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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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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本尊分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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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19 14:12: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兩國公敵

及近黃昏,完顏宗翰和夜無群所引領之西路軍終亦抵達汴京城下。金軍戰力陡升一倍,氣勢更旺,雖然東西兩路軍,沿路布下鎮守城鎮之士兵,實際殺至京城者未及二分之一,然亦有數十萬人之多,威力空前。

完顏宗望自是熱切歡迎,然雙方早存有互別苗頭意味,完顏宗翰卻晚了近兩日夜始抵京城,顯然落入下風,故想搶回麵子,道:“兄弟尚未攻下城池麽?小弟我可要先攻了。”

完顏宗望不以為意,道:“自是等你來此顯戰力,以期早日拿下大宋江山。”

完顏宗翰道:“爽快!”轉問夜無群,道:“先鋒官可有意見?”雖然他認夜無群為義子,然在作戰場合,仍似軍職相稱,而不顧及王爺身份。

夜無群道:“聽說宋兩利已歸順金國,可有此事?”

完顏宗望道:“是有此事,他正於前線布陣,已死心塌地為金國效命!”

夜無群嗯了一聲,道:“真的麽?”前幾日方於太原城大打出手,怎一眨眼便成友人?

實讓人難以相信。

完顏宗望道:“黃河結冰,亦他所賜,應假不了!”

宗顏宗翰亦記得狼狽之事,道:“他在布何陣?該不會又用來對付金軍吧?前次在太原,他即布了猛鬼陣,害得我軍差點栽觔鬥,這小子賊得很!”

完顏宗望道:“應該不可能,此事已經聖王同意,該正確無誤。”

完顏宗翰聞及聖王,稍稍安心,道:“既是如此,那還有話說,否則打死我,也不敢用此小妖道!”

夜無群道:“人在哪?我去瞧瞧!”

完顏宗望道:“大概在城東吧。”

夜無群拜禮而去。

宗顏宗翰道:“為免夜長夢多,今夜全麵攻擊,務必破城而入。”完顏宗望同意,雙雙洽商攻擊計劃。

軍師楊樸雖在場,然既是強勢攻城,已毋需太多戰術,且屠殺宋國子民,他是不願幫忙,虛與委蛇後,已退去。他仍擔心兒子處境,卻無法相助,隻好暗自祈禱,一切能順利平安渡過。

夜無群甚快找向宋兩利,他正於坑洞中布置“灌鬥雷”,此雷名為“灌鬥”卻也有名堂,得在地底挖得水源,而後置研磨之漏鬥狀水晶石數顆,藉以鎮住水源,待陣勢引發地龍,水源將從漏鬥小口往空中射去,自能導電成雷,十分厲害。

夜無群瞧及宋兩利正在研磨水晶石以製造漏鬥,雖覺奇特,然捉弄之心已起,冷道:“你還在玩花樣麽?”

宋兩利早知其到來,不想理睬,亦懶得瞄一眼,道:“此陣乃聖王指定布置,十分重要,你且讓開,讓我好好完成。”

夜無群冷道:“聖王指定又如何?憑大金軍力還拿不下汴京城?布何陣勢!”突然一掌擊向水晶漏鬥,劈成四分五裂,藉以挑釁。

宋兩利原想罷事寧人,然漏鬥被毀,如何能及時布完陣勢,終跳擋向前,喝道:“我已忍讓甚久,你再無理取鬧,休怪我要出手了!”

夜無群冷笑:“出手又如何?憑你這幾手,還能贏得我麽?”雙手交叉於胸,一副不屑姿態。

宋兩利已修行多年,且所練者皆是上乘心法,武功已精進不少,就連極樂聖王亦刮目相看,他已無懼於夜無群,在見其並無息事之態,終決定出手,道:“贏不了也要鬥垮你!”

一掌打去,勁風掃向地麵爛泥,化若點點暗器,直撲夜無群門麵。打從知曉夜驚容可能受其軟禁之後,宋兩利已決心卯上對方,不再容忍相讓。

夜無群最愛幹淨,且喜穿白袍,即使引軍作戰亦不例外,他實不願衣衫弄髒,見得此狀,登時跳開,斥道:“你隻會玩此伎倆麽?”

宋兩利道:“是又如何?”抓得爛泥在手,隨時準備迎戰。

夜無群不願近身,喝得金軍:“來人,把他拿下!”金軍先是猶豫,然宋兩利畢竟是漢人,夜無群卻是皇子,當然聽他的,終刀槍盡出,強攻過來。

宋兩利見狀冷喝:“要鬥麽?去鬥你家少爺!”攝腦靈法突然攝去,金軍豈能學得“五鬼定魂術”之避攝法門,全數受攝,登時轉身攻往夜無群,宋兩利更喝:“閹了他,變成小太監!”金軍當真直往夜無群下體攻去。

情勢頓變,夜無群怒斥:“下流,隻會玩此花招!”待要施展九龍吞天手法以抗,獨尊簫方自抽出,極樂聖王傳音已至:“群兒莫要意氣用事,小神童已歸順金國,毋需逼他走人!”在此同時解去金軍禁製,金軍楞頭楞腦,以為中邪,驚懼退去。

夜無群多少敬畏極樂聖王,聞言冷哼:“咱的帳還有的算!”未再理會宋兩利,悻悻而去。金軍亦退開。

宋兩利暗自噓氣,道:“多謝聖王解危。”

極樂聖王道:“快快趕工,今夜我軍將大事攻擊,此陣若布妥,也好備不時之需。”

宋兩利道:“遵命遵命!”聖王倒在後頭加把勁,豈可讓他失望,宋兩利趕忙又跳入泥坑中,加速切割研磨水晶石,以期及時完工。

極樂聖王滿意笑容傳來,宋兩利更是滿意。

待趕工至初更,尚差一水晶漏鬥尚未完成,金軍竟然全數發難,四城總攻擊。北城由完顏宗望及怒不笑、沈三杯負責。西成由夜無群、飛鷹獵將主攻。夜無群在得知鄆王趙楷厲害,故意較量而攻。南城則由餘都姑、完顏超、錢不貪等人主攻。東城則由完顏宗翰和刁采盈配合攻擊。

十數戰將,數十萬精軍共同發難,其勢何其浩巨!光是喝聲,即若奔雷,足可傳十數裏,火把、箭星、槍影、刀光、炮炷更若元宵煙火,衝射四城數十裏方圓,且齊往汴京城衝去。

那火炮轟處,牆塌岩落,嚇得膽顫宋軍四處逃竄,然亦有不畏死者遞補上來,見著敵軍雲梯架近,必自拚命殺將過去。有者更以身殞命,直衝雲梯,硬是以一己身體重量,將雲梯衝倒地麵。有者身中數箭,仍不退怯,抓槍砸槍,抓箭砸箭,莫不做生死之鬥。

而此驍勇烈士,幾乎是李綱亦或鄆王手下。在如此奮不顧死拚命之下,李綱、鄆王瞧得亦淚流滿麵,直道好兄弟、好兄弟,更是抱著必死決心以守城。

前來助陣之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張朝英、以及門下眾人,亦感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之烈士情操,亦自拚命相抗,始讓宋軍暫守城池。

至於方虛默仍退守宮廷,說是借口保衛欽宗安危,實則靜觀情勢,若是挺不了,他得另尋活路方是。

張天師受傷在身,他且知宋兩利計劃,故並未出征,乃在神霄寶殿附近屋頂,盤腿靜坐,看似禪修,卻是憂心如焚地等待宋兩利大陣如期完工。心頭不斷暗道:“宋兩利你莫要騙了我啊!此乃我一生中所下最大賭注!”秦曉儀亦守在一旁,以照顧夫君。

情勢異常危急,就連平日躲身不出之橫豎道尼,此時亦偷偷溜往戰區,一有機會,立即出手幫忙反擊。她為免一臉長毛而驚世駭俗,已蒙麵出征,倒可隱去真實身分。

至於欽宗趙桓以及李邦彥、耿南仲等早被金軍撼懾得心驚膽顫,實是後悔當初未能和談,以躲過此劫。

然金軍人數的確太多,正規禁軍亦隻不過十餘萬兵,其他廂軍、以及臨時征召鄉兵,亦隻數萬人,分得四城而戰,實是少得可憐。在戰得兩時辰後,宋軍幾已快達破城邊緣,尤其夜無群已攻上西城頭,直喝著:“趙楷有膽出手一戰!”然趙楷早移往東城,原準備乘機殺敵而去,然見得宋軍身陷重圍,哪忍心離去,終仍奮戰不懈。西域則為替身鎮守,且配合陳千夢及天師派幾位弟子,故氣勢較弱,實不易抵擋類似夜無群之絕頂高手。

西域已破之消息傳出,李綱更是憂心忡忡,急又調遣手下戰將三百餘名以支援,如若當真支撐不了,唯把防線移退另築堡壘。

李綱且又奔往東城,直勸趙楷快快離去。趙楷不從,淚水直流:“我若走了,誰來守城?弟兄戰死,我豈肯偷生?”

李綱道:“你若不走,弟兄將死傷更多,唯從外圍調來大軍,亦或假裝大軍已到,方能暫時唬住金軍。”

趙楷終有所覺,道:“可是我走了,誰來守城?”

李綱道:“縱使城破,另有烈士擋之,必要時,我等跟他同歸於盡,快走,快走,否則來不及了!你若殺出,說不定金軍調頭追去,城池可保!”

蘇小鳳亦戰得數回,此時已趕回,聞言說道:“趙楷你要像你哥哥一樣憂柔寡斷麽?還不跟我殺出,以引金兵離去!”竟爾掠衝城外,當真殺敵而去。

趙楷一時汗顏:“巾幗竟勝須眉,李將軍且全靠您坐鎮了!”登時抓緊火龍槍,跳追而去,後頭跟著三十餘名猛將,亦誓死殺出。

李綱悲壯一笑:“好個英雄男女,大宋若個個如此,豈會無救?”無暇多想,登往牆頭往下瞧去。

那完顏宗翰原自恃身分,隻用副將攻城,自己掠陣一旁,刁采盈亦作樣殺敵而已,畢竟她對宋兩利於附近工築工事特別感興趣,尤每每戰況越緊急,宋之速度越加快,縱使聖王說及宋乃為金國布陣,然其反常速度,倒讓刁采盈直覺定非如此簡單,畢竟她心儀宋兩利已久,對其心性頗有感應,然宋實是深不可測,縱覺異樣,卻無法逮住把柄,故隻能暗中窺探,而其態度以逮把柄居多,但縱發現不對,她亦未必會告狀,男女情愫,實是奧妙。

亦因完顏宗翰及刁采盈兩大將皆心不在焉,終讓趙楷、蘇小鳳等人殺出百丈之遠,嚇得金軍鳴笛示警以求救,完顏宗翰、刁采盈這才發現不妙,雙雙攔截過來。

刁采盈見得蘇小鳳,媚樣一笑:“原是京城名女蘇探花,怎幫誰殺出重圍?”此時趙楷臉麵抹黑,且濺得血斑處處,無人認得。

蘇小鳳喝道:“我乃為大宋殺番虜,讓不讓開?否則宰了你!”利劍一吐“分光錯影”

殺將過來,她為搶攻,自是強招盡出。

刁采盈身手已臻絕頂之流,怎在乎蘇小鳳招法,登用金蛟剪架去,利劍縱是快速,金蛟剪必快一步,硬是剪得蘇小鳳攻勢受挫。嗔嗔喝喝道:“妖女隻會耍剪刀麽?”猝有秘招耍出,從腰際抽出軟絲,猛往金蛟剪打去,刁采盈豈肯退縮,反手即剪,豈知此軟絲竟是特殊東西編織而成,一時無法剪斷,且被絆住,蘇小鳳大喝,一式“水神罩天”撲殺過來。

此“水神罩天”乃蓮花師太授予宋兩利之招法,蘇小鳳雖未真正學得此招,然宋兩利每每練功,她一有機會即暗記於心,事後有空則偷偷練習,數年下來,竟也練得七成火候,此時突地施展,勁道頓顯無遺,竟然迫得刁采盈倉皇落退,怔詫不已:“你怎會宋兩利招法?

你跟他是何幹係?!”

蘇小鳳喝道:“祖宗爺關係如何?”怎肯停留,衝向完顏宗翰,又是一式水神刀法,迫得完顏宗翰攻勢受挫,趙楷得以脫困而出,兩人雙雙再往前突圍。

完顏宗翰何曾受女人逼退過,一時盛氣已起。訕笑道:“夠辣女子,待日後當我夫人如何?”雖然他心中已有李師師,然北國民風剽悍,對英雌倒也另有偏好,何況以其將軍之地位,娶個三妻四妾亦是正常,於是想活捉對方,登又喝道:“張網伺候!”金軍傾巢而出,幾乎攜帶任何兵器,巨網更不可少,一聲令下,登見十數壯漢奔近,個個身手矯捷,射彈巨網過來。蘇小鳳頓覺不妙,畢竟自己能破幾網,然又怎能破去十數網,後悔方才未奪得那把金蛟剪,或可能剪個精光,饒是如此,她仍強行破去三網,複滾落地麵,想借土盾,趙楷亦以同樣方式迎戰。雙雙默契十足想突圍而去。

然完顏宗翰、刁采盈皆是沙場老手,早料到此招,登時抓來士兵手中十數長槍,掠空而起,見人逃往何方,即將利槍射其前頭,迫得兩人東躲西藏,逃的甚是狼狽,好不容易已突破槍陣誰知金軍另有秘招,竟然再撲來十餘人,其共同張開一麵大巨網,強勢猛罩而下,任趙、蘇兩人功夫了得,一時竟難逃去路,硬被罩住。那網繩且粗,韌性十足,並非易與可斷。

蘇小鳳急叫完了,不得已終喊:“宋兩利你在幹啥?還不快過來幫忙!”

宋兩利正滿頭汗水埋及“灌鬥雷”之水晶漏鬥,眼看尚差幾尺即已埋妥,誰知求救聲傳來,一時無暇多想,急道:“來啦來啦!”方喊完頓覺不妙,自己身分乃屬金國,怎喊著要去救人?

此話方出,刁采盈已聽出毛病,詫道:“你當真和宋兩利有所瓜葛?!”

蘇小鳳亦覺不妥,斥道:“管我喊誰!”仍想搶攻突圍。

完顏宗翰卻覺該速戰速決,淩空欺下,暴掌即劈,目標正是趙楷。宋兩利相隔甚遠,然卻瞧得清楚,深怕阿姨受傷,反正陣勢隻剩三尺即埋妥,差異不大,還是救人要緊,終一掌掃填泥土後,管不得深淺,即往完顏宗翰衝去。相隔甚遠,來不及救人,心**突地一閃,大喝“起”字,先天攝力無限衝往那罩網高手,對方根本末設防範,終被攝及而同時往空中衝去,如此一來正巧反套宗翰及刁采盈,奪得兩人狼狽不堪,嗔斥不已。

蘇小鳳、趙楷乘機掠身而起,脫困衝逃。宋兩利無法再掩飾,終喝道:“快轉南方衝去。”原是東方兵層較厚,突圍不易,轉南方後,自有兩軍交錯空隙可利用,蘇、趙二人及數十強兵急忙調頭,掠往南方殺去。

宋兩利淩空掠近,猛地發功,打得金軍落花流水,尤其通靈**突展開來,金軍幾乎難以招架,要其讓開即讓開,要其收劍即收劍,蘇小鳳、趙楷等人幾若神助,終能往前衝出裏許之遠,突圍已在望。

後頭完顏宗翰大怒:“小妖道果然靠不住,傳令下去,格殺勿論!”金軍嘩嘩成陣,急欲收拾宋兩利而後始快。

采盈頓覺感慨,宋兩利實讓人捉摸不定,怎時友時敵?想與他好好相處,竟也如此奢求麽?雖往前衝去,然卻難下狠招,待迫近宋兩利百丈之際,喝道:“小混蛋,你倒是反覆無常?叫我如何信得你!”

宋兩利道:“是金國背叛諾言,明明說妥隻要將昏君趙佶逼走即可,你們卻興起滅宋意圖,且濫殺無辜,我豈可助紂為虐!”

刁采盈一時啞口無言,老實說,對兩軍殺伐之事,她一向不熱衷,會如此做,全是遵從聖王旨令罷了。

完顏宗翰卻無法忍受,怒道:“叛徒,前幾次讓你逃掉,如今雙路大軍壓境,且聖王坐鎮,你難逃天羅地網,遲早將落入我手中!”喝向士兵,務必圍得水泄不通。逮宋兩利之興致,反而比逮蘇小鳳和趙楷為高。

刁采盈不忍,說道:“趙桓也昏君,拉他下馬亦是應該,你現在悔改尚來得及!”

宋兩利道:“可惜他們要的是大宋江山,不過,放心,他們要不走的,也勸你快逃出五裏開外,否則必遭雷轟!”

刁采盈半信半疑。

完顏宗翰斥道:“耍妖法麽?有聖王在此,你能耍出什麽名堂?”再喝手下,逼得甚近。

宋兩利怎肯讓對方逮著,他早有準備,猛地揪來數人,直往宗翰丟去,擋住其攻勢,自己則若鼠輩打洞,鑽入金軍陣營。他原已歸順金國,亦穿得金軍製服,唯一差別乃額頭綁符帶,然曆經兩日夜趕工,符帶由黃轉黑,不再顯眼,如此鑽衝敵陣下,登有掩飾身形功效。

待完顏宗翰撥去手下後,待要找人,已不見蹤跡,怒意更甚,喝道:“掠隊編陣,莫讓小妖道逃走!”

唯十人一班編隊出來,方能揪出宋兩利混藏處。

然數萬兵馬東征西討,隊形早亂,怎能一時編出?宗翰命令效果不大。

就在金軍準備掠隊之際,複又見得靠城門那頭士兵喝道:“不好啦!小妖道快登城啦!”隻見得宋兩利施展“五行飛渡術”,直往宋軍城頭掠去。但宋軍卻把他當成敵人,不斷放箭射之。

宋兩利苦笑,自己已裏外不是人,且成為兩國公敵,實是越混越回頭。然為了“神霄轟天太古雷陣”,隻好硬闖衝去,幸好東城已無大將把關,得以及時突破城牆防線,溜入內城。

宋軍見狀急叫:“不好啦,小妖道宋兩利進城了!”雖起一陣**,然宋兩利暗中攝腦過來,宋軍登又改口:“好像又不是他!”**方弱。

然那完顏宗翰怎丟得起此臉,登時跨身上馬,手持青龍長刀,大喝道:“破城去!”雙腿一蹬,飛馬如箭衝出。金軍一陣掀天嘩喊,成千上萬快奔殺去。

刁采盈暗歎,首次覺得殺伐竟然是如此殘忍之事,已銳氣盡失,隻能作樣掠陣,宋兩利提及金軍違背諾言之事,不時浮向腦門。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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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力鬥聖王

宋兩利當知若要引動“神霄三十六轟天太古雷陣”,非得找尋適當位置不可,而其中心處即為神霄寶殿。當時和張天師溝通後,張天師早守在神霄寶殿屋頂上,宋兩利潛至此,見及對方,竟也心虛,不知對方是否如約定護著自己。

張天師卻已開口:“快施法吧,再慢一步,汴京城將不保!”臉色雖森白,語氣卻顯溫和許多。

秦曉儀亦道:“小神童你且作法便是,金軍不退是不行了。”

宋兩利自是信得過秦曉儀,終敢現身,拜禮道:“多謝天師及夫人見諒啦!”掠往寶殿屋脊最高處,那原設有林靈素塑像,然在其失勢後,已換得神霄長生大帝君,而此長生帝君乃當今皇上化身,怎可鎮日餐風飲露,故又設得小神殿,讓其遮風擋雨,此殿仍置有香爐供物,宋兩利正可取用,伸手一彈,燭火乍閃,他拿得靈符即化,火龍射向空中,映及雪花閃閃,煞是詭異。

宋兩利登時啟動千古神秘大陣“三十六轟天太古雷陣”。劍指一捏,**道:“混沌浩蕩,一氣初分,金光正氣,號為玉清,元始定象,自然至尊,青白交射,始立上清,七寶宮內,玉宸道君,三氣化結,動耀太清,中央黃氣,玉帝化生,六波天主,梵氣天君,丹霞碧落,雷主有神,盡化東方青帝青天雷,南方赤帝赤天雷,西方白帝白天雷,北方北帝黑天雷,中央黃帝黃天雷,閃鬥九方,力迫十界,撼我東罡:玉樞雷、玉府雷、玉柱雷、上清大洞雷、火輪雷、灌鬥雷、風火雷、飛捷雷、鐵甲雷,速速飛去!急急如律令!”

宋兩利方將十數靈符化成火龍一條,直往東天衝去,那似傳送著太古無盡神秘力量終化開,火龍竄入雲層,猝見閃電迫擊而下,轟然一響,直中東方那火輪雷,赫見此雷登有呼應,立從地底竄出無數似火光,似罡氣般一球球東西,四散射去,突又感染旁邊玉柱雷區,複射出無數光柱,罩封百丈方圓,而那玉樞雷、玉府雷、上清大洞雷同時發難,轟轟烈雷暴閃不斷,青光、怒電交錯勁衝,以致於灌鬥雷射出無數水柱引帶雷光電閃,混成一片天網,電蛇四竄無數。那風火雷、飛捷雷亦同時暴開,一一引強風掃勁,電光無數,似若飛箭散射不停。

那交聚於雷光、罡氣、地火、水龍、電蛇等大自然先天力量,幾乎摧枯拉朽,無法抵擋。

東城頓化一片雷光、電蛇、火龍、罡氣、網罩之中。其每雷陣原寬百丈,此一發動,威力竟達數百丈,九雷全動,幾乎包圍整片東城區。

張天師瞧得怵目驚心,原以為隻是虛傳之太古神雷,今夜竟然親自目睹,宋兩利能耐讓人既愛又恨。

金軍怎知天空突地劈雷,地麵更若電光火海爆開,隻一照麵即已死傷數千人,已自軍心大駭,四處亂竄。

完顏宗翰更是臉色鐵青,原以為可衝殺破城,誰知後頭竟然火電爆動,斷其退路,他雖懼於雷區之深不可測,然更恨宋兩利又玩陰法,嗔怒道:“我就知此子居心叵測!”想殺入城區。

然那刁采盈卻前來一阻擋,道:“將軍莫要激動躁進,靈法雷陣實非你我所能抵擋,且等聖王處理再說,趁雷陣剛剛發動,左右仍有空隙,咱且撤退,暫保實力再說!”竟然站在宋兩利立場居多,想消弭廝殺而傷亡過多。

完顏宗翰亦非匹夫之勇,當機立斷:“那就退去吧!”刁采盈身為護法,故護他往南側尚未引爆陣區轉逃而去。

宋兩利見得效果不差,滿意於心,轉瞧四處殺伐情勢,似乎西城較為激烈,此正是夜無群攻擊位置,且迫他退去便是,終先引爆西罡九雷,咒語**得既快且沉,待**完,複射出靈符化成火龍,衝向天際,赫見閃電劈向西城區,引動太極雷,兩道陰陽電閃不斷絞動,威力煞是驚人,隨又引爆劍火雷,無數短若利劍般閃光四處竄射,甚是威猛。

如此連環引動下,神府雷、禹步大統攝雷、內監雷、大焚手樞雷、天樞雷、玉晨雷、嘯命風雷,一一發動,終化雷電光網,封鎖四處。

金軍怎見過如此霸道陣勢,幾難抵擋,兵敗如山倒,逃命而去。

夜無群怎堪挫敗,怒道:“小妖道你果然玩陰,擋我大軍又如何?照樣收拾你!”

顧不得和大軍一並撤退,硬是拚勁再搶攻,想殺入城中找死對頭宋兩利算帳。

極樂聖王當然感覺狀況不妙,一時怒火高漲:“宋兩利你敢背叛本王麽?”原在萬歲山悠閑觀戰,誰知情勢陡變,決心先毀掉宋兩利,以助金軍攻城,故傳音附近練功之妙佛禪師,雙雙直撲宮外神霄寶殿。

宋兩利自有感覺,不敢回應,猛又催動北罡:神霄雷、北極雷、紫微瓊樞雷、仙都雷、太乙轟天雷、紫府雷、郡陽雷、炎火電、社令蠻雷。其雷名雖各異,然爆擊開來,亦絞錯一團,罡氣、電光、蛇影皆相差無幾,威力亦自震撼。

完顏宗望突受此擊,簡直無法相信世上有此奇陣,在無法抵擋下,登時下令撤退,嘴中卻不斷**著:“我錯了,竟然留此小妖道在身邊!”已生除去之心,然亦得逃過此劫再說。

軍師楊樸則稍稍暗喜,兒子布此陣勢,終能暫擋金軍攻擊,減少傷亡,否則簡直罪孽深重。

除了南城區,三麵已是雷聲處處、電光閃閃,宛若進入天宮雷區,異常可怖。南城戰將餘都姑怎敢再攻,急急喚退手下,並想挖掘雷區,然宋兩利掩埋甚佳,一時竟不易挖掘。

宋兩利待要再引爆南罡九雷時,極樂聖王淡笑聲傳來,道:“好個小神童,能引爆三十六雷,實是前所未聞,見所未見,了不起!”聲音未落,已近百丈。

妙佛禪師亦相隨而來,多次受難,他已一改莽撞毛躁行動,且得步步為營方是。

宋兩利暗自叫苦,隻剩南城未封去,如若金軍齊往此搶攻,將前功盡棄,故不想理會,仍搶時間大作法陣。

極樂聖王目光一閃:“還要玩麽?”先天攝力迫去,竟將小廟屋頂給吸翻天,長生帝君神像差點斷折,宋兩利仍躲在神像裏頭,不斷**咒發功。

極樂聖王仍想搶攻,張天師卻已攔來,冷道:“聖王要毀陣勢,且先過我這關!”

雖受傷在身,然卻悍不懼死,挺身而出。秦曉儀緊跟一旁,然卻對此天下第一高手莫名忌意,一時不知如何攻擊。

極樂聖王見得張天師劍招仍猛,不禁喝道:“好功夫!”伸手一指點去,想擊偏劍尖,其勢不變,仍往前搶攻。然那張天師似若回光反照般,劍氣威力竟然大增,這一搶擊,遠比往昔猛勁三成有餘,極樂聖王竟也擋之不了,這一點去,手指疼麻,詫得他身形後移七丈餘,怔道:“爾竟功力大增?!”

張天師冷道:“我抱必死之心,你也未必沾得好處!退出大宋,各不相幹!”

極樂聖王異笑道:“好個抱必死之心,可惜未必奈何了我!”身形頓化光影般快速衝去,運得十成掌勁,猛往張天師劈去。先前失態,此時得搶回麵子。他武功原已通玄,方才大意隻用六成功力,現補足十成,任張天師卯足全勁,亦難抵擋,砰地一響,胸口挨掌,悶嘔鮮血,登往後頭栽去。秦曉儀見狀急切攔來,“天師你這何苦?”抱住丈夫,見其臉麵蒼白,淚水已落。

妙佛禪師冷黠一笑:“看他是活不了,你毋需把他當寶!”他原風流習慣,見秦曉儀姿色迷人,竟也起染指之心,收招未攻。

秦曉儀怎肯理他,運勁直往丈夫輸出,以期挽回元氣。

極樂聖王淡笑道:“隻輕輕一掌,大概不礙事,否則可短命了。”不理對方,直迫宋兩利。百文之近,幾乎一掠即至。

宋兩利眼看避之不了,隻好溜之大吉,否則被聖王逮著,哪還能唱戲?登地施展“五行飛渡術”直衝而退。

極樂聖王笑道:“回來,隻要認錯,不罰你!”

宋兩利道:“認錯啦!我待回去懺悔!”哪肯稍有停留,拚出吃奶力氣逃躲。

然聖王畢竟功高一籌,幾個起落,迫近不及二十丈,先天攝力又迫來,宋兩利頓覺腦門深沉,動作滯緩,待想盡辦法掙脫,聖王卻已迫近十丈,伸手就要吸擒過來。

宋兩利無計可施,正想以靈寶陰陽鏡對抗,忽見左右射來數道人影,正是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以及鎮守宮門,見時局已有所轉變,始敢露臉之方虛默。四人聯手,威力不可忽視,猛地擋過來,極樂聖王不得不出掌迎擊,喝道:“你們倒是時機算得準!”金掌一晃,勁掌迫出,四掌門竟也討不了好處,攻勢頻頻受阻。

極樂聖王更展“九邪攝心魔法”追出攝心之能,想快速製敵,以期收拾宋兩利。

然那張天師雖受重傷,果真抱必死決心,強自壓下傷勢,騙得秦曉儀,聲稱並無大礙,逕又往這頭逼來,但覺攝心魔法上身,登以道家醒神咒對抗,幸隻胡天地未修得道法,張天師隻要幫他醒神,即可解危,其他曹文逸、陳千夢、方虛默多少能自行抗擋一陣,故聖王攝心魔法威力暫挫,逼得他眉頭直跳,已想大開殺戒,待收拾這群老妖,中原武林將折損二成高手以上。

張天師隻顧喚得宋兩利:“還不快快歸位,連那南城陣勢一並發動!”

宋兩利頓覺局勢稍穩,呃地一聲,複往長生帝君神像掠去。

極樂聖王見狀嗔笑開來:“當真不怕死麽?”不再客氣,厲招盡展,迫得眾掌門節節敗退,全自苦撐著。

妙佛禪師原對秦曉儀感興趣,故未認真搏敵,然見得宋兩利返回,倒也難再打混,登掠過去,喝道:“小妖怪,你我之帳,總該算算!”閃電魔指即已擊出。

宋兩利嘿嘿兩聲:“正缺電呢!”原來他正以“引雷攝電”法門來驅動三十六轟天雷陣,手中靈符正是攝電最佳利器,猛地化火射出,那靈符果然神奇,衝往電蛇,竟然化光反擊,悶電回衝,電得妙佛禪師五指發麻,指甲生疼,嚇得他趕忙撤功,詫道:“小妖怪,你耍何門?!”

宋兩利道:“引雷攝電法門!沒見著四處轟雷閃電不斷?我用的正是攝電符,你待亂射電蛇,若引得天空劈雷,準把你轟得七竅生煙!”說話間已竄至神像位置,再次催符引咒,準備發動南城雷陣。

妙佛禪師瞧得天空閃雷不斷,登覺手指酸軟,趕忙收招,畢竟近年宋兩利屢出奇招,整得自己苦頭連連,縱使恨其入骨,然雷電導引之說忒也不假,尤其此情此景,還是別用為妙。但自己一向用慣閃電魔指,此時要換其它功夫,一時竟也拗手不順,待心**轉處,始想及另有“無上魔功”可用,雖此功耍至後來,將難自製,卻也湊合。登又搶追而去,道:“不用閃電魔指,照樣可收拾你!”魔功待展,誰知背後劍氣已至,不得不回身自救,原是碧水真人張朝英業已趕來,其碧水劍法火候已臻化境,連極樂聖王皆頗讚賞,妙佛禪師豈敢大意,終放棄宋兩利,先收拾這家夥再說,反掌即往張朝英擊去,冷笑道:“天師派可缺掌門?待我一並統一道家如何?”

張朝英一味猛攻,不肯理睬,反倒是向宋兩利喝道:“快快發動陣勢!”他早和張天師商討過,故知此計畫,始趕來支援。

宋兩利呃地一聲,頷首一笑:“來啦!”隨又**起神咒:“混沌浩蕩,一氣初分。……

丹霞碧落,雷主有神,盡化南方赤帝赤天雷,閃鬥九方,力迫十界,撼我南罡:三界雷、斬塘雷、大威雷、六波雷、青草雷、八卦雷、混元鷹犬雷、地社鳴雷、火雲雷,急急如律令!”

靈符催射空中,火龍破天,一道閃電直擊南城區,劈中八卦雷,赫見八卦光芒散衝,南罡九雷正式啟動,而那六波雷化將開來,直若浪花**四震,煞是好看,且遇樹折樹,遇石擊石,甚是威猛,迫得金軍驚懼再退。至於青草雷雖名為“青草”,卻也不是以草木發雷,乃是此陣一動,罡氣勁光頓若芒草般跳射地麵三尺之高,遠遠瞧來直若青草鋪地,因而得名。其最大威力乃若利弩刺腳底,中者莫不見疼見血,雖未必及時死去,然卻足以癱瘓千軍萬馬,十分厲害。

南方九雷已動,和其他三方雷群配合,結成偌大轟雷電網,幾將汴京城全數包圍,亦將金軍暫阻外圍,而被困在內圍者,人數已少,根本無法攻擊,且為雷陣是否蔓延而嚇得魂不守舍,不知所措。

宋軍當然士氣大振,強勢反擊,終能抵擋金軍破城。

夜無群終因高手撤往神霄寶殿,始能突破城牆,掠入內城,想找宋兩利報此被耍之仇。

三十六轟天雷陣方成形後,宋兩利仍揪緊心神以待,畢竟太古雷陣已失傳數千年,此時能現,驚喜中總帶著刀口耍招之險,何況另有小陣未爆開,不得不防,故宋仍無法抽身相助張朝英,見其落入下風,隻能言詞安慰:“稍等等,馬上好!”張朝英苦撐不斷。

雙方纏戰,掌劍盡出,打得光影交錯,難分難解,然群雄卻落下風居多。

夜無群輕功甚高,不到半刻,追掠而至。忽見狀況,冷虐道:“小妖道有膽別逃!”猛掠張朝英,獨尊簫強迫七道勁流掃來,正是“七龍吞天”手法,唯收拾張朝英,突破防線,自能大肆收拾小妖道,故而一上手即全功盡展,毫不軟手。

張朝英怎堪雙強聯手,腹背受擊下,硬是被擊得悶吐鮮血,倒栽數丈遠,差點滾落屋頂下,已無法再護持。

妙佛禪師見狀虐笑不已:“天師派武學隻不過爾爾,早該退隱啦!”複前欺,一股衝動欲殺對方,正是練得無上魔功而嗜殺舉止。

宋兩利怎肯讓張朝英受創,終仍放棄護持陣勢,強撲不斷,天罡掌怒擊過來,喝道:“待要趕盡殺絕麽?”

妙佛禪師但覺背脊強勁衝來,不敢大意,回身自救。他和宋兩利交戰多次,實覺對方武功日日精進,不得不防,出招亦迫及十成功力,赫見掌勁如刀,斬劈以對。

夜無群雖一向不屑與人聯手,然此刻卻受怨氣太多,一心隻想收拾宋兩利,故仍劈簫而至,“七龍吞天”手法化若七道電蛇,直往宋背腰擊近。

宋兩利若是麵對麵迎敵,必以引雷符相抗,以引得天上雷電反擊,以讓夜無群嚐及受電滋味,然此刻為救張朝英,隻好硬撐,讓得命門要穴處,以化神賦之“吸功**”多少吸去霸勁以自保,其他則聽天由命了。

三方交手,隻在電光石火間,叭然一響,各自錯開,宋兩利唉呀悶呃,雙手生疼不說,背脊更被掃得錐心刺骨,夜無群下手果然殘忍,若非吸功**吸去不少勁道,此刻總也得躺下。饒是如此,他仍忍痛借勁前撲,托住張朝英,再一滾身,直落地麵。

那神霄寶殿護持洪太極早已引領十數弟子護守殿下。見及宋兩利,洪太極欣喜道:“屬下即知小神童掌門必不會背叛宋國當漢奸,我等願盡全力跟隨左右!”其他弟子一一應是。

宋兩利苦笑道:“別亂認人,此刻靠了我,明兒總被清算,快走快走!”

洪太極道:“不走!”其他弟子亦堅決相隨。

妙佛禪師此時已追掠下來,見狀哈哈虐笑:“不走最好!”無上魔掌盡展,打得洪太極等人東倒西歪,洪太極怒道:“待我拚了老命也要纏死你!”當真揪得木棍悍不懼死迫來。

宋兩利喝道:“若認我是掌門,快快退去!”眼看不及,攝力突地迫去,喝向妙佛禪師:“往左擊!”左側正是夜無群欺來方向,妙佛禪師自恃功力深厚,並未用及“五鬼定魂術”定住自己腦門,此時失防,竟也中計,被攝得不聽使喚,掌勁往夜無群擊去,情急中頓覺不妙,喝得一聲不好,內勁撤去數成,始未將夜無群擊退,饒是如此,雙方亦差點撞成一堆,幸以絕妙身手錯開。

宋兩利趁此喝向洪太極:“他們是絕頂高手,你擋不了,為保存實力,快快退去。我應付得了!”

洪太極耿直但不笨,道:“遵命!”始帶領十數弟兄掠閃遠處觀戰,如若掌門真的有難,自也得拚命救人才行。

宋兩利處理洪太極後,隨即將張朝英抱掠而退,想以五行飛渡術高超輕功甩脫敵軍。

夜無群怎肯放棄情敵,仍急追不舍。

妙佛禪師心**一轉,道:“對付小毛頭有**分,去鬥各派掌門!”不再理會宋兩利,調頭掠向屋頂,直往極樂聖王戰區奔去。

聖王以一敵五,已顯忙亂,然因張天師受傷較重,無法全功發揮,戰力多少受影響,聖王根本未落下風,如今妙佛禪師掠近參戰,情勢頓時改觀,任胡天地、方虛默、曹文逸、陳千夢全力相抗,仍難抵擋雙霸王聯手,終被迫退連連,險象環生。

秦曉儀原是護著張天師,誰知丈夫竟意**堅強,一心想鬥倒極樂聖王,終讓戰局趨於危險,她雖參戰,卻因聖王武功太高,實助益不大。

眼看眾掌門就快支撐不了,張天師突然喝道:“五雷齊動!”聲音方落,竟爾未攻,跳開十丈,化得符籙穿於手中利劍上,似在施法。

胡天地、陳千夢、方虛默、曹文逸四人亦全數掠退,避開聖王及妙佛禪師糾纏,亦似配合耍法術。

極樂聖王見狀邪聲道:“天下有何法術能破得本王麽?”身形一起,擺出王者之尊,準備親自接招。

妙佛禪師但見聖王收手,他豈肯弱了威風,亦自退掠三丈,立於龍頭飛角上,雙目餘光溜於美女秦曉儀,要她欣賞自己英氣不凡模樣。

秦曉儀卻隻關心丈夫安危,瞧他要得如此凝重,一股不祥感覺直上心頭,然卻無法阻止,楞在那裏暗道仙神保佑。

張天師拚得全勁,將靈符火化,一一穿於利劍,似是一條火龍,熊熊閃閃,異常顯眼,再喝一聲“五雷齊動!”赫見左右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方虛默亦將手中靈符化開,火龍直往極樂聖王攻去。四人同時發難,似有意攻向聖王四肢,獨留中間空門讓張天師突襲。

極樂聖王自恃靈法高強,怎懼此法術,淡笑道:“來吧,五雷齊動,總不會比那外頭三十六雷更難纏吧!”先天神功已發動護守,身上金粉閃動,形成一張金色罡網,煞是好看。

胡天地喝道:“不破妖功,怎讓你囂張至何時?”強自攻向左肩側。

陳千夢道:“中原道學與你蠻邦邪功總該較量!”攻其右腿。

曹文逸道:“多年欺我大宋還不夠麽?此時退去仍來得及!”攻其左腿。

方虛默冷笑道:“道家法門五雷齊動,又豈是你能抵擋!”桃花木劍一抖,直攻右肩處。四人極盡全力,化得靈符射去,手中兵刃亦齊勢待發。

張天師見四人迫近聖王不及三丈,始卯足全勁衝至。他雖身受重傷,然卻以回光反照之機,盡是將所煉勁功迫至極限,務求一擊奏效。

五人齊衝,若強弩竄射,身形頓化光影,隻見前頭靈符火光似箭射去。

極樂聖王不敢大意,硬將護體真勁再迫三成,務必擋住那極可能衝來之雷擊。

聖王得意不已。

四大高手武器複出,直刺雙肩雙腿,其遠比靈符更快一倍。

聖王冷笑,猝地雙掌左右開打,雙腿彈起,各自踢向曹文逸及陳千夢,想將兩人掃翻。

四人左右搶擊,聖王四肢全動,自呈“大”字狀,中間空門已露。張天師即等此時機,快速撲來,其手中利劍早若糖葫籚串得一大堆燃開靈符,此時盡數射出,火龍直撲聖王門麵,其勢既猛又急。聖王卻早有防備,除了四肢應付四麵強敵,仍留一口真氣往火龍吹去,頓將其吹得四分五裂。

張天師卻奮不顧身撲近,利劍強速刺其門麵,聖王訕笑:“此也想傷我麽?”硬是張嘴再咬劍尖。豈知就在此刻,劍尖猝地噴出三寸火紅釘子,直竄其咽喉。極樂聖王這才覺大事不妙,他作夢亦未想及名門正派張天師竟會耍陰,劍中竟藏暗器?這一失著,火紅暗器竟已竄往咽喉,迫得他拚命將身上所有內勁齊往咽喉迫去。

另差半分即被射穿咽喉之際,那先天無極真勁終能及時反衝,硬將火紅暗器迫彈而出。

然張天師並非靠此暗器取勝,而是手捏乾坤指,直往聖王心窩擊去。眼看一擊即中,張天師閃出欣喜神采:“這才是道家最後法門‘乾坤定海針’!”此法門乃修行者藉全身勁道,以及爐鼎真元淬煉而發,一般人根本無法使得,唯像張天師已是一派宗師,始能將真元及勁道混合逼出,其威力足可貫穿天地、大海,故有“定海”之威,然施展此功之後,定耗費真元,甚至可能喪命。一幹人又豈敢隨便用之。

張天師已覺自己陽壽不多,知不除極樂聖王,日後將禍害連連,故臨時和四大掌門商量,故意以“五雷齊出”為掩飾,然他真正想耍者即此“乾坤定海針”。而此得一擊必中,故仍需將聖王真勁全數引往他處,故始有火紅釘頂刺咽喉一幕,聖王果真將真勁全數用於該處,護體神功頓弱,張天師乘機發難,終一擊截中其心窩。

極樂聖王登時暴吐鮮血,跌退連連,雙肩亦受四道劍傷,打得他驚魂難定。然其不愧一派宗師,受此重擊,仍立即醒神,怒極反笑:“好個乾坤定海針!我服了你!”亦起殺機,咆哮一聲,雙掌凝力,直往張天師擊去。而張天師原已受傷在身,此時且耗盡精元,宛若凡夫俗子,被此猛劈,閃呃一聲,直若斷線風箏摔飛老遠,眼看就要墜落地麵。

秦曉儀豈肯讓丈夫墜跌,急掠撲去,正待抓扣其肩手,忽有一道掌勁迫來,正是妙佛禪師出掌攔劫,邪笑道:“糟老頭該死便死了,救他何用?”心想張天師若亡,秦曉儀變成寡婦,自己機會則多些。

秦曉儀武功豈是妙佛對手,一時失著,已被攔下,張天師終墜地麵,跌得不醒人事,秦曉儀怒火已起:“你忒也沒良心麽?”利劍搶攻殺去,妙佛禪師輕薄跳耍,玩得不亦樂乎。

忽又見得人影射來,正是潛伏多時之玉皇仙島島主玉東皇,他早在暗處,卻隻對秦曉儀關心,至於張天師乃是情敵,怎可助他?尤其前次決鬥敗陣下,雖約定不能騷擾天師派,玉東皇卻暗下決定,要比張天師活的更久,以時間收拾對方,誰知數月未到,張天師即已老命不保,他大感暢快,暗道鬥法成功。然秦曉儀受辱下,他怎肯忍受,登時現身掠來,喝道:“大猩猩,想搶我愛人麽!”霸龍神功猛劈擊去。

至於玉天君為尋張美人,早已離開汴京城,故未現身助陣。

妙佛禪師最是忌諱他人喚自己“大猩猩”,忽見玉東皇,冷虐一笑:“原是手下敗將,也敢前來送死麽?”根本不避,無上魔掌暴打開來,打得玉東皇備感壓力,然玉東皇自有一股傻拚之勁,縱落下風,亦纏得妙佛難以脫身,秦曉儀始能逃出重圍,急忙趕往丈夫處,用盡全力,為其治傷。

玉東皇可不想張天師複活,邊打邊喊:“不必治啦,我看他已活不成,準備後事吧!”

秦曉儀斥道:“少口無遮攔!”

玉東皇幹笑:“是是是!有救麽?”心想若有救,倒要暗中捕他一記了。心**未畢,妙佛禪師趁他分**之際,一掌打得他跌退連連,差點摔落地麵。

玉東皇卻不理妙佛,心**一閃,幹脆翻身落地,找他儀妹妹去了。

妙佛禪師忽失對手,原想追掠地麵,再鬥玉東皇,然極樂聖王卻受四大掌門拚命圍剿,多少也該幫他,終掠往該處戰區,一掌襲擊退武功最高之胡天地,迫他落退數步,四大掌門聯合陣勢終被破去。

極樂聖王雖受傷在身而被輪攻,然經妙佛相助,登能喘口氣,硬將傷勢壓下,猛地凝力反擊,登將方虛默、曹文逸、陳千夢三人震得人仰馬翻,倒跌十餘丈,悶哼連連。

妙佛禪師喝采:“好功夫!”

極樂聖王冷眼四瞧,轟天雷陣已成,在此耗鬥已無用處,尤其傷勢在身,不宜久戰,冷聲道:“走吧!”不等妙佛反應,往北掠飛而去。

聖王一失,妙佛禪師自評形勢,四大掌門雖暫時落敗,然若玉東皇突地加入聯手,亦或宋兩利趕來,實亦未必討得好處,終仍決定撤退,一閃而去。

方虛默暗道好險,兩魔竟然開溜,此正是突顯戰功機會,顧不得傷勢,立即喝道:“妖邪莫逃,我方虛默豈能放過你們!”且喚來零星茅山弟子,猛追過去。

情勢陡變,連夜無群亦覺意外,見得聖王退去,急急問道:“聖王為何要退?”雖隔數百丈,他乃運功喊去,聖王自是聽得,道:“陣勢已動,破陣為要!”

夜無群頓悟,喝向宋兩利:“算你走運!”緊跟聖王掠去。忽見方虛默追來,獨尊簫猛砸,方虛默不敢硬接,暫停腳步,讓其逃遠百丈後,始敢再次追喝,偽裝功夫一流。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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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情怨難解

宋兩利見敵人全退,這才敢抱著張朝英移往張天師那頭。

玉東皇早在秦曉儀身邊,直道:“有救麽?”

秦曉儀泣聲道:“你快救救他!”想求其以內勁相助。

玉東皇卻私心說道:“不成不成,我們已約定三年不相往來,救了他豈非破了戒!”

秦曉儀嗔道:“你見死不救麽?”

玉東皇說什麽亦不肯出手,道:“救不活啦!”

秦隢儀嗔道:“那滾一邊去!”

玉東皇道:“我要保護你!”

秦曉儀嗔道:“不必!”不肯再理對方,不斷替丈夫運功行氣。

玉東皇則在一旁暗下咒語:“救不活,救不活!”瞧及儀妹妹絕世容顏,滿心竊喜。

宋兩利此時趕至,將張朝英置於地麵,本想開溜,秦曉儀急道:“救救天師!”

張朝英亦道:“天師不能死……先救他……”雖是受傷,但比起天師不醒人事,好了許多。

宋兩利於心不忍,道:“好吧,待我看看……”原隻和張天師約定發動陣勢而已,如今此事一過,他終將回頭以鬼域妖人之罪責難自己,故想開溜,以省事端,然見張天師奄奄一息,忒也不安,遂要身手救治,玉東皇卻喝道:“不準救他!”竟然跨步攔來。

宋兩利詫道:“你倒忘了儒雅風度?”

玉東皇冷道:“此事和儒雅無關,敢救他,我便殺你!”

宋兩利道:“如果是因你而害死張天師,看夫人是否會恨你一輩子!”

玉東皇忽覺儀妹妹兩顆眼球欲噴火,頓覺不妥,宋兩利又道:“你見死不救倒也罷了,還想間接殺人麽?”

玉東皇越想越不利,幹笑道:“我是不會殺他了!你救吧!”轉向秦曉儀,笑道:“如此做,儀妹妹該滿意麽?”

秦曉儀不想理會,急向宋兩利道:“快救天師!”

宋兩利遂蹲身下來,摸及天師脈搏,但覺氣若遊絲,忒也受傷甚重,然他能窺陰陽雙界,知張天師早以道家法門守住玄關,免讓魂魄衝散,否則以其傷勢,早該一命嗚呼,卻不知其何心事未了,走的如此不甘心。當下燒得靈符,替其魂魄穩住,始敢運功替其療傷。

隻稍稍動作,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亦趕回,三人雖受傷不輕,但見得天師及張朝英受傷更重,仍伸出援手,加以救助。

在眾人集合內勁支援下,盞茶光景,張天師終還魂而幽幽醒來,眾人始稍安心。

玉東皇暗自失望,但隨又想及老頭傷勢如此之重,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信心又自高漲。

張天師眼睛一張開,發現宋兩利正替自己治傷,暗暗一歎,雖對方給了恩,卻不能抹去其和鬼域妖人日後可能帶來之災難,實有必要把他跟妖人分開,方不致誤了其一生。遂偷偷運功微弱內勁,待凝聚力道後,突地反手扣住宋兩利脈門,急道:“你可莫要逃去!”他雖受重傷,但拚此一扣,竟也勁道不弱,宋兩利唉呀怔叫,一時甩脫不易,急道:“天師想幹啥?”

張天師道:“留下來,莫要回鬼域!”

宋兩利暗詫又是為了這碼事,急道:“不走啦不走啦!”卻暗中猛運真勁,硬將天師掌指震開,拔腿即逃。

玉東皇竊笑,好心無好報。

張天師哪肯讓其走脫,急道:“諸位掌門,快將他留下來……”說話過於激動,咳嗽連連,又嘔出血絲,秦曉儀急切道:“你別激動,放過他吧!”

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並未動手,畢竟三人對宋兩利印象不差。

張天師見三人並未出手,長歎道:“你們不懂,有鬼域妖人存在,即若不定時炸彈,隨時將會爆開,尤其她攝心魔法,天下無人能及,若讓她重現江湖,後果不堪設想……”

胡天地道:“她乖乖躲在鬼域,不就得了?”

張天師歎道:“可躲得三兩年,能躲得十年八年麽?何況天下若知妖人在鬼域,邪惡之徒將附著立派,屆時又是一場大劫難……”

胡天地道:“那也是邪人之舉,和妖人無關吧……”

張天師道:“問題是她百年前即已是妖邪,害人無數……”輕輕一歎,擺擺手:“不談這些,一切我來處理便是……”感傷處,咳嗽不斷。

胡天地亦不知該如何說服他,隻能靜默,畢竟妖人之鬥,相延百餘年,充斥前代恩怨,自己無法理解。

宋兩利待逃得半裏,竟也碰上方虛默,其因追截不著極樂聖王而返回,見得宋兩利,總想及黃河破陣之恥,登時喝令:“來人啊!小妖道是朝廷欽犯,快快將他拿下,賞金百兩!”茅山弟子首先圍去,而一群士兵方擊退金軍,氣勢正旺,且內勤兵怎知外頭轟天雷陣乃宋兩利所布設而得,而在得知宋兩利乃欽犯,且懸賞竟達百兩金,一時為賞金蠱惑,登地一湧而上,直喝:“快抓欽犯,賞金大家分了!”

宋兩利怎知辛苦為大宋,竟仍落個難逃通緝命運,暗自苦笑,喝道:“方虛默你忒心胸狹窄麽?我可三天三夜未眠未休,死活布陣,你卻也恩將仇報麽?”

方虛默斥道:“若非你,金軍豈會入關,罪加一等!快逮下叛國賊!”一聲令下,士兵更衝得急。

宋兩利暗歎裏外不是人,天下竟難找容身處,猛地抽身掠躲暗巷,逃之夭夭。

士兵急追而出,然怎可能搜著。

方虛默冷笑:“隻要你在京城一天,我便搜索三天,看你能往哪逃去!”大搖大擺掠行街頭,遇有士兵受傷即指派他人救治,儼然成為真正國師。

胡天地等人瞧得此幕情景,暗暗歎息,宋兩利處境,著實令人同情。

張天師道:“他若能覺悟,離開鬼域妖人,則一切將改觀,然照情勢看來難了……”眾人不語,仍盡全力救助張天師,以期保存元神,日後再戰。

極樂聖王引領夜無群掠往轟天太古雷陣區。赫見雷電交加不斷,一片偌大光網裹得層層厚深,想闖關亦或破除,何其不易,聖王不得不佩服宋兩利能耐,竟能找到太古雷陣以布之。

夜無群道:“師父可破得麽?”

極樂聖王道:“從未見過如此龐大陣勢,實無從下手,或許‘九煞封天’手法可製一二陣,但那也得為師功力恢複後始可使用。”

夜無群原想問妙佛可否助陣,誰知對方竟然不見,冷道:“果然是狡猾牆頭草,見風轉舵如此之快!”

極樂聖王道:“為師和他合作,原隻利害關係,談不上交情,雖此人確實狡猾,但仍可利用,故毋需得罪,你我還是合力闖過此陣,也好另研破陣之法。”

夜無群道:“弟子在前帶路便是!”看師父似受傷不輕,終大膽向前,猛運真勁,登往陣區掠去,極樂聖王強忍傷勢,緊跟其後。

兩人所選正是北罡陣區之“太乙轟天雷”,此雷瞧來隻劈得幾道大閃電,不若他處利劍、電蛇不斷,兩人以為輕易可度過。誰知“太乙轟天雷”乃凶猛排名前頭,看似閃雷粗鬆,卻若絞天狂龍潛伏。兩人方掠陣區,閃電竟化十數道龍卷風般狂龍猛劈,如若聖王未傷,自可從容躲閃,此刻竟然閃之不了,在連遭二次閃劈下,雙雙已退出雷區,驚心動魄暗道:“好詭異霸道之雷電!”

夜無群不甘示弱,連試其他“神霄雷”、“仙都雷”及至“炎火電”時,方覺火氣雖熱,但以強功相抗,應無問題。終引領極樂聖王冒著烈火,從“炎火電”區閃衝而去。

極樂聖王金袍在身,故未引火苗,勉強可抗忍,但卻發燙,夜無群則多處衣角已沾火星,一一被擊落,並無大礙,終能順利闖過禁區。

北城區已見四大護法等在附近,見及聖王現身,立即護持前往金轎處,免得其落魄形象受損。

夜無群立即策馬飛奔,返回西城區,點校手下傷亡,竟達萬人之多,更恨死宋兩利。

戰將李綱見得奇陣破金軍,實是老天相助,已對宋兩利感恩不斷,然因宋兩利亦曾引金軍渡河,犯了過錯,此算是功過相抵,而漢奸之說仍未能消弭,且一時難以澄清,待日後退走金軍,再嚐試替其洗刷罪名為是。

他仍督促宋軍嚴加戒備,免得另出差錯。

戰況清點後,李綱立即修書回報欽宗,以穩軍心。

欽宗早在觀星塔中瞧及閃電連連。金軍乍退,自認奇跡出現,登時跪拜天地,以謝天恩。他忽而想及,莫非是太上皇之神霄長生大帝君顯靈麽?那可就天下莫敵了。

不管如何,金軍退去是事實,暫時享受戰果便是。

當夜竟然睡得安穩不已。

張天師仍傷重難以站立,任由胡天地等人以真勁救治,他仍關心局勢,道:“金軍可退去?聖王可走了?”

胡天地道:“走了,一切已護佐,京城可保。”

張天師歎道:“可惜宋兩利又已走脫,否則他是最佳奇兵……”

胡天地道:“天師若原諒,他自可回來。”

張天師道:“我是想原諒、指點他,可惜他入魔已深……”

胡天地知雙方誤會難解,不再多言,道:“待我護送您和碧水真人回府!”

秦曉儀聞得已可移動,立即找來天師派弟子幫忙扶起丈夫及張朝英,漸往天師府移去。

玉東皇見狀急道:“那我呢?”甚想跟心上人而去。

秦曉儀冷道:“不肯為我助陣,留你何用!”不理對方,避他而去。

玉東皇急道:“我原為您助陣,但為張天師即不行了。”緊跟其後不放。

秦曉儀但覺厭惡,道:“那就守在天師府百丈外吧!我可不願任何人侵犯!”

玉東皇大喜:“遵命遵命!隻要我來鎮守,保證無人能越雷池一步!”

秦曉儀懶得理會,急奔而去,幸神霄寶殿原即天師東宮改建而成,和天師西宮相距不遠,一溜身即至,眾人皆躲入天師府,玉東皇卻當真守在外頭百文處,癡情可想而知。

宋兩利則躲入萬歲山秘處。

回想往昔種種,實讓他哭笑不得,如今自己已是兩國叛徒,人人得而誅之的過街老鼠,弄個不好,甚至將丟腦袋,照此下去,天下豈還有立足之地?看來唯有再躲回鬼域避避風頭,待局勢改變再說。

心**方起,鬼域已傳來星天來幻影,其已見感傷,道:“阿利你何時回來,我好想你……”她一向純真若小孩,又把宋視為唯一親人,故想著什麽即說什麽,其感情恐已超越男女之情。

宋兩利立即回應,笑道:“快啦!你可別亂跑出來,否則將引起天下大亂,知道麽?”

星天來道:“我不出去……,但你有空就要回來……,少了你,空空洞洞地……”

宋兩利道:“一定、一定回去!”星天來幻影始從腦門消逝,宋兩利暗歎,如此乖巧女人,怎會被視為超級女魔頭,而想誅之?

宋兩利此時有股同病相憐之感,暗歎不如歸去。然自己一走,大宋江山又如何?父親那頭又如何?盡管父親身分未被識破,然此時此景已不適合留在金軍陣營,總得勸他早日脫身,免得後患無窮,畢竟聖王已在附近,極有可能隨時發現破綻,屆時父親豈非身陷危險而不自知,還是及早避開為妙。

此時無法和父親接觸,唯等局勢較平靜再說。宋兩利偷偷窺向奇陣,由於未再有人闖入,陣區雷電漸失,成一股似銀河光塵般潛伏於四城。瑞雪飛落,登時化為光點彈跳而後消失,詭異氣息甚濃。

宋兩利終覺滿意一笑,此太古雷陣終能重現,且未失控,該算是今夜最成功傑作,聊以寬慰毫無立錐之苦。

既已無法相容金宋兩國,他隻好先行躲藏,三夜未曾合眼,此刻得好好休息,故找得秘處,睡它一陣再說。

極樂聖王甚快調養傷勢,然那張天師以一己性命拚擊之“乾坤定海針”,的確威力非凡,竟能迫得他心脈受傷,照此盤算,恐得七天七夜方能修複,實是損失不少。

然金軍此役受創竟達三萬餘人,士氣受挫甚多,聖王身為國師,豈能坐視不管,縱有傷在身,仍令八大轎夫抬轎於陣前,並喚來四大護法配合,準備以“九煞封天”手法破去幾陣,免得金軍喪失鬥誌。

聖王仍選得“炎火電”以破之。此陣以火熱為主,當以水攻之,故聖王要四大護法左右護持,同時發功,這一迫去,天空飛雪頓化成雨,直往炎火雷區淋去,誰知驟雨淋處,竟然閃電再起,炎火滾滾欲騰,嚇得聖王詫道:“怎會如此?!水火本是相克?!竟然不成?”

四大護法默不作聲,畢竟在聖王麵前,唯命是從。

聖王連施三記,結果皆相同,不禁問向刁采盈:“刁護法你對宋兩利頗有了解,可知破解之道?”

刁采盈不禁心虛,尤其在聖王麵前,總覺心思永遠被窺,無法隱藏,或聖王早知自己和宋交往經過,她豈敢隱瞞,道:“屬下不知破陣之法,然下雨往往打雷,聖王此舉反而助勢,照屬下想法,中原道家五行相克之道,並非永遠固定不變,水能勀火,然水亦能被火煮沸,倒是以土來克火,壓製功效更佳,此陣既是千古奇陣,不能以常人思考破之。”

聖王聽後頻頻點頭:“有道理,水引雷,雷助雷陣,實不易破去,倒不如以土來得實在……可是當真要找千軍萬馬挖土倒入陣區以破麽?”

沈三杯曾見過宋兩利布陣,道:“小妖道乃在地底埋了不少東西,如果將它挖出,可能破得此陣。”

聖王道:“那也得進入奇陣才行……”四大護法一時沉默,此時聖王受傷,此任務豈非落在他們身上?聖王果然命令下來:“你們前去試試,但莫要冒險,傷了自己,錢護法你一向找寶物最內行,此次且看你表現。”

錢不貪臉色一跳,仍拜禮應是,畢竟自己一切皆聖王所賜,怎敢抗命。

四大護法終運足護體神功,直往陣區掠去,然在炎火雷動下,簡直難以深入二十丈之內。錢不貪雖找到一處陣眼,卻也難以挖掘。掙紮一陣,四人衣服已染火星,終難抵擋而退出。

聖王臉色凝重:“直若火窟,不易破得,或該尋往它陣為是。”

刁采盈道:“既是同陣,應差不多,屬下另有一法,即是從外頭開挖,直挖到裏頭,此陣可破。”

怒不笑一向逢迎刁采盈,聞言附和:“對對對,隻有如此,方能破此妖陣!”刁采盈白眼,不領情。

聖王道:“寬深無數,要挖至何時?”

刁采盈道:“頂多一兩裏深,若動用大軍,幾時辰即可挖完,此乃權宜之計。”

聖王心**一轉,暗忖愚公亦能移山,最笨方法往往最有效,然若真如此,自己豈非變成“愚公”?實有損聖王神威,遂道:“此事四位來安排,我且退回後方療傷方是。”

刁采盈自知聖王難處,立即拱手應是。

聖王下令轎夫,終抬行而去。

刁采盈調來萬名金軍,排成一排,立即開挖。四大護法則在前觀察奇陣變化,隨時做應變處置。

刁采盈知宋布陣皆挖深約一人高,此刻亦要求金軍挖此高度,幸好萬人同工,進度仍差強人意。這一挖去,先時仍遭電擊,然在躲躲閃閃挖中一陣眼,翻出不少火電靈符,一一火化,此陣終較弱勢。

刁采盈但覺有效,甚是興奮,想及能破宋兩利所布之奇陣,何等光采,較量意味一濃,更加督促金軍挖掘。

如此從四更天挖至黎明,竟然挖得裏許寬深,幾乎破去炎火電陣。所剩幾處陣眼,顯然威力降得許多,隨時可突破防線。

聖王黎明方至,見狀頻頻讚許刁采盈,道:“你對宋兩利了解可比本王深了。”

刁采盈窘聲道:“此乃以最笨方法破陣,無關了解等事。”

聖王淡笑不宣,道:“去找來宗翰、宗望,從此缺口進攻,且安排士兵,開挖各處!”

刁采盈受命而退。不久完顏宗望、宗翰親自前來,見得陣勢缺口,大感暢快,立即恭維聖王連連。

聖王道:“進攻吧!先扳回士氣再說!”

完顏宗翰道:“我來打頭陣!”畢竟他一向比宗望好大喜功,登時引得萬餘騎,準備攻城。

完顏宗望亦不搶功,已安排手下開始挖掘其它陣眼。

聖王則退往後方,居高觀戰,畢竟傷勢在身,不宜動武,四大護法調回怒不笑、沈三杯守護,刁采盈則和宋兩利有所瓜葛,讓其跟在前頭作戰,錢不貪易找到陣眼,讓其清除雷區。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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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賣國之臣

金軍整裝進攻,登又殺聲震天,驚動汴京城。

統帥戰將李綱早有防範,立即調來巨炮、弓箭手阻擋此缺口。一時炮聲隆隆、箭影不斷,雙方殺得轟轟烈烈,撼動天地。

消息傳回皇宮大內,欽宗趙桓方樂個一夜,誰知尚未睡足幾時辰,又聽及防線被突破,嚇得麵無血色,趕忙找來宰相、內臣商量。

李邦彥早懼於金軍壓境,而想勸欽宗離去,遂道:“金軍數十萬之多,我軍隻十餘萬,且近日幾役,戰死泰半,隻剩幾萬兵,怎能抵擋得了,皇上還是暫時求和,保住江山再說。”

張邦昌乃因楊樸關係,認為暫時求和並非不利,道:“我軍的確過少,且勤王之師仍未到來,或可當真求和以拖延,待日後觀察狀況再擬計策不遲。”

東宮師保耿南仲道:“現不求和,難道要讓金軍破城,殺入宮中方求麽?屆時什麽都別談,隻有任人宰割命運。”

趙桓道:“可是昨夜神跡難道也擋不了?”

李邦彥道:“江湖術法,或可瞞一陣,又豈是長久之道,事實證明,隻一天亮,金軍立即破陣,此法靠不住,也擋不了,甚至李綱也擋不了,皇上三思。”

趙桓心神一亂,道:“快快擬下求和案文,朕好做個決策。”

張邦昌道:“議和條件,金人已修書而來,我方應派人前去洽商,隻要不離譜,答應對方要求便是,文案早已擬妥,請皇上過目。”

趙桓接過手,瞧得文案所提,除了割地外,另賠金銀亦和金國所擬一樣,唯保留九龍寶鼎及尊金國為伯父兩樣未許,以留顏麵及宋國龍脈。趙桓道:“會賠太多麽?”

張邦昌道:“分批給付,一有機會再要回來不遲。”

趙桓道:“好吧,暫時如此,但金軍凶猛,誰敢去談?”

張邦昌道:“臣願去談。”李邦彥可無此膽子,閉口不提。

趙桓喜道:“你果然英勇,不愧宋國宰相,由你去談!”

張邦昌領旨後,仍道:“且得請康王同行,以示誠意才行。”

趙桓道:“怎是康王?金軍不是指明要鄆王?”

張邦昌道:“鄆王已於昨夜突圍而去。”

趙桓臉麵**:“倒好!朕在宋城,他竟然開溜?難道要看朕活活落難麽?”

當年父皇趙佶早中意鄆王接帝位,但隻是礙於倫常,未及時廢了自己東宮太子爵位,且若非事出突然。父皇亦怎肯輕易禪位自己?然父皇卻偏偏選擇帶鄆王於身邊,準備南幸,其多少存有京城若罩不住,自己若戰死,則由鄆王接替皇位之考量,每以為鄆王留京,則一切思慮已是多疑,然鄆王一走,疑慮終一一浮現。道:“是誰支使他逃的?”

張邦昌道:“該鄆王自行逃去,但皇上亦莫多想,他或許去找種師道等勤王之師回來。”

趙桓冷道;“京城即在此,種師道會摸錯方向麽?”眾臣不敢回答。

趙桓嘀咕一陣,終被軟弱個性掩去此事,道:“即由康王趙構陪同前去吧!”

張邦昌虔誠拜禮:“遵旨!”三臣始退下。

趙桓孤坐一陣,想及鄆王趙楷竟能逃走,亦是運勢不差,且看他是否引軍回攻,否則日後定是靠不住了。

為免李綱反對,趙桓刻意壓低此事,幾在秘密中進行。

丐幫幫主胡天地、隱仙派掌門陳千夢、麻衣派掌門曹文逸,於此次戰役中受傷較輕,忽聞金軍突破陣勢,立即趕來助陣。

茅山掌門方虛默最是懂得評估情勢,但覺金軍隻能從一處缺口進攻,任千軍萬馬亦無法全數擠過來,宋軍勝算最大,故仍決定參戰。然徒弟劉通仍流竄在外,隻能引領京城分舵主郭宗法及尚未受傷之十餘名手下,快速支援而去。

方虛默趁天師派張天師、張朝英雙雙重創之際,欲表現茅山道法厲害,竟也在陣前大耍靈術,符籙為之滿天飛。其雖在黃河岸邊落敗,然既為茅山宗師,耍得靈法倒也不弱,尤其是迷蹤幻術之類,往往耍得金軍頭昏眼花,目迷五色,一個失著,立即中箭落馬,攻勢頓挫。

完顏宗翰怎知尚有方虛默能耍妖法?且見胡天地等武林高手前來助陣,實難再突破防線,當機立斷,冷道:“看你們能撐至何時!”不敢再戰,鳴金收兵退去。

刁采盈則隻負責掠陣,金軍一退,自個亦退,但覺宋兩利並未現身,直覺另有蹊蹺,然卻猜不出所以然來,隻好作罷。

金軍乍退,方虛默頓喜,喝道:“有我茅山方虛默在此,金軍難越雷池一步!”大膽向前,準備布及五雷陣,藉以彌補缺口。

李綱不懂道法,對群雄能助陣退敵,皆給予高度感恩,拜謝連連。

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三人客氣回應,方虛默卻堂皇受之,道:“有本國師在,大宋江山可保!”李綱姑且聽之。

金軍退去,卻在陣外以愚公移山笨方法,想將三十六轟天雷陣一一給挖毀,故未急著進攻。

極樂聖王亦示意,一切待破得其他雷陣多數缺口再攻不遲,雙方終呈僵持對峙局麵。

宋兩利則在殺伐之聲傳出後即已清醒,他亦潛往高處窺瞧,竟然發現雷陣有了缺口,暗道極樂聖王厲害,能想出破解之道,然仔細觀察,始發現對方乃用挖掘方式破陣,不禁想笑,這聖王亦驢得可以,竟用此驢方法麽?

以挖地破陣,那也得千軍萬馬才行,金軍是備此條件,然也得趁布陣人睡著才行。

宋兩利如今已醒,怎可讓其得逞,突又偷偷潛回神霄寶殿屋頂處,耍得引雷靈法,暗暗喝著“萬雷奔騰!”那雷陣原是雌伏範圍之內,然三十六道靈符打向三十六天方,靈符化光閃去,奇陣頓又沉動起來。此沉動宛若龐然恐龍突地翻身擺尾,悶轟一響,地動山搖,恐龍尾巴則若電閃掃往陣外金軍,叭然電光閃處,挖掘者紛紛中擊被彈開,個個衣焦體酥,受傷連連。

奇陣再動,金軍詫駭,紛紛落逃。

左副元帥完顏宗翰,右副元帥完顏宗望以及餘都姑等將領個個麵色凝重,照此看來連挖地皆行不通,恐難破奇陣,進攻豈非無望。

刁采盈直覺宋兩利已暗中活動,趕忙前去告知極樂聖王,以擬對策。極樂聖王早已察覺,攝腦神通迫去:“宋兩利,你難道一直想和本王作對麽?”

宋兩利回應:“不敢!大宋江山總得保住,尚詩聖王退回金國!”

極樂聖王道:“你不也想藉金國力量除去昏君?時下我國已替你辦到,把趙佶趕下台,而那欽宗亦非什麽好路數,讓金國替你解決麻煩,不也挺好?”

宋兩利道:“你們乃想篡奪大宋皇朝,不僅止於教訓而已。”

極樂聖王道:“宋國無賢君,讓金國代勞又何妨,隻要國泰民安,乃天下蒼生之福,如此殺伐,豈非塗炭生靈?”

宋兩利道:“是金國入侵,劊子手是你們,怎可顛倒是非,聖王莫要為入侵找理由。”

極樂聖王喝道:“你忒也昏庸無知麽?天命既是如此,你且不斷違抗,逆天行事,還怪起本王?”

宋兩利一時語拙,天命似乎真的如此,自己所做所為原是正當行徑,然被此一套,竟反成背了天命?造化弄人,莫過於此。

極樂聖王道:“覺悟麽?還不快快撤去陣勢,讓我軍進入,且饒你過錯。”

宋兩利心一橫,道:“天命方可改,金國大軍壓境就是不對,且縱使讓得金國統治宋國,大宋子民豈肯臣服,必抗爭連連,戰事不斷,還是金歸金,宋歸宋,方為正道!”

極樂聖王不禁嗔怒:“看你是吃得綠龜法王口水過多,天生即生來跟本王作對,遲早要讓你付出代價,別以為本王破不了陣,屆時天下將無你容身之處!”

宋兩利暗笑,一切皆是天命,怪不了誰。多談無益,立即斬斷溝通,逕自施法。

極樂聖王終大怒:“小妖道你敢抗我命令麽?”此話乃喊出口,且針對宋兩利背後綠龜法王化身之挑釁,喊得刁采盈驚心動魄,暗忖看來聖王和宋兩利又再次決裂,恐不易修複關係。

極樂聖王激怒過後,當覺失態,隨即運氣平息心緒,冷道:“任你是綠龜法王或宋兩利,遲早將敗在我手下!”決心想盡辦法鬥倒他。

感應搜去,忽覺欽宗趙桓有意議和,遂轉向刁采盈,道:“宋國將派人議和,暫時毋需攻擊,唯一條件是要把宋兩利抓來抵債,如此至少可逼得他走投無路!”

刁采盈怎敢吭聲,立即前去通知完顏宗望,心頭卻感歎宋兩利骨頭怎如此之硬,就算兩軍對峙,亦無需頂撞聖王,照此下去,豈非自尋絕路?自己乃卑微屬下,屆時根本無法幫忙,不禁已替其擔心起來,卻也隻能祈天佑之。

完顏宗望得知消息,果然下令停止一切攻擊或挑釁,引軍再退半裏,且等宋國前來議和。

金軍退去,宋軍亦分批入城,隻留二十人守住炎火電區缺口,至於方虛默則仍在此布局五雷陣,想以此顯威風。

李綱乃督戰最高指揮官,無法永久困守於此,故仍退返城內,四處巡邏,聽取戰況,以便擬定對策。

張邦昌原想照計畫請奏出城以議和,然欽宗也想及金軍原提議要以宰相為人質,若其前去,恐被扣住不返,實劃不來,張邦昌隻好建議樞密院事李棁,亦或禮部侍郎秦檜前往,畢竟議和總沾得“禮”字。欽宗同意,遂下旨樞密院事李棁、鄭望之以及秦檜等人前去金營,試談議和條件及可能。

秦檜原是主戰派,並支持李綱,然見得金軍作戰凶猛,且當真數十萬軍湧來,實是不易對付,趁此前往金陣營采探虛實也罷,畢竟兩國相爭,不斬來使,說不定還以此揚名天下,尤其自己乃徽宗趙佶一派舊臣,且靠高俅提拔,始能坐上禮部侍郎職位,如令徽宗、高俅皆已落跑,靠山頓失一半,非得倚向趙桓不可,倒也欣然接受此事。

當一行人出城,經過炎火陣區之際,方虛默已發現,特前來問話:“諸位想前往何處?”

在童貫提拔下,其雖未正式策封國師、賜紫袍,然宮中已無道學高手,故眾臣仍尊方虛默為國師。

秦檜拜禮道:“我等想前往金營談談議和等事。”

方虛默其實早有所覺,其阻攔隻不過想表現身分,道:“議和可以,求降免談!”

秦檜道:“正是我等意思,先生可有另外指點?”

方虛默道:“挺住骨氣,莫讓金軍看扁!”

秦檜當然同意,道:“我等絕不失國格!”

方虛默遂畫符預祝幾位順利,秦檜等人始小心翼翼穿過陣區,前往金軍陣營。

兩軍交戰,相隔甚近,隻行半裏,金軍陣營已至。

金軍故意製造威嚇效果,讓出一條人牆深路,兩旁士兵冷目直瞪,似要吞噬對方。

手中槍刃不斷敲往地麵,叭叭之聲不絕於耳,此時隻要隨意穿射一槍,宋臣立即斃命。

任秦檜、李棁、鄭望之等人故作鎮定,然背脊卻是冰冷顫麻,生死攸關登上心頭。

好不容易及近金營總部,原是郊區一棟關帝爺廟。此時居中坐著完顏宗望及宗翰兩大元帥,夜無群、怒不笑、錢不貪、沈三杯以及飛鷹六騎左右掠開。

懾人殺氣濃沈,已讓來使心驚膽顫。

完顏宗翰冷道:“三位前來可是答覆我軍條件?怎未遣來宰相及親王當人質?”

李棁呐呐說道:“在下正為此事前來洽商。”

完顏宗翰冷道:“條件已寫得清清楚楚,宋國有何資格洽商?分明是找理由拖延,來人,把三人拉下去宰了!”

怒不笑、錢不貪應是,登往前欺來,拖得三人,準備砍頭。嚇得李棁、鄭望之急忙下跪求饒,秦檜亦臉色鐵青,若非雙腿抽筋,恐亦下跪。

完顏宗翰瞄向秦檜:“你忒也大膽,不肯跪麽?先砍斷他雙腳再說!”

飛鷹獵將登要出刀。秦檜急道:“宰了我等亦無法解決問題,且陡增宋國義憤,欽宗必更忌議和!”

宗顏宗翰伸手製止飛鷹獵將,道:“你倒有骨氣,說來聽聽看,宋國提了何條件?”

秦檜道:“金銀數目可以考慮,牛馬數目亦可考慮,割地之事亦無問題,唯九龍寶鼎和尊金國為伯父,實是不妥。”

完顏宗望聞言冷道:“那豈非將金國條件打了對折以上?那沒得談!”

秦檜道:“宋國畢竟能守住江山,能同意此條件已是最高限度,希望貴國三思,免讓戰事擴大,陡增傷亡。”

宗顏宗翰冷笑道:“該三思的是宋國!別以為我軍破不了汴京城,此舉易如反掌,我軍之所以不攻,即是顧及欽宗剛登基,給他麵子,如若爾等執迷不悟,必若此鼎,一刀兩斷!”

他原和完顏宗望平起平坐,居中則置有蟠龍香鼎,高約半個人身,精銅鑄造,厚若手掌,尋常刀劍豈能傷之,宗翰卻抓起青龍長刀,猛往銅鼎切去,叭然一響,銅鼎竟然裂成兩半,香灰四散,夜無群猛地一吸,複將香灰壓下。

秦檜、李棁、鄭望之等人瞧得兩眼發直,那刀似砍於自己脖頸,腦袋已掉落地麵打滾,全身冰寒僵硬。

完顏宗望亦不甘示弱,右手一抓,猛將銅鼎一腳捏斷,丟於三人前頭,冷道:“宋國有誰能耍此種功夫?能擋我幾根手指頭?況我國另有聖王坐鎮,誰強誰劣,還要說清楚麽?”

完顏宗翰冷笑道:“快滾回去,照金國條件簽下詔書,否則大宋江山不保!”

李棁、鄭望之立即應是,叩頭不斷,瞧及那支鼎腳,全身發麻。

秦檜道:“我等將會據實以報。”想及金將武功竟然如此高強,恐非宋軍所能抵擋。縱使江湖術士能練得此境界,然大宋江山豈能全靠他們保護呢?一時銳氣盡失,先前強力求戰心態已極度轉變。

完顏宗望道:“除了宰相、親王為人質外,且把小妖道宋兩利一並逮來,他乃金國叛徒,誰敢收容,立即剿殺無赦!”

秦檜道:“他亦為宋國叛徒,自無問題!”

完顏宗翰道:“那可好,限三日內把人交出,否則會恨慘!”

秦檜等人唯唯應諾,怒不笑、錢不貪始放人,三人這才躬身而退。驚惶中複行百丈,豈知利箭六支已從三人六百耳際穿過,咻然一響,嚇得三人心脈欲斷,以為中箭身亡,待利箭穿射前頭一斜插長槍槍柄,叭然一響,三人始清醒,直盯著六支利箭射中同一圓點,形成孔雀開屏狀,三人隨更是怔駭不已,此六人箭術能同時掠過耳際,又同時射中細長槍身,如此神乎其技功夫,實讓人寒心。三人對金軍之凶猛厲害,更懼三分。

原來此利箭乃飛鷹獵將六人為嚇對方所射,其六人能被夜無群選中,功夫自不在話下,至於其他士兵焉有此功?秦檜等人已嚇破膽,怎還考慮許多,登時加快腳步,逃離而去。

宗顏宗翰這才笑起:“耍得幾招,準讓他們嚇得屁滾尿流!”

宗顏宗望道:“許久未曾如此夾心,快哉!”

原來兩人早設計妥恐嚇計謀,先將銅鼎交予極樂聖王切開,以及捏斷,再掩飾黏回去,故表演時能一刀兩斷,以及一抓斷腳,著實耍得天衣無縫。

宗顏宗翰望向汴京城,笑道:“不出三天,準將宋兩利搗得人仰馬翻,陣勢自可破去。”

夜無群道:“最好能將他逼至外頭,一並除之。”

宗顏宗翰道:“那是遲早問題。”

金軍掠陣以待,期看好戲。

秦檜、李棁、鄭望之三人逃回陣區,仍餘悸猶存,不敢稍作停留,立即趕返京城覆命。

欽宗趙桓接見禦書房,李邦彥、張邦昌、東宮師保耿南仲皆在場。

在聞及三人回報後,趙桓臉色更凝重。道:“金將當真能一刀劈斷大銅鼎,且捏斷鼎腳?還能六箭齊射中槍柄?!”

秦檜道:“微臣親眼目睹,假不了。”

李棁道:“且其未盡全力,若全勁發功,恐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鄭望之道:“最可怖的是,金軍當真有數十萬之多,個個強悍無比,宮城宋軍實是太少了。”

欽宗趙桓道:“朕早知此事,故始想議和,然隻是對方開出條件太苛,可有權商餘地?”

秦檜道:“沒有,對方且指明要求交出宋兩利!”

欽宗趙桓早於東宮太子時,即和宋兩利有所過結,聞言冷道:“又是這壞事家夥?他不也被通緝?已經回京麽?還不快下令把他逮捕歸案?”

李棁任職樞密院,當知皇上對己所言,立即拱手拜禮,和鄭望之一並退去。

張邦昌並不知宋兩利乃楊樸之子,遂道:“逮了也好,目前唯一任務即是先撫退金軍,免增傷亡。”

李邦彥同意。

秦檜道:“至於金國要求親王及宰相為人質一事……”

張邦昌道:“我早已準備好了,金軍能把我吃了不成?”秦檜不便回答。

欽宗趙桓道:“金銀亦非小數目,諸卿得想法湊齊,尤其那些賭坊、妓院,平日賺得不少,現在總該吐出來!”對於父皇常贈寶李師師,他時有耳聞,故認定妓院必詐得不少錢財,正可利用此機會取討回來。

群臣散去,竟然先掩藏自己寶藏後,始敢外出追討銀兩,一時風聲鶴唳,**再起。

芙蓉坊首當其衝,老鴇李媚娘被充去不少銀子,疼得她甚想收山不幹,若非太上皇仍有返京機會,她實無苦撐必要。

李師師一向將銀兩交予李媚娘保管,多少被充公,然她視錢財較淡,故不在乎,倒是幾幅字畫,她愛逾性命,乘機埋入秘處以自保。

想及欽宗並不友善,李師師不禁特別懷**徽宗之多情照顧,然看來此情可待成追憶,畢竟徽宗已逃去,何時能返京城,已是末知之數,實是人生若夢,一夕之間全變了樣,叫人措手不及。

而那完顏宗翰呢?他當真為自己而進攻大宋?若真如此,那自己豈非紅顏禍水了?

難道正如林靈素所言,一身三關九難仍未解去麽?不禁喟歎,見得軒前觀音菩薩,下跪膜拜,懺悔連連,亦祈戰事快快平息,免得造孽深重。

宋兩利原在神霄寶殿屋頂作法,誰知逮捕行動又自開始。護持洪太極匆忙趕來通風報信:“小神童快快躲開,全城皆在搜您下落,金國指明要你當肉票,欽宗又下緊急通緝令啦!”

宋兩利早有感應,歎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宋國看是沒得救了!”不忍洪太極受牽連,道:“你也快快避去,我得走人了!這有幾道靈符,有空往空中燒去,多少支持陣勢久些!”說完將引雷符交出,洪太極接過手,欣喜道:“引轟天雷陣之符麽?好極好極!”抓著符籙極目瞧去,宋兩利道:“有空教你畫它!”

洪太極又道:“好極好極!”

宋兩利見大軍遠遠搜來,再道一聲珍重,快速掠往小巷,潛逃而去。

此時全城已大規模搜索,連後宮萬歲山亦不放過,宋兩利幾無藏身之處,心**一轉,當年徽宗趙佶為私通李師師所挖掘之秘道,除了小太監郝元以及李師師外,根本無人知曉,正可躲身,遂潛行而去,躲入秘道,暫避險難。

如此躲得兩日夜,倒也安穩,然隨身攜帶烈酒菜肴已用盡,肚腹無以充饑,任他曾服過紫玉仙芝,仍受不了,心**轉處,但覺李師師家甚近,去要點東西應無問題,且該處並不顯眼,終潛往芙蓉坊。

兵荒馬亂,戰事連連,妓院生意亦大受影響,尤其王公貴族不是逃難,亦避之不出門,李師師生意極為清淡,她倒落個清靜,鎮日禮佛以祈戰事快快終止,恢複往日國泰民安。

忽見宋兩利潛入,李師師嚇煞:“小神童?!”登又喜悅:“您來的正好,弟子正想請您卜個卦,算個命……”

宋兩利躲入秘道,數日未洗澡,一身汗臭,滿臉汙黑,卻也管不得,抓及桌上蘋果,張嘴即啃,囫圇吞食,道:“要算命也得等我填飽肚子再說!”

李師師這才發現其饞樣,怔道:“你多久未食東西?”

宋兩利伸出三根手指:“三天!我變大通緝犯啦!”

李師師輕歎:“怎會如此?”

宋兩利道:“國家大亂,妖邪作怪,我這正宗神佛就該落難啦!真是越混越回頭!”

李師師拜禮:“弟子一向尊您為仙神。”

宋兩利道:“好說好說!仙神也要吃東西!”

李師師道:“弟子去拿供品!”說完轉身而去。

宋兩利一楞:“供品?!可真把我當神仙麽?”實也餓昏,無暇辯解,又抓得兩顆蘋果方休,轉向左近浴室,那裏總有香噴噴熱水,正好洗洗身子,遂將靈符等物置於一旁,整個人未解衣衫,跳入浴池大事清洗。清水池乃活若山泉,可引可流,故將髒水放去,引來清水卻冷若冰,然他已練得神功,當年住在鬼域長生胎鼎,已無懼其冷,如此冰泉亦不礙事,得以連同衣衫一起洗淨。

李師師已捧著燒雞、美酒前來,忽見宋兩利躲入浴池,其隻屏風之隔,多少見得身影,且其浸入水中,不知仍穿衣衫,不禁臉紅,道:“小神童可要弟子伺候?”她信神佛甚深,且知宋兩利神通了得,當年自己以身許予林靈素以解噩運,如若小神童提及以此解噩,她多半會從之,至於替神佛洗身子,對她來說亦隻是舉手之勞,畢竟花錢即可占有自己身子,又何懼於為佛服務。

宋兩利怎敢犯得**戒,幹笑道:“免了免了,我隻是洗身連洗衣罷了。”裏頭穿了道袍,外邊罩及百姓衣衫,倒也夠厚,然他仍一次洗淨,跳出水麵,全身冷氣直冒。

李師師見狀詫道:“小神童竟穿衣洗澡?神仙皆如此?”

宋兩利道:“大概是吧!”

李師師道:“冷不冷?”

宋兩利道:“不冷!”

李師師仍覺冰冷,急道:“快到火爐旁,待弟子替您烘幹!”知其穿著衣衫,終奔來,拉著他前往右軒火爐,並要其脫去衣衫。

宋兩利道:“免脫免脫!半刻之後,自動幹去!”早已運功烘及衣衫,那白煙先是冰寒之氣,但此時已化蒸飛之水氣。

李師師伸手摸其衣衫,果覺是熱氣,欣喜道:“神胎仙體真好!”

宋兩利笑道:“別迷信至此,這隻是平常練功手法,哪來什麽神胎仙體。”抓來燒雞,先啃再說。

李師師仍虔誠拜禮:“弟子仍覺您不一樣,倘祈指點明路。”

宋兩利瞧她如此虔誠,不忍拒絕,道:“好吧!待要算何運勢?”

李師師道:“弟子想知未來歸宿?”

宋兩利道:“跟徽宗無緣,其實跟了他,遲早要倒大楣。”此事他早知曉,不必卜測,亦能說出。

李師師輕歎:“多少有所感覺了!其他呢?”

宋兩利觀其臉相,孤寒居多,隨又感應對方心意,道:“你跟完顏宗翰也沒結果,或許該跟浪子燕青,將有較好歸宿。”

李師師歎道:“弟子自知不可能和完顏宗翰一起,隻是他若百般糾纏,該如何是好?”

宋兩利道:“避他而去!”心**轉處,始再仔細替李師師窺及天命,但覺其一生因情而亂,若不避之,實難好下場,遂道:“京城遲早不保,看你早日收拾避開吧!”

李師師詫道:“您不也擺下大陣,難道擋不了?”

宋兩利歎道:“若擋得了,我也不會當落水狗,徽宗昏庸倒也罷了,欽宗竟也亂七八糟,一味求和,不敢應戰,終嚐後果。”

李師師道:“小神童可讓他改變一切啊!”

宋兩利苦笑:“世上不隻是正神,倘有魔神,我亦曾改正徽宗想法,結果魔神又把他校正回來;所以說天命早有安排,對抗不得,姑娘還是先離開為妙。”

李師師輕歎:“天命當真如此安排?”

宋兩利道:“不錯,是如此。芙蓉坊非你容身之處。”

李師師頷首:“既是如此,仙人可有出家修行觀廟,弟子想古佛心燈,渡及晚年。”

宋兩利詫道:“你想出家?!”

李師師道:“紅塵一生,總該找片淨土了。”

宋兩利急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塵緣未了,尚有燕青等著你,怎可獨自出家?”

李師師道:“青郎已含怨而去,恐不會再返回了。”

宋兩利道:“那也不一定,有緣即能再相聚,如此好了,你先帶發修行,若覺真的塵緣已了,再剃渡不遲,至於修行住所……,看你名聞天下,至有名道觀,恐不得安寧,倒不如找得清靜小庵住下,方能不受幹擾,至於我嘛,劫難未了,幫不上什麽忙,亦即是我根本無法再立道觀,否則必遭追殺!”

李師師頷首:“小神童指點甚佳,弟子照辦就是。”她雖虔信佛神,但一般事情仍能理解,自己身分特殊,已無法入名手道觀修行,唯清靜深山小庵方為落腳處,遂拜謝連連。然想及大宋江山不保,她仍顯激動:“宋國定會亡麽?”

宋兩利道:“恐怕是了!”

李師師道:“那趙佶呢?他會如何?命喪金人之手?”

宋兩利道:“沒測過,不清楚,天機知道太多亦不妥,你隻顧把自己安排妥善即可。”

李師師道:“小神童指點極是,弟子不該再多問。”心中卻暗暗決定,日後若能幫上趙佶,當盡力為之,畢竟他對自己確用真情,忒也難能可貴。

宋兩利已將衣衫烘幹,烤雞亦啃光,美酒亦暢飲舒服,且裝得羊皮袋滿滿,是該離去了,免得待此太久,拖累人家,遂道:“多謝招待,來日再見!”

李師師亦恭敬送行。

宋兩利待要掠入秘道藏身。誰知傳來洪太極等人求救意**,宋兩利暗詫道:“不妙,趙桓這混蛋,當真耍出卑鄙手段?”

原來宋軍連續搜索兩天兩夜,無法找到宋兩利,眼看時限已到,不得不用非常手段,竟然逮住洪太極等十數名神霄忠心弟子,準備以砍頭迫宋兩利現身,此招竟然出自方虛默,實讓宋兩利痛心疾首。

為免李師師牽掛,宋兩利保持鎮定,待離去後,始潛往神霄寶殿附近,果然見得洪太極等人被綁於殿前紅柱,方虛默和樞密院事李棁在場掠陣,劊子手左右舉刀準備行刑。

宋兩利暗斥,這個方虛默倒是為立功勞,任何手段都耍得出來,得想辦法修理他,並劫救人質才行。冉潛近處,竟也靠近橫豎茶館,他已忘了此館,橫豎道尼卻未忘記,立即潛靠過來,兩人相會陋巷一角。

橫豎道尼道:“小神童敢情混的可以,把我給忘了麽?”

宋兩利幹笑道:“豈敢,隻是最近太忙,又被通緝,無暇找你啦!不過,還是勸你趕快離去,宋國正想盡辦法收拾我,你沒被綁在紅柱,已是萬幸!”

橫豎道尼道:“差一點,宋軍搜來,我即躲藏,方逃過一劫,洪太極是沒躲掉,因為他在屋頂耍法術,方虛默認定必是你傳授,終把他逮住,實是運氣不佳。”

宋兩利道:“是我害了他,得救人才行。”

橫豎道尼道:“照我思考良久,你明目張膽去救,終必把洪太極貼上你的標記,從此無法立足汴京城,唯一避開方法是不理對方,然後你在他處另起爐灶,引得這群人過去逮你,如此較為理想。”

宋兩利恍然:“對啊,有道理,得撇清關係才行,待要何處現身為佳……”思考不斷。

橫豎道尼道:“茅山宮!那劉通已經從外頭溜回來,可以他當人質,引開方虛默,然後你自動投靠金軍,洪太極之危可解。”

宋兩利道:“要我投靠金軍?!”

橫豎道尼道:“隻是一個過程,隻要你溜出轟天雷陣,大宋自有借口不交人,至於你是否投靠金軍,全憑你意思了。”

宋兩利苦笑:“外頭金軍守得密不透氣,恐更難應付……”

橫豎道尼笑道:“天下之大,除了極樂聖王,誰能製住你?何況他現仍受傷在身,我相信你的能耐。”

宋兩利歎息:“我若離去,陣勢一破,京城恐危機連連。”

橫豎道尼道:“此即在劫難逃,你我皆盡了力,怪不得誰,江山是被昏君搞掉,不是毀在你手中,幸百姓已逃走泰半,留下來者也是自己命運,多慮無用。”

宋兩利道:“你倒是悟得不少禪機、佛理?”

橫豎道尼笑道:“否則怎能控製身上魔功?快去快去,我也幫不了什麽忙啦!”

宋兩利知時不宜拖,立即潛往甜水巷之茅山宮。

橫豎道尼則潛返茶館,收拾東西,亦準備撤離京城,想及南京應天府,或許韋迎冰在那頭,所創“心教”得以發揚光大,至有關和無**、不悔恩怨,且碰上再說,畢竟蓮花師太都能解決,還擺不平兩尼麽?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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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勤王之師

宋兩利甚快找至甜水巷茅山宮,裏頭冷冷清清,門徒皆被方虛默調走,隻留幾名看守門麵,宋兩利較易以攝心術擺平,潛入內殿。

在三茅真君神壇下,見得劉通因過於疲憊,原是在此盤坐休息,此時竟也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太陽雙穴處之蚯蚓紅筋閃閃蠕浮,隻差鼻孔未吹氣泡。其臉麵紫青不少,顯然一路吃了不少苦頭。

宋兩利攝向其腦門,竟是和玉采儀翻雲覆雨,登時喝叫:“你在非禮人家麽?色得直流口水。”

劉通心事被窺,詫然跳醒,直道:“無此回事!是她心甘情願跟我燕好……”突見宋兩利在旁,始知方才根本是夢境,登時惱羞成怒:“小妖道敢竊我腦門麽?”一掌即欲劈來。

宋兩利豈肯讓他囂張,通靈**猛地攝去,喝著:“左側!”劉通受攝,掌勁偏左,宋兩利乘機一指點中其側身“齊門”要穴,劉通應指而倒,詫道:“你想幹什麽?師父知曉,定不饒你。”

宋兩利道:“正是衝著他來的呢?我倒覺得方虛默怎老是護著你,原來你是他的私生子,隻是你太陽穴長了兩條紅蚯蚓,他始終覺得有失麵子,竟然不認你呢!”

劉通臉麵頓變:“胡說八道,我跟他分明是師徒關係,由不得你胡湊瞎拚!”

宋兩利道:“既是胡湊,怎如此緊張?方才你分明想著要父親前來救人,我難道感應錯了麽?”

劉通喝道:“我父親另有其人,他也在京城,跟師父無關。”

宋兩利道:“那會是郭宗法?嗬嗬,可千萬別四處認爹,有傷方虛默顏麵?當然不認爹,也傷你爹顏麵!你跟妙佛禪師私生子錢照康一樣,見不得人,但錢照康終於走出自己天空,你何需苦苦隱瞞呢?待我替你驗明正身!還你真正身分!”

移神換靈洗腦**突然展開,不斷迫向劉通腦門,直叫著:“你爹就是方虛默,方虛默就是你爹!”

劉通原是排斥直道不是不是,然父子天性,根深蒂固,不稍多久,已被引出腦門深處最真實情景,而叫著:“爹,快來救我啊!”

方虛默頓有感應,詫道:“劉通你搞啥?!”

劉通仍叫:“快來救我!”

宋兩利接著回應:“我要把他抓給金軍當人質啦!”

方虛默臉色大變:“你敢!”

宋兩利道:“這就走了!”抓起劉通,直往北城掠去。

方虛默大駭,喝向茅山弟子及禁軍:“快往北城搜去,小妖道在那頭!”哪顧得再收拾洪太極,直往北城掠奔。茅山弟子及無數禁軍緊追於後。

神霄寶殿主持年瑞祥乘機將洪太極等人解開,道:“時局混亂,快找地方躲吧!神霄寶殿亦護不了你啦!”

洪太極暗斥奸官妖道當國,不再眷戀,和心腹弟子潛退而去,由於京城被封,暫時無法走脫,待日後再說。

宋兩利直往北城掠奔,憑其身手,城頭士兵自攔不住,其甚快掠穿而過,落於炎火電陣區。方虛默卻在此布得五雷陣,且派不少禁軍把關。

宋兩利正考慮如何闖關,方虛默亦翻牆追來,喝向陣前禁軍及茅山弟子:“快快將他拿下,他是朝廷欽犯,大宋叛徒!”

禁軍隻知奉命行事,立即圍來。

宋兩利急將劉通扣於身前,喝道:“莫要逼我,若逼急了,必跟他同歸於盡!”抽出匕首抵住劉通咽喉。

劉通駭然急道:“爹……呃師父,別逼他,我還想活命!”

方虛默一時焦心,喝及禁軍讓兩旁,茅山弟子亦投鼠忌器,不敢亂動。

方虛默道:“放下我徒,讓你走人!”

宋兩利道:“可笑話了,外頭金軍比你更凶,此舉莫非叫我更快自殺麽?”

方虛默喝道:“擄了人,不就是想逃麽?我網開一麵,你又不走,你待如何?難道要我保你不死?也行,自縳手腳,我可向皇上說情,留你一命!”

宋兩利道:“算啦!你們將比我還慘,也敢如此囂張?大宋江山就是斷送在你們手中,我不玩啦!且讓你兒子陪我走一遭。”登往那最為凶猛之“太乙轟天雷區”掠去。

劉通見狀大駭,急叫:“師父救命啊!”

方虛默怎肯讓兒子受傷,父子天性下,亦奮不顧身追入。後頭茅山弟子及禁軍卻懼於奇陣,不敢越雷池一步。

那“太乙轟天雷”乃布置九道雷眼,每處皆若狂龍把關,遇有東西闖入,即絞動若龍卷風。霎見雷光閃處,無數飛沙走石亂擊,若非宋兩利乃布陣之人,先知雷眼發自何處,而藉機加以躲藏以避極險處,然盡管如此,仍被射彈小閃雷及飛石擊中不少,疼得他唉唉悶叫,隻好把劉通抓來抵擋。劉通更慘叫連天,方虛默終舊不顧身搶追過來,急道:“快放人,本座決定不為難你!”

宋兩利道:“怎關心他了呢?上次丟他留在黃河岸,不顧他可能命喪金軍之手,此次怎拚死相救?”

方虛默道:“上次他逃得掉,這次不一樣!”說話間,閃雷劈中背脊,疼得他全身冒冷汗,仍窮追不舍。

宋兩利道:“在我想法是,你大概不怎麽喜歡他,常想擺脫,可是又於心不忍,但如若他今天不叫,你沒見著,死了也就了結一切,豈非正合你意?”

方虛默怒道:“胡說什麽?快放人!”先前的確有此想法,然逼急了,仍無法殘忍至見死不救地步,終讓宋兩利窺及心事,實是恨透,然此刻卻無計可施,終放軟語氣:“別傷害他,他是無辜的,有任何怨仇,是你我之間事,你是修道人,不怕天譴麽?”

宋兩利道:“惡人先論天譴麽?也罷!劉通的確是無辜,我不想傷他啦,但你若胡亂動我兄弟,天譴遲早會落到你身上。”終把劉通反拋,方虛默接過手,劉通登時駭極而喜,道:“爹總算認我了!”

方虛默怒道:“住嘴!少替我惹麻煩!”說話間閃電又劈砸下來,兩人落地打滾,但覺情勢緊急,沒命逃退。

宋兩利亦受波及,被劈得發直身硬,疼徹心肺,不得不拚命往前衝去,幸他得知電龍幻化伏擊處,終能閃雨滴般閃出此雷陣,待要暗呼好險之際,金軍已發現有人竄出,登時圍殺過來。

宋兩利直叫苦,前後皆無藏身處,遲早要落難敵手,心**轉處,終有一計,猛地繞著陣區邊緣跑,從北城區轉向西城區,那唯一救命活路即是太極雷區,隻要逃入裏頭,或可仍有活命機會。因為太極雷乃陰陽雙雷組成,當時鋪設時,用得兩口大銅桌,若能掀開,藏到裏頭,該可保命。

夜無群及四大護法見得宋兩利逃出雷陣,登時虐喜於心,大事追捕。刁采盈雖鍾情於他,但在諸多眾目下,怎能私情助他,隻好作樣追逐,她卻希望宋能順利過關。

宋兩利幸能了解地形,並搶得先機,這一狂奔,幾乎無人能追及。待大軍包圍之際,已奔至“太極雷區”,哪顧得是否被擊,猛地往裏頭撞去。太極雷陣發動,陰陽雙電互擊不斷,宋兩利唉唉疼叫中,已衝至陣眼,土撥鼠功夫拚命開挖,終見桌型大銅桌,趕忙掀開,竄溜裏頭,空間雖是狹窄,卻也足以藏身,唯欣慰者是,隻要不觸及銅板,下方似當真能擋雷陣,自己預估果然沒錯。

夜無群等人趕至雷區,卻不敢闖入,兀自在外頭望眼欲穿。

刁采盈道:“可能逃回宋國那頭了。”

夜無群冷道:“敢逃回去,遲早仍要逼他出來。”

雷陣那頭卻傳來方虛默聲音:“小妖道並未逃過來,可能還在陣區,你們我找看!”雷區涵蓋半裏左右,方虛默聽得著金軍追趕方向,他亦快速追來,以期有個照應,既聞聲音,立即回應。

怒不笑斥道:“你們不找,要我等找人?耍詐麽?”

錢不貪道:“不錯不錯,邪陣罩擋,方兄可能較內行,還是你來找尋較佳。”

方虛默冷道:“人已交往金軍界區,諸位弄丟,怪不了我們,自己看著辦!”說完掠身而退,卻在附近潛伏,以期能暗中逮住宋兩利。

夜無群一時嗔意難消,終仍往太極雷陣掠去,然闖入不了三十丈,陰陽奔雷不斷轟來,又將其劈得發冒白煙,不得不悻然而退。

宋兩利暗呼好險,看來暫時能逃過一劫。

夜無群冷道:“不信你能躲得了一輩子!”加派重軍看守,以能逮人。

四大護法亦在附近監視。

然宋兩利就是不出洞,存心打持久戰,畢竟先前剛吃過燒雞,且有美酒在身,足可擋上三天三夜不餓。既已安定,幹脆盤坐入定,開始練起功夫,也好治理最近受盡追擊之傷勢。

夜無群、四大護法耗得大半天,竟未見宋兩利蹤影,不禁疑惑,難道陣中另有退路?宋兩利早逃了?在無法求證下,終撤回極樂聖王處,尋求解決之道。

極樂聖王傷勢已愈五成,施展攝心魔法較為順暢,然任其搜尋,宋兩利始終未現腦門,聖王不禁暗歎,宋兩利神通日益強大,此時恐非自己所能掌握,以其小小年紀即有此修為,恐是自己一直無法參悟天人之界的最佳解鑰,若能以他當爐鼎煉之,將可大功告成,一時間又不想殺他,道:“不必理他死活,倒是他喜歡容兒,無群可將她如何了?”

夜無群目光一閃:“容妹妹與他已無瓜葛,目前正在金殿中享受榮華富貴。”

極樂聖王知他動了手腳,然目前不宜節外生枝,道:“好好待她,免得容兒受到痛苦。”

夜無群乍喜。聖王並未反對,日後自能水到渠成,道:“弟子一向對容妹妹,照顧得無微不至。”

極樂聖王道:“那就好!”擺擺手:“下去吧!不隻提防陣勢,宋國勤王之師最近亦將到來,得快速處理雙邊戰事。”

夜無群受命而退,四大護法則留在四周守護。

沈三杯老想著宋國宮城美酒,錢不貪想著宋國寶藏,可惜宋兩利不在,若以他引導,可能撈得更多。刁采盈則想著宋兩利安危,並暗暗祈禱其能渡過。怒不笑別想著何時能得刁采盈芳心,然對方連正眼不瞧一記,心神鬱悶可想而知。

至於軍師楊樸,在得知金軍作為後,已刻意而不露痕跡地避開完顏宗望等人,免得做出手刃宋國子民之事,他已決定此役已了後,將為自己贖罪,否則實愧對夫人,以及列祖列宗。至於兒子三番兩次落難,他雖疼心,卻因兒子早告知有緣龜法王護持,多半有驚無險,在無法救助下,唯隻能祈禱一途,期他能躲過一切劫難,安穩過活。

兩日後。

金軍為迫大宋割地議和,終又大規模攻擊,目標正是方虛默所布之五雷陣缺口。此陣終究非太古轟天雷陣,在聖王相助下,任方虛默嗔嗔斥斥,極力抵擋,終仍破去。李綱不得不調大軍封鎖,終能再擊退金軍。然欽宗趙桓卻已嚇著,竟然準備下詔,命康王趙構和張邦昌為人質,準備議和。

李綱聞得消息,氣憤貪生怕死之徒作祟,立即進京麵聖,阻止此事發生。

趙桓多半心虛,說道:“金國兵馬的確太多,我國先議和,待勤王之師到來,再一起圍剿之,豈非妙計?”

李綱道:“非也!兩國征戰,最忌認輸示弱,如此一來,軍心大受影響,若想再凝聚士氣,談何容易?何況宋國乃大國,若傳出向金國投降割地,如此一來,日後如何能麵對西夏、吐番等國?戰事必定頻繁不斷,宋國將一無寧日。”

趙桓頓悟:“朕倒未考慮此事……,可是若不議和,怎能擋得金軍?此乃權宜之計,消息未必能傳往西夏等國……”

李綱道:“好事不張揚,壞事傳千裏,宋國鐵定不能求降議和。且金軍三戰全敗,死傷最少七萬人以上,我軍雖有折損,卻也隻一兩萬,相差何等天壤,況守城易、攻城難,對方又遠行千裏而來,補給不易,隻要拖過十天半月,糧草一缺,準是難以持續,屆時勤王之師正可趕來抗敵,局勢立即改觀,皇上實不宜自認弱者。且金軍貪得無厭,莫說千萬金,搜盡全京城,恐也不夠,尤其割地一事,今日割三鎮,它日再來,豈非要割五鎮、十鎮?照此下去,豈非江山不保?何況三鎮為宋國屏障,若一除去,江山如何能保?”

趙桓不知如何以對。

李綱又道:“豈有戰勝國還要割地賠款?傳出去,能麵對大宋列祖列宗麽?”

趙桓心神一凜,道:“不割了,可是李卿可有把握打勝仗?”

李綱道:“目前數戰全勝,皇上盡管放心!”

趙桓終決定暫時不再議和,且將詔書收回。李綱始拜謝而去。

然金國聞及宋國不再和談,已惱怒填膺,準備再攻城,極樂聖王傷勢亦複七成,終找得陣區,憑著愚公移山方法,挖掘地麵,終又破去南城區之“三界雷”。如此南北強攻下,宋國又被嚇得膽顫心驚。

李邦彥等人請奏不斷,直道再不議和,京城將不保。李邦彥且計算兵力,道:“京城隻剩七萬禁軍不到,其他皆是臨時征召廂軍,以及百姓民兵,全數加起來亦不過十萬兵,且分四城,每城頂多兩萬餘兵,怎堪金軍十數萬兵摧殘?何況民兵全是烏合之眾,隻一風吹草動必嚇得逃難在先,怎堪使用?李綱雖強,也隻能守一麵城,根本無法兼顧四城。皇上請及早做決定。”

趙桓道:“可是三鎮一除,宋國江山難保……”

李邦彥道:“現在不保,已無日後可保!”

趙桓情緒一時大亂,任何方案幾乎無法兩全其美,實讓人頭疼。

張邦昌道:“暫時議和無妨,畢竟我方軍力太過懸殊,全靠江湖術士,無法抵擋多久。”

趙桓終同意:“好吧,議和便議和,隻要大軍到來,再討回不遲。”

當下命令張邦昌和康王趙構當人質,避著李綱,偷偷從南區出城,直接找往金營去了。

康王為徽宗趙佶第九子,乃韋妃所生,年約十八歲,相貌仍算清秀,身軀健朗,射得一手好弓,其原是自負甚高,然被派遣當人質,心底總是懼怕一去不回,可是自己又是一國親王,總不能任意下跪或哭泣,有辱國格,故抱定靜觀其變之態,畢竟金國要的是金銀財寶,在未得手前,應不致於大為難自己才對。

兩人甚快被接往關帝爺廟,完顏宗翰、宗望仍坐鎮太師椅上,四大護法左右掠開,夜無群則因督戰未現身,反倒是軍師楊樸,原皆以破陣為由,躲在四周,此時知張邦昌前來,終回到完顏宗望身邊,準備做必要支援。

張邦昌身為宰相,當知禮數,一一拜見後,說明來意,道:“欽宗已同意貴國所提條件,尚請暫時息戰,待宋國聚得金銀與牛馬之後,將會親自送來。”

完顏宗望道:“割地詔書呢?白紙不寫黑字,說了怎算數!”

張邦昌道:“詔書將和銀兩一並送來,有本人和親王為人質,欽宗自不會食言。”

完顏完翰不禁注視康王趙構,道:“他是趙楷?”

張邦昌道:“康王趙構,因鄆王趙楷已逃,故無法前來。”

趙構拱手為禮:“請多多指教。”

完顏宗翰道:“傳言趙氏親王除了趙楷外,全是貪生怕死之輩,你倒是膽識足在,看是假冒的吧?”

趙構突有意**,也許裝的越勇敢,對方越是不信,故又挺胸壯膽,道:“宋國親王個個膽識足,驍勇善戰,左副元帥可能誤會了!”

完顏宗翰猛地一抖,青龍長刀直切趙構,硬想將其腦袋砍下,趙構暗道完了,刀鋒已抵咽喉,根本閃避不及。

楊樸見狀急道:“元帥莫急,若是對方真是親王,殺了他,恐不利大局,且日後將無人敢來議和。”

完顏宗翰哈哈一笑:“隻是試試其膽識,果然過人。”將利刀收回,複道:“不過越有膽識,本座越懷疑他身分。”

楊樸道:“且看宋國拿出何禮物來孝敬,人質並非最大利益。”

完顏宗望道:“說的有理,且把兩人留下,複通知對方三日內聚得銀兩、牛馬,否則人質不保。”

完顏宗翰同意此事。

楊樸道:“且安排後方看守,以防有變。”

完顏宗望道:“有勞軍師護送!”且派錢不貪、沈三杯兩人押陣。

楊樸終帶人前往半裏外伏龍坡之小道觀。此處四麵金兵護守,且居高臨下,隻要風吹草動,四處皆瞧得清楚,無懼其會脫逃。

錢不貪路一上問及趙構,京城誰最多油水,寶窟在哪?趙構始終不言,亦或冒出一句:“不知!”

張邦昌恐起衝突,遂道:“童貫、蔡京最富,兩人撈偏門。”

錢不貪目光一亮:“那好那好!”總也有了目標。

張邦昌總算為蘇家出得一口氣。

楊樸安排趙構休息後,始偷偷尋往張邦昌,道:“宮中情勢如何?”

張邦昌道:“趙桓恐沈不住,倒不如暫時賠款了事,你能勸金軍撤退?”

楊樸道:“目前恐怕不成,畢竟聖王在場,我已做不了主,何況引來宋兩利,把金軍搞得元氣大傷,多少有人怪我。”

張邦昌歎道:“如若不行,莫要強留金軍陣營,免傷及自己。”

楊樸道:“我會小心,隻是你不該來,金軍根本誌在大宋江山,哪顧得你死活。”

張邦昌道:“來都來了,一切聽天由命。倒是你意誌消沉,莫要太自責。”

四周金軍監視,兩人亦隻能以相互贈飲茶水時談此幾句,隨即錯開,不再交談,自個心意明白即可。

隨後楊樸已離開,尋往南城區,想找尋兒子下落,亦或助他脫困方是。

宋兩利已在銅板蓋下安然渡過數天,雖時間甚長,但他乃入定龜息,感覺並不久,唯肚腹已餓極,始蘇醒過來,照經驗,當知過了數天,卻不知外頭情況如何,稍稍打開腦門,先搜向附近,一群士兵幾已守得不耐煩,直認為陣中已無人,否則怎數天未見蹤影?宋兩利暗喜,該是脫逃時刻。

腦門再次搜去,忽覺楊樸感應過來,宋兩利詫道:“爹?”

楊樸終安心不少:“你沒事就好。”

宋兩利道:“現在狀況如何?”

楊樸道:“宋國求和,張邦昌、康王趙構已當人質,但金軍根本毫無和談意思。”

宋兩利道:“那自可想而知。”

楊樸道:“你的陣可擋多久?”

宋兩利道:“怎知?若無人看守,聖王若發動數十萬大軍挖掘,不出三天,必定毀去。”

楊樸道:“那就是挺不了三天了……”盤算後,說道:“你得想辦法離開,把宋軍勤王之師找來助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宋兩利道:“孩兒是想出去,隻是金軍人多勢眾,又有高手埋伏,恐不易成功。”

楊樸道:“今晚冒險行動,因金軍可能示威性攻擊,我可安排些許空隙,畢竟你若不走,待聖王傷勢痊愈,你機會更少。”

宋兩利道:“好吧!”

楊樸遂將可能之空隙安排說一遍,宋兩利謹記在心。楊樸不願久留,遂往它處尋去。

宋兩利則開始計劃如何脫困。腦門不時搜向四處,以截取消息。待搜及半晌,得知左近汴河旁,杏樹甚多,金軍守備亦鬆散,自己或可藉杏樹掩藏,打混而去。且父親亦動了手腳,將兵力聚集西水門,後頭金軍已不多。

擬定後,他靜待機會。直到二更天,金軍果然發動攻擊,他始敢潛出“太極陣”,趕忙找來金軍盔甲往臉上一罩,掠往左近杏樹而去。

他對杏樹自有深厚感情,當年在相國寺,即全靠杏樹追思母親,因而渡過淒慘童年,他一向視杏樹為吉祥、幸運象征,不禁信心大增,跳入樹頂,趁黑漆之際,不斷潛掠而去。其動作十分輕巧,宛若飛鼠,一樹飛過一樹,倒也妙哉。

如此掠過數百株,逃出半裏餘,眼看隻剩半裏即可脫困,誰知再掠一樹,竟然彈落積雪,砸往下邊,驚動金軍,宋兩利暗道要糟,原來此乃鬆樹,鬆尖較軟,自己一時大意,踩了軟枝,終露行蹤,待要以通靈**攝去,誰知金軍已喊出口:“誰!”

宋兩利道:“搜索樹上的,看看是否有藏人。”金軍喔了一聲,並未追究。

宋兩利藉此又掠過六七株。那金軍這才覺得不對,冰天雪地,誰會躲在樹上?且本國哪有搜索樹上部隊?何況對方根本不是搜索,而是掠奔,終仔細瞧去,總覺衣衫不對,登時急叫:“不好啦!有逃兵!”

喊聲傳出,金軍乍驚,四處張望。

宋兩利道:“逃兵在哪?快追快追!”又掠逃數株,金軍終發現異樣,有人喊著:“那人就是逃兵,啊,是小妖道,他腰際有酒袋!”這還得了,聖王欽點首號要犯竟然出現,號角一吹,金軍雷動,夜無群等人寧可放棄攻城,調頭回來,全力追擊。

極樂聖王更是快捷,掠出金轎,強勢追來,其傷已愈七成,功力自不在話下,追掠之際,如風似電。

宋兩利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聖王纏身,見此狀怎肯停留,使出吃奶力氣,強衝而退。淩空掠於樹頂,利箭一篷篷射來,掀彈冰雪,宛若火樹銀花。

極樂聖王終究傷勢在身,且相隔甚遠,雖能迫近,卻仍差數百丈,眼看宋已快穿出金軍封鎖,不得不施展攝心魔法:“回來!”宋兩利通靈**已臻絕高之境,根本無懼,始終逃得既快且急,聖王但覺無效,仍窮追不舍。

宋兩利終穿出重圍,“五行飛渡術”更逼至極限,逃若喪家之犬,其快似奔雷,又比方才更為神速。

極樂聖王追掠三裏,總仍差百丈,且已近山區,終停步,暗忖,自己乃一派之尊,追趕至此,已甚損顏麵,如今山區已臨,對方輕功竟精進至此,自己有傷在身,恐無把握追著,若是追丟,豈非更丟臉?且待傷勢複原後,再做處理不遲,畢竟對方已遠離,陣勢自能破去。遂道:“小神童,你我皆因容兒已結為親人,又何需相互鬥爭,待日後請你品酒便是。”派得士兵看守,始退去。

宋兩利暗呼好險,生平首次逃過聖王親自追捕,他可不敢回應,免得被聖王攝知,至於品酒之說,當然免談。倒是夜驚容下落不明,看來日後將成為對方威脅自己籌碼,總得找機會把人救出來便是,然其暫時仍無危險,得先解決目前局麵,否則金軍不退,大宋江山始終搖搖欲墜。

他盤算方位,找得山區較險處,居高臨下,終能窺得全陣。雖然不在陣眼,無法控製全陣,但自己手上仍有靈寶陰陽鏡,還可以它引雷,支援陣勢,或可阻擋幾日,待勤王之師到來,江山自可保住。

盤算中,夜無群已搜山而來,宋兩利以龜息**避之。夜無群搜索無效,冷邪說道:“宋國將亡,中原武林亦衰,任你逃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世!草莽粗人,也想與我鬥麽?”對於夜驚容愛上小妖道一事,他視為奇恥大辱,故想盡辦法欲除情敵,以絕後患。

宋兩利仍不吭聲,藉此隱藏。

夜無群搜至天亮,並無所獲,暗忖可能逃去,始未再糾纏,掠退而去。

宋兩利得以喘息,暗道大難不死,總得享享清福。找得山泉,抓來鮮魚烤熟食用,隨又落泉洗澡,想及數日之內,兩次泥身,忒也感慨命運捉弄。然既已如此,隻好硬挺下去。

如此又過兩日,金軍時有突襲,且漸破陣勢,並派高手化整為零,潛入京城,不斷製造紛爭、衝突,以瓦解士氣。李綱縱能擋及大軍,然對此高手實防不勝防,十分頭疼。

欽宗趙桓更是驚懼,終於先送出百萬金銀,想平息金軍攻城,然金軍豈是些許金銀可以擺平,照樣吃定趙桓,仍不斷出擊,實讓趙桓如坐針氈,不知如何是好。

次日忽聞鄆王趙楷、女探花蘇小鳳引領萬餘騎回師勤王。原是那逃將何灌流落四處,不斷被指責得已無容身之地,終在趙楷號召下,重回軍旅,且聽及勤王之師“涇原軍”種師道和“秦鳳軍”姚平仲已近在百裏,夾此威力,退敵機會大增,何灌始敢大膽出征。

一行萬餘騎往南方潛近,宋兩利早已發現,遂迎過去,雙方交會於半途。何灌見得宋,怔駭道:“叛徒!當該殺之!”長刀一抖,即要砍人。

鄆王趙楷急忙攔下,道:“他乃小神童,無關背叛一事。”

何灌道:“施妖法讓黃河結冰,引金軍渡河即是他,王爺恐未知曉。”

趙楷道:“知了,他原在教訓童貫等人,始引金兵逼人,如今童貫已逃,他又設陣勢擋金軍,功過相抵,毋需再責罪。”

何灌道:“原來如此!”不再追究,畢竟王爺說了算數,然對於何陣能阻止金軍則充滿好奇。

蘇小鳳卻不解,道:“阿利不是在京城,怎逃至此?想接我們麽?”

宋兩利苦笑:“乃被逼得無處藏身啦!趙桓竟要我當人質,送往金軍陣營,結果把康王和張邦昌給送去當人質。”將大略狀況說明。

蘇小鳳詫道:“張世伯怎會受難?!”

趙楷亦詫:“九弟竟也被困?實該想辦法救人才行。”

宋兩利道:“除了大軍到來,否則恐不易擊退金軍,畢竟有聖王坐鎮,對方根本無懼。”

蘇小鳳道:“大軍快到了,約明日抵達,咱今夜捅其腹背,也好緩和對方攻城。”

宋兩利道:“倒有意思了,我看捅夜無群吧,他最受不了刺激,必定追來,咱再落井下石!”

趙楷道:“我正想找他挑戰!”

於是四人共同研究作戰計畫,且以五千宋軍伏於龜台坡,挖洞藏身,剩下五千兵出征即可。而此龜台坡,狀若烏龜殼,凸於地麵不到兩人高,遠遠瞧來似若伏龜,因而得名,其寬約五百丈,並不顯眼。後頭可藏千餘兵,然若挖洞,自能藏數千兵,以夜無群自大,必將此地形忽略。

宋兩利和何灌伏兵於此,兩人曾合作過,不禁互望而笑。

何灌道:“小神童你著了魔麽?也敢引金軍渡黃河,現在嚐到苦頭了吧?”自己亦是逃兵歸位,罪責在身,興師無名,隻能偷偷問得。

宋兩利幹笑道:“原想引金軍教訓徽宗趙佶,誰知金軍失信,實後悔莫及。”

何灌道:“那是經驗,北虜貪婪,怎肯放棄肥肉不吃?不過老朽對你阻黃河淹金軍,以及施法術讓黃河結冰一事,實也佩服!”

宋兩利困笑:“莫談啦!想到即悔,我可變成千古罪人了。”

何灌道:“擊退金軍即可保節,老朽即從小神童身上悟通,已活得一大把年紀,還當逃兵,實不值,故而歸隊,幸鄆王收容,得以洗刷恥辱。”

宋兩利道:“恭喜恭喜!”卻想著自己越鬧越大,罪名恐永無洗清之日,暗自喟歎不已。

趙楷和蘇小鳳已備戰妥善,待二更一過,當真引兵五千餘,潛往西城,而那“太極陣區”已被極樂聖王破去,夜無群引領數萬騎猛攻萬勝門。趙楷不禁感慨,萬勝門原是自己把關,如今卻被打得險象連連,得扳回麵子不可。遂在摸近半裏後,突地策馬狂奔,和蘇小鳳一左一右,雙雙衝前殺敵。後頭五千軍見主子神勇,登時正氣填膺,拚命追擊。

五千軍呐喊震天,暗夜瞧來直若五萬兵,嚇得金軍不得不放棄攻城,回身自救。

夜無群跳立馬背,極目望去,喝道:“來者何人!”

金軍傳話:“似宋國鄆王趙楷,和女探花蘇小鳳!”

夜無群冷笑:“手下逃將,也敢囂張麽?”身形一掠,見馬踩馬,見人頭踩人頭,見槍尖踩槍尖,直往後方射來。數個起落,已攔截而至。見得趙蘇二人,虐邪一笑:“敢情外頭不好混,想當階下囚麽?”獨尊簫一抽,砸擊過來。

蘇小鳳喝道:“別人怕你,我可不在乎!”為配合殺敵,已棄劍不用,改和趙楷相同,以“火龍槍”迎戰,而此“火龍槍法”乃衍化自“水神刀法”,蘇小鳳早已從宋兩利身上學得不少,此時化將開來,威力非同小可。尤其那招“波濤斷浪”竟有七分火候,迫得夜無群占不了任何便宜,不禁臉麵**:“你和宋兩利是何關係,怎會使他招法?”

蘇小鳳嘿嘿喝道:“我乃他師姊,滿意了麽?”又是一招“神龍追月”,趙楷亦以此招搶去,雙龍追月,威力大增。夜無群竟落下風,怒斥道:“邪門歪招想惑贏我麽?”終使出“七龍吞天”手法,赫見七道勁蛇如鞭滾天亂擊,終將雙槍封住,且俱上風,挽回頹勢。

蘇小鳳連刺數槍討不了好處,終知對方武功在己之上,小神童所言不虛,硬拚不得,還是照計劃進行,唉呀一聲,長槍故意鬆手飛出,趙楷亦知狀況,利槍走偏,差點落馬。蘇小鳳駭道:“不成啦!快退!”哪顧得拾起長槍,策馬調頭即奔,趙楷見狀喝令宋軍快逃。

情勢逆轉,金軍士氣大振,一切即若先前攻城般毫無忌憚追逐。

夜無群更若貓耍耗子般強勢追逐,想及蘇小鳳姿色竟地出眾,若能娶其為妾,和夜驚容共同為妻妾,今生應無憾事,捉弄之心更起,每一迫近,即已喝道:“砸你腦袋!”勁氣一掃,蘇小鳳唉呀驚叫,必縮頭躲閃,夜無群藉以為樂,然卻不知漸漸步向陷阱。

兩軍一前一後追擊不斷。

數裏眨眼已至。

龜台坡已現,金軍已不及半裏。

何灌不禁緊張:“至少也有五萬騎,金軍一向以勢壓人。”

宋兩利道:“一人十箭即有五萬箭,怕他作啥!”

何灌想想也對,“隻要十箭全中,五萬軍全斃命!”信心登又高漲。

蘇小鳳、趙楷引領宋軍追返龜台坡。

待穿過防線之際。何灌、宋兩利大喝放箭,地底宋軍猛從坑洞翻出,利箭一波數千支射出。金軍怎知另有埋伏,幾全中箭,人仰馬翻,潰不成軍。

宋軍隨又數波射出,再損數千兵。金軍慘叫連連。

夜無群更是麵色鐵青:“膽敢伏我強龍軍麽?”兩眼已紅,想迫殺敵將以挽頹勢。

誰知宋兩利冒出頭,一招“水神罩天”即劈來,夜無群見狀更怒:“原是你這小妖道作怪!”厲招盡出,想取對方首級。

宋兩利喝道:“還不退去麽?想全軍覆沒不成?”擊敗夜無群或許不易,但纏住他卻無問題。這一開打,隻見得宋兩利東南西北,馬上馬下亂竄亂閃,一有機會即已搶攻,惹得夜無群咆哮連連,卻難以突破防線,顯然宋兩利此時功力已追近對方,夜無群已難討好處。

蘇小鳳見金軍落陷,登時引兵反擊,趙楷亦強殺過來,終挽頹勢,殺得金軍毫無招架餘地,若非未得命令,否則早就逃去。

夜無群越戰越怒,已興起同歸於盡**頭,然極樂聖王已知此事,傳音過來:“群兒退下,你非宋兩利敵手,且我軍中伏已深,不宜再戰!”聲帶醒神作用,這一迫來,夜無群始從怒火中驚醒,喝道:“耍此手段,算何角色,有膽別逃!”不想多談,掠身而退,伸手一揮,喝著“退”字,金軍終能敗逃而去。

蘇小鳳、趙楷引軍追擊半裏後始返。

此役埋伏甚佳,死傷不及千人,然金軍屍橫遍野,少說折損萬餘人,成為夜無群心中永遠之痛。

消息傳回汴京,宋軍士氣大增,個個知曉勤王之師已返回,皆整裝待發,準備反擊。

趙楷正有此意,何灌亦意誌高昂,想乘勝追擊。

宋兩利卻道:“別被小戰役衝昏了頭,聖王是何等人物?金軍又何其之多?還是等大軍到來再玩吧。”

趙楷回想情況,終不敢大意,決心步步為營擊之。

蘇小鳳道:“咱可以再發動陣勢收拾金軍。”

宋兩利道:“陣勢隻能守不能攻,金軍若不闖入,根本發揮不了作用,何況已殘缺不全,三處開洞,很難再封鎖啦!”

蘇小鳳道:“那當真要等大軍到來了。”

眾人引領宋軍退回附近山林鎮守,以期種師道、姚平仲雙路軍到來。再一並詳研反擊計策。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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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居弱臣亂

夜無群已垂頭喪氣返回金軍陣營。

極樂聖王、左副元帥完顏宗翰、右副元帥完顏宗望、軍師楊樸、四大護法、戰將餘都姑全數在場。

召集者正是極樂聖王。他說道:“我軍圍城近半月,折損數萬兵之多,尚要再戰麽?”

金軍將領個個臉色凝重,尤其夜無群,方才敗戰回來,顏麵盡失,冷道:“兩軍作戰,死傷在所難免,隻要拿下汴京城,大宋一亡,任何代價皆值得。”至少也是小王爺身分,有時不必全買聖王之帳。

宗顏宗翰多少護著義子,道:“戰久必勝,既已兵臨城下,宋國又無大將,我軍大有可為,何況另有人質在手,不怕對方不從。”

完顏宗望道:“若非妖陣作梗,應可順利破城。”

餘都姑道:“不錯,那妖陣十分厲害,若不破去,如芒刺在背,十分棘手。”

刁采盈暗覺高興,尤其宋兩利已脫逃,祈禱竟也成真,至於金軍勝負,竟也滿不在乎。

錢不貪暗惜未能突破城池,找得發財機會。沈三杯隻為美酒惋惜。怒不笑冷哼:“小小妖陣已破三洞,若非我軍大意,早已攻下城池,若非聖王受傷,哪容對方囂張,如今聖王傷勢已複,何懼之有?”

完顏宗翰道:“不錯,憑聖王功力,自能破陣無疑。”

極樂聖王擺擺手指,道:“陣勢是可破去,卻非一時半刻,本王乃顧及傷亡過重,有損金國元氣。”轉問楊樸:“軍師以為如何,最近怎沉默許多。”

楊樸暗自警惕,道:“弟子為漢人,見此廝殺,總覺不妥。”

極樂聖王頷首:“你倒是說了心裏話,本王亦不想見及殺戮過重,隻是宋兩利突然反叛,布下此陣,讓金軍攻勢受阻,徒增傷亡。”

完顏宗望道:“我原答應隻教訓徽宗,誰知欽宗亦是昏庸無能,不如一並要他下台,並非想奪其江山。”近日楊樸反應失常,他當知原因,然大局為重,亦不想多解釋,今夜既然提及,始稍做修飾。

楊樸怎肯信之,然身在金國陣營,已危機四伏,得特別小心,尤其聖王又有攝心之能,得說實話才行,道:“如此殺戮,實在過重,可否以他法代之?”

完顏宗望道:“本座即是想不出良方,始無計可施,先生可否提供一二?”

楊樸道:“我軍已得銀兩,可否退去?”

完顏宗望道:“恐怕仍得獲得黃河三鎮方可。”

楊樸道:“那屬下亦無計可施。”

完顏宗望道:“放心,再得割據三鎮詔書,必定退去。”

極樂聖王道:“今夜即該撤退!”眾人聞之皆驚。

完顏宗翰道:“好不容易攻至汴京,隻差臨門一腳,聖王怎下此命令?實難理解。”

極樂聖王道:“不退不行,宋國勤王之師已返回,如若我軍隻顧圍城,必若無群一樣,腹背受敵,唯一方式是凝聚一處,讓敵軍無以偷襲,方為良策。”

完顏宗望道:“如此豈非讓宋軍輕易回返汴京城,他日更難攻擊。”

完顏宗翰道:“不錯,有此可能。”

極樂聖王道:“此舉看似不利我軍,實則暗計潛伏。畢竟宋國人質在手,敵軍遲早出擊,再一一殲滅,當然若情勢不利,我軍暫時調頭而去,亦無不可。”

完顏宗望道:“倒是好計策。”

宗顏宗翰道:“要是敵人不出擊,豈非縱虎歸山,汴京城永不可破。”

極樂聖王道:“無此回事,宋國會亡,乃在君臣不分,各自為政。君無主見,亂臣胡鬧,縱有勤王之師到來,最好是童貫之流返回,最後必意見不一,淪為紛爭,結果自亂陣腳,終必敗亡,就議和來說,兩派鬧得難分難解,實讓我軍大占便宜。”

完顏宗望道:“聖王既有了定見,謹遵諭令便是。”

完顏宗翰亦同意,夜無群無話可說,四大護法馬首是瞻,餘都姑一向聽令行事,唯楊樸卻暗暗擔心,聖王此舉忒也厲害,佯裝懼退,宋軍必定自大,其可能中計,自己雖想告密,然身落於此,無能為力,且待時機再說。

金軍果然連夜撤走,潛藏於天幕坡,且待敵人來襲。

宋軍見狀大喜,幾欲舉城歡騰。

李綱下令禁止慶祝,畢竟金軍舉止怪異,必有計謀,不得不防。

駐守龜台坡之趙楷、蘇小鳳亦窺知狀況,雖是慶喜,卻也疑惑,遂來請教宋兩利。

蘇小鳳道:“阿利,用神通測測金軍到底耍何名堂?怎不戰而退?不尋常。”

宋兩利道:“不測亦知,分散四城,不如凝聚一處,等著我們上勾。”

蘇小鳳道:“誰會那麽笨,前去上勾?”

宋兩利道:“笨的人不在少數,例如說:張邦昌、康王還在他們手中。”

蘇小鳳、趙楷臉色頓變,那張邦昌有恩於蘇家,怎可讓他落險,康王和趙楷交情不錯,又是親王,怎能見死不救。

蘇小鳳急道:“不成不成,你得想法子救出張邦昌!否則蘇家還不起這個恩情!”

趙楷道:“我更不能棄九弟於不顧,此戰仍得打!”

宋兩利道:“才說誰是笨蛋,眼前就有兩位。”

蘇小鳳道:“不管,張邦昌仍得救,康王亦不能受俘!你得想法子。”

宋兩利道:“無法可想,有極樂聖王把關,十個宋兩利也玩不出花樣!”直搖頭苦笑,明明是陷阱,怎如此多人喜歡往裏頭跳。

蘇小鳳道:“你可引聖王出來,我們立即潛去救人。”

宋兩利道:“別傻啦,聖王又非三歲小孩,說引人便引人,反正他倆是人質,暫時未必有性命之危,咱從長計議便是。”

在聽得人質暫時無慮下,蘇小鳳稍安,道:“你想金人當真能吞掉宋國?”

宋兩利怎敢說實話,尤其趙楷在場,道:“那也得看皇上表現,如若軟趴趴,胡亂聽佞臣,誰都救不了。”

趙楷道:“我將盡力護持宋國江山。”

宋兩利暗歎,能用之才,總無法繼位,道:“那先恭祝鄆王馬到成功,不過現在得先學習忍耐功夫。倒不如等勤王之師回返,再做處理。”

趙楷道:“我得立即進城向李綱將軍麵議。”

宋兩利沒意見。

蘇小鳳道:“你也一並進城。”

宋兩利急搖頭:“別鬧啦,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再進去,豈非成落水狗,尤其通緝令多了三道金牌、賞金已達黃金千兩,不被逼死才怪?”

蘇小鳳道:“好吧,你多保重,但別忘了,我有難時,也得現身解救!”

宋兩利道:“是極是極!”誰叫她是自己阿姨。

趙楷、蘇小鳳、何灌終引領萬餘兵偷偷進城,宋軍士氣再振。

宋兩利忽見黑天瑞雪下,竟然出現蚩尤流星,暗歎大宋國運總是不濟,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次日。

種師道已引領“涇原軍”十萬兵趕回,姚平仲五萬“秦鳳軍”返回。種師道業已上了年紀,素有老種外號,故行軍穩重。姚平仲乃戰將姚古之子,年輕氣盛,且兩家世代為西陲大將,暗自較勁乃常有之事。

增兵十餘萬,汴京城總算危機解除泰半。

種師道先行入城,欽宗大喜,立即召見福寧殿,說道:“種卿應近日之事,有何應對之策?”

種師道道:“臣方回京,不甚詳解,但聞一二,金國孤軍馳戰千裏,豈有不憊之理,待臣整裝擊之,必可戰勝!”

趙桓欣喜:“甚好甚好!”忽又想及什麽,道:“可是朕已與金國議和,該如何處理?”

種師道道:“逼迫議和,豈能算數,臣當替皇上討回公道。”

趙桓大喜:“好極好極!朕即授你為知樞密院院事,和李綱共同抵禦金軍。”

種師道拜禮而去。欽宗快慰不少,熬過數日,總算可揚眉吐氣。種師道隨即和李綱討論禦敵對策,在趙楷建議下,決以守城為主,再伺機反攻,故加強工事、修城池、挖壕溝,堅固堡壘。

不久,姚平仲亦返回京城,見得種師道竟然以戰軍挖土坑、頗不以為然。道:“大宋兵源無數,個個驍勇善戰,豈非會輸予金軍?若隻顧守城,豈非當靶子,隨時等敵軍射之,當易守為攻,親自出擊才是。”

李綱道:“敵況不明,不便出擊。”

種師道道:“金軍千裏而來,已甚疲累,但我軍隻有二十餘萬兵,仍不宜出擊,守城一久,必能累垮對方。”

姚平仲道:“此舉若縮頭烏龜,非我大宋氣勢。”

鄆王趙楷道:“金軍無故撤退,必設有陷阱,將軍莫要輕舉妄動。”

姚平仲不想當麵忤逆親王,拜禮說道:“鄆王所言有道理、有道理!”仍覺對方氣勢不足,不想與之交談,立即直接麵聖。欽宗接見於延福宮,其竟也敞開心胸,暢飲幾杯,見得姚平仲到來,如其乃姚古兒子,戰功不少,遂賜酒一杯,姚平仲一飲而盡,立即奏言:“種師道易攻為守並不妥,畢竟康王及宰相皆在金軍手中,當盡快救出為是。”

欽宗趙桓道:“朕亦想救回兩人,隻是金軍人馬不少,擊之不易。”

姚平仲道:“臣願引兵出擊,一夜之內大破敵軍,將兩人救出。”

欽宗趙桓目光直跳:“卿當真有把握?”

姚平仲道:“願以項上人頭擔保,畢竟金軍連戰皆捷,必定疏於防守,且其自視甚高,絕未猜著我軍敢突襲,故此舉必能成功。”

欽宗趙桓不禁心動,道:“能救回康王和張宰相,實也了卻朕一樁心願。”

姚平仲道:“說不定連同番虜完顏宗望一起擒回,從此解決金國之亂。”

欽宗趙桓終於心動,喜道:“卿既有把握,那快快去辦,朕等著好消息。”

姚平仲登喜,拜禮而去。其竟然未向李綱、種師道、趙楷告知,私自點召秦鳳兵,趁夜偷偷出城,待宋城士兵傳回消息,李綱頓覺不妙,隨即入宮求證,方知欽宗已下旨令,並要李綱支援。李綱無奈,隻好遵之。並和鄆王、種師道商量出兵之策。

趙楷暗歎:“小神童說的沒錯,就是有許多笨蛋會自投羅網。”

種師道道:“哪個小神童?當年盜九龍寶鼎那家夥?”

趙楷道:“正是。”

種師道道:“他是有些門道。”

李綱道:“不錯,近日若非他布下奇陣,汴京城恐怕傷亡更重,可惜卻背負引金兵渡黃河罪名,被通緝在案。”

趙楷道:“不談他,快快出兵將人追回方是!”

於是種師道留守,趙楷親自出兵,李綱、蘇小鳳左右護持,想攔戳秦鳳軍。

然姚平仲早於初更已出兵,已在十數裏開外,他且勢在必得,動作迅速,直往金軍陣營摸去。然極樂聖王已算準此著,故意安排於山郊三清廟,點燃燭火以誘之,外頭並置哨兵重重,姚平仲誤判賊窩,立即發動攻擊,然金軍隻是晃子,戰得幾回,故意不敵逃退。姚平仲強勢搶攻,待至三清廟,卻發現空無一人,始知上當。

金軍在夜無群、完顏宗翰、四大護法引軍包圍下,立即將秦鳳軍全數圍住,強勢撲殺。

姚平仲戰得渾身是血,始從山溝脫逃,回首望去,數萬秦鳳軍幾全數陣亡,不禁淚流滿麵,後悔欲絕,實無顏麵對姚家列祖列宗及宋國君民,終遁入山林,永世不出紅塵,若有人遇之,談及此事,皆以一“悔”字回應。

李綱軍並未走岔,直撲天幕坡,此處隻剩完顏宗望和餘都姑鎮守,雙方激戰,由於趙楷和蘇小鳳助陣,而極樂聖王複往埋伏區視察,故未能及時支援,完顏宗望和餘都姑聯合作戰,竟未占到便宜,硬是被擊退,頗失顏麵。

李綱在得知秦鳳軍已於左側十裏處中伏,立即調軍前去支援,卻無法挽頹勢,始回師入城。此役雖各有勝負,但秦鳳軍已毀,姚平仲更畏罪失蹤,實無喜悅之處。

待極樂聖王、完顏宗翰、夜無群、四大護法返回天幕坡,卻發現金軍亦折損萬餘兵,更對李綱大為不滿。

完顏宗翰道:“宋秦鳳軍已毀,涇原軍也隻不過十萬左右,其既然敢來犯,不還以顏色怎能向犧牲弟兄交代,聖王請下令出兵,再次踐踏汴京城。”

夜無群道:“此時不出擊,難道要等宋軍所有勤王之師全數到齊才出擊麽?”

極樂聖王頷首:“人算不如天算,我軍原可伏擊而不受損,誰知李綱竟也敢出城,是該教訓一番。”遂同意再次出兵。

數十萬金軍霎又奔來,將汴京城封鎖。且改采專一戰術,由夜無群為首,直往北城攻去。其他三城則按兵不動,免受伏擊。

如此一來,金軍銳氣再起,宋軍怎能抵擋夜無群等武林高手,已備感壓力,若非胡天地、曹文逸、陳千夢、以及重傷初愈之張朝英支援,恐撐不了多久。

欽宗趙桓先時聽及姚平仲所引領之秦鳳軍全軍覆沒,隨又聞及金軍再度攻城,方寸頓駭,尤其秦鳳軍乃勤王之師,竟然如此靠不住,那種師道難道可保大宋江山麽?著實令人懷疑,議和之**又起。

次日金軍更囂張,親自叫陣。夜無群謁道:“既是議和,何敢偷襲金軍陣營,李綱是罪魁禍首,非得下台,否則大軍壓境,城池不保。”火炮登又猛轟。

欽宗趙桓原已寒心,加上季邦彥、秦檜等人奏和,否則京城必亡。欽宗終降旨罷免李綱,尚書右丞一職。趙楷親自前去力爭,欽宗卻覺趙楷亦出征有分,末處分其失職,已算走運,豈還敢前來求情,故未從之,趙楷悻然而退。蘇小鳳亦氣得七竅生煙,直斥欽宗比徽宗更糟,連自家弟兄皆排斥。然於事無補,李綱仍被罷免。

欽宗又命大學士宇文虛中及知閣門事王俅為使,親送詔書以證明割讓太原、中山、大同三鎮,並祈求送還人質張邦昌及康王趙構,且撤兵回金國。

然完顏宗望卻認為李綱下台,宋國內部正亂,乃攻擊最佳時機,怎肯從之。夜無群亦因和趙楷有所過節,堅持要以趙楷換趙構。

完顏宗翰更難從命,畢竟李師師仍未到手,怎可走人?

極樂聖王衡量局勢,卻也想著九龍寶鼎,以及宋兩利未能逮著,遂同意繼續逼宮,以迫欽宗就範。

消息傳回,欽宗實覺頭疼,莫說宋兩利已逃走不見,光九龍寶鼎已是宋國命脈,怎可動它?一時難舍。

京城軍民聞及金人索求無度,無不義憤填膺,極力表示抗爭到底。

太學生陳東原是諫官,早已對欽宗軟弱,時而諫之,如今得知種種恥辱,立即聯合歐陽徹等人共同入宮伏闕上奏,說及李綱乃將相之才,守護社稷有功,且奮不顧身和金軍周旋,怎可全憑李邦彥等貪生怕死賊人,即將忠貞之臣貶之,如此大宋豈非是非不分,毫無前途,且亦中了金人奸計,實是親痛仇快,唯複李綱一職,方能平金虜之亂,遂民心之向。

欽宗閱過奏折,仍自猶豫,誰知宮外已聚集無數激動百姓,吆喝掀天。直道“李綱複職!”若有守衛、太監前去阻擋,登被群眾擊石嚇退,連登聞鼓亦被敲得咚咚欲裂,震懾內宮,欽宗一時驚慌,趕忙召李邦彥進宮洽商。

那李邦彥奉詔趕至宮前,已被發現,金轎登被拆去,群眾怒罵奸相,當該誅之,多人擠前便打,縱有護衛反擊,然群眾過多,嗔怒擠來,連同護衛揍之,且有石塊亂砸,李邦彥簡直成落水狗,朝冠、玉蒂落滿地,若非護衛先擋一陣,他且趁亂落荒而逃,準被打死宮門外。盡管能逃入內宮,卻也滿身青紫,見著欽宗,渾身仍抖,不知所言。欽宗嚇著,又命吳敏前去宣旨,令所有人速速退去,否則法辦。群眾豈肯從之,複將登聞鼓拆下,拋撞大門,咚聲震天,嚇壞欽宗。殿前都指揮史王宗楚力勸趙桓,若不答應,數十萬軍民一亂,必然無法收拾,當複李綱職位為是。欽宗怎知群情反應如此激動,終同意此事,令耿南仲前去宮外向群眾宣稱,已準備複李綱一職。

群眾不信,喝問:“誰去宣旨?”

耿南仲道:“太監李拱!”群眾又道:“為何如此之久尚未回應?”

耿南仲吱唔難言,此時忽見李拱始匆匆出宮門,群眾直斥其有意拖延,不肯前去召見李綱,登有人蜂湧而上,硬將李拱活活打死。另有十數名太監想而來搶救,複被擊退,直到欽宗親下聖旨,並宣往群眾,在確定李綱複尚書右丞一職,群眾始歡呼雷動,總算抗爭成功。

李綱隨即覲見欽宗,泣拜罪該萬死,讓皇上受驚,欽宗無心聽此言,隻想快快解決此事,也好脫身,遂命任京城四壁防禦使,以鎮守全城安危。

李綱複職後,立即回到樞密院,和種師道洽商,再次負起守城之責。

趙楷、蘇小鳳直道妙極,民氣可用,果見一班。

金軍聞得李綱複職,甚是不悅,欽宗顯然不給麵子,遂決定再發動大規模攻擊。極樂聖王亦答應出手相助,畢竟久攻不下,對金軍士氣必定打擊。

次夜。

怒雪又起,紛紛落墜,厚結盈尺,天寒地凍。

極樂聖王遂覺時刻到來,親領四大護法,以及夜無群,直往北方封丘門攻去。

李綱早有防備,登時鳴鼓應戰。

然極樂聖王等人高來高去,李綱根本難以攔截。倒是鄆王趙楷、女探花蘇小鳳早已暗中聯合丐幫幫主胡天地、隱仙派陳千夢、麻衣派曹文逸、以及受傷痊愈之張朝英極力抗敵。

茅山派方虛默自認國師,豈能缺席,終亦領著郭宗法迎戰。至於私生子劉通則因顧其安危,乃安排後頭掠陣。

張天師則受傷甚重,半月餘療養仍未見起色,隻能步行,卻難行功,然其關心戰局,仍讓秦曉儀攙扶前來觀看戰局。至於龍麵天師張光鬥則鎮守天師西宮,以做必要之種種支援或防守。

玉東皇則負有保護心上人之責,亦緊跟其後。

雙方可謂精銳盡出,再次做殊死之戰。

極樂聖王傷勢已愈八成,威力何等凶猛,攔向胡天地、張朝英,遊刃有餘,節節迫近。

鄆王趙楷、蘇小鳳鬥向夜無群,落個五五波。陳千夢、曹文逸、方虛默、郭宗法攔住刁采盈等四大護法,戰得十分吃力,畢竟郭宗法武功較弱,未達超絕境界,根本非怒不笑對手,已被迫得險象環生,得全靠茅山弟子救助。

情況並不樂觀。

張天師瞧在眼裏,歎息於心,突地轉向玉東皇,道:“玉島主,你可願助陣?我願解去你三年不得靠近夫人之約!”

秦曉儀心神一顫,然夫君受傷在身,當護著他,未表示意見。

玉東皇欣喜:“當真?!儀妹妹你說話!”

秦曉儀道:“隻要你做的不過分,我不介意。”

玉東皇更喜:“不過分,絕不過分!”

張天師道:“那快去吧,日後且得好好照顧夫人方是!”說完咳嗽連連。

玉東皇喜道:“當然照顧,當然照顧!儀妹妹,我走了,待會見!”膩情一笑,拜禮而去。

張天師轉瞧夫人,歉聲道:“權宜之計,夫人請見諒。”

秦曉儀道:“我懂!”瞧及丈夫咳嗽連連,心情沈鬱,一股不祥預兆,直浮心頭。

張天師撫著夫人柔荑,道:“如若我有任何不測,玉東皇不失為可以照顧你的人……,毋需太排斥他……”

秦曉儀淚水滲流:“別多說,你會長命百歲。”直拍丈夫背脊,讓其血氣順暢些。

張天師歎道:“人生自古誰無死,隻怕未曾好好照顧你罷了。”

秦曉儀仍以不必多說回答,她怎願想及丈夫當真無法逃過此劫?一切希望奇跡出現。

玉東皇加入戰圈,終能稍挽頹勢。尤其極樂聖王中得張天師“乾坤定海針”,心脈幾乎斷去,雖半月修複,原以為痊愈八成,然激烈動手,始知傷勢又再惡化,迫得他隻能降低一成功力以對,如此連先天**力成形功夫皆不得施展,戰局終陷膠著。

群雄眼看退敵有望,不禁暗喜,隻要鬥得此局,大勢將定。

然人算不如天算,原以為勝局在望之際,久未出現之妙佛禪師突地現身,直往胡天地、張朝英等兩大高手擊去。其乃突然現身,又是偷襲,竟然擊中兩人背脊。其閃電魔指何等厲害,這一盜擊,胡張二人無以躲閃,登時悶呃,攻勢頓挫,猝又被聖王怒掌擊中胸口,霎時暴吐鮮血跌退。

極樂聖王滿意一笑:“錢兄弟果然守信諾。”

妙佛禪師笑道;“哪裏,這群混徒,早即該除之。”心知自己若想掌中原武林,甚至佛道國師一職,必得除去這群絆腳石,故始乘機現身,大占便宜。他雖說話,動作卻未停止,隨又欺往左近方虛默,想一掌劈死,搶回國師之恥。方虛默狡詐避去,妙佛欲追,適巧蘇小鳳在左近,他想教訓當年被辱之恥,故意點指胸脯,蘇小鳳大怒斥道:“無恥!”反手擋去,然夜無群豈是易舉之輩,乘機一掌打得她悶呃倒跌而退,趙楷情急欲救,又被夜無群擊退,情勢逆轉,險象環生。

蘇小鳳危急之際,心閃一**,登叫:“宋兩利不出來救我麽?”此時此刻唯綠龜法王化身之小神童可救她。

宋兩利早潛伏入城,他原即顧著阿姨及其他人安危,隻是礙於通緝身分,實不敢現身,忽見阿姨危急,知藏身不了,遂現身急道:“快快往左‘五丈河’旁逃啊!”

蘇小鳳登有所覺,立即憶起自己曾在該處布下小形三十六轟天雷陣之“紫微瓊樞雷”,登喝:“大家快往五丈河掠去!”護著趙楷,疾速奔往。

胡天地自知宋兩利對奇門遁甲能耐,二話不說,喝向眾人快退。玉東皇自認了得,想獨自殺向聖王,誰知兩招不到,亦被擊得人仰馬翻,甚為狼狽,氣得哇哇大叫,眼看聖王已追向胡天地等人,亦奮不顧身攔去,否則讓儀妹妹看扁,更為嚴重。

妙佛禪師道:“聖王,小心有詐!”對於宋兩利種種,他受害甚深,故有提防。

極樂聖王道:“追著敵人莫放,還怕他耍詐不成?”若真有埋伏,在雙方人員仍混合之際,宋兩利恐怕投鼠忌器,不敢施展。

妙佛禪師想想也對,揪緊迫去,不肯絲毫鬆懈。

誰知宋兩利另有妙招,他早知若要完全發動陣勢,恐得如前次到神霄寶殿屋頂作法才行,然臨時欲引陣勢,手中靈寶陰陽鏡卻是最佳利器,登往五丈河畔潛去。待雙方人馬奔來之際,陰陽鏡猛往極樂聖王轟去。強光乍閃,迫得聖王驚覺閃擋。就此瞬間,宋兩利往地麵轟去,砰然暴響,那“紫微瓊樞雷”登時發動,赫見無數紫電青光暴彈上衝,尤若狂龍擺尾、猛蛟掠天,登時罩擊十數丈方圓,不但掃擊極樂聖王、妙佛禪師等人,亦往胡天地、張朝英、方虛默、蘇小鳳等人擊去,敢情敵我不分。

宋兩利詫笑道:“怎會如此?!”原算準隻攻擊敵軍,但看來非此回事。

蘇小鳳被擊待全身麻疼,登時斥喝:“宋兩利你瘋了,連我都想謀殺……”話未說完,又受雷殛,唉呀悶叫,撲跌地麵。群雄更個個落荒散逃。

宋兩利困笑道:“純屬意外,快過來啊!”

蘇小鳳無計可施,唯往前衝,群雄怎可能往敵方衝去,亦拚命奔往五丈河這頭。

極樂聖王、妙佛禪師、夜無群、刁采盈等人怎知宋兩利連自家人亦開擊,一時深陷陣區,懼意頓生,畢竟在城外已吃得無數苦頭,此刻豈敢再冒險,極樂聖王登喝:“快退!”

眾人直往後掠。

宋兩利等待即是此關鍵時刻,立即追前,寶鏡再轟,連同引雷符不斷射去。原來此陣約五十丈方圓,群雄衝過四十丈,若往前衝隻剩十丈即可穿出陣區,然極樂聖王等人卻調頭而奔,仍得麵對四十丈陣區,而在宋兩利全速開擊下,紫微瓊樞雷陣完全發動。

那紫電活龍凶猛擊之,聖王以七成功力相抗,竟避之不及,硬被擊中背脊,悶得他再嘔血絲,舊傷再度複發。妙佛禪師、夜無群、刁采盈及三大護法亦狼狽不堪。刁采盈則罵在嘴裏。甜在心裏,似甘心被捉弄,畢竟宋兩利神通絕活實叫人突兀、新奇而防不勝防,連聖王皆難擋而吃癟。那是一種幾近崇拜般,無所不能之捉虐快感。然此秘密怎可讓人窺之?隻能深埋內心深處。

極樂聖王掠出陣區後,臉色已僵,自己一生中,何曾如此狼狽,而對方竟是二十出頭小娃兒,著實叫人難以接受,心緒一時起伏不定。

妙佛禪師魔性已被引發,咆哮不已:“宋兩利你連自家人也敢殺麽?”宋兩利根本不肯回應,隻顧催動陣勢。

夜無群更怒不可遏:“隻會耍此妖招邪法麽?有膽出來一戰!”

怒不笑喝道:“遲早要剝了你的皮!”

錢不貪冷道:“你做的過分了!快快出來投降,陪爺們前去挖寶,將功贖罪…”

沈三杯喝道:“旁門左道興不了多久,快快歸順金國,保證你美酒喝不完!”

宋兩利還是不理,見得北城另有金軍衝入,他豈肯閑著,猛又以雷陣相互牽引之法,將紫微瓊樞雷之閃雷,藉引雷符引向“神霄雷”、“仙都雷”,霎見兩處雷區爆開,登將金軍擋住,無法脫身,慘叫連連。

極樂聖王臉色大變:“宋兩利你倒玩陰,竟敢布下雙雷麽?”

宋兩利喝道:“豈隻雙雷,可有千百雷,金軍不退,轟死你們!”

極樂聖王喝向夜無群:“引軍快退!”身形騰空而起,繞過雷區,直追宋兩利,厲道:“若不除你,如何得天下?”雖受傷在身,仍拚勁追來。

宋兩利唉呀驚叫,拔腿即奔,喝向蘇小鳳:“引雷之事,全交予你啦!”沒命逃去。

一老一少追若流星光點,直往城南掠去。

夜無群雖滿腹嗔恨,然惡雷密布,金軍實防不勝防,為保金軍實力,隻有暫退一途,終引領眾人,追向北城,翻牆而去,並告知完顏宗翰、宗望兩大元帥。在損失慘重下,金軍終鳴金收兵,全數撤退。

蘇小鳳等人幸能從十丈陣區穿出,雖受傷,卻算輕微,有者自不肯苛責,知宋兩利用心良苦。方虛默卻嗔怒於心,喝道:“竟連本國師皆暗算,不收拾他,豈能向天下交代!”下令茅山弟子追捕,此時連郭宗法皆覺過分,隻是虛與委蛇,應付了事。

蘇小鳳卻覺宋兩利話中含意難解,道:“要我處理雷陣?我哪有這功夫?”想及當時宋在香燭鋪畫了不少符籙,自己身上仍有幾張,拿來瞧瞧,裏頭注有小字“引雷符”以及“驅雷符”並有咒語,遂將驅雷符抓於手中,**得咒語,隨即引燃,射入紫微瓊樞雷區。果然見效,紫雷立即隱入地底,不再發作。蘇小鳳暗喜,有此靈符。應可控製奇陣,實是妙哉。

趙楷則顧及軍情,喚向蘇小鳳,快速掠往李綱、種師道處,以應對局麵。

胡天地、張朝英、曹文逸、陳千夢雖狼狽,亦自鎮定,行往張天師,準備回天師府休息。誰知張天師卻另有想法,道:“毋需回天師府,宋兩利和極樂聖王已往鬼域追去,我等前去瞧瞧。”

胡天地道:“不養妥傷勢再去麽?”

張天師道:“機會難得,可半途養傷。”

陳千夢道:“另有妙佛禪師未除!京城空虛自不利。”

張天師道:“他一向視聖王為動向,在未弄清之前,決不敢貿然進攻,何況他想收拾的是我們,跟戰局無關。”

陳千夢但覺有理,不再多言。

胡天地道:“好吧,能收拾聖王,遠比他事重要,想必金軍已得聖王撤退命令,當不敢來犯,京城暫時可保!”

曹文逸並無意見,方虛默則表示身為國師不便同行。眾人知其心態,不想勉強。

秦曉儀當然以夫君馬首是瞻,於是找及天師陣高手,扛得便轎一頂,讓張天師入坐,隨即行往南門,在眾掌門護持下,掠行而去。

玉東皇怎可放棄機會,直道儀妹妹等等,亦追掠而去。

趙楷、蘇小鳳掠往“神霄雷”及“仙都雷”區,李綱正和種師道在研究滅雷計策,畢竟城外可以不管,但在城內,實宛若被窩裏置得兩個火爐,雖能傷敵,亦可能隨時將自己燒死。

然太古雷陣,豈容易除之?想用挖掘,又覺可惜,萬一敵人再次入侵,或而能再用著。

宋兩利卻已離去,兩帥正在頭疼之際,蘇小鳳急忙趕至,“驅雷符”數道化去,終將兩陣給解除,恢複平靜隻見金軍屍首不少,李綱立即喚來手下清除。

種師道欽佩道:“古有諸葛孔明之‘八陣圖’擺在魚腹浦,吞掉吳國兵馬無數,原以為神話居多,沒想到今日卻見得另一厲害陣勢,實了不得。”

李綱道:“道學陣法確有過人之處,但隻能守,不能攻,乃其缺失。”

趙楷道:“金軍既已敗退,極樂聖王又已離去,可要引軍出擊,救回康王及張邦昌?”

李綱道:“且探清實情再說,畢竟金軍戰力仍不可忽視,若其敗象已露,再出兵追擊不遲。”

趙楷但覺有道理,不再堅持出征。

蘇小鳳遙望北天,道:“且請張伯伯多等幾日了!”

四人同登城樓,瞧往城外,金軍竟然撤退五裏之遙,已顯沉靜許多,未若先前囂張跋扈。

完顏宗望、宗翰、夜無群、餘都姑、四大護法齊聚密帳中。

眾人皆帶傷在身,臉色顯得凝重。唯楊樸乃軍師之職,未隨軍出征,故能保安全。

他慶幸兒子另布奇陣,能迫退金軍,甚至聖王,看來戰役即將告一段落,否則照宗望、宗翰、夜無群之霸氣,怎可能如此凝默消沉。

還是刁采盈先開口:“聖王已交代撤退,莫要再入城區,那裏可能亦布滿雷區,防不勝防。”

此話眾人皆聽清楚,無人異議。

完顏宗望道:“是該撤退,但總得找個理由,也好保住金國麵子。”

完顏宗翰道:“佯攻一陣再走,反正宋軍不敢出城,我軍走的大大方方。”

夜無群默不張聲,畢竟隻要撤退即覺丟人,任何理由皆掩飾不了此事實。

完顏宗望道:“雖說佯攻可搶回些許麵子,但若再中伏,豈非節外生枝,還是另尋方法較妥。”忽問向楊樸:“軍師可有計策?”

楊樸道:“我軍仍有人質在手,談不上丟臉,如若嫌人質麻煩,可向宋國交換銀子,反倒實際些。”心想自己處境已危險,恐無法再保張邦昌,倒不如獻此計策,讓他能安全回去。

完顏宗望目光一亮:“說的有理,以人質威脅,難道還怕宋國不從?”

宗顏宗翰道:“隻怕那個康王是假的,何不提議換個鄆王,將皇族高手一一打盡。”

夜無群冷笑:“他來最好,定收拾他!”

楊樸道:“我軍既要撤退,毋需再惹事端,鄆王善戰,必有心腹,留他在身邊,恐一路不得安寧。”

完顏宗望道:“有道理!”側頭一想:“傳言欽宗和肅王趙樞感情較佳,或以趙樞換兩人質,並要他贈來金銀財寶,我軍再退不遲。”

既要撤退,毋需強求條件,眾人終無意見。

次日完顏宗望親自領大軍再到汴京城下,裝模作樣叫陣,表示若不換回人質,以及奉上財寶,大軍必定再次攻擊。

李綱、種師道、趙楷怎肯從之,已擬定反擊計劃。然消息傳至欽宗耳中,仍覺怔懼難安,李邦彥、耿南仲等人但聞金兵將退去,當然好事一件,遂勸言此已最好收場,否則再戰下去,縱能得勝,亦損失慘重,何況讓金人先退至黃河北岸,距京城千百裏之遙,待宋軍勤王之師全返回,再整裝護守,日後縱有戰爭,亦是千百裏遙遠之事,京城可高枕無憂。

欽宗道:“可是肅王一去,可能不回。”

李邦彥道:“雙方議和,人質可保安全,何況金人可能在渡黃河後交還,畢竟一人換兩人劃得來。”

欽宗乍喜:“對,一人換兩人,尚且占了便宜!”遂降旨以肅王趙樞為人質,換回康王和張邦昌,並奉上金銀各百萬兩、綢緞近百萬匹,以及數十箱珍寶古董。其且慶幸,這些全搜自蔡京、王黼、梁師成等貪官家產、以及妓戶、賭場孝敬而得,卻未想及這些原即民脂民膏,當還予人民方為正確。

縱在李綱、趙楷極力反對下,欽宗仍一意將人質、寶藏送出城。金軍暗喜,沒想到屢攻不下,仍能撼動欽宗,做此讓步,平白獲得金銀無數,實是天降鴻運,看來今日暫退,他日整裝後再戰,恐又是財聚錢來,嫁妝百車,豈不妙哉。

完顏宗望笑道:“總得讓宋國有時間齊聚財寶,他日再來索取便是。”

完顏宗翰道:“不錯!空城無益,財寶是實!”縱使李師師仍未到手,然局勢已變,不能失於理智,來日再說方是。

金軍果然將康王趙構及張邦昌釋回。

臨行前,張邦昌拜向完顏宗翰、宗望兩元帥道:“宋國議和乃是誠心,希望貴國亦該遵守協定。”此多半暗示楊樸相助而感恩之舉,楊樸怎敢表示或回應,默然不答。

完顏宗望卻大為好感:“你果然不愧一國宰相,識大體,前途無量。”

張邦昌不願節外生枝,道:“多謝元帥誇獎。”

至於康王趙構始終保持軒昂玉挺,不肯失去親王人格。越是如此,完顏宗翰越不相信,道:“你一箭可射三雕麽?”

康王道:“不見三雕,倒可射三葉片!”

完顏宗翰立即叫士兵送來弓箭,要他往左近杏樹射去,未見樹葉,仍有枯枝。康王挽弓射去,竟在擺動中射中三枝指粗枯枝,箭法神準。完顏宗翰當機立斷:“你必非趙家後裔親王,否則豈有此功夫,快去快去!”

康王暗喜,自己從小即以文皇為目標,他乃日夜苦練箭術,終能達此境界,看來番帥要走眼了。趁對方同意放人之際,他和張邦昌快速離去,躲回城區,逃過一劫。

金軍果真帶著肅王趙樞,及無數金銀財寶,浩浩蕩蕩撤軍而去。

此行縱有折損十餘萬兵,但獲得財寶及中山、大同、太原三鎮,亦算大獲全勝。

金軍撤退,欽宗大喜,準備大事慶祝,並接太上皇回京。種師道卻覺機不可失,奏請欽宗同意出兵埋伏黃河岸擊之。欽宗原是同意,然李邦彥、耿南仲等人卻顧及這群老將不斷立功,恐日後尾大不掉,騎到自己頭上,遂奏言:“既已議和,怎可違諾,如若惹惱金軍,再次反攻,京城豈非戰事連連,危機再起,莫聽及好戰之徒之言方是。”

欽宗厭戰心態明確,終覺有理,遂不同意出擊。

種師道道:“金軍好戰,若不及時擊之,待其整裝後,必再南侵,屆時更難對付。”

欽宗不從,道:“既已議和,還想毀諾麽?朕已贈得中山、大同、太原三鎮,對方必該知足!”非但不從,尚且解去種師道軍權,實讓老將鬱抑難歡,憤回老家修養。

幸欽宗並未廢去李綱軍權,仍讓其職知樞密院使,但尚書右丞一職改為李棁任之。

李綱暗歎,亦不多言,全心護國便是。

汴京城危機已解,欽宗終可卸下多日重擔,驚魂甫定下,始想及自己繼位皇帝,尚未過得一天好光景,終下旨大事慶祝。

霎見京城張燈結采,再度陷入往昔虛浮奢華情景。

亡國之危,早拋九霄雲外。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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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冊 煉情還虛

第一章 虛無寶典

宋兩利為避開極樂聖王糾纏,卻難以脫身。

畢竟極樂聖王已認定不除宋兩利,大宋江山根本無法到手,故窮追不舍。

若非聖王受及“乾坤定海針”之傷複發,功力折損五成,宋兩利根本難逃其手掌。

在險象環生中,宋兩利終逃往九陰澗山區,準備躲入鬼域,甚至可請星天來收拾聖王,以絕後患。

極樂聖王原乃嗔怒而追擊,然追得一陣,突如宋兩利目的,心**一轉,暗忖:“傳言鬼域妖人靈功天下第一,且九龍寶鼎之靈光鼎亦在鬼域,何不乘此機會鬥她幾回?”有此盤算,故未再盡全力追擊。且利用時間運勁療傷,免得真勁不順,功力再打折扣。

宋兩利無暇兼顧,先逃回峻出險峰,隨又冒著狂風暴雪,穿過九陰澗,直落鬼域。此地雖是冰森一片,然現在感覺卻無比踏實、安全。

星天來早已感應而守候澗口相迎。見及唯一親人返回,笑得心花怒放。打從宋兩利離開半年餘,她即不斷苦練為人基本言行,以及學製衣衫,半年下來,竟也縫得不少衣裝羅裙。

此時穿於身上即是摹仿京城黃花閨女裝束之素衣裙衫,甚顯清新脫俗,一麈不染。

見及宋兩利,星天來欣喜即問:“我這衣服漂亮麽?自己縫的!”

宋兩利知她活得百餘歲,其實心性若少女。自對女紅、妝扮等事物特別感興趣,遂笑道:“漂亮極了!何時學會的?”

星天來道:“橫豎道尼教的,可未縫錯呢!”

宋兩利想及當時橫豎道尼的確幫了不少忙,自是感激,道:“橫豎道尼是好人,以後可當朋友。”

星天來道:“她是好人……”

宋兩利忽又想及橫豎道尼偶有怪異行徑,全部學她亦不妥,道:“但好人也有毛病,故隻學好的一部份即可。”

星天來腦門一時又轉不過來,道:“好人怎會有毛病?……”

宋兩利笑道:“此解釋說來話長,簡單的說,不做傷天害理,去陷害人家,即為好人,但她喜歡不洗澡,或是到處借錢,那就是毛病了。”

星天來若有所思:“懂了……,我是不會跟人借錢的,也會洗澡……”

宋兩利道:“其實借錢並非壞事,有困難借來用用。倒也無傷大雅,但時常如此,即是不妥。”

星天來笑道:“懂了……,你身上很髒,是不是很久沒洗澡,有毛病?……”甚想替他洗澡。

宋兩利幹笑道:“這不同,被追殺,連洗澡時間都沒有?”忽聞外頭聲音傳來,急切道:“來了,來了,天下第一大魔頭來了,你得打敗他,因為就是他追殺我的,陳搏祖師爺的家族,不可被追殺、欺負的!”

星天來頷首:“早知了,可是我下不了手……”

宋兩利感應她乃不想殺人,遂道:“不殺人也好,把他打敗即可,還有,不必聽他任何洗腦的話,壞人喜歡舌燦蓮花。”

星天夾道:“什麽是舌燦蓮花?”

宋兩利知其成語不通,道:“就是說些亂七八糟、騙人的話!”

星天來道:“那是不可聽了。”

說話間,極樂聖王已掠入鬼域,冷喝道:“宋兩利、鬼域妖人出來吧!本王已到來,遲早要見真章!”但覺四麵一片森冷冰青,直若落入幽冥地獄,已提高警覺前行。

星天來道:“壞人走吧!不要再來煩我們!”

她乃暗運玄功發話,聲若磁波傳往四麵八方始反彈,極樂聖王竟然無法掌握目標,暗忖此人功力果然通玄,道:“有膽出來一戰!”

宋兩利暗忖:“聖王是厲害無比,哪天若在路上碰著,若認之不出,豈非吃虧,遂決定讓星天來見一麵,也好有個提防。”遂道:“你把臉蒙起來,再去見他,把他逼退。”

星天來喔了一聲,對宋兩利言聽計從,遂拿起白絹蒙臉,隻露翦翦雙眼,隨即和宋兩利掠往聖王處。

數百丈一掠即至。

極樂聖王乍見此人雖蒙著臉麵,卻可辦得頂多是少女之身,不禁詫訝:“傳言你是百年老妖,怎會如此年輕?”

星天來最忌此事,冷道:“我是人不是妖!我隻有二十五歲,叫陳千靈!”此乃宋兩利不斷交代之詷,她自是背得滾瓜爛熟,應對如流。

極樂聖王道:“不管是人是妖,隻要交出靈光鼎及那小子,本王不為難你!”

星天來道:“他是陳搏祖師爺家族之人,交不得,至於寶鼎……”心想傷已治好,留在此也無啥用處,但此物應屬宋兩利所有。遂問他:“要交麽?”

宋兩利道:“千萬交不得,壞人索討任何東西,一定不能給。”

星天來喔了一聲,頷首道:“給不得。”轉向極樂聖王:“聽到麽,給不得,你請回吧!”

極樂聖王冷道:“給不得即用搶的!”登時發難,淩空一掌迫來,正是淩空攝力強勁,看似無形,卻無堅不摧。

宋兩利急道:“小心,他是天下第一魔頭!”星天來早感應對方威力。卻仍從容應付,右手推勁迫去,一一化得對方掌勁無聲無形。

極樂聖王駭然,自己強勁劈去,至少也該有砰叭之聲,怎毫無反應即被化去?道:“你耍妖法?!”

星天來道:“我沒有妖法,隻是把你掌勁化去而已。”

宋兩利得意笑道:“怕了麽?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敗給一個小姑娘,不覺丟人麽?快退去,以後莫要來犯,免得自討沒趣!”

極樂聖王怎肯服輸,隨又哈哈大笑,笑聲中暗自施展先天“**力成形”功夫,攝向兩人,赫見周遭氣流旋動,吹得宋星二人衣衫冽冽作響。宋兩利備覺壓力,趕忙躲於星天來後方,免遭突擊。星天來亦覺對方武功了得,但她自信仍能從容應付,隨亦發出相同功夫以抗,她並未狂笑,隻以目光直瞪極樂聖王,一**真勁即已反擊,縱是衣衫冽冽作響,身形卻絲毫末傷。

極樂聖王追擊一陣,但見星天來迎擊招法,全是以靜製動,敢情功力深不可測,此絕非一般人所能抵達此境界。看來百年老妖之說絕非空穴來風,“**力成形”功夫既然無法占便宜。隻好撤去。隻恨自己功力隻恢複六七成,否則豈容她囂張至此。剩下唯一招法即以“攝心魔法”迫之,遂道:“姑娘好功夫,卻不知先天修為如何?”凝聚全身勁道,準備發功。

星天來道:“走吧!你根本不是我對手。”語氣平淡,卻顯自信。

極樂聖王一向高高在上,何曾受此冷淡招待,登時暗怒,冷道:“你也未必好到哪去!”勁道一逼,“攝心魔法”強勢迫來。宋兩利頓覺腦門深沉,立即運功抵擋。星天來雖有感覺,但她似經驗豐富,突地幻化十數身影,閃向四麵八方,迫得聖王不知何者是真,何者是假,難以全力攻擊。

幻影突又化多為一,似若無數小溪匯聚成長江奔流般,突有一股強勁衝來,極樂聖王登覺胸口受擊,悶呃一聲,倒跌三步,嘴角再次掛出血絲,舊傷複發。聖王更駭:“你已達虛無之界?!”

星天來道:“我練過虛無寶典。”

極樂聖王更詫:“世上真有此寶典?!”

星天來道:“給了宋兩利,是真的。”

宋兩利暗自叫苦,道:“阿靈啊!對壞人冊需如此坦白,會自找麻煩啊!”

星天來頓覺臉紅,急道:“虛無寶典沒了。”任誰皆知她在說謊。

極樂聖王邪心已起,世上竟有此物,那豈非可助自己登無上虛空之界?目光瞪向宋兩利:“把寶典交予我,一切自可不追究。”

宋兩利道:“既言虛無,自是無物,它隻記在我腦海,怎給你?腦袋砍下麽?”

極樂聖王道:“你可抄錄一份予我。”

宋兩利道:“可惜早忘光啦!”

極樂聖王怒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宋兩利道:“反正我什麽酒都吃,已經習慣啦!你還是走吧,這可是我的小王國,任你千軍萬馬亦難越雷池一步,再不走,就把你冰凍在此,和陰陽老怪一樣。”

極樂聖王怎肯認輸,突地發難撲來,想將宋兩利先行擒下,宋早有感覺,拔腿即奔。

星天來怎肯讓對方一再逼近,冷道:“退走吧!以前擅闖仙域︵宋兩利已把鬼域改名仙域︶,隻有死路一條,現在不想殺人,但也不能讓你亂來!”掠擋極樂聖王,無極之功頓展,瞧其末出手,隻斜身掠來,卻引帶無數罡氣,硬將極樂聖王震開。

星天來懶得再向他出手,掠往宋兩利,飛衝入內。極樂聖王待追去,鬼域突然變動,冰層破裂,地麵凹起,陰氣狂掃,暴雪亂飛,直若太古蠻荒地變世界,足以摧毀一切。

極樂聖王雖想再問,然郤因幻變過巨,已失去方向,且自己受傷在身,實是不智之舉,終含恨而退,道:“宋兩利看你能藏身到何時!”悻悻而去。

宋兩利但覺對方可能使出非常手段,暗歎惹上他,實不劃算。

星天來亦感覺對方想法,道:“他要用計謀對付你,看是別出去的好。”

宋兩利道:“我是不想出去。但恐怕他總不放過我,實是頭疼。”

星天來道:“我陪你出去收拾他。”

宋兩利道:“不必了,你能不殺人就別殺人,能不出去就別出去,免得外頭那群人又把你當成頭號大魔頭,屆時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星天來亦覺感傷:“我是好人,他們怎可把我當大魔頭?……”

宋兩利不忍心安慰道:“觀**是要慢慢改變,日子一久,他們自會了解啦!”

星天來轉悲為喜:“那就慢慢等了!來!我帶你去看替你製的衣服!”既是唯一親人,她毫無忌諱,握著宋兩利右手,掠飛而去。

宋兩利苦笑道:“還有一批更頭疼的人在外頭,你還有心叫我看衣衫麽?”

星天來道:“不讓他們進來就行啦!”

宋兩利想想也對,來個置之不理,即是最佳方式,遂和星天來掠入那數百丈漏鬥形深坑,再轉入坑中秘道,裏頭水晶冰封世界依舊。

靈光鼎仍在三昧真火爐上,鼎中另置藥水,白氣嫋嫋,看似常態燃著。衣衫即堆在寶鼎旁木盒中,折得整整齊齊。

宋兩利複見左側置一石桌,桌上擺了不少木製碗筷,且全是雙分,不禁笑道:“你到外頭取了木頭,回來雕刻的麽?”

星天來笑道:“是啊!偷偷趁夜出去,無人發現,我是人,當然要用筷子吃飯,且一家人有兩個,所以弄兩副,喜歡麽?”宋兩利瞧得拙樸卻精巧,笑道:“喜歡!”星天來笑的更開心,道:“看看衣衫!”伸手吸來。打開瞧去。竟是玄黃道袍一件,製工精細,異常別致。

宋兩利道:“倒像龍袍,且八卦圖緌得既正且圓,你常做麽?”一般皆以圖畫或碎布縫之。全手工縫製,並不多見。

星天來道:“陳搏祖師爺的衣袍,我縫過,這件送你。”一副少女情懷,叫人瞧來窩心。

宋兩利終知她早在當年即曾替陳搏祖師爺縫過道袍,難怪手工精絕,且或許她觀**上,道袍即為至高無上之禮,故始縫製而贈之,立即道謝連連。

星天來甜膩於心,道:“洗個澡,把它穿上麽?寶鼎有藥水,我加了不少草藥,可以治病療傷。”

宋兩利道:“洗洗也好!”遂想寬衣,忽又覺得星天來站在一旁,不知退閃,幹笑道:“阿靈,可否暫時避一避?”星天來這才想及男女有別,窘羞避去,道:“我忘了,現在記起來啦!”想及自己上次脫胎換膚,以及在長生胎鼎,幾已**被瞧見,原已無秘密可言,然自從當了女人之後,這一切反倒成了禁忌及窘困之源,但回想起來,竟也甜蜜於心,她喜歡這種感覺。

宋兩利待她閃避後,立即寬衣解帶,跳入藥水中清洗身子。藥水果然俱生筋活骨功效,洗來甚是舒暢,他甚久未曾好好休息,終鬆開筋骨,舒活一番。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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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命喪鬼域

張天師等人已追至九陰澗外頭。

舊地重遊,眾人感觸良多。

正待考慮是否闖入之際,忽見極樂聖王臉色煞白而退,其根本未瞧眾人一眼,即已掠奔山下。

玉東皇道:“他看來受傷在身,快快除他!”立即掠追,以討回京城一役所受癟晦氣。

胡天地等人正猶豫是否追擊之際,張天師道:“莫追莫追,此人事小,鬼域妖人事大。”眾人始未追擊。

胡天地道:“乘此機會收拾聖王,不也頂好?”

張天師道:“他雖受傷,諸位亦未必能將其製住,倒不如全心全意對付鬼域妖人為是。”

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登有所覺,張天師此刻前來,對付妖人興趣大過極樂聖王,然其重傷在身,又怎突想此舉,實叫人費解。

張朝英迶:“妖人厲害,掌門何不養好傷勢再說?”

秦曉儀道:“不錯,養好傷,一切較有保障。”

張天師道:“我此次前來,並非要鬥妖人或宋兩利,而是想了解宋兩利口中之妖人,到底是善是惡,否則他怎護著不放。”

此語一出,眾人稍安。

胡天地道:“該錯不了,宋兩利並非凶惡之徒,且助宋國擊敗金車,由此可證,他仍靠得住。”

曹文逸道:“在下亦相信他約為人。”

陳千夢道:“以宋兩利目前之功力,若想危害,恐不比極樂聖王差。”

秦曉儀最喜丈夫和宋兩利和解,如此一來,女兒婚事有望,道:“宋兩利多次助我們,且從玉皇仙島將我和美人救出,有恩於張家,應非惡人。”

張天師道:“就是他非惡人,才要多加了解,諸位幫我送入鬼域,在確實查證妖人狀況後再說。”

張朝英急道:“萬萬不可,您傷勢根本未複,不宜私自行動。”

張天師道:“此話即有矛盾,若宋兩利說及鬼域妖人是好人,她豈會取我性命?何況另有宋兩利在旁,除非你們認定妖人仍俱危險,隨時可能反撲為惡,那我自不便進入了。”

胡天地暗忖:“問題總該解決,否則永遠誤會亦不妥。且的確有宋兩利在,應無問題。”道:“掌門既然堅持,或可進去求證。”

陳千夢、曹文逸亦作此表示。

秦曉儀道:“進去瞧瞧也好。”

張朝英不想為難三人,終也同意:“掌門且得小心為是。”

張天師滿意一笑,道:“為免意外,我今天將把掌門一職傳位予你。”說著拿出天師派掌門信符“龍虎玉令”,眾弟子見著立即下跪。

張胡英見著急道:“掌門不可!弟子仍年少無知,經驗不夠,無法勝任掌門一職!”亦下跪拜禮。

張天師道:“近日表現,你已夠資格,何況我已老邁,遲早要傳位,你接著就是!”仍將令符交予張朝英。“此後你即是新任掌門了。”

張朝英仍推辭:“表師伯您這是……”

張天師道:“不必多言,我已掌事數十年,夠了,讓我清閑一下,不可以麽?”

眾弟子拜禮直喊向張朝英:“恭祝新任掌門神光普照,惠我天師派!”

張天師道:“弟兄都認了,你接職便是。”張朝英終拗不過,接下掌門一職,成為天師派第三十一代掌門張朝英隨即向天立誓,永遠效忠天師派遺訓,完成儀式,眾弟子方拜禮起身。

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亦一一恭賀,秦曉儀暗道如此也好,日後可和丈夫多些時間相處,女兒之事亦未再損及天師派聲譽。

張天師道:“掌門千萬記著遺訓:‘逢妖必除,絕不留情!’畢竟妖魔可活千百年,亦可能轉世投胎,危害甚烈。”

張朝英拜禮回應:“表師伯教訓極是。”多少知其乃為鬼域妖人而言,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張天師終要張朝英和胡天地,兩大高手護送,以進入九陰澗。兩人從之,一左一右,立即攙扶而去。秦曉儀怕丈夫有變,亦跟進,陳千夢、曹文逸既已來到,不願放棄一窺鬼域機會,隨後追掠而去。

九陰澗口隻剩天師派弟子把關,立即布下龍虎陣以防萬一。

眾人方進入鬼域,一片森青冰封世界,讓人生寒。那感覺似落入地獄幽冥,一股無以抗拒冥陰威力直迫心頭,不禁皆運足神功以抗。

張天師道:“果然妖氣衝天,孤魂野鬼處處,難怪號稱鬼域,乃天下最陰之地,大家得防之。”

胡天地道:“既是如此之陰,還闖麽?早早退去為妙。”

張天師道:“既來之則探之!別的不行,降妖斬鬼,我還能應付!”向張朝英借得桃花木劍。說也奇怪,其方才在澗外軟弱無力,進入此域後,卻湧得一口真勁於胸口,竟能獨站而起,尚可行動。

張朝英道:“掌門傷勢可要緊?”

張天師道:“近幾日已修養,且在路上亦坐轎而行,補充不少元氣,若末跟人激烈動手,應無問題。”張朝英道:“那就好。”亦護持左右,漸往前逼去。

方行十餘丈,鬼域陣勢突地發作,霎見狂風暴雪,銳冰亂射,地裂天崩。迫得眾人以為地獄毀滅,趕忙退往澗口那唯一幾丈方圓,不敢再越鬼域一步。

張朝英道:“千古奇域,果然厲害。”

胡天地道:“此陣恐比三十六太古轟天雷陣更難破之,畢竟連地層冰麵都可胡亂變動,好似大漠流沙、怒海漩渦,非人力所能抵擋,我看還是退去為妙。”

張天師道:“我等前來又非戰鬥。乃在查明妖人本性,對方如此,未免過份!”遂喊往鬼域:“宋兩利,我是張繼先,特地前來查明妖人本性,以解誤會,你若不現身,將承認妖女即壞人,群雄將圍剿之!”

宋兩利原在寶鼎舒服休息,他雖知外頭有人闖入,卻未料及是張天師,且星天來亦不懂來人而未說明。故置之不理,誰知竟然來了大人物,迫得他登時蹦跳落地,詫喜道:“張天師來了,阿靈你有解啦!”如此大好機會,豈肯放過,急忙穿上衣袍,準備出迎。

星天來卻有忌諱:“他們就是圍剿我者,能不見麽?……”尤其天師派上一代張象中,正是聯合少林掌門法因。將自己囚在相國寺古井中,切身之痛,無以磨滅。

宋兩利笑道:“已改朝換代,那些人全死了,現在不一樣啦!咱快快出去,莫要讓對方走人,誤會更難化解。”衣袍已穿妥,拉著星天來即往外奔。“且將陣勢恢複原狀。”

星天來意識迫去,傳回長生胎鼎,立即關閉一切,狂風暴雪頓失,換來一片冰寒森青。

兩人終奔近群雄五百丈,星天來見得不少人,不敢再越界一步。

宋兩利心**一閃,如若有變。貿然前去亦不好,遂停步,道:“張掌門,我們來啦,有話要問麽?能不能自行過來?”

張天師道:“有何不可!”立即移步向前,張朝英急道:“表師伯小心!”

秦曉儀道:“別冒險!”

張天師道:“你不是信得過宋兩利?怎擔心了?”

秦曉儀窘紅臉麵,道:“我擔心那女的,並不擔心小神童。”

張天師道:“他倆是一夥,應無問題,何況隻五百丈,算來並不遠。”秦曉儀始同意放行。

宋兩利道:“放心!沒事啦!她真的是好人。”

胡天地道:“天師不妨前去瞧瞧。”仍對宋兩利抱持信心。陳千夢、曹文逸亦無意見,兩人甚至想欺前瞧瞧妖人模樣,也好了心願,然對方既限製,隻能暫緩,待雙方誤會已解之後再窺廬山真麵目不遲。

張天師終跨步向前,雖其說功力暫複,但行路仍是一步一腳印似地緩慢行之。

宋兩利滿心高興等待。

星天來首次與敵人如此相近接觸,自顯緊張,甚至想退縮。宋兩利緊拉其右手,道:“莫急莫急,馬上即可誤會冰釋!”星天來隻好忍之。

張天師終迫近不及二十丈,始停下腳步,第一眼即清楚見著星天來花容月貌,實無法想像其已百歲開外之人,返老還童意**方起,隨又想及隻有妖人方有此邪功,怎敢再幻想?立即拎回心神。忽又見及宋兩利緊緊握住妖人手掌,分明曖昧關係匪淺,暗暗一歎,宋兩利果然已被女妖所迷惑,實是遺憾。

宋兩利忽覺張天師想法,趕忙鬆掉星天來,幹笑道:“她不肯見你,是我拉著她來此,並無任何幹係!”

星天來倒未察覺不對,道:“他不拉我,我就不來了。”複又靠向宋兩利斜後方,似想躲人!但動作卻顯親蜜,宋兩利見之不著故不知。

張天師輕輕一歎,道:“人各有天命,應飛升即飛升,留在人間苟活何用?”

星天來如“飛升”乃坐化成仙之意,陳搏祖師爺即如此,但那“苟活”兩字,她卻未解,無從思考。

宋兩利知張天師乃指星天來活命百餘歲,根本是妖,遂道:“道家不也講求長生不老之術?她是活見證,天師不應排斥。”

張天師道:“可惜她是魔,幾十年前即是魔,和正修道法不同。”

宋兩利道:“非也非也,她乃陳搏祖師爺之女,道法淵源甚深。”

張天師道:“你上次不是說她乃葛獨行女徒,是你師姊?信口雌黃麽?”

宋兩利幹笑道:“那個是那個,跟這個不一樣,她確為陳搏祖師爺之女,道法淵源甚深,且她奇遇特殊,獲得“還胎寶典”,又住在此冰天雪地。故老化較慢。”

張天師道:“老化慢總也非從老人變成少女。”

宋兩利道:“那是因為長生胎鼎,有還駐青春功效。”

張天師道:“恐是神話了。”

宋兩利道:“當真如此,天師可到裏頭瞧瞧。”

張天師道:“不必了,再瞧亦是一鼎一洞,煉法才是關鍵,心不正法必邪。”

宋兩利急道:“她真的是好人,純潔得不知天下事物,天師莫要誤會才好!”

張天師道:“魔多假象,你入迷太深了。何況她早該死去,如若有人知其活了近百餘歲,仍如此年輕,必奉為女神,隨即妖言惑眾,開立邪教,天下從此陷入一片異邪之中,此後果遠比她殺人來得嚴重。”

宋兩利道:“總不能因她活了太久,即說她該死,天師想法總也牽強。”

張天師道:“一點也不牽強,她若是正道修心,當知後果嚴重性,進而自我了結,以消弭未來可能危害之孽。”

宋兩利道:“我等永遠不離開鬼域,總無此困擾了吧。”

張天師道:“那是借口之說,誰會願意永遠困此不出?”

宋兩利道:“縱使潛出,亦微服隱名,讓人不知。”

張天師道:“隻要妖人不徐,即有附和之人,活了百餘歲,夠了,別再危害人間,星天來你自殺吧!”

星天來聽不懂前半段,但名字倒是懂得,道:“我叫陳千靈,不叫星天來,且陳摶祖師爺要我好好活下去,多多修行,怎能自殺?自殺會墜地獄輪回,很慘的。”

張天師冷道:“你果真是苟活之人。”

星天來道:“我是人,不是狗,你誤會了。”

張天師冷道:“巧言異辯,妖人本性。”

宋兩利終知對方前來根本不想了解真相,隻一味想逼自己離去及迫星天來自殺,如此又何需再談,遂道:“天師故有想法,但她活著也是權力,怎可叫人自殺!既是無法溝通。你請回吧,免傷和氣。”說完欲帶星天來離去。

張天師道:“我既來此,即不想回去了。”

宋兩利詫驚:“天師這是?!……”但覺必有異招,立即運功提防。星天來亦覺對方想自殺,然對方似敵人,故未出言製止。

張天師悵然一笑,道:“枉我修行數十年。都無法擺平此事,唯一隻有犧牲自己,讓天師派弟子永遠記得妖女存在。進而時時抗爭,以盡天師派遺令,否則以妖女邪法,遲早要蠱惑世界,造成大難。也希望我的死,能喚醒你的覺悟。”說完閉上眼睛,自斷心脈。

宋兩利見狀大駭:“張天師你在作啥?”眼看對方快倒下,嚇得沒命衝來,急忙扶持,“你千萬別死啊!”

張天師嘴角掛出血絲,滿足一笑,道:“我隻不過靠著道家還魂術撐到現在,目的即是想選擇死在鬼域,讓你能清醒……”說完腦袋一偏,斷氣而亡。宋兩利更急,喝向星天來:“快快救他!死在這裏,準是不妙!”

星天來喔了一聲,掠身追近,伸手即截數指,硬是打得張天師再吐鮮血,回光反照又醒過來,宋兩利急道:“快救他!”星天來不明究理,但盡力而為。

然星天來一指截得張天師吐血一事,在遠處群雄看來,簡直若其出手殺人,終生誤會。

張朝英急叫不好,強迫掠來,秦曉儀更急,絕功盡掠。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怎知變化如此之快,亦趕來支援。

宋兩利見狀苦笑不已,顯然誤會已生,急道:“張天師你得行行好啊!快快說明真相。”

張天師喊出最後一句話竟是:“妖女殺了我……”二次迫斷心脈而亡。

宋兩利簡直快哭出來,急忙運勁逼迫,總也無效,急問星天來:“長生胎鼎可以救他麽?”

星天來道:“他不想活,誰也救不了!”宋兩利待要死馬當活馬醫,張朝英卻已迫來,碧水劍法直刺星天來背脊,她疾速閃開,未作還擊。

張朝英複又刺向宋兩利,厲道:“你們敢暗算受傷垂死老人?”

宋兩利被迫棄人而退,張朝英搶下張天師,極力救治。秦曉儀趕來,撫抱丈夫慟哭。

胡天地掠近,冷道:“宋兩利你們做的過份了!”陳千夢、曹文逸亦攔過來。

宋兩利急道:“他是自斷心脈而死,跟我們無關!”

胡天地道:“我卻親眼見得妖女出手傷人!”

星天來道:“我不是妖女,我是人……”說話間,身體已飄浮,實為此情景給驚著,心情起伏不定。

宋兩利怕她承受不了而出手,急道:“阿靈你先退下,我來處理!”星天來喔了一聲,急忙掠入後頭森霧區,先躲起來。

胡天地卻喝道:“不能走,待查明死因再說!”

立即掠追。宋兩利急攔過來:“前輩,不關她的事!”

胡天地冷道:“連查明都不成麽?”天罡掌劈擊過來,想迫退對方。

曹文逸道:“不管如何,真相總得查明!”和陳千夢亦出掌迫人。

宋兩利苦聲道:“真相可以慢慢查,她卻受驚不得,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仍強勢攔阻三人,雙方糾纏陷膠著。

張朝英診斷,確實無法救活,悲悵欲絕。且死因乃大量吐血,分明是挨掌所致,實無法忍受對方說謊,厲道:“一掌斃命,傷上加傷,還想狡賴麽?”碧水劍法猛地刺來,直取宋兩利背脊,雖隔七八丈,劍氣郤掃至,宋兩利原在阻擋三人,已備感吃力,怎能防得劍氣傷人,情急中,隻能將命門穴擋去,藉“天地無極,乾坤浩瀚”之吸功**,吸去勁道。

然宋兩利臨時行之,根本未做準備,這一迫擋,雖吸得三成勁道,仍被七成所傷,叭然一響,悶呃跌落地麵,甚是狼狽。

星天來見狀豈肯讓唯一親人受傷,猛化閃電衝來,驚急叫著:“不能傷他!”先天神力頓展,全身勁氣如波似浪衝來,胡天地、張朝英等人尚未及時反應,竟已被勁氣擊中,紛紛悶呃跌退,倒坐地麵,詫然難解,此女全憑體勁即能傷人,其功力實匪夷所思。

星天來隻顧救回宋兩利,為懼於敵方反擊,隨又再劈勁道,迫得四人滾地連連。

宋兩利見狀急道:“莫要傷他們!”

星天來道:“他們卻傷了你……”

宋兩利道:“那是誤會!”恐一時解釋不清,更增傷亡,急道:“我們快走!”

星天來立即閃入霧區,並發動陣勢,封鎖地形。

狂風暴雪滾滾而來,宋兩利急道:“不要傷人。”

星天來始調整陣勢,暴雪未再襲擊對方。

張朝英立身而起,但覺傷的不重,隨又搶攻陣勢,然強風勁吹,實難越一步,氣得七竅生煙,厲道:“宋兩利還不把凶手交出來麽?”

宋兩利道:“她不是凶手,是張天師自斷心脈,她想救人,才出手,打他乃想替他恢複脈絡,免汙血阻脈,誰知張天師又二次斷脈,他想死,誰也救不活。”

張朝英怒道:“掌門師伯明明臨死喊著妖女殺了他。還想狡辯麽?”

宋兩利道:“張天師隻想嫁禍她,畢竟天師自始至終皆以鬥倒她為目的,自希望你也繼承遺誌,故布下此局,否則他早該在汴京城受聖王重傷,即該死去,怎又用還魂術撐到現在。”雖不斷解釋,卻不敢現身,故隻間其聲不見形蹤。

張朝英心神一顫,掌門師伯的確用過還魂術,難道當真如宋兩利所言?但心**一轉,又覺不妥,宋兩利及妖女攝心魔法感應太強。或早知此秘,而故意誤導,何況天師剛喪命,又豈能跟凶手和談。怒道:“天師命喪鬼域乃是事實,兩位還不快快出來受審!”

宋兩利道:“等你查明真正原因再說。”

胡天地道:“小神童你何苦護著妖女?”

宋兩利道:“她不是妖女,全是你們逼她的,我看此事一時難了,你們自己去商量吧,我是不會出去的!”見得星天來情緒起伏,實怕她忍受不了刺激,遂道:“不理他們,咱回洞休息!”拉著星天來快速離去。

待回到地底冰洞中,始將陣勢慢慢恢複,以逼退敵方,免得外頭鬼叫,徒傷星天來之心。

陣勢一動,暴風雪漸漸迫來,張朝英無法阻攔,終含恨而退,抱起張天師屍樓,並安慰秦曉儀,始退出鬼域。

胡天地歎息:“宋兩利你好自為之。”已和陳千夢、曹文逸共行掠去。

宋兩利心情亦跌落穀底,早知張天師會來此招,即該在汴京城破了他的“還魂術”,讓他走的清清爽爽,免得傷及星天來,然事已成真,談此何用?見得星天來以淚洗麵,直道:“我是人,我不是妖女!”一副受盡委屈模樣,實也不忍,強打精神,笑道:“阿靈啊!別理他們,這不是你的錯。”

星天來泣聲道:“我是人,不是妖女……”

宋兩利笑道:“你本來就是人,是陳搏祖師爺的女兒,隻是別人怕你武功太高,所以隨便亂說,請別在意。”

星天來仍泣聲道:“我是人,不是妖女……”

宋兩利心想此時表麵勸她,恐效果不佳。心**一轉,道:“妖女是什麽?”

星天來一楞,這問題從未思考過,想了又想,始道:“是妖怪所生的女人對麽?”

宋兩利道:“不錯,妖怪所生的女人,才叫妖女,你是陳搏祖師爺所生,怎會是妖女?”

星天來道:“可是他們都如此叫我……,難道我以前身上長了長毛,即變成妖女?”

宋兩利道:“也不盡然,橫豎道尼練了魔功,身上也長毛,別人叫她妖女,她卻是人。

你也一樣,以前大概吃太多果子,所以毛長了些,別人即誤會,其實你根本就是人。”

星天來道:“吃果子會長毛毛?”

宋兩利笑道:“此乃舉例說明,說不定有的奇花異果有此作用。不過你已恢複人身,即不必再想那些,他們忌諱的還是你太長壽,活了百餘歲還那漂亮,不了解狀況者,每個也會說你是妖怪。那不是真的指妖怪所生,隻是一種形容,既羨慕又嫉妒又害怕的形容詞。”

星天來道:“太長壽也變成妖麽?”

宋兩利道:“通常是如此,但如果是陳搏祖師爺,別人即稱你是神仙,可惜你沒掛號,所以變成妖了。”

星天來道:“不懂,祖師爺是神仙,我是他女兒會變成妖女?掛號又是什麽?”

宋兩利道:“掛號即像我,從小就向天下表明,我乃在修行仙佛之道,日後如果長命百歲,別人才會稱神仙,如果我未曾向天下宣布,待修道成仙後,突然跳出來,別人必以妖怪稱呼。而且我還得按步就班宣布成續,隻要稍稍超過一點點,別人即叫我小妖怪,實是離譜。”

星天來有點懂了,道:“別人稱你小妖怪,你不傷心?”

宋兩利道:“怎會,還感到無上光榮,隻有與眾不同,才有資格稱妖怪。”

星天來道:“什麽是“與眾不同”?”

宋兩利道:“就是別人都沒有的,你卻有,別人都不會的,你卻會之意思。那是頂了不起一件事。”

星天來道:“這麽說,被人稱妖也不是壞事了?”

宋兩利道:“當然,所以你根本不必傷心,因為你原就是人,和妖怪無關,隻有真正妖怪生的女人,才會在乎,你是陳搏祖師爺生的,毋需在乎這些,否則隨便一個人胡亂說,你即傷心,那豈非活的不耐煩,還不如幹脆甭活了。”

星天來道:“懂了,與眾不同就是妖,妖怪是光榮的事……”

宋兩利笑道:“不錯!你終於懂啦!”

星天來道:“可是他們為何追殺妖怪?”

宋兩利道:“那是因為你太強,讓人恐懼,才會追殺,也就是他們幻想你會殺人,所以先下手為強之意。”

星天來道:“我是不會先殺人的……”

宋兩利道:“所以你的確是陳摶祖師爺的女兒,應該稱仙女才對。”

星天來道:“懂了……”心**則想著祖師爺是神仙,自己則是仙女,以及“妖怪”也非壞事。

宋兩利瞧她心緒漸漸平靜,始暗自噓氣,道:“日後別為了妖女之事傷心,知道麽?隻有壞人才會亂叫。”

星天來道:“那外頭那些人全是壞人了?”

宋兩利一楞,這也不對,若讓其認定壞人,日後鐵定成敵人,急道:“不對不對,他們不是壞人,隻是誤會你殺了張天師,才把你當妖女,等誤會解開就沒事了。你千萬別把他們當壞人。”

星天來道:“可是他們也傷了你……”

宋兩利道:“也是誤會,解釋清楚即沒事啦。”

星天來道:“但我感覺出張天師是故意想死在仙域,根本不讓我們救他……”

宋兩利道:“那也是誤會,你毋需想那麽多,此事由我來解決,你隻顧開開心心過活便是。”

星天來終有笑意:“沒事就好,方才真是把我嚇死了……”她不懂世事,最在乎即是“妖女”身分,如今經宋兩利解釋清楚,再次認定自己乃是陳搏祖師爺神仙所生之仙女。身分既確定,一切煩惱全無,快樂自來。

宋兩利暗暗噓氣,終擺平她,否則風暴恐不小,為免她又往回頭想去。遂脫下道袍,道:“才剛穿上,背脊即中一劍,全靠你縫合它啦。”

星天來喜道:“我來縫!”抓過手,若小女孩般奔向一角,找得針線縫之。

宋兩利暗歎如此乖巧女子,怎會是妖呢?張天師玩笑開大了。

背脊仍有傷在身,立即盤坐療傷,尤其那三寸傷口仍在發疼,宋兩利終明白,吸功**隻適合吸掌指之勁,千萬別碰劍氣,否則得不償失。

盤坐運氣療傷中,想及和天師派誤會,總得想辦法解去,否則日後豈非追殺不斷?

自己已得罪宋金兩國,成為超級通緝犯,若再得罪中原同道,天下豈還有容身之處?

宋兩利暗歎,張天師做的如此之絕,實不知如何能解此誤會?且走一步是一步。遂敞開通靈**感應外頭狀況,卻發現天師派弟子個個義憤填膺,想衝入鬼域報仇。宋兩利頓覺渾身難安,照此下去,三天兩日不斷殺進子弟兵,豈非讓極樂聖王看笑話,且陡增傷亡?

宋兩利當機立斷,得即刻解決此事,否則後果堪虞。待受傷穴脈已歸正位後,隨即起身,星天來亦將道袍縫妥,欣喜獻來,忽覺宋兩利意**,道:“你又要走了?”才回家不到一天實太短暫。

宋兩利幹笑道:“現在不去解釋清楚,麻煩恐不少,畢竟張天師屍首若火化,什麽證據也沒了。”

星天來自責道:“我若不出手,即不會引起此誤會……”

宋兩利道:“不關你的事,你隻當沒發生過,還有,若天師派弟子前來,莫要傷及他們,知道麽?”

星天來道:“知了……”兩眼已含淚,宋兩利不忍,立即將她抱住,以兄長身分安慰,畢竟活得百餘歲,從未有人如此擁摟她,實是一件悲哀殘忍之事。

星天來即在宋兩利胸脯獲得溫存,且得到親情滋潤,心緒較能控製,不再感傷,竊喜如少女,道:“可以跟你一起出去麽?”

宋兩利道:“以後再說,目前不妥。”

星天來道:“那得早日回來,你想吃什麽?穿什麽?都可替你準備。”

宋兩利但覺弄吃的恐較麻煩,且她可能得出去數趟,倒不如製衣袍來得耗時,遂道:“我要你縫十件道袍,每件要有九十九個太極八卦圖,你要用外麵綿麻編織成布,再縫製會太難?”

星天來欣喜道:“不難,一切都不難!等你回來,一定製妥,大概十天即可完工。”

宋兩利道:“這麽快?得慢慢來,一次用一針一線,不能用十針十線,慢工才能出細活!”

星天來的確想十針縫之,然卻被製止,道:“那得加十倍時間了。”但心神仍顯暢快。

能為唯一親人做任何事,的確喜悅。

宋兩利笑道:“慢慢縫,多久都沒關係,縫完後,也別忘了替自己添衣服。”

星天來笑道:“知了……”

宋兩利瞧她恢複神采,始敢放開她,道:“待外頭那群人全走光,才可出去找東西,知道麽?”

星天來道:“知了。”

宋兩利道:“那我先走啦!大概不用多久,便回來這裏,算來算去,天下隻有此處是我容身之地。”

星天來道:“快去快回,我等你……”一句“我等你”說得純真甜蜜,實若小情人。

宋兩利聽來窩心,卻不願多想,還是處理外頭誤會之事為要,遂穿上道袍,匆匆而去。

星天來有了任務,不再孤單,待送至九陰澗後,已盤算如何收集種種原物料,以完成任務。

宋兩利想及天下第一高手卻是隻能縫衣刺繡。實也造化弄人,卻不知自己日後命運如何?難道會變成人人喊打之過街老鼠麽?

他不敢多想。隨即潛出九陰澗,窺及外界。

張朝英在無法立即報仇下,決定先隆重安葬張天師,遂決定返往龍虎山,天師派總壇,胡天地、陳千夢、曹文逸為交情,決心送一程,故隨行而去。

宋兩利不敢阻攔,心想待雙方冷靜後,或可以理智處理此事,遂潛跟其後。

然潛掠不及半裏,忽見玉東皇匆匆趕回,見著宋兩利即問:“我的儀妹妹到哪去了?進入鬼域了麽!”

宋兩利道:“走啦!”

玉東皇道:“怎走了?”

宋兩利道:“該走即走了,你不是看得甚緊?怎會讓她走脫?”

玉東皇道:“本皇乃追極樂老妖而去,故暫時離開。”

宋兩利道:“結果呢?追上了?把他幹掉了麽?”

玉東皇道:“老妖逃的怏,不過還是挨我兩掌,帶傷而逃。”

宋兩利但覺對方多半說謊,不願拆穿,心想秦曉儀不喜對方糾纏,且做做好事,遂道:“他們回京啦!你快追吧,否則來不及了!”

玉東皇詫道:“當真?!”二話不說,掠身而去。

宋兩利暗笑,道:“縱讓你發現再折返,恐也是幾天後之事了。”但覺玉東皇已走遠,始敢再往南方掠去,追往天師派弟子。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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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引魂渡魄

三日後。

張天師遺體已送返龍虎山,天師府。

一代宗師去世,乃天下大事,陸續有武林豪傑及道家門派前來祭拜。在問明原因,乃死在鬼域後,已對星天來更是憎惡及譴責,多人主張征討,根本無人想發掘真相。

宋兩利眼看如此下去,那還得了,若無法立即以證據澄清,恐更讓天下誤會星天來,遂決心硬闖。然龍虎山天師府可不比京城之天師西宮,此處高手如雲,且所布之龍虎陣、天師陣最為完整,連玉東皇、陰陽老怪皆不易突破,憑自己功夫,恐亦難討好處。

正盤算中,忽見多日不見之張美人已匆匆奔喪而回,其身上並無小孩張驚美,顯然不想損及天師派顏麵,故寄往他處。

宋兩利但覺張美人一向甚有主見,或可請她幫忙,尤其當年她和玉天君私自約會。全以至碧水崖修行為借口。而那張朝英即為碧水真人,想必兩人交情不差,應可透過她,多多說情,遂潛往張美人必經之山徑,突地現身欄人。笑道:“好久不見!”

張美人詫然而喜:“是你?!怎會在此?想通了,要把我娶過門了麽?瞧你笑的一副諂媚模樣,想巴結什麽?”

宋兩利幹笑道:“不是巴結。而是有事商量,請借一步說話如何?”

張美人喝笑:“小神童也有辦不到之事,要來求我?!真是匪夷所思!”仍跟在後頭,掠往樺樹林區。

宋兩利幹笑道:“不瞞你說,此事和令尊之死有關……”

張美人道:“當然有關,是你助鬼域妖人殺死我爹,現在全天下皆如此傳言,你做何解釋?”

宋兩利道:“你爹是自殺的,他想陷害鬼域妖人。”

張美人喝道:“好端端地,怎會想自殺,你在鬼扯!怎麽,愛上那老妖女,想替她擋一切?”

宋兩利道:“沒這回事,你爹真的天年已盡,早該死去,他後來用了道家“還魂術”撐得性命,後來始到鬼域自殺,此乃千真萬確事實。”

張美人斜眼一挑:“我又何需相信你?死的是我爹,星天來又可能是我情敵,你覺得我會幫你麽?”說及“情敵”不禁暗窘,然都已一口咬定對方是“丈夫”,其他全無所謂了。

宋兩利幹笑道:“我跟她隻是兄妹之情,畢竟她活了百餘歲,全無親人,很可憐,得照顧她。”

張美人邪笑:“那可說不定,兄妹、姊弟,搞到後來變夫妻的也時有耳聞,何況她那麽漂亮。”

宋兩利道:“幫個忙,隻要找張朝英出來。我便有辦法讓他知曉真相。”

張美人道:“什麽方法?照樣想洗腦麽?碧水真人靈法可不比我爹低呢!”

宋兩利是想過以洗腦方式解決,然卻無把握,道:“不是洗腦,是另有他法,幫個忙,做個好事。”

張美人邪笑:“堂堂天下第一小神童也會求人家?好,要幫可以,條件交換。”

宋兩利道:“啥條件,請說。”

張美人道:“收拾玉天君!他竟然跑到廬山曉琳阿姨那裏,不斷騷擾我,實是亂七八糟!”

宋兩利終知對方乃躲在斷情師太那頭,看來小孩平安無慮,道:“他是孩子的爹,讓他瞧幾眼也是應該。”

張美人斥道:“胡說八道,小孩是跟你生的,你想賴麽?”

宋兩利知她乃硬拗,然此時此刻不宜多做解釋,道:“我已認她當幹女兒,你就別編其他理由,損我道譽了。”

張美人哼哼喝喝道:“要我幫忙,得收拾他才行,否則免談!”

宋兩利一時頭疼,自己已答應幫玉天君將張美人洗腦恢複正常,結果人卻跑了,實覺歉意,此刻仍要對付玉天君,實說不過去。

張美人再次逼話:“答不答應,否則拉倒。”

宋兩利暗歎,道:“好吧!我讓他離你遠去就是。”心想當時隻答應把張美人弄醍,並未保證兩人複合,不算失諾,至於未來如何收拾玉天君,且碰上再說了。

張美人聞言登覺甜喜,笑道:“你總算還是愛我的,來,讓我香一個!”當真撲去,想吻男人。

宋兩利切急跳開,幹聲道:“別亂來!要是讓別人見著,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張美人嗬嗬笑道:“就是要洗不清,才能賴定你!”

宋兩利直宣無量佛!

張美人道:“什麽佛也沒用,誰叫你敢把我洗腦,大錯已鑄成,還想賴麽?”想及**獻身一事,臉麵仍窘。

宋兩利急道:“那是幻境,並非真實。”

張美人道:“誰知!不必再做解釋,這輩子你永遠逃不了!要解決問題麽?跟我到碧水崖去,張朝英最喜歡去那裏了。”說完自行掠去。

宋兩利急起直追。

飛掠三裏,已至龍虎山後峰,碧水崖乍現,隻見得一道十丈寬飛瀑直泄而下,而其飛瀑內崖稍稍凹陷,裏頭長滿青苔、綠蕨、蘭花,映穿飛瀑,水幕呈碧青色,煞是漂亮。宋兩利瞧得嘖嘖稱奇,如此靈地,難怪能孕育天師派為道家宗師。

峰邊另有天然石窟,張美人引人進入,裏頭置有石桌石椅,幾冊道書,以及品茗茶俱,樸而不俗,可見張朝英乃清修之人。

張美人道:“在此等了,我去找表師叔前來!”說完含笑而去。

宋兩利隻好盤坐下來,多日奔波,全無時間修息,此刻正好入定,反芻道法靈功,不久,通靈法門漸開:母親仍在南方,和三大護法暗中檔著蠢蠢欲助之吐番國,她仍思**自己,向她報平安,但父親一事,暫時不談,免其分心;至於父親則隨金軍返回北方,途中竟有一宗澤軍暗襲,竟然勝戰連連,實是了得;徽宗趙佶則在應天府,讓經商有成之錢照康招待,而那童真則不斷慫恿趙佶複辟,準備再擁軍隊,逼欽宗下台,以保權勢,仗倆忒也夠壞;好兄弟忽必瑞已和蘇暢變成好友,看來結成夫妻有望,忽必瑞得知金軍搶及大批金銀財寶,已然心動,已和蘇暢連夜北上,準備搶回。宋兩利暗諷,這家夥就是愛財。至於夜驚容則毫無消息,一股不祥預感浮現,得找機會前去瞧瞧便是……烈火教波葉尊者關心問候,回敬他安然無事便是;至於兩位修行者韓威及徐小雲,雖非正宗綠龜法王化身,然其有心向佛,終仍受四**王栽培,佛功漸漸有成……

宋兩利通靈**漸強,此時幾乎毋需靠酒助興,隻要凝聚功力即可攝取對方腦波,天人之界已是不遠,然他卻發現另一毛病,如若大功告成,屆時隨處可感應,腦門豈非永遠沒完沒了,不得安寧?故未參透無上玄機之前,他仍不敢大事突破,免得走火入魔。

他希望綠龜法王現身指點,然法王以已安心交待一切,已甚久未再現身,頗為失望……

張美人回到天師殿,一切祭典正在進行,各路英雄豪傑來了不少,她當然跪拜一陣,泣它一回,心中雖有悲情不舍,然父親已活得近八十歲,也該是壽終正寢,毋需太過悲慟,倒是母親頓失依靠,哭得甚為悲慘,隻好扶她到後院安歇,讓其先行入睡休息。隨後複往靈堂,窺及父親遺體,倒也安詳,不似凶殺。待近黃昏祭典暫告段落後,始偷偷找向張朝英。

說道:“表師叔,宋兩利來找你了。”

張朝英正在禪房稍做休息,聞言蹦起:“他還敢來?!在哪?”抽出利劍便要殺人。

張美人道:“你要答應我。先單獨跟他談談,否則我不說。”

張朝英道:“他是殺你爹凶手,你還護著他?”

張美人道:“聽他所言,好像有誤會,您先了解再說,別鬧到不可收拾地步!”

一臉撒嬌模樣,倒讓張朝英不忍,道:“好吧,但隻是談談。莫想要師叔我做多大讓步!”

張美人欣喜:“談了便知,他在碧水崖!”

張朝英詫道:“他?!”一向視碧水崖為聖地,立即掠身追去。

張美人亦想窺知結果,跟追於後。

宋兩利通靈**正熾,立即感應張朝英逼近,警惕收功,立身而起,原想出洞相迎,誰知張朝英猛一追近,利劍一吐,已抵住宋咽喉,冷道:“有何話可說!”

張美人迫近,見狀急道:“表師叔千萬別把人給殺了,至少他跟鬼域妖人不同。”

張朝英冷道:“我看都一樣!”

宋兩利道:“怎會一樣?我是男,她是女,差很多。”

張朝英冷道:“一樣都是凶手!”

宋兩利道:“張天師真的是自殺,我能證明!”

張朝英冷道:“都已仙逝,如何證明,口說無憑。”

宋兩利道:“你是修道之人,當知引魂之術,可設壇引得天師魂魄問問,當然亦可計算天年、陽壽,即知一切。”

張美人聞言喜道:“對對對!爹有此功力,表師叔亦該有此功力,且設壇引魂問問,莫要冤枉好人。”

張朝英原不想如此麻煩,畢竟親眼所見,應是不假,然自己的確疼愛侄女,若不如此,恐難讓她安心,日後可能鬧個不停,遂同意設壇,冷道:“若天師魂魄所言仍真,看你如何狡賴!”

宋兩利道:“引出來再說!”雖覺張天師魂魄亦可能說謊,但能試即有機會。

碧水洞中除了武學,另有施展靈法之法器,一切皆是現成,張朝英隻將石桌搬往洞口,點上蠟燭,並立張天師長生牌,寫上生辰八字,立即引符作法。此時天色漸暗,以張天師修道之深,自無懼於晝夜、陰陽之分,必可顯魂現魄。張美人亦期盼父親出現,也好認錯、追思。

然三路引魂符燒來。張天師始終未顯魂魄。連張朝英皆覺意外,道:“怎會?縱使天師飛升天庭,總也聚魂代影顯示才對。”又催三符,照樣毫無結果。

張美人詫逋:“我爹魂魄失丟了?!”那可比毀屍更嚴重,畢竟修道人重視即靈魂永存之道,如若散失,即無法轉世投胎或飛升天庭成仙佛,此乃萬劫不複下場,難怪張美人聞死訊尚能撐住,但聞魂魄盡失,卻驚駭不已。

張朝英亦顯緊張,追問宋兩利:“你們到底耍何妖法,連天師魂魄地想謀殺麽?”

宋兩利道:“怎會?活人已不敢冒瀆。何況是魂魄?”忽而想及當年陰陽老怪死於鬼域,魂魄竟然不能離開,詫道:“完了,天師魂魄仍留在鬼域!”

張朝英臉色頓變:“怎會如此?!”當時護送屍體,一直以為他隨行而返,誰知竟有此事發生?!自己的確太過大意,不禁惱羞成怒,利劍又刺往宋兩利咽喉:“你倆幹的好事!

還不快快把他放出來!”

宋兩利苦笑道:“怎知張天師找得了好地方?將永世伴妖人,實是造化弄人!”心想張天師一生最忌妖人,誰知死去魂魄卻長相左右,應也報應麽?

張朝英冷道:“你不把天師魂魄放出來,便取你性命!”

張美人急道:“別鬧啦!活著有恩怨倒也罷了,死去還要找魂魄,實是不該,快快放出我爹魂魄,否則連我都不饒你!”

宋兩利道:“不是我不願意,乃人不在鬼域。不知能否能放。”

張美人道:“不管,你得試試,妖女不也是通靈麽,叫她放人!”

宋兩利道:“隻怕她技術不夠。”

張美人道:“試了再說!”

宋兩利無奈,隻好盤坐下來。運起通靈**,漸漸和星天來取得感應,星天來喜道:“縫製衣服材料找著啦!”她正處理一大堆麻絲,準備編織成布。

宋兩利道:“你暫且放下工作,把張天師魂魄放出來。”

星天來乍驚,道:“他還留在仙域?”

宋兩利道:“正是。”

星天來道:“要如何放人?”

宋兩利道:“你先畫它幾道引魂符,然後再教你法門。”

星天來皺眉:“沒有紙筆,且我也不會畫符……”

宋兩利道:“找找看,那地方是陳搏祖師爺發現,多少留有他的遺物,裏頭必有紙筆。”

星天來恍然:“祖師爺留有一箱東西!”虛無寶典、還胎寶典皆他所留,箱中必有他物,星天來遂往長生胎鼎秘密冰道行去,於胎鼎旁冰層切去,抓出一木盒,翻開瞧瞧,果然見著法器,符筆等物,欣喜道:“有筆了,隻是符紙全畫符,能不能用?”

宋兩利但覺陳搏乃一代道長,留得靈符或許有用,且別毀之,道:“不必用此靈符,拿了筆和朱砂,然後將我上次留下的衣衫,撕成一張張,權當符籙再往上頭畫,照樣管用。”

星天來道:“可是衣服已洗妥……”有些不忍。

宋兩利道:“總比毀了祖師爺靈符來得好。反正你將縫不少件予我,日後毋需穿他人的了!”

星天來但覺有理,道:“好吧!”已將祖師爺留下靈符歸位箱子,拿了霹靂棗木筆、如意珍珠砂,前往寶鼎秘洞,將宋兩利衣衫給撕成符籙狀,道:“該如何畫呢?”

宋兩利道:“將朱砂調水,然後口**引魂咒。始落筆,且得一次完成,再下符膽!”星天來一一照辦,宋兩利將引魂符籙意象傳遞過去,星天來依此意象畫符,且**咒落符膽,隨即笑道:“好像火龍在爬!”

宋兩利道:“試試焚之,看是否有孤魂閃動?”

星天來引火焚之,並無動靜,道:“沒有……”

宋兩利道:“再畫一張,記住。一氣嗬成,不要間斷。”

星天來立即照辦,她原是陳搏祖師爺女兒,小時多少涉及符籙,這一畫下來,竟也一筆成形,隨即落下符膽而火化,終見外頭魂魄**,欣喜道:“成了!陳搏祖師爺好似教過畫符一事。”

宋兩利喜道:“成了,那快畫多張些,也好引得張天師魂魄出關。”

星天來喔了一聲,道:“要畫幾張?”對“多些”並無概**。

宋兩利道:“五十張好了,一件衣服大約可畫上數十張。”星天來再喔一聲,一一畫去。

宋兩利這才轉向張朝英,道:“陳千靈已利用我脫下的衣服在畫符籙,且把張天師生辰八字說出,也好寫在符籙上以引魂出關。”

張朝英猶豫,畢竟生辰八字一泄,宋兩利隨時可作法攝住表師伯魂魄,不得不長加思考,誰知張美人一勁兒說出來:“子亥年正月十一日子時一刻!”

宋兩利笑道:“倒是好時辰。”立時傳往星天來,要其寫在符籙背麵。

張美人卻邪眼睨人:“原來你們倆早已發生不可告人之事。連衣服都脫了!我看這道袍還是她縫的呢!”竟有了醋味。

宋兩利窘急道:“沒那回事,當時我受了傷,且被極樂聖王追殺,逃到鬼域時已全身髒兮兮,才脫下衣服洗澡!”

張美人道:“是她幫你洗的吧!”

宋兩利道:“不敢!”

張美人邪聲道:“不敢?我看你不敢,她可挺敢了,安心最了解女人,若不愛你,怎會幫你縫製衣服!”

宋兩利窘困道:“親情也是愛,怎胡思亂想!”

張美人突覺興趣:“她當真活了一百多歲?”

宋兩利一時難以回答,如若證實,那豈非承認她是妖,心**一砧,道:“隻有幾十歲吧,大家都誤會了。”

張美人斥道:“胡說,你明明說她是陳搏道長女兒,算算至少兩甲子一百二十歲以上!”

張朝英亦如此揣想。

宋兩利暗自叫癟,吹牛吹到牛角了,道:“她是生在長生胎鼎,百年後才孵出來!”

張美人斥道:“胡謅什麽?百年才能孵化?她是雞鴨鵝麽?靠孵蛋出生?”亦覺想笑而嗬嗬笑起。

宋兩利隻能硬拗:“真的,道家有個法門叫“還胎術”,可把元胎護於胎鼎中,待時機成熟再催生。”心想“還胎寶典”多少提過此術,編個理由便是,結果無人相信。

張美人冷道:“扯得太離譜,若真如此,那豈非可長生不老?”

宋兩利道:“沒錯,確有此術,隻是有人參透,有人參不透,說不定世上即有不少這種人,隻是他們心照不宣,故一般人不知罷了。”

張美人直道胡扯胡扯。

宋兩利待要辯解,星天來感應再次傳至,道:“畫好了。”

宋兩利拾起心神:“那快到張天師去世地頭。”星天來喔了一聲,抓了符籙,立即掠去。

張朝英則凝注長生牌,準備迎接張天師回來,張美人亦覺狀況絲毫不得差錯,不敢再捉弄宋,凝神以待。

星天來掠往張天師陳屍處,果然見著其魂魄徘徊難去。星天來稍帶懼意,傳應宋兩利,道:“他真的在此。”

宋兩利道:“別怕,待我跟他溝通。”通靈**一轉,終和張天師魂魄呼應,道:“天師留在那裏應無用處,何不回到天師府?眾弟子都在等你。”

張天師暗暗輕歎,道:“我萬萬料想不到,此處地理忒異,竟能困住魂魄,實非其所。”

宋兩利聞其所言,似有悔意,道:“不談恩怨,先引你回來,日後帳要如何算,以後再說。”

張天師默不做聲。

宋兩利轉向星天來,道:“你照著方法耍符籙,他願意離開,自會隨行而去。”

星天來道:“可是這裏似在月圓時,方能讓鬼魂離開,現在隻是初十,行麽?”

宋兩利道:“當然行,月圓時空間較大,鬼魂較能找出門路,其他日子空間較小,但慢慢找,仍能找著。你多燒幾張符籙,以張天師功力,應可尋得,若真不行,也隻好等月圓啦!”

星天來並無心機,言聽計從,立即引燃符籙,且往四麵八方射去,張天師終動身依附其中,雖失敗二十餘次,終於第二十八次,從南天門一處小縫隙鑽出封鎖線,星天來欣喜道:“成了!縫隙竟然小若劍身,甚是難找。”

張天師雖感受星天來童真,然其背負已往成千上萬人命,以及各派仇恨,實不宜留之,遂道:“你放我出來,然卻無法彌補已往所犯下罪行,奉勸你還是自戕了斷,免再造孽!”

說完魂魄飛掠而去。

星天來一片迷惘,她悟不透“自戕”何解,故不知對方乃要求自殺,故心性暫不受影響,至於已住所犯之“罪行”,她總覽在被逼迫下行之,並無多大罪惡感,喃喃說道:“你們不逼我,怎會殺人呢?把我囚在古井,難道也是正當麽?”無法理解一幹人之想法,還是關心宋兩利方是,道:“阿利,你有空快回來。”

宋兩利笑道:“當然會回去,你自個得好好照顧自己。”

星天來笑的甚甜:“會的;鬼魂已飛去啦。”

宋兩利道:“知了!”不便再和她感應,拎回心神。轉向張朝英,道:“魂魄回來了。”

張朝英凝目注視長生牌位,忽見陰風一陣,牌位抖動,張美人立即下跪膜拜,喊著:“爹,女兒不孝……”先前仍在戲耍,此時卻不敢造次,悲心懺悔。張朝英亦拜禮相迎。

宋兩利則略顯窘困,畢竟“仇人”見麵,總有嫌隙,道:“天師您可回來麽?能否幫幫忙?……”

張天師終顯淡淡魂影。張美人仍悲責不斷,直道父親死去,自己卻不在場,張天師安慰道:“一切都是命,日後自個得小心照顧自己。”

張美人伏叩而泣,直道:“知了。”

張天師轉向宋兩利,輕輕一歎:“你仍執迷不悟麽?還要我幫忙?”

宋兩利幹聲道:“已往恩怨能否一筆勾消?星天來在鬼域,實也無害。”

張天師道:“日後出門,必定成災成難,尤其她妖法了得,心性又飄浮不定,遲早將被邪異份子奉為祖宗,進而危害一切。”

宋兩利道:“可是,有晚輩在旁指點、照顧應無問題才是……”

張天師道:“你即是受蠱惑最深者,快快醒悟吧!”

宋兩利眉頭直跳:“晚輩即綠龜法王轉世,怎可能受蠱惑?若真如此,毋需前輩教誨,恩師即修理得天昏地暗了。”

張朝英目光一閃,聽其首次承認佛陀轉世,雖證實所有傳聞,然其當真俱綠龜法王慧根?

張天師冷道:“你修行不夠,怎會是妖女敵手?還不快快醒悟,難道要毀了道行麽?”

宋兩利眼看溝通無效,暗歎全是天命,道:“對於妖女之事,晚輩慢慢檢討,然您自殺一事,總不能栽贓星天來吧?”

張天師表情邪異,冷道:“我的確因妖女而亡!”

宋兩利道:“至少不是她殺了你,拜托前輩向掌門說明,否則我可慘了。”

張天師哈哈異笑:“你原即甚慘!唯有如此方能解救。”不肯說出死因,卻轉向張朝英:“表師侄,你快把他逮捕,囚於天師爐鼎,煉他三年五年,助其修成正果。”

那天師爐鼎,長寬隻及半人高、兩人寬,隻能打坐或蹲伏,困在裏麵,通常為修行衝關所用,且每次頂多十天半月,超過一月或半年,恐得真正得道之道長或神僧才行。

宋兩利心想關個三五年,那豈非變成殘廢。眼看張天師不肯相助,留此無益,已興起逃去**頭,道:“不必用天師爐鼎啦!我家多的是,既然無緣溝通,日後再談!”說完掉頭即去。

張美人見狀急迫:“小妖道既要我幫忙,竟敢先逃麽?”攔切而去。

張朝英亦迫劍逼來:“問題未解決,你不能走!”

宋兩利直叫苦,身在天師府,且碧水崖在後峰三裏處,若想殺出去,恐陡增傷亡,心**乍起,突地轉攝向張天師魂魄,道:“天師可要說實話,你的確自殺無誤!”竟然向一代宗師玩起攝腦**。

張天師頓覺全身魂魄將散,始知宋兩利攝功了得,自己雖已修行,然靈法未及於對方,且剛脫離肉身,元氣正弱,怎堪受其催攝,一時無法抵擋,喝向張朝英:“別讓他胡亂施展妖法!他竟敢向我下手!”說完往長生牌位一鑽,躲入裏頭。

張美人聞言喝道:“小妖道:你竟敢向我爹下手?!”一拳打去,直中宋兩利臀部,又自追殺過來。

宋兩利唉呀欺跌,趕忙掠退,倉皇急道:“你怎可胡亂暗算我重要部位?”方才一時大意,背對對方,臀部果真遭殃,摸來竟也疼痛。

張美人暗自想笑,然喪事在身,強忍笑意,斥道:“連我爹都敢暗算,不想活了麽?”

仍自追殺,宋兩利想逃,張朝英趁此一劍又抵住宋咽喉,冷道:“天師已交代,你得留在天師府,直到真相大白再說。”

宋兩利急道:“別動刀動劍,我另有辦法可證實他的確壽終正寢!”

張朝英冷道:“還有何法可耍?想衝散天師魂魄,那是不成!”

宋兩利道:“沒那回事!我可計算出,其生死日期!若是吻合,自非自殺。”

張朝英詫道:“你當真能窺陰陽兩界?”一般人俱陰陽眼,隻能窺及鬼魂身影,而能算出生死日期,道行更高數倍,張朝英亦無此功力,自是詫訝。

宋兩利道:“算了即知!”隨又掠回張天師牌位,拜禮後,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您就順天意吧!”盤坐下來,開始以通靈**搜向過往情景,腦門不斷幻出張天師身影,似在追掠幽冥,亦似飛升入天,渾渾幻錯,不易捉摸。

追掠一陣,突現張天師正於天師西宮窺及本命天星,而其窺瞧者正是東天玉堂星,既如星名,自可以“五行飛星術”算出殞落日期,立即撤功,喜道:“我已知天師本命天星乃“玉堂星”,正可算出其殞落日期!”拿出星象秘笈查對。

張美人喝道:“那是我爹秘本,怎在你手中?”

張朝英亦覺有異,宋兩利急道:“不幹我事,是天師放在下北赴番國時所贈,看來應該還予你們,但得等算出日期再還好麽?”

張美人道:“算不出,你死定了!”

宋兩利道:“一定算得出來!張掌門,你我一並算吧,否則算過之後,你又不信!”張胡英亦覺異術,遂共同測算,他雖未專精卻曾涉獵,知宋兩利方法正確,故未多言。仔細等待結果。

足足花兩刻鍾,宋兩利經過繁複方法,始算出日期,正是正月十七子時兩刻,此星殞墜,喜道:“那正是和極樂聖王作戰受傷時辰,天師原即該去世,他乃以道家引魂術撐到鬼域,故必定自殺無誤。”

張美人道:“鬼扯麽?隨便算個數字,即要我們相信麽?哪有連天星殞落皆能算出日期者?”

宋兩利道:“此即為天機,每個人皆有一顆本命天星,若能窺之,則可知生死玄關,張掌門亦該如此門道才對。”

張美人問向張朝英:“真有此事?”

張朝英道:“以星象、靈學來說,確有此事。”

張美人道:“那表師叔亦知自己生死玄關了?”

張朝英道:“此得多年修行才行,我隻窺其貌,尚不知其神髓,但你爹確有此功力。”

張美人道:“這麽說,表師叔已相信我爹是自殺了?”

張朝英已掙紮,如若以觀星測象法門,多少信得宋兩利幾分,然表師伯卻以“引魂術”

延長性命,當然算是活著,隨又在鬼域死去,終究仍和妖人有關。

正掙紮中,張天師再度現身,道:“縱使我乃靠引魂術活命,最後撐之不了而屍解,然則祖列宗早有遺訓,必降妖除魔以護靈界清淨,妖女已活百餘年,早該命喪,且其背負千萬條人命,實不宜再活存人世,朝英當遵守遺訓,盡量除之為是。”

張朝英拜禮:“是,弟子謹遵遺命。”

宋兩利急道:“此遺命不合實際,該修正啦!”仍想解釋,張天師截口道:“探問題當以宏觀法門觀之,妖女或許改過向善,但其獸性隨時將暴發,屆時遭殃必是無辜百姓,何況魔道知之,必定附著,如妙佛禪師等人,其危害更巨,反正其已活了兩甲子餘,已算鴻福齊天,早點飛升亦無憾事,你何需隻顧及小小交情而忘了其危險心性?”

宋兩利歎道:“改過向善即該原諒,何況她根本善良到家,從未變壞!”

張天師道:“開悟吧!”說完閃失不見。

宋兩利但覺心神沉落穀底,看來天師派遺命魔咒實難突破。星天來仍得自求多福。

張美人道:“爹之語氣好像原諒小神童,但仍未原諒鬼域妖人,表師叔你放走他麽?”

張朝英歎道:“你爹既已承認自我了結性命,當無理由再責怪他,然他若和妖女糾纏不斷,日後剿妖時,恐仍免不了敵對。”

張美人瞪眼:“聽到沒,還敢跟她脫衣服相見,看你中毒已深,快快醒悟吧!”

宋兩利道:“該醍悟的是你們!”搖頭苦笑幾聲,道:“日後事,日後再說,今日已澄清一半,總算稍有收獲,咱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此告辭!”說完拜禮,準備離去,免再惹事。

張朝英準備放人。

張美人卻攔來,喝道:“站住,你答應我的事,難道想賴麽?”

張朝英道:“何事?”

張美人頓覺說溜嘴,急道:“沒事,我要他擺平玉天君,免得糾纏不斷!”怎敢說出生女之事。

張朝英道:“你和你娘之事,交予表師叔處理即可,毋需勞駕外人。”

張美人幹聲道:“是,表師叔請回吧,待我跟他算幾筆帳,隨後即過去。”

張胡英瞧瞧侄女,再瞧宋兩利,知兩人關係曖昧,道:“好自為之!”說完捧起長生牌,逕自離去。

張美人暗呼好險,斥道:“你待想逃,讓我穿幫麽?”

宋兩利道:“不逃怎行,難道要讓天下人發現我在此,而圍剿?”

張美人笑道:“放心,表師叔比我爹理智許多,且恩怨分明,既是以妖女為主,即不幹你事,除非你再沾上她而沉迷,那可就難辦事了。”

宋兩利道:“鐵定沾她,天下隻有我了解一切,不能棄她於不顧。何況我是她唯一親人。”

張美人道:“差了百餘年,還會變成親人?”

宋兩利道:“例如答應你娘,對你施展洗腦**?”

張美人頓覺困窘,惱羞成怒,斥道:“還說!非禮了我,又敢不認帳麽?”追揍而至:“沒你亂耍法門,我會落得今日局麵?”

宋兩利急忙跳開,道:“別揍啦,都認了你女兒,待要如何?”

張美人喝道:“不把玉天君擺平,永遠蹍你沒完沒了!”

宋兩利道:“還這麽恨他麽?”

張美人一楞,不敢觸動此問題,道:“我對他已沒感覺。再鬧下去,對任何人都不好。”

宋兩利道:“以前海誓山盟都不算數麽?”

張美人斥道:“什麽海誓山盟?我根本不知此事,飯可亂吃,話可亂說麽?”

盡管宋兩利如其耍賴,然聽其所言,似乎已無感情,歎道:“好吧!既然你倆已無感情,硬湊一塊亦非好事,我去擋他便是。”

張美人道:“還不快去,他知我已回家,準會跟來,還有,連他那瘋子老頭一並解決。”

宋兩利暗自苦笑,自己騙得玉東皇返回京城,他若知一切,恐責罪不斷,然事已至此,隻好走一步是一步,道:“那我到山下去攔他們,你回去辦喪事吧。”

張美人喝道:“敢敷衍耍我,小心我一口咬定女兒是跟你生的,讓你一輩子得不了道、成不了仙,跟我來!”走在前頭,引路而去。

宋兩利暗忖,自己可不想得道成仙,會走上這條路,全是被逼,然他豈敢說出口,若讓這凶女人知曉,恐永遠也別甩脫。

張美人甚快帶宋兩利掠至山下,告戒守諾為要後,始安心離去,畢竟他知曉宋兩利心存善**,必不可能出賣自己。且把父親喪事料理後,再好好收拾對方不遲。

宋兩利枯坐山下龍虎碑後方,瞧著各路人馬漸漸奔喪而來。腦門卻盤算著將要如何收拾玉天君,方能讓他死心。用洗腦**?但如此未免對他太殘忍,然不如此,又怎能攔住他那顆癡狂之心?

情關當真如此難以堪破麽?

宋兩利想及星天來那悲憫之情,父母之親情,和忽必瑞、洪太極之友情,以及和夜驚容之愛情,那一關又是能舍者?終知情關遠比錢關、命關不易堪破,毋怪乎天底下如此之多男女糾纏悲劇發生。

他已決定試著再勸說玉天君試試,希望能和平收場,那最為完妥。

等待一陣,但覺天色已暗,玉天君並未到來,肚腹已餓,遂於附近山泉抓得香魚烤熟果腹,待要休息之際,腦門已感應玉天君竟然從東側小徑掠近,其原是想滲入後院,找及張美人香閨,以便訴情。

宋兩利暗道:“果真死心塌地麽?”但覺若勸不了,隻有洗他腦門了,身形一掠,立即迎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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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舊情邪欲

玉天君的確攀往東峰崖徑而上,準備潛及天師府後院,然在府前青鬆林,已被宋兩利攔住。玉天君乍見宋兩利,欣喜道:“小神童,咱又碰上了!可好可好!能否快快助我跟張美人重修舊夢,一家團圓?”

宋兩利道:“一點都不好,張美人已向我說清楚,她對你已無感情,希望你別再煩她!

玉兄何不另尋芳草?”

玉天君道:“我不信,隻要她清醒,一切自能恢複往昔,你快快把她弄醒就是。”

宋兩利道:“她早清醍了;已事隔多年,你何必沉迷至此?另選她人,不就得了?”

玉天君道:“不成不成,男女交往,豈是兒戲,且我倆訂有海誓山盟,豈可任意毀諾?”

宋兩利道:“為了海誓山盟,即要痛苦過一輩子麽?”玉天君道:“我一點都不苦,甘之如飴。”宋兩利道:“她卻痛苦萬分,何苦呢?”

玉天君道:“你快把她弄醒,或帶我去見她,一切自會明朗!”

宋兩利道:“可是她真的不想見你,要我在此把你攔下,你該知她所下之決心多麽堅強!”

玉天若急道:“我不相信,快讓開,待我親自問她。”說完欲掠閃而去。

宋兩利急忙攔去,道:“玉兄還是忍忍吧!”玉天君仍是掙紮搶掠,然其武功雖強,但宋兩利進步更是神速。他始終末能突破防線,怒火已起:“你再無理攔人,休怪我要下重手傷人了!”掌勁已加重。

宋兩利但覺勸說無效,終決定再施展“移神換靈洗腦**”洗去對方記憶,也好讓事情和平收場,遂猛展攝功。誰知玉天若早有防備,腦門已插上銀針,正是用得“五鬼定魂針”

以抗。

宋兩利道:“你倒是真的有心了!”雖對方腦門插了針,他卻趁對方閃掠之際,一掌往其腳底打去,勁道直竄頭頂,硬將銀針追出,定魂術立即失效,玉天君大駭:“你當真要洗我腦子?!”

宋兩利笑道:“洗了之後才會清醒!”

玉天君更駭:“不能洗我腦子!”拔腿即逃,宋兩利一式“水柔指勁”若靈蛇竄射,直中其背脊三處穴道,玉天君立即倒地,駭道:“你不能侵犯我腦子啊!”

宋兩利道:“不會不會,隻是稍稍做必要修正而已。”洗腦法門漸漸展開。

玉天君驚駭得尖聲大叫:“爹快來救我啊……”話末說完,宋兩利驚覺不妙。一指點其啞穴,道:“你爹當真也來了?!”

玉天君吱吱唔唔,雖不能言,宋兩利卻感受其意思,大略是,“若不放開。父親一來,有你好受!”

宋兩利感應四力,終覺玉東皇果真在附近,且往此處掠來,登時怔詫道:“怎來的這麽怏?”二話不說。提抓玉天君即往峰林奔去,想躲藏。畢竟自己武功雖突飛猛進。然要收拾玉東皇亦非三招兩式可解決。

為免節外生枝,避之為佳。

然宋兩利方動身,後頭已傳出玉東皇聲音:“小神童莫要走,還我兒子即可,不為難你!”

然宋兩利暗詫,對方怎未責怪被耍之事?道:“不成,你兒子想騷擾張美人,我得阻止才行。”

玉東皇冷道:“他倒是大膽得可以,我來教訓!”身形加速掠來,一副嚴父模樣。

宋兩利感應其腦門所思,當真想教訓兒子,遂止步,將玉天君丟回,道:“好好收拾,免壞了大事!”

玉東皇回應道:“是極是極!”接過兒子,解開穴道,玉天君正待說話,玉東皇已喝道:“你怎可騷擾儀妹妹和她女兒?該當何罪?”

玉天君急道:“孩兒隻是想找回媳婦……”

玉東皇斥道:“現在是何時刻?豈容你如此胡來麽?”

玉天君道:“所以孩兒才想潛往後院,私下找阿美解決……”

玉東皇斥道:“大膽!私闖後院,豈是玉家應有之行徑?要找媳婦,得光明磊落才行,方才在山下不也交代清楚,還敢瞞著爹麽?”原來兩人早於山下相遇,玉天君基於父親反對,故尋得借口,私下行動。

宋兩利道:“對對對,光明磊落,方是玉家風範,胡亂冒犯佳人,乃天下第一罪惡之事。”

玉東皇喝道:“聽見麽?敢再胡來,休怪爹禁你於仙島,永世不讓你涉足中原武林。”

玉天君道:“孩兒自遵教誨,可是不如此,怎能勸得阿美回心轉意?”

玉東皇嗬嗬笑道:“要用愛心,犧牲奉獻,永不怨悔之決心,慢慢感動對方,那才是正確方式。”幻想著和秦曉儀琴瑟和鳴,重修舊好,共遊天涯模樣,更形陶醉。

宋兩利終明白玉東皇為何態度轉變如此之巨,原是張天師已去世,情敵已除,他自可大方出擊。在全無競爭對手下。玉東皇已決定恢複往昔翩翩風采、風度,以挽回美人心,此計畫何等慎重,又豈容兒子破壞。毋怪乎其會出言教訓兒子。

玉天君仍吱吱唔唔,似未盡認同父親想法。

玉東皇斥迶:“你待要成為地痞流氓麽?當年張美人是如何喜歡上你?你現又變得如何?獐頭鼠目,一臉猥瑣,讓爹瞧來即甚不舒服,女人怎會愛上你!”

玉天君乍驚:“孩兒當真變得獐頭鼠目?!”

玉東皇冷迶:“拿去瞧瞧!”隨身竟然攜帶銅鏡,以照及自己臉麵、衣衫,以期保持風雅,此時則將寶鏡交予兒子,態度則現高雅狀。

玉天君接過手,照得銅鏡。登覺詫訝,自己幾近半年未曾照鏡子。不知臉容竟然浮顯戾氣,已和往昔形貌有所差異,詫道:“怎會如此?!”

宋兩利道:“魔由心生,且顯於外,你得好好修養,否則永遠挽不回美人之心。”

玉東皇道:“小神童說的沒錯,爹乃在一夜間頓悟,決痛改前非,恢複往昔儒雅,儀妹妹必會愛上我!你也該向爹多多學習!”

玉天君歎道:“孩兒是該努力了……”不敢再照鏡子,將其交還父親,心情卻甚沉重,若再此拖下去,何時才能挽回美人之心?

宋兩利感應其想法,道:“隻要能挽回,天長地久有何不可?不過目前唯一條件是,不能再刺激你的心上人,否則會更糟、更久。”

玉天君輕歎,似有改進意思,卻滿心空虛,不知所措。

玉東皇道:“不管如何,近日內。不準你胡來。畢竟天師府喪事當前,任何不雅舉止,皆甚失禮!”

玉天君頷首應是,不再堅持私會心上人。

宋兩利暗喜,沒想到事情竟會讓玉東皇擺平,實省了不少麻煩。再瞧其形態、言詞以及腦門想法,想當個儒雅之人,恐也不假,遂道:“恭喜島主大澈大悟,日後為儒雅之人,就此告辭!”拜禮後,即想開溜,免得對方想起欺瞞一事。

誰知玉東皇仍未忘記,急道:“小神童別走!”

宋兩利暗驚,道:“另有事麽?”

玉東皇拜禮:“多謝您把張天師收拾,讓我能減少對手!”

宋兩利暗詫,原是對方把自己當恩人,道:“你不怪我騙你回京城?”

玉東皇道:“不怪,您是為我好,希望我冷靜思考一切,再做正確處理,對麽?否則當時貿然找及儀妹妹,必定鬧得甚僵,甚至無法收拾,後來我利用此時機仔細反省,始知往昔過錯,故決心脫胎換骨,改變形象,重新追求儀妹妹便是。”

宋兩利暗自想笑,這玉東皇的確為愛而不斷幻想,心神恐仍非正常,倒是自我編個大好理由,但如此也好,隻要不再瘋癲胡來,進而強迫其保持風度。未嚐不是好事一件,至於如何展開另一追求行徑,那已是往後之事,笑道:“恭喜島主悟透禪機,並祝日後有所收獲!”

玉東皇欣喜道:“你能通靈,幫我算算,我和儀妹妹未來發展狀況如何?”

宋兩利道:“不成不成!我若算的不準,豈非壞了你的心情,何況感情一事,每時每刻皆不同,以前在仙島若算命,保證合不來,但日後若有進展,再卜算,必定又是另一種結果,簡單的說,即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再算之,現在是喪事,不妥。”

玉東皇恍然:“對極對極,豈有在喪事算命?下次再談!”暗呼好險,差點毀掉前程,心**一轉,道:“小神童可要跟我等一同前去奔喪?”

宋兩利道:“免了,現在眾人把我當殺人凶手,豈可前去送死!你們要去,也得低調而行為佳。”

玉東皇道:“說的也是,那不為難了,但你能擺平張天師,我仍感激不盡!”再次拱手虔誠拜禮。

宋兩利暗自苦笑。此殺人凶手之名恐難除去了,道:“深夜不便奔喪,兩位請回吧,明日再上山如何?”

玉東皇恍然道:“是極是極!那來日再見!”終拜禮後,引領兒子退去。

宋兩利暗噓口氣,總算暫時擺平難纏情事。見得夜色已深,亦尋往附近山亭,留坐休息,以度長夜。

次日清辰,玉東皇立即引領兒子前往天師府祭喪。

他乃表現一島之主,翩翩風度,未再多作其他不雅舉止,倒讓天師派頗為詫異,就連秦曉儀亦覺對方雖含情脈脈瞧著自己,卻未似以前死纏活纏,讓自己難堪,心**突起:“難道他會遵守三年不侵犯之約麽?”雖難肯定,但暫且渡過喪期再說。

玉天君則找機會欲尋張美人訴情。誰知張美人卻避若蛇蠍,她且喪服在身,玉天君怎敢死纏,隻能不斷示意,然在得不著回應後,唯有暫時放棄,一切等喪期過後再說,至少張美人未再斥喝自己,總是好兆頭,希望日後發展漸漸順利。

張美人豈不想斥喝,乃喪事在身,不能罷了,然她見得玉天君舉止較為正常,暗忖:“莫非宋兩利在他腦袋動了手腳?一切看來好似解決泰半?”至於那末兩利竟然未再現身,她偶爾瞄向廳外,總覺那廝正在窺探,如其能感應,遂暗中斥道:“連你未來泰山大人喪禮都不參加麽?”

宋兩利的確窺於附近,感應此事,幹笑道:“哪來泰山大人?他要砍我腦袋啊!何況我是大凶手,這一現身,什麽葬禮全完了。”

張美人知天師派已容不下對方,暗斥:“讓你躲過今天,躲不了日後!”想及女兒已認他當幹爹,此生永遠難纏難解,竟也得意。

宋兩利暗自叫苦,然命運安排,多扯無益,唯把玉東皇父子看緊,且渡過喪期,一切交差為是。

張天師乃道家三大掌門之一,故其喪禮,道家各派掌門皆親自前來。除了隱仙派陳千夢、麻衣派曹文逸兩人一路並肩作戰至此外,天台派鍾修臣、靈寶派葛生,甚至茅山派方虛默亦親赴龍虎山。

方虛默且以國師自居,竟也贈來金匾一麵,寫著“道尊師範”四字,且署名國師方虛默等字,瞧在天師派眼中,實非味道。然張朝英不想失之以禮,仍收下此匾,但隻暫置內殿,待日後火化便是。

方虛默並未在意,他目光卻不斷勾向秦曉儀,且故意行前安慰。一句句節哀順變,說得玉東皇頗為吃味,若非大庭廣眾,且保持風度下,他早過去興師問罪。

原來方虛默早年亦暗戀秦曉儀,隻是他當時並非掌門,武功又差,相貌、身材、人品皆無法與張天師及玉東皇比擬,故秦曉儀始終末正眼瞧他一記,就算此時亦是如此,方虛默視此為畢生恨事,好不容易挨得張天師去世,玉東皇心性已瘋,他且攀上國師位置,正是博得佳人青睞機會,他豈肯放棄大好時機,故專程趕來,說是奔喪,倒不如說是為追求佳人而來。

宋兩利暗忖,秦曉儀的確甚美,且雍容華貴,雖近四十,然瞧來和張美人形同姊妹。幾乎未曾老化,甚至多了一股成熟風韻,實若絕世美女,難怪玉東皇、方虛默為其所迷,看來另一場追逐、拚鬥勢所難免。唯秦曉儀一向事夫甚忠,她會改嫁麽?

宋兩利正思考此問題,他想攝及秦墝儀內心世界,然對其總有股類似母親長輩般尊敬。

故不敢攝去,突地深深吸氣,道:“夫人尚年輕,且丈夫已逝,改嫁亦是正常,俺豈可多管閑事?”

想及若窺之大多,恐讓張天師恨死,立即拎回心神。還是隻顧玉東皇父子舉止,能向張美人交差即可。其他一概不過問,免得自找麻煩。

喪禮於隆重莊嚴中結束。

諸派掌門陸續告退而去。

秦曉儀亦因丈夫去世,不便再居於天師府,遂和女兒決定前往廬山,和秦曉琳共同隱居山林間。

張朝英雖極力挽留,然秦隢儀仍覺天師派一向以男者為主,自己嫁至此,已破例十數載,想來心靈負擔亦重,何況另有女兒未婚生子傳言,實不宜讓天師派名譽受損,故仍堅決離去,道:“待掌門他日娶妻,再回此地不遲!”

張朝英見其去意甚堅,不再勉強,道:“既是如此,待我派人護送一程便是。”

秦曉儀道:“不必了,你剛接任掌門,多少留人在身邊,我和江湖無怨無仇,且玉東皇亦遵守諾言,未再騷擾,一切自可順利渡過;你還是多為天師派盡點心力方是,我等之事,毋需太過操心。”

張朝英但覺夫人唯一負擔乃玉東皇,而其喪禮期間,表現得甚是正常,且謙恭有禮,前後判若兩人,應是表師伯已去世,其頓覺情敵已失,故重新展開追求,所表現出來之舉止。

張朝英暗道如此也好,夫人尚年輕,若有其他姻緣,自是可喜,何需困於天師派,遂道:“隻要夫人有困難,弟子必定全力以赴!”

秦曉儀頷首道:“當真如此,自會求助!”

張朝英及天師派弟子仍列隊相送。

張朝英瞧及宋兩利背後跟蹤,雖覺放心許多,然卻暗歎張天師所留下遺言,今後將和鬼域妖人勢難兩全,若宋兩利執意不肯脫離鬼域妖人,恐將敵對相向,實是造化弄人,然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他立即返回碧水崖,開始參悟自家無上天師法門,以期日後能光耀門楣。

張美人早知禾兩利跟在後頭,待離開天師府五裏後,登時喝道:“小妖道,還不快快現身,想當縮頭烏龜麽?”

宋兩利暗道:“自己倒是烏龜轉世,縮縮頭亦無啥關係。”並未現身,笑道:“你們要到廬山,我則想回蘇州,找我那相好友人忽先生,隻是順路,無啥跟蹤意思!”

忽必瑞早得知金車擄去大批金銀珠寶,因而貪**大動,不斷告知宋兩利想大幹一票,宋兩利自是接收其想法,暗忖金人的確過份,幾將大宋皇宮壓榨一空,不嘮點回來實不甘心,故決定尋往忽必瑞以配合行動。

張美人豈想得了那麽多,冷喝道:“想走麽?沒那麽容易,得留下來,把我倆安全送到廬山再說!”

宋兩利道:“需要麽?憑你倆武功,除了玉東裏、玉天君,誰還動得了?何況還有個斷情師太。簡直天下無敵啦!”想及前次差點死在師太手中,實是餘悸猶存。

張美人斥道:“就是在防那兩個老少怪物,你不護送,永遠跟你沒完沒了!”

宋兩利頓覺為難。

秦曉儀道:“別再為難他,我們給他添麻煩已夠多了。”

轉向宋兩利:“小神童你走吧!”自始至終不相信丈夫因他而亡,自無記恨可言。

宋兩利逮著機會立即回話:“多謝夫人,多謝夫人!”故作閃身離去。張美人急急艾艾叫著,宋兩利仍躲得無影無蹤。

張美人吹胡子瞪眼,道:“娘您怎如此便宜放走他?不怕玉東皇那瘋父子纏來麽?到時將如何擺脫他們?”

秦曉儀歎道:“不能再麻煩人家了,何況玉東皇看來已恢複正常,該不會再纏我們才對。”

張美人道:“是麽?”始終懷疑瘋子怎能恢複正常?

話未說完,突有聲音傳來:“玉東皇的確心性已失,遲早將纏來。”秦曉儀母女聞言怔詫,回身瞧去,竟是茅山掌門方虛默及其私生子劉通緩緩行至。

秦曉儀詫道:“是方掌門?!”

張美人冷道:“你跟蹤我們,是何用意?”甚為不悅,尤其劉通眼神怪異,總覺受其侵犯。

方虛默拱手為禮道:“夫人、小姐莫要誤會,在下乃是順路,在得知玉東皇父子已跟蹤後頭,故特來警告,當然兩位若願意,在下亦可護持左右,助您防範玉東皇父子騷擾。”

秦曉儀嗔道:“他難道還想沒完沒了麽?”

張美人斥道:“玉天君敢再騷擾,我便閹了他!”伸手一切,直指劉通,嚇得他心神抖顫,下體幾乎危機重重,張美人竟然不比玉采儀差,同是火辣辣。原是父親建議,既然失去玉采儀,何不改追張美人,他在喪禮中見得張美人果然比玉采儀靚美三分,終有了回心轉意,遂跟父親前來一探機會,然見得對方火辣辣,心神已自浮動起來。

方虛默何嚐不是乘機趕在前頭,想早先一步追得佳人,故盯得緊密,在宋兩利離去後,立即現身。他原是五短身材,比秦曉儀矮半顆腦袋,為此特地定作高跟鞋,藉以撐起身高,且以紫袍罩掩,終和心上人平頭齊向,信心陡強三分。

方虛默道:“玉家父子心性真的已瘋,兩位不得不防!不知夫人是否要在下幫忙?以擋其搔擾?”

秦曉儀急道:“你便幫我擋下他吧!”實後悔讓宋兩利走脫,唯今隻有借對方力量先擋一陣,幸離廬山不遠,隻要地頭一到,自無懼玉東皇再騷擾了。

方虛默暗喜,道:“夫人有令,在下自是遵從,請隨在下前來!”伸手示意,隨即引道前行。

秦曉儀為躲玉東皇,實也亂了方寸,遂趕忙跟去。

張美人但覺有人擋駕,倒也省事,未再排斥,緊跟過去。

赫見轉林處,置有馬車一輛,張美人詫道:“你們早有準備?!”

方虛默道:“原是想駕車回京,但夫人有難,暫用無妨。”

張美人疑慮雖在,秦曉儀卻道謝幾句。催促女兒快快躲入車廂。

方虛默暗道妙哉,立即帶引劉通共同進入車廂,且催促車夫策馬而行。

車廂不大,擠得四人,幾已麵麵相擠,秦曉儀不甚習慣。

張美人斥道:“定要擠進來麽?外頭多的是位置!”

劉通但覺困窘。方虛默道:“情非得已。在下若露在外頭。必定引得玉東皇注意而跟追過來,故始冒犯兩位,幸時間不長,大約奔馳三十裏後,必定可將對方拋開,屆時可還兩位寬敞空間。”

秦曉儀道:“多謝掌門相助!”暗扯女兒衣角,張美人終悶下來,不再吭聲。

廂中氣氛顯得尷尬。

劉通雖想追求仕女,卻無膽子,每每竊瞄幾眼,皆被張美人瞪回,窘困下,隻能低頭故做假眠,然眼簾目光仍不斷竊瞧,張美人的確另有風韻,以她來填補玉采儀,實有過之而無不及,一顆心終怦動難安。

方虛默則尋得話題直聊,道:“夫人當知道家法門無奇不有,在下亦修得通靈**,神通直比宋兩利還強,隻是不願張揚罷了。且此神通毋需天生俱來,任何常人皆可練得,夫人可要參考參考?”

能通靈,且知過去未來,何等吸引人?秦曉儀已心動:“當真?”

張美人亦覺有趣,道:“真的麽?該不會耍噱頭吧?”就連劉通亦覺興趣甚濃,湊耳聽之。

方虛默道:“在下冊需撒謊!反正兩位姑且練之,若無效,亦不傷身,若有效,豈非妙極!”

張美人心**一閃:“也對!說來聽聽!”但覺若能和宋兩利相抗衡,的確妙不可言。

秦曉儀道:“掌門但說無妨。”

方虛默含笑道:“多謝夫人欣貨;此法門之不同於他法,全在於有此“通靈寶圖”!”

拿出一張蠟黃秘圖,其畫有無數小符籙,擺置則若太上老君生於八卦眼上,瞧來甚為神秘,“相傳此即為太上老君坐化時,所遺傳人間之通靈寶圖,隻要照著圖上秘咒、符籙**去,每天三十六遍,自能練成通靈**。”

張美人道:“這麽神奇?你得自何處?”

方虛默道:“它原即為茅山派鎮派法寶之一,後來被前任掌門攜帶至大內皇宮,藏於龍脈八卦眼中,因而失蹤多年,在下乃於兩日前一次閃電中受劉混康前掌門感應,始得此物,研究修行結果,功力立即大增,遂決定和夫人分享!”

張美人道:“既是傳於劉混康,大概假不了了。”湊眼過去,認真瞧探。

秦曉儀亦覺有趣,喃喃**及咒文。

方虛默暗喜,一旁指點該從何處**起,以及種種竅門。劉通想學,卻被喝止:“你連其他功夫皆尚未學全,哪有資格學此法門?”說得劉通窘困當場,不敢名正言順學之,隻能悶坐一旁,偶有機會,始敢窺探幾眼,終難登堂入室,直到後來,幹脆放棄,心想父親遲早傳予自己,何苦急於一時,何不乘機多多欣賞美人,這一轉**,果然一路賞心悅目,好不快哉。

秦曉儀、張美人練及通靈**一陣,但覺頭暈腦脹,虛虛浮浮,方虛默直道就是如此,待渡過關鍵,法門立成,母女倆閑來無事,終繼續練功。

車行匆匆,眨眼已近黃昏。

從龍虎山至廬山,當日豈能抵達,方虛默卻早有安排,引領她倆避往陵州鎮西一處題有“蕊珠閣”之清幽雅居。

張美人乍見此閣牆外古鬆蒼勁,裏頭湖池遍處,種植不少紅蓮、白蓮,甚至紫蓮及異種墨蓮,霎甚喜愛,道:“可奇事了,天寒地凍,怎開得如此茂盛?”

方虛默笑道:“此處地理忒異,當年蘇東坡南遊,選了此處栽種異種蓮花,頗負盛名,隻可惜他已作古,如者漸少,我乃國師,且能通靈,故我得清雅住處,讓兩位休息,方不致褻瀆佳人。”

張美人瞄眼,暗忖:“是花癡麽?”緦覺對方存有心機,但一時卻猜不上來。

秦曉儀隻想休息,道謝後,已接受安排,住進後院池畔“蕊珠閣”,分東西兩落閣房,秦曉儀於東,張美人則住於西閣。

方虛默且殷勤招待兩人吃過晚謄,始送佳人入房,他則支開劉通去照顧張美人,劉通始終不敢再搭訕,躲於附近池畔,遠遠窺之。方虛默則偷偷藏於秦曉儀隔壁閣房,拿出道具,開始施法,符籙張張化去,目標竟然對準秦曉儀,果真早有計畫。喃喃說道:“儀妹妹,你我相識亦有數十年,難道從未正視我一眼麽?待我化得和合符籙,化去你我隔閡,如此姻緣將能撮合!”

他已近五十,哪還像年輕人大談戀愛,弄些不切實際花招?倒是以和合符法催化之,效果既快且佳,何樂不為?故已**起怪咒,竟然是白天贈予秦曉儀“通靈寶圖”上之咒語,秦曉儀腦門一陣迷眩,開始幻想男女**之事,臉麵漸漸泛紅。

原來方虛默哪真心傳授通靈**,乃以偽裝之和合符圖替代,好讓秦曉儀不知不覺中入彀,進而喜歡上方虛默,從此佳緣注定,終生相隨。

秦曉儀雖跟得張天師多年,然對道法根本一知半解,涉獵不深,方虛默又非強勢施法,而是循序漸進方式,且此和合符副作用不大,甚至張美人皆未察覺,終漸漸受催眠而不自知。

方虛默不斷催咒符,暗逼法門,秦曉儀終陷入和合法門,漸漸幻起欲情。老實說,在跟得張天師後頭數年,由於天師已近天人之關,她已從未人道,現在幻想起來,竟也生澀窘困,尤其對象又是方虛默,實更突兀,她想製止,然卻仍拗不了符法威力,硬是被迫進入男女**夢欲之中。

夢中的方虛默不再矮小,而顯粗壯威猛,秦曉儀已不再是矜持淑女,幻化成**女子,竟然主動**相見,且采取攻勢,不斷摧殘男人,巫山**簡直打得火熱,妙不可言……,方虛默多少窺得秦曉儀腦門,待覺她已進入狀況,霎是謔喜,暗道:“她竟然毫無防備,看來美好姻緣遲早成真!”登又加把勁催化符籙,且偷偷截破窗紙,窺及裏頭,秦曉儀雖未當真剝光衣服,然自我摸撫舉止卻是火辣辣,瞧得力虛默欲火高漲,甚想撲去一親芳澤,然他早老謀深算,若以強迫手段,可能得手一次,日後再無機會,甚至引來殺機,何不放長線釣大魚,故又退向秘房,甘心享受意**謔愛,及至**處,他竟也把持不住,自我摧殘起來。

就此一閃**之際,所有腦門防護陡然撤去,已被躲在遠處之宋兩利感應。宋兩利原早擺脫兩人,準備前去尋找難兄弟忽必瑞,雙方至少岔開五十裏,他乃住於留橋頭小客棧,原準備休息,但突覺方虛默意**秦曉儀,那豈非太過突兀,畢竟秦夫人一向賢淑,怎可能如此?

終以通靈**攝來,目標則是秦曉儀,早然感應她種種狂欲舉止,宋兩利眉頭一跳:“怎是怨婦麽?”遂再追探下去,終發現秦曉儀腦門偶閃怪咒,且其身邊置有奇異符籙,霎時明白,暗道:“方虛默,你耍妖法麽?”突地一喝:“夫人醒醒!”

無上法門迫去,秦曉儀乍醒,忽見自己粗邪舉止,且身軀一片火熱,登時羞容滿麵:“我怎會如此?”趕忙正經端坐,整理衣衫,然再回憶竟和方虛默翻雲覆雨,臉麵更熱,道:“不可能!怎會跟他?羞死人了!”忍之不了,趕忙前去洗把冷水。清醒自己。

方虛默突覺和合法門被破,登欲嗔怒反擊,突又覺不妥,自己乃施邪法,如若反擊,豈非自我表態,理應來個避之不理,任宋兩利瞎猜亦死無對證,故立即斬斷感應,兀自**起定心咒,以抗宋兩利強大通靈法門。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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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5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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