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潛水的烏賊】長夜餘火 (全書完)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二百一十九章 懷疑

    “啊？”龍悅紅對商見曜的感嘆是一頭霧水，“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時間緊急，“舊調小組”內部還沒有分享從阿維婭那裡獲得的情報。

    蔣白棉聞言，簡單介紹了下第三研究院的兩個方向，以及奧雷對“源腦”的評價和懷疑。

    “所以，‘機械天堂’的人工智能有可能產生接近人類的意識，只是存在基礎和表現形式上有較大的區別。”蔣白棉笑了笑，“老格應該很喜歡這個答案。”

    開車的白晨下意識說道：

    “那為什麼‘源腦’要限制人類化的程度？”

    “可能這還存在一定的隱患，能威脅到‘源腦’本身的隱患？”龍悅紅做出了猜測。

    商見曜很欣賞他這個想法，躍躍欲試地說道：

    “回頭一定要讓老格的人類化程度超過百分之百，看‘機械天堂’會發生什麼變化！”

    有你在，就未必是人類化程度了……蔣白棉嘀咕了一句。

    她隨即斟酌著說道：

    “這次誤打誤撞讓老格跟著老韓、曾朵一塊，為初春鎮忙碌，也許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什麼？”龍悅紅再次有點不解。

    “是啊，我怕老格接受不了這麼好的消息，當場自爆。”商見曜試圖握右拳擊左掌，但胳臂的傷勢成功阻止了他。

    白晨則皺起眉頭，看了蔣白棉一眼：

    “你的意思是，老格不是那麼值得信任？”

    對於這一點，她相當排斥。

    “不，老格是值得信任的，但老格體內未必沒有被植入什麼木馬，或者說，未必沒有後門暗藏。”蔣白棉正色說道。

    白晨反應了過來：

    “‘源腦’？你擔心‘源腦’能遠程控制老格，讓他在見到阿維婭，聽見‘源腦’相關的情報時，突然爆發？”

    龍悅紅臉色大變之際，蔣白棉點了點頭：

    “我之前就有一點懷疑，當初老格的事情原本就存在很多巧合，比如，我們和‘源腦’交流完沒多久，老格就接受起審查，還有，我們的逃脫也比預計得要輕鬆不少，‘機械天堂’竟然沒有派人到紅石集蹲點。

    “等阿維婭告訴我們，奧雷掌握著怎麼格式化‘源腦’的辦法，留下了相應的資料，我就更加相信老格的逃亡是‘源腦’一手導演的。

    “你們想想，這種涉及‘源腦’生死存亡的重要情報，它會隨隨便便告訴一個近乎陌生的隊伍嗎？它真的放心嗎？它不怕我們拿到資料後，交給公司，或者賣給‘最初城’等大勢力，雙方合作著控制‘機械天堂’，控制它嗎？”

    啪啪啪！縱然手臂受傷，商見曜還是頑強地鼓起了掌。

    龍悅紅越聽越覺得組長講的非常有道理。

    他沒想到“源腦”這麼一個人工智能都會坑人了！

    蔣白棉繼續說道：

    “今天老格要是在，其實問題也不大。

    “他真正會‘爆發’大概率是我們探索那個神秘實驗室，找到奧雷遺留的資料時。

    “到時候，我們以廢土13號遺蹟有吳蒙，不適合機器人參與為由，讓老格在外面接應。”

    說到這裡，蔣白棉自嘲一笑：

    “那個實驗室非常危險，不是現在的我們能夠探索的，公司很可能會派別的小組去，由‘心靈走廊’層次的覺醒者領頭。這樣我們就更不用擔心了。”

    “嗯嗯。”龍悅紅看了眼窗外，將話題轉回了正軌，“接下來怎麼做？”

    按照事前的規劃和他的設想，有兩個方案選擇。

    第一個方案是趁著動亂還沒有結束，趕緊往南離開最初城，繞一圈到紅河北岸，和格納瓦、韓望獲、曾朵會合，爭分奪秒地去解決初春鎮的事情。

    之所以不選擇穿過紅巨狼區和青橄欖區，從北邊的紅河大橋直接前往廢土，是因為那裡屬於進出最初城的關鍵口岸，必然會成為動亂雙方爭奪的焦點，短時間內未必能夠通行。

    而且，就算動亂已近尾聲，獲勝的那方為了清除失敗勢力的鐵桿支持者，肯定也會牢牢控制那座大橋。

    相比較而言，算是深入最初城附屬區域的南城出口，應該沒那麼戒備森嚴。

    這個方案的問題在於，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趕路，然後才能獲得暫時的安定，而“舊調小組”帶著一名“心靈走廊”層次的俘虜，希望能獲得那個隱秘組織的情報，如果耽擱很久才嘗試處理，中途很容易出現意外。

    第二個方案是進入紅巨狼區或者青橄欖區，將俘虜搬到自身準備的其中一個安全屋內，不急著離開最初城。

    這樣一來，“舊調小組”能在最短時間內搾取情報，解決俘虜，消除隱患。

    同時，沒在街上亂跑的他們也不會遭遇搜查、盤問等意外，可以較為平穩地度過後續的動亂。

    但如果實施這個方案，在動亂徹底平息，失敗方殘黨基本被抓獲，戒嚴解除前，“舊調小組”應該是沒機會離開最初城了，將錯過解決初春鎮之事的最佳窗口期。

    而且，蔣白棉等人接觸阿維婭的事情說不定會被查出來，到時候，要是被哪位或者哪幾位“最初城”強者盯上，麻煩就大了。

    蔣白棉早有想法，目視前方道：

    “先回紅巨狼區，找地方給福卡斯將軍打電話。”

    “呃……”龍悅紅先是一愣，旋即醒悟了過來，“組長，你想利用福卡斯將軍出城？”

    “只要他沒在這次動亂裡成為失敗者，把我們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弄出城去是小事一樁。”蔣白棉笑道，“而他這種老狐狸，應該不會讓自己成為失敗者。”

    蔣白棉頓了一下又道：

    “他不是想讓我們分享從阿維婭那裡獲得的情報嗎？

    “現在就給他送過去！”

    這既能完成對阿維婭的承諾，又履行了和福卡斯將軍之間的約定。

    “嗯。”龍悅紅和白晨都覺得這是當前最好的選擇。

    福卡斯將軍說是會提供幫助，但到目前為止，只是給了一份通行證，總得讓他補齊“對價”才行。

    “他還欠我們一頓慶功宴。”商見曜對此一直沒有忘懷。

    龍悅紅暗自嗤笑了這傢伙兩聲，突然想起一事，脫口而出道：

    “我們該怎麼審問俘虜？”

    這可是“心靈走廊”層次的覺醒者，處在麻醉狀態還好說，一旦醒來，“舊調小組”即使做足了準備，也未必能降服得住，總不能一直給對方塞染血的布團吧？那樣是能化解危險，但也得不到情報目標又暈了或者心肌梗塞了。

    之前有“宿命珠”，這倒不是問題，現在，迪馬爾科先生的餽贈已經耗盡了。

    “給他放吳蒙的錄音，讓他全身心相信我們？昏迷狀態下聽會有效果嗎？”白晨下意識說道。

    蔣白棉則笑了起來：

    “這個問題還是交給福卡斯將軍來煩惱吧。”

    這是她聯絡福卡斯將軍的另外一個目的！

    沒有一名“心靈走廊”層次的覺醒者坐鎮，“舊調小組”還真不容易從當前俘虜口中榨出情報。

    …………

    因為公民集會帶來的混亂，以及槍聲、爆炸聲的頻繁出現，紅巨狼區很多店舖都沒有開門，已經開了的那些也都關上了。

    它們的主人要麼去了希望廣場，要麼躲回了家中，祈禱不要發生大的動亂。

    “舊調小組”找了家咖啡館，由白晨完成了撬門溜鎖這一系列操作。

    蔣白棉撥打將軍府邸電話的時候，車上的龍悅紅看見半空出現了一架架直升飛機和無人機。

    它們帶著嘈雜的聲音，向著城內不同地方飛去，似乎在搜查漏網之魚。

    白晨有所察覺，提前就躲入了咖啡館內，要不然，她一身的軍用外骨骼裝置真的非常顯眼。

    沒過多久，蔣白棉聽見了福卡斯將軍的聲音：

    “喂？”

    她輕輕吐了口氣道：

    “我們已經拿到了相應的情報。”

    福卡斯將軍沉默了一下道：

    “你們直接到我府邸來。

    “現在這種情況下，金蘋果區反而最安全，只要不靠近那些保守派的別墅。”

    看來是蓋烏斯贏了？保守派很多人正試圖逃出城去？蔣白棉只憑福卡斯的隻言片語，就猜出了當前的狀況。

    所以，現在從金蘋果區往外的會被嚴查，進入金蘋果區的則不會被特別留意。

    “好。”蔣白棉答應了下來。

    那個“心靈走廊”層次的俘虜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定時炸彈，必須儘快解決。

    當然，前提是，“舊調小組”已經拿到了那個隱秘組織的情報。

    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這也是蔣白棉選擇冒險俘虜強敵而不是當場射殺的原因。

    等到半空的無人機和直升飛機遠離了一點，蔣白棉和白晨衝回了吉普車內。

    轉回金蘋果區的過程中，蔣白棉抱著無線電收發報機，給格納瓦他們發出了電報。

    今天是關鍵時刻，她讓小分隊一直保持通訊暢通。

    令她驚喜的是，韓望獲等人沒有墨守成規，非得等著會合，已經在趕往初春鎮的途中。

    “他們有一台軍用外骨骼裝置，還有老格，只要初春鎮沒有那名‘心靈走廊’層次的覺醒者，軍隊也被調走了一部分，突然襲擊之下，機會不小。”蔣白棉欣慰地對商見曜等人說道。

    “希望。”白晨一邊回應，一邊將吉普開向將軍府邸後門區域。

    沿途之上，他們果然沒遭遇什麼盤查，在有通行證的情況下，近乎暢通無阻。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二百二十章 為了拯救

    眼見將軍府邸已是不遠，龍悅紅忽地有點緊張：

    “要是福卡斯將軍突然翻臉怎麼辦？”

    將阿維婭處獲得的情報告知福卡斯，並把俘虜帶到對方家裡後，“舊調小組”似乎就沒什麼利用價值了。

    這種情況下，不管是想殺人滅口，還是收回承諾，消除隱患，福卡斯都有翻臉的可能。

    而以“舊調小組”目前的實力和狀態，很難在福卡斯的主場與他抗衡，不能將自身的安危寄託在對方的良心上。

    蔣白棉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點了點頭，側過身體對商見曜道：

    “等會你直接下車，找個地方躲藏，收斂自己的意識。

    “如果我們沒能出來，半個小時之後，你就找機會撤離，將來，將來帶著公司的人給我們報仇。”

    商見曜是“舊調小組”四名成員中唯一一個覺醒者，可以隱藏自身的意識，讓福卡斯沒法感應到。

    其他人不管藏得有多好，都會因人類意識的存在直接暴露。

    商見曜沒有矯情：

    “好。”

    他接著提出了一個問題：

    “到時候你們想聽哪首歌？”

    蔣白棉白了他一眼：

    “這麼嚴肅的時候，你之前很少犯病，開這種玩笑的。”

    她隨即笑了笑：

    “因為太擔心？”

    商見曜沉默了。

    謔，你還有這樣一面啊……龍悅紅在心裡學起了組長的腔調。

    這讓他很是欣慰，覺得自己沒有認錯商見曜這個朋友，哪怕一直遭受嘲諷，也都相信他是出於好意，或者就是純粹地開個玩笑。

    這時，白晨已經在一個相對安靜，沒人來往的地方停好了車。

    商見曜用沒受傷的右手推開側面車門，負著戰術背包走了下去。

    他直起身體後，默然了兩秒，從衣服內側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照片。

    “幫我問下有沒有見過他。”商見曜將手裡的照片遞給了蔣白棉。

    蔣白棉之前就見過這張照片，知道上面那個斯斯文文的三十來歲男子是商見曜失蹤多年的父親。

    她沒有多問什麼，緊閉著嘴巴，點了點頭。

    等商見曜幾步間就消失在路邊，不知爬到了哪棵樹上，白晨重新啟動了吉普，閒聊般提了一句：

    “我還以為喂會說，半個小時你們還不出來，我就衝進去救你們。”

    蔣白棉笑了笑：

    “他很清楚，僅靠自己，絶對是救人不成反被抓。

    “相比較而言，直接去找康娜女士，並聯絡公司，是更好的選擇。

    “這種時候，選擇衝進來大家一起死，固然同伴情深，但顯得太沒有腦子了，我可不想憋屈死去後，還沒人給我報仇。”

    白晨沒再說話，注視著前方，狀似專心地開著車。

    沒過多久，吉普來到了將軍府邸後門區域。

    蔣白棉單手提出俘虜，對穿戴著軍用外骨骼裝置的龍悅紅道：

    “你在這裡守著車，我和小白進去。”

    “還是我和你吧。”龍悅紅下意識提出了建議。

    蔣白棉笑著看了眼白晨：

    “你需要說服的是小白，而不是我。”

    龍悅紅看了同樣穿戴著軍用外骨骼裝置，但已推門下車，走向將軍府邸後門的白晨一眼，見對方都沒有和自己商量的意思，只好明智地閉上了嘴巴。

    福卡斯早有安排，蔣白棉和白晨帶著俘虜通過了虛掩的後門，在一名沉默的侍從引領下，進了一樓某個無人的房間。

    這裡安裝有監控，有多個收音器，卻沒有福卡斯的身影。

    那名沉默的侍從拿出一台軍用對講機，遞給了蔣白棉。

    等蔣白棉熟悉了按鍵，對講機那頭傳來了福卡斯的聲音：

    “你們可以把俘虜弄醒，開始詢問了。

    “他一旦使用能力，我就會阻止他。”

    現在的福卡斯完全隱藏了自身的意識，即使卡奧醒來，做範圍攻擊，也將因為沒有把他納入目標群，無法影響到他。

    這一點，蔣白棉也能夠想到，當即從戰術背包內取出醫療箱，重新配了一支針，注射入目標體內。

    等待了一會兒，她和白晨的眼皮突然下垂，身體向著地面軟倒。

    可轉瞬之間，假裝自己沒有醒來，暗中使用“強制入眠”的卡奧又一次昏迷了過去。

    緊接著，房間內響起了激烈的音樂，讓蔣白棉和白晨從發散的夢中驚醒。

    又經過幾次類似的循環，卡奧終於認識到自己暫時無法脫困。

    他找不到那個讓自己昏迷的傢伙，沒法針對他使用能力。

    “你們想問什麼？”卡奧放棄嘗試，抬頭望向了蔣白棉和白晨。

    蔣白棉直入主題：

    “你和你背後的組織為什麼要阻止別人調查舊世界毀滅的原因？”

    卡奧微抬下巴道：

    “為了不讓這個世界再次毀滅。”

    他態度高傲，帶著明顯的自豪。

    “什麼？”蔣白棉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答案。

    白晨則仔細觀察起卡奧的微表情，想弄清楚他剛才是不是在撒謊。

    卡奧用一種“你們這幫傢伙真沒見識”的態度說道：

    “對舊世界毀滅原因的調查會觸發某些事情，讓好不容易從災難裡恢復的世界再次毀滅。

    “我們人類用了好幾十年的時間，才一點點減少了‘無心病’和環境污染的影響，有了較為穩定的糧食來源，重新建立起初步的秩序，讓文明得以延續，怎麼能去破壞它？

    “這一切還如此的脆弱，經不起半點折騰。”

    “所以，你們可以面不改色地殺掉大量無辜者？”蔣白棉沒直接詢問會觸發什麼事情，從側面提出了新的問題。

    卡奧嗤笑了一聲：

    “他們之中大部分都不是無辜的，都是為了自己的好奇心或者某種利益，無視人類文明的存續，調查舊世界毀滅原因的人。

    “剩下的部分，只能說他們運氣不好，剛巧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或者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

    “比起整片灰土和人類文明，單獨的幾個十幾個幾十個幾百個人，死了也就死了。

    “一旦災難再次降臨，秩序又一次消失，死掉的何止這麼一點人？到時候，人類未必還能讓文明延續下去”

    雖然知道對方有強詞奪理的部分，但蔣白棉不得不承認，這群人是有自身信念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的行為邏輯也成立。

    當然，結合阿維婭提供的情報，這樣的說辭也許是某位或者某幾位用來洗腦眼前俘虜的，並不一定真實。

    “最初城”曾經的那位皇帝，奧雷.烏比斯說過：

    第八研究院的某些人很可能還活著，但已經發生了某種可怕的變化，淪為了黑暗的走狗，需要提防。

    同時，這位前第三研究院的首席科學家認為第八研究院的那些傢伙闖出了大禍。

    從外表年齡看，眼前這位應該是舊世界毀滅之後才出生的，不是第八研究院內倖存下來的那些人，大概率沒發生可怕的變化……他更像是那些人刻意培養出來的打手……蔣白棉沉吟了好幾秒道：

    “你說的這些都毫無依據，對舊世界毀滅原因的調查能觸發什麼事情？”

    卡奧再次嗤笑出聲：

    “曾經的我其實也不是太相信，直到十年前，某批人調查舊世界毀滅原因有了一定的收穫，找到了位於北方的某個城市。

    “那個城市是獨立於大勢力之外的定居點，本身連同周圍區域有好幾十萬人口，有不少強者，掌握著許多可供交易的資源。

    “結果，一夜之間，‘無心病’再次大爆發，這座城市因此毀滅，成為廢墟。

    “要不是我們控制得當，提前做好了隔離，整個灰土都會被影響。”

    這聽得蔣白棉和白晨都下意識沉默，只覺心頭沉甸甸的，空氣都彷彿凝固了。

    隔了好一陣，白晨脫口問道：

    “你是第八研究院的人？”

    “對，我是第八研究院的特派員。”卡奧坦然承認，他似乎很因這個身份驕傲。

    果然……蔣白棉緩慢吐了口氣，故意不按常理來問，直接轉移了話題：

    “我知道，舊世界毀滅前，各個國家聯合成立了九個秘密研究院。

    “其中，第三研究院的方向是人工智能，另一個研究院是‘永生人’，那你們第八研究院的又是什麼？”

    卡奧沉默了下去，斟酌了一會兒才道：

    “人類的覺醒。”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二百二十一章 北方

    “人類的覺醒。”

    卡奧的聲音不是很大，但聽在蔣白棉耳中，卻像有雷鳴滾滾迴蕩。

    第八研究院的科研方向竟然是“人類的覺醒”！

    對她來說，這個答案真的在意料之外，可又莫名地覺得它如此符合實際，處於情理之中。

    以舊世界能研究出“永生人”的科技水平，不可能不關注人類的覺醒。

    除非，覺醒是那場災難之後才出現的現象。

    “你們有了足夠的成果？”蔣白棉開口詢問時，才發現自己偽裝得如此之好，聲音平靜，語氣無波，就像在聊今天的天氣情況。

    卡奧笑了一聲，帶上了先前那種高傲：

    “要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覺醒的？”

    蔣白棉正待追問，白晨已迫不及待地開口：

    “能保證覺醒嗎？”

    卡奧看了她一眼：

    “只有百分之三十多的成功率。”

    怎麼叫只有？在覺醒這件事情上，能有穩定的成功率，哪怕不到百分之十，也非常厲害了！涉及研究領域，蔣白棉忍不住在心裡猛虎咆哮。

    現在各大勢力沒有一個宣稱能穩定讓成員覺醒的，即使信仰執歲的宗教組織，也同樣如此，更接近看天吃飯，只不過這個“天”指的是執歲——有的時候，執歲“心情”不錯，覺醒的人數就多，有的時候，執歲不太滿意，那就無人獲得神恩。

    穩定讓人覺醒說出去絶對是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

    只要成功率不低到一定程度，各大勢力有的是辦法得到大量覺醒者。

    在灰土上，人口很重要，又很不重要！

    “你們是怎麼辦到的？”蔣白棉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決定直接一點。

    卡奧呵呵笑了起來：

    “我又不是研究人員，只是一個研究對象，從哪裡知道那些傢伙是怎麼辦到的？

    “你們就算擁有‘末人’領域的物品，能讀取我的記憶，也沒法從我這裡弄清楚具體的流程，根本不存在的東西怎麼弄得清楚？

    “嗯，我只知道要注射藥劑，接受某些儀器的照射，最後在一個類似太空艙的地方沉睡。”

    他之所以這麼坦白，是因為他掌握的信息都不算重要。

    蔣白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參與項目卻未能覺醒的那些人有什麼後遺症？”

    這方面的事情，卡奧倒是比較清楚：

    “大部分都沒事，少部分出現了精神和身體方面的障礙，但後續經過治療，很多都康復了。

    “這是第一次覺醒失敗，如果還想嘗試第二次，出現後遺症的概率會直線上升，且難以治癒，甚至有當場死亡的，所以，我們研究院不建議失敗者再次嘗試覺醒。”

    說到這裡，卡奧的目光掃過了蔣白棉和白晨的臉孔：

    “我聽一位研究員說過，這還是在我們掌握了成熟方法的前提下，否則情況會糟，哪怕只是第一次覺醒。”

    白晨默然了幾秒道：

    “你們可以自主選擇覺醒的領域嗎？”

    “考慮好你的代價，這往往對應你的領域，只不過很多不那麼精確，存在一定的重疊。”卡奧很樂意用這些沒太大價值的情報拖延時間。

    呼，白晨吐了口氣，頗有點失望。

    她還以為第八研究院可以讓人自由地選擇相應的領域和想要的能力。

    卡奧繼續說道：

    “也別想著用最輕微的代價換取足夠強大的能力，這不現實。即使真的有類似的情況，相應的代價隨著你們的提升，一步步嚴重後，也很可能發生質變，變得更加可怕。”

    蔣白棉記下這一點，轉而問道：

    “你們研究院還有幾位從舊世界活到現在的成員？”

    卡奧斟酌了一下道：

    “‘副院長’、‘查理’、‘李教授’和‘博士’。

    “他們四個都進入了‘新的世界’，常年處於沉睡狀態，只偶爾才能活動。”

    一共四名“新世界”強者？第八研究院確實厲害啊……這四位就是奧雷口中身體發生可怕變化，淪為黑暗走狗的人？蔣白棉眉毛微微動了一下。

    似乎察覺到了蔣白棉的心思，卡奧低笑了一聲：

    “即使比起‘最初城’，我們也不弱，某些方面甚至更強，強很多，要不然怎麼阻止那些被魔鬼誘惑的人探尋舊世界毀滅的原因？”

    蔣白棉順勢問道：

    “你們研究院在什麼地方？之前你提到的那個最近十年才毀滅的城市又在哪裡？”

    被綁著的卡奧挺直了脖子：

    “你們可以殺掉我了，我不會告訴你們的。”

    蔣白棉沒急著想辦法撬開卡奧的嘴巴，詢問第八研究院所在，她先行取出商見曜父親的照片，展示於卡奧眼前：

    “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他也在調查舊世界毀滅的原因，可能被你或者你的同僚、下屬，呃，殺害了。”

    卡奧隨意掃了一眼，表情忽然有所凝固。

    他又仔仔細細端詳了幾秒，緩慢開口道：

    “我剛才不是提過嗎？某批人調查舊世界毀滅的原因有了不小收穫，找到了位於北方的那個城市，帶來了一場差點波及整個灰土的災難，他就是那批人之一。”

    蔣白棉精神一振，連忙追問：

    “他還活著嗎？”

    卡奧臉色不是太好看地回答道：

    “他的絶大多數同伴在那場災難裡要麼變成了‘無心者’，要麼死在了‘無心者’手下，只有他和另外兩個人下落不明，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找他們。

    “當然，他們可能也死在了那座城市裡，只是被‘無心者’吃得乾乾淨淨，連骨頭都不知道扔去了哪裡，讓我們無從辨別。”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蔣白棉腦海內突然浮現出了這麼一句話。

    但她相信，這對商見曜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至少比之前又多了一點希望。

    這時，蔣白棉的對講機發出了聲音。

    她拿起一聽，發現來自福卡斯的侍從。

    這位將軍讓她們去房間外面交流一下。

    蔣白棉看了眼被綁得死死的卡奧，隨口交待了一句，領著白晨，走出房門，一路來到了偏後門的區域。

    年邁獅子一樣的福卡斯就站在走廊邊緣的窗戶處，對兩位女士點了點頭：

    “你們的辦事能力超乎我想像，我原本不認為你們有多大希望接觸到阿維婭。

    “誰知，你們不僅獲得了完整的情報，而且還抓到了一個非常有用的俘虜，這簡直在你們的能力之外。”

    他似乎在試探“舊調小組”是否有額外的助力。

    蔣白棉笑了笑：

    “將軍閣下，時間不多，我現在就把阿維婭告訴我們的事情快速講一遍。”

    福卡斯輕輕頷首：

    “講吧。”

    等到蔣白棉毫無保留地分享完收穫，福卡斯皺起了眉頭：

    “你把那串神秘的號碼抄一份給我。”

    “好。”蔣白棉掏出紙筆，當面忙碌。

    等待的過程中，福卡斯說道：

    “我有辦法從俘虜的口中問出第八研究院和那座城市的位置，但這會對他的腦部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你們應該沒什麼想再詢問了吧？”

    蔣白棉和白晨對視了一眼，斟酌了幾秒道：

    “沒有了。”

    福卡斯不再言語，半閉上眼睛，彷彿在那裡養神。

    從蔣白棉手中接過抄錄好的號碼，對比了一番後，這位將軍走入了關押俘虜的那個房間。

    不到十分鐘，福卡斯回到了兩位女士這裡，手中拿著一份簡陋的地圖。

    當前灰土的粗略地圖。

    這畫出了冰原、舊山、怒湖、黃金海岸、黑沼荒野、僧侶荒原、血色荒原等地方，標出了“最初城”、“盤古生物”、“白騎士團”、“救世軍”、“聯合工業”、“機械天堂”、“臨海聯盟”、“橘子公司”、“未來智能”、靈島、霧域等勢力所在。

    福卡斯指著地圖上一個點道：

    “這是那座城市的位置。”

    然後，他手指移向了一個紅圈：

    “第八研究院大致在這個範圍內。”

    見白晨有點不解，福卡斯又補了一句：

    “那個俘虜叫卡奧，作為特派員，並不實際掌握研究院的準確地址，他都是到了這附近，放出信號，讓人來接，之後的途中，他全程都蒙著眼睛。”

    相當謹慎啊，考慮到了特派員失敗被抓的可能……蔣白棉望向地圖上的紅圈和點，發現它們都在冰原區域。

    冰原是舊世界就存在的一個概念，在古老年代裡，不少冰原人受氣候影響，南下遷入紅河流域，發展為了今天的雅爾蓋人。

    舊世界毀滅前，冰原的範圍其實沒有今天這麼遼闊，只涵蓋極北那一片，據蔣白棉所知，那場劇變裡，許多毀滅性武器的疊加對氣候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導致冰原在後面二三十年裡，瘋狂“擴張”，將原本的“大北方”變成了冰雪的領地。

    第八研究院和那座城市所在的區域，就屬於當初的“大北方”。

    幾乎是同時，蔣白棉聯想起了兩件事情：

    一，江筱月被送往北方某家醫院，以志願者身份接受實驗性質的治療；

    二，鋼鐵廠廢墟那個植物人同樣以志願者的身份被送往北方某地接受新型治療。

    北方！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二百二十二章 爭吵

    見蔣白棉臉色微有變化，卻沉默不語，福卡斯還以為她在思考怎麼從那麼大一個範圍內找出第八研究院。

    “可惜俘虜不能用了，要不然可以考慮控制他，讓他放出信號，引第八研究院的接送人員過來。”福卡斯對此也是有點遺憾。

    如果不是這事屬於私下的操作，他都很想去悉卡羅寺，拜訪“水晶意識教”的“圓覺者”們，請擁有“宿命通”的高僧附體卡奧這名第八研究院的特派員。

    當然，這屬於比較麻煩的操作，只是相對更穩妥更容易把握全局。

    在控制一個人上，“末人”和“莊生”領域各有些能力比這簡單不少。

    “第八研究院這麼多年都沒被挖出來，說明控制特派員進入的方式不是太有效。”蔣白棉瞬間讓思路回歸，循著福卡斯的話語做起推理，“他們掌握了讓人類穩定覺醒的辦法，肯定擁有大量的、各種各樣的覺醒者，清楚絶大部分能力是什麼樣子，該怎麼防範，如何預警，所以，真想釣第八研究院的接送人員，不該從覺醒者能力著手，應當考慮科技手段。”

    蔣白棉知道自己這話其實不太嚴謹，既然第八研究院研究出了穩定覺醒的辦法，且流程涉及注入藥劑、儀器照射等，那就說明這大概率是一項科研成果，覺醒者能力同樣屬於科技手段。

    此時此刻，她覺得福卡斯能理解自己的意思，沒再多費口舌解釋。

    福卡斯輕輕頷首，望了眼窗外道：

    “俘虜就留在我這裡，你們可以離開了。”

    那位特派員腦部已經遭受了不可逆的損傷，福卡斯將軍把他留下來做什麼？他身上只有兩件道具，相對較少，難道還有別的不方便帶在身上的、準備拿去和人交換的物品藏在某個地方，需要通過他的指紋或者虹膜來開啟大門？嗯，不排除腦部不可逆損傷是謊言的可能……蔣白棉一時有點不解。

    福卡斯誤會了她的反應，簡單說道：

    “那串念珠叫‘六識珠’，每一顆珠子都對應一種能力，分別是‘視覺剝奪’‘聽覺剝奪’‘嗅覺剝奪’‘觸覺剝奪’‘味覺剝奪’和‘意識剝奪’，但‘意識剝奪’不能單獨使用，只有在目標已被完整剝奪五識的場景下才能激發。‘六識珠’的負面代價是色慾增強，長期佩戴很容易做出一些變態行為。

    “那串項鏈叫‘生命天使’，能力是‘心臟驟停’，代價是嗜睡，每時每刻都在犯困。”

    福卡斯還以為“舊調小組”不願意交出已成白痴的俘虜是不想失去一個實驗品，乾脆把自己“讀取”出來的信息告知了對方。

    “心臟驟停”……很強力啊……蔣白棉頗感欣慰地點了點頭。

    “舊調小組”的實力又上升了一截。

    白晨則不由自主將關心的重點放在了“六識珠”的代價上。

    她覺得商見曜就算長期佩戴，做出來的變態行為很可能也與性無關，絶對超乎正常人想像，很考驗同伴的心臟承受能力。

    “嗯，我們帶著俘虜其實也不是太方便，還得找機會處理和丟棄。”蔣白棉間接回應了福卡斯的提議。

    但她沒急著離開，笑著說道：

    “將軍，你答應會在接觸阿維婭這件事情上提供足夠幫助的，而到現在為止，你只給了一份通行證。”

    “你們想要什麼？”福卡斯波瀾不驚地問道。

    “我們想儘快離開最初城。”蔣白棉說出了“舊調小組”的需求。

    不等福卡斯回應，她主動問道：

    “動亂接近尾聲了嗎？哪方贏得了勝利？”

    “蓋烏斯已經掌控了元老院，和亞歷山大他們達成了和解，被推舉為新任執政官。”福卡斯簡單介紹了一句，“城市各個出入口都被控制住了或即將被控制住，許進不許出。你們現在想要離開，就是舉著牌子，宣稱自己有問題，我也沒有辦法提供有效的幫助，除非某個出入口遭受衝擊，出現了混亂。”

    見蔣白棉和白晨沉默了下去，福卡斯主動說道：

    “我可以給你們幾套城防軍的制服以及相應的證件、執行任務的文書，但這需要各個出入口的戒嚴狀態初步解除才能生效。

    “在此之前……”

    福卡斯指了指北邊：

    “去大橋附近一間公寓等著吧，它屬於俘虜，是他們的一個據點，但現在已經沒人住那裡，嗯，鑰匙應該在你們手上了。

    “呵呵，他們和北岸測繪公司的部分人員勾結，這次行動有使用後者的直升飛機，那間公寓就是雙方見面溝通的地方。”

    北岸測繪公司有一半的軍方背景，打著勘探環境繪製地圖的旗號，幫“最初城”做著某些正規軍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很多時候，他們能直接轉變為捕奴隊、開荒團。

    聽完福卡斯的話語，蔣白棉放棄了一個小時內離開最初城的想法。

    問清楚詳細的地址後，她與白晨帶上福卡斯提前讓人準備好的制服、證件和文書，出了後門，回到吉普車上。

    龍悅紅見狀，長長地舒了口氣。

    吉普剛駛出這片區域，商見曜突然從路邊閃出，拉開車門，躥了上來。

    “諾。”蔣白棉側過身體，將他父親的照片遞給了他，“有問到一點線索。”

    她隨即把那個北方城市的事情講了一遍。

    商見曜專注聽完，突然向後一靠，嚷嚷道：

    “我要休息一下了，剛才流血有點多。”

    不等蔣白棉、龍悅紅、白晨回應，他閉上了眼睛。

    蔣白棉無聲轉正了身體，用無線電收發報機給格納瓦、韓望獲、曾朵小分隊分享起最初城的局勢變化。

    …………

    北岸廢土上，一輛深黑色的越野奔馳於密佈的陰雲之下，四周是纏繞著藤蔓植物的鋼筋混凝土建築。

    “最初城的動亂接近尾聲了。”格納瓦向兩名同伴通報起情況。

    曾朵表情不受控制地沉了一下。

    韓望獲看了她一眼道：

    “還好我們提前出發了，就算動亂在一個小時內徹底平息，那位‘心靈走廊’層次的覺醒者和調離的部隊立刻往回趕，應該也追不上我們了，可以打個時間差。”

    “前提是他們不動用飛行器。”格納瓦指出。

    韓望獲“嗯”了一聲，望著前方的天空道：

    “只能希望天氣再差一點。”

    …………

    靠著福卡斯提供的證件、制服和文書，“舊調小組”還算順利地離開了金蘋果區。

    然後，他們用了大半個小時，通過了一次次臨檢、一次次盤查，抵達了目的地。

    這棟公寓位於紅河岸邊，共有九層，在青橄欖區屬於相當高的建築，從最上面幾樓可以直接看到大橋區域的情況，而它的周圍魚龍混雜，環境複雜。

    找位置停好吉普，“舊調小組”四人下了車，拿著俘虜身上搜出來的鑰匙，走向了公寓大門。

    ——為了不引起這裡居民的懷疑，白晨和龍悅紅已然脫掉軍用外骨骼裝置，將它們放回板條箱內，負於身後。

    等待電梯下行的時候，龍悅紅突然聽見附近樓梯間內有人在爭吵。

    一男一女。

    他們應該在二樓區域，和這邊有不短的距離，要不是做過基因改良，龍悅紅還真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男的憤怒質問道：

    “你們為什麼要背叛？”

    你們……原本以為是一起感情糾紛的龍悅紅差點掏起耳朵。

    “這是上面的決定。”女性相當冷靜地做出回答，以至於音量又小了不少，讓龍悅紅懷疑自己是不是沒聽清楚。

    這時，商見曜湊到了龍悅紅旁邊，低聲問道：

    “我該給他們配什麼音樂？

    “《過火》？”

    他話音剛落，男性再次怒吼：

    “你們這樣能有什麼好處？按照原本的計劃，你們用不了幾年就能被大部分貴族接受，慢慢走到陽光底下，為什麼還要背叛我們，就為了節約點時間？”

    呃……龍悅紅忍不住和商見曜對視了一眼。

    他們的反應引來了蔣白棉和白晨的重視。

    那女性很快回應道：

    “我其實也不能理解，也許對上面來說，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誰不掌權才是關鍵……”

    她後面應該還有半句話，卻突然停住了，不知因為什麼。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二百二十三章 路窄

    蔣白棉正待詢問，卻看見電梯已經抵達一樓，打開了轎門和廳門。

    她略作沉吟，指了指前方，示意先進電梯再說。

    因為樓梯間那邊已無聲音傳來，所以龍悅紅沒有異議，跟著蔣白棉走入了電梯。

    等到白晨和商見曜進來，蔣白棉按下了“6”這個數字。

    他們的目的地其實在八樓。

    “你們剛才在聽什麼？”電梯開始上行後，蔣白棉壓住嗓音，開口詢問。

    龍悅紅一邊暗讚組長謹慎，一邊回憶著說道：

    “我們聽到有一男一女在對話，說什麼背叛，什麼大多數貴族接受，什麼掌權不掌權的……”

    因著當前環境，他只能撿幾個重點陳述，聽得蔣白棉微皺眉頭，聽得白晨又迷惑又茫然。

    眼見電梯已經抵達六樓，蔣白棉控制住了追問的衝動，領著“舊調小組”三名成員走了出去，沿樓梯一路上行至八層。

    這棟公寓在青橄欖區算得上不錯，分成好幾個單元，每個單元每一層只有四個房間，蔣白棉輕輕鬆鬆就找到了福卡斯將軍描述的那一間。

    商見曜早就從戰術背包內拿出了俘虜身上搜來的鑰匙，喀嚓一聲打開了房門。

    屋內客廳還算大，佈置卻相當簡陋，只有一組舊沙發、一個櫥櫃、三把椅子和一張茶几。

    “他們具體是怎麼說的？”蔣白棉隨手關上房門，吐出了憋在心裡好一陣的問題。

    龍悅紅趕緊趁著記憶還比較清晰，將那一男一女的對話大致複述了一遍，甚至有模擬相應的語氣。

    末了，他給出了自己的猜測：

    “應該是今天動亂裡某方勢力遭遇了盟友的背叛，活下來的其中某個人來質問對方。”

    “他不想活了嗎？”商見曜露出欣賞的表情。

    龍悅紅能理解他是什麼意思：

    對方勢力都背叛了他們，還來找人質問，不是自投羅網，自尋死路嗎？

    這不僅需要放棄智商，而且還得有足夠的勇氣。

    “再過幾年就能被大多數貴族接受，慢慢走到陽光底下……誰不掌權才是關鍵……”蔣白棉略過龍悅紅和商見曜的對話，思索著問道，“從第一句話，你們能聯想到哪個勢力？”

    對“最初城”情況有較深瞭解的白晨當即做出了回答：

    “‘慾望至聖’教派！”

    很多貴族暗裡都在信仰“曼陀羅”，放縱自身的慾望。

    這一點，“舊調小組”是有體會的，老K家的深夜派對就是明證。

    “所以那個人才敢來質問，他和那名女性是有，是有一定情誼的……”龍悅紅頓時有點恍然大悟。

    他本想用“多次上過床”“經常發生關係”來形容那一男一女之間的狀態，但又覺得這些話語太過低俗，最終改用了“情誼”。

    “你玷污了‘情誼’這個詞。”商見曜毫不客氣地評價道。

    沒給龍悅紅爭辯的機會，蔣白棉若有所思地提出了第二個問題：

    “你們說，那名男性會是誰？

    “他所屬勢力能影響‘最初城’很多貴族，能創造機會讓他們慢慢接受‘慾望至聖’教派；他所屬勢力在這次動亂裡遭受了極為嚴重的打擊；他本身的地位應該也不低，大概率還是覺醒者，或者擁有其他方面的能力，否則不會做找人質問這種事，也沒資格；那名女性提到了‘誰不掌權才是關鍵’……”

    這麼一條條剝離出來的信息組合在一起，讓龍悅紅感覺答案隨時能發酵出來，可就是差了最後一點，最關鍵的那一點。

    這時，白晨突然開口道：

    “阿蘇斯，執政官蓋烏斯的兒子阿蘇斯。”

    龍悅紅愕然望向了這名同伴，只見她表情凝重之中帶著點奇怪的感覺。

    “為什麼這麼說？”龍悅紅下意識問道。

    “他的地位足夠，他的父親是保守派的首領，是動亂之前‘最初城’最有權勢的大人物，與‘掌權’直接相關……”白晨一口氣說了好幾條。

    她沉默了兩秒，繼續說道：

    “他至少是‘起源之海’層次的覺醒者，屬於‘曼陀羅’領域。”

    “你怎麼知道？”龍悅紅剛脫口而出，就接收到了組長暗示自己不要再問的眼神。

    糟糕……龍悅紅隱約明白了點什麼，內心非常地後悔。

    他記得小白被尤金這個奴隷販子抓住之後，賣到了最初城，當了一段時間的奴隷，之後才找到機會逃脫。

    白晨嘴角動了動，似乎想扯出一個笑容，但最終沒有成功。

    不過，她的語氣還是相當平穩，非常地平穩：

    “因為他的代價高度疑似‘性癮’，而且擁有一件能力和‘六識珠’負面影響相似的道具，一朵乾枯的、作為書籤的花。”

    “六識珠”的負面影響是“色慾增強”，而作為能力，它大概率在“曼陀羅”領域。

    這一次，龍悅紅沒問你怎麼知道。

    房間內出現了難以言喻的沉默。

    隔了幾秒，蔣白棉清了清喉嚨道：

    “我們很早就發現，‘慾望至聖’教派似乎在配合‘反智教’製造矛盾，想要引發動亂，這對保守派對蓋烏斯是非常不利的。

    “阿蘇斯和他父親之前完全沒有察覺？

    “或者說，‘慾望至聖’教派前期的行動是他們授意的，相當於打入敵人之中的一枚釘子，結果，‘慾望至聖’教派最終背叛了他們？”

    聯想到那一男一女的對話，龍悅紅直覺地認為是後面那種可能。

    “最初城這場動亂的水很深啊。”商見曜抬手摸起了下巴。

    他和蔣白棉都正常地注視著白晨、龍悅紅，沒去避忌什麼，擺出了認真討論問題的架勢。

    蔣白棉輕輕頷首道：

    “‘誰不掌權才是關鍵’這句話真的很有意思。

    “我不清楚那位女士本身想表達什麼，但如果把這放到執歲博弈的層面看，可以這麼解讀：

    “‘最初城’被誰影響都沒有關係，只要不是‘莊生’或者說‘碎鏡’、‘菩提’……”

    “這就是九月執歲‘曼陀羅’的態度？”

    白晨緩慢點了下頭：

    “有可能。”

    “這麼看來，執歲們可能也是分陣營的。”商見曜不知想起了舊世界哪份娛樂資料。

    蔣白棉“嗯”了一聲，接著笑了起來：

    “我們幾個凡夫俗子又去考慮執歲層面的問題了，呃……先記下來，現在這沒什麼用，但將來未必不能派上用場。”

    她接著收斂起笑容，認真說道：

    “‘曼陀羅’領域其中一種能力是‘第六感’，那位女士沒有說下去很可能是察覺到了有人在‘旁聽’。”

    “發現我們了？”龍悅紅“嘶”了一聲。

    蔣白棉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他們動作如果快，應該能看見我們的電梯上行到六樓，而這裡，我有觀察過，不存在監控攝像頭。

    “也就是說，他們應該追蹤不到這個房間來，除非使用範圍型能力做覆蓋式的影響，但真是阿蘇斯的話，他現在絶對是新任執政官欲除之而後快的目標，躲藏還來不及，一旦沒辦法動靜很小地滅口，就不太可能主動挑起爭鬥。

    “所以，他在找不到我們後，會選擇迅速脫離這片區域。”

    說到這裡，蔣白棉側頭望向了白晨：

    “小白，去窗邊觀察一下，如果能發現阿蘇斯的身影，說不定有機會……”

    她抬起右手，做了個開槍射擊的姿勢。

    白晨抿了下嘴唇，拿起“橘子”步槍，邊點頭邊轉身走向了有窗戶的那堵牆。

    就在這個時候，蔣白棉望向了側方。

    那裡斜著對出去是樓梯口。

    “有人上來，三個。”她按照慣例，通報了下自己感應到的情況。

    因為人數不對，所以她也不是太在意。

    可是，聽到她的話語，商見曜卻反過右手，試圖取下戰術背包。

    這個過程中，他語速飛快地說道：

    “只有一個人。”

    生物電信號顯示是三個人，人類意識感應裡卻只有一個！

    這說明有兩個人刻意收斂隱藏了自身的意識波動！

    蔣白棉輕鬆就理解了商見曜的意思，但體表突然感覺很癢，恨不得用力抓撓幾下的那種癢。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二百二十四章 “美色”害人

    這種癢來得是如此突然，猛烈得又是如此之快，蔣白棉剛理解了商見曜的意思，雙手就已經不受控制得抓撓起自己的胳膊和小臂。

    這對她來說，絶對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要知道，當初剛調到安全部，參與野外行動那會，她就能在需要潛伏的時候，強忍著蚊蟲的叮咬，直到目標進入射擊範圍。

    ——“盤古生物”開發的驅蚊劑既然能驅蚊，肯定也可以讓某些生物在較遠距離下察知，安全部員工需要執行特定任務的時候，是不能噴灑的。

    而現在，蔣白棉覺得自己身上的癢彷彿一百隻一千隻蚊蟲在作孽，驅又驅不散，擋又擋不住，只能拚命地去撓，不顧當前情況地去撓。

    電光石火之間，她想到了一個人。

    克里斯汀娜，前野草城獵人公會的副會長克里斯汀娜！

    野草城城主許立言和負責保護他的機械僧侶淨念提過，克里斯汀娜擁有讓一群人渾身發癢的能力。

    剛浮現出這個念頭，蔣白棉已倒向了地面，因為那種癢嚴重到了她雙手撓還不夠，需要扭來扭去，靠摩擦緩解。

    她快，商見曜更快，猛虎落地般撲到了地上，以巨蟒蛻皮的姿態在那裡扭動。

    他的雙手同樣沒閒著，哪怕一隻手受了不輕的傷，還是在那裡用力地抓撓。

    和他們相比，身體素質更差一點的龍悅紅和白晨更早做出類似的行為。

    龍悅紅腦子亂糟糟的，各種念頭雜在好癢好癢的感受裡難以控制地冒了出來：

    “不好……被襲擊了……

    “是阿蘇斯和那個女的？

    “他們怎麼找上來的？我們沒留下什麼線索啊……

    “失了先手，我們在覺醒者的戰鬥力失了先手，而且還沒有相應的預案……

    “有準備的情況下，我們都能對抗‘心靈走廊’層次的覺醒者一段時間，甚至有機會逃跑……

    “現在……組長生物義肢內的麻醉氣體已經用完了，儲備的電量應該也耗了不少……這麼癢，嘶，的狀態下，商見曜還能使用覺醒者能力嗎？

    “應該不行……

    “怎麼辦？”

    龍悅紅試圖把身體往牆角滾去，利用那裡的建築結構止癢的時候，他們的房門被人砰得撞開了。

    外面有人發出驚呼的聲音，但旋即就歸於沉寂。

    那個不知什麼原因非得走樓梯，混淆了蔣白棉判斷的無辜者似乎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緊接著，兩個人走入了房間。

    為首者黑髮藍眼，身材挺拔，眼眸深邃迷人，彷彿能夠放電，正是前執政官兼統帥貝烏里斯的兒子阿蘇斯。

    和上次遇到時相比，這位貴族的黑色襯衣和白色馬褲都多有褶皺，很是凌亂，看起來頗為狼狽。

    他的側後方，前野草城獵人公會副會長克里斯汀娜披著柔順的金髮，轉著淺藍的眸子，將房間內的情況盡納眼底。

    “你們？”她似乎認出了偽裝過的商見曜和蔣白棉，既詫異，又有點驚喜。

    說話的時候，她用左手關上了房門。

    她的右手握著一把裝著消音器的“紅河”手槍。

    阿蘇斯則走向了靠窗戶位置的白晨，笑著說道：

    “我還在想究竟是誰，味道讓我感覺那麼熟悉。

    “這不是‘105’嗎？

    “當初你跑得可真果斷啊，我還以為你會捨不得那個機器人，會兜個圈子回來嘗試救它，結果，你就那樣頭也不回地跑了，都沒有看到那個機器人是怎麼被炸成一塊一塊的。

    “坦白地說，我挺喜歡那個機器人的，在沒人指揮的情況下，在已經不需要主人的情況下，竟然潛伏到了城裡，在我帶著你去莊園的途中，不顧自身安危地衝出來救你，如果它是一個人，都配得上元老院頒發的忠誠勛章了，而你放棄了同伴，只想著自己活下去。”

    白晨扭動著身體，眼睛充血地瞪起阿蘇斯。

    她想要怒罵幾句或者說點什麼，但手已經不自覺探了幾根指頭進嘴巴，抓撓舌頭上的癢處。

    “嗚，嗚，嗚……”她只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嘴角不斷有涎流出。

    阿蘇斯見狀，笑得更是開心。

    這似乎是這黑暗一天裡，他為數不多的樂子。

    看著扭曲掙扎的白晨，阿蘇斯呵呵笑道：

    “你這個樣子總讓我想起一些美好的回憶，當時你也挺喜歡的啊，為什麼要急著逃跑？”

    “啊，對了，忘了告訴你，你知道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嗎？”

    他抬手指了下自己的鼻子：

    “每個女人都有自己的味道，我雖然沒有提升嗅覺的能力，但得益於對性的愛好，能分辨和記住有過多次關係的那些女人的味道。

    “我剛才一進電梯，就發現空氣中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還好，間隔不是太久，要不然我就什麼都聞不到了。

    “循著這個味道，我發現你們上了八樓，住在這個房間裡。”

    說到這裡，阿蘇斯望著白晨，露出譏諷的笑容：

    “你真是一個不幸的女人啊，這一次又送了三個同伴給我，啊，質量真不錯啊，非常不錯……”

    阿蘇斯的目光掃過了另外一邊的蔣白棉。

    “嗚！嗚！嗚……”白晨眼睛瞪得極大，眼角似乎有水珠在成形和滑落，鼻端也有透明液體流出。

    她大概明白阿蘇斯為什麼能找到自己等人了。

    那利用了“性癖”這個代價的些許正面效果。

    克里斯汀娜聽著阿蘇斯的話語，略微皺起了眉頭：

    “你說得太多了。

    “現在這個環境下，還是趕緊把他們都處理掉，轉移到別的地方躲藏比較好。”

    阿蘇斯側頭回望向克里斯汀娜：

    “把他們都控制住，把外面那個安排好，在這裡躲和在別的地方躲，有什麼區別？”

    說著，他忽然笑了一聲：

    “和我預料的一樣，你們對我不僅沒有敵意，反而想保護我。

    “也是，恨不得我死的是蓋烏斯，不是‘慾望至聖’教派，將來要是你們之間發生了衝突，我的作用就能發揮了。

    “別急著反駁，你知道我說的是正確的，別看你們現在和蓋烏斯在蜜月期，等他穩固了權勢，有了其他的支持者，你們還能不能保持當前的關係是一個未知數。

    “我如果沒有想清楚這些事情，怎麼敢到這裡來找你？你的上司應該叮囑過你，有機會的情況下，儘量幫我。”

    克里斯汀娜沒有回答，似乎默認了阿蘇斯的說法。

    阿蘇斯隨即活動了下脖子，目光在蔣白棉和白晨身上來回掃了幾遍，逐漸變得火熱。

    他吞了口唾液，笑著對克里斯汀娜道：

    “短時間內看來出不了城，你應該也不想我躲到你家裡去，不如，在這裡放鬆一下？”

    “你瘋了？這種時候還想？”克里斯汀娜很有點詫異。

    她懷疑是不是因為今天的劇變，阿蘇斯精神狀態出了問題。

    “我剛才說過了，把外面那個人處理好，把這裡四個人控制住，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用擔心暴露，而關上了門，誰知道我們在做什麼？反正也沒別的事情。”阿蘇斯收回目光，笑著望向克里斯汀娜，“難道你不想？”

    克里斯汀娜的目光先是望向商見曜，接著又落到了蔣白棉身上。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一時似乎有點難以自持。

    略作衡量，她對阿蘇斯道：

    “你把外面那個人處理了，我繼續控制他們四個。”

    “好。”阿蘇斯點了點頭，頗為謹慎地說道，“等會輪流來，你控制我享受，你享受我控制。”

    “嗯。”克里斯汀娜迅速就擬好了方案，“每次只控制三個，剩下那個使用‘**爆發’，這樣才有意思，要不然，根本沒辦法下手。”

    阿蘇斯看了眼已滿臉鼻涕眼淚，一直努力往自己方向掙扎，試圖反抗的白晨，頗為期待地說道：

    “兩個女的歸我，兩個男的歸你。”

    克里斯汀娜當即回應道：

    “我全都要。”

    她眼睛似乎在放光。

    和她頗為熟悉的阿蘇斯倒也不詫異，笑著問道：

    “等處理完外面那個人，是你先，還是我先？”

    “你吧。”克里斯汀娜謹慎為重。

    她話音剛落，阿蘇斯就看到躺在她不遠處，正瘋狂撓癢的商見曜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度扭曲的笑容。

    不知為什麼，阿蘇斯心裡騰地就有一股火躥了起來。

    “你笑什麼？”他沉聲問道。

    商見曜只能以誇張的笑容回應，因為癢得沒法說話。

    阿蘇斯往他的方向走了幾步，靠近了蔣白棉和龍悅紅。

    他難以克制地對克里斯汀娜道：

    “讓他沒那麼癢一點，可以回答我的問題。”

    說完，阿蘇斯忙又補了一句：

    “只給他一句話的機會，多了我怕被影響，有類似的能力。”

    克里斯汀娜無可無不可地調整了商見曜的癢度。

    商見曜迅速擠出了一句話：

    “你先……因為……你快……”

    阿蘇斯還從未受過這方面的侮辱，臉龐刷地就漲紅了。

    他露出略顯猙獰的笑容，望了不遠處的蔣白棉一眼：

    “那我用你的同伴讓你見識一下。”

    商見曜身上的癢又恢復了，但他還是盯著阿蘇斯的褲子，強行擠出了兩個單詞：

    “好小……”

    “你！”阿蘇斯怒火衝天地瞪向這個傢伙。

    他感覺自己比正常要易怒很多，但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又覺得這不可避免。

    “是嗎？”克里斯汀娜倒是有了幾分好奇，上上下下下下下下地打量起商見曜。

    她讓對方的癢度降低了一些。

    “比一比！”商見曜展現出了永不服輸的精神。

    被他一激，阿蘇斯怒極反笑：

    “比就比！”

    克里斯汀娜心動了，走向商見曜，吞了口唾液道：

    “我來幫你脫。”

    她隨即彎下了腰背。

    因著注意力被轉移，因著有了別的動作，且幅度較大，她對其他人癢度的控制出現了一定的波動。

    突然之間，蔣白棉橫著彈了起來，左手抓向了阿蘇斯的小腿。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二百二十五章 痛覺掌控

    阿蘇斯正在考慮給自己一個“慾望爆發”，以便贏得和商見曜的比賽，結果就看見蔣白棉彈地撲了過來，抓向自己的小腿。

    倉促之間，他沒法做出太多的應對，而且這樣的攻擊似乎也不是太值得重視，既不會讓他的身體受到太大傷害，又有足夠的餘地挽回，於是，他只一邊甩腿反踢，免得被對方抓牢拖倒，一邊強行集中起精神，讓藍色的眼眸彷彿蕩起了波浪的大海。

    啪！

    蔣白棉的左掌被阿蘇斯的右邊小腿撞到了。

    茲的一聲，銀白的電弧洪水般湧出，試圖沿著接觸到的布料和肌肉往上擴展。

    蔣白棉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

    雖然她因為太癢幾乎沒法做出什麼事情，也難以完成連續的思考，但她相信從發現不對到身現奇癢的短暫過程中，商見曜有能力完成一次反擊。

    那種狀態下，“推理小丑”肯定來不及用，“雙手動作缺失”和“盲目”效果又治標不治本，只有“矯情之人”能無聲無息影響對方，且維持一段時間。

    所以，蔣白棉等的就是“矯情”行為的累積！

    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了疼痛。

    明明只是力度很小的碰撞，她的生物義肢就傳回了劇烈疼痛的信號。

    不，這信號似乎是直接在她腦海裡產生的，因些許碰撞而急速膨脹，發展到讓人難以忍受的程度。

    蔣白棉忍不住縮回了手，蜷起了身體，這讓後續奔騰而出的大量電弧沒能劈到阿蘇斯身上，在空中留下了夢幻到驚艷的痕跡。

    啪！

    她摔到了地上，疼痛比正常強了幾倍十幾倍幾十倍地淹沒了她的理智和思緒。

    這一刻，蔣白棉差點眼前一黑，痛得暈厥過去，她身上挎著的那把榴彈槍也因之前一系列動作脫離了她的控制，滑向了一邊。

    “痛覺掌控！”

    這是阿蘇斯的覺醒者能力之一，可以讓目標喪失痛覺，或者對疼痛變得遲鈍和敏感。

    另外一邊，阿蘇斯雖然避免了後續的高壓電流襲擊，但最開始那一波還是讓他夠嗆。

    他耳畔彷彿聽見了茲茲茲的聲音，他眼前一陣黑一陣亮。

    他渾身抽搐著、麻痹著倒向了地面，和蔣白棉拼了個兩敗俱傷。

    撲通！

    阿蘇斯、蔣白棉這邊的動靜讓克里斯汀娜下意識望了過來，忽略了對癢度的控制，忽略了身前的商見曜。

    商見曜腰腹猛地用力，扯動大腿肌肉，讓右腿如鞭子般往上抽了出去。

    在他做出這個動作前的剎那，克里斯汀娜彷彿有了預感，想都沒想就順著望向另外一邊的行為，重心一歪，翻滾了出去。

    啪！

    商見曜的鞭腿踢到了空處。

    但克里斯汀娜翻滾躲避的行為，也讓龍悅紅、白晨身上的瘙癢降到了最低點。

    龍悅紅強忍著不適，單手往下一撐，橫著飛了起來。

    他另一隻手從腰間抽出了“聯合202”，向著克里斯汀娜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克里斯汀娜丟棄手槍，翻滾接翻滾，竟沒有一刻停息，成功避過了龍悅紅的槍擊。

    槍聲迴盪開來，讓整個第八層的所有住客都詫異驚覺。

    其餘幾樓還在家中的人們也同樣察覺到了熟悉的動靜。

    龍悅紅的“聯合202”可沒有裝消音器！

    另外一邊，白晨剛將幾根手指從嘴裡抽離，就翻身而起，眼睛充血表情扭曲地撲向了較遠之處的阿蘇斯。

    這個過程中，她沒有忘記拔出“冰苔”手槍。

    商見曜則沒急著起身，一邊滾向茶几處，一邊取下戰術背包，試圖從裡面掏出“生命天使”項鏈。

    這玩意哪怕揣在兜裡，也會讓他嗜睡，必須有足夠的隔離。

    終於，龍悅紅落到了地上，槍聲告一段落。

    克里斯汀娜隨之停止了翻滾，淺藍的眼眸變得異常深邃。

    當！還在半空的白晨渾身發癢，難以握住“冰苔”，任由手槍砸向了地面。

    撲通！

    她摔在了距離阿蘇斯不遠的地方。

    幾乎是同時，克里斯汀娜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見任何事物。

    商見曜感覺到癢的同時，放棄了找出“生命天使”項鏈的行為，直接發動了反擊。

    他左腕處的“盲目之環”再次亮起火燒般的光芒。

    緊跟著，他和龍悅紅一樣，再次扭動著想要用摩擦止住身上的奇癢。

    蔣白棉沒被克里斯汀娜放過，但疼痛到快要暈過去的她一時半會竟忽略掉了癢。

    當然，她也無力做出別的行為。

    至於阿蘇斯，還在電擊的麻痹裡未能恢復。

    這讓重新控制住局面的克里斯汀娜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聲：

    “廢物！”

    雖然她知道對有“性癮”的自己和阿蘇斯來說，這樣的俊男美女，這樣的刺激環境，真的讓人忍耐不住，很容易就變得不理智，被下半身控制住大腦。

    因“美色”犯錯，在克里斯汀娜的人生裡並不少見。

    而且，她也察覺到了，自己和阿蘇斯應該有受到某種能力程度不高的悄然影響，以至於連續做出蠢事，釀成了意外。

    但這不妨礙克里斯汀娜在心裡罵阿蘇斯“廢物”，反正出現情況的那個人不是她。

    這一刻，失去了視覺的克里斯汀娜並沒有慌亂，因為她能感應到四個目標的人類意識，且讓他們都處在了“極度瘙癢”的狀態中。

    她加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在剛才的翻滾裡已經丟失，但她反手又從衣物內側拔出了一把“紅河”。

    身為一名經驗豐富的獵人，她身上怎麼可能只帶一把槍？

    “剛才的槍擊動靜不小，這棟公寓內肯定有人沒去參加集會也沒去上班……

    “他們只要反應過來，對著窗外喊上幾聲，紅河大橋附近的城防軍或者周圍通過了篩查的治安員們就會趕過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克里斯汀娜腦海內念頭飛閃，以最快速度認清楚了當前形勢。

    以她的實力，其實並不是太怕普通的城防軍或者治安員，如果不是時間不對，場合不對，她甚至可以現場開一個天體派對，她擔心的是，一旦這邊連續有動靜產生，必然會引來高空直升飛機內的強者注意。

    到時候，“慾望至聖”教派怎麼給新任執政官蓋烏斯解釋阿蘇斯的問題？

    除非一暴露就掉轉槍口，幹掉這位落難的貴族。

    可“慾望至聖”教派還期望著他能在將來發揮重要作用。

    無需權衡，克里斯汀娜瞬間就有了處置的方案：

    立刻馬上趕緊幹掉那四個敵人，然後等到視力恢復或者阿蘇斯緩了過來，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克里斯汀娜睜著沒有焦距的眼睛，抬起了“紅河”手槍，試圖借助對人類意識的感應，完成“盲擊”。

    她最先瞄準的毫無疑問是她認為最危險的商見曜。

    準備扣動扳機時，克里斯汀娜突然又有點猶豫：

    “長相上佳、氣質陽剛、身材很棒的男人想要遇到，一點都不容易……

    “他還認為阿蘇斯的小……

    “真好奇啊，真想試一試啊，就這麼殺了會不會太浪費了？

    “抓緊點時間應該來得及享受一次……

    “不行，真的忍不住……”

    克里斯汀娜知道自己的“性癮”徹底發作了，不分場合地發作了。

    這既是一種令她無法忍受，又讓她極度沉迷的狀態。

    她拔出手槍，抬起瞄準的時候，巨蟒蛻皮般扭動的商見曜已是曲起左臂，往著旁邊用力一撞！

    那是茶几的一腳。

    商見曜剛才拚命滾向茶几處，為的就是有東西方便自己去撞！

    對九個他來說，這是一種止癢的行為，而且只是動手肘，沒有影響抓撓，所以能夠做出。

    砰！

    商見曜左臂某個位置正正撞在了茶几其中一個支撐腳上。

    那裡是傷口。

    他之前在對抗“真實夢境”主人時自己用多功能軍刀刺出來的較深傷口！

    沒有任何意外，這個傷口直接裂開了，包紮那裡的繃帶迅速被染紅。

    這劇烈的疼痛讓商見曜整張臉都扭曲了，很是誇張。

    但這也成功地讓他短暫忘記了劇烈的瘙癢。

    轉瞬之間，商見曜因疼痛彈了起來。

    本來想一步步走向他的克里斯汀娜在他撞擊茶几時就察覺到了什麼，直接扣動了扳機。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二百二十六章 勇氣

    砰！

    一枚子彈從克里斯汀娜掌中的“紅河”手槍內射出，打在了茶几側前方那片區域內。

    這裡原本是商見曜扭動磨癢的地方。

    可這個時候，商見曜已然彈了起來，往側面撲了出去，且因疼痛縮起了身體，加上克里斯汀娜現在目不視物，只是根據對人類意識的感應來射擊，準度有一定的問題，所以毫無疑問沒有命中。

    身在半空，商見曜舒展開雙手，強忍著左臂的疼痛，將手掌探入了已被他攬到懷中的戰術背包內。

    他的右手則抽出了腰間的“聯合202”，純憑感覺地向克里斯汀娜扣動了扳機。

    以他優質基因改良者的天賦和加入“舊調小組”之後的苦練，槍法雖然比不上蔣白棉，但絶對勝過在這方面明顯只是普通人的克里斯汀娜。

    克里斯汀娜突然有了強烈的不好預感，根據記憶中的房間佈局，往著臥室和衛生間那個方向做起翻滾。

    砰！砰！砰！

    連續三枚子彈或越過她剛才站立的位置，於牆上打出孔洞，或直接在她翻滾過的地方製造出濺起的粉塵。

    要不是能力特殊，克里斯汀娜相信自己已經在這一輪射擊裡身受重傷，甚至當場死亡了。

    受此驚嚇，她氾濫的慾望得到了有效控制。

    猜測對方利用疼痛，短時間內降低了瘙癢的影響，她沒有焦距的眼中光芒一閃，白色襯衣的第三顆半透明紐扣內頓時有無形的漩渦冒出，並且出現了土崩瓦解的跡象

    於半空完成了射擊，快要摸到兩件道具的商見曜在即將落地的時候突然失去了平衡。

    砰！

    他摔得七暈八素，連“聯合202”都因撞到地面，脫手而出。

    唯一幸運的是，商見曜一直把戰術背包摟在懷裡，沒有讓它脫離控制。

    全身心躲避商見曜射擊並反制對方的克里斯汀娜早就沒法再維持“瘙癢控制”，龍悅紅和白晨此時都緩了過來。

    龍悅紅顧不得拾起自己就落在身旁的那把“聯合202”，因為沒時間去更換彈匣，他再次一手撐地，向著阿蘇斯所在橫著飛了出去，一手抽出了武裝帶上的“冰苔”。

    他想的是就算這一輪射擊依舊沒法打中克里斯汀娜，也要逼得她匆忙翻滾，不斷閃避，難以集中起精神讓自己等人再次奇癢難耐。

    然後，落到阿蘇斯身旁的他就可以抓住窗口期，先行解決掉一名敵人。

    經過近一年的錘煉，龍悅紅的戰術素養已經稱得上不錯。

    砰！砰！砰！

    他的射擊只慢了一兩秒，就接上了商見曜的火力壓制，逼得克里斯汀娜根本不敢停留，只能根據腦海中的印象，不斷往臥室區域翻滾，想要躲到裡面去，撐過這一波反擊，然後再讓敵人們陷入瘙癢狀態。

    失去了視覺的她在這種狀態下簡直痛苦不堪，途中時不時碰到擦到什麼卻又不敢停留，只能忍著疼痛，強行衝過去。

    如果不是她“預感”出眾，直覺極強，彷彿知道什麼地方有極大危險，什麼地方相對安全，可能已經撞在某個傢俱上或者牆壁的一角，被動停止翻滾，慘遭子彈命中。

    龍悅紅橫飛出去，側臥式射擊時，白晨也抽出了腰間的“聯合202”。

    她的“冰苔”落在了離她較遠的地方，想要拾取，至少會耽擱兩到三秒，而現在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候。

    白晨第一反應是給阿蘇斯來上一彈匣，但她知道此時此刻必須優先解決能讓自己等人全部發癢的克里斯汀娜。

    如果對方緩過了這口氣，商見曜和蔣白棉好不容易爭取到的生機將被白白浪費。

    白晨一眼掃過，依靠觀察結果和戰鬥經驗，直覺地認為克里斯汀娜想往臥室躲。

    她立刻抬起了手，瞄準了臥室門口的那片走廊。

    如果克里斯汀娜繼續翻滾，那她就會被白晨擊中，要是她不這麼做，出現了遲疑，龍悅紅的那一彈匣可還沒有打完，他人也還在半空。

    這個剎那，眼前一片漆黑的克里斯汀娜只覺前有狼後有虎，不僅危險，而且難以避開。

    她只能硬著頭皮，依舊翻滾向臥室門口的走廊區域。

    就在這個時候，白晨的目光突然凝固了。

    她眼角餘光看見阿蘇斯不知道什麼結束了抽搐，坐了起來，手指間還夾上了一枚金色的奧雷硬幣。

    錚！

    那枚金幣翻滾著彈了起來，彈向了半空。

    而白晨心中驟然升起了強烈的貪慾，對金錢的貪慾。

    雖然金幣只有一枚，但她卻覺得這是自己可以捨棄一切去追逐的事物。

    於是，明知道不對的她放棄了對克里斯汀娜的射擊，放棄了掌中的“聯合202”，如同訓練有素養成了條件反射的獵犬，撲向了主人扔出來的圓球。

    混蛋……身在半空中，白晨露出了又自責又後悔的表情。

    撲通！

    她摔到地上，用身體壓住了那枚金幣。

    然後，她看到了阿蘇斯臉上浮現出一抹熟悉的笑容。

    那是將她生死苦樂掌控於手，看著她苦苦掙扎乃至哀求的笑容。

    不！

    白晨重重地用額頭撞向地板，想依靠疼痛擺脫“貪慾”的控制。

    砰的聲音裡，龍悅紅落在了她的旁邊，落到了阿蘇斯附近。

    阿蘇斯已是站了起來，並順手抄起了蔣白棉掉落的那把榴彈槍。

    他笑著瞄準了龍悅紅和白晨。

    翻滾到臥室門口的克里斯汀娜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停了下來，不再分心，準備重啟“瘙癢”。

    面對那把榴彈槍，龍悅紅的思緒像是被凍結，轉得不是那麼快，又彷彿被打開了水龍頭，奔湧出了各種各樣的回憶：

    那是父親的無言愛護，那是母親的絮絮叨叨，那是弟弟和妹妹崇拜的眼神。

    那是一桌子肉菜的滿足，那是好不容易考到高分的喜悅，那是和商見曜、楊鎮遠等人嘻嘻哈哈的單純快樂。

    那是加入“舊調小組”時的忐忑，那是一次次任務下來自我成長的滿意，那是與蔣白棉、商見曜、白晨之間的默契和同伴情誼。

    不！我不想死！龍悅紅體內爆發出了一股力量，推動著他往側面撲去，以避開鋒芒。

    就在這時，他腦海內不知為什麼又閃過了一個畫面：

    那是在“地下方舟”內，面對迪馬爾科的攻擊，他明明可以推白晨一把，卻因為條件反射的害怕自行躍了開來，以至於白晨差點死去，一條胳膊殘疾了很久。

    這件事情，白晨之後從未提過，但龍悅紅總是耿耿於懷，覺得自己不該那樣，不能像個膽小鬼，可以表現得更好。

    電光石火之間，龍悅紅一咬牙齒，紅著眼睛，轉過身體，重重推了白晨一把。

    他力量之大，讓剛直起腰背的白晨被他推得飛了出去，撞向了遠處沙發。

    做完這件事情，龍悅紅才藉著反彈之力，忙不迭往牆角撲去。

    轟隆！

    榴彈於他和白晨原本所在的後方爆炸了，膨脹開來的火光重重拍在了龍悅紅半邊身體上。

    他視線一下就模糊了，黑暗了，只剩下一個念頭在迴蕩：

    “我不是膽小鬼……”

    轟隆！

    阿蘇斯射擊的時候，腳下用力，以半躺的姿勢往後飛了出去，以躲避榴彈爆炸的餘波。

    他和白晨、龍悅紅的距離太近了，所以刻意讓榴彈在更遠一點的地方爆炸，並做出了躲避。

    轟隆！

    爆炸聲裡，剛有所恢復，來不及用“雙手動作缺失”阻止的商見曜將左手從戰術背包內急速抽出，把一串棕色的念珠甩向了阿蘇斯落地的那片區域。

    他另外幾根手指則牢牢抓著一根有銀製天使雕像的項鏈。

    “生命天使！”

    因爆炸往臥室內又躲了一點的克里斯汀娜已經完成了對幾名敵人的“瘙癢控制”。

    她正要加深程度，突然有了強烈的危險預感，卻又不知該往哪裡躲。

    然後，她心臟區域出現了劇烈的疼痛。

    這疼痛是如此的可怕，讓她忍不住就伸出一隻手抓向那裡，想要阻止。

    可是，她的手才碰到自己的襯衣，就停在了那裡，她的身體向著旁邊倒了下去。

    她的腦海已是一片空白，她的眼前依舊黑暗。

    “心臟驟停！”

    轟出榴彈的阿蘇斯成功躲過了餘波的侵襲，腦海內開始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如果克里斯汀娜成功控制住了還活著的敵人，那就趕緊把他們都解決掉，免得再發生意外；

    要是沒有，自己就用“愛慾之花”引爆那名男性覺醒者的慾望，讓他去對付自己的女性同伴，自己則騰出手來，一個一個解決他們。

    撲通！

    阿蘇斯落到了地上，不知被什麼東西硌得背痛。

    那是商見曜丟過去的“六識珠”。

    它的負面效果是，一經接觸，哪怕隔了一兩層衣物，依舊會讓人色慾增強。

    而阿蘇斯的代價是“性癮”！

    兩者一結合，產生的效果毫無疑問會大於二。

    阿蘇斯的眼睛一下充血，呼吸都變得沉重。

    他再無力控制自己，翻身而起，往著撞倒沙發，靠後者擋住了榴彈餘波的白晨，兇猛地狂奔而去。

    白晨剛從眩暈中恢復，就看到了他扭曲的臉孔。

    臉孔之上，雙眼慾望如焚，讓人不寒而慄。

    這是白晨揮之不去的噩夢之一。

    阿蘇斯獰笑著騰空而去，撲向獵物，白晨忍不住瑟瑟發抖，彷彿回到了當初。

    突然，阿蘇斯的表情凝固了。

    他眼神發直，右手拚命地想伸向胸口。

    砰！

    他重重地摔在了白晨的面前，四肢抽搐起來，臉色很快就又青又紫。

    白晨愣了一下，喉嚨裡隨即發出一聲似哭似笑的低吼。

    她撲到了阿蘇斯身上，沒有理智地用嘴巴嘶啞起對方的喉嚨。

    一團團血肉被扯掉，一股股鮮血飛濺而出。

    另外一邊，商見曜拿著戰術背包，取出急救箱，奔向了龍悅紅，蔣白棉也慢慢緩了過來。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二百二十七章 急救

    龍悅紅身上又紅又黑，很多地方已稱得上血肉模糊。

    他躺在那裡，看起來沒任何動靜。

    商見曜沒像往常那樣，試圖把他搖醒，快速檢查了下傷勢就從急救箱內取出非卡生物製劑，直接注射入他的體內。

    作為灰土上以生物、醫療見長的大勢力，“盤古生物”在這方面的能力不得不說相當出眾，非卡的效果簡直立竿見影，原本都快出氣比進氣多的龍悅紅狀態一下穩定住了，但還沒有甦醒的跡象。

    商見曜隨即用急救箱內其他物品，簡單處理起龍悅紅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都快給他包成木乃伊了……”蔣白棉緩下來之後，也趕到了這邊。

    她一把從商見曜手中拿過綁帶等事物，現場給他示範起什麼叫教科書式的戰場急救。

    商見曜也不逞強，幫蔣白棉取下她的戰術背包，拿出她的醫療箱，補上現場已經逐漸匱乏的物資。

    另外一邊，白晨終於停止了撕咬，抬起了腦袋。

    她臉上儘是血跡，又被淚水衝出了好幾道印痕。

    阿蘇斯幾乎沒有了呼吸，血液噴得到處都是。

    白晨恢復了理智，慌忙站起，望向龍悅紅那邊。

    見蔣白棉和商見曜都在急救，尚未露出悲傷的表情，她稍微安心了一點，彎腰拾取起不遠處的一把“聯合202”，抬手瞄準了阿蘇斯的頭部。

    呼，白晨重重吐了口氣，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她連開了三槍，也只開了三槍，將阿蘇斯的腦袋打成了摔碎的西瓜。

    做完這件事，白晨連忙跑到了蔣白棉、商見曜旁邊。

    她見急救還在持續，自己又插不上手，趕緊提著“聯合202”，奔向臥室，給克里斯汀娜又補了幾槍，不留一點隱患。

    然後，她扯下臥室的床單、被子等物品，做了個非常簡易的擔架。

    這個時候，蔣白棉已完成了戰場急救，側頭對商見曜道：

    “必須儘快做手術。

    “快弄個擔架，把小紅抬到車裡。”

    龍悅紅現在的狀態既不適合背，也不適合扶，這都很容易讓他的傷勢急速惡化。

    蔣白棉話音剛落，白晨就拖著簡易擔架，從臥室裡走了出來。

    有既默契十足又經驗豐富的同伴真好啊……蔣白棉暗讚了一聲，克制住擔憂的心情，招呼起商見曜，小心翼翼地把龍悅紅挪到擔架上。

    他們忙碌的過程中，白晨奔到了阿蘇斯的屍體旁，從他襯衣的胸前口袋內取出了一朵乾枯的、書籤般的花。

    “要嗎？”她急聲詢問起商見曜。

    商見曜反問道：

    “它能讓小紅的傷勢變輕嗎？”

    “不能。”白晨當即做出回答。

    這玩意的作用是讓人“**爆發”，用在重傷員身上，是怕他死得不夠快嗎？

    “那不要了。”商見曜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惜地說道。

    白晨沒有多說，將屍體旁邊的“六識珠”扔回給了商見曜，然後拾取起屬於“舊調小組”的武器，拿著那朵乾花，衝入衛生間，直接將它丟進了下水道內。

    等把昏迷的龍悅紅在擔架上固定好，蔣白棉讓白晨去抬另外一頭。

    她對商見曜道：

    “你負責掩護。”

    說到這裡，她扯出了一個略顯可怕卻沒什麼笑意的笑容：

    “拿好‘生命天使’項鏈，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好。”商見曜不僅握住了“生命天使”項鏈，還把六識珠戴在了左腕處。

    那個黑色毛髮織成的飾品已經完全失去了光澤，僅是輕輕一碰，就散架飄落。

    ——“盲目之環”的能量耗盡了，比商見曜預料得要快一點。

    來不及去檢查克里斯汀娜身上有什麼值錢的物品，“舊調小組”爭分奪秒地出了房間。

    蔣白棉掃了眼遠處，只見走廊上昏迷著一名男子，生物電信號穩定，一時半會沒有生命危險。

    她收回了視線，和白晨在商見曜護持下，抬著龍悅紅，進了電梯，一路返回至底層。

    這個時候，不知哪家已經報警，好幾名“秩序之手”的成員已經聚集到了樓下。

    之前就做了一定偽裝的蔣白棉抬著擔架，不慌不忙地走了過去，對那幾名“秩序之手”成員道：

    “樓上有兩名暴徒，疑似被通緝的目標。他們和我們發生了槍戰，打傷了我們一名同伴。”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理直氣壯，甚至帶著點長官的威嚴。

    “舊調小組”從將軍府邸離開後，穿的就是正規的城防軍制服，而且有證件有文書！

    看到商見曜出示了證件，其中一名治安官趕緊問道：

    “那兩名暴徒怎麼樣了？”

    “已經被擊斃，你們去處理現場吧。”蔣白棉吩咐道。

    她此時的外形更接近紅河人，但依舊能看得出來很漂亮。

    那幾名“秩序之手”成員沒有懷疑，蹬蹬蹬衝向了電梯。

    蔣白棉領著白晨，步伐如常身形穩定地抬著擔架，出了公寓，於附近找到了自家那輛軍綠色的吉普。

    將龍悅紅安頓到後排，由商見曜看住後，白晨衝入了駕駛座，發動了汽車。

    “去哪裡？“她急聲問道。

    蔣白棉衡量了下距離：

    “去安坦那街，找黑診所。”

    這裡去安坦那街比回金蘋果區要快，而且，即使找到了福卡斯將軍，也得輾轉才有醫生，還不如直接去黑診所方便。

    至於水平，黑診所的醫生別的不敢說，處理槍傷、炸傷，那絶對是行家裡手，蔣白棉唯一擔心的是他們設備不齊。

    白晨沒有說話，一腳油門到底，在青橄欖區飆起了車。

    “慢點。”蔣白棉連忙出聲。

    白晨沒有回應，依舊保持著當前速度，靠著高超的駕駛技術和對道路的熟悉，才勉強沒有出狀況。

    蔣白棉緩和了下，認真說道：

    “欲速則不達，先不說會不會出車禍，開這麼快，在上面的直升飛機和無人機眼中，肯定是有問題的，到時候，被‘秩序之手’，被城防軍層層攔截，就麻煩了。”

    白晨總算聽進去了，鬆開油門，放緩了車速，讓吉普顯得不是那麼扎眼，但依舊比較快。

    蔣白棉側過身體，望向後排，對商見曜道：

    “所有非卡都給你了，等會小紅狀態一不對，你就給他注射一劑，一定要讓他撐到安坦那街。”

    至於過量可能帶來的問題，現在已經顧不上了。

    “好。”商見曜回答得很是簡潔，不像往常。

    蔣白棉定了定神，利用起無線電收發報機，將這邊的情況告知了格納瓦，告訴他增援可能會推遲，並且大概率只有兩個人，讓他事有可為就帶著韓望獲、曾朵果斷採取行動，如果不行，就等著會合，之後再想辦法。

    因著公民集會產生的動亂和後續的搜查，各條路上的車不多，“舊調小組”用了不到一刻鐘就把吉普開到了安坦那街。

    這裡絶大部分店舖依舊緊閉，地頭蛇們還沒有解除警報，從洞穴裡爬出。

    白晨沒在意這些，直接把車輛停到了給韓望獲看病的那個診所前。

    診所的門同樣關著，但二樓住人的地方有一定的動靜傳出。

    蔣白棉推門下車，來到診所的捲簾門口，用力拍了幾下。

    哐哐哐的聲音迴盪開來，卻無人來響應。

    蔣白棉沒有浪費時間，抽出“聯合202”，對著捲簾門的鎖連開了幾槍。

    砰砰砰三聲之後，她彎下腰背，左手一提，輕輕鬆鬆就打開了門。

    “下來！”她對著二樓喊了一聲。

    樓上戴金邊眼鏡的黑診所醫生看了眼窗外，見街上有一個高大男子提榴彈槍守著，頓時放棄了跳樓逃生的想法。

    他忐忑地下到一樓，望向了蔣白棉：

    “有，有什麼事嗎？”

    “會做手術嗎？我們有同伴被炸傷了。”蔣白棉言簡意賅地問道。

    戴金邊眼鏡的醫生本想說不會，可瞧對方的架勢，又不敢敷衍。

    那黑幽幽的槍口真的很嚇人！

    “能做，但我不是執歲，炸得太嚴重的可救不回來。”他打起了預防針。

    “把小紅抬進來。”蔣白棉吩咐起商見曜和白晨。

    “那我去後面手術室做準備。”黑診所醫生指了指診所後方區域。

    蔣白棉沒有讓他一個人行動，害怕他找機會跑掉。

    做好相應準備，把助手喊下來幫忙後，醫生看見了已被抬到手術台上的龍悅紅。

    他仔細檢查了一番，脫口而出道：

    “還活著？”

    這樣的傷勢，身體素質差一點的怕是都當場死亡了。

    “我們有一些急救針。”蔣白棉把剩餘的非卡放到了旁邊，“儘管用。”

    醫生不再言語，進入了狀態。

    看到他動作熟練，毫不生疏，套上了手術衣的蔣白棉、商見曜和白晨分別退後了幾步，免得干擾到對方。

    做了一陣手術，這黑診所醫生開口提醒道：

    “你們現場處置得沒一點問題，傷者身體素質也不錯，運氣又好，我這邊有合適的血給他輸，活下來的希望還是不小的。

    “但他肯定要廢，右手連帶胳膊基本保不住了。”

    蔣白棉聞言，頗為悲傷的同時隱約記起了被小組遺忘很久的一件物品。

    商見曜則直接開口道：

    “我們有一隻機械手臂，你能幫忙裝上嗎？”

    “舊調小組”之前有從“聯合工業”軍火商人雷曼那裡交易到一隻T1型多功能機械手臂。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二百二十八章 談妥

    “你們有？”黑診所醫生嚇了一跳，差點給龍悅紅添上一個傷口。

    雖然他已經從外貌、氣質、身高、武器等判斷這夥人很有點來歷，最好不要得罪，但也沒想到對方連機械手臂都有。

    這可不是榴彈槍、自動步槍這類常見的軍火，管制得很嚴，貨源也少。

    “別冒冒失失開口，做手術呢！”蔣白棉瞪了商見曜一眼，阻止他說下去。

    黑診所醫生定了定神，自嘲一笑道：

    “你們看我的樣子像是會移植機械手臂的嗎？”

    這種高精尖的事情，他可沒嘗試過。

    白晨立刻追問道：

    “安坦那街有可以移植機械手臂的黑工坊，你應該知道在哪裡。”

    黑診所醫生手上動作不停，咕噥了一句：

    “他們未必接，這樣，我讓我助手帶你們去一下，儘快談好，直接銜接，免得多次手術造成額外傷害。

    “不過，沒有了助手，手術可就會停滯啊，我又不是執歲，一個人能幹兩個人的活。”

    “我來幫你。”蔣白棉主動過去，接下了助手的活，“小白，你和喂跟著去。”

    她原本只打算讓商見曜“拜訪”黑工坊，可又怕他腦子一抽，把事情搞砸，於是讓白晨陪著。

    至於她自己，當然得留下來盯著這邊，免得醫生搗亂。

    總之，這是一個儘量讓兩邊都保持足夠戰鬥力的方案。

    等到商見曜、白晨跟著黑診所醫生的助手出了前門，蔣白棉才將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手術上。

    這麼一台大手術，沒有幾個小時根本下不來。

    黑診所醫生一邊忙碌，一邊閒聊般問道：

    “你們不像是城防軍的人。”

    “要是城防軍的，就不會來找你了。”蔣白棉語氣平靜。

    黑診所醫生瞄了眼旁邊放著的非卡生物製劑：

    “你們這種急救針非常出色，哪裡產的？”

    “告訴你你也買不到。”蔣白棉回答得滴水不漏。

    黑診所醫生遲疑了一下道：

    “如果可以，能留一支下來嗎？沖抵部分費用。”

    “到時候再說。”蔣白棉沒給肯定的答覆。

    黑診所醫生接過她遞來的一把手術刀，笑了笑道：

    “你竟然沒有不讓我說話，以前我給別人做手術的時候，開個玩笑都讓旁邊的人不滿。”

    “能聊天能開玩笑說明手術沒出意外，都在你掌握中，且有信心做好。”蔣白棉不僅有現實經歷，而且飽受舊世界娛樂資料的熏陶。

    黑診所醫生讚賞地點了點頭：

    “我就欣賞你這種有智慧的女人。

    “嗯，不出意外，救活應該沒有問題，能活到什麼程度就看執歲的心情和你們的準備了。”

    …………

    出了黑診所，往安坦那街附近區域走去時，白晨提醒起商見曜：

    “能做機械手臂移植的都不簡單，背後肯定是一股不小的勢力，甚至可能有強者支持，一旦發生衝突，事情會變得很麻煩，很可能影響到小紅手術。”

    商見曜點了點頭：

    “我知道。”

    前面領路的醫生助手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在心裡嘀咕了起來：

    知道的還不少啊……

    ——“舊調小組”現在偽裝的是紅河人，刻意沒用灰土語。

    白晨緊跟著又說道：

    “到時候不管成與不成，都得和見面的人交上‘朋友’。”

    最初城還在戒嚴狀態，能拿出機械手臂的非等閒之輩，必然會引起懷疑。

    要是被黑工坊的人轉頭就舉報了，“舊調小組”未必還能被“盤古生物”贖回。

    所以，“交朋友”是必須加上的保險，而且，交上“朋友”了，對方說不定就答應做機械手臂移植了。

    “沒問題。”商見曜答應得非常快，顯示出他也是這麼想的。

    前面領路的醫生助手再次嘀咕了一句：

    朋友是說交就能交上的嗎？

    他沒敢詢問，引著商見曜和白晨在街巷裡拐了兩次，抵達了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街邊店舖。

    店舖內，一個留著淡金鬍鬚的老者正拿著器具，利用頭戴式放大鏡，修理一塊舊世界的機械手錶。

    醫生助手沒有打擾他，直到他自行放下了手中的事物。

    他抬頭看了醫生一眼：

    “康利，他們是？”

    “想做機械手臂移植的顧客。”醫生助手康利沒有說自己是被脅迫的。

    雖然他腰間沒有被硬物頂住，但他總覺得有槍口在瞄準自己。

    留著淡金鬍鬚的老者皺了下眉頭：

    “機械手臂都是預定好的，你們突然來，肯定沒有。”

    商見曜當即開口：

    “我們自己準備的有。”

    老者沉默了好一會兒，顯得頗為猶豫：

    “什麼型號的？我怕做不了。

    “我們這種小工坊，只懂幾種型號的移植。”

    “T1型。”商見曜坦然回答。

    “T1型？”老者眼睛明顯一亮。

    看得出來，他對這種型號的機械手臂很感興趣。

    他斟酌了一下道：

    “誰要移植？”

    “一個受傷的人。”白晨簡單回了一句。

    對於這個答案，老者並不意外，因為領路的是前面黑診所醫生的助手康利。

    他想了幾秒：

    “手術最後就可以送過來了，我們的設備不好移動。”

    “好。”商見曜露出了笑容，“你看：我們有機械手臂，你是做機械手臂移植的；我們是醫生介紹來的，你和醫生是熟人；所以……”

    老者站了起來，微笑伸出了右手：

    “放心，給足報酬就是朋友。”

    康利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

    剛才的對話讓他滿頭霧水，完全聽不懂是什麼意思。

    接著，商見曜轉向他，笑了起來。

    出了黑工坊，返回診所的途中，白晨突然感慨了一句：

    “小紅的運氣還是不錯的。”

    找到的第一個黑診所醫生就能完成這種大手術，被介紹的第一個黑工坊又對T1型機械手臂感興趣，願意接單，減少了“交朋友”被識破的風險。

    “他平時的運氣看來是積攢起來了。”商見曜很是誠懇地說道。

    …………

    黑診所後面區域，等到康利完全接過了手上的事情，蔣白棉才退回商見曜和白晨之間。

    她簡單問了下事情的經過，舒了口氣道：

    “不錯。”

    緊接著，她詢問道：

    “對方要多少奧雷？”

    白晨愣了一下：

    “沒問。”

    小組還有多少奧雷，組長你就沒點數？

    她還以為組長準備用槍“付賬”。

    黑工坊那邊確實會麻煩一點，他們背後肯定有不小的勢力，但這不是已經交上朋友了嗎？先寫張欠條，之後讓公司情報網絡的人籌錢付賬就行了。

    這應該算是工傷，可以報銷吧？

    作為加入“盤古生物”一年出頭的員工，白晨耳濡目染之下已經熟練掌握了“工傷”、“報銷”等名詞。

    蔣白棉吸了口氣：

    “應該不便宜……”

    “嗯嗯。”商見曜深表贊同。

    正在做手術的黑診所醫生聽到他們的討論，連忙說道：

    “我這邊手術費就不收你們的了，但器材、藥物和血液消耗得給啊，兩百奧雷不能再少了。那邊移植估計得五六百奧雷。

    “你們要是錢不夠，可以用這些急救針抵。”

    他之前一個勁找蔣白棉說話，不僅是因為和美女聊天對男性來說身心愉悅，有助於保持狀態，而且還是借這個機會摸一摸對方的性格、態度，方便之後隨機應變。

    雖然蔣白棉守口如瓶，沒透露什麼信息，但醫生已經發現，他們這夥人不像是一言不合就殺人的悍匪，所以敢大著膽子，索取費用。

    在安坦那街混了這麼久還能活下來的，哪個不是人精？

    當然，有絶對實力的除外。

    “總的差不多要八百奧雷啊……”蔣白棉略感為難。

    有一段時間只出不進之後，他們身上的活動經費所剩不多了。

    …………

    紅巨狼區，元老院處。

    剩餘元老還未得到允許離開。

    監察官亞歷山大看到女兒伽羅蘭走了回來，沉聲問道：

    “禪那伽大師情況怎麼樣？”

    “不是太好。”伽羅蘭搖了下頭。

    亞歷山大正待安排最好的醫生去救治，就聽見一名變革派元老的手機響了起來。

    那元老接通電話後，聽見對面彙報導：

    “找到阿蘇斯了。”

    ——蓋烏斯去了別的地方，完成最重要的善後工作，此地由這名元老負責。

    “在哪裡？”那元老急聲問道。

    “在大橋附近一棟公寓裡，和獵人公會的克里斯汀娜一起。”對面詳細介紹道，“他們都死了，被城防軍擊斃的。”

    “城防軍？”那名變革派元老頗感驚訝，“他們哪支精英小隊做的？”

    阿蘇斯和克里斯汀娜可不是什麼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