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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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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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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 02:12: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七零章 誰開的炮,南海鯨騎

  浪潮疊湧,一浪高過一浪,似是沒有終點,沒有衰竭一般,一往無前的向著天際衝去。

  腳下的雲層已經消失,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高空中的罡風吹拂,隨著高度攀升,反而越來越弱。

  前面的船隻,偶爾有撐不住浪潮湧動的,脫離了浪潮飛起,直直的向著下方墜去。

  短短幾個呼吸,就消失在白茫茫之中。

  那些人也不知道還有幾個能活著回到海上。

  當然,這不重要,都是一些不捨得掏錢的投機者而已,敢來了就要做好殞命的準備。

  秦陽只能表示遺憾,本船長想當一個好人,多帶些攪屎棍上去攪局。

  可是,你沒錢還探個屁的險啊!

  隨著時間流逝,登天潮周遭的一切,看起來都變成了扭曲虛幻,星辰的光輝垂落之後,竟然被扭曲凝聚成一團團光團,懸在半空中。

  秦陽知道,關鍵時刻到了!

  這一道登天潮,徹底變成秘境之路了。

  他們現在已經在世界與秘境之間的夾縫之中穿行,這個時候才是最危險的。

  「注意戒備。」秦陽呼喝一聲,開始親自掌控幽靈號,隨時警惕著意外情況發生。

  這個時候若是出事,可就不只是墜落雲端,而是不知道墜落到哪去了,說不定會永遠的迷失在夾縫之中,亦或者流離虛空,被活活困死。

  「各位乘客,你們最好都聚集到一起,為了我們的安全,你們最好也不要做出任何可能會引起我這些善良敏感船員警惕的動作,萬一出事,我們都會死的很慘很慘。」

  秦陽友好的提醒了一下新上來的那些乘客。

  這些傢伙的臉色都不太好,不僅僅是因為花費了大價錢才登船的……

  而是因為外面的情況,他們看的清清楚楚,這時候大家都在一條船上,出事了,大家都會死的很慘。

  任誰看都能看出來,外面早已經不是一般的高空了。

  因為罡風都停止了……

  至於旁邊那些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的船員,新來的乘客,很冷靜的沒有發表意見。

  頭上刻著罪字的大副,最近聲名鵲起的罪民,據說已經有不少窮凶極惡的罪民準備來投靠他了……

  眼睛裡冒著綠光,把他們看的渾身發毛的崑崙奴小屁孩,怎麼看都像是想要啃了他們。

  至於那些船員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個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一個煞氣比一個重。

  就算是船長養的驢,都跟人一樣,坐在甲板上,抱著一塊不知道是什麼妖獸的爪子,啃的正歡。

  唯一一個看起來正常點的小姑娘,卻在餵黑驢吃肉……

  最後乘客們看了一圈,這才發現,趁火打劫死要錢的船長,竟然是看起來最正常的一個。

  這讓他們放心了不少,起碼船長的信譽,到目前為止,還算不錯。

  「船長,又有肥羊來了!」

  瞭望塔上傳來一聲驚呼。

  秦陽來了精神,伸長了脖子向上望去,只見那白茫茫的水霧裡,有一艘船被高高的拋起,向著下方墜來。

  而且墜來的方向,正好就在幽靈號前方。

  水霧破開之後,秦陽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

  「大副,船頭的主炮給老子打開,轟他娘的!」

  好不容易到了這裡,脫離浪潮就是一個死字,遇到的自然都是等著宰的肥羊,這種情況下,沒人會寧死不掏錢!

  可是掉下來的,竟然就是之前拿他們墊背的那艘海盜船。

  據說這些混蛋擺了他們一道,還得意的不行,這事都成了他們裝逼的本錢了。

  那還考慮什麼……

  上百丈長的船體,船身已經脫離了浪潮,從上面直直的墜下,看樣子應該還能再次墜入浪潮裡……

  兩艘船越來越近,秦陽已經能看到那艘海盜船上,驚恐的眾人,瘋狂咆哮嘶吼的船長。

  而這時,幽靈號的船頭,猶如黑水一樣的東西蠕動開,飛速的凝聚出一頭八根觸手的章魚,章魚張開觸手,吸附在船頭,張開嘴巴,周遭的光線被其吞噬掉,化作黑洞洞一片。

  洶湧澎湃的恐怖能量波動逸散開,空氣裡一陣嗡嗡嗡的聲響。

  「幽靈船長,有話好好說,我們出三千……」

  浪潮上方,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可惜他話還沒說完呢。

  「轟!」

  影帝趴在船頭,吐著舌頭咧著嘴望天,幽靈號微微一震,船頭的巨大章魚嘴巴裡,一道烏黑的光柱,沖天而起,正中墜落而下的海盜船!

  烏光如同黑墨,瞬息之間浸染整艘海盜船,將其包裹在裡面,而後隨著烏光推動,一起消失在天際……

  秦陽呆呆的看著海盜船消失不見,喃喃自語:「誰開的炮?」

  「影帝……」旁邊一個船員,滿臉羨慕的舔著嘴唇,幽靈號的主炮,這可是很久都沒有見過了,能親自來一炮,那絕對是一種享受。

  可惜被黑狗給搶了。

  「影帝,你跟我過來。」秦陽慈眉善目的對影帝招了招手,箍著影帝的脖子,將其拉入船艙。

  醜驢眼巴巴的跟著,也想跟著進來,黑皮眼睛裡冒著綠光,口水嘩啦啦的往下流……

  一人一驢,被秦陽一腳踹了出來。

  「醜驢,船長肯定給影帝加餐了!」黑皮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臉的羨慕。

  醜驢點了點頭,伸長了舌頭將自己的臉舔了一遍,權當嘗了嘗驢臉……

  而船艙內,秦陽瞪著眼睛,手臂箍的影帝翻白眼,四條腿不停的在秦陽身上撲騰掙扎。

  「我今天就掐死你這個敗家子,殺了給黑皮吃肉!我說開炮了麼!誰讓你開炮的!說,誰教給你這些的,我今天要把他也一塊殺了吃肉!」

  「嗷嗚……」影帝夾著尾巴,看著秦陽一臉猙獰,眼睛裡冒綠光的樣子,都快嚇尿了……

  他是看出來了,秦陽這次是真的打算殺狗吃肉了。

  可是任憑他如何掙扎,都被秦陽箍的死死的。

  「多少錢啊,誰讓你開炮的,我們是海盜,海盜懂麼,黑吃黑才是本職工作,賣票收錢拉客,只是情勢所需的客串兼職,你不會等他們交了錢,再一炮轟死他娘的,那都是錢啊,把你殺了賣肉都不夠!」

  秦陽氣的眼睛都綠了,那些之前敢拿自己墊背的混蛋,肯定是不會去救的,不上去補一刀,已經是心地善良了。

  但人家要給錢,總不能昧著良心不收。

  「三千六品靈石啊!你這個混蛋,就不能等收了錢再黑吃黑!我特麼掐死算了!」

  箍著影帝半晌,等到黑狗翻著白眼,撲騰著不動了,秦陽才喘了口氣,將影帝丟到一旁。

  「真尼瑪皮實……」

  秦陽踢了倒在地上,吐著舌頭,看似已經僵硬的影帝,氣呼呼的轉身離開,心裡依然在滴血,好大一筆錢,就這麼扔了。

  等到秦陽離開之後,已經身體僵硬的死狗,一個鯉魚打挺,重新蹦了起來,賊眉鼠眼的向著船艙外面看了一眼,一臉戚戚的夾著尾巴悄悄的鑽進船艙深處,再也不敢冒頭了。

  跟了秦陽這麼久,影帝可是明白的很,哪個混蛋敢讓秦陽損失這麼大,絕對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最近還是老實點躲一躲吧……

  秦陽黑著臉走出船艙,繼續站在甲板上,順著登天潮,向著上方望去。

  但周圍那些混蛋,卻明顯的感覺到船長的心情似乎並不是很好,身上的殺氣有點重。

  一個個老老實實的避開,不用管為什麼,只需要別去觸霉頭就對了。

  再過了一道浪潮,又有一艘海盜船翻船了,上面不少人墜落下來,船身都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破開了一半,就算還能落在浪潮中,也無力繼續航行下去了。

  「去,喊話,每過一道浪,一個人就加一百,現在四百六品靈石,不包到,愛來不來!不來的就去等死吧!」

  秦陽懶得再廢話了,直接讓手下的人去喊話。

  很顯然,到了這裡,不上船就是死,沒人會不捨得花錢。

  畢竟花了錢之後,只要進入秘境,說不定就能賺回來。

  登船的人越來越多,幽靈號前進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浪潮湧動之中,白霧翻騰,前方能看到的船隻越來越少。

  最開始衝在最前面的幾艘船,早已經看不到了。

  大荒的樓船,浮屠魔教的黑船,斷空島的鋼船,都已經沒了蹤影,就連緊隨其後的那幾艘大海盜船,也沒見影子了。

  一口氣收了近百個乘客之後,前方終於再次出現了變化。

  海船的碎片,順著翻騰的水浪,不斷的彈起落下,向著下方墜落,有些被彈起之後,沒有再次落到浪裡,而是落向了兩側的扭曲虛空之中,轉瞬之間消失不見。

  秦陽盯著看了看,發現這些碎片裡,似乎還不是一艘船的碎片……

  起碼三四艘船破碎了之後的碎片,混雜在了一起……

  「都小心點,所有人就位,隨時準備迎戰!」

  再過了兩個浪頭,前方終於見到了別的海盜船。

  但此刻,這艘海盜船的情況卻不怎麼好……

  翻滾的水面之下,足有三百多丈長的陰影,在其中遊走翻滾,陰影衝到那艘海盜船之下時,只見一條巨大的尾巴,破水而出,抽打在海盜船的船底……

  「轟!」

  一聲悶響,海盜船被硬生生的拍的飛起數百丈高,向著登天潮的側面虛空墜落而去。

  海盜船上神光湧動,一聲聲怒喝聲響起,神光交織,化作光柱,將海盜船護持住,不讓海盜船墜入虛空。

  「喔……嗚……」悠長多變的鯨鳴聲,在巨大的浪潮裡響起。

  海浪破開之後,一頭腦袋圓滾滾,頭上覆蓋著一層骨甲的深藍色巨鯨,從海中衝出,一頭撞在了海盜船上。

  「嘭!」

  不過百餘丈長的海盜船,哪裡是這種龐然大物的對手,哪怕沒有被撞碎,卻也無法維持原來的位置了。

  海盜船划出一道弧線,跌落登天潮,墜入側面的虛空之中,轉瞬之間消失不見。

  關鍵時刻,僅僅只有裡面的三個強者,化作神光飛出,僥倖逃過一劫。

  三人也很爽快的掏錢,登上了幽靈號。

  「那是什麼東西?」

  秦陽沒多少賺錢的喜悅,而是皺著眉頭,望著消失在海中的巨鯨。

  剛才依稀能看到,那頭巨鯨的腦袋上,似乎還站著一個人影。

  「南海鯨騎。」

  剛登上船的海盜頭子,面色黑的發紫,眼睛裡都在滲血,顯然損失慘重,讓他都快失去了冷靜。

  「那些土鱉白水郎,平日裡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的,說什麼一生都絕對不會踏足陸地,可是這次登天潮,進入新秘境,他們為什麼會來?竟然還派來了一位駕馭大翅鋼頭鯨的鯨騎!若這次活著回去,必定殺光南海所有的白水郎!」

  海盜頭子瘋瘋癲癲的賭咒發誓,秦陽沒理會他,繼續盯著水面。

  大翅鋼頭鯨,本身就是海中巨獸,這一頭足足三百多丈長,若是輪品階的話,應該相當於靈台境界的妖王。

  只是真正實力,未必有靈台修士強而已。

  但在海中,在這裡,這種巨獸能發揮出的破壞力,可比一位靈台修士強多了。

  南海鯨騎,是白水郎最引以為傲的依仗。

  他們絕大部分幾乎都從不踏足陸地,一生都在船上生活,海洋就是他們的牧場。

  馴化海中巨獸,也是白水郎特有的本事,尤其是能馴化一頭海中巨鯨的白水郎,更是最被人敬仰的存在。

  南蠻三大族群裡,白水郎、黎族、咎族,唯有白水郎能在南海活動一下,而且他們本身嚴格算,其實也不能算是大荒的人,只能算南海的人。

  至於為什麼會把他們算在南蠻三大族群,就沒幾個人知道了。

  而能駕馭大翅鋼頭鯨的南海鯨騎,在白水郎裡,也算得上是強者了,這種人物,不可能貿然打破族群的傳統,去探索什麼秘境。

  畢竟一般的秘境,都是陸地的世界,他們的鯨騎,在那裡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所以,現在這裡出現了南海鯨騎,自然而然的,所有人都以為,這不是某個人在搞事情,而是白水郎在找死。

  「船長,我們發現了南海鯨騎,他絕對要滅口的。」刀疤在旁邊提醒了一句。

  秦陽點了點頭,無論是單個的鯨騎搞事,還是白水郎派來的,之前一直沒人見到過,現在才悄咪咪的出現偷襲,顯然是不想讓活人知道有鯨騎出現。

  「準備一下,今天加餐。」秦陽呲了呲牙,笑的有點開心。

  別的就算了,可是捕捉巨獸的經驗……

  死海航行這麼久,吃巨獸都快吃到吐了!

  「那個人,只要敢來找死,就給抓住了,死活不論!」

  馴獸類的技能書啊,還沒見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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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章 龍涎祝由香,隔空請外援

  一頭三百多丈長的大翅鋼頭鯨,搖曳著尾巴,潛藏在白花花的浪花之下。

  洶湧澎湃的浪潮,加上這裡特別的力量干擾,讓這頭大翅鋼頭鯨,在這裡肆無忌憚,龐大的身軀,只要不是離水面太近,幾乎沒人能發現牠。

  一艘海盜船被頂出了登天潮,流落虛空之中,再無蹤影,而現在後面還有最後一艘船,那艘一直跟在最後面的海盜船。

  大翅鋼頭鯨的腦袋上,盤坐著一個消瘦的人影,看不清面容,只見他拍了拍巨鯨的鋼殼腦袋,巨鯨便游曳著向著幽靈號的船底靠近。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巨鯨的雙翅與尾巴,瘋狂的拍動,一股妖力流轉,推動著巨鯨的身軀,如同一座小山一般,撞向幽靈號的船底。

  「嘭!」

  海水炸開,幽靈號龐大的船身,從水面飛起,一層光罩,籠罩著整艘幽靈號。

  然而,船身飛起之後,掛在桅桿上的船帆,瞬間便挺起了大肚子,風的力量在呼嚎咆哮,捲動著幽靈號,就這麼飄在了半空中,再也沒有落下來。

  龐大的船身,如同航行在空中,懸浮在水面之上不到百丈高的地方,繼續隨波逐流,順著登天的浪潮階梯,繼續前行。

  巨鯨重新落入水中,等著船隻落下,可是左等右等,竟然一直沒等到海盜船落下。

  海面上慢慢的浮現出巨鯨的一部分腦殼,一雙黝黑的眼睛,浮出水面,偷偷窺視著飄在半空中的海盜船。

  只是巨鯨抬眼的瞬間,卻先看到海盜船的船沿,一排腦袋探了出來,一雙雙眼睛裡冒著詭異的光芒,死死的盯著牠。

  尤其是其中幾個傢伙的眼神,最為可怕……

  一個黑皮小腦袋,嘴巴裡的口水,嘩啦啦的往下流……

  一頭黑驢,呲牙咧嘴,眼裡冒著凶光,牙縫裡還夾著肉絲……

  還有一個,眼睛裡冒著詭異的邪光,砸吧著嘴,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唰唰唰的掃過,如同要將牠肢解。

  「船長,這個東西好吃麼?」

  「好吃,尤其是魚翅,有嚼勁又不膩,最好吃,愛吃肉的話,就要牠骨甲下面的那層肉,貼近骨頭的肉最好吃!」

  巨鯨的眼珠子一顫,被這一排眼神看的渾身發毛,尤其是那個臉圓圓的傢伙,身上的氣息實在是可怕。

  巨鯨黝黑的眼珠子裡,慢慢的倒映出一縷縷黑氣,飄在在這個人身後。

  那些黑氣慢慢的幻化出一頭頭強大同類的影子。

  深海帝鯨、骨甲龍鯨、虎頭凶鯨……

  每一頭都是深海之中活躍的強大巨鯨,每一種都是比大翅鋼頭鯨要更凶狠的凶獸,南海之中活躍的巨鯨種族,其實都是比較溫馴,可以算是妖獸,有靈智的存在。

  擁有智慧,潛力自然更高,可實力,一般情況下都是不如那些凶煞之氣沖天的凶獸的。

  巨鯨黝黑的小眼睛微微顫抖著,眼眸裡倒映出來的虛影越來越多,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出現在那個人身後。

  這代表著他們全部被那個人吃掉了。

  「哞……」

  巨鯨驚恐的發出似是牛叫的嘶鳴,哆哆嗦嗦的,一點一點的向後後退。

  等到退出了數百丈之後,巨鯨張口一吐,一塊沾滿粘液的腥臭黑塊,沖天而起,向著幽靈號落下來……

  而巨鯨吐出這個東西之後,兩隻巨翅,還有粗大的魚尾,瘋狂撲騰著水面,渾身妖氣,如同狼煙一般爆發,推動者牠鑽進浪中,逆著浪潮,直衝而下……

  任憑牠腦袋上坐著的那個人影如何做,巨鯨都根本不理會,一門心思的向著浪潮之下衝去。

  短短幾個呼吸,巨鯨驚恐急促的鳴叫聲,慢慢的消失不見……

  船沿,一群等著開飯的傢伙,目瞪口呆的看著巨鯨逃走。

  幽靈號上一群戰戰兢兢的乘客,張大著嘴巴,兩眼無神的呆在那裡。

  說好的南海鯨騎呢?不是無敵的海中巨獸麼?

  怎麼撞了一下,就跑了?

  看樣子似乎是那頭巨鯨被什麼東西嚇尿了。

  而且不得不吐出一塊龍涎香,試圖來阻攔對方的腳步……

  「船長,牠這是跑了麼?」黑皮一臉失望,口水流的已經徹底止不住了。

  「讓你收斂點,你就是不聽,你看看你那副要吃人的樣子,牠又不傻,能看不出來?」秦陽點了點黑皮的腦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把牠嚇跑了,看你還吃什麼!」

  秦陽氣得不輕,白水郎裡的南海鯨騎,這種馴獸的技能書,以前可是從來沒見過的。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送貨上門的,把對方宰了摸技能書,順理成章,畢竟自己又不是殺人狂魔,不至於為了技能書,隨便逮住個南海鯨騎就宰了。

  現在巨鯨竟然被嚇跑了,難道還能調轉方向,去追不成?

  尼瑪,老子眼睛又不瞎,到底是鯨騎控制的,還是巨鯨自己被嚇到了,還能看不出來?

  那巨鯨已經受驚了,鯨騎都無法控制的住了!

  「船長,我下次聽你的。」黑皮滿臉失落,老老實實的低頭認錯。

  「算了,總算不是沒收穫……」秦陽摸了摸黑皮的腦袋,也不忍心再說這個吃不飽的可憐孩子:「你去找長歡吧,讓她看看還有什麼可以吃的……」

  「謝謝船長。」黑皮傻笑一聲,吸溜著口水,一路小跑著離開。

  而秦陽,來到甲板中央,看著那塊沾滿了黑色粘液,散發著惡臭氣味的東西,眼裡都在放光。

  「最上好的龍涎香啊,看看這氣味,看看這顏色,起碼已經沉澱了上千年時間了,絕對是最好的材料……」

  拿出鏟子,將這些還未成型的龍涎香收起來,放到一間艙室裡晾曬,等著最終的龍涎香成型。

  這東西本身就是最好的香料,而且還是最萬用的配料之一,無論是靈香,還是熏香,幾乎所有的香料裡,都可以用到,乃是提升香品質的萬金油。

  尤其是這種妖王巨鯨主動吐出來的龍涎香,更是珍品之中的珍品,用處就更多了。

  秦陽知道好幾種神奇秘法的施展,都是需要高品質的香來作為輔助的。

  而且在盜門的典籍裡,也曾看到過,有一種人數極為稀少的修士,名叫制香師,他們製作的香,都有一種極為特別的能力,每一種都不同。

  最早的時候,如同製作命燈的修士一樣神秘,只是後來,越來越稀少,直到再也不見蹤影,現在流傳下來的制香之法中,鬼物最喜歡的靈香,便是從制香師這裡流傳出來的……

  當年摸到的那些小技能書裡,制香的手藝算是最早得到的,可惜沒錢,也就能買得到製作普通靈香的材料而已,其他的都沒試驗過。

  現在有了好材料,秦陽心裡就開始長草了。

  沒宰了那個偷偷摸摸來偷襲的鯨騎,得到一大塊最好的新鮮龍涎香,終歸也算不錯。

  心裡這麼有逼數的巨獸不多見啊……

  下次要是見到了,要是牠能再給一塊龍涎香,那就不吃牠了,這事就這麼算了。

  危機還沒開始呢,就這麼解決了,虛驚一場之後,那些看起來沒一個像是好人的乘客們,也變得友好了很多。

  本來只是覺得大家在一條船上,萬一翻船了,大家都得玩完,這才對這個看起來有些弱卻還死要錢趁火打劫的船長客氣了點。

  不過,現在看到船長只是趴在邊緣,盯著巨鯨看了幾眼,巨鯨就嚇的要獻上賄賂才敢跑路……

  一行乘客,算是徹底如同步了燈宗的後塵……

  所有人都很確信一點,外面流傳的謠言,絕對是這位等著黑吃黑的船長,故意散佈出去,等著人千里送人頭的陷阱!

  於是,這氣氛十分的和諧,平日裡有矛盾的人,在這裡頂多也就是皮笑肉不笑的互相噎兩句,髒話都沒人說。

  這讓不明所以的秦陽,對南海海盜同行的整體素質,肅然起敬。

  起碼心裡都挺有逼數的。

  登天潮之外的虛空,變換莫測,開始出現了雲霧,那種扭曲的感覺,也隨之緩緩的消失不見。

  等到眾人見到前方浪潮,衝入了雲層之中,那種截然不同的氣息,讓人瞬間就能明白過來,他們進入一個秘境了!

  船隻衝出了雲層,懸在半空中,風帆鼓動,推動著幽靈號緩緩的飄動。

  一望無際的雲海之中,只有一道綿延十數里的浪潮,從雲層之下衝出,化作滾滾水流,嘩啦啦的墜落。

  水汽在瘋狂的匯聚,雲海也被不斷匯聚的水流,壓制的慢慢消散。

  等到雲層一點一點變薄,從雲海之下噴湧而出的巨大水浪也隨之消散。

  整個世界開始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雲海之下,竟然是一大片遮蔽了大地的森林,從高空望去,林木幾乎遮掩了所有的土地。

  傾盆暴雨,如同天漏,化作一根根粗大的水柱,從天而降。

  山巒之間的溝壑,迅速的匯聚成大江大河,水面也在飛速的攀升,甚至一些地方,水流匯聚的速度太快,已經化作滔天巨浪,以一種席捲整個大地的姿態,橫掃開來。

  短短一刻鐘的時間,九成的大地,已經被淹沒在水面之下,唯有一些高聳的巨峰,能在水面之上露出一個角,化作一個個小島。

  就在眾人為這種翻天覆地的變化,而感到驚嘆的時候。

  秦陽的聲音響起。

  「到地方了,各位,下船吧。」

  「船長,有緣再會!」

  「多謝船長仗義出手!」

  一聲聲客氣的話,不要錢的往外丟。

  見到這裡,瞬息之間翻天覆地的變化,再加上這裡濃郁的幾乎凝聚成氤氳之氣的靈氣。

  在場的人,誰不知道這裡肯定會有不菲的收穫。

  哪怕只是去海面之下,搶救性挖掘一些多年無人光顧過的靈藥,說不定就值回票價了。

  再說,這等無人光顧,甚至都沒有看到什麼生靈,從未被修士開發過的新秘境,可是有很大概率會出現一些極其珍惜的高年份靈藥。

  甚至就算是傳說中的仙草,也未必沒可能。

  看到有人先化作神光,急不可耐的飛走,其他的人就更是等不及了。

  短短幾個呼吸,所有的乘客就這麼飛走了……

  就連燈宗的三人組,也客氣了兩聲之後,一起飛走。

  轉眼間,幽靈號又變得有些空蕩,只剩下船上的船員……

  「船長,就這麼放他們走了?」刀疤張了張嘴,頗有些不可思議。

  而其他已經磨刀霍霍的船員,刀都磨好了,船長竟然什麼都不說?

  「不放走幹什麼?」

  秦陽微微蹙眉,不明白手下這些混蛋,怎麼都是這麼一副表情。

  似乎等不及要黑吃黑,把所有人都幹掉了?

  「哎……」秦陽嘆了口氣,帶著這些混蛋,實在是累:「你們能長點腦子麼,殺人越貨這種沒技術含量的事情,不能長久的,別以為進了秘境,就能肆無忌憚了,會砸了我們在南海的口碑的……」

  「可惜了……」有海盜嘆了口氣……

  「可惜什麼?這些混蛋一個個窮的只剩下兜襠布了,他們但凡還有些錢,中間就不會拿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湊著來付船票錢了,現在有什麼好搶的?搶他們的褻褲麼?長點腦子吧!」秦陽怒其不爭,指著一眾手下就一頓噴。

  「……」

  一群人砸吧著嘴,相顧無言……

  想想也是,那些乘客裡,大部分可沒法拿出來一堆六品靈石的,都是各種東西,折價湊的。

  但凡是真的不差錢,也不可能這麼淒慘……

  好像的確沒什麼可搶的。

  「你們可長點心吧!我們現在是做正經生意,童叟無欺,明碼標價!愛來不來!」秦陽覺得應該好好教教這些只會打打殺殺的混蛋。

  「這裡可是一座新的秘境,而且是屬於有時間限制的秘境,我們就這麼點人,在有限的時間內,能在這裡撈多少好處?你們想過沒有?就算是滿地都是靈藥靈草,你又能撿多少?」

  「船長說的對……」

  「對什麼對,記住了,我們這次不黑吃黑,我們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信譽無可置疑!帶到這裡,已經是超出了票價了,他們愛幹什麼幹什麼去,但是了,回去的時候,誰要是想要搭船,我們也是明碼標價的!」

  空氣瞬間安靜了……

  船上一眾人,目瞪口呆。

  是啊,那些肥羊的船都毀了……

  他們不至於在這裡一直待下去,等著過年吧,等到秘境之路再次開啟的時候,他們肯定要離開的。

  畢竟,這種天地變化太快的秘境,著實不適合人待,誰知道中間這段時間會有什麼別的變故沒有。

  僅僅只是這裡見不到什麼活物,就知道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

  說不定唯一平穩的時期,就是現在。

  而那些現在只剩下褲衩的傢伙,等到離開的時候,十有八九又會變成肥羊。

  他們怎麼離開?

  整個秘境裡,唯有幽靈盜的信譽最好,童叟無欺,而且有了完美的合作經驗。

  他們有的選麼?

  特別是在變成肥羊的時候,他們會選擇其他船合作,冒著被連人帶貨一起吞掉的風險。

  還是忍著肉痛,過來挨幽靈號宰一刀,卻能帶著一部分收穫,安全的回去?

  這個還需要選麼?

  「噗通……」一眾海盜敬佩的五體投地,著實被驚到了。

  「船長的心可真黑啊……」

  「是啊,據說船長愛看書,讀書人就是不一樣……」

  「據說這次賺了不少,比之前出貨賺的還多……」

  「等到離開的時候,估計賺得更多……」

  秦陽看著下面這些混蛋一副心悅誠服的樣子,心裡也舒服多了。

  沒文化當什麼海盜,說不定還不如漁民賺得多。

  黑吃黑來錢快,但風險大,長期受益小,到處與人結仇,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捅了黑刀。

  這哪裡有明目張膽,明碼標價的宰人來的賺。

  那些混蛋挨了宰,起碼也得到了好處,雖然最大的好處是本船長拿了……

  說出去,起碼也是幽靈盜的新船長,急公好義,古道熱腸,伸出了正義之手,幫助了一眾同道。

  這些混蛋頂多背地裡罵兩句心黑,可真到了有事情的事情,他們也必定願意跟一個心黑信譽好的船長合作。

  而不是跟一個到處黑吃黑,仇家滿天下的船長合作。

  海盜的世界裡,事情是分的很清楚的。

  就像這次的事情,交易歸交易,可救人歸救人,這是兩碼事。

  秦陽救了他們,然後做了交易帶他們進入秘境,給他們重新翻盤的機會,人情是已經落下了。

  殺人如麻也好,心狠手辣也好,背地裡罵的再凶,恨不得掐死秦陽也好。

  就算是忘恩負義之徒,覺得恨死秦陽了,面上他也不敢真做什麼。

  真到了秦陽哪天有需要的時候,吼一嗓子,一艘海盜船十顆六品靈石,過來幫老子幹架。

  他們不願意也得捏著鼻子來,而且還必須真出力。

  這就是大家的規矩。

  真沒點底線,不講規矩的海盜,那叫邪道,早特麼被清理了。

  幽靈盜的名聲不好,那也是在死海,就算是之前那些老渣,也從未在大荒這邊抓過人,通緝懸賞都沒抓過,就是因為這邊誰都不想得罪。

  再加上幽靈盜有死海的資源,所以幽靈盜才能在南海混下去。

  對於海盜來說,人情本身就是籌碼,無論是誰,都得認。

  刀疤看著站在船頭的船長,內心很是感嘆,這位當初看起來就不太靠譜的船長,的確有些讓人感覺高山仰止啊……

  面白心黑不要臉,既能撈了好處又能拉了關係,可是真不容易的。

  而事實上……

  秦陽根本沒計劃這麼遠,只是覺得,多帶些人進來當攪屎棍,其他的,無所謂的。

  反正目的又不是這裡的寶物什麼的……

  賺錢那是順便的……

  撈到人情,那也是順便的……

  至於後面可能還要再宰一頓這些肥羊,那也是順便的……

  一切都覺得是順便的秦陽,現在要面臨著一個新的問題。

  他跟那些失去了船的海盜可不一樣,他可不是為了這裡的資源,他是要嘗試著找到,葬海道君可能存在的陵寢的入口。

  而麻煩現在也出現了。

  當時曾經得到過陵寢入口處的景象畫面。

  真找到地方了,秦陽絕對能認得出來。

  然而,現在這裡九成以上的地方,都被淹沒了。

  而他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裡,接下來該往哪走,心裡就沒譜了。

  而之前重點惦記著的那幾艘船,現在一艘都見不到了,他們先來到這裡,不知道去了哪。

  接下來往哪走?

  抬起頭望向天空,青天白日之下,也看不到什麼星辰,星辰定穴,紫微斗數之類的東西,也沒法用,再加上他這個學藝,實在是不精,在這種陌生地方。

  而且絕大部分大地都看不到的地方,想要定位一個可能是封號道君的陵寢入口,簡直是做夢。

  思來想去之後,秦陽循著燈宗三人組離去的方向,駕馭著幽靈號追了出去。

  燈宗顯然對這裡的瞭解更多,其中更深層的情報,他們肯定不會說出來的,那就選一個大方向,先跟著走吧。

  「你們看著走,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先撈起來就行,我有些事要忙。」

  秦陽丟下一句話,就匆匆忙忙的進入船艙,開始捯飭新得到的龍涎香。

  從中切下一一絲已經凝固的部分,摸起來不太硬,猶如蜜蠟,顏色黝黑,帶著腥臭味,用手指搓一搓,卻會有一絲古怪的馨香浮現。

  這只是材料龍涎香,跟一般焚燒的那種龍涎香,其實是兩種東西,以龍涎香為材料制香,製成的香,其實沒有一種是叫龍涎香的。

  以梧桐焰隔著三層保護,慢慢炙烤這一小塊龍涎香,將其慢慢的焚燒成黑玉一般的東西,再將其用真元,強行震成齏粉,而不是碾碎。

  除了龍涎香之外,還有其他的材料一十三種,各有各的處理之法。

  或炙烤,或凍乾,或將其融入水中之後,連續三次焚煮之後析出。

  之後便是配伍與糅合,這個過程是一起的,拿一位料如何下,怎麼下,怎麼糅合,用什麼手法,加什麼手印,能不能用真元,能不能用手。

  每一步都有特定的講究,極其複雜,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一步之差,可能最後製成的香,就是另外一種東西。

  當初最開始制香的時候,給鬼物焚燒的靈香,都曾經製成了引起鬼物癲狂的亂神香,到底怎麼做到的,秦陽自己都不知道……

  而這一次,要製造的香,更是頭一次製作,萬一出差錯,最後焚香之後,可能就會出大事。

  秦陽製作的極其認真,一臉嚴肅,每一步都盡心做到最好,確認了沒有問題之後,才會開始下一步。

  等到徹底完成之後,已經是一天之後了。

  最後搓出來三根九寸的細香,放在托盤之上,以真元與氣血,慢慢的溫養。

  一個時辰之後,三根細香,一根變得黝黑如玉,表面光滑,兩根表面粗糙,顏色黑中泛赭。

  果斷的將兩根不太完美的細香收起,拿出唯一一根細香。

  上甲板,搭香台,放香爐,再掛上一副人的背影畫像,便靜靜的坐在那裡,靜心凝神,等待著心神安定下來。

  「秦陽,你還會制香?我告訴你一個方子,你試試能不能製出來,若是能製出來,我傳你一門法門。」

  黑影的聲音突然在秦陽心田響起,說著也不管秦陽願不願意,就吧唧吧唧的將一種香的製法,完完整整的告訴秦陽,其中所需要的細節,都表述的清清楚楚。

  僅僅只是一個方子,就說了足足一刻鐘才停下來……

  「你要香幹什麼?這東西對你有用?」秦陽納悶,香這種東西,作用並不大吧,就算是盜門內傳下來的一些秘法,需要一些高級的香,但香本身,只是起到輔助作用而已。

  這秘法,也大都是輔助類的秘法。

  「孤陋寡聞,制香師在上古時期,可是非常受人尊敬的,你們現在流傳下來的都是些什麼貨色,皮毛而已……」黑影很是不屑,每次都吹噓上古:「只要你製作出來這種香,我就傳你我的法門,你現在修行的五種煉體之法,都是我的法門裡的一部分皮毛而已……」

  「體修麼?」

  「你也曾登上過我的本體,只要修行我的法門,到了極致之後,肉身便永恆不朽,永遠無法徹底摧毀,縱然時光之河,也無法沖刷毀掉肉身……」

  「然後被人分屍了鎮壓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麼?」

  「……」

  「算了吧,我要轉職成為一個正統的煉氣修士,我要法力無邊,再也不走體修的路了!你就是前車之鑒!」

  「……」

  黑影沉默著不說話了……

  秦陽嗤之以鼻,體修只是前期苟一下而已,以後必然是要走法爺的路線,走不成也要走強攻路線,修什麼體修。

  睜開眼睛,淨手淨心,以自身陽氣,點燃了細香,對著畫像背影一拜,手捏一個智慧印,口中低聲喃呢。

  「蒙師叔,弟子秦陽,恭請蒙師叔駕臨,有要事相商。」

  隨著低吟,細香燃燒之後,飄起的輕煙,像是沒入到畫像之中,源源不斷。

  這便是需要一些高級香的秘法之一,香祝秘法。

  以一件原主人的畫像,或者是雕像為最佳,可以在冥冥之中,引導對方的意志降臨,相隔千萬里,依然能如同面對面一樣。

  當年,秦陽知道有這個秘法之後,就悄咪咪的將盜門裡強者的畫像或者是雕像之類的東西,都順了一份。

  只是可惜一直沒有足夠高級的香來施展這個秘法。

  據說大荒的神朝之中,倒是有足夠級別的香可以用,可這東西根本買不到。

  好不容易得到了極品的龍涎香,秦陽哪裡能忍得住。

  輕煙飄散,等到一炷香燃燒了三分之一的時候,畫像終於不再吞噬輕煙,而是慢慢的從紙面上溢出,慢慢的化成一個人形,最後,畫中人的背影,一個轉身……

  從畫上走了出來……

  畫中人一襲白衣,長的劍眉星目,英俊非凡,眉宇之間還有三分桀驁之意,只是他的雙目,卻僅僅的閉著。

  這代表蒙師叔的眼睛,已經永遠的失去,哪怕是年輕的畫像,被秘法引出來,也沒有眼睛。

  「蒙師叔,你年輕的時候,倒是挺像一個……反派的。」秦陽拱了拱手,樂呵呵的打趣。

  「嘿,祝由香,你倒是運氣好……」年輕的蒙毅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低頭看了看香爐裡插著的黑香,出聲感嘆。

  「說吧,你肯花血本,來找老夫,可是發現了什麼大的……洞府?」

  「蒙師叔慧眼如炬,我這水平有限,的確是看不真切,所以勞煩蒙師叔抽空來看看,給指指明路。」

  蒙毅出現就知道,秦陽這是打的什麼主意,除了幫著分金定穴之外,秦陽不可能花費一炷祝由香來找他。

  蒙毅也不廢話,時間有限,立刻飄到半空中,打量著腳下的大地。

  「陰水漫山,生機不斷,地脈地氣,盡數被遮掩,難怪你看不準,有點意思,這麼大手筆,整個秘境,都是這樣,你從哪發現的?」

  蒙毅隨口問了一句,也不等秦陽回話,繼續閉著眼睛,抬頭望天,手中印訣不斷變換,口中唸唸有詞。

  「無日無月,群星暗淡,這氣勢遮天蔽日,咦,不對,整個秘境,都是門前庭院,這人好大的氣魄,難怪我說這裡見不到什麼活物生機,龐大的生機之下,死氣更是龐大無比,師侄,這洞府不是你能觸碰的,趕緊走吧。」

  蒙毅看了半晌之後,直接下了斷言,讓秦陽趕緊跑路。

  「蒙師叔,你的意思是,這裡真的有一個超級強者的洞府?」秦陽眼睛裡冒光,一顆心算是稍稍放下來一些。

  蒙師叔的水平,秦陽是絕對相信的。

  人家沒眼睛,水平都要甩出他七八層樓高。

  這強者的陵寢,真強到一定程度,本身就是風水!

  所葬之地,哪怕這裡只是一塊極為普通的地方,隨著時間流逝,這裡的風水也會被強行改變,主動其契合葬在這裡的強者!

  哪怕是什麼福地,真有一位封號道君喋血於此,此地十有八九也會變成大凶之地。

  強到那種地步,已經不是修士去適應世界,而是世界也會一定程度反過來適應修士。

  而腳下的整個秘境,在蒙毅眼裡,只是對方陵寢的一個前院而已。

  有這麼大手筆,結合之前的推測,這裡十成十是葬海道君的陵寢。

  「你別作死,你師父隔三差五都要看看你死了沒,已經很擔心你了。」蒙毅嚇了一跳,生怕親陽區作死。

  「蒙師叔,你給指個路吧,這裡我是必須去的,我也沒辦法,我最好的前路,就在這裡,成不成,我都要去試試,若真的死了,心裡也沒有遺憾了。」秦陽說的認真,一點考慮的餘地都沒有。

  平日裡鹹魚就鹹魚了,大事面前,不能慫。

  他也知道,葬海道君的陵寢,對於他來說,屬於難度極高的副本,可不去也沒辦法。

  他已經認定了葬海秘典,別的就算了,就算是真的找到另外一部經典,可是不是最適合的,終歸心有缺憾。

  這不是當初紫霄道君這麼說,他就完全信了,而是對方那個級別的人物,真的有什麼打算,也絕對不會在說出口的東西上騙他。

  要麼不說,要麼就是真的。

  隨著時間流逝,秦陽也曾經想過,紫霄道君為什麼告訴自己這些,為什麼這麼輕易的給自己一道先天鴻蒙紫氣。

  他是想讓自己找到葬海道君的陵寢,找到這裡。

  當年太天真,的確是以為那是報酬。

  可自從經歷了那麼多,又從壺梁,一路到死海,再到這裡,秦陽早已經明白了很多事。

  就如同海盜之間,報酬是報酬,人情是人情,得分開算。

  所以,秦陽心裡很確定一件事。

  那就是紫霄道君既然讓自己來,那自己來的時候,境界必然不到神海。

  也必然不可能是必死無疑。

  不然的話,拿到葬海秘典也沒用。

  他若是想讓自己送死,何必再大費周章的送出那一縷先天鴻蒙紫氣。

  他若是有機會再來一世,自己用多好?

  所以,他沒告訴自己的事情,就是自己的生機所在。

  這事絕對是有不小的成功率的。

  就算是不知死活的莽,秦陽心裡其實也早已經打過小九九。

  真要是必死無疑的話,哈……哈哈……

  誰尼瑪來啊。

  「你是不是知道這是誰的……洞府?」蒙毅見秦陽這麼堅定,連忙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

  「葬海道君。」

  「嘶……」蒙毅牙疼似地倒吸一口涼氣,拍了拍秦陽肩膀,琢磨了一下:「當年壺梁的那位讓你來的?」

  「嗯。」

  「那就試試,老夫還沒挖過封號道君的洞府呢……」

  蒙毅來了精神,拿出秦陽給的傢伙什,又是羅盤又是星圖,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折騰了好半晌之後,才丟給秦陽一枚玉簡。

  「給,按照這個路線走,應該就能找到洞府的正門,怎麼打開門,我沒時間推演了,沒見到東西之前也沒法推演,後面的就看你自己了。」

  「行,謝了,蒙師叔,回頭給你們帶點死海特產。」秦陽道了聲謝,這才想到問一下盜門的情況:「我師父怎麼樣了?一切都還好吧?」

  「挺好的,剛搬遷完,正在收尾,沒什麼大事,一切都挺順利的,你要是沒事了回來坐坐,見見其他人。」蒙毅低頭看了一眼香爐裡馬上就要熄滅的祝由香,擺了擺手:「沒事了我走了,你自己小心點,可別死了,你死了,你那師弟就更無法無天了……」

  「張師弟又壞老子名聲?」秦陽頓時警惕,冷笑一聲:「蒙師叔,別說我不給你面子,要是讓我知道他又壞我名聲,下次見面,我就活活打死他!」

  「哈……那你先打死他兩次再說。」蒙毅打了個哈哈,也不說清楚,身體化作一片輕煙,隨風飄散。

  秦陽拳頭捏的嘎吱作響,額頭上青筋畢露。

  聽這話的意思就知道,尼瑪,老子還沒去大荒呢……

  這大荒似乎都已經開始流傳老子的傳說了?

  狗日的張正義,下次見面,管他有沒有讓老子背黑鍋,先打死兩次!

  總歸是不會有錯。

  「開船!」秦陽一聲吼,黑著臉站在那裡,一副生人勿進的架勢。

  掌控著幽靈號,按照蒙師叔推演出來的地圖,一路飛行,向著這裡氣機匯聚的中心點前進。

  三天之後。

  除了偶爾見到一個來這裡淘寶的肥羊之外,一個活著的東西都沒見到。

  水面之下,森林彌補,裡面珍藏的資源也不少,秦陽適當的放慢了速度,讓手下的船員們去撈一點。

  三天的時間,才見到淹沒山林的大海,顏色開始慢慢變了。

  從半空中望去的時候,水底依然是密林遍佈,可是顏色卻都變成了黑色,海水本身,也開始泛著黑色。

  原本的生機勃勃,慢慢的化作深沉的死寂。

  水中也開始偶爾出現一盞無頭燈籠,隨波逐流。

  再次在這片死寂的黑海裡行進了半日,前方終於見到活人了。

  一艘殘破的黑船,飄在黑海上。

  秦陽認得,這是浮屠魔教的船隻之一,只不過不是最大的那一艘。

  黑船上不少一身黑袍的浮屠魔教弟子,正跟一群頭頂著無頭燈籠的黑袍怪物,交戰在一起。

  而半空中,血月死侍凌空而立,頭頂一輪血月,褶褶生輝,散發著詭異陰冷的光芒。

  他的對面,一位體型枯瘦,頭紮小辮,面有刺青花紋,周身氣息古怪,濃郁的氣血力量與屍氣交織在一起,舉手投足之間,都有威勢伴身。

  「枯血道姬的枯血道兵!」

  刀疤在一旁提醒了一聲。

  幽靈號果斷的避的遠遠的,生怕被波及到。

  「你認識不?」秦陽怎麼看那個枯血道兵,都不像是血月死侍的對手……

  「不認識,不過,卻能看出來,這位是一位黎族的強者,枯血道姬膽大包天,不知道何時將其,煉成了枯血道兵,黎族的強者,本身就有些詭異,這個枯血道兵,實力肯定不弱……」

  「我們避開點,這些人死定了,別被濺一身血……」

  秦陽冷笑一聲,他可是知道血月死侍到底有多強的,哪怕沒了頭。

  這裡可不像之前,還有時間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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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 02:13: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七二章 煽風點火,藍眸青年

  頭紮小臟辮,面有刺青花紋的黎族枯血道兵,與血月死侍交戰在一起。

  半空中空氣不斷的炸開,化作一道又一道的白色氣浪逸散開來,所過之處,如同被巨大的風刃斬斷,黑水崩裂,下方的林木山石,盡數崩碎,化作齏粉。

  那黎族的枯血道兵,身形一搖,便橫穿了血月死侍的身體,烏黑的血霧,逸散腐蝕,數里範圍的植被,盡數枯萎化作飛灰。

  他的攻伐之勢,對於血月死侍完全沒有作用,任何力量,都會如同洞穿幻影一樣,毫無阻礙的洞穿血月死侍。

  而血月死侍毫髮無傷的同時,反擊的時候,卻能招招都落到枯血道兵身上。

  「砰砰砰……」

  黑水不斷的炸裂,就連浮屠魔教的嘍囉,與無頭燈籠吞噬掉腦袋的倒霉蛋,也跟著被波及,身體不斷的炸開,死於非命。

  拳拳到肉的肉搏戰,硬是讓這倆貨打的像是倆法爺在玩對轟。

  「真是不講理啊……」

  秦陽遠遠的觀戰,砸吧著嘴,滿臉的讚嘆。

  這位黎族的強者,之前就是走的體修之路,只不過看他走的路數有些詭異,渾身是毒,被煉成枯血道兵之後,更是悍不畏死,沒有痛覺,不怕受傷,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可惜,若是面對別的修士,這種帶毒的狗皮膏藥一樣的傢伙,打不死人,也絕對能把人噁心死。

  然而,他遇到的是同樣的玩法,半點防禦都不做的血月死侍。

  他的兩輪血月神通,實在是有些蠻不講理了,只能他打別人,別人到不到他。

  這以命搏命的戰法,比枯血道兵還要徹底。

  「黑皮,過來參考一下。」秦陽拉著黑皮,讓黑皮好好觀戰。

  一個悍不畏死的瘋子,一個沒有腦袋的半傻子,他們的戰鬥之法,很有參考價值,尤其是適合黑皮以後的發展方向。

  過去一炷香的時間,枯血道兵不知怎麼的抓住一次機會,抓住了血月死侍在虛實之間轉換的那一瞬間,兩隻利爪插入了血月死侍的胸口。

  「戰鬥結束了,那個枯血道兵完蛋了。」秦陽神色一凝,轉頭看了一眼其他人:「你們在船上好好待著,別惹事,我去打個招呼。」

  話音剛落,便見枯血道兵插入血月死侍體內的爪子,如同瞬間失去了阻力,雙臂從血月死侍的體內橫穿而過,整個人也跟血月死侍面對面的撞到了一起。

  而血月死侍,張開雙臂,將枯血道兵環抱在懷中。

  「噗嗤……」

  枯血道兵爆成一團血霧炸開,四肢和腦袋,似是離弦勁矢,向著四面八方爆射開來。

  秦陽眼睛盯著枯血道兵殘破的腦袋,打了個提前量,在半空中將其接住。

  對方的腦袋已經乾枯了大半,顎下的部分完全消失,臉上的表情猶在,眼珠子甚至還能轉動。

  察覺到秦陽的手抓住他的腦袋,枯血道兵的腦袋立刻呲著牙,轉頭就向著秦陽咬來。

  「還真是瘋狗,只剩下腦袋了還不死……」

  秦陽冷笑一聲,拿出一塊血玉,直接塞到枯血道兵的嘴巴裡。

  「噗嗤……噗嗤……」

  濃密的黑煙,從其七竅之中噴湧而出,似有似無的佛陀喃呢聲,也隨之響起。

  一層血光從其頭顱內部湧出,枯血道兵那泛著凶厲的雙目,瞬間便徹底失去了焦距,僵硬了下來。

  秦陽的手背上一點靈光浮動,技能的標誌浮現,隨手一抓,抓出來一本技能書,再隨手將血喇嘛拿回來。

  隨手將技能書拍進腦袋裡,秦陽瞇著眼睛帶著一絲微笑,樂呵呵的向著血月死侍飄了過去。

  「血月大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血月死侍周身詭異的不祥氣息浮動,靜靜的飄在那裡不動。

  秦陽心裡一個咯噔,臥槽,這貨不會不認識人了吧?

  「血月大哥,你不會不記得我了吧,我可是剛聽說有人來竟然大人的沉眠,立刻趕來通知你的……」

  說著,秦陽指了指被丟到黑水裡的死人頭。

  「這傢伙剛才差點就跑了,我可是不想讓他去通風報信,才貿然出手的。」

  血月死侍胸口的獨目沒有出現,嘴巴也沒出現,氣氛愈發的詭異。

  秦陽額頭見汗,眼睛瞥了一眼浮屠魔教的黑船,死道友不死貧道……

  「就是他們,血月大哥,就是他們!」

  「嗖……」

  半空中的血月死侍,瞬間消失不見。

  目光中只有一道血影暈開,似是日落時的夕陽,緩緩的散開。

  等到血月死侍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浮屠魔教剩下的人,齊齊爆成一團血霧,死的連渣都沒有剩下。

  「哈……哈哈……血月大哥威武。」秦陽乾笑一聲,在旁邊當一個只會喊六六六的鹹魚,後背都濕了……

  浮屠魔教的這艘船,雖然不是最大的那艘,可是那些人,起碼都是神海的實力,二十多個人。

  他竟然都沒看到血月死侍到底是怎麼幹掉他們的,一個照面就全部被秒殺。

  而幽靈號上一群人船員,全部被嚇的跟鵪鶉一樣瑟瑟發抖。

  這會也沒人覺得船長不要臉的去攀關係有什麼不對。

  簡直太英明了。

  對於這種殺神級別的人物,不從心的攀關係,難道上來就嘲諷麼?

  就算是瘋狗一樣的反派人物,也不至於這麼傻。

  這次見到的血月死侍,明顯的比上次見到的更強,或者說,他在這裡能發揮出的實力會更強一些。

  「血月大哥,你別看著我,我可是來給你報信的,那些都是我的手下,為了阻止那些混蛋,犧牲了不少了,我不是他們的對手,你再不去,他們就要打開陵寢的入口了……」

  陵寢倆字,刺激到了血月死侍,他胸口浮現出獨目,眼神冰冷死寂,卻有了三分靈智,看了秦陽一眼之後,化作一道血光沖天而起,消失不見。

  「呼……」秦陽長出一口氣。

  太可怕了,起碼強出他三個大境界!

  只是在對方面前,就已經感覺自己已經死了,半點生機都沒有。

  秦陽抬頭遠眺,望著前路,默默的給前面那些倒霉蛋插了支香。

  黑影曾說,血月死侍的腦袋,是他自己斬下來的,那麼他的腦袋必然就在這裡。

  因為這次見到的血月死侍,比上次強了起碼一個層次,越是靠近他腦袋的地方,血月死侍的實力越是完整。

  若是被逼急了,指不定他會翻出來腦袋,重新裝在脖子上。

  那個時候的血月死侍,絕對能發揮出全盛時期一半的實力。

  若大牛說的是真的,有這種實力的血月死侍,能把這次進來的所有人,輕而易舉的統統殺光。

  這裡的最強的存在,哪怕現在還處於沒腦袋狀態,能搞好關係,自然非常有必要。

  起碼能保證自己不被打死……

  「你們駕馭著幽靈號,在這裡等著,不想死的話,最好別離開幽靈號。」

  秦陽斟酌了一會,見那些無頭燈籠,似乎也無視了他和幽靈號上的眾人,便讓手下們在這裡等著。

  待著幽靈號,目標是在是有點大了。

  手下的人,實力也不足以插手接下來的事情。

  這裡距離陵寢入口的位置,已經不遠。

  前面的勢力有點多,還不如自己一個人悄悄過去,見機行事。

  實在不行了,還能抱一下血月死侍的大腿。

  不管旁人的目的是什麼,但秦陽內心坦蕩,已經做好了一塊石頭都不從陵寢裡拿出來的準備。

  什麼都不拿,什麼都不要,只需要握個手。

  每一次見到血月死侍,秦陽都保持著這個心態,任憑他怎麼看,都不可能將秦陽跟那些想要盜墓,光想著撈好處的傢伙歸為一類。

  越是心思單純的強大傢伙,感覺就越是敏感。

  秦陽可不會犯這種小錯。

  在血月死侍的感知裡,既然冒著危險來到這裡,卻一塊靈石都不會去拿的人。

  除了來守衛葬海道君沉眠的自己人之外,不可能是別的人。

  秦陽一路飛行,按照指引的方向,一路追趕。

  終於,三個時辰之後,終於見地方了。

  天空昏暗陰沉一片,滾滾悶雷,化作條條雷蛇,在黑雲之中若隱若現。

  一艘殘破的樓船,飄在黑海之上,原本的八層樓船,此刻卻像是被一把巨刃,強行斬去了五層,露出大片大片的斷壁殘垣。

  浮屠魔教的幾艘黑船,也只剩下一大一小兩艘健在,卻也多有損傷。

  斷空島的鋼鐵戰船,表面也變的坑坑窪窪,跟半個核桃一樣……

  一艘艘戰船相距甚遠,半空中也飄著一個個來到這裡的強者。

  一個藍眸青年,一身藍金色華服,上面繡著三條金龍,腳踏一頭渾身燃燒著藍色火焰的麒麟,負手而立,飄在半空,眼神冷到的掃了一圈,淡淡的道:「難怪七十二天柱之一崩塌,登天潮出現一次之後,傳回來的消息,卻似是而非,僅僅只是有一點蟠龍九回寰福地的消息,所有知情的人,當時就被你們控制了吧?」

  「公子,你錯了,這裡沒有蟠龍九回寰福地。」另一邊,一位慈眉善目,白白淨淨的黑衣小和尚,低眉垂目,不緊不慢的陳述著一個事實。

  「咯咯……」肆無忌憚的嬌笑聲傳來。

  另一邊,一位半人半屍,身形枯瘦的丈高枯血道兵,肩膀上坐著一位身形嬌小,一身大袖長袍的少女,少女長的倒是小家碧玉,頗為清秀,只是眉宇之間卻戾氣橫生,眼裡寒光閃爍,笑聲尖銳刺耳,說話的聲音,也如同刀刃對滑,讓人極不舒服。

  「小魔佛從不說謊,公子,你辛辛苦苦來這裡找什麼福地,卻是錯了,你的本命法寶,還是換個地方孕育吧,這地方可跟福地半點關係也沒有。」

  「這話倒是不錯,此地怎麼看都是大凶之地。」斷長空坐在一方玉尺之上,煞有其事的點頭。

  「是極,此地連無頭燈籠都不見了蹤影,無頭死侍才消失,說不得什麼時候又會出現,這位大荒來的公子,你身份尊貴,還是莫要在此冒險了。」燈宗宗主,含笑附和。

  秦陽剛來到這,就先聽到這些人在這扯淡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們似是對這個藍眸青年很是忌憚,不管各自有什麼目的,都想讓這位青年趕緊滾蛋。

  「呵呵……」藍眸青年淡淡的一聲冷笑。

  「此地以前的確是蟠龍九回寰的福地,只是被絕世強者的氣機影響,化作了現在魔龍淌血的大凶之局,連此方秘境,都被其左右,至少一位封號道君安葬於此,才會有此變化,而如此大凶,必然是魔道強者。」

  說著,藍眸青年掃了一眼小魔佛和枯血道姬,繼續道:「細數前一萬年內隕落的魔道強者,能讓你們得到些許消息,陵寢依然沒有被找到的魔道封號道君,總共有八位,而方才那位無頭不祥,施展的神通,乃是數千年前赫赫有名的血月倒影,來自葬海道君最信任的近侍血月死侍。」

  「所以,這裡,是葬海道君的陵寢門戶吧。」

  一瞬間,小魔佛垂目低聲唸了一聲魔號:「魔渡眾生。」

  枯血道姬眼中戾氣橫生,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而斷長空眼神閃爍,頗有些震驚。

  燈宗三人組,眉頭緊鎖,似乎也不知道這一點……

  「新任的幽靈號船長,我沒說錯吧?」藍眸青年轉過頭,看向遠處當小透明的秦陽。

  「你別問我,我就是看看而已,把我忽略就好。」秦陽心頭一緊,很隨意的回了句,心頭暗罵,老子就是來打醬油看熱鬧的,等著你們去開荒呢。

  現在關我屁事。

  藍眸青年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你們想要打開陵寢,最好快一點,等到血月死侍再次出現,你們可能都會死,嗯,事實上,他下一次出現,我也不是他的對手。」

  「福地雖然沒有了,但借助此大凶之地,助我孕育一件法寶的凶性倒是也行,其他的,我都不在意,你們也可以把我忽略。」

  藍眸青年說完,便自顧自的落到黑海裡,潛入到黑海深處,似乎是真的準備借助此大凶之地,孕育法寶內的一絲凶性。

  而其他的事情,再也不管不顧了。

  隨著藍眸青年點破,這裡的氣氛頗有些詭異。

  秦陽掃了一眼黑海之下的青年,眼中神光閃爍。

  這傢伙,什麼來頭。

  他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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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 02:14: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七三章 葬海道君:我,全場最佳

  秦陽心裡很複雜。

  到底是想掐死那位看起來見識淵博的裝逼犯,還是謝謝他直接點破,秦陽也有些不確定了。

  氣氛有些詭異。

  浮屠魔教的混蛋們,倒是想把那位藍眸青年活活打死。

  畢竟,來到這裡的人,大部分都只是為了探索一個新的秘境而已。

  能來到這裡的,都是實力不弱的。

  斷空島絕對不會是為了葬海道君的陵寢,他們十有八九也是為了傳說中的福地。

  而燈宗,不用說,最有可能就是為了命燈。

  無頭燈籠的樣子就是命燈,燈宗不可能不知道。

  而現在,忽然得知這裡可能是一位封號道君的陵寢入口,而且是從來沒有被人發現過的。

  那……還探索個屁的秘境啊!

  要什麼福地啊,要什麼命燈啊。

  只要能進入葬海道君的陵寢,隨便摟到點什麼寶物,都是血賺。

  畢竟,一位曾經威名赫赫的封號道君,拔根腿毛都比他們所有人的腰加起來還要粗!

  藍眸青年窩在黑海之下,來回尋覓,尋找這處凶地靈性交織的地點。

  等到尋找一處節點之後,立刻盤膝而坐,雙手捧在小腹,掌中拖著一團靈光。

  抬頭看了看外面的一群人,藍眸青年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緩緩的閉上眼睛,再也不管了。

  他已經明確表示,對葬海道君的陵寢沒什麼興趣,他就是借助這裡孕育一下法寶靈性,為法寶誕生元靈做準備。

  而其他人,誰也不會腦殘的去將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傢伙,拉進進入陵寢的行列裡。

  這也是浮屠魔教的兩人,心裡氣的要死,恨不得掐死藍眸青年,卻硬是憋著一個字的狠話都沒說的原因。

  小魔佛垂目不言,手中拿著一串人骨佛珠,撥弄個不停,速度越來越快。

  而枯血道姬,在那位枯血道兵的肩膀上站了起來,眼中寒光閃爍,掃向其他人。

  「小魔佛,我們的競爭先放到一邊,把這些礙眼的傢伙,統統幹掉吧。」

  話音一落,枯血道姬身後,立刻又有兩個身形枯瘦,半人半屍的枯血道兵浮現,陰冷的氣息,捲動狂風,嘩啦啦的向著周圍擴散。

  斷長空帶著斷空島的人,與燈宗三人組對視了一眼,默契的靠攏到一起。

  剩下幾個實力不錯,依然還沉浸在震驚中的打醬油海盜,也一聲不吭的湊到一起。

  唯獨剩下秦陽一個人,孤零零的飄在半空中。

  「先殺了這個體修吧,他身上的氣血力量實在是太雄厚了,怎麼看都不像是個三元修士……」枯血道姬舔了舔嘴唇,盯著秦陽,眼裡放光。

  而秦陽抱著手臂,瞥了一眼沒動靜的小魔佛,冷笑一聲。

  「那你試試,反正我就是來看個熱鬧,此地乃是魔龍淌血的大凶之局,可惜剛才那位可沒說清楚,這裡乃九魔龍,剝皮淌血,只是簡單的讓你們也無法打開陵寢門戶,還是能做到的。」

  枯血道姬眉眼倒豎,眼中殺機迸射,化作虛電,閃耀不斷,他身後一尊帶著金屬面具的枯血道兵,身形一晃,便忽然消失不見。

  可是不過一瞬,卻見小魔佛一隻手抓住枯血道兵的手臂,忽然出現在枯血道姬身側。

  「枯血,夠了。」

  小魔佛微微閉著眼睛,面色很平靜,微微抬了抬頭,看了一眼秦陽,又掃了一眼其他人。

  「葬海道君是我浮屠魔教的先輩,他的陵寢,也不是外人能進的,縱然我等有信物,也未必能安然無恙,爾等貿然進入,必死無疑,何不如同那位公子一般,尋一尋此秘境的機緣。」

  「跟他們廢話那麼多幹什麼。」枯血道姬的臉色不太好看。

  「我已經感覺到,血月死侍快要出現了,他已經快要找到他的頭顱,屆時我們必死無疑。」

  小魔佛平靜的解釋了一句,意思是你再墨跡下去,我們誰都別想進去了。

  「呵……」枯血道姬冷眼掃了一圈,冷笑一聲,不再言語。

  那就讓這些人多活一會,反正等到門戶開啟,這些人若是不識趣,再殺了也不遲。

  小魔佛點了點頭,拿出一塊黑色的令牌。

  正面有「葬海」二字,背面則是一座九層黑塔。

  令牌飛出,衝上雲層。

  霎時之間,天空中黑雲滾動,化作一個綿延上百里的巨大氣旋,翻滾的黑雲,如同魔龍狂舞,道道烏色的雷霆,在黑雲之中不斷翻滾。

  烏雷環繞著氣旋的中心,慢慢匯聚,最後化作一道漆黑如墨,卻給人一種刺目之感的光柱,從天而降,落入下方的黑海裡。

  黑水翻騰,似是失去了重力,盤旋而上,與天空中的黑雲相接,道道黑色的裂縫環繞著中央的光柱出現,隨著光柱扭曲,半空中一片黑海裡,出現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吼……」

  魔龍嘶吼,魔氣噴湧,漩渦之中,似是有一頭頭魔龍的身影若隱若現。

  每一頭魔龍都是被剝了皮,周身血流如注,黑色的血液,匯聚到黑海裡,如同他們的鮮血匯聚成了這一方黑海。

  「哼!」枯血道姬一聲冷哼,眼中寒光閃爍的瞪了一眼其他人。

  向著漩渦的中心飛去。

  而小魔佛雙手合十,唸了一聲魔號,又規勸了一句。

  「諸位,此地多有凶險,乃是十死無生的死局,你們還是莫要來了。」

  說完,小魔佛也跟著投入到漩渦之中。

  其他人對視了一眼,待二人消失在漩渦之中,立刻一擁而上,魚貫而入,根本不把小魔佛和枯血道姬的威脅放在眼裡。

  這等大機緣之下,誰都做好了拿命去拼的準備。

  得到了機緣,一飛沖天,失敗了,身死道消。

  除了藍眸青年之外,所有人都進入之後,秦陽還飄在外面沒動靜,只是靜靜的看著漩渦。

  小魔佛手裡,竟然有葬海道君當年的身份令牌,這讓秦陽頗有些意外。

  不過想到葬海道君當年雖然死的倉促,可終歸是浮屠魔教的人,留下了一些在浮屠魔教也正常。

  有這個令牌在手,只是打開陵寢門戶,的確很容易。

  只是這等打開之法,卻跟自己知道的開啟之法有些不同……

  「你為何不進去?」黑海之下,藍眸青年睜開眼睛,抬頭望著孤零零飄在半空中的秦陽。

  「你不是也不進去麼。」

  「我修的不是魔道法門,對葬海道君陵寢裡的東西不感興趣。」藍眸青年搖了搖頭。

  「我修的也不是魔道法門。」秦陽咧嘴一笑,還是不進去。

  「傳聞新任的幽靈號船長,只是個尚未到神海境界的年輕人,只是趕上了好時候,幽靈號一眾損失慘重。」藍眸青年深深的看了一眼秦陽,而後眼神漸冷:「看來傳聞多是當不得真。」

  「我的實力很強的,目前死在我手裡最強的一個,是靈台巔峰的實力。」秦陽實話實說,笑的愈發燦爛:「我聽說大荒來了個人,是為了之前死的那位外侯報仇的,就是你吧,你要殺我麼?」

  「那位外侯是我們三界山的弟子,死在幽靈盜手裡,自然會派人來,只是,幽靈船長已死,他的仇也報了,宗門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藍眸青年搖頭否,心裡卻忽然生出一點怪異的感覺,他感覺秦陽說的都是真的……

  眼中的冷意,也隨之慢慢的消退了下去。

  「你叫什麼名字?」

  「三界山,顏景昌。」

  「幽靈號新人船長,秦陽。」

  隨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扯淡,那開啟的漆黑漩渦,陵寢的門戶,也隨之慢慢的閉合,眼看著就快要消失了。

  「你真的不進去麼?那裡畢竟是葬海道君的陵寢,當年葬海道君突然隕落,怕是連陵寢都尚未佈置完全,裡面必然有很多機緣,縱然不是修行魔道法門,也可以收穫不菲。」

  顏景昌掃了一眼快要閉合的漩渦,忽然發問。

  「我還以為你能忍到什麼時候呢?」秦陽哈哈一笑,指了指漩渦:「你要孕育法寶的元靈,修習的又不是魔道法門,拿什麼大凶之地來孕育凶性,孕育出來的也是魔器,這話你也就騙騙那些二傻子,你想進,你就進啊。」

  「秦陽,有時候看破不說破,才能活得久一點。」顏景昌展顏一笑,也不否認:「大凶之地的道韻,如何能比得上一位封號道君殘留的道韻,況且,此地本來就是受到葬海道君的氣韻影響所化。」

  「顏景昌,不是我小看你,你跟我殺過的那位瘋娘們實力差不多。」秦陽笑容依然燦爛,眼中帶著一絲躍躍欲試:「現在的我,一隻手就能捏死那時的我,你可以來試試,看看是你被我打死,還是我死在你手裡。」

  話音落下,秦陽身上便浮現出一絲黑氣,一種極其危險的氣息緩緩浮現。

  顏景昌眼神一閃,哈哈一笑。

  「秦兄說笑了,你我無冤無仇,何必刀兵相見。」

  「你可真從心……」秦陽嘆了口氣,身上的危險氣息消散。

  顏景昌不言不語,在漩渦快要消失的最後一剎那,化作一道流光衝了進去。

  漩渦消散,門戶也隨之消失。

  秦陽站在原地,心裡感嘆,雖然說的都是實話,可這傢伙竟然真的被唬住了……

  還真是比我還怕死。

  顏景昌的氣息,少說有靈台實力,不拚命的話,還真的遠不是他的對手。

  對方另有打算,顯然也是想進去的,之前只是忽悠一下其他人而已。

  而偏偏自己又不想以這種方式進入,這個門戶開啟之後,的確是進入葬海道君的陵寢,可進入的身份卻只是一個普通的外來者而已。

  外來者進入之後的遭遇先不說,僅僅只是跨過這條秘境之路,都是危機重重。

  秦陽自忖自己只有三成的把握能安全的進去。

  他要等到漩渦消失,另選他法進入,他不進去吧,顏景昌這個逼就裝不下去了。

  無論顏景昌有什麼目的,剛才明顯的是想要滅口,只不過權衡利弊之後,覺得一時半刻弄不死秦陽,還不如別打了。

  而秦陽,也不想在這裡跟顏景昌莫名其妙的拚命,管他什麼目的,反正肯定不可能跟自己一樣為了握個手。

  大家目的不衝突,那還玩什麼命。

  死海再次恢復了平靜,秦陽也不著急,拿出硃筆,書寫出一篇祭文,再點燃了三根靈香,口中唸唸有詞。

  身上氣息也隨之有了一絲變化,一種屬於葬海修髓典修煉時特有的氣息浮現出來。

  這些氣息隨著輕煙,盤繞在祭文上。

  祭文無聲無息的化作灰燼,腳下的黑海裡,慢慢的浮現出一個小漩渦,秦陽一躍而下,跳了進去,消失不見。

  這才是秦陽知道的開啟門戶之法,來自那本《秦陽永遠不可能知道的秘密》。

  這是葬海道君留給後人的,唯有修習了葬海修髓典的人,才能這麼打開,進入之後,身份跟那些外人就截然不同了。

  起碼陵寢裡的守衛,不可能見面就下死手。

  這一點非常關鍵。

  血月死侍在鎮守門戶,剛才來之前,似乎已經與這些人交戰一場,而沒了頭的血月死侍,似是吃了點虧,去找自己的腦袋了……

  既然門戶就有這種強者來鎮守,那裡面不可能沒有東西鎮守。

  只可能更強。

  沒有這個身份去杜絕來自守陵衛士的危險,秦陽可不覺得自己的實力,能成功活著跟葬海道君握個手。

  這點逼數,秦陽自認為還是有的。

  踏入漩渦,周遭便化作一片虛空,一根根環繞著烏雷的鎖鏈,與黑水一起,貫穿黑暗的虛空,沒入到未知的地帶。

  九條綿延八千丈長,渾身無皮淌血的魔龍,被烏雷鎖鏈束縛著,懸於虛空中。

  嘶吼咆哮,痛苦哀嚎,九條魔龍,無日無夜的嘶吼,怨氣、魔氣交錯,擾亂這裡的一切,卻也在這裡構建出一條穩定的通道。

  這九條魔龍本身,就是通往葬海道君陵寢的秘境之路。

  秦陽行走在鎖鏈之上,如同從另一個世界俯視著九條淌血的魔龍,除了要硬抗下來烏雷的力量之外,再也無需擔心別的什麼。

  而烏雷侵蝕體內的力量,也被其煉化,化作晉升神通雷火的養料。

  在這種視角之下,可以清晰的看到,淌血的魔龍背上,之前進入的人,正在艱難的前進。

  魔龍之血,蘊含著恐怖的劇毒和侵蝕的力量,還有被剝皮束縛在此,淌血數千年的怨氣,更是如同侵蝕神魂的劇毒,遠遠不斷的絞殺著他們。

  小魔佛腦後生出兩層烏色的圓光,閉著眼睛唸唸有詞,每一步踏出,腳下便有一個猙獰的魔頭浮現,支撐著他不斷前進。

  而枯血道姬,雙目赤紅一片,那裡濃郁的怨氣,已經干擾到她的神智,此刻也只是強撐著,讓枯血道兵馱著她前進。

  走過一條魔龍的後背,其中一個枯瘦的枯血道兵,便被沾染的魔龍之血,腐蝕成一灘膿水,化作黑血淌下。

  再換一個枯血道兵,繼續馱著她前進,不多時,便再次化為烏有……

  而斷長空,手捧著一塊司南,雙目緊閉,腳踏一方圓木所化的獨木舟,一路不停,速度不快不慢,一時半刻也沒什麼危險。

  秦陽看著獨木舟,有些眼熱,斷空島這麼有錢麼?

  竟然不知道從哪弄到一截神木,還弄成了獨木舟,真尼瑪奢侈。

  而燈宗三人組這邊,燈宗宗主丁冬,手執一盞方形的燈籠,上面篆刻著一頭大眼異獸,異獸的眼睛裡綻放出幽藍色的光芒,將其三人籠罩在內。

  而最後方,顏景昌頭頂一團翠綠的光團,單手負背,閒庭信步一般,腳踏虛空,看起來最是輕鬆。

  除了這幾個人之外,剩下的人,基本都很難走過這條秘境之路了。

  不是被魔龍止血腐蝕的化為膿水,便是被怨氣侵蝕,瘋瘋顛顛的從魔龍背上一躍而下,不知道墜落到哪裡去了。

  秦陽暗暗慶幸,幸好自己沒讓幽靈號的混蛋跟著來……

  不然的話,自己恐怕又要成光桿司令了。

  踏著鎖鏈一路前行,一邊感受著酥麻的毀滅氣息,一邊俯視著其他人艱難前行,尤其是走到最後的時候,能走到這裡的,每一個看起來都狼狽不堪。

  九條魔龍,越是向後,消耗越大。

  而另一邊,其他人行走的秘境之路,卻看不到九條魔龍的影子。

  他們看到的只是一條黑血翻滾的長河,行走在這條看不到邊的長河裡。

  小魔佛面色灰白,嘴唇飛速的上下翻飛,吟誦的速度越來越快,腦後浮現的兩層圓光,也一閃一逝的,似乎隨時可能熄滅。

  枯血道姬的眼睛裡已經開始淌血,她戾氣太重,殺人無算,最容易引起怨氣的反應,早已經被侵蝕的快失去理智,而她手中的枯血道兵,厲害點的早已經全部消耗乾淨。

  現在只剩下一些築基、三元實力的枯血道兵,背著她在黑河之中趟不了幾十丈便會化為污血,融入黑河裡,她只能不斷的拿出一個又一個的的枯血道兵……

  而斷長空,渾身血肉都枯萎了一些,腰身佝僂著,整個人都跪在了獨木舟上,任由獨木舟載著他前行。

  燈宗三人組,輪換著執燈,三人盡數面帶菜色,一臉的疲憊。

  跟在最後的顏景昌,也不裝逼了,汗水打濕了華服,他也抽不出精力去管了,原本的閒庭信步,變成了步履蹣跚。

  「不是有實力,就是有寶物,這些傢伙,放到外面,我若是不玩命,怕是一個都打不過……」

  秦陽暗暗感嘆,幸好老子知道第二條路……

  他是最後進來,卻第一個走到鎖鏈的盡頭,低頭俯視著其他人,等著他們先越過最後一條魔龍後背,秦陽才從鎖鏈上一躍而下,跳到最後的漩渦裡。

  「嘩啦啦……」

  暴雨傾盆,天空晦暗,天地之間,儘是蕭瑟肅殺之氣。

  隨著黑雨墜落,這一方世界裡,一個個人影,隨著黑雨一起,從半空中墜落,四散開來。

  一滴墜落的黑雨,徒然膨脹開來,化作人形,雨水崩散,秦陽的身影也從中浮現。

  運轉真元,提氣御空,法門卻在瞬間崩散,整個人直挺挺的墜落到地面。

  「轟!」

  「呸呸呸……」大地被砸出一個數丈大的大坑,秦陽吐著泥土,灰頭土臉的從大坑裡爬出來:「這裡竟然還壓制飛遁之法,這些人就這麼怕別人施展遁法直接衝進去麼?」

  但凡陵寢,壓制遁法,絕對是標配中的標配。

  一些安葬在名山大川之中的強者,若是不佈置手段,壓制遁法,可能一個土遁之法,就能直接鑽進去掀開他的棺材板。

  可是,這裡可是一個單獨的秘境當作陵寢啊,壓制尼瑪的遁法,誰特麼能從外面直接遁進來?

  有世界遁這種東西嗎?

  就算是有,沒有一個目標,隨便亂遁,不害怕一頭扎進虛空風暴裡,死的極其有花樣?

  震掉身上的泥土,秦陽抹了把臉,走到側面的高點,遙望四方。

  山林遍佈,樹木巨大,百丈高的巨木,在裡也只是小樹苗而已。

  可是樹木幾乎卻已經全部枯萎,只有一些枯黃的樹葉,頑強的掛在樹梢上,保留著最後一點尊嚴。

  蕭瑟,沉寂,肅殺的氣息,遍佈天地間。

  天空陰沉,卻不見什麼黑雲,只是那種灰白的顏色,大地也有些乾枯,漫天的黑雨墜落之後,卻不見大地有濕潤的跡象,那些黑雨就像是幻覺一般,落地之後便滲入大地之下消失不見。

  不遠處,一條乾涸的河流,裸露著河床,河流的上游,還有一方乾枯的湖泊,裡面有些地方遍佈著黑泥,有些地方卻已經乾枯龜裂。

  「這裡就是葬海道君的陵寢麼……」

  秦陽喃喃自語,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這座秘境除了破敗蕭瑟了點之外,完全感覺不到什麼死氣。

  靈氣雖然很沉惰,卻一點都不稀薄,只是吸收煉化的時候,費勁了點而已。

  聽不到蟲鳴鳥叫,也聽不到獸吼猿啼。

  秘境也是有生有滅的,每一個秘境,都像是掛在大世界這顆巨樹上的一片樹葉。

  有新生的秘境,如同剛剛長出的綠葉,翠綠欲滴,生機勃勃。

  也有一些秘境,猶如枯萎的樹葉,等著墜落凋零。

  只不過可能有些秘境,經歷了整個過程,也依然不會被修士發現而已。

  而眼下這個,完全就是一個步入暮年,卻還未開始凋零的秘境。

  秦陽很是詫異,畢竟在預想之中。

  葬海道君的陵寢,起碼有無數的異獸,被活煉成守陵異獸,在這裡鎮守。

  進來之後率先感覺到的,應該是死氣彌天,遮天蔽日,一看就是一方亡者的安眠樂土。

  誰想到,進來之後連死氣都沒有感覺到……

  走下山峰,順著河道的方向,一路前行。

  死寂,安靜,任何活著的東西都沒有,縱然是那些樹木,看起來也更像是已經枯死了。

  順著河道行進了一天之後,終於見到了除了那些光禿禿的樹木之外的東西。

  一頭百丈長的巨獸枯骨,側臥在巨木林裡。

  巨獸形如猛虎,周身披著一層已經乾枯龜裂的虎皮,皮下也只有暗金色的骨骼依然殘留著的,那骨骼之上,遍佈著妖異的妖文,大部分都已經失去了神韻,只有極少部分枯骨上的妖文,依然還有著暗淡的光暈。

  秦陽走到巨獸的枯骨前,只是輕輕的拍了一下。

  「轟隆隆……」

  枯骨如同山崩,崩碎成齏粉,虎皮盡數崩碎,唯有極少數虎骨,還存留了下來。

  秦陽撿起其中幾根粗大的肋骨,手指敲了敲,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響起,這東西都可以當作煉器的材料用了。

  念頭一動,催動摸屍技能。

  卻只是將這幾根肋骨煉化掉,並沒有摸出來什麼技能書。

  順著河道繼續前進,遇到的巨木越來越大,卻盡數光禿禿的,見不到一片綠葉,頂多就是偶爾有一些巨木的樹梢上,掛著一些乾枯的樹葉。

  三天之後,周圍依然見不到什麼特別的變化,只有巨木的品種,似乎有些變了。

  光禿禿的枝條上,垂落著氣根,重新插入大地,化作了粗大的枝幹,一眼望去,每一棵樹都是連在一起的,根本分辨不出來那顆才是最初的主幹。

  「一木成林啊……」秦陽感嘆一聲。

  腳步卻忽然一頓,瞳孔慢慢的張開,臉上緩緩的浮現出震驚的表情。

  「這裡是……這裡是……」

  飛速的拿出紙筆,閉目回憶這三天走過的見過的一切,將其按照比例,盡數勾勒在紙上。

  待勾勒完成之後,秦陽握著紙的手都在哆嗦。

  蜿蜒乾枯的河道,在這張地圖上最是明顯。

  小的河道連通著大的河道,再加上山巒地勢,最後勾勒完成之後,看起來就像是符篆的一部分。

  或者說,是一卷墨箓之上,極小的一部分。

  秦陽眼中帶著震驚,再次拿出一張紙,飛速的在之上勾勒出一副地圖上的一角,而且還是大致的模樣。

  兩張地圖放到一起之後,秦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一模一樣。」

  後面勾勒出來的這一點草圖,正是當初在青林城的時候,摸屍湊齊的那副地圖。

  紫霄道君留下的秘境的地圖!

  秦陽舉目遠眺,目中神光閃爍,心裡滿是震驚。

  這時候,才忽然明白過來。

  這裡根本就是紫霄道君的世界!

  傳說一些絕世強者,以自身的道韻,可以直接開闢出一方世界,而這一方世界的一些,統統都是他修行的具現。

  所以這水脈走向,山巒佈局,皆像似符篆,這片天地,本身就是一個修士修行具現的結果。

  當年進入那座秘境的時候,的確覺得那裡挺大的,可後來眼界漸廣,心裡也曾經有過疑惑,紫霄道君造化的秘境,不至於這麼弱吧。

  現在總算是明白了,那座秘境,純粹是後來隨手弄出來的,甚至,可能僅僅只是紫霄道君弄出來給自己兒子玩的大號遊樂場。

  這裡,才是真正的紫霄世界。

  而葬海道君,就葬在這裡。

  想起當初紫霄道君提起葬海道君的態度,這倆不知道為何弄成這般深仇大恨。

  以至於,葬海道君死了,也要搶了對方的道韻世界,當作自己的陵寢。

  秦陽心有戚戚,著實被驚到了。

  一直覺得紫霄道君這記仇記的有點過了,死了也要寫小紙條。

  誰想到現在才發現,葬海道君才是全場最佳。

  死了也要葬在你家裡……

  真尼瑪好大仇……

  不過,現在確認了這裡是紫霄世界,後面的事情,就會順利多了。

  起碼秦陽現在百分之百確定,葬海道君的棺槨葬在那裡。

  絕對就在地圖上,那片宮殿群所在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接下來的路,是不是依然跟地圖上一樣難走……

  想到當初那個大型遊樂場就如此危險,現在這裡可是正兒八經的紫霄世界,萬一有什麼東西,那絕對不是一個檔次的。

  但現在要先確認另一件事。

  秦陽摸了摸旁邊枯萎的巨木,這些巨木雖然巨大無比,可細看之下,似乎的確是榕樹。

  就是不知道這裡是不是也有個榕樹妖……

  當初帶回宗門,當作大型空氣淨化器的榕樹妖,實力很強,妖力浩瀚如海,那是一些樹妖天生的本事。

  可那個榕樹妖,卻一直沒有化形,連雷劫都沒有落下過,秦陽也曾經疑惑過。

  只當是榕樹妖不走化形之路,或者說,不願意太早化形。

  現在心裡倒是有了個猜測。

  若那個榕樹妖,本身只是這裡的大妖身上折下來一小截樹枝插在地上長成的,那他其實就只是一個分身而已。

  沒有雷劫落下化形,就太正常不過了。

  就是不知道,猜測若是真的,這位大妖是不是還活著。

  看著周圍光禿禿的樹幹,秦陽沒敢往下想。

  順著地圖,一路順著巨木林向內走,走了三千里地,見到的巨木越來越粗大,而樹木上乾枯的樹葉也越來越多,秦陽心裡不由的生出一點希望。

  順著那些乾枯樹葉多寡分佈的方向,一直走到巨木林的中心時,終於見到一株高聳入雲的巨木,屹立在中心。

  數千丈粗的主幹,看不到頂的樹冠,分散開的枝芽,光禿禿一片,稀稀拉拉的掛著不少巨大的枯葉,還有一少部分樹葉,尚未完全枯萎,勉強還有一點綠意。

  蕭瑟,死寂。

  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生機,如同真的已經枯死。

  「前輩?榕樹前輩?」秦陽仰著頭喊了一聲。

  聲音在林中迴盪開,半點反應也沒有。

  秦陽嘆了口氣,拿出一顆乙木精氣結晶,將其貼在巨木裸露在地面的樹根上。

  「前輩,這是你自己的東西,應該可以奶一口吧?」

  好半晌,依然沒有反應。

  等到秦陽已經要放棄的時候,才終於見到,那顆乙木精氣結晶,閃爍著翠綠的光暈,慢慢的融入到樹根裡。

  「前輩?」秦陽精神一振,果然猜的沒錯。

  那個榕樹妖,果然是分身,這裡的才是本尊。

  唯有自己吸收自己的力量,才會如此輕鬆。

  然而,巨木還是沒反應……

  秦陽一咬牙,一顆又一顆的拿出乙木精氣結晶,丟到樹根上。

  看著樹根一顆又一顆的將其吞噬,秦陽心都在滴血。

  將手裡的乙木精氣結晶丟出去九成九,只剩下十來顆之後,秦陽嘆了口氣,一拱手。

  「前輩,我手裡就這麼多了,我總得留幾顆當紀念,這要是還奶不起來你,那我也盡力了,咱們山水有相逢,有緣再見吧,你的分身呢,現在過的挺好的,安穩的很,你就放心的去吧。」

  「畢竟,生死有命,你不死誰死是吧,這麼多年了,你這肯定也早已經看開了……」

  秦陽轉身就走,做到這一步,那是真的盡力了……

  然而,剛走出幾步,就見土地被破開,一條樹根迅速纏住秦陽的雙腳,將秦陽倒吊著拉回來。

  「前輩,你這就不講究了!」秦陽一臉懵……

  這什麼意思?我留幾個當紀念品都不行?

  我特麼丟出去了九成九,都沒奶起來你,你差這幾顆?

  「行吧行吧,最後幾顆也給你,前輩,你這不講究的過分了!」秦陽咬了咬牙,拿出最後幾顆乙木精氣結晶,全部丟到樹根上。

  反正當初也是他給自己的,這些年乙木精氣結晶,倒是幫了自己不少忙,剩下的全給他拉倒。

  巨木吃了最後幾顆乙木精氣結晶,樹根去沒放開秦陽,而是纏著秦陽,向著主幹飄了過去。

  主幹上,裂開一條裂縫,猶如一張大嘴,樹根形似大手,纏著秦陽,將他塞進了大嘴裡。

  秦陽的臉都綠了。

  那裂縫之中,漆黑陰森一片,怎麼看都不像是好地方。

  「前輩,我可是救過你的分身,還是道君的傳人,你吃肉也不能吃我吧!」

  拼盡全力掙扎,卻怎麼都掙脫不開那看似乾枯的樹根,一身真元也猶如凝固了一般,半點都動用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裂縫越來越近……

  「前輩,我實話說了,我身上鎮壓著一隻魔手,臭不可言,劇毒無比,你這殘血狀態,好不容易回了口血,就別作死了。」

  「好死不如賴活,前輩我可是為你好,別吃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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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四章 正人君子,隨手打死

  榕樹妖不為所動,樹根纏著秦陽,將其塞進了樹幹上裂開的裂口裡。

  將秦陽丟進去之後,樹根便縮了回去,後方的裂縫也隨之消失不見。

  秦陽腰身一扭,想趁著樹根鬆開的瞬間衝出去,可惜一頭衝上去,卻像是撞到了牆壁上,撞的眼冒金星,伸手一摸,樹幹卻連碎渣都沒掉一點……

  然而,不過轉瞬,卻又見一縷縷墨綠色的光暈,匯聚成細細的氣根,嗖的一聲,再次將秦陽纏繞的死死的,吊著他向內飄去。

  主幹內部,空蕩蕩一片,只有點點翠綠色的螢光,似是螢火蟲一般飄在半空中。

  光暈氣根,吊著秦陽一路前行,飛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在一片空地上落了下來。

  秦陽被晃的頭暈眼花,心頭暗罵,這老樹妖可太不講究了,枉費老子下了血本,將所有的乙木精氣結晶都送給他回血。

  七葷八素的站起來,環顧四周,空蕩蕩一片,什麼東西都見不到,看起來榕樹妖樹幹內另有乾坤,這裡大的離譜,怎麼看都不像是一般的空心樹洞。

  正當秦陽準備找個方向走走看的時候,前方空地上,一株小幼苗破土而出,而後飛速的拔高成長,到了他胸口高度的時候,樹枝變換凝聚,慢慢的化作人形。

  最後化作一個皮膚猶如老樹皮,滿是皺紋的老者,老者耷拉著眼皮,臉皮都墜下來了一些,腦袋上光禿禿一片,唯有兩側,還有幾根稀疏的白髮,盤在他的頭頂,佯裝不是禿頂……

  秦陽心裡一個咯噔,榕樹妖的化形之軀?

  不對,他的本體太過龐大,怕是根本沒法完全化形,頂多是意念化形,劃出一個人形軀體。

  只是……

  禿成這樣,距離無敵恐怕也不遠了。

  縱然現在衰弱的可怕,但一隻手捏死他,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老者出現之後,對著秦陽揮了揮手。

  秦陽不明所以,卻見體內有一道翠綠色的光芒飛出,化作頭頂著兩根葉子的小胖娃,飛向了老者。

  「前輩,你這就有點過分了!」秦陽一驚,想要伸手,身體卻被定在了原地。

  「他還是個孩子啊,你不吃素,也不至於這樣吧……」

  秦陽話還沒說完,就見老者佝僂著身子,像是將最後一口氣嘆了出來一般,一揮手,秦陽便被翠綠色的光暈所化的氣根,纏繞個死死的,連嘴巴都被纏住。

  氣機被封禁,想要說話那是絕對不可能說出來的……

  老者伸出手,接住了小胖娃。

  原本粉嘟嘟大腦袋的小胖娃,現在變黑了不少。

  胖的四肢上的肉,都堆出了褶子,身上的氣息,跟之前也有些變化。

  原本自然清新,嗅之都有草木香氣,而現在卻少了三分陰柔,多了三分陽剛。

  「老朽愚鈍,猜不透大人究竟是如何斟酌的,竟然連先天鴻蒙紫氣都贈與你了,你這蠢笨不堪的樣子,不知是怎麼活到今天的……」

  老者抱著小胖娃,又嘆了口氣,看秦陽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一坨連木耳都長不出來的朽木……

  「好好一個木精靈,都快被你養成一個陰木精靈了,若非多了這三分甲木之氣,他怕是都沒救了。」

  老者伸手撫摸著木精靈的腦袋,一層層翠綠色的光暈流轉開,木精靈有些泛黑的皮膚,慢慢的恢復了粉嫩的顏色,一種自然清新的香氣,也隨之飄散開來。

  秦陽略有些尷尬,事實上,他還真有些忽略掉小胖娃了。

  小胖娃住在他的肝臟裡,幫他調理體內五行,而且因為他修成了五種五行煉體之法,加上已經修成了五種五行靈體,小胖娃只需要在催動五行循環的時候,就能吸收到足夠多的口糧。

  而且那種生機,乃是生靈生機,比之乙木精氣結晶的營養還要高一點。

  前些日子,黑影搞事情,秦陽也沒覺得小胖娃受到什麼影響,反而看起來健壯了不少,腦袋上的綠葉都多了一根,明顯是成長迅速。

  但沒想到,木精靈的本質都因為黑影的力量,開始發生了一些變化……

  但秦陽可不覺得從一個木精靈,變成一個陰木精靈有什麼不好的……

  陰木精靈也是木精靈的一種,而且傳說早就滅絕了。

  在記載之中,唯有上古時期有,據說是生活在冥靈神木之上,乃是上古地府特有的。

  雖然更加稀少,可卻不會如同木精靈一樣遭人覬覦,因為陰木精靈可沒有培育出仙草的先例。

  仙草什麼的,秦陽不惦記,相比之下,還是覺得讓小傢伙能平平安安的長大反而更加重要一點。

  所以老者的話,秦陽瞪著眼睛,眼裡滿是一個意思。

  老子不背這鍋,我覺得挺好!

  「小娃娃,你底蘊倒是不錯,根基也足夠雄厚,可是就你這點實力,來這裡純粹是找死,葬海道君的棺槨就在這裡,鎮守棺槨的陰獸陰靈,多不勝數,便是老朽,也只是因為乃是此地生機匯聚,他們不敢毀掉老朽而已……」

  「既然你喚醒了老朽,老朽對大人忠義兩全,不願意離開,卻也不能坐視大人的傳承斷絕,便將你送出去吧……」

  秦陽一聽這話就急了。

  你還讓不讓人說話了,什麼人啊,誰說我要出去的,我還沒跟葬海道君握手呢。

  費了這麼大勁,才走到這裡,你這就要將我丟出去?

  你把老子放開!

  秦陽瞪著眼睛來回轉,眼看老者沒什麼反應,秦陽又看了一眼小胖娃。

  小胖娃傻乎乎的不明白什麼意思,把秦陽氣的,白養他這麼久了!

  念頭一動,秦陽運轉葬海修髓典。

  一股深邃的氣息,從秦陽身上流轉開,開始吸收纏繞在身上的光芒氣根,強行將其當作養料吸收掉。

  嘴巴鬆開之後,秦陽張口就來。

  「前輩,你這人怎麼這樣,你讓我把話說完不行?就你忠心耿耿,你還說我蠢?你知道我來這不是你家大人的意思?還要自作主張把我送出去,你知道你不是辦了蠢事?」

  老者一怔,倒是還沒真沒想到這一點……

  「這倒也是,大人心思,遠不是老朽能猜的……」

  「那還不放開我?」

  氣根消散,秦陽活動了一下身子,確認了這老樹妖不是要吃自己,也不是要吃小胖娃,那還慫個什麼勁。

  看樣子他似乎對紫霄道君,依然是忠心耿耿。

  怎麼說自己也是個水貨傳人不是。

  「你從何處習得葬海道君的法門?」老樹妖盯著秦陽,一頭的霧水。

  「前輩啊,你看你都老成什麼樣了,都禿了,腦子也不靈光了,你怎麼知道道君選我,不是因為我機智過人,聰慧無雙?」秦陽嘆了口氣,走過去將小胖娃抱回來,讓其再次回到體內住著。

  「道君對我寄予厚望,要不然先天鴻蒙紫氣也不會給我了。」

  秦陽臉不紅心不跳,說實話,他到現在還沒覺得這東西,除了讓道基穩固到令人髮指的地步之外,還有什麼別的作用……

  「之前我曾見到過葬海道君之子,他被我的人格魅力所感,自覺這法門,必須只有我一個人修行才是最好的,他傳了我法門之後,便給我強大的天賦驚的無顏再活在世上,我想攔著都攔不住……」

  「這次來到這裡,自然是為了跟葬海道君……嗯,為了瞻仰一下葬海道君遺容,這是紫霄道君交代我的。」

  「我不是想著,你的分身都在我宗門裡了,我就來看看前輩你死了沒,沒死了就奶你一口,怎麼說大家還是早有交情了,誰想到你見面就不讓我說話,還要把我丟出去,你說萬一這次我沒瞻仰到葬海道君遺容,沒完成紫霄道君的遺願……」

  「你還忠義兩全,你還有臉說?」

  秦陽張口就是一頓自吹自擂一頓噴。

  將老者噴的啞口無言……

  「真是大人的遺願麼……」

  「那還有假?」秦陽拿出一個木盒,沒有打開,卻足以老樹妖感覺裡面的氣息了:「感覺到了吧?」

  「卻是老朽差點誤事了。」老樹妖感覺到裡面屬於紫霄道君的氣息,立刻肅然起敬,老老實實的點頭認錯,還對著木盒行了一禮。

  然後老樹妖再盯著秦陽上下看了看,繼續認錯。

  「老朽有些武斷了,公子聰慧過人,不是蠢笨之人。」

  「前輩客氣了。」秦陽咧著嘴,這可不是我自己說的,這是老樹妖非要認錯,非要誇我。

  「公子的不要面皮之能已經深入血髓,信手拈來,猶如本能,這一點遠超大人,若是當年大人的臉皮,有公子三成厚度,怕是也不會淪落到如此結局,當真是讓人悲嘆……」老樹妖嘆了口氣……

  「謝謝誇獎。」秦陽大大方方的道謝,毫不客氣的接住了誇獎。

  要臉幹什麼?活下去才最重要,有道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想想紫霄道君,說起死仇的時候,竟然都沒什麼髒字。

  君子可欺之以方,他這麼強,最後卻還是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

  這就是血淋淋的前車之鑒啊。

  不吸取教訓,等著死麼?

  「老朽錯了,大人的臉皮,怕是連公子半成都不到。」老樹妖搖了搖頭,推翻了之前的判斷。

  「前輩,說實話很容易得罪人的,你知道不?」

  「公子不是老朽對手。」

  「……」

  你說得對,完全正確,你拳頭大,你禿頂,你說的有理!

  我不跟你爭!

  「公子既然合格了,可以離開了。」老樹妖指了指外面,示意秦陽可以滾蛋了。

  「什麼意思?」秦陽有點懵……

  「當年大人曾經交代過我等,若是有緣見到他的傳人,若是迂腐的爛好人,正人君子,當場打死便是,除此之外,縱然是魔道邪道行徑也無妨。」

  老樹妖倒是實誠人,秦陽問了,他就說了……

  秦陽聽的後背刷的一下冒出一層白毛汗。

  尼瑪,這老樹妖剛才真的想弄死老子?

  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難道不是正人君子麼?

  急公好義,樂於助人,問問南海的海盜,誰現在不對我豎起大拇指?

  不過,看著老樹妖那一臉認真嚴肅的樣子……

  秦陽果斷繃著臉,一臉認同的點了點頭。

  「前輩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來,晚輩的確不是什麼好人。」

  「實話說,葬海道君的兒子,被我宰了,我現在偽裝成他兒子,要去掀開他的棺材板……然後,瞻仰一下葬海道君的遺容。」

  「不過,現在還有一件事,想問問前輩。」

  「什麼事,只要是老朽知道的,自是知無不言。」實誠人老樹妖沒賣關子。

  「這個秘境,似乎已經步入暮年,早晚坍塌了,而前輩修行不易,我看前輩的本體,已經幾乎沒什麼葉子,快要枯萎了,留在這裡的話,之後十有八九也會落得身死道消的結局……」

  「大人隕落,此方世界,也隨之開始衰竭倒是真的,老朽只是步入秋冬了而已,並非枯萎了。」

  秦陽的話還沒問完,老樹妖便給出了答案。

  秦陽被噎的說不出話。

  「前輩這還要過秋冬?」

  「三千年為春,三千年為秋,算算時日,這一秋已經快要過去了,不過你說的倒是沒錯,此方秘境,乃是依附大世界,已經快要脫落,墜入無盡虛空,老朽屆時也會隨之墜入其中。」

  秦陽眼睛一瞇,咧著嘴露出笑容。

  「前輩,我乃道君傳人,而且馬上就要按照道君遺願,習得葬海道君法門,到時候前途不可限量,而我所在宗門,無甚規矩,前輩分身在那已經過的極為舒服,再劃出來一塊地方,給前輩安家,也是小意思……」

  「前輩你可願意在這裡等死麼?再說,我雖有心,可終歸培養不好小傢伙,到時候前輩多多教導一下,畢竟前輩也知道,木精靈有多遭人覬覦……」

  說著,秦陽就將一臉懵的小胖娃拽了出來,塞到老樹妖懷裡。

  「前輩,你看看這張天真無邪的臉,你真的忍心?」

  老樹妖抱著小胖娃,訥訥無言,好半晌才憋出來一句。

  「公子剛才不是還說,生死有命,要看開點麼……」

  「誰說的?我沒有,別瞎說!」

  「老朽又錯了,大人的臉皮,怕是連公子一分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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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 02:14: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七五章 不一樣的沼澤,技能出現了變化

  秦陽盯著老樹妖腦袋上,盤旋著的稀疏白髮,一口氣嚥了回去。

  不跟他計較,老人家已經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聽聽人家的過法……

  三千年為春,三千年為秋,人家一個春秋,就能熬死絕大多數的修士,早已經活到了無所謂的階段。

  到了這個階段,早就是隨心所欲,生死都不一定會放在心上。

  說話無遮無攔什麼的,放到年輕人叫口無遮攔,會被人打死,放到這種……

  拳頭遮天蔽日一般大的老人家身上。

  這叫真性情。

  不能跟一個睡的迷迷糊糊的老人家計較。

  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不能丟。

  「前輩說的對,那前輩您這願意去晚輩這,頤養天年麼?」

  老樹妖耷拉著眼皮沒說話,一隻手摸著一臉懵的小胖娃的腦袋,看樣子著實是喜歡木精靈。

  身為木中大妖……

  不,老樹妖這種實力,絕對可以算是妖中聖賢,謂之妖聖。

  喜歡天地所生的木中精靈,那是天性。

  「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前輩,晚輩摸爬打滾,歷盡千辛萬苦,才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就這,才勉強三元巔峰的境界而已,這若是說出去,封號道君的傳人,這麼寒磣,被人欺負了,家中都沒個大人,那前輩臉上也無光不是……」

  老樹妖不說話,秦陽立刻開始賣慘,繼續拉關係。

  無論如何,都要想法設法的,將老樹妖拐走,這麼強力的大腿,哪怕帶回去鎮宅,都是賺大了。

  再說,老樹妖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見多識廣那是必須的,知識的積累雄厚,那也是必須的。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可不是假話。

  自從來到老樹妖的本體之下的時候,黑影竟然都不吭聲了,老實的裝死人。

  尤其是進入老樹妖的本體樹洞裡,魔手表面浮動的力量波動,竟然都變得死一般的沉寂。

  黑影都慫了,秦陽哪裡還不明白這個看似快死的老樹妖,其實強的可怕。

  想想也是,老樹妖的本體,高聳入雲,一木成林,氣根所化榕樹林,縱橫三千里。

  這麼龐大的本體,看起來又虛的一塌糊塗,黑影的力量,估計全部丟出來,估計也沒法給老樹妖奶滿血……

  「前輩,逝者已矣,這座秘境也已經快要廢了,您這這你的不管後輩麼?」

  「你剛才說什麼?」老樹妖抬起頭,眼神裡帶著一絲茫然。

  「……」

  秦陽嘆了口氣:「我說等我離開這裡的時候,前輩跟著一起走吧。」

  「噢,好,你這水平,養不活木精靈,還是老朽來吧。」

  「行行行,前輩你高興就好……」

  心累,老妖怪著實太難交流了點。

  「你怎麼還在這裡?」老樹妖語氣裡帶著一絲詫異,懷裡抱著小胖娃,也沒有鬆手的打算。

  「行吧,那小傢伙就由前輩代為照顧吧。」

  秦陽黑著臉,準備再問幾個問題就離開,反正看小胖娃的樣子,估計也挺喜歡這裡的環境,最純粹的木靈的世界,可比住在他體內還舒服。

  只是話還沒說出口呢呃,腳下就忽然踏空,身子一個翻轉墜落,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在老樹妖的本體外面了。

  秦陽的臉色更黑了……

  老樹妖這什麼意思,話還沒說完呢,就開始趕人了?

  我還沒問問這裡到底是什麼情況,後面要注意什麼呢,萬一自己這個水貨紫霄道君的傳人,死在了紫霄世界裡,那紫霄道君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憋了半晌,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誰知道老樹妖這會能不能聽見。

  這裡可是他的本體範圍。

  看在老樹妖願意跟著走的份上,還是繼續尊老愛幼吧。

  順著地圖的指引,離開了只剩下枝幹的榕樹林,繼續前進。

  上一次進入同樣佈局的小秘境裡,進入的便是一片沼澤地帶,那裡有不少詭異的水鬼,就是不知道這裡是不是也有。

  但有過的經驗,其實也就是過了沼澤地之後就沒了。

  當年過了沼澤地之後,就已經摸到了紫霄道經,後面的路也沒繼續走,雖然有地圖,卻也沒經歷過的經驗。

  數千里地,加持秘法,又以咫尺天涯禁不斷施展,沒了危險,趕路的速度倒是不滿,不到一天的時間就一路狂奔了過去。

  過了這一段,前面果然是一片氤氳蒸騰的沼澤地。

  淡灰色的薄霧飄在沼澤地上空,瘴氣滋生,毒氣遍佈。

  裡面見不到青色的水草,只有一些可以落腳的地方,殘留著一些枯草,大部分地方,裸露在外的都是半幹不濕的黑泥,再要麼就是一窪窪或大或小的水潭。

  大大小小的氣泡,從小水窪裡不斷的滲出,或是瘴氣,或是毒氣,源源不斷的化作輕煙,飄然而上,化作一片氤氳之氣,籠罩著整片沼澤。

  目力所及,也只能看出數里地而已,再遠的地方,就徹底隱藏在迷霧裡。

  秦陽蹲在沼澤的邊緣,盯著其中一個水窪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來裡面到底有什麼,除了枯萎的水草,什麼都沒有。

  也不知道其他人都落在了哪裡,是不是也落在自己的附近。

  當時驚鴻一瞥,隱約之間看到,一躍而入進入這裡的人,都四散開了,就像是跳入一個不斷旋轉的大盤子上,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說不定其他人裡,有運氣好的,直接落在了中心附近也說不定……

  自己還要老老實實的橫渡這片黑泥沼澤……

  走了捷徑進來,也未必是好事。

  指不定葬海道君就是為了考驗一下他的後人,才會讓人走捷徑進來之後,要從頭走起。

  辨別了一下方向,秦陽邁步走入黑泥沼澤。

  這裡的瘴氣毒氣,倒不是什麼大問題,本來毒抗已經非常高了,稍稍有一些毒氣透過肌膚侵蝕,透過呼吸蔓延,也只需要催動移花接木,稍稍催生出幾朵白花,就能將毒素轉移出來。

  走了一個時辰,沒見到小水窪裡有什麼怪物出現,秦陽暗暗鬆了口氣。

  但體內真元卻依然收斂著,靈力波動納於體內,頂多是體內毒素積攢的太多的時候,才稍稍催動神通,驅逐毒素。

  行進半日,黑泥沼澤裡依然平靜一片,秦陽卻反而覺得不太對勁了。

  地圖上標注的,這片沼澤地,可沒這麼安全。

  上次見到了老樹妖的分身,這次見到了本體龐大了上百倍的本體,那這片沼澤,總不至於連殘骸都見不到吧?

  正想著呢,餘光裡瞥見一個影子,在側面的水窪裡浮現。

  等到他轉頭望去的時候,卻什麼都沒見到,水窪裡依然只有那些枯萎的水草,還有源源不斷的滲出來的毒氣。

  不對勁。

  秦陽眉頭緊鎖,剛才雖然沒看的真切,可驚鴻一瞥之下,卻明明看到似乎有一個人影,在水面之下出現了。

  頓住腳步,秦陽咬了咬牙,來到這個水窪的旁邊。

  說是水窪,其實更像是一個水潭,綿延數百丈,從外面看去,水潭泛著烏色。

  蹲在水窪旁邊看了半晌,什麼都沒有,正當秦陽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

  卻見水面之下,一張人臉浮現。

  這人雙目微閉,眉毛猶如彎月,眼睫毛猶如簾子一般,輕輕墜下,輕輕閉著的嘴巴,微微翹起,帶著一絲含羞的微笑。

  乍一看之下,更像是一個清純可愛的鄰家少女,羞羞怯怯的閉著眼睛,緊張的仰起頭,等著鄰家帥阿哥鼓起勇氣去親吻。

  秦陽驚的一躍丈高,驚起的一絲漣漪浮現,水中的人面也隨之消失不見……

  落在水潭邊,秦陽驚的後背都浮現出一層白毛汗,頭髮都炸了起來。

  剛才他的第一反應,竟然真的是將腦袋湊過去,去輕輕啄一下這個少女的櫻唇。

  尼瑪啊!

  這些怪物的審美都瞎了麼,老子現在至少二百斤往上的體重,這些傢伙竟然也要勾引老子。

  雖說顏值這東西,跟體重的關係不是特別大,老子雖然被力量撐胖了,卻依然帥……

  但你們來真刀真槍的幹一架也好啊……

  離開了水潭,繼續前進。

  那少女出現的頻率就越來越高了。

  只是低頭掃了一眼,就見道旁的水窪裡,少女面孔依然帶著含羞帶怯的微笑,眉眼微微顫抖著挺著臉。

  而這時候,還能看到少女的手臂,白皙粉嫩,手指修長如雕琢,輕輕的揮舞著,引著秦陽過去。

  秦陽心中的悸動越來越強,每一次看到水面之下的影響,身體做出的反應也越來越直接。

  等到少女的兩隻手臂都出現,上半身也出現之後……

  披著紗衣的少女,揮舞著手臂,猶如在水中翩翩起舞,每一次搖擺,都像是直接拂過他的意識,他的神魂,吸引著他的注意力。

  肉身本能與意識之間的出現了搖擺,秦陽的面色出現了掙扎,眼神忽而飄忽,滿是期待,忽而凝聚之後,避之如蛇蠍。

  再過了半日之後,秦陽滿臉疲憊。

  盯著水下翩翩起舞,一身紗衣,卻猶抱琵琶半遮面,只能看到那姣好的身段,似是精細雕琢一般的弧線,卻根本看不到敏感點。

  隔靴搔癢一般,在人的心裡,輕輕的撓一下,撓一下……

  「話說,姐們兒,我服了,我是真服了,你饒了我吧,你又不跳出來掀開我的腦殼,吃了我的腦子,就這麼一路的搔首弄姿撩漢子,偏偏還自帶馬賽克,你若是去拍個片,絕對大賣,我是真服了,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少女也不說話,就這麼繼續在水中翩翩起舞……

  秦陽嘆了口氣,這真不如大家幹一架,生死立刻見分曉,這麼折磨人,簡直太惡毒了。

  黑影都沒這麼壞……

  咦,黑影呢?這都離開了老樹妖的本體了,黑影怎麼還這麼老實?

  念頭一動,卻發現根本喚不出黑影,甚至連醜雞都不見了……

  體內倆住戶,都不見了……

  秦陽再抬起頭,看著水面之下翩翩起舞的少女,呲牙一笑。

  「厲害了,我說麼,我都進入這片沼澤這麼久了,竟然只有一個只會搔首弄姿的幻影,老子怕是剛進來就中招了吧?當真是厲害!」

  環顧一圈之後,秦陽眼睛一閉,手指點著自己的眉心。

  對自己施展了入夢術。

  這東西對肉身無用,就是最純粹的意識法門,只要有自己的意識,那就足夠了。

  念頭一轉,眼睛一閉一睜,眼前的一些,便化作泡影,慢慢的消失不見……

  「這種陣仗,老子見多了,也想糊弄住我?」

  等到泡影消散,眼前的一些都開始變幻的時候,秦陽才發現,自己竟然還蹲在沼澤邊緣的水窪邊……

  腦袋正慢慢的伸向水窪裡……

  水窪裡,那個少女的面龐依然如故,只是那臉龐之下,卻是一隻渾身漆黑,似魚似蜥蜴的古怪怪物。

  怪物的利爪在水面之下張開,等待著秦陽將腦袋扎進去。

  那張少女的臉龐上,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笑容愈發的燦爛。

  醒過來的瞬間,秦陽就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整個人一個激靈。

  念頭一動,就將昊陽寶鐘抓出來,擋在了臉前……

  睡眼惺忪的醜雞,從昊陽寶鐘裡鑽出來,立刻跟水裡的少女臉龐來了個面對面。

  「秦有德,我草你大爺!」

  醜雞驚的一聲尖叫,昊陽寶鐘一聲鐘鳴。

  「咚!」

  烏色的漣漪橫掃開來,數里之地,轟然崩碎,連每一滴水,都被震的碎成了水霧。

  水窪之中的怪物,還未反應過來呢,便被震成了齏粉。

  唯有那一張少女的面孔,完好無損,她緩緩的睜開眼睛。

  眼睛裡漆黑一色,沒有眼白。

  可就在這一瞬間,恐怖的怨毒意念,猶如劇毒一般,透過秦陽的雙目,灌入他體內。

  淒厲的嘶吼,帶著滲入神魂的怨氣,在秦陽的腦袋裡炸響。

  「吳必安,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一句話,翻來覆去的不斷嘶吼,面孔也從水面之下衝出,直奔秦陽的面門而來。

  秦陽被吼的眼睛發紅,頭昏腦脹,一巴掌糊在少女的面孔上。

  「吼尼瑪呢!」

  觸碰的瞬間,恐怖的怨氣,侵蝕他的手掌,可是技能也忽然有了反應。

  念頭一動,技能發動,少女的面孔,驟然之間化為飛灰消散……

  秦陽坐在地上,揉著腦袋……

  「一個死人,也敢在我面前嗶嗶。」

  嘟囔了一句,秦陽就閉著眼睛坐在不動了。

  明明沒摸到技能書,可是腦海裡卻有不少記憶浮現……

  秦陽也知道了,這怪物的來歷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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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六章 黑影又來蠱惑,巧遇綠光兄

  少女的名字叫長孫沖,聽起來挺耳熟的名字。

  乃是數千年前,大嬴神朝長盛家族長孫家的嫡女,長的雖然不錯,頗有些天然去雕琢的味道,可惜卻被教壞了,是非不分,囂張跋扈。

  然後,外出的長孫沖,就遇到了當年還是個弱雞的紫霄道君……

  一個跋扈惡毒,一個身具傲骨,肯定是尿不到一個壺裡,大打出手之後,當年的弱雞紫霄道君,就一口氣將長孫沖連同她的護衛,統統幹掉。

  這裡殘留的,也只是長孫沖的一縷殘魂加上怨念,人是早已經死透了。

  這一絲怨念,便是為了給長孫家指引仇人的方向。

  大家族的重要弟子,身上基本都有類似的神通秘法加持,這種秘法,要麼是以魂燈引導殘魂回歸,以求得一線生機……

  再要麼,就是如同長孫沖,平日裡囂張跋扈慣了,死了鑽牛角尖,非要等著紫霄道君完蛋,殘魂根本不回歸。

  可惜,這一點隱藏極深的殘魂怨念,在紫霄道君開闢出紫霄秘境之後,就被剝離出來,丟在這片黑泥沼澤裡,化作了不祥的詭異怪物。

  秦陽將長孫沖殘留的記憶大致掃了一遍之後,一聲長嘆。

  「紫霄道君可真是不憐香惜玉,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的美女,就這麼被他活活打死了,一點策略都不講,要是我……」

  話沒說完,秦陽忽然頓住,微微蹙眉,陷入了沉思。

  回憶了一下這些年見到的女修,長的各有特點倒是真的,但整體都十分符合審美觀。

  良久之後,秦陽忽然發現,特麼這些年遇到的美女,長的不錯的,竟然大半都被他打死了。

  還活著的,就一個曾經奇醜無比的連煜……

  還有身子骨還沒長開卻整天想著勾引船長,讓船長進階的素長歡,還有燃壽妖女冉小染……

  思忖之後,得出一個結論。

  「紫霄道君的確是真男人,不為美色所惑,跟我一樣!」

  飄到天際的思緒慢慢收回來,秦陽望著這片黑泥沼澤,心裡卻開始發愁。

  這才是黑泥沼澤的邊緣而已,遇到的長孫沖,也只是一個弱雞。

  而黑泥沼澤內部,說不得還有別的怪物。

  縱然紫霄道君從年輕的時候開始,一路幹掉的人,只有極少一部分,能留下殘念怨氣,無法消除,被剝離出來丟在這裡化作怪物。

  那數量恐怕也絕對不會少。

  而且可能絕大部分,曾經都是天才級別的人物。

  自己的時間有限,必須在秘境徹底消失之前離開這裡,畢竟這座紫霄秘境,有沒有下一次開啟都是一個未知數,誰知道會不會再過幾年幾十年,秘境就會墜入無盡虛空……

  可現在,怎麼快速走過這黑泥沼澤,就是一個大問題了。

  縱然這些都是死人,怕倒是不怕,可怎麼不被迷惑,就是個問題。

  思來想去之後,秦陽拿出血喇嘛,握在掌心裡,催動血喇嘛,再亮出兩層圓光……

  之後想了想,再把醜雞算上。

  「醜雞,我若是被迷惑了,你記得立刻叫醒我。」

  「秦有德,剛才你那我頂缸的事還沒算呢,老祖我睡的正香,睜開眼就跟那個怪物臉貼臉,這事怎麼算!」醜雞站在昊陽寶鐘上,兩隻翅膀交錯著抱在胸前,瞪著一雙死魚眼,一副你要是不給我個交代,這事沒完的架勢……

  「醜雞,不是我說你,你的智商真的有缺陷。」秦陽拍了拍醜雞的腦袋,語重心長的道。

  「秦有德,你什麼意思?老祖當年還是金烏的時候,絕對是族內最聰明的!」醜雞氣得夠嗆,撲騰著翅膀,要撓花秦陽的臉:「老祖算是看透你了,有好事的時候想不到我,有危險了就拿我頂缸!」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那怪物能迷惑我,但是能迷惑你麼?她能傷到你一根毛?畢竟,你比我厲害多了。」

  「說的也是,老祖的確比你厲害多了,秦有德,這麼久了,你總算是說了一句大實話!」醜雞樂得眉開眼笑,轉眼間,就將剛才的事拋之腦後了……

  「所以,我若是被迷惑了,你記得立刻叫醒我,我們可沒時間浪費,我的安全就全靠你了。」

  哄了醜雞幾句,醜雞立刻高高興興的站在昊陽寶鐘上,懸在秦陽頭頂,垂落層層光暈,將秦陽護持在內。

  秦陽悄悄瞥了一眼,心道醜雞自從變黑之後,算是自暴自棄了……

  還是哄著點吧……

  畢竟以後該頂缸的時候,還得醜雞上……

  繼續前進,沒多遠,又在那一個個水潭裡見到了新的怪物。

  長著那叫一個醜,朝天鼻,地包天,腦門像是被削了一層,細看之後才發現,原來是禿頂……

  怪物在水面之下誘惑,一股給人一種油膩噁心感覺的力量,滲透出水面,想要破開秦陽的防護。

  腦後的兩層圓光微微閃爍,手中握著的血喇嘛裡,一尊頭戴高帽的佛陀背影浮現,似有似無的喃呢聲響起,如同一雙溫柔的手,輕輕的將那股可以滲入神魂的力量撥開……

  這些怪物,根本沒法離開水面,只能蠱惑人沒入水中,跟當年在那個沼澤裡見到的完全不同。

  怪物的身軀,給了它們力量,卻也限制了它們,唯有毀掉怪物的身軀,人面才能破水而出。

  「醜雞。」秦陽吆喝了一嗓子,握著昊陽寶鐘,對著水面下的怪物。

  「咚!」

  鐘聲響起,烏黑的波紋橫掃開來,下方的怪物,瞬間被震成了齏粉,人面也順勢破水而出,那張地包天的禿頂中年男人的臉,呲著一口不怎麼整齊的牙,直奔秦陽面門……

  「長這麼醜,也想迷惑人?」秦陽一巴掌糊上去,順勢發動技能,將其超度。

  同樣的,沒有技能書,腦海裡卻多出來一些記憶畫面……

  這是一個真正的天才,就是因為長得有些醜,從小被人看不起,長大之後有點心理變態,被正好遇到的紫霄道君一把火燒的屍骨無存……

  順利解決了一個怪物,繼續前進……

  行進的速度倒是足夠快,摸清楚了這些怪物的特點之後,基本就沒什麼太大危險了。

  醜雞現在也不說浪費他的力量了,又魔手這個超級充電寶在,浪費那麼點力量,完全不值一提。

  一路飛奔,不斷幹掉一個又一個怪物,收穫這些傢伙殘留的記憶。

  大部分都沒什麼用,都是一些背景介紹,再要麼就是怎麼死的畫面,只有少數怪物殘留的記憶裡,會有一些別的東西。

  知道的秘密,知道的知識,亦或者是見聞……

  花費了三天時間,走出了這片黑泥沼澤之後,一直裝死人的黑影,終於冒頭了。

  「秦陽,你怎麼來的天賦神通?我沒感覺你有什麼特殊的血脈……」

  「你被人分屍鎮壓的時間太久了,早跟不上時代了。」秦陽沒正面回答,隨口應付了一句。

  摸屍技能,想要瞞住鎮壓在體內的租客,那是沒可能的。

  黑影既然說是天賦神通,其實也沒錯。

  「你的天賦神通,最強能將什麼境界的亡者送走?」

  「你就送不走。」

  「我還沒死!」黑影氣的炸毛,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用一種商量的語氣道:「秦陽,跟你商量一件事,等以後你足夠強的時候,去一個地方,那裡有一個亡者,你將他送走,我送你一場大造化。」

  「仇人?」

  「嗯,仇人。」

  「有多強?」秦陽來了精神,黑影的仇人,那應該很強吧?

  那若是能摸個屍……

  「還湊合吧,比我當年差一點……」

  「不說實話,以後就別提了,就一次機會。」秦陽冷笑一聲,這種牛逼我都不屑與吹,太假了……

  黑影沉默了半晌,才幽幽的道。

  「當年上古地府覆滅,他身為上古地府的要員,戰死之後,卻意志不滅,拖著殘軀,用一把柴刀,將我亂刀砍死,我將不滅意識藏在左手裡,也被他發現,拿去填了海眼……」

  「我剛才什麼都沒說,現在什麼也沒聽見。」

  秦陽果斷裝失憶。

  摸個屁啊,黑影當年有多強,不知道。

  可是僅僅只剩下一隻手了,卻依然化作了一座島嶼,力量本質高到他煉化了魔手,也很難消化的地步。

  那這個死了,也能亂刀砍死黑影的怪物,哪裡是他能招惹的……

  「秦陽,你不是一直想要得到上古地府的力量麼,這就是個現成的,那人的力量本質,放到上古地府的時代,也是其中的佼佼者,我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雖說這麼久過去了,但我很確定,他肯定還沒有消失,你只要將他超度,那裡就會有你想要的力量,屆時我也不是你的對手,你想殺我,也絕對是易如反掌!

  你根本不明白,你的天賦神通究竟有多強大,曾經過往的一切,都可以被你予取予求!」

  黑影瘋狂的蠱惑,甚至拿自己當作籌碼……

  秦陽聽的很是心動,若真能得到一種,可以弄死黑影的力量,隱患就徹底消失了。

  可是……

  黑影越是如此,秦陽越覺得這是個坑。

  黑影這個王八蛋,肯定是不安好心。

  「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去的!」

  「秦陽,這次我可是真的為你著想。」

  「呵呵……」

  不理會黑影的蠱惑,讓醜雞進去給他來了一招騎臉,將其逼回去之後,秦陽繼續前行。

  但黑影的話,卻也真的在秦陽心裡埋下了一顆種子。

  稍稍思忖之後,秦陽就將其拋之腦後,決定等到以後實力足夠強的時候,看情況再說。

  知道了有這麼一位強者的屍骸,無人安葬,要說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

  心裡琢磨了一下這件事之後,秦陽又琢磨著,黑影早不提晚不提,偏偏這個時候提。

  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之前那些怪物的原因麼?

  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原因了。

  那些怪物看起來不強,那是因為自己是亡者天敵,最不怕的就是這種東西。

  仔細想想,若是這些怪物真的這麼好解決,紫霄道君也不可能將他們剝離之後,丟在這片黑泥沼澤裡,將他們困在水面之下。

  說到底還是專業不對口。

  摸屍技能的超度能力,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強的多。

  或者說,這本身就是自己完全無法理解的力量。

  ……

  接下來的路徑,倒是一路平安,什麼怪物都沒遇到,只是穿梭在那些沒有樹葉的山林裡,空氣裡瀰漫的煞氣越來越重,溫度也越來越高。

  前行在這片山巒之中不過數百里,舉目望去的時候,目光所及看到的一切,都像是透過燃燒的火焰來看,所有的東西都在輕輕搖曳著,看到的景象也發生了扭曲。

  再過數百里,山林便被肉眼可見的暗橘色火焰籠罩。

  這裡的火煞之氣,已經濃郁到具化成型的階段。

  秦陽輕輕吸了口氣,火焰被其吸入體內,灼燒他的經脈的同時,煞氣也開始衝擊他的神魂。

  被火煞灼燒的時候,自會生出一種,肉身從內而外被點燃的錯覺。

  秦陽不動聲色,開始默默運轉雷火神通,慢慢的吸收煉化這裡的火煞之氣,不求能將雷火神通修煉到第二層,只求能在這裡自保。

  按照地圖所示,這裡就是一片火海,應當是紫霄道君當年也修成了雷火神通,這裡就是具現化所在。

  再走了數百里之後,終於在對面的山頭上,見到了一個活人……

  顏景昌頭頂著一團綠光,赤著上身,下身穿著一條緊身蛇皮褲,滿臉疲憊的站在一座山頭的最頂端。

  這裡是火焰沉積最弱的地方,越是向著谷地前進,沉積的火焰便越強。

  他出現在秘境之後,便落在了這片一望無際的火海裡。

  走了好幾天,也沒走出去……

  哪怕這裡的火煞匯聚而成的火焰,對他根本不是什麼威脅,可這裡實在是太大了。

  消耗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疲憊,內心已經不止一次生出絕望之感。

  這是要被硬生生的耗死在這裡了。

  也就是實力強,才能撐到現在,換做別人,怕是早就被燒死在這裡了。

  顏景昌嘆了口氣,咬了咬牙,便要繼續前進。

  這時,他心有所感,向著側面望去。

  卻見秦陽行走在兩座山頭之間的谷地,任憑火焰灼燒,走幾步之後,還來一個深呼吸,一口氣將周身十數丈範圍的火焰統統吸入體內……

  似是吸的太多,秦陽打了個噴嚏,鼻孔裡兩團火焰噴出,秦陽揉了揉鼻子,繼續大步向前走。

  感覺到顏景昌發現了自己,秦陽呲牙一笑,揮了揮手。

  「綠光兄,好巧啊,你也來吃點火煞麼?」

  「……」顏景昌瞪著眼睛,眼角狂跳。

  「綠光兄,你這什麼表情,進來之後就想殺我滅口麼?」

  「哈……哈哈……這是什麼時候產生的誤會,完全是誤會!」顏景昌乾笑一聲,看著在火焰裡行走,連真元波動都沒有的秦陽,眼皮狂跳個不停……

  我滅口你大爺啊,全憑肉身,就能在這等火煞凝聚的火焰裡穿行,還拿煞火當糖豆吃……

  想要引誘我出手,逼我耗盡力量,被燒死在這裡麼?

  我才不上你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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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七章 真好人秦有德,真漢子顏景昌

  秦陽凝神盯著顏景昌,心裡犯嘀咕。

  這傢伙這是什麼意思?

  上次還跟自己裝逼,暗戳戳的想要殺人滅口,當時是有顧慮,可這次可沒有什麼吧?

  都已經進來了,他真要下黑手,不,他直接正面碾壓過來,自己不拚命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那他怎麼看起來有點慫啊……

  不應該啊,莫不是打算讓我降低戒心之後,再背後捅刀子?

  想到這,秦陽心中不由的多了幾分警惕,心裡暗罵,這傢伙可真不是東西,實力夠強的時候,就應該一波流莽過去。

  「綠光兄,那咱們有緣再見,我就不打擾你看風景了。」

  秦陽丟下一句話,轉身就繼續在煞火裡穿行,根本不打算跟顏景昌有什麼交集……

  管你有什麼打算,我不跟你扯淡就行了。

  顏景昌望著秦陽遠去的背影,微微張著嘴巴,一臉愕然,心裡稍稍一琢磨,才有些恍然大悟。

  對啊,我們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之前也只是一點點不愉快而已……

  三界山坐落在大嬴神朝境內,想要來南海,若是不橫渡虛空而來,怕是趕路都要一年半載,跟活躍在死海的幽靈盜,怎麼可能有什麼矛盾……

  反正上一任幽靈船長已經死了,現在跟秦陽,完全是一點仇恨的基礎都沒有了。

  再看著秦陽一路狂奔,姿態猶如一隻脫韁的野狗,簡直是肆無忌憚,視煞火之海,猶如無物……

  而自己,小心翼翼的選擇路徑,走了這麼多天了,卻還沒走出這片火海,眼看著就快被活活耗死在這裡了。

  明明實力更強,為什麼這麼憋屈?

  早知道在宗門的時候,就應該多學點東西,何至於現在落得這種地步。

  一陣心酸湧上心頭,求生欲也在此刻直線攀升。

  「秦兄,請留步!」

  一句話脫口而出,心中的那一點彆扭,也隨之消失不見了。

  是啊,秦兄境界看起來不高,可實力絕對不容小覷,能脫穎而出,成為幽靈號的新船長,必然是有過人之處……

  就是他都能肉身橫穿煞火,還裝成個三元修士,藏拙藏的太不講究了……

  算一算,向他求助,也不算丟人……

  顏景昌心裡默默勸了自己幾句,最後一點彆扭感覺,也隨之消散。

  「綠光兄,你還有事?」秦陽納悶,這貨怎麼沒完沒了了?

  「秦兄,我姓顏名景昌,你能別叫我綠光兄了麼?」顏景昌苦笑一聲,不知為何,心裡總覺得這稱呼不是什麼好話……

  「好的綠光兄。」秦陽從善如流,應了下來,只是看顏景昌的模樣,心裡犯嘀咕。

  他這樣子,怎麼都看不出來有什麼歹意,看起來更像是刻意的攀交情,自己左看右看,竟然半點破綻都沒看出來……

  演技著實不低啊。

  三界山這個名字,以前似乎在那本典籍裡見到過,具體卻沒什麼印象了,就是不知道,那裡是不是修仙界演員培訓基地……

  能讓自己看不出破綻的演技,那不是一般的厲害。

  「綠光兄你還有事麼?沒事我要繼續趕路了。」

  「等等,秦兄,相逢即是有緣,我們之間有一點點小誤會而已,那是在下先入為主了,倒是沒什麼惡意,希望秦兄別放在心上……」

  「噢,綠光兄多慮了,我沒放在心上。」秦陽實話實說。

  放在心上,就是你死我活的結果了。

  「秦兄大人大量,既然解開了誤會,不如我們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我的實力還算不錯,若是遇到什麼東西,就不勞秦兄出手,權當因為之前的誤會,給秦兄賠罪了……」

  說著,顏景昌便自顧自的走下山坡,向著秦陽這邊走來。

  秦陽嘴角微微一抽,盯著顏景昌頭頂的綠光看了一眼,又見他周身煞火,盡數被逼退,體內也不斷的有侵蝕的煞氣逸散出來……

  再看了看自己,任由煞火灼燒肉身,卻沒什麼太大感覺……

  而且周身的煞火濃度極低,全部都被他吸收消化掉了……

  忽然間,秦陽悟了。

  原來老子已經這麼強了。

  原來這傢伙,是快要頂不住了……

  再細想一下,在沒有地圖指引的情況下,想要找到離開這片火海的路徑,怕是千難萬難。

  他根本不知道走哪裡,走多遠,才能離開火海。

  怪不得他認慫的這麼乾脆。

  想明白了這點,秦陽肅然起敬。

  有前途啊,綠光兄。

  明明是想要找我來庇護你,帶你走出這片煞火之海,卻被說成了,你實力強,你要來幫我,我還得承你的情,落你的好……

  這種不要臉的程度,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都快趕上自己了……

  腦筋一轉,秦陽立刻露出了一絲微笑。

  「綠光兄,是我錯怪你了,既然你盛情如此,我若是拒絕,那豈不是辜負了你的美意,我們就一起走吧,我實力低微,若是後面遇到什麼妖邪東西,就全仰仗綠光兄了。」

  「好說好說,後面遇到任何東西,都由我來解決,秦兄只需要避開點,照顧好自己就行。」顏景昌大喜過望,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他在這片煞火之海裡遊蕩了這麼多天,除了有強有弱的煞火之外,連根鳥毛都沒見到一根,任何會動的東西都沒有……

  更別說什麼妖邪了……

  答應,為什麼不答應。

  顏景昌答應的這叫一個真誠,末了還特意補了一句。

  「秦兄你放心,我三界山出來的人,從來都是說一不二,說出去的話,縱死也無悔。」

  「是是是,三界山的信譽,我是絕對沒有絲毫懷疑的,聽聞三界山的時候,印象最深的便是諸多先輩,一諾千金,讓人敬佩。」秦陽咧著嘴笑著,沒營養的吹捧話,反正又不要錢,可著勁的吹。

  反正他也只是對「三界山」這三個字隱約有點印象,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繼續上路,身邊多了一個顏景昌。

  秦陽恍若未覺,肉身穿行煞火,淬煉肉身的時候,也順便將身邊的煞火吸收個乾淨,一點都不留下,專門照顧了一下顏景昌。

  這倒是給了顏景昌喘息之機,接下來這一路,走的倒是安寧。

  無論走多遠,也不用擔心中途死在路上,反正朝著一個方向走就對了,總有走出去的時候。

  至於秦陽怎麼走,顏景昌也不在意。

  一連數天的時間下來,秦陽是盡職盡責,將身邊的煞火清理的乾乾淨淨,而且一副完全沒看出來顏景昌跟著划水的樣子。

  這讓顏景昌心裡愈發感嘆。

  秦兄可真是一個心底單純的好人啊,我說什麼,就信什麼,除了愛藏拙,藏的還比較拙劣這點壞毛病之外,似乎也沒什麼缺點了……

  划水划的,顏景昌自己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了,中途拿出來一瓶,據說是三界山特有的補氣靈丹,專門送給秦陽補充力量……

  越是向內走,煞火越強,從原本的暗橘色,慢慢變暗,最後化作一片流淌的黑火,充斥著大地。

  秦陽吸收煉化的時候,也愈發的困難,行進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這邊剛煉化掉體內積攢的黑色煞火,秦陽暗暗算了一下,按照這種進度,可能今天就能修成雷火神通的第二層。

  第一層修成用的是毀滅雷煞,第二層用這裡死氣濃郁的黑色煞火,雖說不明白這些煞火到底是何種火煞凝聚……

  但既然紫霄道君都用了,肯定不是凡品,老老實實的吸收煉化就好。

  好不容易煉化完成,秦陽臉色略顯烏黑,這是煞氣侵體的表現,神情裡也略有些疲憊。

  到了最後關頭,成就神通第二層愈發艱難了。

  想想自己第一層修成的這麼容易,十有八九還是因為毀滅雷煞的品階太高的原因……

  神通修成難,進階更難啊……

  秦陽悶頭修行。

  旁邊的顏景昌也老老實實的不打擾,看著秦陽的樣子,心裡的羞恥心和良心,便不停的冒出來,數落著他划水欺騙單純年輕人的舉動……

  秦兄可真是一個單純的好人,幾天時間下來,全憑他來庇護我,可是秦兄卻絲毫不以為意,連接受我一點小心意,都百般推辭……

  我是不是給秦兄說實話好了,想我堂堂三界山的真傳,卻要靠著哄騙單純年輕人的方式祈活……

  著實是太丟臉了……

  秦兄明明已經疲憊不堪,卻還要照顧我,吸收更多的煞火……

  顏景昌心裡發酸,感動的近乎落淚,想想這一路行來所見所聞,修行界無好人這句話完美得到了印證。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好人,卻被自己騙了……

  顏景昌覺得自己墮落了,墮落成自己看不起的人……

  而這邊,秦陽修行結束,睜開眼睛,滿心歡喜,盤算著再吸收個半日,差不多就能突破了……

  可是剛睜開眼睛,便見顏景昌眼眶有些微紅,眼珠子裡也多了點血絲……

  一副動情的樣子盯著他……

  秦陽渾身汗毛炸立,整個人憑空向後飄了十幾丈。

  「秦兄……」

  「綠光兄,你別過來,就站在那說話,我大好男兒,家中有妖女,有侍女,你別打我主意!」

  「秦兄,你說什麼?」顏景昌微微一怔,手中拿出一個黑紫色的木盒:「這是我師尊賜予我的,乃是由一滴三界山存留的真龍之血為引,煉製成的真龍血丹,乃是最上好的療傷丹藥,只要有一口氣在,服之便能氣血衝霄,重新點燃生機,而且是極少數可以讓體修斷肢重生,卻毫無桎梏的寶丹……」

  「綠光兄,你這是看不起我!我怎麼能無緣無故收你寶物!」秦陽義正詞嚴,一臉單純的正氣。

  「秦兄,你一定要收下,你不收下,我心難安!」顏景昌不由分說,硬塞給秦陽……

  「不行,無緣無故的,我拿你寶物,豈不成了那種貪圖別人寶物之人!」秦陽又給推了回去。

  「秦兄,這幾日承蒙你照顧,在下看在眼裡,說實話,我出來這麼久,秦兄乃是唯一一個讓在下自慚形穢之人,你若是不收下,在下……在下實在是沒臉了。」

  顏景昌眼睛發紅,心裡一陣陣酸澀湧上心頭。

  自從離開師門,一路行來,早就不復當年的單純,遇到敵人的時候,下手也從未手軟,見慣了人心險惡,看到秦陽的樣子……

  想到當初的自己,似乎也是被現在的自己這般人,蒙騙著,一路摸爬打滾,才變成現在這樣……

  一念至此,滿心羞愧,愈發難平。

  「秦兄,你若是不收下,便是看不起我!」

  「這……我可沒看不起你,綠光兄,我是對你極為敬重的,三界山一諾千金之名,便是在南海也有耳聞……」秦陽一臉動容,而後勉為其難的接住木盒:「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慚愧慚愧……」

  收起木盒,秦陽掌中一動,隨手拾取煉化了,也不看一眼,隨手丟盡了手環裡。

  真龍之血啊……

  真龍已經消失多少年了?

  三界山果然是財大器粗,給門下弟子的寶丹,竟然都是用真龍之血煉製的……

  還是收下吧,不收下豈不是看不起綠光兄了……

  綠光兄雖說愛裝逼了點,拉不下面子了點,倒是一個大好人啊……

  而顏景昌,見秦陽終於收下的禮物,心裡總算是好受了點,起碼給了不菲的補償。

  以後若是秦兄遇到危險,這顆丹藥也能救他一命,也算是報了秦兄的救命之恩……

  兩人繼續前進……

  秦陽的雷火神通,不聲不響的就煉成了第二層。

  而這個時候,周圍的煞火威能,開始逐漸減弱,代表著已經穿過了最危險的地帶,快要離開煞火之海了。

  又是三天時間,兩人終於橫穿而過。

  前方石山遍佈,怪石嶙峋,險峻異常,似有似無的異樣氣息,不時的從前方的石山之中滲出。

  「終於出來了……」秦陽望著這片一望無際的座座石山,喃喃自語。

  接下來就要進入更危險的地方了。

  不待二人繼續前進,便見前方一座石山後方,一條足有十數丈粗的石蟒,游動著身子,緩緩的探出腦袋,一雙琉璃一般的眼珠子,死死的盯著二人。

  秦陽一步跨出,便要衝上去動手……

  然而,一隻手臂攔在他前面。

  顏景昌雙目放光,面色紅潤,整個人簡直猶如新生一般,綻放著駭人的氣勢。

  「秦兄,你且退後,說好了,遇到任何妖邪東西,盡數歸我,秦兄只需在一旁掠陣即可!」

  「這不好吧……」

  「秦兄,我三界山之人,一諾千金,既然早說好了,如何能自毀諾言!秦兄,你莫要陷我於不義之境!」顏景昌目光灼灼,一臉的不容置疑,瞪著秦陽,好似在說,你敢出手便是壞我名聲!

  「綠光兄言重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出手的!」秦陽一臉鄭重,說的無比認真。

  「多謝!」顏景昌一拱手,而後單手負背,微微昂著頭,大步邁出,直奔石蟒而去。

  秦陽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雄赳赳氣昂昂,又要裝逼的顏景昌……

  心裡默默的給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綠光兄,接下來的路程,可全靠你了。

  到底是名門大派出來的弟子,跟那些妖艷賤貨是真的不一樣……

  綠光兄,之前是我誤會你了,你的臉皮,怕是遠比不上我這野路子。

  我敬你是條漢子。

  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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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 02:15: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七八章 幸災樂禍是不對的,會有現世報的

  一路盡心盡力的吸收煞火,讓顏景昌不會死在煞火之海,甚至不讓他狀態跌落,廢了老鼻子勁兒,真的跟照顧親兒子一樣……

  可不就是等著現在這一幕麼。

  走出煞火之海之後,按照地圖所示,後面本來應該生活著不少珍奇異獸的。

  接下來這段路,是進入地圖上所示的宮殿群之前,最後一大段路。

  紫霄秘境裡,絕大多數的生靈,或者說,強大的生靈,都在這裡。

  而現在整個紫霄秘境,都被葬海道君鳩佔鵲巢,變成了他的葬身之地,秘境本身的生機也已經衰敗。

  若是會遇到一些詭異而強大的東西,十成十會出現在接下來這段路程裡。

  這一路行來,秦陽心裡已經確定,葬海道君給他的後人,留下了進入這裡的捷徑,卻也不可能讓後人順風順水,不管是考驗也好,惡意的坑殺也好。

  秦陽想要順利的走過去,盡快的穿過去,不是那麼容易的。

  不可能隨便遇到什麼東西都去玩命……

  玩不起的……

  現在好了,種下一顆種子,終於收穫了果實。

  遇到危險了,必須尊總真漢子顏景昌,絕對不能出手給他添亂……

  頭頂著一團綠光的顏景昌,單手負背,一手虛托在胸前,目光灼灼,望著從石山後方探出腦袋的岩蟒,口中一聲厲喝。

  「孽障!念你修行不易,速速離去!否則立時叫你多年修行化為烏有!」

  巨大無比的岩蟒,本來也只是盯著他們兩個窺視,琉璃般的眼睛裡,陰冷一片,卻也沒有別的動作……

  聽到顏景昌的厲害,岩蟒便昂起蛇頭,張開嘴巴,嘶嘶的嘶鳴,腥臭之氣夾雜著陰冷死氣,化作狂風,呼嘯而來。

  「還敢猖狂!」

  顏景昌冷笑一聲,單手輕輕一推,懸在他頭頂的那團綠光,便化作一道流光,沖天而起。

  霎時之間,只見半空中一團陰影急速墜落。

  眨眼間,便化作一座八百丈高的翠綠山峰,山峰之上植被遍佈,可是每一顆的樹木,卻猶如翡翠雕琢,栩栩如生,甚至微風吹過的時候,這些翡翠樹木也會隨風搖擺……

  「轟!」

  翠綠山峰當初砸到岩石巨蟒的腦袋上……

  塵埃落到,之間大地上憑空多了一座八百丈高的翡翠山峰,岩石巨蟒的腦袋,早已經消失不見……

  牠那龐大的身軀從石山後方擺出,也只是微微抖動了幾下,便沒了聲息……

  翡翠山峰重新化作一道綠光飛回來,懸在顏景昌的腦袋上。

  顏景昌面色平靜,轉過身看了一眼秦陽。

  「秦兄,這孽畜已經解決了,我們繼續走吧。」

  秦陽張了張嘴,呆呆的看著顏景昌,好半晌,才猶猶豫豫的嘆了口氣。

  「綠光兄,你平日裡都是這麼多待妖物的麼?」

  「有什麼不對麼?」顏景昌一頭霧水……

  「這岩蟒並非要攻擊我們,牠只是讓我們離開牠的領地而已……」

  「牠可是妖邪。」

  秦陽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同情,算是徹底確定了,這貨這次絕對是第一次出遠門。

  好好的一個單純真漢子,硬生生的被教歪了。

  瞥了一眼遠處的岩蟒屍體,忍不住為牠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好好的在家睡覺呢,有人闖到牠家門口,見面就先爆粗口讓牠滾蛋……

  人家也只是來了一句,這是我的領地……

  也就是嗓門大了點,加上語言不通……

  沒想到眨眼間就被秒殺了。

  秦陽暗暗嘆息,所以,這件事深刻的體現出一個道理。

  長得好看,長的可愛,那是非常重要的。

  岩蟒也就是長的難看了點,一看就非常凶殘,嗓門又大,說句「你好壞」,可能都會變成粗聲粗氣聲色俱厲的「敲裡嗎」。

  換個大眼睛包子臉一臉天真的小娃娃,奶聲奶氣的指著顏景昌的鼻子罵,罵的能讓人聽懂,估計顏景昌也不會上來就下殺手……

  人醜就要多讀書,多提升自己的實力,果真是放到任何世界,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思緒飄飛回來,再看看顏景昌一臉無辜的樣子,秦陽也差不多明白,他的長輩到底是怎麼教導後輩的了。

  十有八九是從小給灌輸一個觀念,見到妖邪,直接殺了準沒錯。

  站在人族修士的立場上,倒是也沒什麼問題。

  所有的妖魔鬼怪,無論是幹掉也好,抓捕也好……

  幹掉了,直接扒皮拆骨,弄到一大堆的修行資源,或者還能搶了妖邪的財富。

  抓捕了也能訓話了,變成自己的助力,御鬼馴獸的門派都是這麼幹的。

  反過來,妖邪幹掉人族修士,殺人奪寶也好,直接切片了當刺身也好,好處也不少。

  說到底,也就是個「爭」字。

  爭資源,爭前路,爭生機。

  只是從顏景昌身上,窺一斑而知全豹,秦陽心裡已經想到了很多。

  大荒,競爭廝殺,怕是激烈到難以揣測的地步。

  秦陽越想越遠的時候,顏景昌已經不聲不響的來到岩蟒的身旁,不吭不哈的開始收集可以用到的材料。

  等到秦陽回過神的時候,一頭數百丈長的岩蟒,已經被拆成了一堆碎石頭,有用的東西,都被拆走了。

  「秦兄,這些東西,倒是還算不錯,我們一人一半好了。」顏景昌也沒吃獨食,很是豪爽的直接分了一半給秦陽……

  「正好我沒見過這種岩蟒,就卻之不恭了。」秦陽樂呵呵的收下材料,默默的給綠光兄點了個贊。

  心裡默默的下定決心。

  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繼續在石山之中踽踽前行,這裡比之之前的路徑,更加難走,不能施展飛遁之法,要走的路,比看到的距離起碼要多出一倍以上。

  直接翻越山巒,可能要走的路更遠,更費力……

  接下來的路程裡,跟預料的一樣,這裡生存的異獸,盡數化作了明明還活著,卻沾染了龐大死氣的妖邪。

  只要遇到妖邪,秦陽根本不用管,顏景昌總會一馬當先的衝上去,解決遇到的妖邪,無論強弱,都不是他的對手。

  他頭頂懸著的那團翠綠山峰所化的綠光,威能強的可怕,至少走了一周的時間過去,秦陽從來沒見到顏景昌用別的用法。

  永遠都是直接砸過去就完事了……

  至少堪比靈台的大妖,都是被一擊砸成了肉泥。

  這讓秦陽頗為眼熱,若是他出手,對戰靈台大妖,不玩命的話,就只有讓醜雞跳出來擋槍,讓他操控昊陽寶鐘,活活震死妖邪。

  只是越是前進,遇到的妖邪便越強。

  秦陽頗有些擔心,顏景昌到後面扛不住了……

  「綠光兄,你這……」

  「秦兄,你不用說了!」顏景昌看秦陽的表情便知道秦陽要說什麼,毫不猶豫的打斷了秦陽的話:「我們說好了,接下來無論遇到什麼,都由我來處理!」

  「綠光兄,我這不是怕你累著了……」

  「秦兄,你放心好了,些許妖邪而已,我的碧翠峰,乃是師尊強行煉化了一座靈山所化,最是克制妖邪!」

  顏景昌拍著胸脯打包票,心裡暗暗感嘆,秦兄這人還是太單純了,若是我有這等機會,怕是會樂得清閒……

  只是看秦陽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顏景昌生怕秦陽不知輕重,貿然插手,反而會讓他有顧慮,又補了一句。

  「秦兄,你務必在一旁掠陣,莫要親自冒險!否則就是看不起我!」

  「好的,沒問題。」

  秦陽答應的爽快,顏景昌露出笑容,心裡卻琢磨著,秦兄可真是年輕,以後但凡有事,就用這句「否則就是看不起我」來勸秦兄好了。

  秦陽心裡也感嘆,自己是真的學壞了,以前忽悠單純的年輕人,還會有點負罪感,現在卻感覺……

  跟著划水,可太尼瑪舒服了。

  這邊剛繞過一座高聳入雲的石山,便見前方又有異樣。

  前方山坡上,一個穿著灰色小褂的老者,揣著手蹲在那裡。

  老者頭頂明光錚亮,唯有腦袋一圈有稀疏的灰白色頭髮,他的皮膚乾癟,泛著醬色,血肉枯槁,看起來就像是一位受盡苦難,卻還剩下一口氣就是嚥不下去的重病老乞丐。

  老者蹲在那,微微縮著脖子,蜷成一團,模樣頗為讓人同情。

  老者似是發現了兩人,戰戰巍巍的站起身,佝僂著身子,揣著手,微微縮著脖子,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步履蹣跚的向著兩人走來。

  秦陽停下腳步,瞳孔微縮,眼眸微微瞇了起來,神色也顯得有些凝重。

  而顏景昌也停下了腳步,一臉凝重,拉著秦陽向後退。

  「秦兄,後退。」

  秦陽老老實實的跟著後退,他可是看的清楚。

  對面的山坡,光禿禿一片,全是石頭,可是山坡之下谷地,卻密密麻麻的堆滿了無頭燈籠。

  而且全部都是熄滅的無頭燈籠的碎片。

  這些無頭燈籠到底有多難纏,秦陽可是見過的,可是這裡,卻全部都是破碎的無頭燈籠。

  如同被人暴力撕碎之後,再也無法恢復了。

  想要做到這一點,唯有強行掐滅其內的燈火。

  而那位走起路來,戰戰巍巍,看似隨時都會摔倒,整個人也有些畏縮的老者,氣息更是古怪。

  明明一身死氣,已經濃郁到一種返璞歸真的境界,龐大的死氣,盡數納於體內,半點外洩都沒有,偏偏卻還能察覺到,老者體內有一絲生機!

  這一縷生機,堅如磐石,無可動搖,被淹沒在浩如煙海的死氣之中,卻還似黑夜裡海中的燈塔一般,綻放著微弱的光芒。

  這老傢伙可能還沒死!

  沒死的人,還是個禿頂……

  惹不起……

  「綠光兄,我們繞過去吧,千萬別招惹這位老人家。」秦陽好心提醒了一句。

  身為一個體修,根基雄厚到令人髮指,又有木靈之體,加上木精靈在體內住了一段時間,再加上見過的詭異,摸過的屍,數量非常多。

  對於生機和死氣的感應,那是絕對不會錯的。

  若是沒感應錯,顏景昌可能不是老者的對手。

  「秦兄,我們逃不掉的,這種只剩下一口氣的迷失強者,我聽我師父說過……」顏景昌的臉色有些難看,頭頂的一團綠光,閃爍不定,他猶猶豫豫,根本不敢出手……

  「綠光兄,我們沒這麼倒霉吧……」秦陽神色一動,臉都有些綠了……

  只剩下一口氣,迷失強者……

  這幾個關鍵字一出,秦陽哪裡還不知道這老者到底是什麼。

  這世上,宗門也好,散修也罷,最看重的東西,排在第一的,永遠是傳承。

  這是從最古老的蠻荒時代就開始流傳下來規矩,已經深入血脈和神魂。

  在那個時代,任何一種傳承,哪怕是烹飪,採摘野果,都可能關乎到族人能不能生息繁衍下去。

  任何有用的信息,都必須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

  到了現在,一個宗門的傳承,就是重中之重,正如盜門,苟延殘喘這麼多年,也要第一個保證傳承,這樣才會在數萬年的時間過去之後,盜門的招牌卻依然還在。

  一個宗門慢慢衰落,絕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傳承斷絕,而一個衰落的宗門,能不能重新崛起,先決條件,也是有沒有傳承。

  不然的話,縱然有絕世天才,卻無法門,天才想要成長為強者的可能也不大……

  而有些特別的法門,例如經典,例如類似經典的秘法神通,有些是可以記錄在寶冊之上,有些則根本無法記載,只能代代相傳。

  若是有強者遊歷在外的時候,意外隕落,卻會連帶著宗門的重要傳承,從此斷絕的話……

  那強者心中強大的意念,便會強行按捺下最後一口氣,拼著神魂消彌,意識消疏,從此灰飛煙滅的危險,拖著殘軀回到宗門之中。

  等到完成了遺願,將宗門的核心法門傳承下去之後,才會吐出最後一口氣,身形俱滅。

  這些強者,便被稱之為迷失的強者。

  他們都已經迷失了自己,唯一還記得的,就只有寧死也不會忘記的東西。

  這是些讓人尊敬的真正強者。

  但……

  秦陽都快哭出來了,顏景昌的臉,在綠光的照耀之下,變得慘綠慘綠……

  「秦兄,我不是他的對手,完了……」

  你都不是對手,我更不是了……

  秦陽嘴唇顫抖,一個記憶都消散的老怪物,玩命都不是他的對手。

  能強行不嚥下最後一口氣,與天爭命的強者,足夠兩人抬頭仰望,也只能面前仰望到對方的腳底板。

  打是不可能打的……

  稍稍一想,秦陽便推測出來,這老者當年死在這裡,卻也被困在了這裡,根本沒法離開,他已經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沒死,但十有八九,他連自己是誰,還有回去的路都已經忘記了,只記得最核心的東西。

  然而,這老傢伙,還剩下一口氣,嚴格說,根本不算死了,想超度都超度不了……

  「秦兄,你我二人,今日怕是要一同死在這裡了,我離開山門良久,能遇到秦兄,也算是不枉我下山遊歷一場……」顏景昌微微昂著頭,眼裡閃爍著水光,都快哭出來了……

  「想我顏景昌,乃是三界山年輕一輩,最有潛力之人,沒想到,今日卻會死在一個只剩下一口氣的死人手裡……」

  可太憋屈了……

  「綠光兄,為今之計,只有最後一條路可走了。」秦陽擰著眉頭,玩命回憶著曾經在宗門看到的典籍……

  現在無比慶幸,當年沒事幹就看書的自己,實在是太英明了,是死是活,就看是不是真的了……

  「秦兄,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這種徹底迷失的強者,究竟有多可怕,人生在世,自古誰無死,我只是覺得有些不甘心……」

  「綠光兄,我曾看到過一則記載,遇到這種迷失強者,若是他忘記了回去的路,你只要做出承諾,帶他回去,他便不會傷你性命……」

  「此話當真?我怎麼沒聽說過?」顏景昌愣了愣……

  「此地已經封閉了數千年,這位前輩應當已經死了數千年,卻依然能強行不嚥氣,生前實力定然十分強大,十有八九是來自大荒的強者……」

  然而,秦陽的話還沒說完呢……

  顏景昌便已經邁步而出,昂首挺胸的走上前。

  「前輩,我乃三界山顏景昌,若前輩乃是大荒強者,必然不是籍籍無名之輩,只要晚輩不死,必然能帶你回去!」

  「轟……」

  老者驟然抬起頭,體內死氣,化作灰黑色的狼煙,直衝天際,他一雙渾濁的眼睛,驟然變得清澈深邃,佝僂的腰身,都變得挺直。

  「有勞。」老者沉聲念出兩個字,一步跨出,身形似是跨越了空間,瞬間便出現在了顏景昌的後背上。

  老者趴在顏景昌的後背上,乾癟的手臂,摟著顏景昌的脖子……

  一瞬間,老者體內爆發的死氣,盡數收斂,眼神也恢復了原本渾濁的樣子,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個畏畏縮縮,病入膏肓的老人……

  「前……前輩……」顏景昌的聲音都變得調,眼神呆滯空洞,身如篩糠,抖個不停,雙手雙腳僵在那裡,完全不知道幹什麼了……

  「綠光兄,你是真漢子,在下對你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秦陽一臉肅穆,真心實意的誇了顏景昌一句。

  這次可是真正的真心實意,發自肺腑。

  英雄啊……

  老者姓甚名誰,不知道……

  是不是大荒的強者,其實也不知道……

  他的師門在哪,甚至還存不存在,都不知道……

  就算這樣,他竟然都敢做出這種承諾。

  真的是好漢。

  這種承諾,做不到了,可是真的會死人的。

  而且會先生不如死,再到死的慘不忍睹。

  過了好一會,被嚇傻的顏景昌才稍稍回過點神,感受著後背上背著的老者,炸起的汗毛就沒落下去……

  「秦兄,你可沒說會這樣啊……」顏景昌這次是真的哭了,嚇哭了……

  秦陽一怔,嘴角抽抽。

  老子白白在心裡敬佩你了半晌!

  搞了半天,是你自己想岔了!

  二話不說就莽上去。

  這會你來怪我?

  可現在這種情況,秦陽又不忍心說別的,只能溫聲安慰。

  「綠光兄,現在起碼還算是個好結果,畢竟,你自己也說了,你以師門的能力,想要查清楚一個應該挺有名的強者,應該不難的,只要你能將這位前輩送回去,好處還是不少的……」

  「秦兄,你下次說話能說完麼……」

  「綠光兄,有句話我一定要說,你聽人說話的時候,一定要聽人把話說完,這是個好習慣。」

  顏景昌背著老者,欲哭無淚,嘴唇哆哆嗦嗦了半晌,硬是說不出來話了。

  「行了,我們繼續前進吧,這位前輩瘦成這樣,頂多七八十斤,以綠光兄的實力,背著也不影響什麼,再說,有這位前輩在,等閒根本不敢對你不利……」

  顏景昌悶頭不說話,渾身炸起來的寒毛,到現在還炸著……

  秦陽乾笑一聲,也不說話了,現在說什麼,都有種幸災樂禍的味……

  兩人繼續前進,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顏景昌背著個禿頂老祖宗,後面竟然什麼妖邪都沒見到……

  再走了三天之後。

  終於又見到了會動的東西……

  一座近乎筆直上下的石山頂端,只見一位身材纖瘦的女子立於那裡。

  女子頭戴蓋頭,身披紅底繡金的霞帔,腳上一雙似是沁了血一樣的紅色繡鞋。

  「秦兄,又……又是一個……」顏景昌臉色發綠,腿肚子下意識的哆嗦。

  「我……什麼都沒看見,綠光兄,我覺得前面的路不好走,我們繞路吧……」秦陽嚥了嚥口水,眼珠子亂顫,這位氣勢,比之禿頂老祖宗還要強。

  「秦兄說的對。」顏景昌一呆,也顧不得說秦陽睜眼說瞎話了,連忙點頭。

  然而……

  兩人剛走出不遠,秦陽就覺得後背上一陣涼氣浮現,如同一塊萬載玄冰,驟然貼在他的後背上。

  低頭一看,胸前搭著鮮艷的如同沁血的大紅袖,還能看到一雙蒼白如紙,塗著紅指甲的雙手,交錯著,摟著他的脖子……

  秦陽面色慘白,僵在了原地,艱難的轉了下身子,一臉真誠的看著顏景昌。

  「綠光兄,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對我施展什麼幻術了,說實話,我不怪你,我對天發誓,絕對不因為這位前輩幸災樂禍你了。」

  「秦兄,我對三界山歷代祖師發誓,我從未修習過幻術!」顏景昌後退幾步,呆呆的看著秦陽後背……

  瞬間,秦陽的臉上,寫滿了驚悚……

  媽耶,連這種古怪的老祖宗,竟然都不講究了!

  敲裡嗎!

  老子一個字都沒說呢!

  我什麼都沒承諾,什麼都沒答應!

  你特麼竟然就直接硬上了!

  有這麼辦事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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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 02:15: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七九章 諸邪辟易,果決狠辣小魔佛

  秦陽站在山巔,仰望星空,勁風吹的衣袂獵獵作響,一位頭戴紅蓋頭,一襲繡金紅嫁衣的少女……

  唔,可能是少女吧……

  她被秦陽背在背上,略顯瘦弱的手臂,環著秦陽的脖頸,不言不語,很是恬靜。

  乍一看,這就是一副蒼茫的背景圖畫裡,一對亡命鴛鴦,歷盡千辛,好不容易逃到了荒野裡,擺脫了窮凶極惡的追獵者,在此稍事休息……

  至少百丈之外,顏景昌背著個禿頂老祖宗,挺著個苦瓜臉,都快滴出苦水了……

  而秦陽一臉憂鬱,臉色有些發白,張口吐出一口白氣,只是轉瞬,白氣便化作冰晶墜落……

  背著這位姑奶奶,已經過去一天的時間了。

  這位姑奶奶,一步說話,二不搞事,就這麼老老實實的待在他的背上……

  若非這位姑奶奶的身體,冷若玄冰,逼著他不得不時時刻刻運轉體內梧桐焰抵擋……

  秦陽說不得就會生出一種錯覺,這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真正的安靜美少女。

  而且安靜的過分了……

  問話也從來不說。

  這讓秦陽忍不住生出一絲又無力又絕望的感覺。

  顏景昌背著的那位禿頂老祖宗,怎麼說也知道他是為了什麼,有了目的,就算不知道姓名,不知道來歷,也終歸有希望將這位禿頂老祖宗送走……

  可這位身披霞帔的姑奶奶,那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連她到底想要什麼,都不知道……

  到底是要將她的傳承傳回去,還是將她送嫁,誰也不知道。

  在這位嫁衣姑奶奶出現之後,禿頂老祖宗,都主動帶著顏景昌退讓,絕對不靠近秦陽百丈之地。

  秦陽更絕望了……

  這位姑奶奶頭戴蓋頭,一身嫁衣,卻被困在這裡,苟延殘喘這麼多年,好端端的,開開心心出嫁了,卻沒料到,還沒過門呢,就被硬生生逼成了望門寡。

  只是想想,秦陽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怨氣沖天啊。

  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秦陽倒是希望嫁衣已經死了,然而,技能毫無反應。

  說明她還活著呢,哪怕只剩下一口氣,那也是還活著呢。

  此時此刻,心裡連想法設法,讓她徹底嚥下最後一口氣的念頭,都不敢有,生怕嫁衣可能會察覺到。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秦兄,節哀,這位……前輩也不容易,秦兄隨了她的願吧。」顏景昌抬頭一看秦陽,心裡就莫名的好受了點。

  凡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得好處如此,遭罪也是如此。

  現在很明顯,嫁衣實力更強,目的卻更模糊,秦陽自然更為難。

  再看看背上的禿頂老祖宗,顏景昌心裡的苦水,莫名的就少了許多。

  起碼禿頂老祖宗,辨識度挺高,應該很好追查。

  而嫁衣,連臉都看不到……

  秦陽發愁也發愁在這裡,他可不敢作死揭開嫁衣的紅蓋頭。

  紅蓋頭,講究頗深,出嫁之日,蓋在頭上,遮顏蔽面,唯有新婿才有資格揭開紅蓋頭,就算是新娘自己,也不能去揭開。

  嫁衣的頭上蓋著紅蓋頭,自然也是如此。

  若不是新婿之人,貿然揭開紅蓋頭,會有什麼結果?

  秦陽自忖,敢這麼幹,怕是會死的很有節奏。

  所幸現在嫁衣只是安安靜靜的當一個美少女,什麼都不做,這讓秦陽心裡稍稍安穩了點。

  繼續前行,果真是一個妖邪都沒遇到。

  再次翻過一座綿延數十里的巨大山脈,攀過山脊,入眼便見到十數里之外,一群至少五六十隻,體長至少三里,似牛似犀,死氣沖天,煞氣瀰漫的妖邪。

  似是察覺到有人的目光落下,這些妖邪齊刷刷的站起身,昂著頭,血紅的眼睛,盯著遠處山脊之上的二人。

  「難怪一整天什麼都沒遇到,原來這裡是這些望月犀的領地,秦兄,我們還是繞……」顏景昌面上帶著一絲恍然,一眼就認出來這些妖邪是什麼。

  曾經都是望月犀,據說是從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當年第一頭望月犀,自月亮上墜入大地,每天夜裡,都會仰頭望月,以待重新歸去之日。

  這些群居的妖獸,皮糙肉厚,脾氣暴躁,若是將其惹怒,甚至會一根筋的萬里追殺,不見血誓不罷休。

  這裡數十隻巨獸,只要腦子沒問題的,都不會去招惹……

  然而,顏景昌的話還沒說完,其中一頭最大的望月犀,仰天一聲嘶吼,煞氣化雲,沖天而起,血氣燃燒,化作數百張高的火焰……

  「不好,這些傢伙早已經被迷失心智,見到別的活物,不死不休,秦兄,我們快走……」

  望月犀嘶吼一聲,龐大的身軀,卻靈活的一個扭轉,邁開四隻蹄子,嗷嗷叫著,向著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剩下的望月犀,也是以最快的速度扭轉身子逃竄……

  甚至有一隻,轉身太快,直接翻在了地上,稍稍慢了這一瞬,望月犀立刻驚的屎尿齊流,叫的跟殺豬一樣,追著大部隊逃走……

  秦陽微微張著嘴巴,呆呆的看著裹挾著滾滾煙塵,震顫著大地,化作一團黑雲,飛速逃走的望月犀群……

  「綠光兄,迷失心智?不死不休?」

  「秦兄,我好想看到,似乎是因為看到你,這些望月犀才跑了……」

  秦陽低頭看了一眼垂在胸前的紅袖,看到嫁衣那猶如白玉雕琢一般的纖纖玉手,苦著臉擠出一絲難看的微笑。

  「畢竟也有好的一方面,起碼現在確定,我們不會遇到妖邪了……」

  屁!

  比妖邪還妖邪的存在,就在背上背著呢!

  其他的妖邪,怎麼可能不跑。

  接下來,一路順風順水……

  按照地圖指引,越過高山,越過冰川,越過湖泊……

  除了環境的危險之外,什麼會動的東西,都再也沒有遇到過。

  行進十天之後,終於在一片平坦的高原上,見到了地圖上標注的宮殿群。

  高過千丈,如同一座山一樣的宮殿群,綿延上百里地,懸浮在半空中。

  巍峨佇立,自有一種不動如山,巋然傲立之感,遠遠目視而去,已經能察覺到那種氣勢上的威壓,直接映射到人的神魂之上,讓人無法直視。

  紫氣朝陽,化作漫漫神光,似是紗簾,層層疊疊,垂落而下,將整個宮殿群都籠罩在內,又給人一種虛無縹緲,似虛似幻的不真實感。

  「道宮……」顏景昌雙目有些失神,喃喃自語:「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一座道宮,只是這座道宮大氣煌煌,能引來紫氣東來,必然是以玄門正法鑄就道基,最是正道,怎麼看都不像是葬海道君的道宮啊……」

  秦陽默不作聲,望著這座宏偉的道宮,體內真元道基,都自然而然的生出一種感應。

  這裡很顯然跟葬海道君沒關係,他乃魔道強者,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氣象。

  紫氣東來,懸而不落,似虛似幻,不染凡塵,這必然是走的正統修行,一步一個腳印的康莊大道,才能有的氣象。

  這是紫霄道君留下的道宮!

  乃是紫霄秘境之中,最核心的地方。

  若葬海道君的棺槨在這個秘境裡,必然是安葬在這座道宮之中。

  運轉真元,借助那一脈相承的法門,抵擋住威壓,強睜神目,凝神望去。

  目光透過薄紗一般的紫氣,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道宮之上,有一團黑影,若隱若現。

  再想看的仔細之時,只是見到那黑影之中,似有什麼東西一閃,不待他看清楚,雙目卻如遭重擊,眼前如同被黑血侵染,一陣酸痛湧來。

  秦陽悶哼一聲,眼前黑血一般的世界裡,多了一隻纖纖玉手,手指纖細,皮肉都有些透明,隱約可以看到其內的血脈。

  只是,這只白皙的掌中,卻平展一片,半點掌紋都沒有。

  眼中酸痛之感,慢慢消退了一些,秦陽的意識也隨之恢復。

  擋在眼前的那隻手,也隨之垂落,與另外一隻手交錯,垂在秦陽胸前,冰冷森然的氣息,隨之滲透到秦陽體內,讓秦陽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整個人刷的一下徹底清醒了過來。

  回過神,才發現,已經一身冷汗,身體冰冷,雙目裡滿是血絲,酸痛不已。

  「多謝……」秦陽出聲道謝,稍稍一頓,猶豫了一下,換了個稱呼:「多謝姑娘出手相助。」

  想來一個望門寡,應該算是姑娘吧,畢竟,這種樣子的女修,很少有人喜歡被人叫老了,縱然那些千八百歲的女修,只要不是真的老的不行了,一個個也都裝的跟十八歲的美少女一樣……

  秦陽出聲道謝,嫁衣卻毫無反應,繼續當一個安靜的美少女。

  秦陽暗暗嘆氣,現在算是有些明白了。

  嫁衣不買票強行上車,估計不是因為別的,純粹是因為這麼多年了,自己是她唯一見到的活人,唯一的希望……

  畢竟,顏景昌背上背著個禿頂老祖宗,換做自己,也不願意那前胸貼在那位禿頂老臘肉的後背上……

  這麼一想,若是當初不管顏景昌,讓他去死好了,那自己是不是就會被老臘肉騎在背上了,而避免了被嫁衣強行上車?

  斜眼一瞥,禿頂老祖宗,可真的跟乾屍一樣,死氣沉沉,模樣恐怖,任誰看了都知道他不好惹……

  若是天天背著個這種老祖宗,怕是飯都吃不下去了。

  還不如背著嫁衣好了……

  雖然看不到面容,這身材絕對是極品,想來模樣也不會差。

  做出對比之後,秦陽不禁有些鬱悶,沒想到最後還是看臉……

  「嫁衣姑娘,姑且這麼叫你吧,我跟你說實話,我是真的完全沒信心,幫你完成你要做的事情,現在我連你到底想要幹什麼都不知道……

  這裡還有不少別的人,其中有兩個是浮屠魔教的弟子,浮屠魔教可是大門派,有他們幫你,絕對是比較容易的,而我,只是一個來自死海海島的小修士……

  我可以幫你重新找個人,能更適合幫你的,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好歹你也算幫了我,我在我能力範圍,幫幫你,也是應該的。

  但更多的,我就真沒轍了。」

  秦陽掏心窩子跟嫁衣交流,可惜嫁衣卻依然毫無反應……

  秦陽嘆了口氣,認命了……

  剛才那一眼,驚鴻一瞥,隱約看到一座九層黑塔的輪廓。

  若無意外,那應該就是當初看到的記憶畫面裡,葬海道君的葬身之所。

  可是這種悄咪咪的窺視,卻意外的引動了一絲勢。

  若不是嫁衣伸手斬斷了那一絲聯繫,自己十有八九要自戳雙目,才能斬斷聯繫。

  屆時,一雙招子,說不得就要先瞎一段時間。

  「行吧,你也是可憐人,反正我也拿你沒轍,我只能說盡力,什麼都保證不了,只希望你必要的時候,能順手幫一把,平時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就挺好。」

  嫁衣沒反應,秦陽也自顧自的說話。

  她比那位禿頂老祖宗要強不少,應該還殘留一點意識,偶爾會清醒一下。

  若非如此,剛才自己遇到危險,她也不會出手相助了。

  她這恐怕是怕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活人,就這麼死了,最後一點希望也沒了。

  跟顏景昌隔著一段距離,一起繼續前行。

  道宮懸立半空,看著不遠,真走過來的時候,就能感覺到什麼叫望山跑死馬。

  行進了數十里,道宮在視線裡,也僅僅只是變大了一些而已。

  而這個時候,也終於遇到了別的活人。

  白白淨淨,一襲黑色僧衣,眼眸微闔,神態從容平和,一步步行走在荒野之中,赤足卻離地三寸,足不沾地。

  浮屠魔教的小魔佛。

  小魔佛孤身一人,此刻已經看不出進入秘境之中的艱難。

  見到秦陽和顏景昌之後,小魔佛立於原地,誦了一聲魔號,腦後立刻浮現出兩層烏色的圓光,將其護持在內。

  「道兄原來也進來了,還遇到了一位迷失的前輩,倒也是一樁機緣。」

  顏景昌板著臉裝逼不說話……

  小魔佛不以為意,轉頭看向秦陽,見到秦陽背著的嫁衣,眼中閃過一絲奇異之色。

  只是轉瞬,小魔佛的臉色卻驟然一變,雙目血紅一片,兩股血淚奔湧而下,他那從容之色,徹底消失不見,周身魔氣湧動,身子扭轉,可是雙目,卻如同被釘死了一般,一直盯著嫁衣,無論如何都移不開眼睛……

  小魔佛臉上一絲猙獰的狠辣浮現,顫抖著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如同利刃,噗嗤一聲,自戳雙目。

  硬生生的將自己的雙目,戳成了兩個猙獰的血窟窿。

  這時,小魔佛的腦袋才忽然一動,趔趄著後退了幾步。

  「是晚輩唐突了,還望前輩恕罪,晚輩自戳雙目,算是給前輩賠罪,不勞前輩親自懲戒。」小魔佛面色恢復了平和,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然後,一路低著頭,倒退著,退出一段距離之後,才轉身離去。

  秦陽側頭看了看嫁衣的紅蓋頭,心有戚戚……

  小魔佛可真是個真勇士,他施展的窺視之法,自己竟然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這貨應該是窺視自己的……

  可惜卻激起了嫁衣的反應……

  以嫁衣的狀態,十有八九是分辨不出來小魔佛到底是窺視誰的……

  於是,小魔佛就成了淌雷的勇士。

  自己現在是徹底確定了,嫁衣的紅蓋頭,就是炮仗的引信,一點就炸。

  「浮屠魔教的小魔佛,當真是果決啊。」顏景昌神色有些凝重。

  望著小魔佛遠去的背影,秦陽點了點頭。

  「他是個狠角色啊,綠光兄,之後怕是還會遇到,屆時就靠你了……」

  毫不猶豫的自戳雙目,卻能面不改色,冷靜的道歉,試探著離去,各種細節讓人挑不出毛病。

  這個小魔佛,可比那位戾氣滿面的枯血道姬可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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