哥若不是看了心動,絕不會不敢多看的。”

只聽白浪頓了頓才終於說:“郡主人是很好,但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你不是不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們和劉家……”

白玫打斷白浪的話說:“浪大哥,雖然我們只是貴族,郡主是皇族,但只要兩人真心相愛,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帳內的白浪聽了一驚,什麼貴族、皇族的?白玫這麼說話,莫非隔牆有耳?他心裡一驚,翻身就往外衝,一掀帳幕,眼前正是劉芳華的一雙大眼睛,兩人目光一對,白浪與劉芳華的兩張臉同時漲的通紅。

劉芳華一跺腳,展開輕功就往回奔,白浪卻是傻在那裡,白靈望著兩人深覺有趣,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待白玫趕出帳外,只見到劉芳華遠去的身影,她連忙叫:“浪大哥,你還不追?”

“小玫!”白浪生氣了。

“快追。”白玫不管白浪生不生氣,推了白浪一把說:“再不追就後悔了。”

“你們在胡鬧什麼。”白浪動也不動,見白靈也在場湊這種熱鬧,他更不高興了。

“這是大伯的囑咐。”白玫忽然臉色一正,低聲說:“浪大哥,大業為重!”

白浪一怔,目光轉向白靈,白靈依然有些怕生,見白浪的目光轉來,她雖微微低頭,但仍點了點頭說:“浪大哥……玫姐說的是真的,雖然我……我也不認為……”見到白浪生氣,她十分後悔聽白玫的話。

“浪大哥。”白玫收起笑容說:“這算不了什麼,如果有天用得著小玫的身體,小玫也義無反顧。”

這話好像一根錐子般刺入白浪的心中。昨日見到白玫,白浪確實曾想到類似的念頭,沒想到這句話居然從白玫的口中說出,白浪彷彿被人打了一巴掌般的狼狽,好不容易才吐出了一句話:“真……真是胡鬧!”話一說完,白浪翻身入帳,不再理會兩人。

白玫與白靈對視一眼,白靈有些不高興的說:“玫姐,我就說不該……”

“你還不懂的。”白玫輕笑說:“這可不算失敗了……走,我們去找郡主。”

“我不去了。”白靈不高興了,嘟嘴說:“要去你自己去。”

“好吧。”白玫望著白靈,若有深意的說:“那你就好好練練功夫……”

白玫說完搖搖頭,隨即臉上又露出迷人的笑容,輕移蓮步的向著西方不遠處劉芳華的帳幕移動。

白靈有些不快,正想返回自己帳中,身後忽然傳來叫聲:“靈姐!”

小敏?白靈回過身來,卻見白敏與白壘一起從東方走來,她這時心情不佳,只點點頭說:“壘哥,你們怎麼整天沒見人?”

“壘哥帶我到處瞧。”白敏興奮的說:“我們有發現唷,要趕快跟浪大哥說。”

白靈沒什麼興趣,她索然說:“你們去吧,我回帳休息。”他們的帳幕本在附近,白靈嘆了一口氣,回到帳中。

白浪回到帳中,心裡還是激盪不已,白炰旭居然要自己騙劉芳華的感情?他們未免太過高估自己了,劉芳華與徐定疆青梅竹馬長大,豈是自己這表面上身屬貴族的人所能切入?何況自己與劉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便算是劉芳華對自己有好感,兩人總歸不會有好結果,何必害人?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白敏與白壘掀簾而入,白敏嘻嘻笑著說:“浪大哥……”見白浪臉色不大好,白敏話說到一半,卻又頓了下來。

“怎麼?”白浪皺眉抬起頭,莫非這兩個人也是來做說客的?

“壘哥你說。”白敏見白浪的臉色不大友善,推了白壘一下。

白壘點頭說:“浪大哥,我今天在軍營中四面走,發現一件比較奇怪的事情。”

白浪發現自己猜錯,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說:“什麼事情?”白壘長相平凡,白浪一向不大注意,沒想到他居然才來一天就有發現,莫大是小題大作?

“各部隊對我們都沒什麼警戒心。”白壘說:“這本不足為奇,五十年來人族沒有內亂,對同屬人族的我們自然沒什麼防範,不過……”

“怎麼?”白浪聽得有些興趣。

白敏見狀急急接口說:“不過東方前軍‘玄槍部’、‘碧戈部’似乎比較小心,不準其他部隊的人隨意進出。”

“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白浪沉吟說:“他們兩部來自習回河城,也許管理方式不同……”

“我和小敏還是混了進去。”白壘面無表情的說:“卻見到他們另備有收發天鷹的帳幕,收發的訊號與其他的部隊完全不同,我們親見兩隻天鷹從西北方飛來。”

這可就怪了,白浪這些日子已經知道,人族收發天鷹的方式只有一種,為的是各部隊能順利的共用天鷹,而整個部隊既然集結,天鷹的收發自然由中軍負責,玄槍部與碧戈部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回頭一想,白浪不禁有些佩服白壘,也虧他混的進去,白浪目光望向白壘,忽然察覺到,白壘長相如此平凡,正是做間諜的好料子,莫非他本就受過這樣的訓練?白浪點頭說:“這確實是件大發現……阿壘,你的想法如何?”

白壘平靜的說:“問題有幾個,第一,習回河城的部隊對其他部隊有所防範,其中必有不可告人之事,第二,獨立收發天鷹,代表他們不但與某些單位保持聯繫,而且不想讓其他部隊知道,第三,天鷹來自西北,並非都城,最大的可能便是習回河城。”

這個白壘不簡單,他一向不惹人注意,沒想到有這麼大的用途?白浪想到白彤將白壘留下的用意,心裡不禁打了個突,莫非白彤還是信不過自己?白浪轉念忽然想到,“神山衛國使”劉禮正是來自習回河城,這件事不知劉禮本人知不知道?

“阿壘。”白浪望著白壘說:“這件事確有蹊蹺,你能否查出訊息的內容?”

白壘一怔,似乎有些遲疑,白浪連忙說:“若是沒有把握就算了。”

“其實應該有機會。”白壘轉頭望著白敏說:“不過這個任何比較危險,不能帶著小敏。”

“壘哥!”白敏叫了起來:“我不會壞事的。”

“不行。”白壘板著臉說:“你又沒好好練習過。”

果然受過訓練,白浪心裡有些吃驚,見白敏還要說,白浪插嘴說:“小敏跟我好了。”

白敏對白浪十分崇拜,見能跟著白浪,也不說話了,白壘點點頭說:“那麼我就去準備了,有任何成果再來報告。”話一說完,白壘轉身出房,卻不知道準備什麼去了。

“浪大哥。”白敏好奇的問:“那些前鋒部隊是不是有問題?”

“現在還不知道。”白浪有些頭痛,自己雖然把白敏留了下來,但留下來做什麼卻是沒個數。

“浪大哥。”白敏沒話找話的說:“剛剛外面見到靈姐,她心情好像不大好。”

“對了。”白浪顧不得白靈的心情,他皺眉問:“小敏,剛剛阿壘說你沒練習過,他們受過什麼訓練?”

“那個呀。”白敏笑著說:“也不是什麼訓練,我們到了十八歲之後,才能開始潛去人族,練習探聽各種消息,我還沒試過,今天壘哥就是帶我四面歷練的。”

“這麼說……”白浪問:“阿彤、阿漢、阿廣都練習過了?”

“對呀。”白敏笑說:“不過漢哥去沒兩次就被認出來了,彤哥也是,廣哥雖然比較小心,不過他運氣不好,總是等不到什麼重要的消息,每次都是壘哥探回的消息最重要,上次徐小王爺和浪大哥在宮城中的住所,就是壘哥探出來的。”

看來白壘對這種事格外有天份。想起白家眾小,白浪心想,白壘適於查探軍情,白廣富於智計,白彤則是個熱血男兒,若能聽命,絕對是個極優秀的將領,至於白漢……白浪皺起眉頭,除了塊頭大了些,倒不知道他有什麼專長。

“浪大哥。”白敏閒著無聊,一比架勢說:“我練練那套功夫給您看好不好?”

“也好。”白浪點點頭,一面想著心事,一面看著白敏揮舞起剛學會沒幾招的爪功。

這時白玫剛到劉芳華的帳外,倒也不是她走得慢,只不過沿路有些貴族軍官見她婀娜多姿、秋波四送的模樣,忍不住上前搭訕,白玫卻也來者不拒,言笑晏晏、溫言軟語的與人對答,還好這一區的軍官都屬白浪管轄,大都知道白玫的來歷,除了言語上吃吃豆腐外,大都不敢有什麼逾矩的行為,只是被白玫撩得心癢癢的十分難過。

好不容易白玫到了劉芳華的帳外,她向著帳外的兩位士兵一笑說:“兩位兵大哥,麻煩你們稟告郡主一聲,說陳玫求見。”

陳玫自然是白玫的化名,白玫近來逐漸發現,只要自己笑容再甜膩一些,幾乎是無往不利,她也逐漸學會擅用這種天賦,簡直是見人就笑。

兩個士兵簡直連骨頭都酥了,其中一人搶著回答說:“小妹子,你來的不巧,郡主剛剛說了,她想休息,不見客。”

其實士兵只是士族,論起歲數未必比白玫大,不過士族十歲即成年,早曉男女間事,加上貴族、皇族女性對男性士族向少有好臉色,白玫這招頗為有用。

白玫可不輕易認輸,她妙目一轉對著那名士兵又說:“兵大哥,郡主回來時是不是臉色不大好?”

那名士兵樂陶陶的說:“小妹子,這是你問我才說,郡主只丟下那句話,像陣旋風般颳了進去,哪看的到她的表情?”

另一個士兵被冷落的不愜意,搶著說:“我倒是看到了,郡主臉紅通通的,似乎在生氣。”其實他也沒看多清楚,倒是有些誇大。

“其實……”白玫笑容一收,有些哀怨的說:“剛剛是小妹惹了郡主生氣,人家正是來陪罪的。”

兩位士兵大是心疼,一人連忙說:“你放心,郡主向來不會為難我們,過一會就沒事了。”另一人也連聲稱是。

“求求你們幫個忙。”白玫可憐兮兮的說:“就替小妹通報一下,不然我心裡不安,回去也難過。”

“這……”兩名士兵有些為難,白玫搶著又說:“只要傳報一聲,若是郡主不見,小妹不敢再煩兩位大哥。”

“好吧。”一個士兵拍胸脯說:“我就替你擔了這個關係,你等著。”

“真的。”白玫感激涕零的說:“小妹不會忘記的。”

士兵熱血一衝,義無反顧地轉身向內行去,另一個士兵深覺自己晚說出口,連忙補充說:“若是他不去找我也會去。”

“小妹一樣感激。”白玫甜甜的笑著,直把這個士兵迷的七葷八素。

沒多久,剛剛那個士兵喜孜孜的出來,對著白玫說:“小妹子,郡主答應見你了,你怎麼謝我?”

白玫心裡暗罵,臉上卻依然掛著微笑說:“唉唷,我可不知道怎麼報答了,兵大哥先想想,等妹子出來再跟妹子說。”說完再笑了笑,這才不管兩個暈陶陶的士兵,緩步入帳。

進到帳內,白玫四面一望卻是沒人,料想劉芳華必是躲在內帳中,白玫也不作聲,大膽的向著內帳便走,正要掀簾的時候,劉芳華終於開口說:“小玫,你別進來。”

“郡主姊姊。”白玫停手可憐兮兮的說:“你生小玫的氣了?”

“我……”劉芳華個性本來放的開,也不會記恨,只不過剛才實在羞人,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白玫等人。

白玫試探的說:“若是郡主姊姊不喜歡浪大哥……”

“別說了。”帳內的劉芳華有些生氣的說:“幹麼要弄得這麼奇怪。”

“這是有道理的。”白玫說:“能讓小玫進來嗎?還是姊姊出來?”

“有什麼鬼道理?”劉芳華豁出去了,飄身出帳說:“好好的大家做朋友不是挺好?”

白玫側著頭說:“還是郡主姊姊……真的覺得身為貴族的浪大哥不配?”

“不是這麼說。”劉芳華皺眉,引白玫進入帳內,坐到帳中一塊軟墊上,望著白玫說:“我根本沒想過這些事,也不想這麼早去想。”

“可是……”白玫說:“……您不覺得浪大哥很可憐?”

劉芳華一愣,詫異的說:“可憐什麼?”

白玫理所當然的說:“天天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又不能表達,又不能逾矩,對方又不瞭解自己的想法,怎麼不可憐?”

劉芳華想到白浪的許多怪異的行為,心裡微微一動,莫非他真的對自己一往情深?忽然間,劉芳華的腦海中浮現徐定疆的身影,那個花心的臭傢伙,他對自己又是如何?

白玫不知劉芳華在想些什麼,接著又說:“郡主姊姊剛剛也聽到了,若不是浪大哥有著顧忌,他絕不會悶著不說……”

“小玫。”劉芳華煩亂的說:“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

“小玫只要一句話。”白玫眨著眼睛說:“郡主若在意浪大哥不是皇族,小玫就回去告訴浪大哥,讓他死了這條心。”

劉芳華遲疑的說:“這不是問題……”

“那就好。”白玫一笑說:“我們畢竟是女孩子,我會要浪大哥主動些,郡主還可以好好觀察再做決定。”白玫總算達到目的,這一笑確實是發自內心。

“不成。”劉芳華忽然站起,一跺腳說:“還是我自己去和白浪說個清楚!”話一說完,人又迅疾飄出帳幕。

這可是意外突生,白玫沒想到劉芳華與一般女子大不相同,她詫異的追出去叫:“郡主姊姊、郡主姊姊。”劉芳華卻已經去了老遠,怎麼叫的回來?

白玫不敢遲疑,連忙往回趕,白浪那兒還沒說通,若是露了破綻可是大麻煩。

兩個士兵見到郡主一閃不見,白玫匆匆追出,那個想了半天要白玫如何報答的士兵連忙叫:“小妹子……”

白玫沒時間瞎扯,一面奔一面說:“兵大哥,小妹有急事,你想想再告訴我。”話說完人也去得遠了,只留下兩個士兵愣在那裡。

劉芳華與白浪的帳幕本來不遠,她的輕功又是一等一的,轉眼趕到白浪帳外,她也不等通報,唰的一聲便衝入帳內。

帳內的白浪與白敏同時一愣,回過頭髮現是劉芳華,白浪不由得傻眼,她這麼衝進來,莫非是來罵人的?

“白浪!”劉芳華見到白浪,臉上又紅了紅,她咬牙說:“我想和你單獨說幾句話。”

這話太明白了,白敏可沒這麼笨,不用白浪吩咐便即向外走,一面走還一面說:“郡主、浪大哥放心,我在外面守著。”

守什麼?這小子腦袋在想什麼?白浪大皺眉頭時,劉芳華卻已開口說:“小玫剛來找過我。”

啥?白浪吃了一驚,這個白玫太胡鬧了,說不動自己居然跑去找劉芳華?卻不知道白玫怎麼說的,正想辯解時,白浪猛然想起白玫剛剛說的“大業為重”,心裡又是一緊,自己不該認了白玫說的話?

“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劉芳華不等白浪想通,衝口就說。

“我……”白浪張口結舌,當真是說不出話來。

見到白浪的表情,劉芳華越是相信真有其事,她臉上又是微微一紅,頓了頓才有些遲疑的說:“我……我並沒有預設那個……條件。”劉芳華平時再大方,這時卻也結巴了。

白浪這可真是一頭霧水,白浪詫異的說:“什麼……條件?”

劉芳華一跺腳說:“就是貴族、皇族那些有的沒有的。”

“喔……”白浪愣愣地點頭,這麼說來……?

“你別想錯了。”劉芳華見白浪的表情,有些慌張的說:“我不是那個意思,那件事雖然不重要,可是我現在根本不想……不想煩這些事。”

白浪有些失望,卻又莫名其妙的有種解脫的感覺,他點點頭說:“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這麼簡單?劉芳華反而糊塗了,她望向白浪,狐疑的說:“你明白什麼?”

這下輪白浪一愣,過了片刻白浪才一笑說:“反正你想維持現狀,不想有任何改變就是了。”

劉芳華鬆了一口氣,點頭微笑說:“你真的明白了,像先前那樣不是很好?”

“是啊。”白浪有些索然的回答,他倒不是作戲,劉芳華這麼說,白浪確實有些失望。

劉芳華見到白浪的表情,有些擔心的問:“白浪,我會不會太自私了?”

“什麼?”白浪沒聽懂。

“剛剛小玫說……”劉芳華坐了下來,偷眼望著白浪說:“你這樣很不好過……”

卻不知白玫怎麼胡說八道的?白浪一怔,想了想才說:“其實……其實也還好……”肚子裡卻是大罵白玫,自己完全搞不清楚她說了什麼,現在該怎麼接話?

“是我的錯。”劉芳華一臉瞭解的說:“以後我不會亂開玩笑了。”若不是自己喜歡逗白浪,想來白浪也不至於如此。

“沒關係啦。”白浪作了決定,斷然說:“你別管小玫說了什麼,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

“最好是這樣。”劉芳華高興的說:“我們還是朋友?”

“當然還是朋友。”白浪強笑說。

劉芳華心結盡去,舒暢的噓了一口氣笑說:“若是定疆知道了,一定會笑話的,這可不能跟他說。”

白浪的笑容不由得收了起來,這時候提到定疆,劉芳華是在暗示什麼嗎?想到這裡,白浪心裡一股悶氣一衝,憋不住的說:“徐兄對你呢?難道也只是朋友?”

這話未免有些過份,劉芳華臉色沉了下來,似乎拿不準該不該生氣,白浪自覺多嘴,但又收不回來,兩人沉默片刻,忽然同時張嘴,又同時住口,白浪連忙說:“你先說。”

“你先說。”劉芳華搖頭說。

白浪頓了頓才說:“我不該這麼說……對不起。”

劉芳華本來想責怪白浪,見白浪道歉,她的氣也消了,搖頭說:“算了……其實……我……”

“怎麼?”見劉芳華欲言又止,白浪皺眉問。

“我也不知道定疆怎麼想的。”劉芳華低聲說。

“你自己呢?”白浪鼓起勇氣問:“你怎麼想的?”

劉芳華低頭沉默片刻,忽然嘴角露出一抹輕笑,抬頭望著白浪說:“這可不能跟你說。”

白浪見劉芳華的笑容,動心之餘卻又湧起了一絲不快,白浪心裡暗罵,自己莫非在吃醋?自己原來早已認定徐、劉兩人的關係,什麼時候演變成會吃醋了?

劉芳華見白浪臉色怪異,她帶笑著問:“怎麼?生氣了?”女孩子對這種事最敏感,何況劉芳華心裡已有成見,自然認為白浪在吃醋。

“沒有。”白浪當然打死也不承認。

“還說沒有。”劉芳華微笑起身,正要走出去時,白浪只見劉芳華忽然一頓,微微一笑輕聲說:“其實你也不錯。”

“什麼?”白浪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聽不清楚就算了。”劉芳華臉微微一紅,飄身掠出帳外。

這可是另一種滋味湧上,白浪心裡甜甜的,想著劉芳華的一顰一笑,不由的忽喜忽憂、迴盪不已。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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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03:1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問情何寄

牧固圖紀元一二○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這時徐定疆正為了滿身紅而困擾,他與怪蛇搏鬥已經過了四天,上一次兩腳一手泛紅還沒什麼了不起,反正靴子一穿,只剩一隻紅色手掌露出。但現在有沒有好處還不大清楚,全身可都是一片暗紅,連徐定疆那張濃眉大眼的臉也不放過,這樣如何出門?

說起來,那蛇血也不知什麼性質,徐定疆雖然穿著防水的潛水服,蛇血依然滲入衣服中。當日王妃陳晶露罵完回宮城的徐定疆之後,立刻開始研究那條蛇屍,可是過了四天,仍然一點消息也沒有。

徐定疆一個人在房中百般無聊,忽然間大嚷一聲:“音兒、甜甜。”門外服侍的正是玳音與玳糖,她們聞聲立即奔入,玳音柔聲說:“小王爺有什麼吩咐?”

徐定疆微笑說:“音兒,我想聽琴。”

“噢。”玳音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這是小事,小婢馬上搬琴過來。”

“不用這麼麻煩。”徐定疆站起說:“我去你們房裡聽。”

玳音臉紅了起來,慌忙搖手說:“不……小婢們的房間十分雜亂,小王爺不能去。”至於玳糖卻在一旁猛眨眼,似乎不明白玳音為什麼這麼說。以她的感覺來說,她們的房間也沒有多亂,不過她自然不會替玳音漏氣,只好悶著不吭聲。

“少來。”徐定疆果然不信,哈哈笑說:“我才不信你們的房間有多亂。”

“這……”玳音支吾了半天,這才有些遲疑的說:“小王爺,說不定姿姐或是香妹還在睡,這樣不大好……”“喔……”徐定疆怔了怔,這才點頭說:“那就算了,特地搬來也麻煩。”

“不會麻煩的。”玳音見徐定疆沒有堅持要去,鬆了一口氣說:“只不過搬琴過來而已……我和甜甜去搬。”

話說完,兩人行了個禮,向外退了去。

四人的房間距徐定疆的臥房沒有多遠,兩人轉過一個彎,便到了他們四人居住的房舍。那是個一廳兩房的小舍,也見得她們在巒圭殿的隨侍中算是地位不錯的,兩人剛要進門時,玳糖才忍不住開口問:“音姐,為什麼不讓小王爺過來?”

玳音詫異地微微皺眉,似乎不大明白玳糖的意思。玳糖晃了晃小腦袋,眨眨眼偷笑說:“大姊、三姐的睡像也沒多難看,就讓小王爺看看有什麼關係?何況她們也未必在睡。”

“胡鬧。”玳音啐了一聲,轉入自己與玳姿的房間,見玳姿果然不在房中,一面與玳糖搬出自己最拿手的鼓琴,一面低聲說:“怎麼能讓小王爺來這種地方,女孩兒家總該有些隱私。”

玳糖一面幫著玳音搬琴,一面甜甜地笑說:“有什麼關係,我們以後還不都是小王爺的人?”

玳音臉紅了紅,瞪了玳糖一眼說:“你也真不害臊……姿姐不是常說,我們要懂得自重。”

玳糖不依的說:“怎麼說人家不害臊?人家又不會對外人說。啊……姿姐姐。”

“你們倆怎麼回來了?”正是大姊玳姿這時正由從房門進來。

“小王爺要聽音姐彈琴。”玳糖笑眯眯地代答。

“姿姐。”玳音說:“你怎麼沒休息?”

“沒什麼。”玳姿搖搖頭說:“你們快去吧,別讓小王爺等。”

玳音向來溫婉,見玳姿這麼說,也聽話地向外走;玳糖雖然有些好奇,但她與玳音一同提著鼓琴,總不能自己一個人留下來問,只好猛眨著大眼睛,不大情願地離開。

剛出房門,玳音、玳糖便見到玳香一臉惺忪地出房,皺著眉埋怨:“怎麼吵吵鬧鬧的?”

“嗯……”玳糖用力一吸鼻子,打趣地說:“香姐這時候最香。”

“死丫頭!”玳香板起了臉:“關你什麼事?”剛起床時玳香香味最為濃郁,只不過她卻不大喜歡自己的香味,所以聽玳糖這麼一說,立即發脾氣。

“香姐就是香嘛。”玳糖吐吐舌頭壓低聲音說:“不然為什麼叫‘玳香’?”

“你還說!”玳香伸手向著玳糖胳肢窩就搔。

玳糖捧著鼓琴無處可閃,只聽她一面驚叫連連,一面東閃西讓地討饒,玳音可嚇了一跳,連忙牢牢抱住鼓琴,驚叫說:“香妹、甜甜,你們別玩了。”

玳香也怕摔壞了鼓琴,見玳糖討饒也就住了手,三人回過頭,卻見玳姿少見的沒有喝止,四人情同姊妹,自然知道玳姿心裡有事,玳香首先詫異地問:“姿姐,發生什麼事了?”

玳姿欲言又止,搖搖頭說:“……沒什麼。”

這下三人都起了疑心,玳音心裡雖然還記掛著徐定疆,這時也只好將鼓琴放下,走到玳姿身旁說:“姿姐,有事大家一起商量嘛。”

“對嘛。”玳糖奔過去,搖著玳姿的手說。

“好……我說就是了……”玳姿止住玳糖,想了想才說:“剛剛是王妃叫我去。”

三人一聽都楞了,王妃除了偶爾因徐定疆之事傳玳姿過去,一向與四人並無交集,現在徐定疆好端端地待在巒圭殿中,王妃怎麼會忽然找玳姿過去?

玳香性子最衝,急急的說:“姿姊姊,王妃又罵人了?”

“也不是罵人……”玳姿搖搖頭說。

“那又是怎麼了?”玳香皺眉說。

“這……”玳姿頓了頓才說:“王妃問……小王爺對我們如何……”聽了這話,玳姿、玳香兩人臉上一紅,玳糖卻奇怪的說:“很好啊,有什麼好問的?”

“傻甜甜。”玳香紅著臉罵:“王妃不是問這個。”

“不然問什麼?”玳糖一臉迷惑。

“不知道就少問。”玳香沒好氣地說完,轉頭對玳姿說:“姿姐,那你怎麼說?”

這會兒可輪到玳姿臉紅了,她低聲說:“我自然不敢瞞王妃……”“所以呢?”

玳香急了,顧不得臉紅地說:“姿姐,你別吞吞吐吐的嘛。”玳姿也不是想瞞三人,只是有些不知如何啟齒,但既然已經開了頭,她便接著說:“王妃說小王爺大概不喜歡我們,不然也不會三天兩頭便往外跑。”三天前徐定疆渾身是血的回來,陳晶露可真動怒了。

這話一說,連玳糖都聽懂了,只見她俏臉一紅,難得的收起笑容,小心翼翼地問:“姿姐,王妃是不是要趕我們走?”她這一問,玳音與玳香兩人也跟著緊張起來。

“倒也不是。”玳姿說:“王妃說,小王爺過不了多久就會上都城就職,日後也未必會派來南角城,按照慣例,我們本該先去都城替小王爺準備居所,但若小王爺不喜歡我們,還不如替我們另尋歸宿,以免日後痛苦……”玳姿見三人都沒說話,吐氣如蘭地緩緩說道:“王妃還說……在南角城,她還能幫我們找個好去處,若是到了都城,她也無法照顧了。”

其實陳晶露這麼說是好意,士族女子十年長成,平均壽命不過近四十餘歲,若身為婢女,一生中最大的福分就是跟了個疼惜她們的皇族或貴族。以玳姿四人的才貌,還有許多人會搶著要她們,實在無須在此空度歲月。

眾人皆沉默的時候,玳糖忽然嘟著小嘴,有些生氣地說:“我不要!”

“甜甜……”玳音心煩意亂,反倒被玳糖嚇了一跳。

“人家不要嘛。”玳糖紅著眼說:“小王爺才不會放著我們不管。”“我也這樣想。”玳香哼聲說:“叫王妃少這麼無聊!”

玳姿正要責怪玳香言出不遜,卻聽玳香氣沖沖地續說:“小王爺若是不要我們,只要他說一句話,我玳香馬上離開宮城,會不會流落街頭就不用王妃費心了。”

“香兒!”玳姿臉色微沉,有些不高興地說:“你這是怪姿姐了?”玳香閉上嘴來個默認,玳音見狀,忙打圓場說:“香兒,你火氣別這麼大,姿姐本來也不願意說的。”

玳香一聽,心裡的火氣消了些,頓了頓才說:“姿姐,我不是怪你┅┅還不都要怪小王爺!”

“怪我什麼?”徐定疆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門外,詫異地說:“我做了什麼?”

卻是他等了太久,忍不住過來看看。

一見到徐定疆,四人都有些慌了手腳,玳姿正不知該如何措詞,玳香卻已經瞪眼說:“真做了什麼也就罷了,誰叫你什麼都沒做?”

一聽這話,玳音臉上飛紅,首先退了兩步,躲到門後的暗影中。玳姿則急了起來,大聲叱說:“香兒,怎麼這麼跟小王爺說話!”

玳香雖然火爆,但卻也明理,玳姿這麼一叱,她自知理虧,也只低下頭嘟起嘴不說話。

“等一下……”徐定疆一頭霧水,走到門前說:“我可聽不懂了……”“小王爺……”玳糖紅著眼,可憐兮兮地問:“您會不會不要我們?”“甜甜!”玳姿阻住東來阻不住西,剛讓玳香住嘴玳糖卻又放炮,玳姿左支右絀,這下連她也失去耐心,一跺腳說:“我不管你們了!”說完也不管徐定疆在場,轉身就向房內走去。

玳姿這麼一走,玳糖立即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玳香見狀火氣上揚,喝說:“哭什麼哭,一點用都沒有!”玳香一罵完,玳糖忙忍住哭聲,不過眼淚卻是流的更快了。

“甜甜,你別難過……”玳音連忙走近撫慰,一面焦急地說:“香兒,你少說兩句嘛。”

“我說錯什麼了?”玳香憤憤地轉身說:“算了!反正都是我錯!”她也不管徐定疆了,逕自找個椅子坐下,一個人生起悶氣。

徐定疆如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以往四婢就算偶有爭執,也沒有鬧成這樣過,而這事卻又彷彿與自己有關。他怔了半天,這才吐出一句話說:“誰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徐定疆話問出口,卻是沒人理會,玳糖是正在抽抽咽咽,玳香是火還沒消,至於玳音卻是難以啟齒,總不能直說吧?

徐定疆見玳糖哭的可憐,這才想到剛剛玳糖的問話還沒回答,連忙走到屋內,撫著玳糖的小腦袋說:“甜甜別哭了,我怎麼會不要你們呢?”“真……真的?”

玳糖心裡一喜,剛剛一直止不住的淚就這麼停了下來,她一展笑顏,甜笑著說:

“小王爺,你可不能騙甜甜。”

見玳糖臉上還掛著淚痕,卻又笑的天真,徐定疆搖頭嘆息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玳糖心裡高興,喜孜孜的說:“剛剛姿姊姊……”“甜甜!”玳音連忙截斷,這種話若是說出口,豈不是不用做人了?

“乾脆問個清楚。”玳香忽然站起說:“音姐不敢說,我來說!”

“香兒……?”玳音臉紅了起來,玳香確實什麼都敢說,看樣子是攔不住她了。

怎麼辦?

“小王爺……”玳香不管玳音贊成還是反對,她氣沖沖地說:“剛剛王妃找了姿姐去,說小王爺既然不喜歡我們,問我們要不要乾脆換個地方。”

徐定疆一楞間,玳音已經紅透了臉躲到內房裡去了,徐定疆更是莫名其妙,他詫異地說:“我什麼時候不喜歡你們了?”

“那……”玳香話到臨頭,卻還是有些難以啟齒,逼了半天她才迸出一句:

“……您又不……又不讓人侍寢……”徐定疆恍然大悟,他也不是不知道,女性的士族隨侍其實也就是上族房中的禁臠,雖然未必要個個相陪,但也少有人會一個不沾,徐定疆本是正常男子,自然也有男女之慾,但他對四婢同樣喜愛,總不能為求公平四個都來,那樣豈不是太過荒淫?沒想到這麼一拖,就變成這個情形。

人族會有這種現象,最大的原因在於皇族為了練功與維持血脈,使得婚配時間逐漸後延;皇族女性生理需求較晚開始,也較容易剋制,但男性卻是從十多歲就開始龍精虎猛,滿腦子胡思亂想,一開始還會為了練功而自制,但到了二十餘歲內氣凝練,硬是讓人憋著難保不生事,所以婢女們自然而然肩負了侍妾的作用,甚至聽說訓練婢女時,還會傳授在床上取悅男子的功夫,只不知效果如何?

徐定疆想到這裡連忙搖搖頭,將自己腦海中的胡思亂想拋開,他見玳香與玳糖兩人雖然害羞,卻仍望著自己等答案,不禁嘆了一口氣向前走,輕輕摟過玳香與玳糖的肩頭,溫柔地說:“你們居然為了這種事煩惱?”“人家才沒有。”玳糖眨著大眼羞笑說:“只要小王爺不趕甜甜走,甜甜就很高興了……還是香姐香噴噴的比較好……”“甜甜,你要死了!”玳香見玳糖說到自己身上,連忙掙開徐定疆溫暖的臂膀,臉紅通通地說:“我才不稀罕,小王爺還是帶甜甜回房吧。”

“不、不。”玳糖連忙說:“不然姿姐、音姐都很好,小王爺……”話是這麼說,她卻有些捨不得離開徐定疆的胸懷。

“甜甜,去請姿兒、音兒出來。”徐定疆一笑說:“大家好好聊聊。”他順手又拍了一下玳糖的臀部。

“是!”雖然徐定疆動手動腳的令人害羞,紅著臉的玳糖卻是喜孜孜地奔入內房,她年紀較小,個性也較為單純,徐定疆既然這麼說了,她就深信不移。

徐定疆目光轉過玳香,輕輕一笑說:“香兒,上次約好要嚐嚐你的手藝,結果我卻來不及趕回,你生不生氣?”那時徐定疆的腦袋正在怪蛇口中,想回來也回不來。

玳香心裡高興,口中卻輕哼一聲說:“反正也沒人珍惜,我全倒了出去。”

“唉唷……”徐定疆跌腳說:“這可是太可惜了……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吃到?”

“慢慢等吧。”玳香瓊鼻一翹,忍住笑說:“看本姑娘什麼時候高興。”

“也罷。”徐定疆忽然深吸一口氣,隨即嘖嘖有聲地說:“真好,真好。”

“好什麼?”玳香瞪了徐定疆一眼,她明知徐定疆在聞自己身上的香味,可又不明說,惱得她罵也不是,裝傻也不是。

“小王爺。”玳姿、玳音在玳糖拉扯之下出房,玳姿雖一臉平靜,但眼眶卻有些發紅,也不知是不是曾在人後偷偷哭了一場;玳音則還是滿面潮紅,低著頭,看都不敢看徐定疆;只有玳糖恢復最快,好似沒事人般地叫:“姿姐、音姐都來了。”

“來了就好。”徐定疆點點頭說:“你們都坐下。”

一面自己找了個寬大的位子。

玳姿卻微微一搖頭說:“小王爺面前沒有我們的座位。”

玳香本來一屁股正要落座,見玳姿這麼說,也只好站起,不過臉上卻是不大服氣的表情。

“坐。”徐定疆臉微微一沉說:“姿兒,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姿兒不敢。”玳姿心裡一驚,連忙側身坐下。

玳姿一坐,玳音、玳香、玳糖自然跟著坐下,四人心裡都有些亂,不知徐定疆為何突然發起脾氣?

“我不是故意擺架子。”徐定疆沉著的臉鬆了鬆說:“只不過姿兒老講規矩,只好硬來。”

“小王爺。”玳姿有些委屈地叫,她可是嚇了一大跳。

“好啦,我向你道歉就是了。”徐定疆呵呵笑說。

“姿兒不敢。”玳姿低聲說。

“別放在心上就是了。”徐定疆話鋒一轉,正色說:“你們心裡有什麼問題,趁著我有時間,咱們好好談談。”

這話一說完,四人卻是一陣靜默,剛剛玳香說的難道還不清楚?

徐定疆一見四婢的神色,心裡有數的說:“好吧,我就假裝已經弄懂了……我只有個問題,你們可知身為王府中的婢女,固然錦衣玉食,無憂無慮,但若主上一時惹怒聖顏,婢女輕則入娼,重則一死;就算是平平安安地過了二、三十年,那時年老色衰,大多被派作些無關緊要的工作,終至老死,幾乎沒什麼例外的……除非……

除非生了個上族的孩子。”

這話一說,四婢的頭都抬不起來。要有個上族孩子自然得靠徐定疆幫忙,想到這件事,由不得她們不臉紅。

“不過……”徐定疆頓了頓,沉聲說:“在都城,我看的太多了……貴族與士族成長速度不同,往往當孩子將要成年之際,士族的母親便撒手人寰,這對那孩子說來十分不公平。”

四婢同時一怔,這件事她們倒是從沒想過,前輩們告訴她們的只有一點──想辦法生個上族之子,從此後母以子貴,無憂無慮;但她們卻沒想到徐定疆說的這一層。

“所以說。”徐定疆嘆了一口氣站起身說:“我覺得除非已經產生了感情……

否則無論上族還是平民,最好還是與壽命相當的人結合。”

徐定疆說完一起身,四婢自然跟著站起,不過四婢聽到這裡,心裡都是一股莫名的黯然。徐定疆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為己為人,他都不願意碰四婢,也就是說,若是她們與一般士族結合,倒是徐定疆樂見其成的。

“小王爺的意思是……”玳姿抬起頭來,一雙明眸望著徐定疆說:“……等我們哪天遇到了中意的對象,就要把我們嫁出去?”

“對。”徐定疆擠擠眼說:“雖然我也有些捨不得。”這股氣氛實在不快,既然話已經說清楚了,徐定疆便決意開溜。

“小王爺……”向少表示意見的玳音,忽然聲如蚊蚋地說:“音兒不願出嫁,也不想生子……”徐定疆一怔,卻見玳音緩緩向自己走近,臉上潮紅,卻堅定的說:

“音兒只求能一輩子侍奉小王爺。”

“音兒,你……”徐定疆心裡一熱,忍不住將近在眼前的玳音一把摟入懷中,一時說不出話來,也不管玳音臉紅的像塊紅布一樣。

眼看如此,其他三婢互視一眼,自動退了下去,就算還有人心裡也這樣想,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說出口。

玳音被徐定疆緊摟著,全身包裹在徐定疆濃烈的男性氣息下,只覺渾身發熱又發軟,卻又覺得十分地舒服,這時顧不得害羞,小妮子閉上眼,雙手緊摟住徐定疆的腰間,呼吸急促了起來。

徐定疆畢竟是個正常的大男人,眼見玳音情動,自然而然地血脈僨張起來,何況他對這幾位婢女本就十分喜愛?這時只覺熱血一湧、激情一起,再不顧忌,猛然一把將玳音橫抱而起,轉身就向寢房掠了回去。

三日的期限已到,在劉禮的指揮下,大軍向著東極城前進了半里,顯示了不能妥協的決心。從人族的大軍,已經能遙望東極城上來來去去的蛇人,而蛇族人對大軍逼近卻似乎毫不在意,依然大搖大擺地在城頭晃盪。眼見蛇族沒有打算立即出城,劉禮立即召開了軍事會議。因為劉芳華奉命與易嵐一同管理原屬東極城的官兵,而她手下唯一的將領又只有白浪,所以白浪雖只屬管帶,卻破例地被招入中軍大帳,一同參與軍情。

眾人剛聚集,只見劉禮沉著臉說:“我們的計劃要做改變了。”

眾人一驚,臨陣變計乃兵家大忌,“玄槍龍將”唐贛首先問:“衛國使,發生什麼事了。”

“剛剛城內暗探的消息傳來。”劉禮臉罩重霜,語氣沉重地說:“蛇族居然以人為食,半個多月來,城內居民……”劉禮又頓了頓,這才艱難地說出:“……已經被他們吃掉近千人……”這話一說,帳內所有人無不大吃一驚。人族與蛇族交相攻伐已逾千年,從沒聽過這樣的事情,數百年前,南角城也曾一度淪陷,那時蛇族雖曾濫殺了十餘萬軍民,卻也沒到以人為食的地步。

“可恨!”“磐石龍將”何威凡大喝一聲,憤怒地說:“非殺滅蛇族不可。”

“東極城易守難攻,何況蛇族又能以一敵十,所以我本想靜候蛇族出城。”劉禮沉聲說:“但數十萬平民何辜……就算是攻城不易,我們也非攻不可!”

見蛇族殘暴若是,無人表示反對意見,“霸刀龍將”陳揚更是振臂而起說:

“衛國使,屬下願領‘霸刀部’率先攻城!”

“陳龍將果然一片忠心。”劉禮點點頭說:“我們是非戰不可,但此番硬碰硬的攻城戰,不但拖耗費日,而且我們也沒有必勝之算,還需從長計議。”

劉禮這話說的沒錯,現在彙集在東極城下的十萬大軍,若是在平野交戰,自然應可大勝七千蛇族;不過現在蛇族卻是佔據了地利,仔細算了算,蛇族似乎還稍占上風。

“二叔!”劉芳華惶急地說:“這樣一來,我爹爹豈不是死定了?”若是改以艱苦的攻城戰,極難如預先計劃般在某一戰中大勝,這樣一來,皇儲劉然的性命自然更危險。

“確實有此可能。”劉禮眉頭緊皺說:“但與城中數十萬軍民相比,我不得不作此決定。”

這話無可辯駁,但劉芳華仍忍不住眼眶透紅,倔強的她不願在人前掉淚,只緊咬著銀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陪在劉芳華身側的白浪沒什麼說話的份量,見劉芳華強忍心中悲痛,心裡也是不好過,一時不禁暗恨自己沒用,若是徐定疆在此,一定能想出好辦法來。

這時劉禮正沉聲說:“……若要讓蛇族留下皇兄的性命,只能四面圍困個滴水不漏,讓蛇族自知無路可逃,這樣我們才有談判的籌碼……”聽得還有一線機會,劉芳華腦海一清,猛然站起說:“海路!”

“正是海路。”劉禮目光望向劉芳華說:“都城與習回河城的士兵不慣水戰,芳華,原屬東極城的四萬人就由你率領,封住外圍的水路。”

“芳華領命。”劉芳華大聲說。

“別小看了這個任務。”劉禮沉聲說:“東極城建於東極河口,船隊想要出海必受攔阻,你們可要留神了。”

“是。”劉芳華管不了這麼多了。

“好。”劉禮點頭微笑說:“我必須等你準備得差不多才能進擊,可別慢了。”

“啟稟衛國使。”何威凡忽然說:“這麼一來,陸地上的軍伍只剩下六萬……”

他忍住一句話沒說,六萬部隊別說要攻城了,連防守都有些不足。

“沒錯。”劉禮說:“我有個方法,你們聽聽看……”隨著劉禮說了他的一連串計劃,眾人聽得一楞一楞,卻又不得不承認確有希望,既然沒人能提出更好的辦法,也只好照著計劃行事。

不過對於劉芳華來說,現在的首要大事便是如何帶著那四萬餘人衝過河口出海。

好不容易等大家商議完畢,劉芳華一出帳外便對白浪說:“白浪,我們去後軍看看。”

白浪知道劉芳華要看看東極城軍隊的模樣,他點點頭,隨著劉芳華向著後軍掠去。

後軍的五萬人中,最後方的一萬人是易嵐所屬的“海濤部”,其餘四萬人便夾雜在中軍與“海濤部”之間。兩人剛離開中軍,到了後軍一看,心裡忽然都是一沉,眼前數千頂帳棚的區域,雖然與中軍一般也有著一隊隊官兵在操練,但卻似乎都死氣沉沉、毫無生氣,與中軍大為不同。

劉芳華停下腳步,詫異地揉揉眼,有些弄不清狀況,白浪更是覺得奇怪,他軍伍經驗較少,除了知道怪異之外,一時也搞不清問題出在哪裡,兩人站了半天,劉芳華見沒人理會自己,她火氣上揚,嬌叱一聲說:“你們都在做什麼?”

四面數十名官兵嚇了一跳,轉過頭來望了望,卻又轉回頭去,似乎劉芳華這聲嬌叱與他們無關,其中有一個小隊還繼續向著西方移動。

劉芳華氣得臉色慘白,向著那一隊的頭頭,一個身著校騎服飾的年輕官兵說:

“喂!你過來。”

那名官兵一驚,轉過頭見劉芳華目光灼灼地瞪著自己,他連忙奔來說:“參……

參見護國使。”總算還看出劉芳華是什麼人物。

“你叫什麼名字?你的長官是誰?”劉芳華氣沖沖的問。

“卑職方東白,現暫歸南蘇管帶統帥。”校騎方東白連忙說。

“南蘇?”劉芳華沒有印象,她皺眉說:“你們這四萬人中,有幾位管帶?”

她知道這些人中沒有龍將,只好問問管帶的數量。

“二十多人吧?”方東白一臉為難地說:“卑職也不清楚。”

按編制來說,四萬官兵應該有將近五、六十位管帶,現在卻僅存二十多人,東極城這一仗可真是損失慘重。

“傳下話去,把他們全部找來。”劉芳華繃著俏臉說:“我在這裡等!”

方東白嚇了一跳,這種麻煩事怎麼會輪到自己頭上?

但軍令如山,他又不能拒絕,只好苦著臉去了。

只見方東白回到人群中說了半天,那數十名士兵這才懶洋洋地向著四面邁步,居然沒一個人留下,劉芳華看的心裡有氣,轉回頭對白浪說:“你看看,這些官兵成什麼樣子?”

白浪早耳聞過東極城敗兵的問題,只不過沒想到這麼嚴重,他吐了一口氣說:

“郡主,看來要集合這些人可有得等了。”

劉芳華也是心裡有數,頗為後悔利用這些人傳命,她轉過頭說:“白浪,你去把我們的親兵調過來好了。”

“也好。”白浪點點頭,離開前忍不住囑咐一聲說:“郡主自己小心點。”

劉芳華心裡一暖,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輕聲說:“我知道。”話一說完,兩人都有些不自在,白浪不敢再看劉芳華,轉身便向著中軍奔馳。

一到自己的營地,果然氣氛便是完全不同,只見一隊隊的官兵操練來去,呼喝聲也十分有精神,見到白浪更是大聲行禮,總算讓他覺得舒服了些。他在劉芳華帳前站定,大聲一喝說:“馥馨親兵隊全隊!五分鐘內,在護國使帳前集合完畢!”

白浪的聲音遠遠傳了出去,整個親兵隊駐紮的地方立即震動起來,一排排的官兵從四面擁來,不出三分鐘,四百餘名的官兵立即集結在白浪眼前,各隊的校騎也開始清點人數,連一直沒被排入部隊中的白玫、白靈、白敏三人都奔了過來。

白浪見到三人,點頭說:“你們先跟著我。”

三人點點頭,站到白浪身後。白玫與白靈也就罷了,白敏卻最是興奮,東張西望地一點也靜不下來。

“颶騎隊集結完畢!”“雨騎隊集結完畢!”……跟著台、飆、颯、電、雪、霧、霜各隊校騎一一報告,除了隨白彤南下的風騎隊之外,白浪所屬的九隊已經全員集合完畢。

“各隊聽令!”白浪大聲說:“隨我來!”跟著一轉身,向著西方便走,帶著整個部隊向後軍走去。

到了後軍,只見劉芳華身前已經凌亂地散立著三十多人,不過其中身著管帶服飾的只有十餘人,果然這些人沒這麼快到齊。

這時場中的人,注意力自然被親兵隊整齊的步伐聲所吸引,他們眼看著白浪帶著所有親兵到達,心裡不由得微微一驚,部分較為機警的,已經開始慢慢移動雙腿,打算站得整齊一些。

但也有些人見到白浪不過是個管帶,論起手下的人數也不比自己多,反而白了白浪兩眼,自顧自地在四面閒踱著腳步。

白浪見劉芳華鐵青著面孔,不知為什麼也微微有氣,於是白浪驀然踏出一步,呼喝說:“你們這些人,站整齊些!”

白浪因心中含怒,這一聲自然而然地蘊含了深厚的內勁,彷彿天際忽然打了個霹靂般,震得眾人立足不穩,更把那些本來看不起白浪的管帶們都嚇了一跳。

但功力高強又如何?幾個管帶可不大服氣,一個挺著個大肚子的黑麵大漢怔了怔,忽然大聲說:“你小子是在對誰說話?”

“對嘛。”旁邊另一個粗壯的管帶也應和說:“大家官一樣大,你憑什麼吱吱喳喳?”

跟著難聽的話越來越多:“哎呀,那是親兵隊的人嘛,難怪這麼囂張……”更有的說:“聲音大嚇唬人啊?咱們別理他!”“他以為自己是誰啊?”

白浪怒上心頭,正要出手教訓這些傢伙,劉芳華忽然哼了一聲說:“我總可以發令了吧?你們立刻整隊站好!”

那些人總不敢當面違抗軍令,一個個不情不願拖拖拉拉排好隊,劉芳華接著說:

“你們輪流報名,順便報告自己隊伍現在有多少人……就從你開始!”劉芳華手一指,正是那個肥胖的黑麵大漢。

黑麵大漢見劉芳華手指向自己,他晃了晃腦袋,有些油皮說:“啟稟郡主,屬下姓桂名牛,統帶嘛……這個……大約兩千多人吧?”

“兩千多少?”劉芳華眉頭一皺。

“郡主啊……”桂牛臉上肥肉擠成一團,說:“一會兒有人編進來,一會兒又有人溜走,我怎麼弄得清楚啊?”話一說完,身後立即傳來一陣嘻笑聲,看來這些人早知道桂牛不會老老實實回答。

劉芳華心中怒火揚起,她濃密的眉毛一皺,沉聲說:“你說有人溜走?”

“這可不能怪我。”桂牛一臉無辜地說:“每天都有人跑,何況那些人本來就不屬我管,忽然不見了卑職又能怎麼辦?”

“就是啊,這可不能怪我們。”有幾個與桂牛一鼻孔出氣的管帶跟著笑鬧起來。

劉芳華怒火難以遏抑,嬌叱一聲說:“不能怪你們怪誰?”

“郡主可要講講道理。”桂牛雖不敢和劉芳華硬碰,不過仍嘴強地說:“我總不能半夜守著他們吧?”

劉芳華拿他沒轍,正不知應當如何的時候,白敏忽然從白浪身後冒出來,笑嘻嘻地說:“皇朝軍律第十八條──臨陣脫逃斬無赦,上屬督導不周,依律杖責五十。”

這話一說,場內所有人的臉色都是微微一變,桂牛等人一驚,劉芳華等人卻是一喜。

劉芳華笑在心裡,卻依然沉聲說:“小敏,你沒記錯?我們可別冤枉了人。”

“郡主放心。”白敏笑著說:“小敏既然要從軍,自然得把這些記得滾瓜爛熟。”

這可連白浪都有些意外,白敏哪來的閒功夫?居然背熟沒人會去背的軍律。

“好。”劉芳華目光一凝,冷冷地望著桂牛說:“桂牛,你有什麼話說?”

杖責五十不死也去掉大半條命,桂牛臉色白了下來,不過他還不大相信劉芳華真會懲罰他,他頓了頓,氣急地說:“有人脫逃的可不只我這一隊,何況……若要依律受刑,連易龍將、衛國使都脫不了干係。”

這傢伙好大的膽子!劉芳華正要怒罵,白敏又說話了:“郡主,依軍律第二十一條所定,觸犯前二十條軍律之龍將以上將領,責罰由其主管裁決,且可依情酌予加重或減輕其刑。”

桂牛可真是恨透了這不斷多話的小夥子,他先怒瞪白敏一眼,跟著不死心地說:

“就算屬下有錯,也該由屬下的主管處罰。”

“這可巧了。”劉芳華嘴角終於露出輕笑,她有些得意地說:“我今天剛接到任命,現在正是你們的頂頭上司。”

在桂牛等人瞠目結舌下,劉芳華一揚首,髮絲飄逸之間,嬌美與英氣巧妙結合的亮麗散發出來,直讓每個人都看得一楞一楞的。

這個皇族的年輕女孩有沒有搞錯?她真要帶領這四萬大軍?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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