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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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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莫仁] 夢華傳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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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03: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兩軍對峙

“好……第四隊‘突刺’!”巒圭殿後進大院中,手中拿著數張紙的歸勇驀然爆喝一聲。

聲響的同時,一組十一人的士兵立即手持大刀由北而南切入,歸勇接著叫:

“第一隊‘蛇彈’,第五隊‘逆弧’、第三隊‘同心’、第二隊‘亂環’……”隨著歸勇的呼喝,只見趙才、吳平那一隊雖然渾身是汗、滿面塵土,仍咬緊牙發足急奔,一直線地咬向第二隊,率領第二隊的池路同時大吼一聲,十人忽然散成兩個小圈,跟著又四散而開,繞成一個大圈,轉頭向著袁業家那一隊圍去。

袁業家率領的正是第三小隊,他們聽到“同心”的指令,忽然一繞,眼看就要將鍾名古的第五小隊圍了起來,不過這時對於第五小隊的指令又到了,鍾名古等人向後一退,十一個人排成五排,一層層地向著兩側讓開,卻是讓杜給那隊圍了一個空。

眼看歸勇一連串的發令,趙才等五十餘人誰也不敢偷懶,豎直耳朵細聽歸勇的命令,每隊十人左右的小隊伍在後進大院中穿來插去,花團錦簇的好不熱鬧。奇怪的是歸勇一連串地念下來,這五組隊伍卻不會混亂,總是恰好自空隙中穿了過去。

而歸勇也沒怎麼注意陣勢,他望著手中的紙,一連串地念:“……第五隊‘順旋’、第三隊‘旋衝’、第一隊‘蛇回’、第二隊‘散羽’、第五隊‘片裂’、第四豚‘錯梳’……”趙才等人卻是越奔越快,終於池路的第二隊在四面一散的時候動作一慢,被袁業家率領的第三隊划著弧形一衝,整個隊伍散了開來,四、五個士兵更是撞在一起。這下可成了連鎖反應,跟著衝過來的第四隊杜給吃了一驚,正不知該不該停腳的時候,自己的隊伍已經依號令分成了三排,正錯亂著腳步奔向袁業家的隊伍,杜給想停也不成,後面自己的士兵擠著自己前奔,一下子又乒乒乓乓地倒下了七八人。

眼看著五隊就要撞成一團,歸勇皺皺眉搖搖頭,將紙一折收入懷中,大聲說:

“停!”

就這麼一耽擱,場中又倒了好幾人,幸好大家不是真刀真槍廝殺,不然可不知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整隊!”歸勇大喝:“排齊!”

這五十多人這些日子都在歸勇的指揮下操練,早被管束得極乖,只見他們不到十秒已經整隊完畢,一個個像根木頭似地杵在歸勇面前,雖然所有人連氣都不敢喘,但從胸膛急促的起伏中,依然能看出他們剛剛耗費了極大的精力。

歸勇目光從左至右的橫掃過去,趙才等人被看得心裡惴惴不安,歸勇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說:“趙才!”

“是。”一臉黴運的趙才連忙出列。

沒想到歸勇居然破天荒地說:“全隊休息十分鐘……十分鐘後,你帶著大家練刀。”

“呢……是……”趙才一楞,差點忘了應答,歸勇居然會讓眾人休息?卻見歸勇一轉身,向著前院走去。

歸勇這麼一走,所有人幾乎是一起噓了一口氣,細細瘦瘦的袁業家全身一鬆,搖頭說:“歸老大吃錯藥了?”

“誰知道?”趙才望望歸勇確實已經離開,搖搖頭說:“今天沒處罰人,池路運氣不錯。”這場操練第一個問題出現在池路的部隊,若是按照以往,池路非得受罰不可。

粗壯的池路這時正碎冬一聲摔坐在地面,一面抹開臉上的大汗說:“好險……”

鍾名古也盤腿坐下,他休息了片刻才搖頭罵說:“今天撐了有兩個小時吧?真他媽不是人乾的。”

“奇怪。”杜給皺眉思索說:“練這些不知道幹什麼?一開始還不過只有六大基本陣,後來居然衍生成十八種。”

“還不是整我們?”吳平睡著自己的肩腿,翻著白眼說。

“對!”趙才一拳轟向地面,悶悶地說:“總有一天我們要逃出去。”

“逃那兒去?”杜給好笑的說:“回家嗎?”

這話一說,趙才又洩了氣,別人他不知道,自己父親趙平南一向支持徐定疆,絕不會幫著把自己藏起來。

“孃的。”池路猛地坐起,嚷嚷說:“老子哪天火大就跟他們拼了!”

“那就練功吧,練他奶奶的那五招!”趙才跳了起來,拔出腰畔的大刀,呼呼地耍了兩下。

“你不累啊?”袁業家還在喘氣,他搖頭說:“校騎大爺,十分鐘還沒到吧?”

“他媽的校騎!”趙才罵:“你們以為我願意當啊?”

“沒關係啦。”杜給打圓場的說:“小王爺總不會一直待在南角城,到時候我們再溜回家就是了。”

這麼一說,眾人心中又燃起了一線希望,雖然十分鐘好像還沒到,不過歸勇向來不講道理,若是等一下他回來,見眾人還賴在地上喘氣,大家可有苦頭吃。所以沒過多久,眾人還是一個個起身,揮舞起大刀。

卻說歸勇走到徐定疆居住的院落,見四面沒有他的蹤影,頗有些詫異地向著寢房走去,這會兒日正當中,徐定疆不會在睡覺吧?

剛靠近寢房,歸勇見寢房門窗緊閉,這又是一奇,歸勇皺皺眉頭,輕聲叫:

“小王爺?”

他的聲音一發出,裡面驀然傳出一聲極輕微的嬌呼,跟著徐定疆揚聲說:“是歸大叔嗎?”

“是我。”歸勇十分疑惑。

“我馬上出來。”徐定疆哈哈笑說:“歸大叔稍候。”

過了片刻,徐定疆一面披著上衣,一面開門踏出說:“歸大叔,不好意思。”

門雖然只這麼一開一闔,歸勇已經看出床上還有一人,心裡老大不高興,有時在外逢場作戲也就罷了,把人帶回宮城可就不大好。他忍不住皺眉說:“小王爺……”

“那是玳音。”徐定疆輕聲說。

歸勇臉色一鬆,微笑說:“原來如此……小王爺是決定帶她們走了?”

“她們也是惹人疼惜。”兩人一面向庭院走,徐定疆一面微笑說:“歸大叔有事?”

“小王爺創的十八陣他們已經能撐過兩個小時了。”

歸勇點頭說:“連著變換了六百多次陣法。”

“真的?”徐定疆高與地說:“我就知道交給歸大叔訓練是正確的,刀法呢?”

“不過就是那五招嘛?”歸勇搖頭苦笑說:“小王爺,你讓他們把慣用的武器收起,全部都練大刀,我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

徐定疆笑笑說:“那五招雖然在一般打鬥時只能防身,戰場上的用途就大了。”

歸勇似乎有些不以為然地說:“可是這樣他們原來的功夫只怕慢慢都荒疏了,一進一退,會有幫助嗎?”

“相信我吧。”徐定疆呵呵一笑說:“基本的訓練都已經完成,再來就是大軍的操練了。歸大叔,以後操練陣法的時間可以縮短,變換的速度也不需要這麼快了,除了練刀之外,有空就讓他們練練氣。”

“練氣是好事,就怕他們靜不下來。”歸勇思索著說:“這可沒辦法盯。”

“這倒也是。”徐定疆思索片刻,想了想說:“該是想個辦法收心的時候了。”

“對。”歸勇嘆了口氣說:“就算因為我們的強迫訓練,使這些紈褲子弟有所進步,但上下不齊心可是軍伍大忌,日後會有大問題。”

“歸大叔。”徐定疆下了決定:“這樣吧,過兩天把他們帶出城外逛逛,我另有辦法。”

“好吧。”歸勇知道徐定疆一向詭計多端,於是微笑說:“既然小王爺這麼說,那我就先去了。”

“歸大叔慢走。”徐定疆對歸勇不敢失了禮數,依然客客氣氣地送歸勇離開。

歸勇剛走,徐定疆身後的門呀然作響,他一回頭,卻見門後露出一隻羞怯的美目,徐定疆輕笑說:“音兒,出來吧。”

“小王爺。”滿面羞紅的玳音踏出房門,頭直垂到胸前,連後頸都透出一抹紅暈。

“還好吧?”徐定疆一掠上階,輕摟著玳音柔聲問:“有沒有不舒服?”

玳音雖然羞不可抑,但徐定疆的懷抱卻讓她覺得十分安全。玳音輕搖螓首,片刻後才說:“小王爺,音兒只怕侍奉不周……”“不準這麼說。”徐定疆低下頭去,封住玳音柔細的雙唇,兩人又纏綿了好一陣子。

玳音正沉醉的時候,雙眼迷迷濛濛的卻見眼前似有人影晃過,玳音一驚,連忙掙脫徐定疆的懷抱,卻見那人小臉泛紅,正偷偷打量著兩人。玳音一羞,輕輕一跺足說:“小王爺,音兒……先下去了。”

“下去幹什麼?”徐定疆早已發現玳糖,他輕扯著玳音說:“那是甜甜嘛,有什麼好害羞的?”

玳音早看出來那是玳糖,不過這可不代表她能夠坦然處之,頓了頓才羞答答地說:“音兒……音兒去盥洗一下,再來侍候小王爺。”

徐定疆不再勉強,放了逃難似的玳音離去,轉過頭來,卻見玳糖紅著小臉,卻又十分好奇地向著自己張望,徐定疆搖頭笑說:“甜甜,你看什麼?”

“小王爺。”玳糖扮個鬼臉羞笑說:“剛剛可愉快?”

“人小鬼大。”徐定疆一瞪眼,故意邪笑說:“你也想試試是不是?”

“甜甜不敢……”玳糖嚇了一跳,退了兩步紅著臉說。

“不敢最好。”徐定疆也是開開玩笑而已,剛剛才與玳音大戰數回合,現在再來未免太傷身體,何況他也沒有大小通吃的念頭,笑笑一揮手說:“我進去休息了,音兒若是來了,讓她直接進來。”

“是。”玳糖心裡一鬆,反而又有些後悔,她眨眨眼,見徐定疆即將走進屋內,忍不住又說:“小王爺……”“怎麼?”徐定疆訝然回頭。

玳糖頓了頓才鼓起勇氣說:“姿姐、香姐雖然都沒說,不過我知道,我們和音姐的想法都一樣的。”

徐定疆一楞,皺眉說:“這……甜甜,你別開玩笑了。”四個都來未免離譜。

玳糖一嘟嘴,有些幽怨地說:“我就知道……小王爺以後只疼音姊姊了。”

“你這顆小腦袋別胡思亂想。”徐定疆頭大起來,這樣也不對了?眼見玳糖笑顏盡失,徐定疆只好安慰說:“我對你們還是一樣,至於音兒┅┅只不過……只不過……”只不過怎樣?這可真難解釋。

玳糖見徐定疆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搖搖頭強笑說:“小王爺別擔心,當甜甜沒說就是了。”

徐定疆這時心裡其實還有事,真是沒空理會這些兒女情長,不過眼見平常不識愁滋味的玳糖這副模樣,心裡又十分不忍;但這時心軟只不過再惹一身煩惱,徐定疆權衡片刻,終於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到房中。

就在房門關起的那一剎那,玳糖的淚珠同時順著臉頰滑落,晶瑩的淚珠轉瞬間墜落廊前。在這一刻,這天性活潑愛笑的小姑娘,首次嚐到這種刻骨銘心的失落。

“桂牛!”劉芳華不管眾人的訝異神色,她瞪著倒楣的黑胖子說:“五十大板你可受得了?”

“護國使恕罪……”桂牛額上大汗直流地說:“小人瞎了狗眼……”“夠了。”

劉芳華阻住桂牛,輕笑說:“你立刻把那些還沒到的管帶找來,這樣本郡主也許會考慮放你一馬!”

“是!”桂牛立即轉身下令:“快,快回去叫人,務必把唐管帶、孟管帶、楊管帶請來……不,唐管帶我自己去請。”

話一說完,桂牛與其身後的兩人拔腿就跑,看他人雖胖,都還頗為機靈。

劉芳華可覺得有趣了,她歪著頭,斜視著桂牛的背影說:“怪了,沒來的管帶可不只三人呀?”

眾人一陣沉默,誰也沒回答這個問題,劉芳華目光望向留下的十餘名管帶,看見剛剛那位方東白正躲在一個相貌俊朗的中年管帶身後,劉芳華目光轉過去說:

“這位想來就是南蘇管帶了?”

“屬下正是南蘇。”中年人躬身應答。

劉芳華滿意的點點頭說:“南蘇你說,那三位管帶是何方神聖?”

“這……”南蘇遲疑了片刻,這才一笑說:“唐靈管帶、孟啟管帶、楊失管帶,三位功力高強,戰功彪炳,以前分屬三部,都是原來龍將的主要副手之一。”

“喔……”劉芳華恍然大悟,原來是這群人中的頭頭,她笑說:“功力高強,戰功彪炳……也就是未來龍將的熱門人選?”

南蘇知道劉芳華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他點頭說:“以過去的經歷來說,他們三人確實是那三部的領導者。”

“南管帶自己呢?”劉芳華見南蘇侃侃而言,但又似乎話有未盡,於是好奇地追問一句。

南蘇一怔,旋即一笑說:“屬下與他們不屬同部。”

“失敬了,原來是另一位龍將候選人。”劉芳華一笑說:“卻不知還有沒有其他的部隊首領?”

“東極城雖有八萬兵馬,但龍將也只有四人。”南蘇笑容不減地說:“所以也只有四部而已。”他這一說,等於是變相的回答了劉芳華,可稱領袖的不過是他們四人。

劉芳華點點頭不再發問,南蘇便識趣地退了下去。過了片刻,十來個官兵從南面趕了過來,一聲不吭地加入了還算整齊的隊伍,跟著桂牛也與一群二十多人奔了回來。

看來該來的都來了,劉芳華美目一掃,沉聲說:“南蘇、唐靈、孟啟、楊失,四人出列!”

話聲一落,除了風神俊朗、身材高挑的南蘇外,果然應聲又出來了三個中年大漢,最左邊的那個面目陰沉、高瘦而黑、手長腳長,生著一雙蒲扇般的大手;最右邊的一人卻完全不同,生的矮矮胖胖,不過又不是痴肥,只讓人覺得渾身筋肉糾結十分結實,就是膚色白了些,一點也不像成名的宿將。

中間除了南蘇外,另一人卻讓人猛然生出不敢多看的味道,只見他赤裸著上身,身上還有數道尚未癒合的傷口,不單如此,此人臉上也有三道大傷疤,雖然沒傷到眼耳口鼻,卻也是怵目驚心。

眼看三人如此怪模怪樣,劉芳華微微皺眉,目光掃過四人開口問:“哪位是唐管帶?”

“屬下在。”滿身傷的那人正是唐靈,他聲音嘶啞而低沉,口氣也不大佳。

劉芳華沒想到頭一個就點到此人,她怔了怔才開口說:“唐管帶有傷在身,辛苦了。”

“無妨。”唐靈冷冷地說。

劉芳華不再多間,接著問:“孟管帶又是哪位?”

“屬下正是。”那個白臉胖子帶著滿面的笑容說:“屬下遲來一步,護國使恕罪。”

劉芳華一見此人就覺得好笑,原來他便是孟啟?他與黑胖大漢桂牛倒是一對兒,劉芳華點點頭,目光轉過另一人說:“那麼這位便是楊管帶了?”

“屬下楊失。”高瘦的楊失神思不屬的說,似乎心中另有要事。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四位本分屬四部,而且是原來龍將的重要副手。”劉芳華頓了頓,目光掃視眾人,見眾人沒有異議,她才接著說:“既然如此,希望四位能替本使分擔部分的事務。”

胖子孟啟應聲說:“護國使如有所命,屬下等無不遵從。”孟啟一說完,南蘇、楊失都同時微微一皺眉,似乎有些不滿,唐靈更是輕哼了一聲。

“好。”劉芳華不管眾人心裡的想法,接著說:“我便任命四位暫管原先的四部官兵,四位與他人雖同屬管帶,但遇事仍有裁量的權限,相對地自然也須負起責任。”

“屬下遵命。”這次四人倒是同時出聲,只不難免不大整齊。

“白浪!”劉芳華忽然轉回頭呼喚。

白浪一怔,踏步上前說:“郡主?”

“這位是白浪白管帶。”劉芳華向著四人說:“你們以後合作的地方很多,多親近親近。”

“是。”五人同時應是。

“第一件事。”劉芳華面色一正,望著眾人說:“那就是隊伍戰力的確認,諸位在兩天內必須將部隊人員確認,想走的儘管讓他們走,但是留下來的日後絕對不許任意脫隊,否則依軍法處置,明白了沒有?”

四人同時一怔,南蘇首先說:“郡主,想走的任他們走,這樣會損失很多人的。”

白浪心裡也是糊塗,劉芳華這麼一來豈不是減損自己的戰力?

“沒關係。”劉芳華一揚首,雙目中隱隱閃動著光芒,她堅定的說:“兵貴精而不貴多,就算留下的只有一萬人,那也是很有用的一萬人。”“沒錯。”孟啟接口說:“老是為了那些人煩惱也不是辦法,正該肅清一下。”

這傢伙是個馬屁精,萬一留下的不到一萬呢?白浪心裡暗暗叨唸,雖說兵貴精而不貴多,但這麼一來,恐怕連搖擺不定的人也跟著離開,未必是個好辦法。

“白浪。”劉芳華的呼喚將白浪拉回現實,只見劉芳華微笑說:“你覺得怎麼樣?”

“嗯……”白浪沉思片刻才說:“我們似乎應該弄清他們想離開的原因。”

“這個嘛……”劉芳華還在沉吟的時候,中軍那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號角聲。

所有人同時一驚,這是發現敵軍的警報,劉芳華不再多說,揚聲說:“就先這麼辦了,白浪,我們到營區前方去!”

白浪一面點頭,一面發令說:“親兵隊到了望台外集合。”話才說完,劉芳華已經掠起,白浪連忙提起身法追了過去。

兩人一展身法,眨眼就失去了蹤影,南蘇等人不由得吃了一驚,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馥馨護國使”的速度確實奇快無比,但這個白浪又是何方神聖,怎麼也有這麼一身深不可測的功夫?

為了作戰指揮方便,營區大門外豎立了一個高約十公尺的高台,上方約可容納二十餘人,現在劉禮、何威凡、易嵐、陳揚等人都在上頭。

劉芳華與白浪一趕到,遠遠的便見前方東極城門外,蛇族正一群群雜亂的奔出城門,更有的從數公尺高的城牆上方一躍而下,落到地上滾了兩圈才站起。有的蛇人已經出來了好一陣子,手裡拿著根短矛,又揮又舞地囂鬧不休,總之是亂七八糟地在城門外亂個不停。

同時前鋒兩部的兵馬、中軍兩部兵馬也皆已整備完畢,唐贛與關勝男兩人在前方率領著兵馬,等候著瞭望台的指示。

“大約有兩千人。”易嵐望了望,開口說:“恰好足以與前鋒兩部對峙。”

“我們派出的兵馬若是太多,他們只要一退就成了。”何威凡說:“但若是太少,對方後援一出,部隊死傷難免。”

“我們也可順勢攻城。”陳揚沉聲說:“他們若是退入城內,乾脆順勢殺進去。”

劉禮目光凝視著東極城頭,那裡有幾個格外高大的蛇族似乎也正遙望著此處,點點頭說:“未必真要打……他們可能想再談判一次。”

劉芳華一直遙視著東極城頭,忽然間見城頭上一個人族男子被帶了上來,劉芳華失聲驚呼說:“爹爹!那是我爹爹!”

眾人心中一驚,同時站了起來,白浪轉頭望去,見城頭果然有個相貌清矍、被重重捆綁著的長者,正由兩名蛇人連拖帶拉地推到城頭。

“果然是皇儲。”劉禮目光一凝,出聲說:“傳令下去,要唐龍將、關龍將稍安勿躁。”

人族部隊的短距離傳令一向用彩色旗號,幾個傳令兵聞令立即揮舞起手中的旗子,將號令傳了過去。

這時東極城頭,忽有一名高大的蛇人猛然向下一躍,落到下方亂糟糟的蛇人群中,只見他穩穩著地,跟著呼嘯一聲,四面的蛇人立即跟著呼嘯起來,索索之聲四面亂響,那高大蛇人領著那兩千部隊,邁步向著人族大軍走來。

這下玄槍部和碧戈部可緊張了,兩萬兵馬刀出硝、弓上弦,只等著後方的號令。

兩千蛇族走出半公里,為首的蛇人高叫了幾聲,只見蛇族大軍分成兩隊,大部分蛇人留在原地,另外約莫一百人則隨著那為首的蛇人向著人族大軍繼續前進,直到人族前方一公里處一處微微壟起的小丘上,才停了下來。

那個蛇人望著西方的高台,驀然揚聲大喝說:“我是鱗身族副將塔倫斯,能作主的出來!”蛇族一向不以蛇族自稱,若是談判時,人族也依樣稱蛇族為鱗身族。

“果然是要談判。”劉禮站起說:“我去和他談談。”

“衛國使且慢。”何威凡說:“此人頂多算是蛇族中大軍的二、三號人物,不須衛國使親自出馬。”

劉禮停下腳步,轉回頭說:“何龍將的意思是……?”

“屬下願出面應付。”何威凡拱手說:“衛國使的戰略十分明確,屬下相信不至使衛國使失望。”

劉禮沉吟片刻,正要點頭時,卻見劉芳華踏出一步說:“二叔,我去!”

劉禮一皺眉,卻見劉芳華說:“我要弄清他們在玩什麼花樣!何龍將,你就讓我這一次。”

何威凡目光轉過白浪,他微微一笑說:“若有白管帶相隨……”他見識過白浪的功夫,對白浪較有信心。

“白浪自然和我一起去。”劉芳華回頭說:“白浪,對不對?”

白浪心裡一熱,口中卻只平靜說:“親兵隊自當隨郡主左右。”

“好吧。”劉禮見蛇族似乎有些不耐,再囑咐了一句說:“芳華,都城千萬告誡,除了不能以皇族至寶交換,其他都好商量,你可要牢牢記住。”

“放心!”劉芳華轉身一躍下台,一掠間上了一匹龍馬,扯嬌喝說:“我們走!”

白浪自然已經跟了上來,在劉芳華的嬌喝下,五百親兵隊立即向著前方移動,只不過白浪卻沒注意到,白玟、白靈、白敏三人也混在親兵隊中,跟著隊伍前進。

蛇族副將塔倫斯等候了片刻,卻見人族中出來了一隊約莫五百人的隊伍,領頭的居然是個年紀輕輕的人族少女,塔倫斯扁平的蛇頭看不出喜怒,不過一雙蛇眼卻顯得更陰沉了些。

“塔倫斯!”劉芳華到了小丘,眼看蛇族兵馬近在眼前,她停下隊伍叫:“我是人族‘馥馨護國使’劉芳華,你要怎麼談?”

塔倫斯卻也知道人族的編制,他沒想到眼前這小女人會是堂堂的護國使,頓了頓才索索有聲地說:“你能做的了主?”

真是廢話!劉芳華皺起眉頭領首說:“說吧。”

“泰古劍呢?”塔倫斯也不囉唆,劈頭就問。“泰古劍是不可能的。”劉芳華也不示弱,她望向城頭說:“你們若是放了皇儲、退出東極城,人族自然會有所報償。”

“我們什麼都不要。”塔倫斯聲音變大,怒氣衝衝地說:“我們只要泰古劍。”

劉芳華只覺得莫名其妙,火大地說:“就說這是不可能的,你們瞎鬧什麼?”

“反正我們非取得泰古劍不可。”塔倫斯身後蛇尾一甩,似乎是躍然欲動卻又強忍住。

兩人正在爭執的時候,白玫忽然走到白浪身旁,低聲輕笑說:“浪大哥,你可知道泰古劍的秘密?”

白浪自是心裡有數。人族中知道泰古劍奧秘的,除了天定皇等少數幾人外,白浪可算得上是其中之一,不過沒想到白玫也知道?見白浪驚訝地點點頭,白玟便在白浪耳邊迅速的說了一串話,這才施施然退了下去。

白浪經白玫一點,心裡有了腹案,眼看塔倫斯八成也不明白此事,正與劉芳華毫無交集的爭執,白浪心裡整理了一下,驀然打岔說:“塔倫斯,你們原先目標是都城,卻在東極城巧遇皇儲,以為可藉此取得泰古劍才停留下來,沒想到卻延誤了軍情,是不是?”

塔倫斯與劉芳華都是一驚,劉芳華驚的是白浪怎麼突然作出這樣的猜測,塔倫斯卻是被白浪猜中心事,整個蛇臉驀然變青,連話也說不清楚了。

白浪接著說:“現在已經失去奇襲的優勢,以七、八千鱗身族來說,決不能打到都城,你們若是放了皇儲,至少還能帶著人回國,不然鬧了個玉石俱焚,人族固然有所損失,你們損兵折將一無所成,回去也不會有好日子。”

塔倫斯怔了怔,惱羞成怒地說:“你是什麼東西?”

他見白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管帶,居然敢在這種場合說話,心裡十分火大,更生氣的是,白浪居然說中了他們心裡的隱憂,這還不氣煞人?

“我叫白浪。”白浪也不動氣,只平靜的說:“你若是作不了主,就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帥,若是放出皇儲,萬事皆休,不然人族全力防堵,你們將有一半以上的人回不去鱗身族。”

白玟久在木族,對蛇族的認識不少,自然知道蛇族戰敗回國的下場,所以她這一獻計,白浪立即擊中塔倫斯的要害,讓塔倫斯幾乎說不出話來。當然,若她不是知道泰古劍的奧秘,也不可能猜中蛇族原來的目標便只是泰古劍。

塔倫斯頓了頓,仍硬挺著說:“你們不要劉然的性命了?”

劉芳華一發現大有轉機,索性閉上嘴,以鼓勵的目光望著白浪,讓他繼續說。

“那就要看你們了。”白浪才不在乎對方殺不殺劉然,只不過看在劉芳華的份上略盡心力,於是輕鬆地說:“皇儲一死,自然必須由鱗身族數千精銳性命來償還,我不知道誰會覺得合算?”其實對白姓皇族來說,這本是大大合算,只不過白浪自然不能說自己樂見其成,何況換個角度想,為了打入劉家皇朝,現在正須立功,還是把皇儲救出來較理想。

“就算我們放了劉然。”塔倫斯吐了吐蛇信說:“誰能保證我們的安全?”

白浪一皺眉,正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一旁的白玫見狀,適時開口嬌聲說:

“你們的安全正可由自己的實力保證,若你們放了皇儲,又願意退回鱗身族,我們何必損兵折將地阻攔你們?”

眼見連一旁的士兵都開口了,塔倫斯大為詫異,先不管白玫說的有沒有道理,他哼了兩聲望著眾人說:“你們到底誰是主事的人?”

“這不關你事。”劉芳華順勢接口說:“我們說的可對?”

說起來是很有道理,不過總不能一事無成地退回鱗身族。塔倫斯怔忡了片刻,忽然一咬牙說:“只要多捉一點人質,不怕你們不肯換!”他驀然大喝一聲,四面百餘名蛇族跟著呼嘯起來,向著眾人便衝,劉芳華一驚,一面飄身一面大聲說:

“塔倫斯,你們講不講道理?”

“人族全部該殺!”塔倫斯惡向膽邊生,急奔間長尾一甩,向著劉芳華直捲了過來。

“排三面盾陣!”白浪見打鬥一起,反而冷靜了下來,見劉芳華輕飄飄地讓開塔倫斯的一擊後,他大喝一聲衝到劉芳華身前,一爪向著塔倫斯的長尾封去。

塔倫斯身為蛇族副將,自然與一般蛇族不同,長尾掃動的力道奇大,一卷之間夾雜著轟然的巨響,威勢煞是驚人;而白浪分別承受父、祖、以及白離亂三位高手的內力,雖說灌入的過程難免有些損失,但單以功力而論,白浪在年輕一輩的人族中已經是少有敵手;兩方隊伍還沒碰頭,塔倫斯的尾與白浪的爪已經先轟然撞在一起。

這一撞的勁力流散之下,連劉芳華都站不大住,她心裡一驚,異族多半力大無窮,白浪怎麼傻得與對方硬碰?

劉芳華一點地便向前撲,打算援助白浪。

只見兩方一碰,白浪連退了三步,塔倫斯的長尾向後急彈,上面卻出現了五爪白痕,跟著白痕上的鱗片漸漸翻起,白痕漸漸地轉藍,卻是被白浪一爪抓裂了。劉芳華又驚又喜,站在白浪身側,驚奇地望著白浪,有些不敢相信。

蛇族副將塔倫斯萬萬沒想到,與對方一個小小的管帶一擊之下卻讓自己受了傷?

激怒欲狂,長嘶一聲,惡狠狠地向著白浪與劉芳華撲來。

同一時間,一公里外等候的一千九百名蛇族人吶喊著向這裡衝來。

同一時間,親兵隊聽見白浪的命令,立即三面排成堅實的肩陣,應付著百餘蛇族的強攻。

同一時間,白玫、白靈、白敏三人躍至三側,出手幫助親兵隊應付蛇族大軍,他們三人雖然年輕,可較一般的士兵功夫高出不少。

同一時間,高台上見禍起不測,劉禮立即傳令兩部前鋒支援,關勝男與唐贛兩人罵了兩聲,還是拔隊向著前方衝去。

同一時間,東極城頭的蛇族陣營也是一陣混亂,他們沒想到忽然間對仗了起來,兩千蛇族與對方大軍交戰可沒有勝算,只見數百、數千名蛇族在一片喧鬧聲中湧出東極城,準備向西面殺來。

剎那間,兩面的大軍都動了起來,眼看大戰一觸即發,台上的劉禮直皺眉頭,東極城外的蛇族越來越多,若是對方傾巢而出,就算是大軍獲勝,在戰場中心點的劉芳華、白浪等人性命可也難保。

忽然間,戰場中央出現一閃絢麗耀眼的光華,在塔倫斯的慘呼之下,只見一條長尾驀然騰空直上十餘公尺,所有人同時一驚,卻見那條蛇尾還在空中不斷地伸曲,紫藍色的血液四面飛灑,煞是心。四面的蛇族人不由得慢下腳步,怔怔地望著那條原屬副將塔倫斯的長尾。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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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04: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上下一心

直到砰地一聲長尾墜落塵埃,眾人才注意到,戰場中的劉芳華,正拿著一把寒光閃閃、劍芒吞吐不定的短劍,劍端將近三公尺長的寒芒,現在正頂在斷了尾巴的塔倫斯頭上。

劉芳華瞪著奔來的千餘名蛇族沉聲嬌喝說:“還不站住?”蛇族眾兵一下子投鼠忌器,彼此互望著,腳步也停了下來。

塔倫斯動也不敢動,忍受著劇痛說:“這……這是人族至寶?”若非人族視為寶物的兵器,怎能如砍菜切瓜般斬下自己的長尾?

原來剛剛塔倫斯一個半空翻身,長尾由上而下向著白浪轟來,白浪忍不住氣,一爪上迎,準備再硬碰一次;劉芳華卻不放心,驀然抽出月華劍,斬他一個出奇不意。

長尾既斷,力不能貫,遇到白浪的爪功自然望空直飛,塔倫斯猝不及防,在劉芳華與白浪聯手之下,只淪落到長尾翻空的下場。

“正是月華劍!”劉芳華輕哼一聲:“你們有多少人想死在這柄劍下?”

劉芳華目光四面一掃,唬的四面的蛇族人不由得多退了兩步。蛇族雖然奮勇,但自知必死之下總難免心驚,人族至寶可說是各異族的剋星,更是讓蛇族人心驚肉跳。

塔倫斯不愧是蛇族的大將,他一咬牙說:“你殺了我吧……我們若是全力一併……

就算你們大軍趕到,我們也能取得此劍。”塔倫斯這話可不是胡說,剛剛他一個大意,才被月華劍所趁,若是早知劉芳華手中有此兵器,他未必會敗的這麼狠狽,現在他若拼個一死,兩千蛇族整個圍了上來,劉芳華總會力竭失劍。

“郡主。”白浪適時說:“放他回去吧。”

劉芳華一驚,詫異地望向白浪,白浪簡潔地說:“既然費了那番口舌,總要人傳話。”

劉芳華想了想,忽然一笑說:“就依你的。”跟著將劍收了起來。

塔倫斯沒想到人族會放了自己,他掙扎著起身,不過長尾忽失,想立定卻大是不易,一個蹌踉差點跌倒,還是一旁的蛇族奔過來護衛,才將他扶住。

塔倫斯望著兩人片刻,這才點頭說:“好,我就替你們傳這一次話。”

“塔倫斯!”劉芳華忽然嬌喝一聲說:“看清楚了,不要以為我放你是因為怕了你們!”只見她雙足一點地,整個人驀然飄身而起,兩足跟著泛出隱隱紅光,倏忽之間,只見劉芳華有如一道輕煙般地飄出,整個人彷佛乘著一朵紅雲,迅如電閃地飄回人族的大軍。

這下不只蛇族,連人族大軍都楞了好片刻,這才發出爆雷似的一聲喝采。劉芳華這份輕功可說是震鑠古今,連台上的劉禮都自嘆不如,更別說一向只以蠻力著稱的蛇族了,塔倫斯不再說話,怒瞪了白浪一眼,逕自向著東極城走回,那兩千名蛇族只好也悶悶地跟著回去。

白浪一面整隊回營,一面心中暗暗高興,他見白玫等人遇事時十分機警,更不會怯畏,看來果然是日後極好的幫手,總是讓他們窩著也太委屈了,有機會該讓他們出來活動一下;想到這裡,白浪忽然憶及數日不見的白壘,當日他說要去玄槍部與碧戈部查探,卻到今日依然沒有迴音,白浪不由得暗暗擔心,白壘莫要被人捉了才好。

“怪了。”白玟忽然又到了白浪身旁,低聲說:“蛇族一百對人族五百,他們勝算在握,就算是兩方的後援都趕到,也不過是個五五之數,蛇族秉性兇頑,怎麼會這麼放過我們?”

白浪經此一役,對白玫大是刮目相看,他轉頭望向白玫說:“怎麼,難道不是因為郡主剛剛露的那手功夫嗎?”

“不是。”白玫輕輕冷笑一聲說:“那功夫在戰場上,除了自保外有什麼大用?”

白浪沒想到白玫對劉芳華的功夫是這樣的看法,有些詫異地望著白玟,白玟卻依然未覺,沉吟著說:“大家都在注意郡主身法的時候,東極城那兒忽然傳來一聲長嘶,看來是退兵的暗號。”

真有此事?白浪大皺眉頭,自己怎麼沒聽見?有些不相信地說:“真的嗎?”

“我的浪大哥呀。”白玟忽然笑著一推白浪說:“你也別隻知道看郡主,旁的事都不顧了。”轉眼間彷彿又恢復了小兒女的嬌態。

白浪臉一紅,不敢再說話,這個小妹子可不好惹,莫非剛剛自己的神態確實太過明顯?

“玟姐。”白靈也走了過來,皺眉插口說:“你別老扯這些。”

白玫望向白靈,口唇動了動卻又沒張嘴,只搖搖頭微微一笑,放慢腳步退了下去。

見白玫退下,白靈有些訝異地望了白玫一眼,這才對白浪說:“浪大哥,玟姐說的沒錯,剛剛確實有一聲長嘶。”話一說完,小妮子也不多說,也返到了後方的軍伍中。

白浪還想再問,但時不我予,隊伍轉眼已經回到了人族大軍中,前鋒雙將唐贛、關勝男兩夫妻陪著劉芳華,三人一起迎著白浪歸來。

唐贛、關勝男的臉上滿是訝異,他們距離雖遠,但卻見白浪數度與對方副將交擊,居然似乎毫無損傷。劉芳華輕功如此固然驚人,但她身為皇室中人,說不定皇室另藏有什麼增強輕功的法寶,但這個白浪也不過身為貴族,卻是怎麼練的?

只見唐贛首先迎了出去,開口便說:“白管帶果然是深藏不露,居然能力敵蛇族副將,作個管帶可真是委屈你了。”

“不敢當。”對方這麼客氣,白浪總不好太過拒人於千里之外,微微點頭笑笑說:“還不是因為有兩位在後支援?”

劉芳華卻是最高興的,她今日不但露了一手,還在白浪的幫助下,好好挫了一下對方的銳氣,況且她當白浪是好友,見他人稱讚白浪,也與有榮焉地十分歡喜,也不管現在四面都是人,開心地迎著白浪便說:“白浪,還好大家都沒事。”

白浪對劉芳華反而有些彆扭,只微微牽動嘴角,算是笑了一下。白玫見狀接口說:“這是因為郡主姊姊施出超凡的輕功,蛇族才不敢動手的。”

劉芳華雖然知道沒這麼簡單,仍不禁一樂,她笑著說:“小玟表現的更好,若不是小玫機靈,我們差點被蛇人唬住了。”

閉上嘴的白浪卻頗擔心自己的隊伍嚇壞了,他回過頭打量打量,還好,親兵隊的神色都還正常,有的人還露出一臉興奮的神色,白浪鬆了一口氣,回頭說:“先回去吧。”

劉芳華先是笑著點點頭,走沒兩步忽然忍笑瞪了白浪一眼說:“幹麼啦?好像誰欠你一筆錢沒還的模樣。”

白浪不知該如何解釋,一愣間只能膛目以對,劉芳華卻又輕笑起來,輕輕一甩頭,不再理會白浪。

白玟一心促成兩人,見狀連忙上前,故件羨慕地說:“郡主姊姊,沒想到您居然受賜月華劍?”

“不是。”劉芳華微笑說:“這是徐叔叔堅持要我帶來的。”

那是誰?白玟心念一轉,微笑問:“郡主是說南角王徐王爺?”

“正是徐王爺。”劉芳華念及南角城,忽然思念起徐定疆,她有些惋惜地說:

“要是定疆也來就好玩了。”

“徐小王爺?”白玟回頭望了白浪一眼,她曾眼見徐定疆智擒白離亂,對徐定疆的功夫、智計印象極深刻,卻不知現在的白浪,會不會是徐定疆的對手。

劉芳華先是點點頭,忽然間似乎想起什麼,美目一轉,瞟了身旁的白浪一眼,回過頭不再說話。白玟看了大起警覺之意,看來徐定疆在劉芳華心中佔了一定的份量,此事不可不防。

牧固圖紀元一二O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今日風和日麗,豔陽高照,牧固圖大陸的夏季剛過了一半,南角城東南的山林,整山的樹木正開始逐漸變色,有的轉紅,有的泛紫,有些樹上樹葉顏色各不相同,七彩點之下,彷彿整棵樹結滿了各色花朵一般,漫山遍野看過去,只覺亂中有序,十分漂亮。

徐定疆、歸勇領著趙才等人,一行五十餘人騎著龍馬,彷彿出遊般地緩緩由東面出城。趙才等人見到徐定疆就心裡暗暗不爽,不過現在不能得罪徐定疆,也只好佯裝服從,悶不作聲地相隨,只不過看起來總是少了點勁頭。

徐定疆倒似乎絲毫不覺,他與歸勇在部隊前方數公尺外並轡前行,兩人對著山林指指點點,閒談賞玩,似乎十分愉快,只不過他身上的暗紅色尚未退去,頭頸手等露出衣外的部分與一般人不大相同,難免有些美中不足。

趙才看了可真是心裡有火,叫他陪徐定疆出遊,他還寧願被關起來練功,回頭望望同來的夥伴,見大家也只能認份無奈地跟著走,最多偶爾抬起頭瞅前方兩人一眼,又懶懶地低下頭去。趙才自然也無能為力,只好悶悶地繼續往前走。

走出了數里路後,前方的徐定疆一路往山林深處前進,東轉西轉地盡走沒人走過的路,而且越走越快,後面的一群人跟得滿肚子怨氣,卻又不敢說話。

忽然間眾人眼前一亮,同時徐定疆也停下了腳步,趙才等人四面一望,卻見這是一個寬敞的林間空地,方圓莫約三十餘公尺,地上亂石嶙嶙,高低起伏不平,還有一根根大小不一的樹根,有的已經冒出了新芽,看來這兒原來也是森林的一部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清出這麼一個地方。

趙才等人自小生於南角城,但對此處也是完全不識,他們詫異地望向徐定疆,不知徐定疆把眾人帶來此處作什麼。

徐定疆站在眾人面前,清了清嗓子說:“這裡是城外軍營的一處操練場。你們一定覺得很奇怪,我們到這裡來做什麼?”

眾人就算對徐定疆十分不爽,也被徐定疆這莫名其妙的行為引起了好奇心。只見五十餘對眼睛瞪著徐定疆,徐定疆不疾不徐地說:“我們到這裡,有個為期五天的訓練……”他奶奶的,又是訓練?趙才等人齜牙裂嘴地還來不及反對,卻見徐定疆接著說:“不過這次的訓練並非由我或歸總管主持,而是由你們自行訓練。”

自行訓練?趙才眉頭皺成一團,正不知徐定疆所言何意的時候,卻聽徐定疆忽然一喝:“趙才!”

“是。”趙才一挺胸,威風凜凜地站了出來。

“這五天的訓練就由你主持。”徐定疆微笑說。

什麼?趙才一楞,自己有沒有聽錯?那可不是輕鬆了?就當作出來郊遊不就得了?趙才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容,有些得意地點頭說:“屬下遵命。”

“你若是當是來玩就錯了。”徐定疆看透人心似呵呵一笑,望著臉上微微泛紅的趙才說:“從今天開始,我和歸大叔每天與你們整隊人馬拼鬥一次,你們只要贏了一次,以後去留任便……”眾人心裡一喜,苦日子要解脫了?眾人對望一眼,還是由趙才開口說:“若是輸了呢?”

“那就得接受處罰了。”徐定疆神秘地一笑說:“到時候可不要叫苦。”

未免太看不起人了,五十多個人拼你們兩個人還拼不贏?趙才等人霎時氣勢如虹,一個個摩拳擦掌,等著教訓教訓徐、歸兩人。

“你們可以先商量商量。”徐定疆說:“我和歸大叔等你們準備好。”話說完,徐定疆與歸勇兩人站到林子的邊緣,一臉輕鬆地遙望著眾人。當然要商量商量,趙才等人立即聚了起來,眾人中,為首便是趙才、杜給、吳平、鍾名古、袁業家和池路等六人,六人一匯聚起來,鍾名古便開口嚷:“他奶奶的,要翻身了。”

“小聲點。”杜給知道鍾名古說話粗俗、口無遮攔,連忙說:“別讓他們反悔了。”

“知道了,他奶奶的!”鍾名古壓低嗓音說:“老子非藉機報仇不可。”

“我們該怎麼辦?”趙才興致勃勃地說:“車輪戰還是一擁而上?”“我看沒這麼簡單。”吳平不表樂觀,說:“姓徐的若是沒把握,不曾答應我們這種事。”

“去你的!”池路粗豪不輸鍾名古,他瞪著吳平說:“你別老是澆人冷水。”

“哼。”吳平一撇嘴,翻起白眼說:“別想的太好了。”

“你少說兩句。”趙才知道吳平說話向來不好聽,他轉頭問:“杜給,你覺得呢?”

杜給思索了片刻說:“吳平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對吧?”吳平得理不饒人的說:“歸老大的功夫可厲害了,我們一起上都不知道有沒有希望。”

“問題就在歸老大嗎?”袁業家問:“徐瘋子的功夫到底怎麼樣?我們練了這麼多日子,打不打的過他呀?”

他們都沒見過徐定疆展露實力,老是覺得自己只輸徐定疆一籌。

杜給皺眉說:“我們以前都與徐瘋子交過手,雖然比我們高,好像也沒高出多少……不過聽說他實際功夫高出許多。”

“不會有歸老大高啦。”趙才揮揮手低聲說:“不是我在說,我老頭的功夫好像都沒有歸老大厲害,聽說歸老大是徐瘋子的師傅耶。”

“不大像吧?”杜給搖頭說:“他們的關係不像師傅和徒弟。”

“哎呀!”池路不耐煩了,他拔出大刀喝說:“動手就是了,商量個屁!”

“說的對。”鍾名古跟著起鬨說:“五十多個人一起上,還怕他們個鳥?”

趙才也不耐煩了,他一咬牙說:“好,就先拼一場。”

仕給沉吟著說:“好吧,反正還有四天,先試一場也不錯。”

“別說這些喪氣話。”趙才大喝說:“我們今天一場就搞定!”五十人一起吶喊起來,大夥兒氣蓋雲霄,十分有信心。

徐定疆與歸勇兩人正緩步而來,徐定疆笑笑問:“看來你們已經準備好了?”

“好了。”趙才轉過頭便說:“先說好,大夥兒動不動刀?”

“問的好。”徐定疆讚賞地點點頭說:“我們空手,你們動刀。”

這個瘋子豈不是自己找死?趙才雖不至真的字了徐定疆,但是藉機給對方一點小傷倒是不錯,當下不再遲疑,一揮手,五十多個手下緩緩圍住兩人。

徐定疆與歸勇兩人對視一眼,徐定疆緩緩搖頭苦笑說:“真是白教了。”

歸勇也是面露無奈,卻只搖搖頭嘆口氣沒再說話。

趙才這時全身十分緊張,沒空注意兩人在說些什麼,猛然大吼一聲:“大夥兒上!”跟著率先拔刀向著兩人衝殺過去。

徐定疆一笑,與歸勇兩人背對而立,趙才率先衝到,一眼望去正是淵停嶽峙的歸勇,心裡打了個突,連忙側奔兩步,打算繞過歸勇殺向徐定疆,怎知歸勇右手忽然一件,立即迅如電閃地抓向趙才的前胸。

趙才一驚,一刀由上而下地猛劈下去,劈到中途卻見歸勇的手忽然一頓,趙才的刀子可不會轉彎,眼看劈了個空,歸勇果然等自己刀勢已老的時候才又繼續伸長,趙才想閃也無力可閃,只覺領口忽然被一股大力一扯,整個人向著外圈摔了出去,一面還聽得歸勇叱說:“好好用用頭腦!一團亂豈有勝算?”趙才被摔的七葷八素,一時還弄不清楚歸勇在罵些什麼。

這些貴族大兵搞不清楚狀況,大多數人認為徐定疆比較好對付,倒有七成繞過歸勇,徐定疆卻也來者不拒,他似乎與歸勇商量好了,一手一個地盡是向外扔,無論他們用上什麼功夫,在徐定疆的眼中都是土雞瓦狗、信手而被,直到扔出了十二、三個,眾人這才知道,原來徐定疆的功夫這麼地深不可測,一些跑的比較慢的忍不住心裡打顫,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上前捱揍。

另一面歸勇也扔出去了七、八個,這麼一算已經倒下了將近一半,不過兩人施的都是巧力,眾人一摔之後只是屁股痛了痛,倒也一蹦而起沒啥大礙,問題是要他們再上,可有些不大願意了。

“趙才──”也被摔了一下的杜給搶過來說:“不能這麼亂上,圍好了一起攻才行。”

“一堆人擠著怎麼攻?”趙才眉頭皺成一團說:“都沒空間了。”

“那五招啊。”杜給說:“那五招應該可以。”

“對了。”趙才猛然想起,歸勇教的五招刀法招招直砍橫劈,沒有花巧又省事,若是七、八個人同時圍住狠殺,諒他們功夫再高也擋不住。想到這,趙才立即蹦了起來,揚聲大叫說:“好好圍住,聽我號令!”

眾人一楞,每個人的手腳都是一慢,他們雖然習慣於聽從歸勇的指揮,但對於趙才一向只當作是朋友,可沒有這麼言聽計從,就在這一剎那,徐定疆揚聲一笑說:

“上令不能下達,必敗無疑!”

話聲一落,徐定疆與歸勇兩人忽然一展身法,一面在場中游走一面動手,過不多久,五十餘人乒乒乓乓地倒了三十多個,剩下十多個人溜的快,遠遠逃到圈子邊邊,連出手也不敢了。

徐定疆與歸勇下的也不是重手,他們主要攻擊的目標是眾人手腳麻筋,在兩人的拳指下,捱上便會痠麻個好半天,等於是失去了戰鬥能力。

趙才見一敗塗地,正愣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見徐定疆忽然停在自己身前,趙才連忙舞起大刀,一面連連後退。

徐定疆也沒追擊,只一笑說:“訓練結束前,你們不能離開這個空地附近,至於食物則會有人送來……對了,明天日落時我們再來與你們比,希望到時你們已經想好了獲勝的法子。”

話聲一落,徐定疆與歸勇兩人會於一處,轉身飄然而去。

“他奶奶的!”鍾名古一股悶氣無處宣洩,揚聲大罵一聲,罵完悶然跌坐,連刀也不要了。

“果然打不過吧?”吳平又喃喃地念上一句。

這可不是火上加油?一旁的池路扔下刀子向著吳平便罵:“你他媽的少囉唆!”“忠言逆耳唷……”吳平仍有一句沒一句地說。

“好了。”趙才有些生氣的說:“自己人有什麼好吵的?”

“你算了吧。”鍾名古忽然沒好氣地低聲說:“真當自己是老大啊?”

趙才一怔,不滿地說:“鍾名古,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鍾名古只哼了一聲。

“有話就說清楚。”趙才以前可不是善男信女,他刀子一插回鞘,走到鍾名古身前沉臉說:“屁別放到一半又吞了回去。”

鍾名古眼一瞪,爬了起來就要與趙才放對,袁業家擠到兩人中間說:“算了、算了,大家心情都不好,不要為了這種事吵起來。”

“乾脆說個清楚。”趙才本就不爽,揚聲說:“我幹這個狗屁校騎也不是我自願的,若是鍾名古想做,讓你做就是了。”

“我才不稀罕。”鍾名古一撇嘴,過了片刻才接著說:“要不是你剛剛忽然這麼一喊,我們也未必會輸。”原來他是為此生氣。

“一陣亂打哪有希望?”趙才跳了起來說:“剛剛若是你們都聽我號令,大家攻的整齊些,也不會這麼丟臉。”

鍾名古沉著臉沒接話,杜給卻開口說:“其實我也是這麼想,若是我們活用歸老大教我們的東西,還有一線機會。”

“教我們的東西?”池路惑然不解,搔著頭皮問:“那些東西有用嗎?”池路一直以為徐定疆只不過叫大家來折磨而已。

“應該有用。”杜給忽然一笑說:“不然我們試試看……我們分成兩邊,一邊用陣法,一邊隨意亂打,看看哪邊獲勝。”

“好主意。”鍾名古向著東首走,一面大吼說:“我們這一軍就亂打,池路,你那一軍要不要也來?”池路與鍾名古一向對味,他無所謂地領著自己手下十人,向著鍾名古走去。

杜給點頭說:“我這一軍當然用陣法了,吳平、袁業家,你們呢?”“我跟你們一起。”吳平懶洋洋地說,一面帶著自己的十個士兵走到西側。

袁業家可為難了,他往東走或是往西走都會造成不均,可是將自己隊伍拆開也不對,他望望眾人,一時難下決斷。

杜給一笑說:“袁業家,你去那邊吧,若是這套陣法不能以少勝多,那也沒用。”

趙才卻也楞在那兒,他一向與吳平一組,但這時卻彷彿沒事可做,趙才搔了搔腦袋才向杜給求救說:“那我呢?”

“你發號施令啊。”杜給理所當然的說:“只有你練習過,我們可都不會。”

這幾日趙才常代替歸勇發令練習陣法,雖說他對陣勢也不過是剛入門,談不上有多瞭解,但這時無人可擔當此重任,趙才也只有勉強為之。

“好!”鍾名古一拔大刀,揚聲大喝說:“你們放馬過來吧。”他可是信心滿滿。

“等一下。”杜給輕笑說:“自己人可不能動刀子,一人砍一隻木棍吧?”

這裡四面都是樹木,這只是小事一件,沒片刻,眾人手中都拿好了木製武器,看看東面的三十餘人,每人手中的木棍長短各有不同,有的似劍、有的以槍,看來他們都想用自己以前練的趁手兵刃,不過西首的二十餘人卻用一模一樣長短的粗棍,長度與身上的大刀並無不同。

鍾名古看了一愣,隨即大笑說:“你們還真是乖寶寶,居然這麼聽話?連兵刃都不換回來。”

“廢話少說。”杜給輕聲一笑,回頭說:“趙兄,你可以發令了。”眾人削木為兵的時候,趙才早就在一旁苦思,他這時作出了一個結論,於是低聲說:“杜給,你們兩隊聽同一個號令吧,我怕不能同時注意兩種狀況。”

杜給一聽,點頭說:“對,應該如此。”跟著又對趙才說:“你放心吧,我認為一定會勝。”

“好。”趙才望著東面的鐘名古等人,他大聲說:“鍾名古,你們準備好了沒。”

“沒問題了。”鍾名古半開玩笑的說:“趙才,若是你們的二十人能打敗我們,以後我就叫你‘趙校騎’,若是你們輸了……”“去你的校騎。”趙才才不願意被人這麼叫,他氣呼呼地說:“我輸了不幹可以吧,讓你當校騎。”

“我可不願意當。”鍾名古哈哈笑說:“大家都做領軍也不錯。”

“呸。”趙才吐了一口口水:“你少囉唆。”“打了就明白。”鍾名古回頭大叫:“大夥兒殺啊!”率先衝出,後方的三十人跟著胡亂一叫,跟著向前急奔。

趙才心裡一緊,大聲說:“部隊注意,‘突刺’!”

話聲一落,西面的二十人在吳平與杜給的領導下,二十人化成一個尖刺般的隊伍,向著前方三十餘人衝了過去。

兩方很快相遇,鍾名古只見前方四、五根木棍向著同一個方向砍來,他心裡大吃一驚,連忙一揮手中的長棍急擋,一面向旁一讓,先避其鋒。哪知隊伍毫不停留,一路向前急奔,這時歸勇代替徐定疆傳授的五招刀法果然發揮了效力,只見眾人同時一揮,在數人合作之下,遇上的除了挨刀就只能閃開,一眨眼間,鍾名古率領的三十多人已經被切成了兩半。

鍾名古大感丟臉,連忙大吼說:“別亂,咬著他們尾巴殺。”一面急提身法追過去。

被“突刺陣”殺得分成兩路的眾人見鍾名古毫不洩氣,也一提精神,吶喊著銜尾急追,一旁的趙才看的精準,忽然大聲叫:“‘突刺’化‘蛇盤’!”

杜給與吳平兩人一頓,隊伍立即從一個長型尖刺收縮了起來,反過來面對著鍾名古等人。

鍾名古自然知道“蛇盤”屬蛇陣之一,擁有極好的彈性,可是他就是不信邪,猛一咬牙說:“看我宰了你們。”一面揮棍向著中央殺了過去。“‘蛇盤’化‘片裂’!”趙才又叫了,“片裂”是因陣的第一陣,只見杜給等人立即散成十排,只擋上兩下就讓鍾名古等人衝過一排又一排,不過隊伍卻迅速地翻滾,讓鍾名古彷彿陷在人山人海中,怎麼衝也衝不完,只落得阻住後方的士兵,有些亂成一團。

“你們不會散開來打啊?”鍾名古又急又氣,大罵起自己的士兵。

這下可好了,三十人四面一亂,也沒什麼人跟在鍾名古身後,趙才跟著大聲說:

“‘片裂’化‘錯梳’,殺!”這下子二十人從抵擋變成前進,每五人一組互換著前後攻擊,彷彿數把不斷交錯的梳子,而每個人出手又都是那幾招大開大闔、力道無窮的刀招,不到一下子,鍾名古的部下被殺得潰不成軍,一個個被擊倒在地唉唉亂叫。

鍾名古、池路兩人雖然也捱了幾棍,不過他兩人皮粗肉厚,一時也不在乎,鍾名古眼見敗勢已成,火上心頭,與池路互望一眼,兩人合力硬碰硬地面對殺來的五名官兵,想要一舉把他們打倒,撈回一點面子;至於袁業家早不知何時已經被打倒了。

趙才一個不注意,見鍾名古與池路打翻了五名士兵,他心念急轉,連忙大叫:

“‘錯梳’換‘同心’,活擒他們倆人!”

鍾名古與池路正得意洋洋,忽見前方又是一變,敵人殺到眼前卻不攻擊,只是四面向著兩人繞開,兩人一怔,卻見在轉眼間,自己已經被十餘人圍成兩圈包住,所有木棍向內齊指,看來只要一動,十七、八根木棍就此轟了下來。

池路與鍾名古兩人再也不敢妄動,雖說木棍挨幾下沒有生命之憂,可是多挨幾下可就不一定了。杜給見狀一笑說:“趙校騎,撤了吧?”

趙才轉杜給也這麼叫,他眉頭一皺,苦笑著說:“撤陣!”

杜給扔下手中木棍,向著陣中的兩人走去笑說:“自己兄弟,打打鬧鬧不傷和氣唷。”

“對嘛,千萬別傷和氣。”袁業家苦著臉跑來,額上還腫個小包,也不知道是被誰打到的。

這時還不認輸就是無賴了,鍾名古與池路只能苦笑搖頭,說不出話來。

趙才這時也算是揚眉吐氣,他跟著走過去說:“對,大家不傷和氣┅┅”“老子叫你趙校騎就是了。”鍾名古不大爽的說。

“我可沒逼你叫。”趙才大感委屈,瞪眼說。

“我偏要叫。”鍾名古見狀舒服了些,他搖頭晃腦地說:“願賭服輸。”

“這……”趙才目瞪口呆,怎麼,贏了也不對了。

“叫不叫都是其次。”杜給忽然正色說:“不過徐瘋子剛剛說了一句話有點道理。”

“什麼啦?”趙才不耐煩的問。

“他剛剛說:‘上令不能下達,必敗無疑!’“杜給說:“無論有什麼恩怨、不滿,我們務必要全隊一條心,才有機會獲勝。”

“若是哪天換徐瘋子下令呢?”吳平好一陣子沒說話,忽然又冷冷地插嘴。

“當然也是一樣。”杜給微笑說:“不然這在軍中可是大罪。”

“你說的都有道理。”趙才皺眉說:“不過我有些奇怪,你怎麼對徐瘋子他們教的東西這麼有信心?”趙才自己都不知道這麼有用。

“也沒什麼。”杜給一笑說:“我只是認為徐瘋子不至於特別找我們來整,他想整我們還不容易嗎?”

其實隊伍中大多數人本都認為徐定疆是在找眾人麻煩,聽杜給這麼一說,眾人才重新思索起這些日子的一切,想到過去的一個月,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杜給的推斷。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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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05: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異軍突起

白敏這兩天十分用功,一直專心學習著白浪傳授的爪功,只要白浪有空,白敏幾乎都會跑到白浪的帳中練習。

這時白敏剛剛練完一整套,正收工喘息,白浪滿意地點點頭說:“小敏,你實在聰明,這套功夫沒幾天就練熟了。”

“怎麼比得上浪大哥,還沒什麼威力啦。”白敏樂得闔不攏嘴,不過還是懂得稍微謙虛一下。

“除非像我一般,犧牲……犧牲了幾位長輩之外,內力方面除了努力修煉之外別無他法。”白浪嘆口氣說:“總歸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

“我明白。”白敏乖乖受教,跟著目光一亮說:“浪大哥,這兩天大家都在傳頌著您的功夫呢。”

“哦?”白浪有些意外地說:“怎麼說?”

白敏高興的說:“許多人都說,能與蛇族副將一對一相抗,浪大哥的功力應該已經超越了龍將,做個管帶太可惜了。”

“這也沒什麼。”白浪的功力事實上甚至比身為護國使的劉芳華還高,一般的龍將他自然不放在眼下。

“啟稟白管帶。”這時帳外士兵報告說:“陳壘求見。”

白壘回來了?白浪大喜之下連忙說:“快請。”白壘一去五天毫無音訊,白浪早已十分擔心,只不知道該如何聯繫而已。

白壘掀簾而入,向著白浪一拱手說:“浪大哥。”

“你沒事吧?”白浪上前兩步,上下打量白壘有沒有受傷,只見白壘灰頭土臉,滿身塵埃,似乎這五天都沒有換過衣服。

“沒事。”白壘點點頭說:“總算是不辱所命,探了點消息回來。”“怎麼樣?”

白浪精神一振。

“習回河城確實有問題。”白壘低聲說:“我聽到唐贛和他妻子的對話,大意是習回河王要力捧劉禮,想辦法除掉皇儲劉然。”

“真有此事?”白浪一驚,沒想到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人想造反?

“這也是好事。”白壘微微一哂說:“劉姓皇族越亂越好。”

“對呀。”白敏也嘻嘻笑著說:“我們可以在夾縫中求生存。”

那劉芳華怎麼辦?白浪猛然想起,若是讓劉然這麼死去,劉芳華豈不是十分傷心?白浪一咬牙,搖搖頭說:“不成,不能讓劉然死了。”

白壘與白敏都是一愣,兩人對望一眼,白敏眨眨眼說:“那……就別讓他死了吧?”

白壘瞪了白敏一眼說:“你好大的口氣,哪這麼容易?”

不敢罵浪大哥就罵我?白敏一縮頭,吐吐舌頭不敢再說。

“什麼事?小敏說什麼了?”白玫忽然從後方,也就是白浪的臥處掀簾而入,一進來就笑眯眯地問。

她怎麼從這裡鑽進來?白浪頭大起來,這小妮子也不怕讓人誤會?只見白玟甜甜一笑,暱聲說:“浪大哥,從前面進來還要通報,我就從後帳進來了,別怪我唷。”

“這……”白浪心念一轉,點頭說:“好吧,以後你們都從後帳進來,隨時可以。”這樣一視同仁,比較不易起閒話。

“浪大哥最明理了。”白玟笑著一轉話鋒,望著白壘說:“壘哥,發生什麼事了?”

白壘將剛剛的話又說了一遍,白玫一聽笑容便收了起來,目光望向白浪說:

“劉然活著逃出蛇族的機會雖不大,但若是逃出之後反遭劉禮的毒手,浪大哥可要與劉芳華劃清界線。”

“為什麼?”白敏詫異地說:“浪大哥追求芳華郡主不是既定的策略嗎?”

什麼叫既定的策略?白浪心裡暗罵,卻聽白玟跟著說:“本來不管劉然能不能活命,娶回劉芳華一樣有好處;但若是劉禮殺了劉然之後才繼位,他豈能容劉芳華活下去?我們不是跟著倒楣?”

“浪大哥剛剛說不能讓劉然死。”白敏偷望了白浪一眼,心想莫非白浪不捨得劉芳華?

白浪臉上微紅,怔了怔才想出個理由說:“先不提芳華郡主,我們若能在陰謀下保住劉然,日後豈不是大有幫助?”

白玫沉思片刻,終於點頭說:“這也沒錯,若是能讓劉然感激,劉禮現形,不但可以提升我們的地位,人族中也難免有內戰,對我們大有好處。”

“沒錯。”白浪經白玟一提醒,連忙跟著說:“到時候我們只要掌握住劉然,自然有復國的機會。”

“還要我們保得住劉然才成……這還要與旭大伯商議。”白玟說完微微一笑說:

“那麼浪大哥還要在郡主身上加把勁了。”

“這……我們還是從長計議。”白浪有些尷尬的說。

“啟稟白管帶。”帳外忽然傳來叫聲:“郡主有請。”

帳內白家三小同時露出微笑,白浪則是大感狼狽,不敢多看他們,逕自離去,卻不知劉芳華找自己做什麼?

到了劉芳華帳內,白浪卻見南蘇、唐靈、孟啟、楊失等四人也在場,正與四人見禮的時候,劉芳華已經高興地嚷:“白浪,我們還有三萬八十多人耶。”原來人數已經確定,南蘇等四人是前來報告的。

“真的?”白浪也嚇了一跳,他本來有些擔心留下來的人數太少,沒想到離開的不到一成。

“白管帶請寬心。”南蘇微笑說:“前日一戰,護國使足踏紅雲來去如電,白管帶力抗敵將勇冠三軍,聲威傳播內外,所有士兵得知兩位即將統領東極舊部,無不士氣大振,留下的人自然多了。”

還有這種好處?白浪一愣,目光自然而然地望向劉芳華,卻見劉芳華眼中也蘊含著笑意,喜孜孜她望著自己,兩人目光一碰,白浪想到剛剛在帳中與白家三小爭議的事情,心裡立刻不爭氣地直跳起來,連忙轉頭避開了劉芳華的目光,但蒼白的臉上卻遮掩不住地微微一紅。

劉芳華先是一怔,隨即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不過她也不好直盯著白浪,只輕輕一咬下唇,目光轉向別處。

“白管帶晉升龍將只是指日間事。”胖子孟啟目光向兩人一轉,呵呵笑說:

“說不定還能更上一層樓呢。”

這話可有意思了,人族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貴族最多隻能升到龍將,孟啟的話中含意,正意味著劉芳華與白浪兩人的關係不同。白浪因為沒有身為貴族的意識,聽到了還沒什麼反應,劉芳華的臉卻微紅了起來,暗罵這個胖子真討厭!

孟啟還不知道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跟著又說:“護國使在白管帶的扶持下,日後想必也能一地為王,替我人族鎮守疆界。”

這下連白浪也聽出不對勁來,莫非自己與劉芳華的關係已經成為這些人茶餘飯後談話的材料?白浪眉頭一皺心裡暗想,其實這些人也是誤會了,劉芳華不過把自己當成朋友一樣,頂多是好一點的朋友,若說劉芳華對自己有心,豈不是冒瀆了她?

滿身傷疤的唐靈見孟啟說個沒完,橫了孟啟一眼,冷冷地說:“啟稟護國使,還有其他吩咐嗎?”

“對了。”劉芳華回過神,先瞪了孟啟一眼,才轉頭對眾人說:“我要把現有的二十三個旅重新整理,老弱或是存心留下來混飯吃的發兩個月薪餉,讓他們解甲歸田,身強力壯、武藝精熟的才留下,我們重新編隊為兩部各十旅,龍將缺先空著。”

所有人自然知道,其中一個缺正是為白浪留著的,另一個缺看來就是四位管帶其中之一了。四人對望一眼,孟啟率先說:“好主意,這樣一來,雖然人數較少,但戰力恐怕還會更提升。”

“屬下不暫成。”唐靈忽然開口說:“啟稟護國使,軍隊中的老弱也曾是當年的精銳,此時東極城淪陷,他們離開軍隊也是無家可歸,希望護國使收回成命。”

“屬下也這麼認為。”俊朗的南蘇跟著皺眉說:“這樣一來,裁撤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請護國使念在他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替他們安排個去處。”

“假慈悲!”孟啟冷哼一聲說:“乾脆讓你們率領那些傢伙好了。”“孟啟!”

南蘇臉一沉說:“你說話小心點。”

“你兇什麼?”孟啟毫不在乎地說:“護國使怎麼吩咐我便怎麼做,哪像你們這麼囉唆?”“好了!”劉芳華沉著臉阻住兩人的爭論,兩人才閉上嘴巴。

劉芳華沒想到自己才第二個指示就遇到阻礙,她望望四人,見高瘦的楊失依然不發一言,劉芳華主動開口問:“楊管帶,你的看法呢?”

“都可以。”楊失茫然若失的目光飄回來,搖頭說:“屬下沒意見。”

真是個怪人,劉芳華搖搖頭,目光望向白浪。

白浪思忖已久,見劉芳華投來求援的目光,點點頭說:“郡主,就讓分出的這批人先西撤五十公里,鞏固大隊後線,並請易龍將監管,等東極城收復,我們再考慮這些官兵的去留。”

“這倒是個方法……”劉芳華沉思片刻,望著四人說:“大家覺得如何?”

“屬下贊成。”南蘇首先說:“如此一舉兩得。”

“這樣……”唐靈沉吟片刻才說:“……屬下也贊成。”

“郡主若也認為正確,當然沒有問題。”孟啟笑著說:“何況白管帶出的主意想必是好的。”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大皺眉頭。劉芳華見楊失是不打算發話了,她起身對南蘇等人說:“你們四人去吧,這件事在三天內完成,再過幾天,我們要準備上船出海。”

四人一驚,東極河口被東極城牢牢把關著,東極城卻又在蛇人的手裡,現在出海豈不是找死?可是他們眼見劉芳華面色堅決的模樣,四人都不好多說,只好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劉芳華見四人退了出去,站起來輕巧地一伸舌頭,扮個鬼臉說:“好麻煩唷,多虧有你。”

“沒什麼。”白浪心裡正亂,不知道該不該把白壘得到的消息說出。“喔……”

劉芳華卻會錯了意,忽然一笑說:“你別在意那個胖子說的話,聽過就算了。”

什麼話?白浪猛然會過意來,不禁真的不自在起來,過不了片刻,正想找個岔兒就告辭離去時,勁急的號角聲猛然從前營傳了出來。劉芳華一驚,一蹦而起說:

“白浪,快到了望台去。”一面往帳外衝去。

“你先去。”白浪跟著劉芳華身後衝出,一面叫:“我帶親兵隊跟去。”

“好!”劉芳華轉頭就向著中軍帳奔,白浪集結親兵之後,也領著眾軍向著中軍前進,隊伍奔出營區不久,只見前方旌旗飄動、殺聲震天,白浪心裡一驚,莫非蛇族當真殺了過來?

到了瞭望台下,白浪眼見各級將領已在台上,他心裡暗暗訝異,自己集結兵力已經算是很快的,怎麼還是最後一個到達?白浪卻不知,每位龍將都將整兵的事情交給手下的管帶,自己以第一時間奔到了望台;白浪無人可以頂替,只好自己召一集。

不過換個角度想,一般的管帶根本沒資格上台,當然也沒有這種問題。

卻說白浪往空一衝,飛躍上了瞭望台,只見前方黃沙遍野,三千多名蛇人正在東極城下羅列,城頭上也站著約兩千名的蛇人,兩軍之間,正有千餘名蛇族與唐贛率領的“玄槍部”互相拼搏。

“玄槍部”的戰法煞是怪異,只見隊伍中約莫十人一組,一小組一小組地各自攔著蛇族狠殺,蛇人則是左竄右跳,這邊殺過來那邊掃過去,鏖戰雖然剛剛開始,但雙方已經有許多人洩血倒地。劉芳華見到白浪上台,移步走到白浪身旁,有些焦急地低聲說:“怎麼辦?我們的部隊還沒整頓完成,蛇族人就攻來了。”

白浪可不知應該如何回答,他皺眉望向戰場說:“對方還不是全力攻擊吧?”

“應該不是。”劉禮目光仍直視著戰場,沉聲說:“若果如白小兄弟所言,對方這次不得泰古劍不敢回蛇族的話,他們一定還要想辦法多積點籌碼。”

劉芳華轉過頭去,焦急地說:“二叔,我們來不及出海,我爹會不會有事?”

“二叔不能保證什麼。”劉禮嘆了一口氣,搖頭說:“但是二叔一定會全力營救皇兄的。”

白浪聽見劉禮說話如此誠懇,對於白壘探回的消息不禁半信半疑,若此人真的是在演戲,他的演技未免太過精湛了。

劉禮見白浪一直沒接話,忽然轉過頭來說:“白小兄弟,我有一事不解,為何當日你會確定蛇族大軍來的目的便只是泰古劍?”

這話可不能亂回答,白浪提高了警覺,小心地說:“屬下也只是猜測,沒想到剛巧猜中。”

“猜中?”劉禮微微一笑說:“小兄弟不妨猜一猜,現在蛇族大軍出動又是為了什麼?”

難題怎麼接二連三地來?白浪頓了頓才說:“屬下不知,請衛國使賜教。”

劉禮深沉一笑,一旁的何威凡忽然開口說:“咦,唐龍將身邊的敵軍怎麼越來越多?”

眾人一看,果然蛇族人有往唐贛“玄槍將旗”集中的趨勢,劉禮目光一凝,大聲說:“旗號兵,傳令‘玄槍部’向西南緩退。”

旗號一發,只見“玄槍部”四面各自為政的一組組人馬迅速向著將旗聚集起來,整個隊伍逐漸結成了一個極大的方陣,蛇族人自然而然的逐漸被排出在外,跟著部隊緩緩集結後撤,不過蛇族人卻又不死心的衝殺過來,在後面緊追不捨。

邊退邊打自然不容易,唐贛緊守後路,一柄黑色長槍左挑右刺揮舞不停,逼得蛇族不敢輕易靠近,這才能穩住陣勢,但這樣畢竟支持不了多久,唐贛揮舞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身邊將士死亡的機會也跟著增大。

白浪看的心驚,這樣下去唐贛豈不是危險?卻見劉禮目光沉凝,口中喃喃而語:

“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忽然間,一聲長嘶從東極城傳出,緊咬著唐贛後方的蛇人們聞聲一頓,同時向著東極城奔回,理也不理“玄槍部”,“玄槍部”這才緩了一口氣,向著本營退回。

劉禮一頓足,嘆了一聲說:“可恨,再靠近一百公尺,準叫他們脫不出手去。”

“似乎唐龍將當餌的效果不夠。”何威凡苦笑一聲說:“看來我們得攻城了。”

他一說完,一旁的易嵐與陳揚都皺起眉頭,攻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再緩一緩。”劉禮沉吟一下說:“芳華,你的水軍準備的如何了?”

“還要兩、三天。”劉芳華頓了頓詫異的問:“二叔,你們在說什麼誘餌?”

“為了避免全軍對決,我們必須將對方部分兵馬誘來蠶食。”劉禮說:“可是這裡一片平野、一望無際,很難佈下陷阱。”

白浪一點即透,他恍然大悟地想,難怪劉禮不顧損兵折將,在“玄槍部”未露敗象而便下令後撤。說起來,以唐贛作誘餌確實沒什麼吸引力,若要有效……白浪忽然一怔,目光忽然轉到劉芳華身上。

劉芳華不愧聰穎,在同時間也想到了一樣的事情,她一挺胸,堅定地說:“二叔,若需要誘餌,可以讓芳華出面。”

劉禮怔了怔,搖頭笑說:“不行,芳華的輕功妙絕天下,蛇人自然知道沒機會成功,除非……我親自出馬。”

“萬萬不可。”何威凡沉聲說:“衛國使乃一軍之主帥,不能如此。”

“屬下也認為不大妥當。”易嵐跟著勸阻。

劉芳華沒想到自己當日露了一手,今日卻成為阻礙,正不知該說什麼的時候,白浪卻忽然輕噫了一聲,劉芳華目光轉過,疑惑地望著白浪問:“怎麼?”

“沒什麼……”白浪回過神來,低聲與劉芳華商議說:“既然蛇族進退兩難,他們應該不斷地想辦法才是,怎麼會這麼有耐心?”

白浪話聲雖低,但高台上人人功力深厚,加上白浪也不是刻意壓低音量,自然人人聽的一清二楚,只見劉禮猛然站起,望著前方的東極城,虎目中閃動著疑惑的光芒,似乎對這件事也起了懷疑。

易嵐與白浪較熟,他開口問:“白小兄弟有何看法?”

“不敢當。”白浪也沒想清楚,本來一時間也只是覺得奇怪而已,沒想到眾人居然重視起自己說的話,搖搖頭說:“我也沒有什麼合理的解答。”

“小心為上。”劉禮忽然沉聲說:“芳華,出海之事暫緩,且等探清東極城內蛇族軍力再說。”

莫非劉禮懷疑城內蛇族不只七千人?想到這裡,眾人的心情不由得緊繃起來,一時間,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牧固圖紀元一二O一年十三月一日輸給徐定疆的第二天,趙才等人開始用陣法對付,而且從這天開始,徐定疆居然只讓歸勇出手,說是若有需要他自會下場,只不過眾人能力太差,可能五天過去都輪不到他出手云云。

一打起來,清楚陣法變換的歸勇總能在最適當的時候穿出包圍圈,依然是不到二十分鐘就把眾人打翻。等徐定疆與歸勇揚長而去之後,眾人自怨自艾了半天,最後把責任推在趙才身上,怪他操作陣勢不熟練,這才會又敗了一場。

不過針對這一戰來說,整體的戰力確實提高不少,連鍾名古等人也感受到了,這下子大家再無異議,乖乖地讓趙才練習變化。

第三日的清晨,趙才正指揮著眾人練習陣法,他自知能力不足,整個部隊只同時練習一種陣法,雖說這麼一來並沒有對戰的效果,趙才地只能這麼練下去。

眾人這時正練到困陣之三“勾合”,眼看前方五十餘人穿梭變化,趙才腦中忽然一片空白,不知應該如何變化下去,索性隨口叫:“轉‘蛇回’!”

眾人聞令正要變陣,就在這時,忽聽西面上方傳來一陣輕笑聲,趙才一怔之下,停止了號令,眾人陣勢也緩了下來,抬頭上望,卻見一個三十左右的清朗青年上族站在樹梢,正遠遠望著眾人。

“你是幹什麼的?”鍾名古的大嗓門首先發難。

“怎麼會這麼使用呢?”青年人搖搖頭嘆息說:“‘勾合’想轉‘蛇回’,至少也要千名以上的部隊才順暢,幾十、幾百個人反而不順,定疆沒告訴你們嗎?”

“你認識徐……小王爺和這些陣法,閣下是誰?”趙才差點說出徐瘋子。

“我叫陳東立,這十八套陣法就是我和定疆創的。”

青年人陳東立一笑躍下,打量著眾人說:“你們怎麼都是貴族?我記得定疆不曾這麼選兵的。”

這可說來話長了,何況這件事本不光彩,眾人可不大愛說,這麻煩陣法原來是這傢伙和徐瘋子創的,趙才一皺眉說:“陳東立?閣下從那兒來的?”

“都城。”陳東立笑笑說:“半夜剛趕到這裡,先去海邊欣賞了一番日出奇景,這才望南角城走,沒想到居然見到有人在練這些陣法。”

說到這裡,陳東立忽然眉頭一皺,露出擔心的神色說:“你們怎麼自己在此練習?定疆傷還沒好嗎?”

“小王爺早已痊癒。”杜給忽然接口說:“我們是小王爺的親兵疾風騎隊,與小王爺打了一個賭。”

“打賭。”陳東立睜大雙眼,驚喜地說:“打什麼賭?你們居然敢和定疆打賭?”

“小王爺賭我們五天之內贏不了他和歸總管聯手,今天是第三天了。”杜給不顧趙才的示意,有條不紊地說。

“打賭從沒人贏過定疆……”陳東立這麼一說,所有人心裡無不一沉,怎知陳東立忽然一拍手笑說:“不過他怎麼算也不知道我會來,我幫你們!好歹讓定疆輸這麼一次。”

這可是意外的驚喜,居然遇到陣勢的原創人之一幫忙,這下子獲勝的機會豈不是大增?趙才等人互視一眼,心裡重新燃起了希望,就看陳東立怎麼幫大家了。

陳東立見眾人高興的模樣,也笑嘻嘻地說:“別太高興……對了,你們很奇怪唷,明明都是貴族,怎麼功夫都這麼……這麼……”這話雖說到一半,話意即十分明顯,眾人的臉不禁垮了下來。其實這件事情大家也不是不知道,只不過從沒人這麼自然地當面說出來,就算徐定疆、歸勇等人也不曾如此說過;不過此人卻有種奇怪的親和力,雖說了這種話,眾人卻又生不起氣來。

陳東立見眾人不答,他搖搖頭笑說:“咬呀沒關係,我們人多嘛,好啦……嗯這位是……?”

他目光望向趙才,趙才尷尬地笑了笑說:“在下趙才……”“是我們的‘校騎’。”

鍾名古嘴快地接著說。

趙才瞪了鍾名古一眼,回馬一槍說:“這位是鍾名古‘鍾領軍’。”鍾名古被反將一軍,不禁瞪大了眼,一時說不出話來。

池路可學乖了,馬上跳出來自我介紹說:“我叫池路。”他們一向都認為“領軍”這個職務實在是個笑話。

跟著袁業家、吳平、杜給也依序自我介紹,陳東立點點頭笑說:“原來幾位是這裡的領導人物,真是失敬了。”

這人是好人,眾人心裡都感到舒坦,也不計較自己的官職低微了。

陳東立接著一收笑臉,正色說:“好吧,我們別浪費時間了,就由趙校騎先指揮一下,我看看大家對這十八個陣勢的熟練度。”

又是趙校騎?趙才微皺了皺眉,轉回頭對眾人說:“好了,大家提點起精神來,別讓客人笑話了,整隊!”

所有人依著各自的位置排好,趙才地開始依著自己的想法操練,陳東立則面帶微笑,又翻到樹上觀看著眾人排練。

過了約莫一個小時,趙才正由“旋衝”轉“錯行”的時候,陳東立忽然一躍而下,落到趙才身旁說:“趙校騎,可以讓大家休息一下了。”

趙才一怔,點頭說:“大家休息一下吧。”

眾人聞聲四面一散,各自坐下、躺下的散成一片,順便抹去額上的汗珠。

陳東立見狀不禁皺眉,他望向趙才說:“趙校騎,你……你們都是這樣收隊的啊?”

趙才一愣,詫異的說:“不對嗎?”

“這樣容易岔了氣。”陳東立搖頭笑說:“劇烈動作後不能立即坐下或躺下,總該要有一點舒緩的動作。”

“對對……”趙才拍著腦袋說:“你說的對,是我忘了……,大夥兒起來活動活動再休息啦!”其實歸勇以前訓練眾人都有這麼作,趙才確實是有些偷工減料。

且不管眾人起不起來,陳東立跟著對趙才說:“其實大家對於陣勢的轉變幾乎都已經很熟練了……”“真的嗎?”趙才興奮地說:“這樣就夠了?”

“勉強吧。”陳東立沉吟了片刻才微笑說:“不過趙兄,我說一句話你別生氣,陣勢轉換的原理你還需要多用心。”

趙才的老臉難得紅了一下,他尷尬地說:“還請陳兄指點。”

“舉例來說吧。”陳東立說:“比如剛剛最後的‘旋衝’轉‘錯行’,就有點問題,‘旋衝’乃殺陣,‘錯行’乃盾陣,盾陣轉殺陣極為正常,殺陣轉盾陣氣勢上卻大有窒礙難行之處。”

不知是因為急於獲勝,又或是因為陳東立十分可親,趙才破例地虛心說:“請陳兄指教。”

陳東立也不吝惜,仔細地說:“這就要從六大基本陣法解釋了,殺陣主攻、盾陣主防,衝殺到一半忽然收勢防守不是不行,但一定是殺的有點問題,所以除非指揮有誤,不然應該在問題出現前先將殺陣轉換,無論是轉成錐陣、蛇陣、困陣,都還算正常。”

“原來如此……”趙才茅塞頓開,點頭說:“那麼說來,錐陣、蛇陣等等也有適合與不適合轉換的陣勢了?”

“孺子可教。”陳東立呵呵笑說:“有一基本口訣,趙兄聽了──‘錐殺擅於攻,因盾謹於防,蛇凹利於陷,轉換有秘方;防可換攻陷,陷可轉攻防,急攻換為守,陷字其中藏;敵勢若金湯,錐殺不宜揚,因盾示敵弱,蛇凹使敵傷;雙方勢相若,各陣變換忙……’”一下子,陳東立竟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串,唬的趙才一愣一愣的。

趙才等陳東立說完,這才咋舌說:“陳兄,您居然還創出了兵法?”“不是。”

陳東立笑了起來,搖頭說:“這是六大基本陣的使用口訣,也是人家教我們的,雖然我們現在的陣勢一共有十八種,但還是脫胎於六大基本陣,你可以從這裡先體會。”

趙才只能訥訥以對,聽陳東立一句旬地解釋,才知道自己過去果然都是胡亂施陣,確實該被破的體無完膚,當下虛心學習、仔細詢問,好好向陳東立請教。陳東立倒也誨人不倦,耐心地跟趙才細說,說到後來,連杜給、吳平等人也湊過來聽。

至於鍾名古與池路兩人對此並無興趣,便帶著部隊揮舞起大刀,袁業家又是東望望西望望不知自己應該去哪邊,過了片刻才決定還是少動腦筋、多練練功夫,這才與鍾名古等人一起練起大刀,不過偶爾還是會偷瞄陳東立幾眼,露出佩服的表情。

練功的練功、上課的上課,很快的,轉眼到了日落時分。這時鐘名古等人正為了下一戰養精蓄銳,一面眼睛直望著圍著陳東立的一群人,卻見陳東立拍手一笑說:

“差不多了!趙才,可是憑你今天所學的,想勝利是不可能的……”啥?趙才霎時苦了臉,自己豈不是白當了一天好學生?正要開罵的時候,卻聽陳東立緊跟著說:

“不過你別急,今天只大略學完基本六大陣的運作方式,明天我們開始練習十八陣,後天一定能勝。”

還要拖到後天?所有人的臉霎時都苦了起來,望著陳東立信心十足的模樣,趙才等人實在不知道是否該相信此人,不過病急亂投醫,此時不信也不行了。

牧固圖紀元一二O一年十三月二日果然連著兩天,徐定疆與歸勇都獲勝而返,而且這兩天徐定疆仍然沒出手,只讓歸勇對付這群毛躁的年輕人。

歸勇功力本就高強,就算他對這十八陣的瞭解未必比趙才等人高出多少,但也總是教授趙才等人陣法的師傅,對每個陣法的變化與方向有一定的認識,所以雖說趙才等人的熟練度已經提高不少,仍無法擒下歸勇。

這些夭,徐定疆的一身紅依然未退,反正他也不大在意,依然大搖大擺地四面亂走,倒是讓躲在一旁的陳東立看了暗暗訝異。昨天徐定疆走後,他便私下問過趙才,不過趙才也是弄不清楚,自然是語焉不詳。

這日獲勝之後,隨著漸暗的天色,徐定疆與歸勇兩人在山林中向著南角城飛掠,樹木草石快速地向著兩人的身後閃過,此時徐定疆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正在思忖著什麼事情。

“小王爺……”歸勇忽然轉過頭來,見徐定疆似乎沒聽到的模樣,他詫異地又叫了聲:“小王爺!”

“嗯?”滿面紅的徐定疆回過神來望著歸勇,似乎有些意外,腳步也跟著慢了下來。

歸勇自然跟著放慢腳步,一面說:“小王爺,你在想什麼?”

“也沒什麼……”徐定疆頓了頓說:“我只是在想,是不是看錯了趙才。”

歸勇臉色一正,點頭說:“我也是在想這件事,小王爺,他們這麼進步下去,明天你不出手可不行了。”其實今天歸勇已經算是險勝,對於明天他沒什麼信心。

“其實歸大叔也不會輸的,只不過我們不打算傷了他們,這才有些縛手縛腳。”

徐定疆沉吟說:“問題是……因為時間的關係,我本來有許多變化還來不及告訴他們,沒想到趙才居然能自己領悟出來?”

歸勇對這十八陣的認識並不會比三天前的趙才等人多多少,他搖搖頭說:“若不是小王爺在緊要的時候傳音,我可能今天就輸了。”

徐定疆點點頭說:“看來我明天是非下場不可了……歸大叔,你到時候真的不跟我走?”

歸勇搖搖頭笑說:“小王爺,這件事我們已經爭論過好幾次了,歸勇不會離開南角城的。”

徐定疆似乎不好勉強,苦笑說:“那也沒辦法了……唉,白浪跟著芳華去了,趙才又還不夠格當個龍將,我可煩惱了。”

“小王爺都城學藝二十年,難道沒有什麼知心朋友嗎?”歸勇微笑問。

“沒這麼丟臉啦。”徐定疆呵呵笑說:“說起好朋友,除了芳華之外倒是還有一個,那傢伙現在……跟他爹比較不可能……不知道會不會被派去他外祖父那裡,反正我們在一起的機會不大。”

“他外祖父?”歸勇莫名其妙的問:“那是誰?”

徐定疆微笑說:“北疆第一高手──北域王劉群池。”

歸勇自然早聞北域王的大名,沒想到徐定疆恰好與他的外孫結交;聽說北域王獨生女嫁給“神慧衛國使”陳慕凡,想來那人正是陳慕凡之子,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人家學淵源,功夫想來不弱,日後必定也是柱國的棟樑。

兩人一面聊一面走,南角城慢慢已經近在眼前,城門守衛見到兩人奔回,把門的領軍立即往前奔,迎著兩人說:“小王爺,您回來了?”

“有事嗎?”徐定疆意外的說。

“芳華郡主派人送來十來個蛇人。”領軍恭謹地說:“趙龍將已經將他們帶去巒圭殿了,吩咐屬下轉告小王爺。”

“我知道了,忙你的吧。”徐定疆臉上露出喜色,轉頭對歸勇說:“芳華真幫忙,這可是大好消息,可惜晚了幾天……”歸勇皺皺眉,似乎不怎麼認同的說:

“小王爺,蛇人捉來幹麼?一刀殺了不是很好?”

徐定疆也不多作解釋,興沖沖地加快腳步說:“我們趕兩步。”兩人加快了速度,向著宮城飛掠而去。

徐定疆趕回巒圭殿,見到的自然是化名陳彤的白彤等人,那批蛇人則被關在以鐵麻索揉合金剛柱所造成的囚車中,一個個神色灰敗地蜷縮在囚籠內。一旁,趙才的父親“天猛龍將”趙平南正與一個老人敘話,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白姓皇族唯一的遺老──白旭。

一見到徐定疆與歸勇趕回,趙平南立即有些討好地說:“小王爺,我來幫你引見,這位老先生就是白浪的師父──包九日包老先生。”

白旭見到滿臉紅的徐定疆先是微微皺眉,隨即臉上一團和氣地向著徐定疆作了一個揖說:“參見小王爺。”

白浪的師父?徐定疆大吃一驚,連忙迎過去回禮說:“白賢弟與晚輩堪稱莫逆,包老先生折煞我了。”

白旭哈哈一笑說:“小王爺果然毫無架子,我大徒弟能與小王爺為友,那是他的造化。”

“這幾位是……?”徐定疆一眼望去,見白旭後方一些年輕人雖然官階低微,但體態沉凝、氣勢不凡,一看即知功力不弱,他不禁有些好奇地問。

“呵呵……”白旭一笑說:“這是白浪之後,老夫又收的幾個徒弟┅┅他們知道白浪加入軍旅,一心想湊一腳,老夫數十年未離西滄揚池,沒想到晚節不保,被這幾個徒兒慫恿出山……”“包老先生言重了。”徐定疆連忙說:“現外患頻仍,正值多事之秋,包老先生能出而為國效力,實乃人族之幸。”

“小王爺果然會說話。”白旭點頭說:“芳華郡主交代送這批蛇人來,我們既然到了,也該離開了。”

徐定疆一驚,連忙說:“怎麼可以?諸位連一晚也不休息?”

“東極城軍情緊急,白浪交代他們除非必要,不準有絲毫停留。”白旭漫天撒謊地說:“老夫雖然臨時加入他們的行列,也不能不服從軍令行事。”

抬出軍令徐定疆可不好多說了,只能點點頭說:“既然如此,至少要在巒圭殿略作進食……”“多謝小王爺的關愛。”白旭依然微笑說:“不過我們還是心領了。”

對方是長輩,徐定疆不好蠻來,只能再多勸了幾次,不過白旭依然堅特依軍令行事,僵持到最後,徐定疆還是隻好將眾人送離,不過對於白旭這麼一絲不苟,倒是有了很深的印象。

徐定疆、歸勇、趙平南迴到巒圭殿,一路上趙平南不死心地旁敲側擊打探趙才的去向,徐定疆卻是半敷衍地說:“快了、快了。”弄的趙平南心急又不敢發作。

三人踏入前院,走到那十幾個關閉蛇人的囚籠外,徐定疆打量蛇人片刻後,滿意的點點頭說:“好,讓他們好好養個幾天,等氣力恢復後,我有大用。”

“小王爺,您要怎麼用……?”歸勇還沒問,趙平南已經搶先發問,他心裡有個預感,這堆蛇人搞不好與自己兒子有關,還是間個清楚。

轉回頭的徐定疆還沒答話,忽然身後一聲暴響,歸勇、趙平南同時一聲驚喝,徐定疆只覺勁風襲體,連忙一回頭,卻見十二名蛇人同時一彈蛇尾,轟隆一聲撞開囚籠的門,迅若電閃地向著自己衝來。

他奶奶的,這是怎麼回事?徐定疆來不及罵出口,猛然一喝,回身急提真氣,兩掌同時轟了出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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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06: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三小佐翼

十二名蛇人一掃剛剛委靡不振的模樣,破籠而出,他們雖然都空著手,不過蛇人的長尾、利牙、銳爪依然是極具殺傷力。徐定疆雖猝不及防、首當其衝,但他翻身一揮掌,掌力立即洶湧而出,轟然將衝來的兩名蛇人打翻。

不過敵人可不只兩個,徐定疆揮掌的同時,另有一名蛇人的長尾已經向著他下盤掃來,徐定疆掌力剛出,眼見閃躲不及,只能猛然一沉身子,右腿硬生生地與蛇人巨尾碰上一下,啦的一聲,蛇人的長尾立即纏上徐定疆的小腿。

這時趙平南、歸勇已經反應過來,倆人立即往前衝,趙平南還大聲嚷嚷:“他孃的……快來人!”話未說完,已經與兩、三個蛇人碰了起來。歸勇功力更高於趙平南,他見徐定疆被困,第一時間往徐定疆身旁直衝,眼見一個撿便宜的蛇人向著著徐定疆身後抓去,歸勇驀然欺到那名蛇人身後,一掌無聲無息地按到蛇人背心,掌力一發,力道在蛇人堅厚的皮肉下猛然爆發,蛇人慘嘶一聲翻倒,不斷地翻滾,看來是不能活了。

徐定疆這時正被蛇族一扯,他先是穩穩地站定,揮掌又推開兩個衝來的蛇人,跟著抬腿旋身一踢,將纏住他的蛇人甩開,一面急叫說:“這些都是普通的蛇人,別殺了他們!”

不能殺?這下趙平南與歸勇可大傷腦筋了,歸勇更是已經宰了一個,但徐定疆既然這麼說,倆人也只好收回三分力道,與餘下的十一名蛇人乒乒乓乓地打了起來。

糾纏了半個鐘頭,四面聞風趕來的軍隊不斷湧入巒圭殿,只不過徐定疆為了避免傷亡,下令眾人不得幫忙,四面人族軍隊也只能在一旁吶喊助威,宮城中霎時吵了起來。

“玉峰龍將”安賜滿這時也趕到了,他一見之下自然訝異,待問清詳情之後,連忙吩咐眾人將滾倒的囚籠張大了口子四面立好,一面揚聲叫:“小王爺,這樣可以嗎?”

“太好了。”徐定疆百忙中回頭一看,大聲說:“多謝安伯伯!”話聲一落,他的身法忽然加快,猛然一掌向著身前的蛇人轟去。

蛇人因為皮堅肉厚,若想空手對蛇人造成傷害,往往必須勁透掌心,讓掌力在對方體內作用,這時三人為了不傷蛇人,只能力發於外,將這些倒楣的蛇人打得滾來滾去,除了無甚大用之外,其實也十分耗費真力。這時徐定疆的掌力與之前並無不同,不過這麼一揮,恰好奇準地將這個蛇人送入囚籠中,一旁的軍士們無須等待下令,立即砰地一關上囚籠。囚籠的門鎖既然已壞,這些軍士們只好另想辦法關牢。

眼看此法有效,安賜滿也加入了戰局,歸勇、趙平南也學會了徐定疆的辦法,把一個個蛇人逼入囚籠中,只不過這時蛇人有了防備,要逼入更是不容易了,好不容易又忙了二十多分鐘,才將十一名殘餘的蛇人關回囚籠中。

眾人輕鬆了下來,眼見四面的官兵正以鐵麻線緊緊捆縛囚籠,徐定疆好笑地搖頭說:“這是怎麼回事?芳華送的好禮!”

“趙龍將。”歸勇跟著問:“那些人確實是芳華郡主派來的嗎?”

趙平南一楞,有些緊張地說:“當然啦……我查驗過令牌的……難道他們有問題?”說老實話,趙平南也只是隨便看看令牌,這時說得不禁有些心虛。

“小王爺。”安賜滿肅容說:“可要派人出城追回他們問個清楚?”“還有誰會開這種玩笑?”徐定疆搖手呵呵笑說:“不用了,八成是芳華授意的。”

四人向著囚籠走去,眼見囚籠門鎖之處似乎腐蝕了大半,難怪蛇人全力一撞之下門鎖便即斷裂,趙平南鬆了一口氣說:“原來如此,看來是意外。”

“意外?”安賜滿搖搖頭說:“這侵蝕的痕跡並不正常,一旁的金剛柱完整如新,只有這部分腐蝕成這個樣子,一看就知道是用藥水侵蝕的。”

“喂!”徐定疆忽然與蛇人打起交道,笑嘻嘻地說:“鱗身族的大哥,你們可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囚籠內,蛇人菱形的雙眼閃動著寒芒,除了噓噓地喘氣之外,根本連口也不張,也不知道聽不聽得懂徐定疆的話。

“小王爺,他們不過是下級士兵,怎麼聽的懂人族語言?”趙平南皺眉說。

“那可不一定。”歸勇忽說:“蛇族人學話甚快,就算他們原來不會,被擒了這麼多天,也該聽的懂一些了。”

“沒關係,我換個方法試試看。”徐定疆忽然一扁嘴,噓噓咻咻地發出了一連串聲音,蛇人聽見時似乎一驚,目光凝視著徐定疆,對他忽然能說蛇族語言十分意外。

意外歸意外,蛇人依然沒有說話,徐定疆卻也是第一次試說蛇族語,對自己沒什麼信心,過了片刻也只好罷了。

歸勇見狀,沉吟說:“小王爺,我們把這些蛇人放在後院嗎?”巒圭殿可不大,後院現在的空間正是原來趙才等人居住的地方。

“就先放在那兒吧。”徐定疆笑說:“可別讓他們餓著了。”

歸勇不再多說,指揮士兵將蛇人們帶了下去。

趙平南可有些心焦,放在後院?那我兒子住哪?他連忙說:“小王爺,這些蛇人是不是……”“趙叔叔。”徐定疆先發制人的說:“你又在擔心了?”

“這……”趙平南說不出口,只好搔了搔頭尷尬地笑笑。

“放心吧。”徐定疆嘆了一口氣,搖頭說:“明天晚上你就能見到趙才了,他會回家。”

趙平南一愣,這話怎麼說?連忙結結巴巴地說:“小王爺,您別開老趙玩笑了……”

“不是開玩笑。”徐定疆微微一笑說:“趙叔叔,明晚接到趙才之後,您可要好好地調教他。”

“趙才惹您生氣了嗎?”趙平南雖說急著想知道兒子的狀況,但見徐定疆如此說,卻又深恐趙才被徐定疆趕走,滿頭大汗霎時流了出來,一面說:“小王爺,無論趙才犯了什麼錯,好歹您也給他一次機會……”“您全誤會了。”徐定疆連忙搖頭笑說:“沒有的事……這樣吧,明晚您自己問趙才,這樣就清楚了。”

趙平南還要再問,一旁的安賜滿反倒有些不耐煩了,他一拉趙平南,半哄半拖的說:“趙賢弟,小王爺都這麼說了,你就明天再問嘛。”

趙平南一面被拖出巒圭殿,一面頻頻回頭偷看徐定疆,想由徐定疆的神色中看出風色,不過徐定疆始終回他一個淡淡的微笑,害得趙平南心驚肉跳,看來今晚難過了。

牧固圖紀元一二O一年十三月三日日落之前,人族大軍中的所有高階將領都聚集在中軍帳內,其中官階最低的正是白浪。不過眾所周知,白浪轉眼便能升任龍將,故也沒人會對這樣的安排表示意見。

四天前,劉禮首度對蛇族的表現起了疑心,因而謹慎地不敢貿然發兵攻城,至於蛇族城內戰力的多寡,更是眾人百般猜測無法解決的問題。

要知道東極城內的暗探傳遞消息,往往是將軍情縛於弓箭,趁夜向外射出,但因為城牆周圍蛇族把守嚴密,城外想要送入消息反而更加困難,要下令城內探子重新探明蛇族總人數之事也一直無法傳入。

為了此事,這幾天也不知道開了多少的會,現在仍正為了此事爭論。“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這時劉禮正沉聲說:“諸位,東極城內的虛實一定要探明,既然城內的暗探不能得到我們的消息,我們必須有人進去一趟。”

“屬下贊成這一點。”“磐石龍將”何威凡緊跟著說:“可是衛國使絕不能親身犯險。”

“何龍將說的對。”“碧戈龍將”關勝男也焦急的說:“衛國使身為大軍主帥,若出了任何意外,只會使大軍軍心渙散、不戰而敗。”

“屬下也不贊成。”“海濤龍將”易嵐跟著說:“還請衛國使下令,屬下願意走這一趟。”

“陳揚願與易兄一起暗探東極城。”“霸刀龍將”陳揚一挺胸,站了出來說。

“不行……”劉禮沉聲說:“你們各有統屬的親信部隊,若是你們出了意外,我們的戰力立刻又折損數成。”

劉禮可不是開玩笑的,東極城的軍隊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劉芳華這時正在一旁嘟著嘴生悶氣,她早在半個小時前就提出由她潛入東極城,卻被劉禮一口否決,原來劉禮的意思卻是他自己要去,這自然引起所有將領的不安。

劉芳華見眾人討論不出結果,忍不住不高興地說:“這也不能、那也不能,到底誰能去?”

這話一說,眾人都沉默下來,說老實話,功夫低的去自然是送死,功夫高的人卻又牽涉重大,更不能隨便陷入這種危險的地方,這麼一來還真的沒人能去。

這時,唐贛忽然望著白浪說:“若是白管帶願意跑這一趟,唐某倒是放心。”

眾人的目光立即集中到白浪身上,都有豁然而解的感覺,白浪確實是最適合的人選;論起功力,他絕對比許多龍將還高,加上他現在並沒有帶什麼兵,若是出了意外,也不會影響到大局。

白浪聽到此言卻是微微一皺眉,沒有適時接話,易嵐一怔之後立即說:“白管帶剛加入軍旅不到一個月,對許多軍務都不熟悉,還是另選他人吧。”

“說的對。”何威凡也跟著點頭說:“白老弟功夫雖然不錯,畢竟太過年輕,這種事情還是不大合適。”兩人目光一對,呵呵笑了起來。

劉禮也是微笑說:“此事無須再提,既然不能潛入東極城,我們也可以試著想想別的辦法。”

白浪自然知道,他們這麼說是一片好意,因為自己沒有立即反應,這幾人怕自己為難才這麼說。雖然不知劉禮心裡想些什麼,不過他一向表現十分明理,有這樣的反應並不奇怪;易嵐與自己從南角城就建立了交情,會這麼幫忙算是正常;不過何威凡也幫自己說話就有些奇怪了。

白浪望了三人一眼,心裡暗暗掙扎,其實自己確實是潛入東極城的最佳人選,不過自己又身負重振白姓皇族的重責大任,若是為了這種事送命豈不是太�不來?

何況蛇人抓的又是死對頭劉家的皇儲……想到這裡,白浪一愣,自然而然將目光轉向劉芳華。

一轉頭,兩人目光尚未相遇,白浪便見劉芳華的視線已經垂了下去,臉上看不出明顯的情緒,只有著一股淡漠的悲哀,彷彿失落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白浪心裡一熱,抬起頭說:“衛國使,讓屬下去吧。”

眾人又是一驚,沒想到白浪隔了片刻忽然答應,一時間也不知白浪是真心還是假意,居然沒人接話,只愣愣地看著白浪。

白浪雖然望著眾人,心神卻不由自主地注意到劉芳華的身上,他本想故作鎮定,但實在忍不住轉頭偷眼望去,只見劉芳華目光對準著自己,臉上似喜似憂的露出為難的神色,眼中卻滿是感激之意。白浪心裡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又作了一個錯誤的決定,白家其他人八成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但這又如何?一挺胸,吸了一口氣說:“既然決定了,我一個小時後出發。”說完白浪轉身向帳外踏出。

“且慢。”劉禮忽然出聲:“白小兄弟。”

白浪轉過身來,疑惑說:“衛國使?”

“不知白小兄弟打算帶多少人一起去?”劉禮臉色凝重的說。

白浪一怔,除了白壘、白玟、白靈、白敏之外,自己手下根本沒什麼好手,不過這件事最好別讓他們知道,那自己要帶誰?白浪頓了頓才回答:“稟衛國使,白浪現在正要回營挑選。”

“這件事必須十分小心,去的人若是能力不夠,不但無用,反而還會拖累其他的夥伴。”劉禮說:“小兄弟選好人選之後,帶來讓我看看,我才放心。”

白浪愣了愣,點點頭出帳,看來除了白壘之外,也沒什麼能帶出去的人了,白浪這時不禁有些後悔,當時不該讓白彤、白漢、白廣三人一起離開。

回到親兵隊的營區,白浪站在白敏與白壘的帳外揚聲叫:“阿壘!”“浪大哥?”

滿頭汗的白敏探出頭來,詫異地問:“您會開完了?”看來正在練功。

白浪點點頭,跟著問:“阿壘呢?”

“壘哥出去了。”白敏連忙說:“他見幾天沒事,說想要到四面看看。”

這可麻煩了,白浪皺起眉頭問:“什麼時候會回來?”

白敏走出帳外笑說:“浪大哥,壘哥出門總是沒個準的,不過他既然沒向你報告,明天早上應該會回來的。”

白浪自然等不到那時,他頓了頓腳,嘆口氣說:“算了……”“浪大哥……”

白玫嬌媚的聲音傳來,只見她從左側的帳幕探頭出來,輕笑說:“……煩惱什麼?”

跟著眨著大眼的白靈也伸出螓首,好奇望著白浪。

白浪本不想說,但若此行有個意外,總也要讓他們知道自己出了什麼事,何況三小八成也不會怪罪自己答應此事,思忖了片刻,這才低聲將自己新接獲的任務和盤托出。

三人聽完,白敏首先跳了起來叫:“壘哥不在沒關係,浪大哥,我陪你去!”

“你胡說什麼!”白浪這些日子與白敏朝夕相處,兩人的關係好似師徒,白浪說話無須顧忌,開口便罵,白敏沒想到又多了一個管自己的,只好認份地縮回頭去。

白靈本來似要張口,見白敏捱罵,只好閉上嘴,不過卻瞪了白敏一眼,白敏可真是更莫名其妙了。

“小敏說的倒沒錯。”白玟忽然微笑說:“浪大哥,你可不要看不起小敏。”

白浪訝異地轉頭望向白玟,只見白玟接著說:“更不要看不起我們姊妹。”

白浪轉過頭,只見白靈的大眼一亮,滿臉期待地望著自己,白敏更是伸屈著雙手十指,絲絲的勁力從指端流洩出來,顯見確實躍躍欲試。

白浪最後目光回到白玟身上,整個人怔在當場,他們不但不怪自己,居然還真的想去?

徐定疆與歸勇,第五度來到趙才等人受訓的地方,兩人一到,只見趙才等五十餘人一個個挺立在場地中央,手中拿著一式的長刀,目光灼灼地望著兩人。

趙才等人今日與前四日完全不同,好似有著莫名的氣勢,而且所有人的目光都顯露出了無比的堅定與信心,徐定疆與歸勇兩人互望一眼,心中都有些訝異。趙才等人這幾日便算是進步神速,勝算越來越大,可是徐定疆卻也都未出手,今日眼看即將上場,難道他們仍然一點也不畏懼?

眼見徐定疆與歸勇出現在空地的邊緣,趙才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忽然大喊:

“部隊注意!”所有人立即同時一揮刀,跟著大喝一聲,雖然只有五十餘人,氣勢卻彷彿千軍萬馬一般。

這麼快就要殺過來了?徐定疆與歸勇一怔,兩人同時定住了腳步,自然而然的有幾分緊張,怎知趙才跟著大喝一聲:“見過安國使,行禮!”所有人立即同時耍了個行禮用的刀花,大喝:“安國使好!”

這是怎麼一回事?這些人全轉了性了?兩人怔了怔,歸勇才突然醒起什麼,輕推了徐定疆一下說:“小王爺。”

徐定疆回過神來,連忙向著眾人回了一個軍禮,一面有些迷惘地說:“大家好……”

“啟稟安國使。”趙才一臉恭謹的說:“是否即將進行部隊的驗收?”

徐定疆歪過頭,一雙眼睛直盯著趙才,左看右看卻又也看不出破綻。徐定疆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卻又想不出原因,便一言不發,筆直地向著趙才走去,直走到趙才面前半公尺處才驀然停止,開口說:“趙才,你們沒事吧?”

徐定疆向著趙才走去的時候,趙才的心裡可是砰砰亂跳,沒想到徐定疆走到面前卻蹦出了這麼一句話,趙才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臉上卻不露絲毫痕跡,只肅然說:“啟稟安國使,屬下們很好。”

趙才一面說,心裡一面大罵,今天這麼作可是大違本願,不過那個姓陳的傢伙卻說一定要如此,還說什麼這樣一來保證徐定疆會一直胡思亂想,眾人的勝算大增;

不過看來確實大有道理,反正今天一定要贏,就是不願作也要作他一次了。

徐定疆看不出玄機,轉回頭望著跟來的歸勇搔搔頭說:“我可不明白了。”

歸勇自然也是一頭霧水,只能膛目以對,徐定疆回過頭來,向著趙才招招手低聲說:“趙才,你偷偷告訴我,你們在玩什麼花樣?”

趙才心裡不禁好笑,徐定疆當自己是小孩嗎?不過還是忍住笑意,逼緊臉上的表情說:“安國使,屬下不明白您的意思。”

徐定疆哼了一聲,退了兩步,望望歸勇又望望眾人,這才開口說:“好,今天歸大叔休息,就由我來驗收。”

歸勇一愣,今天情況如此詭異,徐定疆怎麼反而不要自己幫忙?

趙才等人卻是心裡暗喜,陳東立果然猜中了,他說徐定疆見到情況不在掌握之下,反而會保護他人,自己冒險,如今豈不正是如此?趙才等人本來還不大相信,現在情況正如預期,他們心裡雖然高興,卻也不由得對徐定疆多了三分佩服。

歸勇心裡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若是與徐定疆爭議如何上場,反而有損徐定疆的氣勢,所以他雖然皺了皺眉,心裡老大不願,還是退了兩步,沒再說話。

“好!”徐定疆目光一凝,拍拍雙手,望著趙才一笑說:“放馬過來吧。”

趙才點了點頭,正要向後退時忽然一頓,又對徐定疆加了一句:“請安國使小心。”這才退到場外。

徐定疆眉頭皺的更厲害了,這些傢伙一定有陰謀,怪了,他們在這裡與世隔絕,難不成還有什麼高人在後暗助?還是趙才果然具有大將之才?能在短短的數日內將部隊團結一心,更能體悟到十八陣中各種精妙的變化……徐定疆正疑惑的時候,忽聽趙才暴叱一聲:“散羽!”所有人立即四面散開,不規則地踏動著步法,恍若四面飄散的羽毛一般,團團將徐定疆包圍起來。

徐定疆又是一驚,趙才居然由凹陣開始?想到前些日子他們幾乎都是以錐陣或殺陣開頭。徐定疆心裡的疑念更深,全身功力運起,靜觀其變。徐定疆運功的同時,“散羽陣”的變化也同時進行,五十多人看似混亂,其實亂中有序地依著一定的方式移動,這些變化徐定疆自然十分清楚,於是徐定疆緩緩移動著腳步,在安全的區域裡移動。

趙才自然也明白,十八大陣的陣法變化絕逃不過徐定疆的眼下,不過趙才成竹在胸,一點也不著急的緊盯著徐定疆的方位,只等著機會的到來。

兩方這麼一僵持,時間緩緩在陣勢的變化中流逝,徐定疆心裡越來越覺得不對,這個陣勢的變化徐定疆十分清楚,若自己不踏入陷阱,或是不打算突出陣勢,除非再做變化,不然對於陣內的敵人其實沒什麼殺傷力。徐定疆沉吟片刻,終於向著陣勢的東方踏出一步,闖入陣勢的變化中。

“啟稟衛國使。”白浪行禮之後沉聲說:“這三位是我的師弟、師妹,分別叫陳玫、陳靈、陳敏。”

“白浪,你……你要小玫他們去?”站在一旁的劉芳華忍不住叫了起來。她從剛剛會議結束之後,便留在劉禮帳中等候白浪,沒想到白浪一來,卻是帶著這三個少年男女,劉芳華詫異之餘,更是不放心了。

劉禮也是十分訝異,他站起身來,打量著白浪身後三人片刻後才沉聲說:“白浪,你應該知道,這可不是兒戲。”

“白浪明白。”白浪點頭說:“小玟、小靈、小敏功夫都不弱,相信會是不錯的幫手。”

劉禮目光望過去,只見三小一個比一個年輕,除了白玫顯得較為成熟,白靈與自敏都還是娃娃臉,劉禮目光轉向白敏說:“你,向前兩步。”白敏一楞,目光轉向白浪,白浪點點頭,示意白敏照作,白敏收起興奮的心情,先行了一禮,這才往前踏上兩步。劉禮點點頭說:“我試你兩招。”

白敏一怔,兩眼的興奮神色更濃,只見他嘻嘻一笑說:“請衛國使指點。”一面抬起雙掌,十指微屈,全身功力運起,正是白浪所授爪法的起手式。

劉禮見白敏雖然有些輕浮,但雙手一舉便功架十足,顯見功力確實不弱,劉禮暗暗點頭,輕喝一聲:“小心了!”只見劉禮右手一探,也不見他如何作勢,一股沛然的掌力述然由劉禮的掌心中透出,帳內空氣立即傳出隱隱的悶雷聲,顯見其勢不凡。

白浪心中一驚,白敏怎麼擋得住這一掌?猛然踏出一步,卻又心中狐疑,眾人又沒露出什麼破綻,劉禮應該不會忽下毒手,腳步一遲疑,還是停了下來。

首當其衝的白敏知道莫可抵禦,不過他畢竟是初生之犢,依然沒露出半絲怯色,只見他身子輕靈地一閃,避過劉禮掌力的鋒銳,雙爪攔在身前破空一劃,全力向著襲來的餘勁撕去。

掌勁與爪力在空間相遇,隱隱的沉雷聲驀然一震,一股刺耳的氣嘯聲傳出,白敏十指劇震,整個人向後退了三大步,臉上霎時一片雪白,接著轉而變紅,看得出氣血有些混亂,剛站定,忍不住就先喘了兩口大氣,又多退了兩步。

劉禮掌力倏然而收,微微一笑說:“好!若是你們三人功力相當,確實是白浪的好幫手,大可一去。”

白浪在一旁看得心中暗歎。他雖知劉禮不會真傷了白敏,不過沒想到劉禮功力如此高深莫測;功力出入無蹤還沒什麼,白浪自忖現在的自己勉強還能做到,不過劉禮不但如此,居然還能恰到好處地引出對方的全部功力,在勁力交擊的瞬間控制好適當的力道,這一手自己可是遠遠不如,一時對眼前的“神山衛國使”劉禮不禁多了兩分敬意。

劉芳華這時已經移到白玟與白靈兩姊妹身旁,焦急地低聲說:“小玫、小靈,你們怎麼……”“郡主姊姊放心。”白玫甜笑一下說:“我們會帶回浪大哥的。”

劉芳華臉一紅,有些生氣地說:“小玫!”

“不說、不說……”白玟點到即止,轉頭拉拉白靈說:“小靈,你看,郡主不放心我們呢。”

白靈清麗的小臉勉強笑了一下,對劉芳華說:“郡主姊姊放心,我們會小心的。”

自從白浪上次表現出不願兩人插手的心態後,白靈對白浪與劉芳華之間的關係就興趣缺缺,不過白玟沒想到,白靈居然連笑都笑不大出來;但她眉頭只微微一皺,隨即滿面堆笑地說:“這次來不及了,等我們回來後,郡主姊姊再教我們幾招,下次不就更安全了?”

“教你們功夫不是問題。”劉芳華跺跺腳,擔心地說:“你們一定要小心……”

“芳華。”劉禮見三個女孩叨敘不休,哈哈一笑說:“這兩位叔叔我可不好意思試,你可清楚她們的功夫?”

劉芳華一怔,他可沒見過白玟、白靈施展功夫,只能搖了搖頭。白浪應聲說:

“啟稟衛國使,他們三姐弟的功夫確實相差不遠。”白浪來此之前已經試過,不然也不會把三人帶來。

劉禮目光一凝,詫異地說:“白管帶,這三位現在可有職分?”

白浪搖搖頭說:“他們剛到軍中……”“好。”劉禮目光掃過四人,點頭說:

“這次情況特殊,不得不請諸位跑這一趟,若是諸位能立大功,必定各有封賞。”

“多謝衛國使。”四人一齊致謝。

“這趟進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探查蛇族軍力。”劉禮拿出一張城內的地圖,指指點點地說:“首先要先將這個要求傳給城中的暗探……不過若是城內暗探能夠探到,他們應該早就傳出正確的消息了,若有機會,你們能私下查看一下會是更好,除了這件事以外……”等劉禮再囑咐了一番入城需注意的事情,已經又過了半個小時,這段時間中,劉芳華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似乎為了什麼事情在煩惱,直到四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劉芳華才忽然開口說:“等一下。”

連劉禮在內,五人同時詫異地望向劉芳華,只見劉芳華望著白浪說:“白浪,你把月華劍帶去。”一面從懷中取出了月華劍。

劉禮臉色一變,沉著臉說:“芳華,你胡說什麼?這種任務危險性太高,若是將月華劍失落了怎麼辦?”

“我不是胡說。”劉芳華低頭說:“以白浪的功力來說,若是月華劍在手,就算被蛇人發現了,應該也能順利地殺出東極城。”

“你太天真了。”劉禮嘆了一口氣說:“若真是如此,叔叔只要向你借來月華劍,豈不是能自由自在出入東極城?”

劉芳華一愣,她倒是沒想過這一點,只聽劉禮街著說:“就算功力再高,手中拿的武器再厲害,在數以千百計的異族圍攻下,總難免氣竭身亡,叔叔不贊成你將月華劍借給白浪。”

劉芳華沉默片刻,心裡轉過幾個念頭,這才輕輕地說:“好吧。”一面將月華劍收入懷中,一面轉身走出帳內。

劉禮目光轉向白浪,微笑說:“白浪,月華劍事關重大,加上你們本來就不是進城拼鬥的,拿了月華劍也沒用,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屬下知道。”白浪說。

“去吧。”劉禮揮手說:“一切小心。”

四人再行了一禮,這才出帳而去。

四人依著劉禮剛剛的建議,轉而向南,打算從東極河潛入東極城,剛轉過了四、五個營帳,眼前忽然閃出一人,白浪一愣,站定了腳步才看清此人居然是劉芳華。

劉芳華望著四人,忽然將藏在身後的右手往前一探,一把不起眼的短劍向著白浪就塞了過來。

白浪自然而然地接過,這才發現此劍正是月華劍,心裡一驚,劉芳華這麼做風險太大了,一時間望著劉芳華,總覺得該說些什麼,卻又不知為何就是說不出來。

劉芳華卻也不說話,只深深地望著白浪的眼睛,兩人對視片刻,白浪忽然之間覺得自己瞭解劉芳華的想法,這時確實不用多說,心情平靜下來,向著劉芳華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劉芳華是不是明白了白浪的想法,她見白浪微笑點頭,臉上同時也綻出了明豔的笑容,笑容未斂,輕輕一個後騰,整個人有如一團棉絮般向後飄去,飄出五公尺外忽然一個轉身,身形陡然加快,轉眼便消失在四人的眼前。

白浪回過頭,看著臉上神色各自不同的白家三小,深吸一口氣,提著月華劍緩緩的說:“我們走吧。”

說完展開身法,迅速向著南方直奔,白家三小毫不遲疑,跟著白浪的身形騰躍,開始了今晚的冒險。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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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06: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破而後立

徐定疆一踏入陣勢中,整個陣勢立即靈動起來,隨著趙才不斷的叱喝,一波波的攻勢向著徐定疆不間斷的湧來,整個過程好似行雲流水十分順暢。徐定疆雖順著陣勢的空隙閃避,但這套陣法創制的起初,本來就沒打算要留下空隙,現在所以能趨吉避凶,也只是倚仗他對陣法的熟練。

不過隨著陣法運行越來越快,陣勢的空隙也越來越小,徐定疆越來越難閃避,眼看一波五把大刀從右翼掃來,左方卻也是七、八人正要補上,若往前後退卻,只會更陷入陣中,徐定疆不再閃避,左手一揮,指掌靈動變化的震開五條臂膀,跟著向左一跨,隨著退開的五人閃開了右方的攻擊。

趙才眼見徐定疆終於動手,他臉上露出喜色,立即大喝:“疊浪!”陣勢跟著翻滾變動,一層層地阻礙著徐定疆的攻勢。

居然在這時候用盾陣?徐定疆越來越有興趣,趙才今日陣勢變化主打偏鋒,與一般想法大有不同。盾陣主要在於攔阻他人的攻擊,挫傷敵人的士氣,按照陣法原理,徐定疆應該避其重厚之處,尋找淺薄處以破之,不過這時徐定疆心念一動,不但不側身讓陣,反而向前方一疊疊如浪般湧來的人潮迎了上去。

兩方一碰,第一波五人剛與徐定疆一接觸,立即向著兩方散開,順勢將徐定疆力道卸去這才向後急退,人影閃動之間,第二波的攻擊又到,徐定疆毫不畏懼,穩穩的向前踏步,掌法整個施展開來,一連破開了五疊浪,眼看第六、七疊浪繼續衝來,徐定疆驀然朗聲大笑:“就讓我見識見識!”忽然間身法加快,迅速無比的向著前方破去。

趙才吃了一驚,疊浪的原理,在於破開的前方浪潮能迅速的重新集結,所以雖然總共只有十疊浪,針對敵人來說卻是無窮無盡,這才有消耗敵人士氣的功能,沒想到徐定疆深明陣勢,居然選用了這種方式破陣。

眼見徐定疆破陣的速度比陣勢集結還快,趙才一瞬間傻在當場,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個時候,趙才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蟻語:“換‘旋衝’。”正是陳東立的聲音。

趙才想都來不及想,立即大喝:“旋衝!”因徐定疆速度太快,這時陣勢已經有些混亂,聽見趙才急叫,所有人連忙弧形一繞,有如一排排刀刃般的向著徐定疆殺來。

“好樣的!”徐定疆吃了一驚,眼看陣勢將亂,趙才居然能順勢把將亂未亂的陣型變換,這不只是熟稔陣法,簡直已算是自出機杼。眼看一排長刀上下左右的弧形殺來,徐定疆哈哈一笑,驀然一個翻身,居然從十來把長刀中騰身而出,向著西面的外圍刀陣殺去。

這豈不是作弊?趙才心裡暗罵,這套行軍打仗的陣法,豈有敵人會忽然整隊向著空中飛去?不過這時自然沒空與徐定疆爭辯,他正要張嘴,卻聽耳旁的蟻語再度傳來:“蛇回!”

趙才依樣晝葫蘆地發令,果見陣勢巧之又巧地將徐定疆所落下的部分化成蛇頭,整隊人迅速地向著徐定疆身側回行,一刀一刀迅疾無比地輪番斬落,霎時讓徐定疆手忙腳亂。

徐定疆這時已經明白趙才確實不可小覷,他見自己忽然間陷入刀山,只能先打點起精袖,連震開了十來把刀,才緩過一口氣向前欺近,徐定疆這時認為自己大概已經明白趙才等人進步的程度,決定先打倒個幾人,省得自己一不小心還輸了這場賭注。

徐定疆一撲,目標選定的正是第三小隊領頭的袁業家。袁業家一驚,整把刀隨身斜轉了一圈,刀光一閃即沒,將自己牢牢守住,正是五大刀招之一的“碎斬虛空”。

徐定疆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袁業家這一招出的倒是恰到好處,徐定疆除了硬碰硬震傷袁業家之外,一時還真的沒辦法擒下對方。不過徐定疆又還不想硬來,只好側身一讓,閃過袁業家的刀勢,向著他身後的三名士兵衝過去。

這些士兵都是貴族,雖然除小時基礎外大多玩樂度日,不過這一個月來卻在歸勇的督促下花了不少功夫,尤其這五天為了打敗徐定疆,更是好好練熟了這五招戰陣專用的刀法,只見三人同時一招“刀裂都玉”,沒頭沒腦地向著徐定疆轟來。

徐定疆不禁苦笑,這與剛剛袁業家的招式一樣,都是自己囑咐歸勇傳授的,只不過沒想到現在會用在自己身上,他知道自己擋過這一擊並不難,但卻可能因此被此去彼來的刀陣纏住。

但這時已沒時間細思,徐定疆掌力微推,隔空一吐,使得三人的動作慢了慢,這才從縫隙中一閃而出,閃出了這一圈包圍。

剛闖出去一回頭,只見前方翻翻滾滾地又攻來一座刀山,卻是在不知不覺之間,“蛇回”已經變成了“蛇盤”,徐定疆倒還不怕,不過心裡卻是一凜,陣法的變化已經能在自己不知不覺間進行,今日若不小心,只怕真的栽在他們手中。一念及此,身法迅即的展動開來,避開蛇盤陣的正前方,腳步不停的往陣後奔去。

隨著徐定疆的變動方向,蛇盤陣也不斷的變換著方位,一面等待著徐定疆停下,也算是趁機歇息片刻。

徐定疆知道,若是自己停下或是退開,蛇盤隨時會轉成蛇彈,攻擊的威力不弱於蛇回,但若是向前進擊,蛇盤的防禦力卻極大,未必能佔到什麼便宜,雖說自己這麼轉下去總不是辦法,徐定疆卻也並不停步,順便想想這些讓自己一頭霧水的狀況。

他們的陣法雖然與自己所教的大同小異,不過在細微變換處卻有些變化,有許多換陣的邏輯與部隊作戰毫無關係,反倒像是針對少數敵人所創出的陣法。這可怪了,能用還不打緊,居然能創?徐定疆可是萬萬不信趙才有這個本事,不禁偷眼望向趙才,這傢伙怎麼忽然變聰明瞭?

一旁的趙才見徐定疆已經落入下風,心裡不禁十分高興,正等著徐定疆奔到沒力,然後再一舉發動,讓徐定疆慘敗這一次,沒想到陳東立又傳音過來,焦急地說:

“快!滾折!”

趙才一怔,為什麼要“滾折”?這樣下去徐瘋子眼看就要玩完了,何必用此殺陣?不過趙才才怔了怔,卻聽得陳東立急急地又傳音說:“快,等他想通就麻煩了。”

趙才一驚,連忙開口叫:“滾折!”

眾人聽令難免有些愕然,不過他們這幾天聽令已成習慣,依然陣勢一變,左一竄右一衝的一面變換方向,一面向著徐定疆殺來。

滾折的陣法十分特殊,一組組的部隊一面衝一面換方向,但卻又能彼此配合,使得敵人沒有機會從側面進擊,徐定疆眼見眾人從三面圍來,心裡一怔,迎著前方的一小隊揮掌,打算在眾人尚未合圍之前,先將部分的士兵打倒。

首當其衝的五名士兵嚇了一跳,他們沒想到一直躲避的徐定疆忽然動手,一時之間,每個人只來得及揮刀橫劈,向著徐定疆的身形殺了過去。徐定疆看得奇準,兩手一揮,同時擊中了最接近自己的兩人手臂,那兩人手一軟,長刀當然落地,而他也在同時翻身急踢,向著第三人的後臀踢去。

眼看即將踢中,剩下兩人的大刀已經劈了下來,徐定疆一縮腳,發現另一組人也已經殺來,只好一讓大刀,揮掌向著後來的一組攻去。

趙才這時安心了些,按陳東立所傳授的道理,這時殺陣已經發出,也順利將徐定疆纏入陣內,除非徐定疆還有奇怪的絕招,或是他的力量速度足以凌駕五十多人的圍攻,不然應該是必輸無疑;不過趙才想起剛剛徐定疆飛身溜開的身法,心裡不禁有些擔心,若次次如此,豈不是又要重新開始?不知到最後的那一著,能不能擒的下徐定疆?

一旁的歸勇這時卻越來越擔心,連禿頭上都冒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他倒不害怕徐定疆輸了這一場,不過刀劍無眼,若是有個閃失,豈不是終身之恨?可是徐定疆出場前已經明言不要他插手相助,現在若是上場,能不能幫上忙倒不打緊,若是壞了徐定疆的計劃可麻煩,歸勇不禁有些坐立不安,煩惱起來。

趙才正在擔憂的時候,徐定疆又打飛了兩柄長刀,不過這時隊伍越纏越緊,徐定疆也越來越難還手,趙才又開心了起來,看來徐定疆沒辦法脫出此厄,也不需陳東立所謂的最後一著了。

各人想著各人的心事時,場中如火如荼的打的更熱鬧,七、八個士兵曾被徐定疆打翻,不過他們隨之爬起,繼續向著徐定疆猛攻過去,竟有些不死不休的架勢,而徐定疆也因為四面是敵,又不能下重手,所以沒法敲準麻筋之類的重點使士兵暫時無法動彈,也沒辦法解破這樣的危境。

就在這時,陳東立的聲音忽然又出現在趙才的耳際,趙才點了點頭,示意心領神會,目光更是注意著場中的徐定疆,隨時準備著變換陣勢。

驀然間,場中的徐定疆忽然發出一聲大笑,四面勁力一放,同時旋身騰空而起,眨眼將所有的士兵拋下,一面說:“好個趙才,你們的功夫進步不少嘛?”雙手同時一振,在半空中一個盤旋,輕飄飄的向著陣勢邊緣落去。

“地網天羅!”趙才立即狂喊一聲,他奶奶的,徐定疆總算中計了。這時徐定疆將要飄落,忽見五十多人中驀然飛射起十餘名,從上而下的望著自己殺來,徐定疆一個沒注意,被這些人又逼落到地面,眨眼間,四面又重重圍困起數十人,而十幾個功力較高的更是此起彼落的輪番衝來,這下可真是天羅地網,徐定疆萬難逃脫。

趙才正得意的時候,忽然場中傳來一聲長嘯,只見一股紅光驀然冒起,徐定疆的身法有如鬼魅般的陡然加快,沒有一個人掌握的住徐定疆的行蹤,只見紅光閃動,光過人倒,就在剎那之間,五十多個人倒了一地,滿身發出暗紅光芒的徐定疆已經站在自己面前,紅光才逐漸黯淡下來。

趙才整個人當場愣住,他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見到的,只能愣愣的望著徐定疆,至於徐定疆是不是打算順便把自己放倒,他已經沒心思去關心了。

不過徐定疆似笑非笑的望了趙才兩眼,驀然一抬頭大喝:“去他的‘地網天羅’!

陳東立!你這個臭小子,還不出來?”

“哈哈……”一旁樹梢上傳來一陣清朗的笑聲,陳東立從一叢濃密的樹叢中探出頭來,哈哈大笑說:“定疆,沒想到幾個月不見,你的功力進步這麼多?怎麼全身發紅了?”跟著緩緩飄身而下,落到場地之中。

“你把我的陣法弄成什麼模樣?”徐定疆一把抓過陳東立,一面捶一面大叫的說:“這可不是用來私鬥的。”

“加上‘地網天羅’不是更好用?”陳東立被捶得哇哇叫,連忙逃出徐定疆的手中說:“十八大陣就是少了天空,我幫你補足還不好?”

“老子早就跟你吵過,天空用不著。”徐定疆的嗓門一點也沒小下來,他瞪著陳東立說:“千軍萬馬對戰,哪一隊能忽然飛起來?”

“這……”陳東立怔了怔,強詞奪理地說:“西方不是有鳥人嗎?他們就能飛起來。”

“去你的。”徐定疆忍不住笑了起來,搖頭罵:“鳥人何必忽然飛起來?他們本來就一直是飛著的……好啦,你怎麼會來的?”

“我三天前就來了。”陳東立望著趙才,搖頭說:“實在不好意思,沒想到定疆功力如此之高,我沒能幫上忙。”

趙才見眼前兩人忽怒忽笑、忽吵忽鬧,他還沒完全恢復神智,這時忽然發現陳東立望著自己說話,愣了愣,結結巴巴的說:“這……這……”“東立。”徐定疆忽然說:“你先歇息一下,我與他們還有話要說。”

陳東立與趙才等人相處數日,早知道他們與徐定疆的關係不大正常,聞聲點點頭,向後退了兩步,站到一旁靜觀其變。

“趙才。”徐定疆微微一笑說:“集合部隊。”

“是……”趙才自然而然的應聲,應聲完才暗罵自己沒用;不過他還是向著依然東倒西歪的眾人走去,卻不知以現在這種情形,應該如何集結?

暮色漸濃、海風襲襲,浩大的東極河上,白浪、白玫、白靈、白敏四人正載浮載沉的順著水流移動。他們必須潛游到東極河口,那裡會經過東極城對外的一個港口,那也正是蛇人大破東極城時潛入的地方。

大軍紮營之處既然與東極城遙遙相望,沿河下行自然地無須多久,四人沿著河岸的雜草潛游,港口那邊蛇族的佈置如何現在沒人知道,更不知道四人這麼闖去,會不會就此命喪黃泉。

到了港口外緣,四人倒沒見到蛇人的蹤影,只見四面一片寂然,整個港口都是雜亂與散落的船隻,腐爛的漁物臭味由港口中陣陣傳出,四人同時停了下來,誰也不願意先一步潛入這心的臭水中。

白浪望著那片汙水還沒說話,白玟一面輕輕踢水,一面拉了拉白浪說:“浪大哥,我們真要從這裡進去嗎?”

白浪也不想,但四面望夫,除了港口之外,根本沒有可以偷入城內的地方,怔了片刻,只好點點頭說:“沒辦法,走吧。”說完深吸一口氣,閉住氣往前遊。

白玟、白靈、白敏三小互視一眼,只好憋起氣、愁眉苦臉地跟著白浪身後游去。

好不容易遊過了這段滿是心臭味的港灣,四人游到岸邊,一個比一個快的探頭出海,但卻又不敢吸氣,因為四人都知道,在這裡吸氣一定不大好受。

白浪回頭見三人的臉都有些泛紅,知道三人功力不足,已經都有些受不了了,他再仔細看看,眼見四面沒有蛇人的蹤跡,白浪不再多作考慮,一個翻身上了岸邊,沿著階梯往上移。

剛探上港口的泊岸區,白浪見四面毫無人跡,也沒有蛇人的蹤影,心裡不禁有些懷疑。蛇人再大意,這種地方也不該沒放崗哨,白浪聽得身後白玫等三人接近的聲音,回過頭傳音說:“大家小心。”

三人雖然也能傳音,不過這種方式較耗真力,這裡可是步步生險的地方,三人只點了點頭,依然不發一聲。

白浪又觀察了片刻,依然不得要領,心知若是自己沒猜錯,這裡定然有敵,只不過自己沒發現而已,若因沒發現而貿然探出頭去,被敵人一發現,豈不是白跑這一趟?

白浪想了想,不禁暗歎這次白壘不在,不然以他的經驗來說,必然有更好的辦法。

白玟、白靈、白敏更沒經驗,他們見白浪停在那裡,三人誰也不敢說話,只好悶著等白浪有反應。

白浪怔了片刻,忽然想起劉芳華,她的耳力奇佳,卻不知如何練出來的,若是這時候她在,說不定能聽出有沒有隱匿的蛇人。想到這裡,白浪自然而然的運起功力到雙耳,傾聽起四面的聲響。

這麼一來,白浪果然發現自己耳朵似乎能聽到更遠一點的聲音,城裡也似乎隱隱傳出喧鬧聲,白浪心神集中過去,發覺喧鬧聲更形明顯,似乎自己心神集中在何處,那裡的聲音就格外明顯。

白浪以前從沒有這種經驗,他微微一愣,將心神逐漸拉近,挨次四面逐漸的掃過,忽然間,白浪察覺到西面一個泥墩後,似乎有著若有若無的呼息聲,白浪一驚,整個心神灌注過去,果然呼息聲逐漸增大,聽得出來那裡有人藏匿,只是從對方的聲息聽來,這到底是一般人族還是蛇人,白浪一時可無法斷定。

此時,白浪耳中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浪大哥!”

白浪渾身一震,訝然回頭,這才發現原來是白玟傳音叫自己,他連忙將功力從雙耳散去,皺眉傳音說:“怎麼?”

白玫好好的傳音,沒想到卻讓白浪嚇了一跳,她莫名其妙地望了白浪一眼,這才傳音說:“浪大哥,有沒有敵蹤?”

白浪點點頭,傳音向三人說:“西面泥墩之後有敵,你們稍等一下。”跟著又將內息運起,細細的傾聽各個隱蔽的角落,看還有沒有藏身附近的敵人。

又過了片刻,白浪終於確定只有西面泥墩之後有敵,他大起膽來抬頭看了看,發覺那個位置十分不錯,若是自己不知道,只要從港口上岸,不進城則矣,若要進城,隱在泥墩後的人一定能適時發現。

白浪心裡冷笑一下,向後比了一個手勢,示意三人稍候,他才悄悄地移上泊岸區,向著泥墩接近。

欺到泥墩之後,白浪慢慢提起功力,這次一定要下辣手,不然驚動了城內的敵人,這趟路可是白跑了,運足了功力的白浪緩緩繞過泥墩,猛然間速度加快,轉過泥墩一爪抓下。

“大家注意──”徐定疆望著終於集結整隊、有氣無力的眾人,面帶微笑的說:

“這五天,你們雖然有外力幫助,總也算是進步神速,不過很可惜的,終於還是沒能獲勝。”

聽到了這話,趙才等人更是黯然,沒想到用功了幾天,居然合五十人之力,依然打不過徐定疆一人,他到底是什麼怪物?還會發紅?

徐定疆見眾人意志更為頹喪,他輕輕一笑說:“不過柑信你們應該已有感覺,若是你們的功力再高一些,今日之戰,恐怕還不知鹿死誰手。”廢話!趙才心裡暗罵,若是咱們功夫再高一些,還不把你這傢伙打在地上爬?只不過看來這苦日子還沒過去,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解脫?

“雖然如此……”徐定疆目光掃視過去,微笑說:“疾風騎隊,從今天開始解散!”

啥?所有人心裡同時一愣,連歸勇、陳東立都大吃一驚,每個人都像在看瘋子一樣的望著徐定疆。此人想必神經有問題,被人叫了一個多月的徐瘋子也不枉了。

在這靜默的片刻,首先打破沉寂的居然是鍾名古,只聽他有些結巴的說:“徐瘋……小王爺……安國使,你說什麼?”敢情他還不大相信。

“我說疾風騎隊就此解散。”徐定疆正色說:“從今天開始,你們全部都自由了,可以各自回到家中,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是為非作歹,只要我沒瞧見,我也不會管你們。”

“這……”趙才忍不住說:“啟稟……啟稟安國使,我們這就可以走了?”八成徐定疆是說好玩的。

“沒錯,不過……”徐定疆故意拖了個幾秒鐘,等眾人心都吊到喉嚨的時候,他才一笑說:“不過我還會再徵召新的疾風騎隊,這次我要徵求一千人,論功夫、論陣法熟練,你們自然是極好的將領人選。”

那為什麼會放眾人一馬?這下連杜給都迷糊了,他遲疑地說:“這┅┅安國使,屬下可不懂了。”

“很簡單。”徐定疆一笑說:“因為你們不是自願的。”

眾人面面相覷,徐定疆這話說的沒錯,不過這傢伙真有這麼好心?

徐定疆也不再解釋,他深吸一口氣,望著沉默的眾人說:“我已出榜徵兵,為期十天,若是你們願意隨我,徐定疆無任歡迎。”話一說完,徐定疆一轉頭,領著歸勇與陳東立,迅疾地向著南角城飛掠而去。

這是什麼意思?趙才等人面面相覷,一時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過了片刻,趙才驀然將刀一摔,破口大罵:“去他的!什麼玩意兒?”

“我操他奶奶的。”鍾名古跟著嚷了起來:“把我們當成什麼東西?”

“回家?”池路也憤憤的說:“玩了我們十來天,現在讓我們回家?”

“其實也不錯啊……”袁業家打圓場的說:“我們不是天天盼望回家?”

話是沒錯,不過不是這麼個回法,杜給搖搖頭苦笑說:“看來……我們都被小王爺擺了一道。”

“不想回去還不簡單?”吳平冷冷的說:“徐瘋子出榜徵兵十天,想去的再去就是了。”話一說完,霎時惹來數十道白眼,吳平卻也毫不在乎。

“我才不去!”鍾名古哼聲說:“說不定他算準了我們會去,我們真的去豈不是中計了?”

沒想到吳平還有話說:“說不定他算準了我們都不會去,沒去才中計了。”

“吳平!”鍾名古又毛躁起來:“你這傢伙幹什麼老唱反調?”

“難道我說錯了?”吳平冷笑說:“徐瘋子只徵兵一千人,還怕不擠破頭?哪差我們幾個?”

這話說的可沒錯,南角王徐靖本受愛戴,南角城民愛屋及烏的自然對徐定疆也會另眼相看,何況徐定疆在剛回來的一、兩個月中,自己也闖下了不差的名聲,南角城中若說有人對徐定疆不滿,八成就是在場的這些人了。

“好了。”趙才忽然有些沒勁的感覺湧上,他撿起地上的長刀,搖搖頭對眾人說:“反正多多少少也算練了點功夫,這幾天就當一場惡夢,我們回家去算了。”

“老子就是覺得不爽。”鍾名古還不甘願,忍不住說:“真的就這麼算了?”

其實每個人都有種悶悶的感覺,不過就算如此卻又如何?總不能把徐定疆揪來打一頓,眼看幾位領頭的都開始移動起步伐,五十幾個人終於垂頭喪氣的返回南角城,各自回到久違的家中。

一路走來,已經是夜暮時分,隨著自己的家──“天猛龍將府”越來越近,趙才本應該越來越興奮,可是不知怎麼,他始終高興不起來,只一步一拖地慢慢走,竟有些不願回去。

好不容易走到大門前,門前的侍衛遠遠見到趙才,立即向內通報了進去,一面往前迎接趙才說:“大公子,您回來了?”

趙才懶懶地點點頭,沒什麼勁兒回話。

“龍將已經吩咐了,您一回來馬上領您去見他。”侍衛接著說。

什麼?趙才唬了一跳,老爸早就知道自己會回來?莫非徐定疆早有預謀?他加快兩步,一面問侍衛說:“老爸怎麼說的?”

侍衛見趙才面色忽變,嚇了一跳說:“龍將沒說什麼。”

趙才知道問不出所以然來,心裡更是忐忑不安,滿腦子胡思亂想的向著屋內走入。

走到後廳,滿面嚴肅的趙平南正大馬金刀的坐在堂前,趙才一見連忙上前施禮,恭聲說:“爹,孩兒回來了。”

趙平南沉著臉,目光瞪視著趙才,驀然一掌揮過去,“啪”的一聲傳出時,趙平南同時大罵:“混帳!連小王爺都不要你,你還能做什麼?”趙才這一耳光挨的莫名其妙,他結結巴巴的說:“我……?”

“還我什麼我?”趙才又是一掌揮過去,一面大罵:“小王爺重新徵兵,這件事全城轟傳,你這小子把老子的臉都丟光了!”

這次趙才可學乖了,連忙向後一傾,險險閃過這一掌,一面叫:“我才不是被趕回來的,我……”“他媽的!還敢躲?”趙平南怒上加怒,猛然跳了起來破口大罵:“你還不是被趕回來的?不然你為什麼能回家?”“這……”趙才連忙多退了兩步,一面急急解釋說:“徐瘋子自己要重新徵人,關我什麼事?”

“那還不是不要你們了?”趙平南火冒三丈,捲起袖子就向前走,一面罵:

“‘瘋子’也是你叫的?你這混帳活不耐煩了……”“這個……”趙才情急生智,連忙改口說:“沒有啦……小王爺只是放我們假。”

趙平南一愣,止步說:“你說什麼?”

“呢……”趙才頓了頓,眼珠子急轉了四、五圈,這才小心翼翼地說:“爹,你怎麼知道我會回來?”

“小王爺昨天就告訴我了,還說要我好好調教你……”趙平南心中疑念未除,緊跟著又問:“你別打岔,你剛剛說什麼放假?”

趙才心裡大罵徐定疆奸詐,口中卻不得不說:“其實我們五十多人也差不多訓練到一個階段了,所以……這個……小王爺也許覺得人手不夠┅┅”“原來如此。”

趙平南鬆了一口氣說:“所以先放你們幾天假,然後再銷假回去?”

趙才可不願就這麼承認了,他含糊的應了一聲,也沒怎麼肯定。

“我倒是錯怪你了……”趙平南搔搔腦袋,向著兒子歉意的笑了笑,忽然睜大雙眼說:“吸呀,十天後千人徵入疾風騎隊,你馬上就是管帶了,這可是連跳兩級,機會難得呢,當初你老子不知道捱了多久才升到管帶,現在的年輕人可不比從前了,一個個……”趙才本來還靜靜的聽,但是趙才心念一轉,想起這麼一來自己豈不是還要回巒圭殿?終於忍不住插口說:“爹,其實管帶也沒什麼,這十天……”“管帶也沒什麼?你這兔崽子在胡說什麼?”趙平南忽然猛一拍掌說:“難怪小王爺交代要好好調教你,你現在怎麼配當管帶?跟我過來,我們爺兒倆好好的練練功夫,等老子把看家本領‘猛鯊拳’教給你,當起管帶才不丟臉。”話一說完,趙平南轉身就向後院的練武場走去。

趙才一愣,這套功夫以前自己怎麼求,老爸總不肯教,說自己功力不足又愛偷懶,學了只能丟人現眼,沒想到今日卻主動要傳授這套功夫,趙才心裡一熱,一時顧不得辯白“實情”,緊跟著趙平南向著後院走去,至於十天之後的變化,那就只有等十天之後再說了。

回到府中,徐定疆為歸勇與陳東立彼此一引見,歸勇才知道陳東立便是徐定疆所提的都城好友,也就是“神慧衛國使”陳慕凡之子、“北域王”劉群池的外孫。

數月前的皇族大會,陳東立表現亦是不俗,獲封“排雲龍將”,只不過他尚未正式領兵,現在算是閒人一個。

自東極城淪陷之後,他在都城閒的發慌,又沒有發言的機會,後來聽得徐定疆受傷未能北援,索性告假南來,與徐定疆會面;沒想到恰好闖入了徐定疆與趙才等人的賭賽中,還差點壞了徐定疆的計劃。

三人聊到這裡,陳東立自然而然打探徐定疆在玩什麼鬼把戲,徐定疆倒是諱莫如深,一點口風也不漏,兩人正開起玩笑的時候,忽然一名隨侍從門外踏入,向著徐定疆與歸勇問候之後說:“啟稟歸總管,內宮隨侍傳訊過來,王妃請歸總管至內宮,有事相商。”

徐定疆一楞,望向歸勇,卻見歸勇微微皺眉,沉思了一下才說:“好,請來人先行傳話回去,說我馬上過去。”跟著轉過頭望向徐定疆,半詢問的說:“小王爺?”

徐定疆點點頭說:“歸大叔自便吧。”

歸勇向陳東立點點頭,起身逕自離去,陳東立知道歸勇在徐定疆心中的特殊處,也不以為異,只不過他倒是有些好奇,南角王妃找這個巒圭殿的總管歸勇做什麼?

不過這似乎牽涉到人家的私事,陳東立想了想,還是忍住沒說話。

徐定疆倒似是習以為常,他見歸勇離去,回過頭對陳東立說:“東立,皇上怎麼沒派你回北域城?難道要讓你去刀輪城那裡找你老爸?”

“別說我爺爺那了,連我爹那裡也沒缺。”陳東立苦著臉說:“最近都城亂成一片,皇上都好一陣子沒出現了,誰還理我?我詢問左督國王是否可南下,他想都不想就點頭了,早知道我就先問能不能回北域。”

徐定疆臉色一正,詫異的說:“皇上怎麼了?”

陳東立聲音一低,正色說:“聽說老毛病又犯了,這次似乎病的不輕。”

居然有這種事?徐定疆一怔之下便即明白,現在蛇族入侵,人心不穩,都城自然會將皇上生病的事情隱瞞起來,不過已經這麼多日子了,看來皇上這次病況十分嚴重。

眼看徐定疆發呆起來,陳東立忽然一笑說:“定疆,你不帶我見見伯父?”

“對了。”徐定疆回過神來,搔搔頭笑說:“其實我也好幾天沒見到老爸了,走,我們去找我爹。”

兩人起身,在數名隨侍的陪伴下,向著宮城北方的內宮行去,走到一半,忽見歸勇陪著一個長鬚白髮、滿面蒼桑的老人向著巒圭殿邊走邊聊的走來,兩人遠遠的望去,只見歸勇一直微微躬身應答,竟似乎十分的恭敬。徐定疆可是十分訝異,歸勇對任何人都沒這麼客氣,怎麼對這個老人這麼恭敬?

同時,那老人也察覺到徐、陳兩人,他呵呵一笑,對著歸勇似是說了什麼話,歸勇彎著腰點了點頭,提勁向前掠來,開口說:“小王爺,那位前輩是‘山老人’,他老人家想與你見個面。”

“山老人”?沒聽說過。這老人與歸大叔怎麼會由內宮是來?莫非此人與老媽也有些關係?徐定疆雖然莫名其妙,仍點點頭說:“見面?好啊。”

“我……要不要到一旁等你一下?”陳東立見徐定疆一臉霧水的模樣,他疑惑的問。

沒想到歸勇卻很快的說:“也好,陳龍將就先與歸某在那兒聊聊吧。”說著一指西面的一片花叢,拉著陳東立逕自去了,陳東立一呆,也只好跟著向西面移步。

徐定疆更糊塗了,這個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老頭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又要與自己聊些什麼?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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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07: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潛入東極

“山老人”緩步向著徐定疆走來,到了近處一看,徐定疆怔了怔,只見這位“山老人”滿面皺紋,一雙眼睛眯成一縫,兩片嘴唇又皺又向內縮,看來滿嘴的牙齒似乎都掉光了,這位老前輩若是皇族,只怕有個百四十歲了,就算是貴族,八成也有近百歲。

徐定疆心想,且不管這人是何來歷,就算是敬老尊賢吧!當即深深一禮說:

“山老前輩,徐定疆有禮了。”

“嗯嗯……”山老人眯著眼嘻嘻笑,有些漏風的說:“很好,很好……唔……

你幾歲了?”

“晚輩今年二十九。”徐定疆說:“過了年就三十了。”

“嗯嗯……”山老人連連點頭說:“對,對,晶露說過,我又忘了,唔……晶露的孩子都有三十歲了?唉……手伸過來,讓我摸摸。”

晶露豈不是老媽的名字?這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長輩,徐定疆不敢怠慢,立即將右手伸到山老人的面前。

“山老人”又捏又摸,把脈外加摸骨,弄了老半天才皺眉說:“這……這是┅┅唔……小子,你臉也靠過來。”

臉靠過去幹麼?劉定疆一怔,反而向後仰了仰,要把自己的臉湊到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前,那似乎還需要不小的勇氣。

山老人似乎沒察覺到徐定疆的異狀,他伸起手來,向著徐定疆的臉龐就摸了過去,徐定疆自然而然的退了一步,尷尬的說:“老前輩,您……”

山老人搖搖手,呵呵笑說:“摸不掉一塊肉的,快過來。”

徐定疆吞了一口口水,回頭望望歸勇,這才將臉往前移了幾公分,山老人摸了摸,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卻嘆了一口氣說:“真是……若早來十天,也不用這麼麻煩……”

什麼沒頭沒尾的?徐定疆頭大的說:“老前輩……”

“歸勇!”山老人沒理會徐定疆,轉頭便叫:“替我準備間房間,這次閉關大概要花八、九天的功夫。”

“是。”一旁花叢中與陳東立敘話的歸勇立即應聲說:“為了方便,就請您住在巒圭殿吧。”

為什麼要住在巒圭殿?徐定疆一頭霧水,不過轉念一想,反正巒圭殿裡空房還很多,這位大概是歸勇的長輩,住在巒圭殿歸勇也容易探視,徐定疆搖搖頭苦笑說:

“歡迎前輩住在巒圭殿……歸大叔,沒事了吧?”一面轉身要走。

“什麼沒事了?”山老人一瞪眼,拉著徐定疆的手便說:“要不是為了你這小子,閉關做什麼?”

山老人這麼一伸手,徐定疆身為練武之人,自然而然的向後一讓打算閃開,沒想到才剛一動,一眨眼間,自己的手已經在對方的掌握之下。

這一手可把徐定疆嚇了一跳,正想發勁掙脫,卻又覺得對方乾枯的手掌並不甚緊,似乎不蘊真力,看來這位山老人沒啥惡意,徐定疆疑惑的望向歸勇,希望他做個解釋。

歸勇見狀遠遠的發話說:“小王爺,這位前輩也算得上是王妃的師長輩,他不會有歹意的。”

老媽的師長?徐定疆大皺眉頭,自己老媽陳晶露藝自家傳,哪裡蹦出來一個師長?只聽山老人呵呵笑說:“沒想到吧?老頭要不是不收徒,你就要叫老頭祖師爺了。”

“這……”徐定疆半信半疑的說:“不知前輩閉關與我何干?”

“還不是為了你這身‘退蛇血’?”老人鬆開捉著徐定疆的手,卻又伸手在徐定疆額上敲了兩下說:“簡直是亂來,沾上一次已經夠麻煩了,你還弄了兩次?”

“退蛇”?徐定疆一驚,這老人知道那怪蛇的來歷?可是會有什麼麻煩?徐定疆立即說:“那蛇血……有什麼問題嗎?”想起劉芳華也曾碰過這種怪蛇血,徐定疆心裡暗暗不安。

“本來也沒什麼問題。”山老人哼聲說:“這蛇本不是蛇,原來是類似蜥蜴的大怪物,若是吃了什麼好東西,或是在沒有天敵的地方得享天年,就有機會轉化成蛇形,所以叫做退蛇……退蛇血蘊有靈效,正確的使用方式該是配合藥物服用,像你這樣胡亂泡進去,那就得在短時間內吸納到體內,不然會有問題……你還泡了兩次,那更麻煩。”

“會怎麼樣嗎?”徐定疆見老人說的活靈活現,心裡信了八成,不禁有些擔心的問。

“哼哼……會怎麼樣?”山老人板著臉說:“內功本不該一蹴而就,退蛇血吸附體外,雖能在瞬間提高施放內息的效果,但骨肉皮血的本質將為此大為損耗,你說嚴不嚴重?”

徐定疆大吃一驚,這麼一來,劉芳華豈不是糟糕?

只聽山老人接著老聲老氣的說:“若是隻沾到一些還好,你小子第一次是一手兩腳吧?那本來還沒什麼,多運個兩天功向內吸納,身體自然而然的就能將部分有害之物排除。可是你後來又弄了全身,這麼一來,你自己是吸納不了了,只有用藥力洗化,內外齊下,讓這些退蛇血的藥效往內浸入、排出異物,這樣才有救。”

“那……”徐定疆算了算說:“若是隻有雙足泡入退蛇血,經過一個月沒處理,有沒有問題?”

山老人一皺眉,眯著眼望向徐定疆說:“你問這幹什麼?”

“那時候還有一個朋友也泡到了蛇血,還望前輩指點。”徐定疆迅速的說,他這時自然不知道劉芳華已經誤打誤撞的將退蛇血去蕪存菁、吸納入體,早已經沒有風險。

“晶露倒沒說這麼多……麻煩……麻煩……”山老人喃喃的叨唸了兩句才說:

“這樣倒是沒什麼生命之危,不過越晚吸納,效力越差,你可要儘快送個信去你朋友那兒。”

“是。”徐定疆恭聲說:“晚輩這就去發信……”跟著回身就走,這事茲事體大,可不能拖。

“別跑。”山老人不知怎麼一把又捉住徐定疆,瞪起眼來開罵:“你小子知不知道好歹?老頭可沒這麼多時間陪你耗,這事交給歸勇就得了,再拖下去,你爛條胳臂少條腿的,晶露可不放過我。”

徐定疆一怔,點頭說:“也好。”跟著揚聲急叫:“歸大叔。”

“小王爺°°”歸勇與陳東立走回,陳東立莫名其妙的望著徐定疆與山老人,不知道兩人談些什麼,徐定疆變得這麼焦急。

“麻煩你立即送封信給芳華。”徐定疆急急的說:“要她立即運功吸納蛇血於體內,不然會功效全失。”

“好。”歸勇似已知此事,並不吃驚的點點頭說:“這事交給我辦,小王爺放心。”

“芳華怎麼了?什麼蛇血?”陳東立與劉芳華也極熟,聞言也吃了一驚。

“啊……”徐定疆望望陳東立,有些歉意的說:“東立,你不急著回都城吧?”

“不急啊,怎麼了?”陳東立詫異的說。

“這些天,請歸大叔陪你四處走走,我可能不能陪你了……”徐定疆正不知該不該從頭說起時,山老人已經不耐煩了,他哇哇一叫:“小子囉唆,歸勇,我們走了!”一把捉起徐定疆,整個人驀然飄起,旋風似的向著巒圭殿飄去,竟似乎也認得巒圭殿的方位。

歸勇與陳東立兩人一怔,自然急急展開身法急追,不過山老人的功力似乎奇高,雖然帶著一人,依然是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被捉著的徐定疆可悶了,這次捉著自己的手可是有如鐵箍一般,掙是掙不開了,總不能運足功力一掌打回去,想想只好認了,任這個古古怪怪的山老人將自己帶回巒圭殿。

白浪閃電般的繞過泥墩,果然映入眼中的正是蛇人的身影,白浪毫不遲疑,早已運足真力的右爪,刷地一聲向著蛇人後腦穿去。

爪勁破空的銳嘯一出,蛇人立即轉頭,只不過他頭轉到一半,白浪的爪力已經透到他的頭顱,只聽噗的一聲,白浪的右爪硬生生的抓入蛇人頭顱,穿入的剎那白浪同時心裡暗歎,這個蛇族哨兵算是倒楣了些。

不過萬事畢竟不是這麼順心,白浪才剛想鬆一口氣,爪下的蛇人忽然劇烈的滾動起來,砰的一聲,蛇人身旁的泥墩被蛇尾猛擊了一下,轟的一聲聲響,在半夜裡傳的老遠。

白浪心裡一驚,想起蛇人本有不易死透的特性,左爪跟著一探,猛然插入翻動著的蛇身中腰上段。這裡是蛇人全身經絡之聚,此處一斷,蛇屍不再作怪,安安靜靜的翻倒在泥塵中,不過遠處的異嘯聲卻已經傳來,似乎是較近城內的蛇人哨兵傳來問訊。

這時白家三小已經掠上地面,急奔到白浪身側,見到了蛇人的屍體,白玫目光流轉過去,臉上毫無異狀,依然帶著那一抹動人的媚笑;白靈似有幾許不忍,半轉開頭不敢多看;而白敏卻是十分興奮,一雙大眼轉呀轉的,只想再找一個蛇人試試身手。

白浪當機立斷的說:“我們向裡衝,小心別被發現了。”話聲一落,首先向著港口內騰躍。

白靈、白敏兩人跟著騰身,緊緊隨著白浪奔入,白玫臨行前心念一轉,忽然抬腳將蛇人屍體猛然一踢,這才轉身隨著三人急奔,只聽得身後傳來一聲水響,卻是蛇人屍體被白玫一腳踢入海中。

三人奔不多時,遠遠就見到七、八個蛇人正急急沿著大路向著港口奔來。眼見這些人來的這麼快,白浪心裡一喜,這麼一來雖然暴露出了行跡,不過這些人想來是下一、兩個哨點的蛇人,他們既然趕來,說不定更容易闖入城中。

不過白玫卻不是這麼想,她見白浪越奔越快,立即傳音說:“浪大哥,來的人既然這麼多,前面一定更多。”

白浪一怔,覺得白玫說的也頗有道理,自然而然的一緩速,與身後的三人會合,先在一旁房舍暗影中藏好身子,打算等這批蛇人過去之後,再向著東極城移動。

沒過多久,港口傳來一聲急嘯,卻是那群蛇人到港口後發出的警訊,跟著蛇族的嘶嘯聲一聲聲的向著城內傳入,果然前方還有不少蛇人。不過四人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這港口的建築區,房舍眾多,極易藏身,一時間倒也不必擔心會被蛇族發現。

遮遮掩掩的到了港口內側,這是四人的第二個難關,港口與東極城雖然本為一體,但難免有些界線,前方近四十公尺是一片極大的空地,再過去才是東極城連綿不絕的屋宇,這時因為剛剛的騷動,空地上已經到了百餘名蛇人,更另有百餘人向著港口搜查過去。

港口的屋宇極為雜亂,四人一時還不用擔心被找到,但想要前進卻很難不被發覺,白浪等四人一時間只好藏妥了身子,等候著機會。

牧固圖紀元一二○一年十三月四日一夜間,數十名蛇人將港口的樓房毀得殘破不堪,四人幾乎無法藏身;還好港口的房舍建築似乎格外堅固,這數百間房舍並未全然倒塌,白玫見機領著三人故意避到已經破壞了房舍中,反而沒被發現。

不久後,天色逐漸轉亮,蛇人們似乎逐漸失去耐性,空地前的蛇人漸漸減少,遠遠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人在管束。

白浪眼見四面搜尋聲逐漸減少,料想還不死心的蛇人數量已經不多,他傳音對白玫問:“小玫,這些蛇人似乎沒人管理?”

白玫年紀雖然較小,不過許多在行事裡已經展現了少見的聰穎,白浪心中有疑問,便自然而然的問起白玫。

白玫點點頭,輕輕一笑低聲說:“蛇人除了行軍打仗外,一向亂成一團,這也不奇怪。”白家族人早年定居木族,對蛇族的習性也頗有研究。

白浪點點頭,回頭一望,卻見白敏正向外探頭探腦,心裡不禁好笑,輕輕傳音一叱:“小敏,藏好些!”

白敏一驚,連忙縮回頭來尷尬的笑了笑,白靈眨眨眼低聲微笑說:“浪大哥現在知道小敏有多不聽話了吧?”

白浪見三人沒一個害怕的,不禁大是激賞,自己從小出生入死,對這種場面毫不在乎本不足奇,三小自小成長於安穩的環境中,還能如此鎮靜,那可不只是訓練能夠達到的。

“不知安全了嗎?”白玫忽然開口說:“浪大哥,蛇人好像退的差不多了,我們一會就走還是等到晚上?”

白浪回過神來,微微皺眉說:“這倒沒什麼區別,不過蛇人既然沒組織,我們想探清蛇人人數可不容易。”

白玫經白浪一點醒起此事,笑容一收,嘟起小嘴沉吟說:“這倒是個問題……”

“這裡一定也有暗樁。”白浪拋開此事,眺望屋外說:“等靜一些的時候,我再聽聽哪裡藏有敵人。”

白浪剛說完,忽然一聲咕嚕輕響傳出,眾人一楞,卻見白敏滿臉通紅,低下頭不敢望著眾人,白玫首先抿嘴一笑說:“小敏餓了。”

“小敏也真是的……”白靈大皺眉頭,卻又有些忍不住好笑。

白浪搖搖頭,以白敏的功力來說,原不該這麼忍不住飢餓,想必是心理影響生理,惹得腸胃運作,自然而然產生聲音。白浪為免白敏不好意思,不再提及此事,只依著老方法,將心神往四面散開,細聽四面有沒有敵人潛伏,仔細一聽之下,白浪不由得一怔,四面竟是處處都有細微的呼吸之聲,這是怎麼回事?

白浪正仔細傾聽、驚疑交際的時候,忽然白玫一拉白浪,低聲驚呼說:“浪大哥……”

白浪一怔回頭,卻見白玫指著朝外的洞口,睜大雙眼直瞪著。

白浪連忙轉過頭,也是大吃一驚,原來這時從空地那面的破敗房宅群中,竟躲躲藏藏的奔出了十餘人,那十餘人一探出頭,跟著發足便奔,急急向著港口奔來。

白浪等四人這時自然都見到此事,白敏詫異的輕叫:“這可奇了……”

“有什麼奇的。”白玫輕敲了白敏後腦勺一下,慍聲說:“我們想進去,裡面的人更想出來。”

白玫一說,三人都明白了,白浪想起剛剛聽見的呼吸聲,心裡一驚站起說:

“糟了!”

三人一怔之間,只見四面的屋宇中忽然衝出了數十個蛇族人,一個個嘶聲亂叫、凶神惡煞般的向著那十餘人衝去。

那十餘人見狀大吃一驚,待停步想回頭逃命,卻不知什麼時候,身後也站滿了近百名蛇人,更是目露兇光的瞪視著眾人。

眼看無路可逃,那十多人陡然站定,拔出兵刃散成一個小圈圈,似乎準備在死前撈回一點本。

從港口奔出的蛇人,一剎那間也不禁被這些人的氣勢所懾,一個個站定了腳步,竟似是不敢貿然衝上;只不過,眼看百餘名蛇人團團圍住四面,遠遠的還有蛇人趕來,這十多人的命運似乎已經決定了。

白敏年紀輕輕,滿懷一腔熱血,眼見外面眾人受困,他猛然一蹦而起,正要往外衝的時候,白玫適時一拉,將躍到一半的白敏扯了下來,低叱說:“渾小子,你又想幹什麼?”

白敏怔了一怔,自己也知道理虧,望了望白浪,囁嚅的說:“浪大哥……他們┅┅”

“我們救不得他們。”白玫不待白浪答話,硬梆梆的接口說:“他們若能吸引住蛇人,我們可能有機會闖過去。”

白浪沒白敏這麼衝動,不過剛剛他確實也為了應否出手救援而遲疑,眼見白玫這麼一說,白浪嘆了一口氣說:“小玫說的雖然沒錯,不過……”

“浪大哥。”白玫截過說:“這次你答應一闖東極城,可知小玫為何毫不怪罪?”

白浪一呆,沒想到白玫會在這時候突然翻起舊帳來,他怔了怔才說:“小玫……?”

“我可不是反悔。”白玫忽然又是一笑,她望望白敏與白靈說:“小敏、小靈為了什麼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除小皇上與大伯之外,白家現在便是以浪大哥為首,我們只能盡輔佐之責,既然話已出口、木已成舟,小玫除了一盡心力,再說什麼廢話也沒用。”

“玫姊……”白靈見白浪慚愧的模樣,不忍的說:“別在這時候說這些嘛。”

白玫神色不變,平穩的說:“我只是要浪大哥知道,我們既然來了,就要安全的回去,白家人口已經不多,每個人都十分重要,尤其是浪大哥,絕不能逞匹夫之勇。”

這一席話說的白浪冷汗直冒,噓了一口氣,正要說話的時候,卻聽得空地傳來一聲蛇人的怪叫,喧嘯聲同時響起,看來兩方終於打了起來。

這麼一來,白浪要說的話自然立即吞回腹中,只見場中十餘人奮力向外抵抗,蛇人們卻似無意全力殺敵,好似戲耍一般的此去彼來,輪番上陣,一次次向著十餘人攻殺過去,卻又不打算一下子殺了眾人。

這麼一來,那十幾人自然還能抵抗,不過時間一長,漸漸就有幾人支持不住,在蛇人尾掃爪撕之下喪命;但這些人中似乎有七、八名高手,一般蛇人還不能很快擒下他們,不過想來也毋非是能支持較久一些而已,終究難免一死。

白浪在一旁觀察,看出這些人至少也有一般管帶的能力,想來是東極城陷後來不及逃出的官兵,白浪心中大感可惜,這些可都是人才啊,難道就這樣讓他們白白死了?

白浪正遲疑的時候,外面的蛇族見一直沒拿下這群人,似乎也不耐煩起來,一個粗壯的蛇人驀然一聲呼嘯,只見蛇人的攻勢立即加急了,原先的戲耍也變成狠命相搏,這些人雖然功力不錯,但眾寡懸殊,轉眼又倒下了兩人,只剩下五人還咬著牙浴血苦戰。

白浪心裡本就一直掙扎,看到這裡,終於忍不住長身而起,目光轉向白玫說: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你們先退,我下場救人。”白浪心想,自己仗著月華劍,該是大有可能救出這些人,不過白玫等人可就必須先退出,至於這次的任務也只好放棄。

“且慢。”白玫忽然神秘一笑說:“浪大哥,其實要救他們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

“不過什麼?”白浪心裡一喜,急著說:“小玫你快說。”

白玫移到白浪身側,低聲說:“浪大哥……你仔細聽了,只要……”說到這裡,白玫忽然一爪向著白浪背心急襲。

白浪心中全無防備,大吃一驚之下功力運不到三成,白玫已運起白浪所授的爪功,勢如破竹的穿過白浪的護身真氣,眼看即將擊中時四指忽然一收,只餘下大拇指向著脊心正中央戳刺下去。

正所謂脊心經脈牽繫全身,白浪背心一痛,渾身巨震之下,整個人軟癱下來。

白玫卻也不好受,白浪雖然不能擋住她的爪力,但這時白浪的功力已經極高,受力時真氣自然而然的護身反震,當場將白玫震得氣血劇震,整個人向後連退了三步才穩下。

“浪大哥!玫姊!”白靈與白敏這時也嚇的一蹦而起,沒有人料想到白玫會忽然向白浪出手。

白靈首先撲到白浪身旁,急急扶起白浪看護,白敏卻是急急攔在白玫與白浪之間,深怕白玫再度追襲,一面無所適從,一面焦急的問道:“玫姊,你這是做什麼?”

白玫也沒再往前,她先是調息了一番,這才苦笑著搖搖頭說:“傻小敏,讓開。”

“不。”白敏連忙搖頭說:“玫姊……你怎麼可以……”

“我沒有惡意。”白玫笑容一收,沉聲輕叱:“還不讓開!”

白敏雖說一向少被白玫教訓,不過其實心裡怕白玫還多於白靈,白玫這麼一叱,白敏自然而然的讓開半步,但他隨即站定,猛搖頭說:“玫姊,你說清楚再過來,不然……”

“不然你要跟玫姊動手嗎?”白玫臉一沉,挺起高聳的胸脯,直衝衝撞向白敏的雙爪撞了過來。

白敏一楞,只好讓開,白玫經過白敏身邊時嫣然一笑,輕聲說:“這才乖。”

一面走到白靈與白浪身旁,惹得白敏漲紅了臉,不知道該不該生氣。

這時白靈正紅著眼睛瞪著白玫,雖然一句話也不說,但心裡的不滿完全表現在臉上,白玫嘆了一口氣說:“小靈,你真的想讓浪大哥去送死啊?”

白靈一楞,卻聽白浪嘆口氣說:“小玫,你雖然沒錯,可也太心狠了。”

原來白浪雖然一時還起不了身,但卻已經回過氣來,他自己知道,白玫這一指勁力內縮、震而不放,並沒打算真的傷了自己,現在自己只不過是一時間氣脈運行不暢,十來分鐘後自然能恢復。只不過十來分鐘後,外面那些人只怕也死的一乾二淨了。

白玫忽然撲通跪下,低著頭說:“為這幾個人壞了大事實在不值,況且在千軍萬馬中,月華劍並不足恃,小玫只好如此,等浪大哥復原後小玫聽由處罰。”

“算了。”白浪本就沒怪罪白玫,他嘆了一口氣,再也說不出話來。他對人一向心存防備,這一指就算是劉芳華或徐定疆也沒這麼容易得手,不過他打從心裡把白玫等人當作自己人,這才防備之心盡去,沒想到忽然挨這一下。

白玫頓了頓,柔聲說:“我幫浪大哥疏通經脈。”一面想扶起白浪。

眼看白玫雙手將及,一旁的白靈驀然一掌將白玫的手推開,悶不做聲的替白浪推拿起來,白玫臉色先是微微一變,隨即轉為柔和,輕嘆了一口氣,不說話的走到一旁坐下。

這時已經沒人再管外面的戰況了,白玫、白靈、白敏的三雙眼睛都盯在白浪身上,只聽屋外的嘶叫聲越來越少,終至沉寂,看來外面的戰況已經結束。

過不多時,白浪緩緩坐起,噓了一口氣低聲說:“沒想到……小玫的爪力也練到收發由心的境界了。”

白玫低下頭,輕聲回答:“論起功力,小玫實在是最差的。”

白玫說的不是客氣話,白靈與白敏個性單純,練起白浪的爪功格外適合,加上這幾日兩人別無外務,在白浪指導下整天除了練功還是練功,比起整天傷神的白玫確實進步較快。

白浪向外望了望,見除了倒臥在血泊中的屍體,又是一個蛇人不剩,想起剛剛那些人浴血苦戰的情景,心裡有些黯然,但這時也懶的動腦筋了,索然搖搖頭說:

“小玫,我們現在該怎麼進去?”

“小玫已經想妥。”白玫點點頭說:“蛇人軀體巨大,不易鑽入地下水道,我們沿著水道走,相信可以避過蛇人的查探。”

還有這種方法?三人同時一喜,不過白浪的笑容隨即一收,搖頭說:“不可能,這個方法太過簡單,不止我們想的到,蛇人一定也想到了。”若非如此,那些想逃出來的人為什麼不選水道?

“浪大哥說的沒錯。蛇人必然封死了許多彙集之處,若是硬要突破,當然會有聲響,那就逃不出蛇人的追擊,不過……”白玫俏皮的一笑說:“浪大哥既然有月華劍,想無聲無息的通過,應該不會太難吧?”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於是白浪取出月華劍,找出這間房舍通向地下水道之處,向下就挖了下去。

東極城本是計劃建築,在建城之初,所有的排水道已經事先挖掘完畢,使坐落於上的一棟棟房舍可免排放廢水的煩惱,不過既然是人工建築,總要有維修的空間,所以除了通向上方的管道之外,地下約莫兩公尺處便是一條足以容納一人行走的孔道。

白浪剛破開地面,一股惡臭便迎面而來。要知道地下水道除一般廢水之外,也必須容納東極城家家戶戶的排洩物,味道自然並不好聞;不過經過自然水流經年沖刷,按道理也不至這麼離譜,不然一般的維修工人如何下去?

四人一楞間,白玫皺眉退了兩步說:“糟糕,沒想到蛇人連進水河道也破壞了。”

白浪也覺得難過,這裡可比剛剛的港口還臭,還有一股悶久了的沼氣味,聞久了對身體說不定不大好,他轉過頭說:“小玫,可有別的辦法?”

“方法不是沒有。”白玫思忖了一下說:“只怕我們進去容易,出來困難。”

“出來的時候再說吧。”白浪想了想說:“若想出城,大不了從城頭跳下,不像進城這麼麻煩。”

“好。”白玫微微一笑說:“咱們放火!”

“這有什麼用?”白浪一楞,這裡早就沒有人住,難不成蛇人還會替人族愛惜屋子?別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跡才麻煩。

“相信我吧。”白玫神秘的一笑,轉過頭已經開始收集起碎散的易燃物。

三人見狀只好跟著收集,卻不知白玫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膏藥。

過了片刻,四人將收集來的物品推在木牆邊,白玫點燃了火摺子,一扔之下,火苗立即竄升起來,白玫眨眨眼俏麗的一笑說:“我們快溜。”

四人立即向著其他的房舍躲,白浪這時知道空地四面房舍到處都有蛇人隱身,只好轉向靠近港口的房舍移動,這麼一來距離內城又遠了些,卻不知道怎麼能夠鑽入城中?

人族的一般平房,大多是木造的房舍,過沒多久,火苗立即竄起,火勢馬上沿著連接的房舍向著兩面燒去,這麼一來,隱身的蛇人可不敢再躲,一個個鑽出房舍,奔到空地跳腳。

白浪等人這時雖看不到,不過聽見空地傳來一陣陣蛇人的喧鬧聲,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白浪不禁搖頭說:“小玫,這麼一來空地的蛇人更多了,怎麼過的去?”

“別急。”白玫拉白浪到一扇破敗的窗戶旁向外望,只見蛇人的嘶叫聲忽然傳來,許多蛇人正繞過火場,向著港口奔去。

白浪一見,心想這可奇了,蛇人只要看緊那一大片空地,就沒有人能從東極城逃出,他們幹什麼派人遠赴港口,莫非又有人潛入?還是剛剛被自己殺的蛇人屍體被發現了?

正迷糊之際,忽見四面出現了一大堆人族,正愁眉苦臉、心不甘情不願的灌水救火。白浪這時才醒悟,這麼一來,蛇人只會防備有人逃出城外,四人大有機會混進東極城。

四人當即找尋了一些破舊衣物換上,繞出火場,混入救火的人群中;不過空地上還有百餘名蛇人眼睜睜盯著,若是火未熄滅便向城內走,八成會被攔阻。四人只好耐下性子救火,等待更好的時機,只不過想到這場火是自己放的,救起火來難免有些滑稽之感。

這時,城西忽然喧囂聲大起,蛇人傳令用的笛音也急急響起,空地中的蛇人見狀微微一亂,許多蛇人立即向著城西奔去,只有少部分蛇人仍留在空地監視,而留下的蛇人似乎也有些心神不定,也不再催迫人族救火。

白浪等人心下一喜,八成是劉禮算準了四人即將混入,適時在城外發動攻擊,這麼一來蛇人的警戒自然較為鬆懈,果然對四人大有好處。

東極城殘留下的居民對蛇族已經恨極,對自己的未來更是幾近死心,自然不會盡心救火,眼看蛇人管制不緊,許多人立即向著內城逃逸,白浪與白玫等人彼此一打眼色,跟著閃閃躲躲的也向著城內溜。

白敏這時忽然奔到白浪身旁,低聲的說:“浪大哥,有人替那些人收屍呢!”

白浪乍聽之下一頭霧水,詫異的轉過頭來,只見白敏指著一箇中年大漢低聲說:

“剛剛那人才偷偷揹走了一個,現在又來了。”

白浪等人這時已經奔到空地邊緣,白浪止住腳步回頭一望,只見那中年人步履輕捷,似乎身懷不弱的武技,看來與那些人必定是朋友關係,說不定還是軍中的同僚。

白浪一喜,低聲說:“我們盯著他。”

中年人見蛇人不注意,偷偷背起一條屍體,急步向著城內便奔,不過屍體畢竟不是小物,那人得逞一次已經不易,何況一而再、再而三的前來?果然不慎被蛇人發現,立即有兩名蛇人大呼小叫的向著這人追來。

不過當初這些人被圍捕的地方距空地北緣不遠,那人很快的便鑽入了空地北面的區域,慌不擇路的亂奔,蛇人自然不肯放棄,立即尾隨著追入。

那人眼看身後有敵,卻依然不放下身上的屍體,右轉奔入一個小巷,打算甩拖蛇人的追擊。

由於蛇人急速奔行時並不是蜿蜒而走,而是藉著蛇尾曲伸一彈一彈的飛掠,每一彈至少也有近十公尺遠,這樣的速度當然比揹著屍體的中年人還快,沒兩轉,蛇人已經追了個首尾相連,中年人眼看逃不出追擊,怒斥一聲,放下背上的屍體,猛然拔出一把大刀,霍然向著先奔到的蛇人劈去。

蛇人沒料到這人突然反噬,半空中一個旋身,蛇尾向著那人身上纏去,不過這一刀看來是逃不過去了。

中年人也許認為殺一個是一個吧?也不管蛇人纏來的長尾,向著蛇人的腦袋直劈,同時左掌一催,運足了全身功力向著蛇人的胸腹轟去。

說時遲、那時快,蛇人長尾捲到中年人的同時,中年人的一刀一掌也招呼在蛇人的身上,蛇人立即頭破血流,慘嘶一聲,不過仍牢牢捲住中年人,長尾用力的收緊,與中年人同時翻倒在地面上。

而中年人這時似乎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刀子也不知滾到哪去了,兩掌仍不斷向著蛇人攻擊,不過威力已經減弱了不少。

只慢上半步的蛇人這時卻已經趕到,兩爪立即向著中年人抓去,眼看這人老命就要不保,就在這同時,白浪等人也隨後趕到,只見白浪立即向前直撲,探爪向著後來的其他蛇人攻去,而白玫、白靈、白敏三人卻是有志一同的合力攻擊已經重傷的蛇人。

這兩個不過是普通的蛇人士兵,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白浪四人八爪沒有一招落空的,就在這一剎那間,兩個蛇人同時被擊斃,白浪不等蛇人臨死翻騰,趁著蛇人長尾一鬆的同時,猛然將那人拉開。

那中年人這時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白浪見他好不容易站定身子,正想說話的時候,卻見巷口又追來四、五個蛇人,這可沒完沒了,白浪連忙說:“你成不成?

我們快走!”

中年人見狀知道不能拖延,連忙拔步向著東面奔逃,不過他的傷實在不輕,一奔之下牽動內腑,蹌踉一下差點跌倒,白浪連忙伸手扶起他,一面說:“我扶你,你指示方向。”

中年人知道情況緊急,這時沒空道謝,喘息的說:“向前奔……前面有條巷子左拐……”白浪等人不再遲疑,依著中年人的指示迅速移動。

且不說白浪現在功力大進,就算白玫等人功力亦是不弱,四人與中年人急急繞向城內雜亂的小道奔逃,約莫五分鐘之後,好不容易終於甩開了身後的蛇人,五人這才緩下腳步,白浪等人也才好好的喘了兩口氣,四面打量。

奇了,這會兒到底逃到了什麼地方?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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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07: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獨探西鳴

原來白浪等人隨著那死裡逃生的中年人埋頭直奔,等奔到了安全的地方,眾人才發現已經到了一處屋瓦相連、巷弄如腸、破落蕭條、人口密集的地方,四面一望,到處都是衣服破爛、骨瘦如柴的平民,一個個有如遊魂般的躺在牆角、倚著房柱,無精打采的望著奔來的五人。

白浪等人一怔之下已明其理,看來這裡是東極城的貧民窟,這裡巷弄奇小,轉折又多,只要奔到此處,蛇人的身軀龐大、轉折不便,自然不易追上。這可是蛇人治下的一個死角,卻不知蛇人怎麼沒做個適當的處理?

五人當下彼此介紹一番,那人叫做蘇星,果然是東極城尚未逃出的官兵,官階則是管帶,難怪可以與蛇人士兵一拼。

見對方坦承相對,白浪鑑於彼此同是人族,考慮片刻後,還是如實說出四人乃由城外探入,希望那人幫忙。

蘇星聽了一驚,馬上將四人帶向一處更隱蔽的處所。

又走了十來分鐘,眾人七轉八轉的走到了一間破敗的木屋前,那兒有著一塊這區域中極難得的空地,但雖說是空地,其實方圓不過七、八公尺,地上一片焦亂,說不定是哪間房子燒掉了還沒重建。

五人一到空地,只見七、八名大漢迎出,望著蘇星身洩血痕的模樣,立即圍了上來,跟著有人急呼說:“蘇管帶,發生了什麼事,遇上蛇人了嗎?”

蘇星見到眾人,哀聲一嘆說:“眾家兄弟……程裕他們都死了……”

“誰讓你跟去的?”一個五十餘歲的壯年大漢由房中踏步而出,洪聲說:“他們既然不從軍令,那是死有餘辜!”那人相貌不算英俊,左胸、右大腿都包裹著紗布,裡面還隱隱泛出血跡,看來身上有著不輕的傷,不過雖說如此,那人依然十分具有氣勢。

“龍將!”此人一來,眾人立即挺直了身子,白浪等人卻又是吃了一驚,此人居然是龍將?卻不知是那一位?

這時那位龍將的目光也掃過白浪等人,見狀有些詫異的問道:“這幾位是……?”

“這位是白浪白管帶。”蘇星連忙出來介紹說:“他們是好不容易從城外混進來的,剛剛還從兩名蛇人手中救了我……白管帶,這位是倪惕龍將,尊號‘玄玉’。”

“原來是倪龍將。”白浪點點頭說:“幸會。”東極城本有四位龍將,卻不知是不是隻剩下這一位?

倪惕眉頭微微一皺,眼前這小子不過是個管帶,沒想到挺大牌的?他沉聲說:“白管帶,你屬哪個單位?”

白浪倒沒注意到對方不大客氣,平和的說:“在下乃‘馨馥護國使’所屬,這次潛進東極城乃身負重任,還望倪龍將多幫忙。”

“馨馥護國使”?是那新出爐的芳華郡主嗎?倪惕再想起白浪等人居然能混入東極城,對白浪的輕視之意小了三分,點點頭說:“你們能混進來也是不簡單了……東極城淪陷月餘,我們這些尚未逃脫的官兵一直在等待配合的機會,不過這陣子城外似乎一直只有佯攻……嗯……不知領軍的將領是哪位?”

“‘神山衛國使’──二皇子劉禮。”白浪四面一望說:“倪龍將,你可知道東極城來了多少蛇人?”

倪惕搖搖頭說:“蛇人長的看來都是一個樣子,沒發生大戰是看不出來的……倪某隻知道蛇人每百人一組,每天少說也有四、五十組四面亂走,恐怕不只八千人。”

這已經比先前的消息多了,不過畢竟是倪惕的揣測,白浪可不能就這樣報回去。白浪想了想說:“不知龍將可有皇儲的消息?”

倪惕臉色一黯,沉聲道:“皇儲當時在圍攻下重傷遭擒,也不知現在是生是死┅┅”

這時,一直微笑傾聽的白玟忽然一笑開口說:“倪龍將,屬下有個問題請龍將指點。”

倪惕微微一怔,長官說話小兵豈可插嘴?不過看著白玫的笑容,卻又生不起氣來,他雖並不好色,但總不好對著一個笑靨如花的小美女發脾氣,於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白玟發問。

白玫目光向著四面一掃,眼睛眨了眨說:“我們看蛇人是一個樣子,蛇人看我們也是一般,龍將可知道……蛇人是怎麼認出皇儲的?”

倪惕一怔,眉頭皺了起來,沉思著沒有答話。

白浪眉頭也微微一皺,白玟這麼說,莫非是懷疑人族中有蛇族的間諜?可是除了白家人之外,還有誰會私通蛇族?

“這倒是有些奇怪。”倪惕緩緩的說:“不過當時我也不在場,也說不準……說老實話,當時在皇儲身邊的其他人,恐怕都死光了。”

白浪想起必須去找都城安排在城內的暗探,說不定知道更多的消息,於是對倪惕說:“倪龍將,我們有事到城東‘西鳴坊’一行,不知應該如何走法?”

“西鳴坊?”倪惕詫異的說:“去那兒幹什麼?那兒現在可是蛇人的大本營,那裡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

這下輪到白浪等人一怔,不過白浪旋即想到,那些暗探必然已經避開,不然怎麼能不斷的送出訊息,卻不知應該如何找起?

倪惕見白浪思索著不說話,他一揮手說:“好了,小兄弟,既然好不容易來了,先到裡頭歇歇腿,吃點東西,我們再好好合計……”一面說,一面向著門內一比。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四人倒是都覺得餓了,白浪一笑說:“既然如此,先謝了。”話畢,白浪便領著白玟等人向著木屋走入,且不管這趟能不能探出軍情,先填飽肚子總是對的。

牧固圖紀元一二o一年十三月六日

徐定疆被山老人捉回來閉關已經是第三天了,這三天可不好過,徐定疆被剝個精光,每小時換著不同的藥物塗抹推拿一次,中間還不準移動身體,整個房間變得充滿藥味,連隨侍也不能任意進來,只有已經如同徐定疆小妾的玳音獲准定時送餐,不過她也不能逗留過久,只要在房中多待上一會,馬上就會被山老人拉出房外。

這時山老人正在徐定疆身上用力搓揉,徐定疆齜牙裂嘴的十分辛苦,額上更是冒出了大片大片的汗水,忍不住嘶啞的叫:“前輩……我……我……”

“忍下去!”山老人叱了一聲,雙掌絲毫未停。

可是徐定疆被那股熾熱灼得十分難過,身體不由自主的掙扎起來,山老人一面大皺眉頭,一面運起功力震住徐定疆的身軀一面說:“記著不能動,一動就白累一場!”

徐定疆心裡只能苦笑,他現在反正也沒力氣動了,山老人倒是不用擔心。

其實徐定疆還算蠻有自制力的。一開始時,他的肌肉雖然忍不住不斷抽動,不過總算是沒有運功掙脫,否則他這麼一來,加上退蛇血的幫助,山老人功夫雖高,想要制住他也不容易。

不過這麼三天下來,徐定疆的內息也磨耗了七七八八,現在要他掙脫,恐怕也無能為力了。

山老人雙手緩緩的由徐定疆胸腹移往丹田,眼看著雙掌揉動過去的地方顏色逐漸轉淡,原來經過了這三天,徐定疆身上的暗紅色已經淡了三成,看來這個山老人還真有點學問。

好不容易山老人從徐定疆身上收回手掌,本就十分衰老的他這時似乎顯得更沒精神,滿頭大汗的徐定疆卻是連連喘氣。

山老人的掌力配合上藥物,揉動在身上時忽寒忽熱、忽癢忽麻的,幾次都讓徐定疆差點陷入昏迷,而且一次比一次難涯,徐定疆每次都不知道自己捱不捱的過去,還好這次算是又衝過了一關。

山老人稍稍休息了片刻,這才揚聲叫:“可以進來了!”

房門立即應聲打開,只見一個眉宇含愁,俏生生的身影急步走了進來,正是與徐定疆關係最為密切的玳音,她左手提著一組層層疊疊的木製食籃,右手卻是一小桶清水。她先向山老人施了個禮才說:“老前輩,小王爺好些了嗎?”

“還早呢。”山老人哼了一聲,他接過食籃,探手取出一隻山鳳腿撕咬了起來,一面含混的說:“總算這小子根骨不錯,但至少也要八天,少一天也不行。”

玳音不敢再說,走到床前扶起徐定疆,一面從水桶中取出毛巾,溫柔的替徐定疆拭身,徐定疆反正渾身無力,索性一面享受溫柔滋味,一面搖頭苦笑說:“音兒,這些天麻煩你了。”

“這是我該做的。”玳音溫柔的笑說:“一點也不麻煩。”

徐定疆沉默了片刻,忽然又說:“還是讓歸大叔替你另外安排個房間吧?”前些日子玳音自然是在徐定疆的房中歇息,一些徐定疆的貼身事務就由她一手包辦,不過這幾天玳音被山老人趕了出去,只好回去與玳姿等人一起居住。

聽徐定疆這麼一說,玳音的笑容忽然微僵,隨即低下頭說:“不用這麼麻煩了,我先回去住個幾天也沒什麼。”

“你別騙我了。”徐定疆嘆了一口氣說:“你們以前再怎麼好,現在難免有些疙瘩,何苦如此?”

徐定疆心裡明白,四婢對他都是情深意重,他卻獨選了玳音一人,其他三婢縱不吃味也難免心裡不快,玳音這幾天日子豈不是難過?

玳音一面繼續擦拭徐定疆的身子,一面輕輕搖了搖頭說:“其實姿姐與甜甜都還好,只有香妹不大肯和我說話,不過她的性子我明白,過一陣子就好了。”

“委屈你了。”徐定疆暗暗自責,自與玳音共赴雲雨之後,他一直沒空好好化解三婢的心結,沒想到這麼快玳音就面臨了這樣的問題,自己卻沒法分身幫忙。

玳音溫柔的搖搖頭,待擦拭好後,她走到桌旁,將替徐定疆預備的一份食物捧過,小心翼翼的服侍徐定疆進食,一副深怕他嗆到的模樣。

另一邊的山老人吃起飯來一點也不像年登古稀的老人家,他這時已經狼吞虎嚥的進食完畢,正擦擦自己嘴邊的油水,挑著牙縫說:“徐小子,這退蛇血一泡,你可不只是功夫變強了,那三個一起納入房中也沒什麼……反正這小女孩一個人八成也應付不來。”感情他默不作聲的看了幾天,也明白了幾分四婢與徐定疆的關係。

這話一說,徐定疆還好,玳音卻不由得羞紅了臉,不過一雙妙目卻期望的望著徐定疆,看他如何答話。

徐定疆尷尬的笑了笑說:“前輩……這種事與能力無關吧?”

“隨便你小子。”山老人說過就算了,他有氣無力的拍拍肚皮起身說:“小女孩,去叫歸勇來,這剩下的五天你也不用來了。”

玳音一楞,莫非自己做錯了什麼?她忘了山老人還有吩咐,怔怔的站起,想問又不敢問,眼眶卻先泛紅了起來。

徐定疆連忙輕拉玳音的小手意示撫慰,替她發問說:“前輩,為什麼不用音兒送飯來了?”

“老頭沒空吃飯。”山老人哼了一聲說:“你小子則是不用吃飯,連抹身都不必了。”

這怎麼可以,豈不是髒死了?玳音心裡大是不解,不過她個性溫娩,就算是與玳姿等人也向少爭辯,何況是山老人?於是她低下頭,不發一言的告退出門。

徐定疆心裡大感憐惜,忍不住埋怨的說:“前輩,您老是要餓死我啊?”他也只是說說而已,事實上,五天不吃飯還餓不死他。

山老人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瞪了徐定疆一眼說:“別捨不得,這幾天包你沒心情想那些。”

徐定疆瞠目不知所謂,兩人相對沉默片刻,門外卻傳來歸勇的聲音:“山前輩,晚輩歸勇。”看來玳音還是記得傳遞訊息給歸勇。

山老人雙目一亮,單掌一揮,兩扇門無風而開,只見門外正是歸勇,身後還隨著數名隨侍,除了挑著一擔擔的藥材外,還挑著一個半人多深,冒著熱氣的大鐵缸,似乎裡面盛滿了熱水。

山老人連連點頭說:“都齊全了嗎?快進來!”

“多虧晶露……”歸勇說到一半,忽然警覺不對,連忙轉口說:“多虧王妃平時�集的藥材十分完備,應沒什麼問題。”一雙眼睛卻偷望著徐定疆,擔心徐定疆發現自己失言。

徐定疆聽了果然大吃一驚,他早就知道歸勇與自己母親有特殊淵源,只不過沒想到歸勇居然會直呼自己母親的名諱?徐定疆心念電轉之下,當即佯裝沒聽見歸勇剛剛的言語,只瞪著門外的鐵缸嚷著說:“這缸水又是幹什麼用的?”

歸勇見徐定疆沒注意到自己的失言,鬆了一口氣笑說:“這是讓小王爺排出異物的法寶,不過卻是有些難捱。”

徐定疆本來只是轉個話題,沒想到那鐵缸居然與自己有關,眼看後進來的隨侍居然挑著一根根的柴火,莫非要用這鍋子來煮個人肉湯?徐定疆一蹦而起,哇哇叫的說:“用這東西……不會吧?”說完卻又覺得全身無力,碎的又摔回床上。

“別廢話了。”山老人指揮著隨侍說:“來,快把東西放下……唔……這個鐵桶放這兒,柴火別放遠了……藥材放這,啊!這些交給我……”

眼看著山老人十分精神的四面指揮,徐定疆這下可頭大了,卻不知這瘋瘋癲癲的山老人醫術靈不靈,別把自己搞掉半條命才好。

這幾天,白浪等人若是要離開城南的貧民窟,往往是一個年輕的士族小夥子帶路,不然開始兩天白浪等人八成會找不回來。

這位士族小夥子叫做左方,功力雖然不高,不過人挺精明,長得白白淨淨、普普通通,沒什麼十分顯眼的特徵,白浪一見到他,就想起一樣沒什麼特徵的白壘,這個左方莫非也有幹間諜的天份?

白浪等人在左方領路下四處尋覓,卻是一點也找不到東極城暗探的行跡,不過這也不奇怪,大夥兒怎麼逛就是沒敢逛到西鳴坊去,據左方說,那裡已經全無人族的蹤影,滿街都是蛇人,跑去那裡才真的叫做自投羅網。

這時白浪正與倪惕敘話,倪惕正說:“白管帶,我看你還是依我的,先想辦法逃出去便是,既然暗探不知道躲那兒去了,東極城的動靜就交給我們好了……城裡的弟兄還有將近一千人,等城外真的要打進來,我們來個裡應外合,豈不是好?”

白浪心中卻是另有主意,雖然找不到暗探,自己也要試試找皇儲,既然蛇人的巢穴在西鳴坊,怎麼樣也要去試試看,不過白浪感到麻煩的倒不是說服倪惕,白浪煩惱的卻是怎麼瞞著白玟等人,那裡既然這麼危險,讓白玟等人跟去豈不是縛手縛腳?

何況白浪心裡還有一重原因,皇儲劉然可是劉芳華的父親,自己好不容易已經溜進東極城,若是沒得到一點劉然的消息就離開,可以想見劉芳華失望的表情。

白浪心裡想著心事,對倪惕說的話自然是唯唯諾諾不大專心,倪惕見白浪似乎沒聽自己說話,他臉上可有些掛不下去了,哼了一聲說:“倪某倒是白替白管帶操心了,看來白管帶心裡似乎還有其他的計劃?”

白浪一怔回過神來,但卻不知應該如何答話,一旁的白玟連忙微笑說:“倪龍將誤會了,管帶必然是怕出城後無法交代,才會若有所思的。”

“這樣?”倪惕半信半疑的搖搖頭說:“反正倪某言盡於此,白管帶若是還有需要倪某配合的地方直管說。”

“多謝龍將。”白浪說:“過幾天若真沒消息,白浪再想辦法離開。”

“好。”倪惕起身說:“反正現在只有一個地方危險,也就是西鳴坊,別的地方多逛逛沒關係。”說完,他也懶的再理白浪,自顧自的向著內進走去。

西鳴坊現在是蛇族的大本營,本來白浪還在懷疑,蛇族人為什麼不乾脆盤據宮城?後來左方帶白浪等人逛過去才知道,原來當時東極城失守,城內兵敗如山倒,直到宮城那兒才稍稍擋住了蛇人的攻勢。

也因為如此,現在宮城已經是殘破不堪,彷彿鬼域,加上當時幾把無名火,更是把宮城燒的面目全非。現在的宮城,別說是蛇人了,連人族的蹤影也看不到。

左方這時從門外走進,對著白浪微笑說:“白管帶,今天想往哪裡定是?”

白浪心念一時未定,沉吟說:“今天上午就先歇歇,下午再麻煩左兄弟。”反正一時還想不出如何不動聲色的撇開白玫等人,不如靜下心想想。

“這也好。”左方說:“咱們就先吃些東西,下午再出門。”

談到吃飯,白玫、白靈還好,白敏卻不禁嘆了一口氣,左方詫異的望白敏說:“陳兄弟怎麼了?”左方自然以為白玟等人姓陳。

“沒什麼……”白敏尷尬的笑笑說:“最近老是魚肉,實在有些吃怕了。”

左方有些不理解,但仍點點頭說:“我會盡量找些青菜的,這陣子城內外不能進出,菜類不好找。”東極城內尚有河道流通,偶爾也會讓部分漁民在蛇人監視下出海捕魚,所以魚類較不缺乏。

白敏連忙說:“我明白、我明白,左大哥費心了。”

左方點點頭,逕自出門安排了,白靈這才瞪了白敏一眼說:“你就是嘴饞,少吃兩天菜又怎麼?”

白敏雖然乖乖受教,但卻忍不住說:“靈姐、玟姐不會難過嗎?”

“當然會。”白玫微笑說:“反正說也沒用,不如把心念藏些點兒,省得多添別人的煩惱。”

白敏唯唯諾諾以對的時候,白浪卻忍不住產生疑問,一般人可不會有這種反應,白浪詫異的問:“你們都不喜歡吃肉嗎?”

白家姐弟互視一眼,白敏不好意思的笑說:“浪大哥,我們以前就吃了十幾年的肉,早就吃膩了。”

白浪一怔說:“怎麼會?”木族那兒草木豐盛,土壤肥沃,正是場物生長的好地方,莫非白家沒有一個會種菜的?

“也不是。”白玟搖頭笑說:“不過木族認為草木有靈,鳥獸低下,我們要在木族的地域過日子,可吃不得菜。”

這話可奇了,白浪皺皺眉頭說:“這麼說,豈不是谷稻禾黍之類也都不能吃了?”

“當然啦。”白靈微笑接著說:“一吃可就犯忌,不只這樣,連熟透自然落下的瓜果也不能吃,我們只有回到‘復興島’的時候才能吃到蔬果,在那裡可都沒人願意吃肉了。”“復興島”便是白家在海外的基地,也就是白浪沿著地底暗道到達的島嶼。

白浪好奇的間:“我可弄不懂了,就算草木有靈,為什麼不能吃?”

白玟解釋說:“木族人認為場物未化為塵泥之前都具有知覺,其不過一般的場物無法適當的表達而已,我們若是取它們進食,十分殘忍,既然我們非吃不可,他們寧願我們吃比較低下的飛鳥走獸。”

“這麼說來……”白浪莞爾的笑說:“吃草的動物豈不是都被木族人殺光了?”

“這又不會。”白敏一撇嘴說:“他們說什麼這是自然天道,萬物循環之理,我們人族不屬天道之中,所以不能吃。”看來他還頗覺有氣。

白浪弄不懂木族人的想法,換過話頭不再追問,眾人談談說說,過不久,左方與數個小兵便將食物送來,果然沒讓白敏失望,其中有一大碗紫光粲然的紫筍,左方有些惶恐的說:“這紫筍……”紫筍是極低賤的食物,左方端來還有些不好意思。

白浪點點頭截斷左方的話說:“很好了,你也休息一下吧。”

白浪明白左方的意思,不過據白敏剛剛這麼說,他們應也把紫筍當作美味才是,為避免左方擔心,白浪主動取起筷子向著紫筍夾去,白敏也立即跟進,左方這才放心的退去。

眾人一輪吃喝,轉眼紫筍便成空,白浪心中轉著念頭,忽然放下碗說:“好了,我四處去看看,你們慢慢吃。”

白敏還在成長,食量正大,嚼到一半聞聲一愕,口齒不清的說:“浪大哥……你要去哪裡?”

“只是四處看看而已。”白浪說:“沒什麼特別的,你們慢慢吃。”

白舞這時已經放下碗筷,站起身來說:“浪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白浪不願虛言矯飾,話畢飄然起身,閃出門外。

白靈一怔,也不知道該不該追去,她回過頭來看著白玟,只見白玟收起笑容搖搖頭說:“算算也差不多了,我們追不上的。”

“怎麼?”白靈心裡一驚。

白敏一大口飯正要吞下,聽見白玟這麼莫測高深的一說,他差點將飯卡在喉嚨,咿唔了半天才叫:“玟姐,你說什麼?”

“你吃完了沒?”白玟橫了白敏一眼。

“吃完了、吃完了。”白敏不敢再吃,把碗一堆就站了起來,轉身就要向外走,但見白玟依然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白敏只好又站定了身子,皺眉問:“玟姐……?”

“小敏,你先去請倪龍將。”白玟轉頭又對白靈說:“小靈,你去把我們的長劍都取來。”

白敏正要走,卻見白靈臉上罩了一層薄霜,沉聲說:“玟姐,你先說清楚發生什麼事了,浪大哥有危險嗎?”白敏可也頗想知道,又一次的停下了腳步。

白玟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小靈,浪大哥若不是往探西鳴坊,怎麼會想要撇開我們?”

白靈可大吃一驚,她幾乎要蹦了起來,大聲說:“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攔著他?”

白敏也緊張起來,西鳴坊有數千蛇人,白浪這可不是自投羅網?他雖不敢同白靈一樣罵白玫,不過眉頭也皺了起來,心裡大是不滿。

“浪大哥想定了的事情,勸是沒用的。”白玫苦笑說:“就算我想再暗算他一次,想來他也已經有了防備,除非是你出手,你肯嗎?”

“我……”白靈一楞,猛一跺腳說:“就算是這樣,我們也該跟去。”

“西鳴坊數千蛇人,我們跟去反而礙手礙腳。”白玟神色一凝的說:“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在西鳴坊外埋伏守候,隨時支援,你們兩個還有疑問嗎?”

白靈雖還是覺得不對,可是她說不過白玫,只好憤憤的瞪了白玟一眼,轉頭回到四人歇息處取三人的長劍,這些日子四面亂逛,三人的長劍自然不能大搖大擺的帶在身上,只有白浪的月華劍可以隨身攜帶。這趟是準備應援,長劍可非帶不可了。

白靈一動,白敏當然乖乖的去請倪惕,白玟望著白靈隱沒在門外的背影,搖搖頭深嘆了口氣,臉上籠罩著一層深深的憂色。

白浪一離開七轉八繞的貧民區,看準方向就朝著城東直奔,他的目的地自然是西鳴坊,不過這算是他首次一個人在東極城中活動,少了熟悉東極城的左方帶路,白浪只有更加小心。

這三天來,左方帶著四人四處移動時,總是儘量避開蛇人,當然也有幾次狹路相逢,其中就有四、五次遇到蛇族百人小隊,每次遇到時,五人只要低下頭,垂著臉望著地下,總也還能相安無事,白浪心裡不禁懷疑暗探所傳出的蛇族吃人慘事不真,要不然東極城內哪會這麼平靜?

白浪一面思索一面疾行,猛然見前面的巷口轉來一隊蛇人,心裡微驚,連忙減緩速度,低下頭緩步而行。白浪眼角餘光瞄著四人一組從自己身邊蜿蜒行過的蛇人,心裡不禁感嘆,以人族的人口來說,其他五族根本遠遠不如,若非士族天生較上族孱弱,無法修得高深的武藝,哪會有蛇族入侵的事情發生?不過白浪一想卻又覺得自己矛盾,若非如此,自己也不能尋求熊族的幫助,白家人更沒有一處逃生的地方了。

轉過了數條長街,白浪走到了東極城一條東西向的大道,這條大道便叫做日升大街,白浪知道,沿著日升大街再往西走過五個較大的街口,馬上就進入了西鳴坊的區域,遠遠的,已經可以見到西鳴坊外守衛的蛇人。越接近西鳴坊,人族的活動自然越少,自己這麼大搖大擺的晃過去是絕對不成的。

白浪再走了兩條街,當即向著右邊的一條小巷子轉去,深入巷內約莫百餘公尺後,見四面無人,他輕輕一個騰身,向著東面一戶兩層的樓房飄去。

白浪躍上前已經觀察過這戶樓房,只見房舍破敗、窗瓦零落,白浪心下認為此處應該已經無人居住,當下斜斜穿入一扇隨風振動、半開半掩的向街大窗。

白浪落地後四面一望,見屋內滿是塵埃,血跡處處,不過並沒有什麼腐臭的屍體,看來這兒已經有人略作清理了。白浪想起當日蛇人侵入時,東極城內必定各處都有零星而無望的抵抗,也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人,想到這裡,他驀然間雄心大起,心中暗下決心,若有朝一日白家重掌政權,決不能再讓此事重演。

待白浪壓下心申激盪的熱血後,立即穿房過戶的直往西行,到了這間樓房的最西處,下面便是到西鳴坊前倒數第二條大街,再過去,幾乎已經完全沒有人族的蹤影,相對的,下方倒是不斷的有一隊隊巡邏的蛇人,看來蛇人巡邏部隊的安排是越接近西鳴坊越密集。

白浪看了心中有些遲疑,自己想要飛躍過這條大街本不為難,不過下方到處總有蛇人的蹤跡,若是恰好有個蛇人目光稍稍往上一斜,自己的行蹤立即暴露,更別提打探西鳴坊的情況了。他沉吟了片刻,正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忽然聽得下方傳來“喀”的一聲輕響,白浪一驚,下面居然有人?白浪連忙功聚雙耳,細細的傾聽下方的聲息。

白浪這麼一集中精神,馬上聽到下方傳來輕如蚊蚋的話語正說:“老古,你說真的還是假的?看起來這裡已經被搜過了。”

“來了就找找看嘛……”被喚作老古的人聲音有些蒼老,他也壓低聲音說:“孟胖子官職不高,可卻算是家財萬貫,這裡是他一個藏嬌的金屋,總有些值錢的寶貝。”跟著便傳出幾許輕微的翻動聲。

白浪眉頭一皺,原來是兩個發國難財的下流傢伙,聽聲音他不像有什麼功夫,這種傢伙死不足惜,白浪正想下去教訓教訓兩人的時候,忽然間想起白玟闖入東極城的方法,現在有這兩個替死鬼,相信會更容易成功。白浪微微一笑,輕手輕腳的將一些易燃物聚集,再將懷中的火熠子取出,一劃之下,一些布匹立即燃燒了起來。

眼見火勢迅速,白浪不敢遲疑,立即退回西面的窗戶。好在這個巷子少人進出,既然下方無人,白浪一個騰身躍出,在小巷的左右牆壁連點了數下,轉眼便掠過了十來戶建築物,重新由另一戶破落的樓房中潛入。

等白浪再穿過房舍到達另一頭的大街時,剛剛那戶房舍已經開始冒出了濃濃黑煙。

下方的蛇人自然立即大驚小怪的喧囂起來,分由長街的兩端向著那戶房舍集中,其中五、六個蛇人無懼火焰向下延燒,第一時間便衝入了樓房中。

白浪當然不能等待觀看那兩人的下場如何,眼見所有蛇人的注意力都被大火吸引,立刻運起全力向著西面直衝,倏忽間躍過了大街,直穿入另一戶兩層樓高的房舍。

白浪一面向西移動,一面心中估計,到西鳴坊之前還有兩個巷弄,一條大街,若一直這麼搞下去,蛇人不懷疑也難了。不過白浪雖想及此,但卻苦無妙策,只好見一步行一步,遇上了再說。

這時徐定疆眼睜睜的看著山老人一樣樣的安排,鐵缸放在屋子正中央,下方還放了一個穩穩的鐵架子,一束束的乾柴也塞向鐵架子下面,幾個隨侍正忙碌的生起柴火,看來自己這次是被煮定了。

這時歸勇已經離開了房間,徐定疆可是求助無門,他只好掙扎說:“前輩,沒有別的辦法嗎?”

“你別吵!”山老人正檢視著藥材,理都不理他。

徐定疆只好閉嘴,又過了片刻,眼看鐵缸中的水已經逐漸冒出熱氣,徐定疆額上的汗也跟著冒了出來,若是以自己原有的功夫,當然能抵禦一陣子沸水,現在被山老人揉了三天,什麼力道都不見了,徐定疆想起等一會兒的苦狀,忍不住又叫:“前輩……”

“好了、好了!”山老人笑嘻嘻的回頭,手拿著一大把藥材扔入鐵缸中,一面笑說:“虧得你娘東西準備齊全……”轉頭又去遴選藥材,害得徐定疆只能瞪眼。

“山前輩!”歸勇忽然又出現在門外,沉聲說:“南角王駕到。”話聲一落,歸勇閃開大門,只見徐靖在數名隨侍的陪同下,從門外小花園的一側緩步而來,他眼見房中的景象,眉頭微微一皺,不過依然沒有加快腳步,直到門前才發話說:“這位便是山前輩?”

山老人也不回話,自顧自又扔下一把藥材到鐵缸中,才回頭說:“你就是晶露丫頭的老公?”跟著謎著眼上上下下打量徐靖,似乎想看清楚徐靖有些什麼本事。

“晚生徐靖。”徐靖行了一禮說:“晶露早年多蒙前輩教誨,徐靖特來面申謝意。”

“哦?”山老人哼了一聲說:“不是放心不下兒子?”

徐靖自任南角王后,除天定皇之外,哪裡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其實就算是皇上當面,對徐靖依然是客客氣氣的,不過徐靖看在山老人身在草莽,加上與自己髮妻又有特殊的關係,他也只好乖乖的回答:“不敢。”

“那就好。”山老人走到床前,一把兩把的將徐定疆身上衣服剝光,抱著徐定疆就往鐵缸走,徐定疆忙叫:“慢點,慢點……”

“山前輩。”徐靖終於忍不住飄到山老人與鐵缸之間,微微一揖說:“除此之外,真無別法了嗎?”

“你的兒子你做主。”山老人不在乎的將徐定疆扔回床上,拍拍手說:“若是信不過老頭,老頭現在就走。”話聲一落,向著房外便走。

“前輩留步。”徐靖一移,堪堪擋住山老人的方向。

山老人反倒吃了一驚,他打量打量徐靖,點頭微笑說:“不愧是南角王……”話說到一半,山老人忽然一個閃動,整個人的身影似乎模糊了起來。

徐靖兩手依然背在身後,不過就在同一個瞬間,他的身體也似乎模糊了起來。徐定疆雖然無力的躺在床上,不過眼睛可沒有罷工,他眼睜睜的看到兩人好似幻影一樣的閃動,滿腦子可都糊塗了。

歸勇自然也在門外觀看,他的臉色比起徐定疆正常許多,不過也有幾許詫異之色,卻不知他心裡的想法又是如何?

徐定疆詫異不了多久,倏忽間,山老人與徐靖的身形又恢復了鮮明。徐定疆一時間不由得以為自己眼睛出了問題,他努力的抬起右手揉揉雙眼,果然看得十分清楚,莫非適才真是自己眼花了不成?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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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08: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以人為食

這時山老人忽然呵呵一笑,歪著頭說:“功夫果然不錯。”

“徐靖失禮。”徐靖沉穩的站著,拱手說:“晚輩沒有信不過前輩的意思,還請前輩盡力而為。”

山老人一撇嘴,手一揚輕哼說:“論身法老頭沒能贏你,可是這樣就要留下老頭……”

“前輩誤會。”徐靖退了一步接口說:“適才晚生不過是心急兒子的病勢,這才無禮阻路,還請前輩見諒。”

徐定疆這才知道,原來兩人剛剛已經比過身法,自己可真是白生了一對眼睛。

“王爺,您怎麼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遠遠傳來,同時一陣破風聲傳過,只見一名宮裝中年麗人皺著眉落在門外,正是原名陳晶露的南角王妃。

徐靖回過頭苦笑說:“晶露,我得罪了山前輩,你來幫忙說說話吧。”

“得罪就得罪了。”沒想到陳晶露進門向著山老人瞪眼說:“山老頭,你真的不幫忙嗎?”

“我……這個……”山老人瞪大眼,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幫就不幫。”陳晶露一哼聲說:“就當我沒生過這個兒子,不過你以後也別來跟我要祁玉靈和衛天茭。”

聽陳晶露提到祁玉靈和衛天茭這兩物,山老人馬上軟了半截,尷尬的說:“晶露丫頭,別說的這麼絕嘛,老頭可沒有說不幫你兒子治病。”

“要幫就好。”陳晶露回過頭來,眨眼又恢復了慈母的模樣,向著徐定疆柔聲說:“定疆,你可要忍著點。”一面輕撫過徐定疆微帶汗水的額頭。

徐靖聽了可是微楞,他自然知道,祁玉靈和衛天茭是生長於都城皇宮中的兩種奇異芝果,這兩樣物品對於功力尚未大成者極有幫助,所以每年四月都城都會派人送下四朵祁玉靈、兩支衛天茭,讓各王運用,看是要賞賜諸將或是自服。

而每年徐晶露都會向徐靖各要一份,徐靖從來沒過問徐晶露的用途,沒想到是送給山老人,不過此人功力極高,這兩樣物品對他也沒有大用,何必如此緊張?

想到此處,徐靖叉憶起當年的一件事,聽說陳晶露曾向一個醫術極高的貴族隱士求教,莫非便是此人?不過那可是兩人成婚前的往事,距今也有四、五十年了,若真是此人,這人在貴族中可算得上是長壽了。

徐定疆這時可是光溜溜的,雖說眼前的是自己母親,他還是難免有些尷尬,眨眨眼說:“娘,您就先出去吧。”

陳晶露向著徐定疆身上瞥了一眼,啐了一聲失笑說:“現在懂得害羞了?當年替你換尿布的時候怎麼不會害羞?”徐定疆只有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好啦。”一旁的山老人認份的說:“既然非治不可,那就早點下水,反正越晚下越難捱。”

話一說完,山老人將徐定疆一抱,整個人扔泡入水缸中,徐定疆自然立即齜牙裂嘴,滿臉漲的通紅,還好徐定疆一進入水缸就發現底下有墊上一塊木板,不然屁股不烤焦了才怪。

“就麻煩您老了。”陳晶露又換了一個嘴臉,對著山老人笑眯眯的說:“您老幫了這個大忙,明年四月祁玉靈、衛天茭送來,王爺一定會留您老那一份的……是不是,王爺?”

徐靖一哂頷首說:“沒有問題。”他這時已經弄清楚,陳晶露對付山老人有自己一套法門,他也就樂的旁觀。

“王爺,我們先走吧。”陳晶露走到徐靖身旁,微笑說:“別打擾了山前輩的工作。”

“你這個臭丫頭。”山老人忍不住開罵:“翻臉跟翻書一樣,真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

“還不是跟您學的?”陳晶露吐吐舌頭作了一個鬼臉,拉著徐靖逕自去了,徐靖忍不住莞爾,山老人果然有這種毛病,難得陳晶露將他克得死死的,既然自己老婆放心,徐靖便放下此事,不再煩惱。

山老人見兩人走遠,他忽然望著一直在門外侍立的歸勇說:“歸勇啊,我看你還是死心吧……”

“前輩?”歸勇一怔。

山老人瞥了缸中的徐定疆一眼,似乎有些顧忌,只搖搖頭說:“你知道我的意思。”

“多謝前輩……歸勇心裡有數。”歸勇竟似是不願多提,說完後立即躬身行禮退去。

“算了!我也懶得管你。”山老人一揮手,氣流激盪之間,兩扇門碎的一聲關了起來,山老人一面喃喃自語的念:“死心眼的笨蛋……”

徐定疆雖然熱的難過,不過他還是大感好奇,山老人要歸大叔死心什麼事?山老人、歸大叔與自己母親原來是什麼關係?莫非歸大叔暗戀自己老孃?這可有趣了……父親知道此事嗎?

徐定疆眼珠轉呀轉的開口說:“前輩,您與我娘……”

“小子少囉唆!”山老人忽然發起脾氣,回頭一掌就把徐定疆的腦袋押入水中,徐定疆說到一半,噗的一下差點嗆了一大口水,只聽得山老人的聲音從水面上清晰的傳入:“腦袋也要泡,你小子可不準探出頭來!”

這豈不是憋死自己了?徐定疆一楞之間,卻見一根生成斜角的空心木枝幹正伸到嘴邊,他連忙一口咬住,先噴出一口水,再用力吸了兩口氣。這時候,縱有滿腹的問題,也只能等到探出頭來的時候再說了。

白浪好不容易又闖過了兩個巷弄,過了眼前的大街,便是長約一公里半、寬約八百公尺的西鳴坊,西鳴坊本是東極城中達官貴人聚集居住之處,區域中處處是超過兩三層樓的富麗建築,白浪這麼探頭一望,除了眼前的幾戶大宅之外,裡面的狀況是絲毫看不見。

白浪縮回身子細想,西鳴坊北面便是原來東極城的宮城,東面直到城牆則是整片的軍營與校場,這兩處所在現在都變得十分空曠,也就是說,西鳴坊的蛇人重點軍力自然會放在西、南兩面,自己恰好在西面,下方的蛇族巡邏較為頻繁,想闖進去可能大是不易。

這時,西面的喧鬧聲也逐漸低了下去,看來蛇族已經順利的控制住了火勢,問題是自己該怎麼進去?想到這裡,白浪心裡不禁有些後悔,思忖著自己是不是該與白玫等人商議之後再來?白玫心思機敏,必然有好辦法混入,自己可沒這麼聰明。

就在這時,西鳴坊裡傳來一聲長嘶,白浪一驚,將身子隱的更嚴密了,過不多久,只見一隊隊的蛇人從西鳴坊向外的大街上列隊而出,整隊精神充沛、虎虎有威,正符合他們勝利者的模樣。這些蛇人一出大街,立即分成兩路前進,遠遠的到了長街的街口,兩路蛇人又再度分成四組,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白浪下方的整條大街上滿布著向外前進的蛇人,各自向準了方向前進。

白浪心裡暗暗咋舌,以這些蛇人的數量來說,要守城算是綽綽有餘了,卻不知他們分路而行又是為了什麼?總不會忽然想在東極城中四面巡邏一遍吧?還是到各處換班?

想到這裡,白浪心中靈光一動,莫非蛇人的目的便是讓人摸不透他們到底有多少人?不過他們沒想到就在出口附近有自己的存在,白浪打點起精神,心裡暗暗計算著離開西鳴坊的蛇人究竟有多少。

沒片刻,居然有將近三千人的蛇人走出了西鳴坊,才不再有一列列向外移動的隊伍,白浪算清楚後卻是吃了一驚,在四面巡邏的、守城的、加上這三千人,怎麼樣也有六、七千人了,若是蛇族當真只來七千人的話,現在的西鳴坊豈不是空城?那可是大好機會。

想到這裡,白浪不再遲疑,全身功力運起,迅如電閃的一個騰身,剎那間飄飛過大街,落到了西鳴坊南面一戶三樓大宅的陽台。

落地時白浪輕輕一拍,陽台門立即被白浪無聲的撞開,白浪盡己所能的以最高速閃入房申,立即將房門掩上,省得讓街上蛇人注意到。一穿入樓房中,白浪立即屏息細聽,看看剛剛自己這麼一個大膽的舉動是不是被蛇人發現了。

過了片刻,四面依然寂靜無聲,白浪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沒這麼倒楣,他四面微一打量,見這個房間擺設的還算清雅,只不過一旁幾個半開的衣櫃顯現主人離開時的忙亂,白浪不再遲疑,沿著房舍內繼續向前奔進。

一面奔走,白浪一面將所有的精神灌注在聽覺上,他知道,現在能信賴的只有聽力了。

白浪奔出房間,順著眼前的走道直奔,這房子可不小,西面與東面居然有著二、三十公尺的距離,白浪走到盡處一拐,折入了另一間沒有關門的房間,這裡比起之前的房間大了許多,房內的一角還有一個垂簾的小房,八成是附在主人房中的澡間,白浪對那可沒有興趣,一轉頭,向著東面的窗戶便奔,準備拉開來看看下方是何光景。

正要拉開的時候,白浪心裡陡然一驚,隱隱感到不對,他的手驀然停住,聽覺向前方延伸出去,果然有異狀;前方的空氣呼嘯聲,竟不似是城市中的感覺,彷彿有個極為開闊的廣場,裡面還有極細微的聲響,這莫非是蛇人的聲音?

白浪停了片刻,終不敢貿然將窗戶打開,遂右手食指虛勾,向著床旁的牆壁一抓,噗的一聲輕響,木製的牆壁立即穿出了一個小洞,白浪這才將眼睛附在洞前,向著洞外看去。

一看之下,白浪大吃一驚,本來以為不過又是重門疊戶,一戶戶富麗堂皇的房舍排將過去,沒想到出現的景象居然與白浪想像的西鳴坊完全不同。只見下方一片空曠的廢墟,整個西鳴坊除了最外面的一、兩排之外,所有的房舍都已經被夷為平地,碎散的木材、傢俱,雜亂的散在周圍。正中央方圓七百公尺處,一部分變成一個個隆起的土堆,還不斷的有蛇人在其中穿梭,另一部分卻有著千多名蛇人在暗紅色的場地上操練。

白浪怔了片刻,這才想起自己的任務,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城內的蛇人至少也有八千,會不會更多還很難講,現在的狀況是,城外的數萬大軍沒有城牆的掩護,若蛇人一下子傾巢而出,恐怕真會兵敗如山倒,讓蛇人一路打到都城。

這已經算是探得了極重要的消息,其實白浪就這麼離開也極為合理,不過一直沒有劉然的消息,就這麼離開豈不可惜?可是下方已經全無房舍的遮掩,想憑運氣混進去幾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何況剛剛雖然幸運的沒被發現,這樣的運氣又能用到幾時?

白浪正遲疑的時候,卻聽見一陣騷亂聲,只見一隊隊的蛇人又蜿蜒的游回,怎麼又回來了?白浪先是一怔,跟著便想到這些必然是換班回來的,難怪剛剛一出去就出去了三千多人,看來蛇人算盤打的十分如意,他們倚仗城牆之利,三千蛇人足可應付大部份的騷亂與佯攻,其他的蛇人自然能好好的休息,這樣的仗,打上幾年也不會累。

這時,場邊操練的蛇人忽然停了下來,團團的在蛇人的校場中圍成了一個大圈圈,跟著從那一堆堆土堆中居然走出了數百名赤手空拳、衣不蔽體的人族,其中自然是以士族居多,這些人在蛇族士兵的驅趕之下,你推我擠的向著蛇人圍好的圈子走去,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惶恐與憂心,一副大難當頭的模樣。

白浪可有些糊塗了,蛇族人便算要練兵,找這些普通的平民有什麼好練的?這些人的戰力根本不足以與蛇人一對一的相峙,何況是千餘蛇人?

他的問題馬上就獲得瞭解答,就在這時候,剛剛才回來的三千蛇人一個個跳入圈中,呼嘯一聲下,隨手提起一個士族就撕咬了起來,一下子,慘嚎聲、尖叫聲、驚呼聲此起彼落,更多的卻是臨死前的哀嚎。

白浪腦袋轟的一聲,整個人當場傻在那兒,只見場中血肉橫飛、殘屍肉塊散落一地,每個人族至少供給七、八個蛇人大嚼,有的蛇人的吸食著紅紅白白的腦漿,有的蛇人大口吞食著內臟;蛇人的牙齒本不是用來嚼食的,他們大多將撕下的肉塊一吞入腹,連骨頭都不吐。

轉眼間,數百人族進入了蛇族的腹中,四面的血水也逐漸的滲入土壤之中,使得本就呈現暗紅色的場地顯得更紅了。

渾身都血淋淋的蛇人們,飽食之後顯得興致十分高昂,不斷的發出索索的感嘆聲,旁觀的白浪卻是渾身發冷,腦海中一團混亂,直到三千蛇人大搖大擺的回到土堆中休息,這才回過神來。

白浪這時才知道,原來暗探傳來的消息並沒有錯,蛇人果然是以人族為食,剛到東極城內時,白浪也才曾向倪惕詢問過此事,倪惕卻懵然不知,白浪還以為消息有誤,沒想到蛇人卻是私底下幹,也不知道這些是不是原來西鳴坊的居民。

他轉念又想,皇儲劉然若是還活著,必定也像那些人一般,被蛇人藏在他們土堆般的巢穴中,自己若是潛進去救人,可以說是找死,白浪再傻也沒有這麼衝動。眼見無望,白浪才想轉身,腦海中又浮起劉芳華將月華劍交給自己時的神情,他頓了頓,咬牙回頭,心裡暗下決定,自己便再等上半天,若確實沒有機會再說。

徐定疆這時卻是十分的痛苦,原來剛剛過不了多久,鐵缸裡的水溫度果然越來越高,山老人本是忙碌的煽風,片刻後卻又開始抽去柴火,過了不久,山老人卻又開始加柴添火、煽風加熱,好像就是要將溫度維持在一個不上不下的狀態。

徐定疆本來好不容易逐漸習慣,雖然難過也還能支持,沒想到過不了多久,忽然有一絲絲的燥熱之氣順著全身的毛孔滲入,這可是熱辣辣的燒灼,彷彿千百支燒紅的針同時從四面八方穿入體內。

這下子徐定疆可忍受不了了,他猛然一蹦,卻是躍不出水面,原來山老人有先見之明,一隻大手適時的壓了下來。徐定疆衝不出去,心裡頭直將山老人的十八代祖宗一一罵過,可是這畢竟沒用,他依然埋在水中,動彈不得。

過了不知道多久,山老人的聲音恍如雷震般的又傳了進來:“小子,你可千萬別探出頭來,現在藥性正往裡衝,若是一斷,毒素立即隨之而入,你哪裡露出水面哪裡就廢定了,懂不懂?”

這麼恐怖?徐定疆只差沒能大聲抗議了,不過他總算還有理性,勉強的點了點頭,示意山老人自己知道了。

山老人滿意的放開了徐定疆的腦袋,他可也忙的很,轉身又挑揀起另一堆藥材,嘩啦一聲又扔進了鐵缸之中。

徐定疆這時其實已經較為適應,所以還能強忍住,剛剛藥性開始滲入之時,實在是受不了;現在習慣了些,全身的毛孔似乎也比平常大了數倍,雖然藥性熟門熟路直往裡竄,總還勉強能夠忍受。

其實山老人剛一取回藥材,馬上就準備伸手壓制徐定疆,沒想到徐定疆居然真的能耐得住這樣刺骨的折磨,他緩緩的收回手,難得的面帶微笑點了點頭,不過他旋即笑容一收,臉色又沉了下來。

徐定疆自然不知道山老人在想些什麼東西,他只是盡力的忍住往上蹦跳的意念,其他的這時都已經沒空思索了。

山老人思索了好片刻,似乎有什麼事情一直拿不定主意,過了數分鐘,山老人忽然一笑,眨眨眼說:“這樣豈不是省事多了?恰好拿你試試,算你這小子運氣好……”他驀然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玉瓶,向著不斷冒著蒸氣的鐵缸一傾,只見一道碧綠如玉的瓊漿從瓶中流出,毫無聲息的注入鐵缸中。

這一瞬間,原本已經逐漸呈現褐黑色的整缸水忽然間清澈如泉,原來還漂浮在水面上的藥物也沉沒了下去,整缸水清可見底,一點也不似放了這麼多藥材熬煮的水缸。

缸中閉著眼的徐定疆卻一點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化,他只覺得忽然間,燥熱的感覺轉化為一股綿綿密密的熱流,雖然一樣難涯,但是已經沒有了那股令人心裡發火的躁動感,他覺得較為舒服,悶在水裡的身軀總算是放鬆了些。

沒想到舒服不了多久,整個水缸的溫度居然再度提升,那股綿密熱流的勁道也跟著加大,一股腦兒的向著自己身體鑽入,徐定疆這下可清清楚楚,這必定是山老人將溫度又提高了,他苦於無法出言阻止,只好糾結著一張臉,繼續堅持下去。

就在這時,徐定疆忽然聽到山老人傳來的話:“小子,你現在試著運行這套心法,能記得多少、能懂得多少、能有多少成就,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徐定疆一楞之間,只聽得山老人緩緩的說:“氣聚內而靈乎外,引靈旋順入九關;散入內海靈化氣,骨筋臟腑為之安……”唸到最後是“……氣沖斗牛無所抑,神來一點天靈閃;神靈相合無所止,蛻化凡竅入仙班。”一段近百字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口訣,山老人連唸了兩遍,這才說:“你一共該有五天的時間體悟,就看你的悟性如何了。”

徐定疆第一遍就背了起來,第二遍的時候他已經大略知道,這套功夫應該就是所謂的後天真氣轉先天真氣的功夫,也就是所謂的“蛻化凡竅入仙班”,只不過這樣形容有些誇張而已。

其實徐家自己和皇室都有這種功夫,而且各家各派對此都有所謂的秘訣,只不過各有法門不同,徐定疆雖然功夫不錯,不過功力未至,一時還沒能修煉,沒想到山老人忽然要自己這時候修煉?徐定疆不禁好笑,自己現在什麼內力都沒有,怎麼練起?而且五天也未免太短,這個糊塗老人肯定是在說笑話,還是別理他為上。

徐定疆正在思索的時候,山老人微帶震怒的聲音又傳了進來:“不知好歹的笨小子,絕世福緣不知掌握,真的要白白糟蹋嗎?”

徐定疆一驚,身子一動,奇蹟似的忽覺有股不大熟悉的怪異的力道來自丹田,徐定疆嚇了一跳,連忙定下心來,仔細內觀這條氣脈的來路,這才發現剛剛穿入體內的熱流,有部分正隱隱然化成體內真氣,卻又在自己體內運行的過程中消散無蹤,不過只要這股真氣經過的地方似乎都感到格外的舒暢。徐定疆自然而然的起心動念,將這些四面八方而來的能量加速匯入,轉而為自己體內的能量。

一面運作,徐定疆猛然醒起,這不正是山老人所說的前兩段話?莫非這功夫還真的只有這時候能用?這時也沒辦法求證,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自己瞎蒙的對不對了。

白浪等候了半天,一直沒再見到新一批蛇人換班,白浪自忖,也許蛇人每隔幾天才換一次班,自己在這裡傻傻的等候可不�算,正想離開的當兒,白浪觀望了望,忽然間發現右斜前方的一戶高樓頂,竟有人在那兒探頭探腦。

白浪見狀心裡一驚,莫非是白玫等人找了來?這實在太危險了,若被蛇人發覺可是凶多吉少,白浪連忙向著那方移動,打算拉著他們一起回去。

說起來兩方距離並不算遠,白浪若是能露出行跡,最多幾個騰身便可到達,可是現在身入敵陣,白浪只好在一戶戶相連的樓房中間覓路,好不容易這才接近了剛剛發現有人影的樓房。

到了位置,白浪輕巧的一個翻身騰上屋簷,卻沒見到半個人影。白浪怔了怔,這才發現這個屋頂是兩面下斜的形式,自己上的這一面與剛剛見到有人的那一面不同,白浪凝神一聽,果然不遠的前方有數人輕緩的呼吸聲,於是白浪小心的低下身形,向著前方高聳的屋脊行去。

剛探上屋脊,白浪忽聽前方數人的呼吸聲陡然急促了起來,白浪心裡一驚,連忙探頭望去,沒想到眼前是五個中年大漢,竟然沒有一個認識的。白浪本來已經聽出白玟等人不在其中,不過沒想到居然都不認識,轉念一想,八成白玟向倪惕求援,倪惕手下眾多,自己自然未必全都識得,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白浪往前又移了兩步,想與這些人招呼一聲。

白浪步履輕捷,行動無聲,這些人絲毫沒察覺到身後的異狀,不過呼吸卻是越來越急促,似乎心裡十分緊張,白浪心覺不對,自然而然的順著這些人的目光望去,一望之下,白浪不由得也嚇了一跳,腳步自然而然的重了些,發出極輕微的“啪”的一聲。

這一聲不打緊,前方的五人全身一顫,心膽俱裂的急急回過頭來,見到身後忽然無聲無息的出現一個人影,五人只差沒叫了出來。

白浪見狀連忙比個噤聲的手勢,反正在現在這種狀況,只要同屬人族,唯一的敵人自然是蛇族,這些人雖然不知白浪是何來路,另一面的事情卻更要緊,他們只好先不理白浪,轉回頭繼續向著下方望去。

白浪這時也沒空理會他們,剛剛居然見到下方蛇人的巢穴中,似乎有個人族探出頭來四面張望,這可是匪夷所思,蛇人的巢穴中居然能有人混的進去?白浪自己的腦袋轉了半天也沒想出辦法,這傢伙怎麼做到的?

白浪這裡在胡思亂想,地面上的那人卻又從蛇穴中閃身而出,這次他可不是一個人了,身上居然還揹著一個人,白浪遠遠的望去,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只看出那人動也不動,不知是失去了知覺還是如何。

這時,白浪身前的五人更是緊張,似乎全身的功力都已運起,每個人的右手部抓著肩頭露出來的刀劍把,似乎隨時準備衝下去,偶爾回過頭瞥一眼白浪,眼中又不由得冒出了戒備的神色。

白浪這時早將白離亂的功力吸化圓融,眼力更是提高不少,已經看出眼前這五人的功力都不算弱,比之白玟等人雖然稍差,但已經較一般的管帶功力還高,而下方那人的功力更是不弱於一般的龍將,這些人不該是倪惕的部屬,莫非他們正是自己久尋不見的東極城暗探?

想到這裡,白浪心中暗暗點頭,這些人必定一直潛伏在西鳴坊,這才能將消息正確無誤的傳出東極城,自己三天來一直在西鳴坊外尋找他們,自然是找不對門路,沒想到他們之中居然有人能混進去,這可真不簡單。

其實各城的暗探系統,是在劉姓皇朝推翻白姓皇朝之後才建立的,直屬於都城的監察閣,主要的任務便是監視各地諸王的行動,其中首領的功力更不弱於一般龍將,平時一直都是隱於暗中,沒想到在這次東極城淪陷,暗探還發揮了刺探敵情的效果。

既然身負監視諸王的任務,這些暗探自然都是對劉家皇朝絕對忠心的人物,早年劉姓家族為了奪位,訓練了數百名皇族、貴族高手在全族各城行事,成功之後,這些人自然而然變成暗探組織的骨幹,也為劉姓皇朝後來的屹立打下了基礎。

若不是這批人,白姓皇族未必會敗的這麼慘,因為暗探機構有這樣的背景,白浪對他們的印象自然不會太好,所以若不是劉禮一直交代白浪必須找到他們,白浪才沒什麼興趣管這些人,也因此這幾日雖沒找到暗探他也沒多焦急。

現在眼看這批人似乎有什麼計劃,白浪其實也沒怎麼想幫忙,若不是他對蛇族已經起了很大的反感,也不會站在這裡等著看結果。

這時下方的人正東閃西躲、小心翼翼的向外移出,直到了外圍的土堆旁,方向正是向著白浪等人,白浪這時自然更加確定,這五人是來接應此人的,只不知道他們的訊息是如何傳遞的?

到了這兒可是一重難關,蛇族在外一定有監視的人,土堆群距離外圍的房舍又還有一大段距離,想通過這段距離而不被蛇人發覺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人這時向著白浪等人所在的屋頂揮了揮手,五人中的一人取出了一面鏡子,向下閃動著發出一連串的訊號,白浪當然是有看沒有懂,不過就在這時,白浪忽然有種沉悶的感覺湧起,似乎四面有著許多人盯著自己,白浪心裡湧起一陣不吉之感,他想了想,終於傳聲對著前方五人說:“小心些,可能被發現了。”

五人一楞,同時回過頭來,四面張望了望,卻又沒見到任何異狀,他們有些責怪的瞪了白浪一眼,一個人傳音說:“你是誰?哪個單位的?”

白浪頓了頓,這才不大情願的說出暗號:“扶劉撐天赤膽心。”

“埋名求得四海平。”那人說完大喜說:“你是都城派來的?”這兩句正是暗探組織人物相見的暗號,劉禮為了讓白浪來與暗探會合,破例告訴了他這兩句。

“不,我是‘神山衛國使’派來的。”白浪一面說,一面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再度四面掃視片刻後才傳音說:“那人救的是誰?”

不過那人聽見“神山衛國使”後卻是微微一怔,遲疑了片刻才說:“沒什麼……那是我們組織裡的重要人物。”

白浪見那人吞吞吐吐,他本對暗探組織沒好感,這時更是不耐煩,何況這時四面說不定四面早已圍上了上千名蛇人,自己在這裡跟他們耗實在無聊,白浪搖搖頭說:“我不管你們的事……你可知道蛇人來了多少人?皇儲在何處?”白浪打算問完這兩句就走。

“至少九千人。”那人瞄了白浪一眼後說:“你快走吧。”

九千人?白浪可吃了一驚,這些蛇人若是翻臉,城外的人族未必是敵手,白浪轉身要走,忽然想起這人沒回答自己後一個問題,白浪皺皺眉止步說:“兄台,皇儲呢?可還活著?”

那人卻是瞪了白浪一眼,口氣不大好的說:“不勞費心,皇儲好的很。”

這是什麼態度?白浪一瞪眼,正不知該不該修理一下眼前這不知死活的暗探,這時下方的那人忽然一個往外撲,提起最高速向著這裡直衝了過來,白浪一見,也顧不得責怪,屏住聲息看此人能不能安全的脫出重圍。

忽然間,白浪剛剛的不安感更強烈了,白浪自己知道,自從前些日子將白離亂功力完全融合之後,自己功力又到了另一個層次,對四面的感覺除了眼耳等五識提升之外,還有種類似靈感的神覺,而這時他幾乎已經確定,四面一定有蛇人正逐漸地向著這片屋頂合圍,白浪雖然不能完全確定蛇人的行蹤,不過他可不願在此冒險,於是搖搖頭傳音說:“危險了,你們最好別留在這裡。”一說完,白浪立即閃身向後暴退。

白浪這麼一退,彷彿引爆了火藥一般,尖嘯聲響起的同時,立即有數十名蛇人率先從四面翻起,不過白浪這時功力十分深厚,便算是不如劉芳華的迅如電閃,也是十分的迅快,只有三人來得及擋在白浪身前。白浪毫不客氣,單是一點,身子驀然左閃讓過一個蛇人,兩爪同時插入另兩名蛇人攻過來的長尾前段,一甩之下兩名蛇人分向兩邊翻滾而出,白浪則毫不停留的衝出包圍。

剛奔出包圍,白浪心裡一鬆,只要沒被圍住,以蛇人的速度來說,應該追不上自己,白浪臨去時回頭一眼,眼看那五人已經被數十名蛇人圍住,四面還有無數的蛇人翻出,想來下方那人八成也上不來了。白浪心裡一軟剛想回頭,隨即想起白玫的話,白浪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放棄援救這些人,飄身就往外衝。

就在白浪轉回頭的那一瞬間,揹負一人的那名中年大漢居然翻上了屋頂,只聽他大叫一聲:“你們帶皇儲先走,讓我斷後。”後面的廝殺聲立即大做了起來。

皇儲?白浪一怔,那人背的是皇儲?這……白浪停下腳步,回過頭,見那些人被團團包圍著,絕無可能衝出,被稱為皇儲的人則垂著頭,無力的讓那人揹著,那人一雙肉掌四面揮起一面面掌影,殺的蛇人一時近不了身,但也沒空將皇儲交給另五人。

那五人雖然拼命的想減輕那人的壓力,但他們的功力畢竟又弱一層,現在又是以少對多,他們真可以說是自身難保。

白浪腳步一慢,四、五個蛇人立即追了過來,若是被這些蛇人纏上,那就不用走了,營裡至少有四、五千蛇人,自己便是用月華劍也殺不出去,白浪正要加速,忽然間,腦海中清晰的浮現臨別時劉芳華的眼神。

白浪一咬牙,終於速度一緩,驀然翻身掀起一道冷光,只見那幾名蛇人忽然分成十來塊碎散的血肉,在這一瞬間,白浪不再迷惑,猛然霹靂般的大喝一聲,帶著月華劍長達三公尺的長虹,回頭向著戰團殺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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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09: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死中求活

白浪這麼一翻身殺入,還真的大出蛇人的意料之外,按照道理,此人既然已經逃出包圍圈外,絕不會傻的再衝回來送死,沒想到白浪不但衝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把無堅不摧的寶劍,功力更是少見,一轉眼間,將圍著六人狠殺的蛇人宰殺了數十名,其他的蛇人才來的及退開。

蛇人的包圍圈一拉開,白浪立即對著那些人大喝:“你們還不快走!”

這時那名被揹負著的人依然是昏迷不醒,被散著的頭髮掩蓋住他的臉孔,白浪也沒法看清他的面容。

至於那個中年人卻是一臉汙穢,渾身泥汙,他的手中連兵器都沒有,單憑著一雙肉掌將身旁的蛇人轟的近不了身,連白浪都有些佩服。

這時他奔到白浪身旁,大聲說:“小兄弟,你開路!”這人見到白浪其實心中滿是疑點,不過這時沒空詢問,只好先忍住。

白浪哪需此人吩咐,見六人已經集合在自己身旁,轉頭隨意選了個方向就殺了出去。

不過蛇人這時已經知道白浪手中的寶劍是人族至寶,他們雖然見到劍芒便閃,但卻不斷的向著白浪投擲巨大的石塊或磚瓦。白浪初時不以為異,長劍在前方灑成一片光華,所有東西都被月華劍的光華化成粉末,向著四面飛濺,但過不了許久,白浪便發現右手開始逐漸的痠麻,而內力也正迅速的流失。

白浪一驚之下,這才想清楚,一塊塊巨石被月華劍分裂的那一剎那,難免產生震盪傳來手臂,何況敵人擲來的物件都蘊含了極大的力道,就算被月華劍破去,分裂後的物件還是有殺傷力,若沒能在一絞之下將物件裂成粉碎,並不能保證安全,而運使三尺光焰更是耗費內勁。這麼下去,只怕尚未闖出重圍,自己已經力盡而亡,白浪念頭一轉,不再一招招硬拼,開始閃避著敵人的攻擊。

可是這麼一來,蛇人包圍的圈子便逐漸的接近,身後的六人可就累了,沒過多久,身後便傳來一聲臨死的慘呼,白浪頭都不用回,知道八成已經死掉一人,這麼糾纏下去一定逃不出去的,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辦才好?

這時白浪等人已經殺出了西鳴坊,雖然四面的房舍開始雜亂了起來,但是蛇人更是重重疊疊的圍了數百圈,似是決不放他們逃走,就算是白浪穿房過舍的奔逃,所有的方位幾乎部是蛇人。而白浪又不願見到無辜捲入的平民死在蛇人的爪下,不再衝入民房,只沿著大街移動。

片刻後東極城整個東面已經大亂了起來,所有人都知道蛇人正在追捕幾個高手,不過怕死是人的天性,一般的平民躲的躲、逃的逃,早就不見了蹤影。

而白浪見蛇人這麼大陣仗,更肯定那人背上的一定是皇儲,只不過他怎麼能夠將皇儲救出來,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這時,白浪已經殺出了近一公里,但身後的數人幾乎都已經死盡,只剩下揹著皇儲的那人還在捨命支持,白浪自然不能讓此人倒下,多多少少的也有回身揮劍掩護,兩人前進的速度卻是更慢了。白浪雖想逃到西南邊的貧民區,但就算是逃到那邊又如何?在數千蛇人的包圍下,那裡絕對會被夷為平地,更別提倪惕那近千個手下能有何用途了。

白浪一面殺,心裡更是暗暗焦急,這時雖然還沒有敗象,可是他自己明白,自己內力流失的速度越來越快,月華劍也早已交到了左手又換了回來,只怕不等殺到貧民區,自己就要倒下。白浪這時可是暗暗後悔,剛剛若是直接向著東方衝說不定能衝出城東,雖說城東牆外便是大海,更難逃蛇人的追擊,但恐怕還是會比現在多些機會。

白浪心裡正亂的時候,忽然之間,大街南面兩百公尺外的整區房舍忽然轟的一聲爆出火苗,方圓近百公尺的房舍同時騰出了熊熊的烈焰,還有許多慘呼、求救的哀鳴。

這火冒的十分怪異,可是正在捨命拼搏的白浪可沒空注意,這火雖然不像是蛇族放的,但對自己也一樣沒什麼好處,白浪自然而然的由西南轉而向西,而那一面的部分蛇人也跟著向東西兩方散開。

這時一個宏大的喊聲忽然由火場中傳來:“白管帶,這裡來!”

白浪一怔,這正是倪惕的叫聲,只聽另一聲呼喚穿過鬥場:“浪大哥,快來!”沒想到卻是白靈?白浪聽的有些意外,沒想到白靈的功夫進步的這麼快,在數千人拼殺的場合中,她的聲音也能傳的進來?

那個暗探首領也不是平凡人,他聽見這兩聲呼叫,驀然爽朗的大笑一聲說:“你只是管帶?管帶用月華劍?別開玩笑了。”話聲雖然豪氣,不過中氣卻已經有些不足,看來他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這時白浪不及多想,一拉暗探首領便說:“向火裡走!”一面揮劍向著火場殺去。

“聽這人的……”一聲微弱的聲音從那人身上傳來,白浪心裡一動,原來皇儲並沒有昏死,不知是不是身負重創無法動彈?

“是!”暗探首領強笑說:“沒想到突逢強助,皇儲放心,我們一定能逃的出去。”一面說,他同時兩手同時向旁轟擊而出,轟然一聲將兩名蛇人的長尾震爆,自己卻蹌踉的退了兩步。

白浪心裡微微一驚,此人這時忽然用這麼大的力道,八成是內息已經不足,控制不能由心的竭澤而漁,這樣下去,他可能連逃走的力氣都會不夠,白浪猛然一頓,回身一攙那人說:“撐著點!”長劍一穿化成一面光華,硬生生的直線向火場殺去。

蛇族雖然不敢接近火窟,但也聽到了倪惕與白靈的聲音自那大片火傳來,於是剛剛才散開的蛇人們又迅速的聚集在白浪與火場之間,阻止白浪前進。

可是白浪這麼一拼命,可沒有蛇人敢硬攫其鋒,不過白浪也只順利的衝出數十公尺,蛇人又重新整理了陣勢,只見亂石、雜物、木材甚至土塊有如雨點般的飛來。白浪越衝越是無力,便算是“破天真氣”別具一功,在這麼毫不停歇地消耗下,白浪也是承受不住,眼看火場距離自己不到八十公尺,拉著兩人的白浪卻越來越舉步艱難,速度越來越慢。

這一剎那,白浪若是放下兩人獨自逃生,相信獲救的機會更大,不過白浪卻壓根沒想到這個問題,只不斷的揮舞著月華劍,一步步的向前開路。

眼看著月華劍的光芒越來越淡,前方火焰燃燒的越來越是劇烈,白浪再不趕過去,就算是有路也會變成無路,白浪身後的中年人一咬牙,一拉白浪說:“小兄弟,你帶皇儲走,不要管我了。”

白浪理都懶的理他,左手扯著步伐已經逐漸散亂的中年人,右手長劍則將三人團團包裹在劍芒之中,但是要移動卻是不容易了。

就在這時,火場那方忽然衝出四人,手中拿的不是刀劍,竟然都是冒著熊熊火焰的木柱,四人同時向著白浪衝來,白浪看的清楚,那四人正是白玟、白靈、白敏以及倪惕。四人幾根火柱一逼,將遠遠圍著白浪的蛇人破開一個缺口,白靈則一面急叫:“浪大哥,快過來!”

白浪不由得苦笑,他現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眼前不過是數十公尺的距離,若是平常,不過是幾個蹤躍就能掠過,現在卻是可望而不可及,白浪內息眼看終於要消耗殆盡,月華劍也只能勉強護身,還不時有碎散的木石土堆碎末濺灑到三人的身上。

白靈見狀驚呼一聲,她將手中的火柱一揮,向著圈中便衝,白敏雖然有些膽怯,不過見白靈率先奔出,他立即緊咬著白靈的身後,同時間著白浪奔來。

白玫一見吃了一驚,她只遲疑了一瞬間,便轉頭對著倪惕大聲說:“倪龍將,這裡拜託你了!”跟著將火柱四面揮動,向前搶去。

倪惕這時卻是心生退意,他雖也是勇將,但在必輸的戰場上,卻更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所以東極城雖失守,他卻不單能存活,還能在貧民區招集官兵,重新結合出一股力量。不過眼前可是數以千計的蛇人,若不是聽白玫的計策十分有效,他也不會過來淌這灘混水。

現在計劃卻已經大亂,不單白玟等人已經衝入戰團,自己更是傻呼呼的一個人把關,眼看數百名蛇人擁了過來,倪惕想了想,嘆了一口氣,猛然一甩火柱翻身穿回火場,不再管這裡的事情。

白靈首先衝到白浪身旁,纖纖玉手向著擋路的蛇人長尾一揮,只見那名蛇人的長尾立即破了五個指孔,白靈五根如玉筍般的指頭同時洩上蛇族的鮮血,蛇人狂嘯一聲,長尾一振之間,向著白靈的下盤急卷而來。

白靈這一下除了有些攻其不備之外,主要因為剛剛月華劍威力過盛,蛇族中一些首領都沒有接近廝殺,在白浪周遭的都是蛇族中的一些小嘍羅,他們自然不是白靈的對手。

不過白浪這時已經逐漸脫力,月華劍也慢慢的無法揮動,一些蛇族中階、高階的將領也逐漸的欺近,白靈以及剛趕來的白敏漸漸地有些手忙腳亂,護不住已經止住腳步的白浪等人。

而白玫卻是趕到一半已經被攔住,她的狀況也不曾比白浪等人還好,在數十個蛇人圍攻之下,白玫只靠著火柱勉強與對方維持著距離,想來援助白浪等人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現在情況,蛇人已經逐漸掌握了情勢,蛇人似乎有戲弄獵物的習慣,眼看大局已定,進攻的速度卻又慢慢的緩了下來,似乎是藉著與敬人的打鬥來訓練士兵,一轉眼間,已經將火柱扔掉的白靈馬上就被蛇人抓傷兩處,還好都不是在十分要緊的地方,不然她反而會第一個倒下去。

就在這時,白靈只覺身後光芒突盛,已經力盡的白浪不知從哪裡生出了力道,驀然躍到白靈、白敏的身前,月華劍一揚,殺傷了七、八個接近的蛇人,白浪跟著說:“小靈、小敏,你們扶著他們。”隨即大吼一聲:“走!”率先向著火場殺將過去。

白靈、白敏沒空訝異,他們立即各背一個人,混亂中,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背的是誰,只見白靈恰好背的是皇儲,白敏背的卻是那名中年人,兩人加快腳步,隨著白浪身後快速的向前趕,只不過白敏功力較次,速度還是慢了一些。

還好白浪內力一復,一轉眼間已經勢如破竹的衝到白玫身旁,白玟自然無須吩咐,立即往後一墜,將白敏背後的中年人背過,隨著白浪往火場殺過去。

白浪剛剛確實已經油盡燈枯,正打算把月華劍託白靈帶走,沒想到就在這一剎那,白浪忽然覺得體內湧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這股力量並非由丹田而出,竟是由四肢百骸反送丹田,再由丹田送出全身運行。

白浪不及多作思考,又眼見白靈已經負傷,猛然一躍,將月華劍捧成光球,直殺出一條血路。

白浪這麼一來,蛇族不明所以,只覺得人族果然陰險,眼看這時指揮變陣已經不及,白浪等人似乎能夠順利的逃入火場。雖然按道理說,投入火場是自掘墳墓,但看白浪等人一直向著火場衝,蛇族再笨也知道一定有什麼蹊蹺。在這一瞬間,本來一直遠遠站在上方的一個壯碩的蛇人驀然騰空一躍,手持一支短棒劃過十餘公尺,向著一馬當先的白浪轟了下來。

白浪聽這個破空嘯聲,心裡猛然一緊,對方絕非一般的蛇人可比,白浪拼命大喊一聲:“你們先走!”同時將月華劍三面一掃,把身旁的蛇人趕出數公尺外,跟著騰空一躍,將月華劍舞成一朵向上的光屏,向著落下的蛇人迎去。

白浪與蛇人半空一對面,只見這名蛇人身長接近四公尺,身上的鱗片在火光掩映下閃動著妖豔的綠光,綠光中又隱隱帶著點點白斑,雙臂前端尖銳的長爪伸出近十五公分,看來十分的嚇人,不過這時害怕無濟於事,白浪一咬牙,功力提升到極限,準備小心應付這傢伙。

而蛇人眼見白浪殺了上來,他可不敢直接面對月華劍的鋒芒,只見他陡然一閃,驀然間懸空足足偏開了三公尺餘,手中的短茅一封,長尾同時一翻,一上一下的向著白浪攻來。

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白浪月華劍顧得了上顧不了下,只好揮劍破開上方的短茅,下方兩腿一屈,在毫釐之間險險閃過對方長尾一掃。

這招一過,白浪心中暗暗驚心,這個蛇人比那個叫做塔倫斯的副將能力還強得多,莫非是這批蛇人的首領,自己若非靠著月華劍,萬萬不是這個蛇人的對手,而現在功力大幅減退,就算月華劍在手……八成也未必是對方的敵手。

白浪心念轉動間還沒想清楚,那名蛇人驀然狂嘯一聲,雙爪同時一吐,兩道洶湧的爪力撕裂空間的向著白浪胸腹急襲而來,白浪一驚,這時他連月華劍都來不及縮回了,只來得及力聚胸腹,硬生生的捱了這一下,只聽轟的一聲,他被擊出了五、六公尺,胸前更是出現了七、八道交錯的爪痕,傷口深陷入骨,也不知道肋骨斷了沒有。再也無力支持,剛剛莫名而來的內力剎那間盡散,猶如無主風箏般的飄然墜地,連月華劍都自手中鬆開。

白靈一直注意著白浪的安全,她將皇儲換到左手夾緊,拼力往上一騰,右手接住已經昏迷的白浪,想也不想的點地而逃。

白玫可沒這麼衝動,她雖也揹著一人,但卻是在第一瞬間向著月華劍直撲,那名蛇人一擊成功,哪裡肯讓白玟取得月華劍?只見蛇人還沒落地,又是一道爪力向著前方激射,打定主意要將白玟也轟倒。

而這時另一方兩手空沒多久的白敏,立即幫忙接過白靈手中的皇儲,眼看火場已在眼前,他卻與白靈同時被七、八名蛇人攔住,再也無法前進。

半空中的白玫見避無可避,她猛然一咬牙,將身上已經陷入昏迷的中年人猛然向著蛇人爪力拋去,只聽轟然一爆,那個倒楣的暗探首領活生生的被蛇人掌力開膛破肚,看來就這麼死的不明不白了。

白玟卻藉此一瞬間抓住月華劍,一個回身逼開那名壯碩蛇人,跟著飄身到白靈、白玫身前,只見月華劍破空直揮,白玫一劍將攔路的蛇人逼開,三人不再遲疑,揹著昏迷的白浪與皇儲,一頭栽入了火場。

玳音知道之後幾日不能去探視徐定疆,心情自然好不起來,她通知歸勇之後,便在巒圭殿內無目的的逛了逛,不過最後還是隻能回到舊日四人同住的小屋。

剛打開門,只見玳姿、玳香、玳糖三人都坐在前廳裡,正面色不豫的談著話,一見玳音回來,正說話的玳姿立即停了嘴,六隻眼睛一齊望著玳音。

玳音勉強一笑,問候三人:“姿姐,香兒,甜甜,你們都沒休息啊?”

“沒有。”玳姿也回了個淡淡的笑容,倒看不出勉不勉強。

“有什麼好休息的?”玳香卻衝口而出說:“又沒有我們能做的事了。”

玳音一滯,答不出話來,玳姿先責怪的望了玳香一眼,跟著和氣的說:“音兒,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玳音本想說出自己後幾日無須過去,但又覺得說出後三人也未必高興,欲言又止了片刻後還是隻點了點頭,向著後進走去。

“音姊姊。”玳糖忽然跟了過來,有些忐忑的說:“我可以和你聊聊嗎?”

這可是意外之喜。玳音連忙點了點頭,微笑說:“當然。”

“甜甜!”玳香忽然開口,兩人一起回過頭來,只見玳香頓了頓才說:“你別吵音姐,音姐累了知道嗎?”

玳糖眼珠轉了轉,咬咬嘴唇說:“那……音姊姊,你還是先休息吧。”

玳音心裡本有些失望,忽然一轉念想,若是四人從此處不好,又要擾的徐定疆操心,他現在有多少事要思索,難道自己一點忙也幫不上?一念及此,玳音停下腳步,破天荒的首次說:“我還是跟你們一起聊吧……我也不累。”

玳音這麼一說,玳姿等三人都呆了呆,從以前玳音便少與三人閒聊,有空時大多是奏琴自娛,除非三人硬拉,玳音多半不會主動加入閒聊的陣容,沒想到今天忽然轉性,不由得三人不楞在當場。

沒過多久,最小的玳糖首先拍手笑說:“好耶、好耶,音姐一起坐。”

玳姿也有些意外的說:“玳音,你不是忙了整天嗎?真的不用休息?”

玳音搖搖頭,溫婉的說:“也不是,其實我這幾天都是守在門外,見到小王爺的時間也不到一個鐘頭。”

“什麼?”玳香蹦了起來,瞪著眼叫:“那誰服侍小王爺?”

“那位老人家不讓我進去。”玳音有些難過的說。

“怎麼有這種事?”玳香大感不滿,一雙杏眼瞪著玳音說:“你就這樣算了?”

“我……”玳音微感委屈,低下頭答不出話來,還是玳姿解圍的說:“音兒,你先坐下。”玳音才緩緩的落坐,但仍不知該如何解釋。

這時玳糖似乎有些打抱不平的說:“香姐,我想音姐一定也不願意的,不過音姊姊這麼溫柔,也不會和人家吵啊……”

“是啦、我最兇了啦!”玳香瞪向玳糖說:“這不該吵嗎?”

“這一定是小王爺吩咐的。”玳姿畢竟是大姊,只聽她緩緩說:“就算不是,小王爺也一定沒有反對,不然音兒不會這樣的。”

玳香一想,玳姿說的也有道理,她火氣一消,對玳音不禁有些歉意,不過見玳音盡低著頭不說話,玳香又不開心的說:“如果是這樣音姐就說嘛,幹什麼悶著不吭聲?”

玳音本不擅與人爭辯,見玳香的話中還有幾許怪罪自己之意,她聲如蚊蚋的說:“對不起……”

“你又在對不起什麼?”玳香猛然站起跳腳說:“怎麼老是我在欺負人?不聊了,我去休息!”

眼看玳香憤憤的離開,玳音嘆了一口氣低聲說:“我又惹香兒生氣了。”

“唉呀!”耿香一不在,玳糖就活潑起來,笑嘻嘻的說:“香姐就是這樣的嘛,過一會兒就好了。”

其實以前玳香對玳音並不會這麼易怒,大半時間是對玳糖發脾氣,反正玳糖也不會計較;不過自從玳音被徐定疆收入房中之後,玳香似乎見玳音哪裡都不順眼,雖然還不會過分,但卻少有好臉色,玳音見玳糖這麼說,可真是無言以對。

“這麼說來,你這三天都是一直守在門外,等裡面呼叫才能進去?”玳姿關心的問。

玳音點點頭,但隨即臉色一沉,憂心的說:“姿姐,那位老人家說,明天起我就不要去了。”

這下玳姿也沉不住氣了,她皺著眉說:“這件事,小王爺知道嗎?”

“知道……他便是在小王爺面前說的,小王爺還與他爭辯了幾句……”說到這裡,玳音只覺滿腹委屈,眼眶發紅的說:“我真恨我不是香兒,要不然我也不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玳糖連連點頭說:“嗯嗯,若是香姊姊一定會臭罵那老頭一頓的。”山老人做出這種決定,在玳糖的口中馬上由“老人家”變成“老頭”了。

玳糖說的挺高興,沒想到玳香卻沒有真的離開,她躲在一旁聽到玳香這麼說,猛然跳了出來罵:“死甜甜,你這樣說我?我是有多兇啊?”

“啊唷!”玳糖嚇了一大跳,猛拍著胸脯說:“香姐,你嚇壞甜甜了。”

玳香不再理會玳糖,轉頭望向玳音說:“音姐,我陪你去找那個臭老頭理論。”在玳香的口中更差一級,“老頭”變成“臭老頭”。

現在可不能進去打擾,玳音一楞,正不知該如何拒絕,還是玳姿皺眉輕叱說:“胡鬧,那位前輩現在與小王爺正在運功驅毒,你這麼一去要是捅出漏子,誰能負責?”

玳香沒話好說,望著泫然欲泣的玳音,她忽然嘆了一口氣說:“音姐,我其實一直都沒生你的氣,這幾天你別怪我。”

玳音一楞,有些結巴的說:“沒……沒有啊。”

“不用客氣了,我自己知道。”玳香索性坐下,一臉悶氣的說:“只不過我每次見到你,就想到自己這個壞脾氣,要不是這樣也不會……算了,反正我是生自己的氣,而且越想越氣,所以口氣不大好,你別見怪。”

“對嘛。”玳糖高興起來說:“我就說香姐人最好的。”

“你什麼時候說過?”玳香一瞪眼說:“少拍馬屁!”

自己似乎真的沒這麼說過,玳糖也不在意,吐吐舌頭、晃晃小腦袋又笑開的說:“其實我也好羨慕音姐,香姐大概也是羨慕吧?”

“去你的小鬼頭!”玳香的臉莫名紅了起來,她惱羞成怒的說:“羨慕個鬼,有什麼好的?”

兩人吵吵鬧鬧,玳音卻注意到沉默下來的玳姿,只見玳姿神色間似乎有著無限的蕭索與無奈,眼睛雖似是注視著爭吵的兩人,目光的焦點卻已經浮游到極遠的地方了。

玳音心裡一動,稍稍放大音量說:“其實,我曾要求小王爺也收了你們……”

她這話說的其實也不算太大聲,至少比玳香罵人的聲音小多了,不過她這麼一說,三個人的注意力立即集中了過來,玳音這才接著說:“可是……小王爺說……說這樣太荒淫了。”

玳姿的神色立即黯了下來,玳香卻是一咬牙,哼了一聲說:“有什麼……什麼了不起?”

玳糖卻睜大雙眼,望望三人後才說:“音姐,什麼是荒淫啊?”

這句話自然沒人向玳糖解釋,玳音接著又說:“不過那位老人家卻建議小王爺如此……因為……因為……”說到後來,玳音不只說不下去,連臉也忍不住漸漸的紅了。

三人這下可就急了,百無禁忌的自然是玳糖,只見她連忙問說:“什麼?因為什麼?”

“其實我也不大清楚……”玳音有些忸怩的說:“反正好像……這次練完功,小王爺……唔……我一個人服侍他不夠。”說到後來,玳音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無聲。

這時,玳姿與玳香的心都砰砰跳了起來,玳音也羞紅著臉說不出話,玳糖似懂非懂,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這才奇怪的說:“本來就不夠嘛,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們以前就是四個人服侍小王爺的呀?那個老人家說的對。”一轉眼又從“老頭”變回“老人家”了。

“甜甜!”玳姿、玳音、玳香同時開口斥責,說完三人一怔,忍不住又同時笑了起來,前嫌盡釋。三人輕笑了一陣,玳姿這才忍住笑說:“甜甜,你不懂就別亂說話。”

“喔……”玳糖不求甚解,聳聳肩問玳音說:“音姐,以前學的那些東西,小王爺喜不喜歡啊?”

忽然這麼一問,玳音哪知道小丫頭片子在問些什麼?她回過頭,微笑的說:“你說什麼?”

“那些技巧啊?”玳糖眨眨眼低聲說:“你們……一直說不準說的。”

玳音忽然會過意來,臉霎時又紅了起來,不過她還沒說話,玳香已經一個虎撲捉住玳糖,猛搔癢說:“你這個不要臉的心混蛋,你再問!你再問!”

“不要啊……救人啊……饒……饒了人家嘛……”玳糖連忙求饒,整個人扭到地上,翻來翻去的又逃不出玳香的魔爪,還好這附近沒有別的隨侍或侍衛居住,不然她那黏黏膩膩的聲音足以令人想入非非。

兩人正亂的不可開交的時候,玳姿忽然低下頭說:“其實……我也想知道……”

這一下,玳香的魔爪不由得停了下來,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玳姿的身上,整個前廳中,只剩下玳糖嬌喘的聲音。玳姿這會兒也雍容不起來了,她坐不住的站了起來,轉過身揹著大家片刻,這才回過頭來,下定決心的說:“只要小王爺不討厭我們,我……我也要主動爭取。”

“對!”玳糖還沒喘完氣,忙著起鬨說:“我早就這麼說了……”

“姿姐……”玳香愣了愣,忽然一跺腳說:“我不跟你們瞎鬧了!”轉身又離開了前廳。

“音兒。”玳姿不管玳香怎麼說,堅定的目光望著玳音。

玳音見玳姿真的要問,也顧不得害羞,終於還是半喜半羞的將兩人床闈間事托出,只聽的玳姿與玳糖滿臉通紅,當然,躲在一旁偷聽的玳香也好不到哪裡去。過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出來參與討論,大夥兒有志一同,商量該如何對付不解風情的小王爺。

這會兒趙才正苦練其父趙平南傳授的“猛鯊掌”。

他這才知道這套掌功不好練,猛鯊掌與一般粗淺的掌法不同,著重的並不是招式,重點在於運勁送力的法門,趙才現在功力不足,往往需要運勁好半晌才能劈出一招,弄得他心煩氣躁,直想停住不練,可是趙平南只要一有空,馬上就飛奔回家,考較趙才的進度,弄得趙才又不敢不練,只好有一下沒一下的應應景。

趙才又揮動了兩下手腳,眼看自己渾身汗溼,就算父親回來想來也交代的過去了,於是趙才拍拍屁股坐在演武場的一端,向著一旁侍立的隨侍叫:“喂!怎麼不弄杯茶來?”

這名隨侍也是個相貌清純的婢女,她聽趙才呼喚,連忙小心翼翼的說:“少爺,老爺吩咐的透骨茶應該已經好了,小綠這就去拿……”

“我不要那個。”趙才揮了揮手,不耐的對名為小綠的婢女說:“拿涼茶來就好了。”透骨茶對剛練完功的身體雖有助益,但也只有在高溫的時候喝才有效,這時正當炎夏,喝透骨茶可不是什麼舒服的事。

“小綠不敢。”小綠慌張的搖頭說:“老爺吩咐了,少爺練功後決不能喝涼的┅┅”

“你少囉唆!”趙才變了臉色,開口叱說:“要你拿什麼你就拿什麼,怎麼這麼煩啊?”

“少爺……求你饒了小綠,老爺知道會打死我的。”小綠說到後來,乾脆撲通一聲跪下,這個少爺一向脾氣大,這件事自己又不能從命,卻不知道會受到怎麼樣的處罰?

沒想到趙才這會兒也沒勁發脾氣了,事實上,在巒圭殿磨了這一個多月,確實已經將他的脾氣磨掉了一層,他只好搖搖頭索然說:“算了、算了,那就拿來吧,不然你想渴死我啊?”

小綠這可真是喜出望外,她一蹦而起,抹乾了眼角的淚水,一面奔一面說:“少爺等等,小綠這就拿來!”

趙才見到小綠一臉驚喜,不禁有些意外,他從來沒見過隨侍有這樣的表情,這時忽然見到,心裡一楞,彷彿想到了什麼,又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轉眼間,小綠端著一大杯還冒著輕煙的茶,娉婷的走到趙才的身邊,隨即躬身說:“少爺,喝茶。”

“嗯。”趙才皺著眉拿起那杯茶,一面瞄著偷望著自己的小綠,一面緩緩的喝下了那杯透骨茶,在小綠的注視下,不知不覺間,趙才心裡冒起了一股奇怪的感受,彷佛這杯透骨茶格外的好喝,趙才這時也想不出原由,只點了點頭說:“還不錯。”

小綠難得聽到趙才的讚美,一怔間差點將茶盤摔落,好不容易才穩下來,結巴的說:“多……多謝公子。”

“兔崽子!練的怎麼樣了?”趙平南的叫聲忽然由前院傳出,轉眼間他雄壯的身影已經掠進了演武場。

趙才連忙將手中的茶盞交給小綠,一面施禮說:“爹。”一面心裡暗自慶幸,若剛剛真的堅持要喝涼茶,現在不免捱揍。

趙平南眼睛掃到小綠的茶盞,鼻中聞的是透骨茶的藥香,趙平南點點頭說:“臭小子當真改性了。”

趙才可有些慚愧,他尷尬的笑了笑說:“爹,孩兒剛剛才練完。”

“我看看。”趙平南一揚首說:“全力一掌向我轟過來。”

趙才自然知道自己傷不了父親,只怕功力不足鬧出笑話,他點點頭,沉氣在丹田中一轉,揉合片刻後,這才兩掌一收向內蓄勁。

趙平南見了自然大皺眉頭,他不待趙才運勁外送,猛的大吼一聲說:“你今天到底練了幾次?”

趙才大感不妙,結結巴巴的說:“八、九……差不多十次吧?”其實頂多六次,趙才多報了將近一倍。

“十次?”趙平南一個巴掌揮了過來,啪的一聲,趙才的臉上又多了個紅紅的掌印,趙平南才大吼說:“我怎麼跟你說的?你現在內力不足,所以開頭較難,可是隻要持續練下去,也一樣能練通經脈,發掌而出。你一天練不到二十次,怎能在十天內練成?”

趙才自知理虧,只捂著紅紅的臉,一句話都不敢說,趙平南見狀消了一半的氣,他嘆口氣說:“傻兒子,作老子的會讓你吃虧嗎?你卻不知道,若是你以現在的功力練成,雖然累了一些,至少可因此增加五成功力。”

有這種事?趙才傻眼了,他結結巴巴的說:“五成?這麼多?”

“多個屁!”趙平南哼聲說:“你這種功力多加個五成算什麼?根本就不成氣候,當個管帶都有些勉強……你老子手下的管帶可沒這麼弱的。”

這話一說,趙才又不敢吭聲了,正搔搔腦袋無言以對的時候,趙平南沉聲說:“以前知道你吃不了苦,老子也不敢傳你這套功夫,只不過看這些日子你總算打下了一些基礎,算是勉強可以修煉,何況小王爺對你十分看中,咱們更是不能丟臉……這功夫前幾天的關卡最難過,依你現在的功力是更難,可是也不是沒有希望,若只斷斷續續的練,那是一定沒用的,到最後也只是浪費時間。”

趙平南還有一句話沒說,若是趙才真能練成,不只目前對功力有益,日後不斷修練,功力的增進速度與現在又不相同──只不過趙平南作嚴父比較習慣,不大熟悉如何循循善誘。

“公子……啊,龍將。”一個隨侍奔入演武場找趙才,見到趙平南連忙施禮。

“幹什麼?”趙平南哼了一聲。

隨侍回答說:“啟稟龍將,有幾位公子的朋友來訪。”

“若來的是那些狐群狗黨就叫他們滾。”趙平南破口大罵說:“就說你家公子要練功,沒空見人。”

隨侍可不知道哪些人算是狐群狗黨,只好一一報名:“是杜給杜公子、吳平吳公子、鍾名古鐘公子……”

趙才一聽就知道,八成吳平、杜給、鍾名古、池路、袁業家五個人都來了,他眼見趙平南神色越來越是不耐,連忙插口說:“他們也是‘疾風騎隊’的。”

“這樣……”趙平南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說:“好吧,你們就在這裡談談……可別聊太久,記得練功!”

“是。”趙才連忙作出一副孝順兒子的模樣,恭送父親離開。

過不久,杜給等五人果然在隨侍的引領下到了演武場,五人首先看到的不是別的,正是趙才臉上紅紅的掌印。鍾名古立即哈哈笑了起來,指著趙才的臉說:“看來你也不好過嘛。”

趙才這才驀然驚覺,他捂住自己的臉,半罵的說:“你少管……咦,你們……”原來趙才卻發現五人也多半鼻青臉腫,雖然已經整束過,看來仍有些狼狽。

“大家都一樣啦。”杜給苦笑說:“我老爸非要我再去應徵一次,這幾天抓著我特訓,要不是池路來找我,我還真的溜不出來。”

“他奶奶的,我是偷溜出來的。”池路眼一瞪,咋舌說:“快被逼瘋了……”

“我還寧願沒解散,回家的日子更苦。”袁業家苦著臉說:“還是杜給腦袋靈,編了個要來向你報告的理由,不然我也出不來。”

“要不是剛好池路過來,我也編不出來。”杜給搖搖頭說:“我們想的太簡單了,趙才,你也一樣吧?”

趙才吐吐舌頭說:“我沒敢說解散,只說放假。”

其他五人一起瞪大眼睛,鍾名古更是一拍手大聲說:“還有這方法?他媽的你又不早說?”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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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4 15:10: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地底奇遇

“還不是一樣?”見眾人同聲責難,趙才瞪回去說:“你們看我輕鬆嗎?”

這話也沒錯,連趙才在內,六人霎時沉默了下來,杜給過了片刻才輕笑一聲說:“沒想到被小王爺套住了,我們還是非回去不可……”

其餘五人同時嘆了一口氣,專說洩氣話的吳平這才搖頭說:“我早就知道沒這麼簡單,果然吧?”他回家倒沒什麼大礙,只不過是被眾人拖了來。

大家也懶得理會吳平了,只見杜給接著說:“趙才,我們來是想與你商量,既然我們都非去不可,乾脆把話傳出去,叫當初一隊的大夥兒都去。”

趙才一聽覺得大有道理,連連點頭說:“對,沒理由只有我們倒楣。”

“不怕他們不肯。”鍾名古哼聲說:“我們各自負責自己那一隊,原班人馬重新集合,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啊……”趙才忽然一楞,這麼一來自己豈不是沒事做?他連忙問:“那我呢?”

池路呵呵大笑說:“你當然也有事。”其他四人也跟著露出了笑容。

“幹什麼?”趙才大起疑心,眼睛瞅著眾人。

杜給頓了頓才忍笑說:“請你去向小王爺說一聲,看能不能收回解散的命令,讓我們回去。”

這也太丟臉了吧?趙才連連搖頭說:“不行,到時候去應徵就是了,哪裡需要向徐瘋子低頭?”

“這你就不懂了。”池路哈哈笑說:“既然非回去不可,當然要與那些新人有些不同,不然豈不是被比了下去,我們先去一步,到時候不但省了測試,說不定還有升官的機會。”

見池路說的這麼頭頭是道,趙才倒是一楞,不過他旋即明白的哼了一聲說:“你這老粗少賣弄了,杜給,是你教他說的吧?”

杜給眨眨眼笑說:“有一點點啦……”六人同時笑了起來,果然是好朋友,誰也騙不了誰。

眾人正笑著的時候,趙才忽然一收笑容搖頭說:“嘖……不行。”

“怎麼不行?”鍾名古瞪眼問。

“這幾天我被逼的可緊。”趙才搖頭說:“若是這幾天沒練成,老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還有這種事?”袁業家也焦急起來,愁眉苦臉的說:“你老爹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嚴厲了?”

“也不是啦。”趙才忽然收小聲音,一臉神秘的說:“老爹終於教我‘猛鯊拳’了。”

“什麼?”五人同時驚呼一聲,“猛鯊拳”可是趙平南揚名南域的絕招,趙才苦求了數年一直沒能學會,沒想到這次居然轉了運?

趙才一臉得意的點了點頭,跟著神色一緊說:“不過真的很難,我實在沒空……”

“算了吧。”吳平搖頭嘆了一口氣說:“大不了不入選嘛,真麻煩。”只有吳平家中對他是否入選似乎不大在意。

“你胡說什麼?”鍾名古瞪著眼罵:“憑我們的功夫怎麼樣也不會落選,只不過那些傢伙可未必打的進來。”鍾名古說的是其餘五十人,大家都是好朋友,若有幾個人沒被選上可傷感情。

“而且我也不大想求徐瘋子。”趙才搖搖頭說:“我現在倒也不恨他了,不過想到必須求他,我可就滿肚子火。”

“有了。”杜給神色一轉說:“可以拜託陳公子。”

“陳公子?”趙才怔了怔才說:“陳東立?”那位都城來的貴客?

“當然。”杜給輕鬆的說:“難不成與他說話你也有氣?”

趙才一怔說:“這倒不是……”

“不是就好。”杜給截過說:“陳公子待人和氣,在小王爺面前又說的上話,而且那幾天教我們陣法也真是盡心盡力,向他低低頭也沒有什麼。”

“這……”趙才還在遲疑,鍾名古已經不耐煩的說:“顧東怕西的,你這傢伙乾的是什麼領軍?”

這傢伙越來越沒大沒小了?趙才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給鍾名古來一記“猛鯊拳”。

眾人正爭執的時候,一名隨侍忽然匆匆走來,向著趙才一禮說:“公子,有位陳東立公子來訪……”

“什麼?”趙才一楞間,鍾名古已經叫了起來:“豈不是太巧了?快請!!”

“喂!”趙才火了:“這裡是你家還是我家?”

“難不成你不肯見他?”鍾名古得理不饒人,哼聲說:“陳公子可是身為龍將,你拿什麼翹?”

趙才自然沒有理由不見陳東立,只不過是不滿鍾名古多嘴,他哼了一聲說:“見不見不用你多口,善農,去請客人進來。”

“是。”名為善農的隨侍見趙才終於吩咐,這才趕忙著轉身而去。

過不多久,陳東立在善農的引領下,緩步的向著演武場而來,一見六人,陳東立目光一亮,哈哈笑說:“沒想到你們都在?”

“陳龍將。”當著人家面可不好失禮,眾人一起行了個制式軍禮,倒是誠心誠意的。

“別客氣。”陳東立微笑說:“這些日子悶得慌,想到只認識諸位,所以冒昧前來趙府拜候,真是打攪。”

“不曾、不曾。”鍾名古一臉奸笑的瞄著趙才說:“趙才正想去找龍將呢。”

“哦?”陳東立目光轉向趙才說:“趙兄有事?”

趙才狠狠瞪了鍾名古一眼,強忍住一肚子髒話,對陳東立尷尬的笑說:“也沒什麼,只不過想到龍將的照顧,實在想面致謝意。”

“那兒的話。”陳東立信以為真,開心的說:“當時沒幫上諸位的忙,在下已經十分愧疚,哪裡當的起這個‘謝’字?”

“不、不、不……”趙才說到一半,鍾名古忍不住撞了他一下,要他少說廢話,趙才一頓,這才不情不願的說:“龍將……關於疾風騎隊……”

“嗯……”陳東立點頭說:“還好最後定疆還是讓大家自由離開,雖然不算美滿,總也了了大家的心願……”

“倒也不是。”趙才搔了搔頭,吞吞吐吐的才逼了一個理由說:“其實我們已經習慣軍旅生活,這幾天反而有些不償。”

陳東立一楞,他倒沒想到趙才會說出這一番話,他眼光轉向其他眾人,見大夥兒都一臉贊成的神色,陳東立這才嘖嘖稱奇的說:“真沒想到……有了,諸位與定疆雖頗有不睦,但若真的有心從軍報國,依各位的實力一樣也能在南角城的部隊中大顯身手……”

見陳東立又會錯了意,趙才只好老實說:“其實……其實我們還想回到小王爺的部隊裡。”

“當真?”陳東立可是大喜過望,他忽然緊緊抓著趙才的手說:“你們真的想回去?”

趙才可有些慚愧,陳東立雖然聰明,可是待人卻是直肚直腸,沒什麼心機,自己這麼騙了他實在不該,可是見他這麼高興卻又令趙才十分感動,他一時不知應如何措詞,只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心意。

“好!”陳東立哈哈大笑說:“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定疆那時還不是想磨練你們,你們若是自願回來,他一定十分歡迎。”

“我們五十六個人的想法都一樣。”杜給見大事底定,這才插口笑說:“希望能儘快回到小王爺的身旁。”

趙才這可傻眼,自己的功夫還沒練完,若是這時就去,“猛鯊拳”豈不是落了個半途而廢?他可不大願意。

正要開口的時候,卻聽陳東立說:“這更難得了……”陳東立大喜之餘,拍著眾人的肩頭說:“我真想立即告訴定疆這個消息,可惜這幾天定疆閉關,連我都見不到他。”

除趙才大喜之外,眾人都一陣失望,池路莽莽撞撞的開口便問:“徐瘋……咳┅┅小王爺怎麼了?”

“似乎與一條怪蛇血有些關係。”陳東立不見怪的搖搖頭說:“其實我也不大清楚,不過聽說不會拖的太久,應該能在徵兵之前出關。”

“不知到時候是不是能麻煩龍將美言幾句?”趙才笑問。

“當然。”陳東立一口答應,跟著笑說:“等定疆出關,聽到這好消息一定十分高興。”說完七人面對面仰天而笑,只不過每個人笑的原因多多少少有些差異,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佔了便宜。

牧固圖紀元一二o一年十三月七日

赤焰灼天、熱浪翻騰,白浪眼見四周有數不盡的蛇人向著自己殺來,忽然間,每個蛇人都化成熊熊的火焰,一股的向著自己急撲,白浪正想閃避,但卻赫然發現自己不知為何動彈不得,一股股火苗轟然向著自己胸前灼燒,他滿頭大汗,想呼痛又叫不出聲,掙扎了好片刻,好不容易聲音才從喉嚨迸了出來。

這麼一叫,白浪眼前一變,只見頂上是一大片黃褐色的石磚,在昏暗的火光之下不斷的閃動著,白浪這才發現剛剛自己在作夢。不過現在雖然清醒,四面依然是陣陣熱浪湧來,胸口的疼痛也依然是痛入骨髓,白浪正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時,卻聽身旁一聲輕呼:“浪大哥……你醒了?”

“唔……”白浪微微一側頭,只見一個嬌美的小臉,一雙大眼正擔憂的注視著自己,白浪微弱的說:“小靈?”

“是我。”白靈的手緊握著白浪無力的手,跟著有些焦急的低聲說:“浪大哥,你沒事了嗎?我……我……”似乎急的說不出話來了。

“浪大哥……”白敏的臉也湊了上來,他滿臉興奮的說:“浪大哥你剛剛好神勇唷……”

“你……你們……”白浪一口氣接不上來,正在發急的時候,卻聽得一旁又是一個女子聲音平靜的說:“浪大哥,我們三個沒事,皇儲也救出來了。”卻是白玟在一旁回答。

白浪精神一振,深吸一口氣說:“皇儲……皇儲沒事吧?”

“本王沒事。”白玟那一角傳來陌生而略顯衰弱的聲音,聽來正是劉然,他正緩緩的說:“多虧白壯士相助……”他們正坐在火光之旁。

“皇儲請多休息。”白玫緊接著說:“我們尚未脫離險境,兩位也都必須養傷,其他的事情儘可日後慢慢談。”

白浪聽了心裡微微一驚,白玫對劉然怎麼這麼說話?沒想到劉然卻輕笑著說:“好……好……就聽你的。”白浪這才鬆了一口氣,卻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白玟居然已經把劉然搞定?

白浪忽然想起那個暗探首領,忙問:“還有……還有一個……”

白玟微微皺眉,插口說:“我們當時已經無能為力,沒能將他救出。”

白浪一怔,心中萬分惋惜,他雖對暗探沒有好感,不過那個暗探首領卻是十分豪氣,頗令白浪心折,沒想到還是沒將他救出。

這時白靈湊到白浪耳邊柔聲說:“浪大哥,你胸口受了重傷,再好好休養一下┅┅”

白浪略一運氣,只覺得體內的內息又開始源源不絕的運轉起來,他精神一振,雖然莫名其妙,但仍開始行功,只不過內息一運到胸口,果然遇到阻礙。白浪心知,自己除了內傷之外,至少還斷了兩根肋骨,他微微皺了皺眉,屏氣凝神的療傷起來,只不過白浪心裡卻一直不解,自己的功力怎麼似乎比之前還要更高了?

這也怪不得白浪,其實一直以來,大多數的人都認為,“破天神功”固然有將功力傳遞的特效,卻不能將所有的功力全部送入受傳者的體內,所以雖然經過這種傳遞可以造出一個高手,卻不能比原先的傳功者還高明。

現在會出現這種狀況,不只白浪不知,先後為他傳功的白家人也都不知道。主要原因在於破天真氣內息傳遞之際,受傳著的功力自然逐步提升,但隨著受傳者功力越高,許多的內息精粹與受傳者本身功力相斥,只能隱於百脈之中,不能立即迅速的吸收,需經過數十年後才可能慢慢的滲出,而這時受傳者只以為是自己修煉的結果,當然不明白還有這些因由。

不過白浪適才卻是功力耗盡,這些精華在白浪危難之際一擁而出,除了一瞬間將白浪等人帶出危局,也自然而然的與白浪本身內息融合,若不是融合之際白浪受了蛇族高手的一掌,所有內息在那一瞬間盡散,白浪現在的功力將會更高,不過就算現在,白浪的功力已經不弱於傳功與他的白離亂了。

白浪運功兩個鐘頭,傷勢其實已經好了大半,額頭的熱度也降了下來,除了還有些內腑的創傷之外,只剩下一些筋骨的傷損。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挺直身軀說:“我們在哪裡?”

白靈、白玟與劉然全部吃了一驚,白靈伸手扶著白浪說:“浪大哥,你怎麼起來了?”

“我好多了。”白浪沉聲說:“小玫,多虧你們了。”白浪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白玫計劃的救援行動,不然自己再神勇十倍,也衝不出數千蛇族的圍攻。

白玫有些不敢相信白浪這麼快就復原,她怔了怔苦笑才說:“浪大哥,其實我也沒做好,我沒想到倪惕這麼沒用,居然先溜了。”

白浪這時內力復原大半,頭腦也比較清醒,發覺那一股般的熱浪正是由頭頂傳來,而且四面還有一股悶悶的臭味,白浪點點頭說:“我們是在地底了?”看來這就是那時想試卻沒試的地底水路,這裡現在也是涓滴全無,只不過倒是沒上次聞到的臭。

“對。”白玫說:“這是倪惕他們後來根據地底水道略加增擴而成的,本來他應該帶我們離開的,現在只能靠我們自己了……你剛受重傷,不適合搬動,我們就休息了一下。”

白浪心裡有數,自己那時功力已散,若是不斷的受震只會傷勢更重,不停下來確實也不行。白浪思忖片刻,忽然一驚說:“月華劍呢?”

“在這裡。”白靈早知道白浪會問,他將月華劍伸到白浪手中,一面輕聲說:“是玟姐搶回來的。”

白浪接過月華劍,心裡剛踏實了些,卻聽白玟輕笑了聲說:“不過浪大哥卻是小靈救回來的。”她這話一說,白靈轉過了臉,竟似有些不敢望向白浪。

“白壯士。”劉然忽然開口說:“我不明白,你真的只是管帶?怎麼可能獲賜月華劍?”

白浪一楞,他這時忽然意識到劉然正是劉芳華的父親,白浪立即結巴了起來,有些尷尬的說:“這……這是芳華郡主從南角城帶回來的。”

“啊。”劉然點頭說:“沒錯,那時芳華正帶著月華劍去南疆,她一定急的很了……她沒事吧?你也認得她?”

“是……郡主很好。”白浪深怕劉然繼續問下去,劉芳華借劍一事他可不知如何解釋,連忙站起說:“我們可以走了……咦,小敏呢?”白浪這才發現,怎麼出定後一直沒見到白敏?

“小敏去探路了。”白玫神色微沉的說:“還沒回來。”

“去多久了?”白浪驚訝的問。

“一個小時了。”白玫稍低下頭。

一個小時?以白敏的功力來說,一個小時可以去很遠的地方了,怎麼會還沒回來?白浪有些不滿的說:“怎麼會讓他一個人去?”

“小敏自己要去的。”白玫低下頭說:“我和小靈又分不開身……”

白浪心裡微微一沉,這裡需要人照顧固然沒錯,但絕不需要兩個人都留在這裡,白靈可能是為了照顧自己,白玫呢?難道她真的在打劉然的主意?不過這時自然不是爭論此事的時候,白浪只瞄了白玫一眼,轉過頭對劉然說:“皇儲,您可以起身嗎?”

“當然……”劉然強打精神挪動身軀,不過剛一站起,身子還是不禁搖晃起來。

“我扶著皇儲吧。”白玫顧不得白浪的目光,輕輕扶著劉然,他被擒時已經受了重傷,囚禁時更被折磨的沒辦法休養,自然不可能像白浪一樣轉眼就恢復大半,若沒有好好休息數日是不可能行動自如的。

白浪剛要轉身向前走,忽然停步一怔輕聲說:“有人……是小敏嗎?”

“浪大哥,你全好了?”果然是白敏,只見前方忽然出現一點光華,隨著光華的逐漸明亮,可以看出數十公尺外有著一個轉角,白敏這時正轉過那個轉角,向著眾人飛奔過來。

“怎麼樣?你沒事吧?”白浪見白敏無恙歸來,剛剛的擔心立即消失。

“沒事。”白敏搖了搖頭,臉色有些古怪的說:“我遇到了一個人。”

遇到人?這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在這裡遇到卻有些怪異,連劉然都皺起了眉頭。

只見白玫惑然說:“不是倪惕的人嗎?”白玫自然知道,若是倪惕的人,白敏不會這麼說話,只不過她還是不大相信會有其他的人在地道中。

“不是。”白敏雖然仍一臉茫然,但這話卻說的十分肯定。

“為什麼?”白玫毫不放鬆。

白敏搔了搔頭,似乎不知如何作答,他頓了頓才說:“反正沒有路了,浪大哥,你們還是趕快跟我來吧。”

這話更是沒頭沒尾的,若是沒有路,眾人還能到哪裡去?不過這時白敏已經轉身先行,白浪等人也來不及問,只好在白敏身後跟著。

白敏拐了兩個彎道,到了下一個分岔點之前,他速度緩了下來,上下打量片刻,才高與的一笑說:“對了,左邊。”跟著往左方的彎道便拐。

眾人跟著白敏的身後移動,也跟著一面走一面上下打量,眼看牆邊有著一道短短的刻痕,看來便是白敏認路的方法了。不過白玫看來看去,總覺得與來時的道路不同,又過了兩三個彎道後,她終於忍不住說:“小敏,我們不是走這條路進來的。”

“我知道。”白敏回頭有些無辜的說:“倪龍將一出去,就把那條路封了。”

“什麼?”白靈也忍不住了,她輕斥說:“那你要帶我們到哪裡去?”

“我也不知道……”白敏回頭說:“不過老爺爺說,這樣才有路。”

“什麼老爺爺?”白玟停下了腳步,眼睛瞪著白敏說:“你剛剛怎麼沒說?”

“老爺爺說要趕快帶你們過去的。”白敏不想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有些發急的說:“到了不就知道了?”

“小敏,你還是先說清楚。”連白浪都覺得奇怪了。

“噢……”白敏遲疑了一下說:“能不能到了再說?老爺爺說這裡燒的厲害,就快塌了。”

眾人一驚,怎有此事?白浪皺眉說:“這裡不都是泥石所築?火再大也不該塌。”

“不、不……”白敏連連搖頭說:“老爺爺說,有些岔道有向上通路,整個通路連頂蓋都是木質的,只不過不易燒到而已,久了還是會垮下來,一垮下來路就被封住了。”

眾人不由自主的向上望了望,果然見到岔道上方一個向上的孔道正有熱氣不斷的向下傳,雖然因為一片漆黑而看不出是不是木築的,但這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白玟頓頓腳生氣的說:“你又不早說?我們快走,你一面說。”

白敏皺皺眉,有些為難的說:“有什麼好急的,我們快走就是了。”

白玫微微一怔,心知有異,也不再催促白敏說明,一群人默不作聲的尋跡而去。

原來剛剛白敏見白浪行功休養,白玫照顧著劉然,而白靈卻又盯著白浪一言不發,他悶著實在無聊,見一時又沒有危險,於是提出往來路一探的想法。白玟早知道倪惕為了防止蛇族人跟來,可能會將通路封住,現在正是死馬當活馬醫,便也不阻攔白敏。

白敏點起磺石棍離開之後,首先依著原有的印象移步,但轉過了四、五個岔道之後他就越來越沒有把握,他一面在牆上刻下記號,一面向前快步而走,忽然間,白敏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乾咳。

這一聲,在幾近無聲的地道中格外的清晰,而且又似乎近在咫尺,這可讓白敏大吃一驚,他的功夫雖然稱不上一流,但也絕少有這麼無聲無息被人欺近的經驗,所以,在這一瞬間,白敏竟然忘了防禦,反而楞在當場,不知自己該不該回過頭去。

其實白敏這時的反應十分的奇特,他一方面不相信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但一方面卻又聽的清清楚楚,在兩種情緒的糾葛下,一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也只能怔著發呆,不知該如何是好。

白敏怔沒有多久,身後又傳來一聲輕嘆,一個蒼老的聲音說:“孩子,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白敏終於確定身後確實有人,白敏身子忍不住抖了起來,不過他雖然害怕,依然忍不住回過頭來,只見眼前是一個身高不過一百五十公分左右、鬚眉全無的禿頂老者。

白敏嚇了一跳,本來他以為身後是山精鬼怪,還是什麼特殊的妖物,聽到了對方說話,白敏這才肯定一個是個功夫極為深厚的高手,沒想到轉過來一看,這根本是個原民嘛,可是……一個原民怎麼可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自己背後?

白敏這還沒想清楚的時候,那個老人仰著頭望著白敏皺眉說:“怎麼回事?上面好端端的怎麼燒起來了?還這麼大片?”

白敏歪著頭,一時不知該不該說,不過他得快的作了決定,點點頭尷尬的說:“是我們放的火。”

老人臉上現出了一個詫異的表情,隨即搖頭說:“你在找剛剛過去的那批人嗎?”

“是的。”白敏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能問路?連忙大喜的問:“老爺爺,你有看到嗎?他們往哪裡走?”

老人搖搖頭說:“那兒沒路走了。”

“嘎?”白敏一驚,詫異的重複老人的話:“沒路走了?”

“嗯……”老人遲疑了片刻,這才點點頭說:“他們封住了去路,讓我帶你出去吧,這裡再過幾小時也會封住了。”

白敏又是一驚,詫異的說:“老爺爺,為什麼?”

“你看看。”老人向上指了指說:“無論大小,許多向上通的部分都是木質,上面又是木屋,等上面燒燬大半,一塌下來還不是沒路走?”

白敏這才好好的向上打量了一番,其實地底通道的興建本來就不是為了讓人行走,所以除了幾條主要的渠道之外,其他的支道孔洞最多隻能容納兩個人並行,白敏與老人這時正在一條支道之中,而白浪等人稍歇的地方卻正是西鳴坊的一條主要渠道,現在地道中完全沒有水流,自然是因為蛇人將水源破壞的關係了。

白敏看沒有多久,立刻就認清了老人說的是實話,他這下可著急了,連忙說:“老爺爺,我還有好幾個親人在那裡,我帶他們一起來好不好?”

老人臉一沉,瞪了白敏一眼說:“他們我不救。”

這可真是匪夷所思,白敏跳起來說:“什麼?”

“你愛來不來。”老人橫了白敏一眼,轉身向前走,一面走一面哼聲說:“小小年紀就知道撒謊,那些都是你的親人嗎?”

白敏一怔,白玟、白靈、白浪自然算的上是親人,唯一的例外只有皇儲劉然,這老人又是怎麼知道的?白敏連忙追上兩步說:“只有一個不是啊……”

白敏說到一半已經說不出話了,原來他見老人身形忽然飄起,彷彿風吹柳萍般的向前掠去,這可是神乎其技的功夫,白敏曾見過大伯白旭、二伯白離亂兩人施展過類似的功夫。據三哥白廣說,這是內功練到極為高深後,一種御氣而行、速度極快的功夫,只不過大多不能持久,若能支持個四、五十公尺已經十分不簡單,可是這個老人不但以普通的速度前進,而且毫不喘氣地已經飛出了六十餘公尺,白敏目瞪口呆之餘,再也叫不出聲,還好他還記得急急追去。

那時白敏提起了全身的勁力,以最高的速度遠遠隨著老人狂奔,老人卻是毫不理會,只一股勁兒的在前方飛掠,白敏後來才看出來,老人大約飛出七十公尺便會輕輕下落一點地,隨即再度騰起,倒也不是一直這麼的飛著,說老實話,快也不是多快,至少自己還追的到,只不過這功夫還是十分匪夷所思,白敏一時之間,還真的忘了白浪等人,只一心想追到老人,而這老人也是古怪,他手中似乎也沒有什麼照明的物件,又怎麼能奔的這麼快?

兩人這一前一後,東轉西轉的又奔出了不知多遠,白敏這才猛然想起白浪等人,他心裡一緊,連忙停下腳步,只這麼一停,前方的老人立即不見蹤影,白敏正想回頭,忽然又想到剛剛這麼連續轉了這麼多次,自己怎麼能回的去?白敏心裡一涼,整個人傻在當場。

楞了不知多久,白敏無可奈何之下,終於還是決定往回走,誰知他剛轉過一個彎,眼前居然又出現了一個人,白敏整個人猛的跳了起來,這不正是剛剛那個老爺爺嗎?

老人望著白敏,皺眉說:“小子,你真的不想活了?”

“老爺爺。”白敏腦袋轉過來轉過去,一頭霧水的問:“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你別管這麼多。”老人哼了一聲說:“我不過是看你年紀還小,這才想幫你個忙,你若是真的想回去找死,我也不管了。”

白敏這才想起還有白浪等人,他連忙說:“老爺爺,他們真是我的親人,只有一個不是……”

“我就是那個人不救。”老人瞪著眼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是誰?你以為救了那叛賊之子可以享受榮華富貴?我就要你們扔下他!”

稱皇儲為叛賊之子?白敏這下可愣住了,這老人的口氣不大對呢?怎麼好像是白家人的口吻?白敏差點就說出自己的身分,但這畢竟茲事體大,白敏吞了吞口水說:“老爺爺,您跟皇儲有什麼仇啊?”

“不共戴天之仇。”老人瞪著白敏說:“你年紀輕什麼都不知道,更別管這麼多,只問問自己想不想活下去就是了。”

白敏當真是說不出話來,正膛目結舌不知該如何接話時,又聽得老人接著說:“只要你們放下他,以後也不再當劉家人的走狗,我才帶你們出去。”

白敏眼睛瞪的更大了,若不是白家人,怎麼會這麼說話?但白敏又實在不大敢相信,若這老人是個上族也罷了,這老人明明是個平民,怎會與白家有關係?可是平民又怎麼會有這麼高深的功夫?

滿腦袋都是問題的白敏實在忍不住了,他眨眨眼,吞吞吐吐的說:“老爺爺,您……您和白姓皇族有關嗎?”

老人一怔,目光忽然一厲,瞪視著白敏說:“你也知道白家?”

反正也沒路了,白敏心一橫,索性一挺胸膛豁出去說:“其實我叫白敏,正是白姓皇族。”

老人一驚,整個臉驀然扭曲起來,勃然大怒說:“白家人居然作劉家的走狗!你對的起列祖列宗?”話未說完,只見他右掌一翻,一道勁流嘯然而出,向著白敏胸前直湧了過來。

白敏只覺得那股勁力避無可避、沛然難御,自知不是敵手,他也不知來不來的及,只連忙慌張的大叫:“等……”說剛出口,一口氣卻似是被那股勁力逼了回來,白敏一滯再也說不出話,只好瞑目等死,不過身體卻自然而然的提起了功力,準備挨這一下。

哪知那道掌力近身前卻又瞬間消散,白敏一睜眼,卻見老人的手停在自己胸前,臉上滿是矛盾,白敏正想解釋,卻聽老人廢然的說:“果然是破天真氣……到這種時候,總不能讓白家人死在我的手上……算了,你自求多福吧。”說完轉身又要離去。

“我們是有苦衷的!”白敏忙叫:“我們只是混進去,打算有機會再復國。”白敏這時再無懷疑,世上修煉之法成千上萬,若非同樣修煉破天真氣,再加上功力極為高深,很難感應出對方也是修煉同一種內功,這個老人必定不是平民,他必然是自行剃去鬚髮的白家人,卻不知是不是天生長的矮?

老人聞聲霍然轉回,白敏不待老人詢問,連忙將白浪與眾人的事情一股腦的說出,再說明眾人要救出劉然的苦衷。

老人聽完之後似乎半信半疑,不過無論他信與不信,老人對救出劉然還是不大願意,最後還是白敏福至心靈的說:“劉然死了天下可還是劉家的,但若是我們救了未來的皇上,對大事必定大有幫助。”

這話一說,老人終於勉強同意,這才將白敏一路往回帶,直帶到白敏認得的地方,再交代了一路尋來的辦法,這才飄然離去,那些通道上的短刻痕,自然也是老人弄出來的。

這會兒白玫、白浪等人問起,白敏一時想不出該如何瞞住劉然,只好硬是不說,不過白敏心裡卻也是暗暗擔心,這老人若是忽然不信自己的話,或是另打什麼主意,自己這一行人可就糟糕了,可是現在又別無去路,他只好硬著頭皮順著刻痕走,一面期待列祖列宗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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