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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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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不放心油條] 一品修仙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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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 02:18: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九零章 不同常人的思維廣,男人怎麼能說不行

  秦陽伸出右手,滿臉的真摯。

  王啟年不以為意,慢慢的伸出自己的右手,然而,這個時候,王啟年面上卻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慢慢的收回了手。

  他的右手背上,長著一顆顆毒瘡一樣的水泡,掌心還殘留著一些尚未癒合的水泡傷疤,看起來頗有些噁心。

  「老夫忘了,前段時間採藥時中了毒,生出的毒瘡,會染給別人的……」

  秦陽盯著王啟年的右手,一副黑叔叔問號的表情。

  你特麼在逗我?

  我剛才還沒見到這些毒瘡,怎麼現在就有了?

  而且看起來,有已經癒合的,還有一些水泡尚未破裂的,做的可太真了。

  「無妨,左手也可以!」秦陽收回右手,立刻伸出左手。

  「左手也有,當初就是左手先中毒的。」王啟年伸出左手,左手看起來似乎更嚴重一點……

  秦陽收回手,握手是不可能握手了。

  秦陽心裡暗暗賭咒發誓,這個怎麼看都是個凡人的老傢伙,若是沒問題,他都敢揭開嫁衣的蓋頭!

  有心用強,試探一下,只是想到村子裡的人,大都是有些古怪,不是力大無窮,就是硬抗一位靈台修士一巴掌,卻屁事沒有。

  誰知道直接翻臉,會引來什麼變化。

  十有八九是打不過這些看起來很正常的農夫漁夫。

  「秦小哥,你採摘吧,除了這裡,還有別的藥材……」

  秦陽點了點頭,走到明神果樹旁,至少看起來靈藥本身是沒問題的。

  拿出小木鏟,觸碰到明神果樹的瞬間,採集技能顯示可以發動。

  心念一動,技能發動,一縷光暈籠罩住一顆明神果樹。

  隨著光暈收斂回來,明神果樹上的一顆顆明神果,便出現在秦陽手中。

  取出一個木盒,將這些明神果放在裡面收起。

  秦陽的餘光一直注意著王啟年,他似乎見到自己用技能採集,頗有些意外,卻也沒什麼別的反應。

  管他有問題沒問題的,反正只要靈藥本身沒問題就行。

  採摘了一顆,秦陽便收手。

  「不再採點?這些果子,我們也不知道如何用,據說是很久以前就種下的,村子裡的人是不能採摘的,村子裡已經很多年沒有外鄉人來過了,你多採些,再給種上一些就行了。」

  「這不好吧?」

  「無妨。」

  秦陽靦腆的笑了笑,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只要能用技能採摘,能煉化,就證明採摘的果子,完全屬於自己,沒什麼可擔心的。

  秦陽採摘了三分之一之後,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下了手。

  「就這些吧……」

  「無妨,這種果子按照老一輩的說法,有些百十年就會枯萎,有些生長的時間有多久誰也不知道,小哥不採,早晚也會落入泥土裡。」

  王啟年帶著淳樸的笑容,看著秦陽一口氣把一塊梯田裡所有的明神果都採摘掉,臉上的笑容卻沒有消散,反而有種愈發開心的意思。

  採摘完之後,王啟年丟過來一個布袋。

  「這裡面是老夫平日裡無事,收集的種子,秦小哥你將這些種子種下就行了。」

  秦陽接過布袋,裡面有一顆顆如同桃核一樣的種子,手掌覆蓋上去,卻顯示無法拾取。

  「這些種子,也算是給我的吧?」

  「自然是送給小哥的,只是小哥離去之後,待後來者來的時候,也可以採摘。」王啟年不以為意,點了點頭。

  王啟年應下的瞬間,技能便忽然顯示可以拾取了。

  煉化了所有種子,秦陽在一側另選了一塊肥沃的靈田,將這些種子種下。

  種植結束,什麼都沒有發生,種子也埋在土地裡,等著日後發芽。

  「天色已晚,秦小哥在村子裡休息一夜,再離開吧。」

  「不了,我急著趕路。」

  「那好吧,老夫也不強人所難了。」

  寒暄了幾句,王啟年就這麼走了。

  秦陽望著王啟年的背影,心頭的懷疑,也慢慢的消退了一些。

  可能的確是自己想太多了,人家枯血道姬憑什麼不能從良?憑什麼不能找個老實人嫁了?

  自己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能她的確是厭倦了外面的一切吧……

  走下了山坡,秦陽再回頭望了一眼炊煙裊裊的小村子,低聲喃呢了一句。

  「也可能是世世代代都是吃靈植,他們雖然沒有修煉法門,可身體本質上卻早已經脫離了凡人的範疇吧……」

  秦陽走下了梯田,向著河流流去的方向走去。

  而原本的梯田裡,鬆軟的黑土地上,有兩處開始微微顫抖著,兩株嬌嫩翠綠的嫩芽,破開了泥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

  其中一株化作四五寸高的小樹苗之後便停了下來。

  另外一株,分化枝椏,搖曳著嫩枝,生長到尺高才停止。

  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遇到兩個拎著幾隻肥野兔的村民從山裡走出來。

  「王二家媳婦的娘家表哥,這是要去哪啊?」

  「我還有事,要走了。」秦陽隨口回了一句。

  「怎麼這就走了,王二昨個還說沒招待好小哥,托我們打點野味,這不是我們村招待不周吧?偏野小村子,小哥擔待一下。」

  「沒有沒有,這裡挺好的,山清水秀,鄰里祥和,若是我無事,在這裡休養一段時間,其實也挺好的。」

  秦陽樂呵呵的寒暄。

  這話倒是實話,可能是在外面爾虞我詐慣了,見多了人心魍魎,對這座小山村反而頗為不適應。

  若是從最開始就不知道這世上有修煉這回事,可能當個鹹魚也挺好的……

  而同一時間,他種下的那片黑土地裡,又有一顆種子發芽,破開了土地……

  順著河流沿岸,就這麼行進了三天之後,秦陽思緒萬千,腦海中總是生出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等待哪天嫁衣走了,一定要找一床曬的通透的被褥,擺出來個木字的姿勢,好好的睡特麼一覺,自從嫁衣出現之後,都忘了躺在床上睡覺是什麼感覺了……

  以後到大荒了,見到張正義,一定要先捅他個十刀八刀,至於為什麼,暫時沒想到……

  枯血道姬這種女人就是好,生來是女兒身,無論以前幹什麼的,找個老實人嫁了,就算是退出江湖了……

  王二家的新郎官,以後的日子估計會很慘,一天挨三頓打都算是枯血道姬良心發現了。

  老村長不願意跟自己握手,還玩騷操作,十有八九是有鬼。

  那個村子其實也挺好的,有吃不完的靈植,想想當年的自己,窮的連玉稻是甜是鹹都不知道,夢想不就是有錢了,任性一把,玉稻吃一碗扔一碗麼……

  以後有時間了,就找個這樣的村子,在裡面修養一段時間……

  身為一個從信息大爆炸時代穿越過來的穿越者,酷愛看書,博聞強識,從菜譜到妖女圖,再到什麼遊記,靈植大百科之類的,全部都想看。

  總覺得知識從來不會嫌少,總會有用到的時候。

  思想跟這個世界的人,本質上就有一個很大的差別。

  他不會如同不少修士一般,太過固執,酷愛鑽牛角尖,看待問題,也會從多個角度去看。

  可同樣的,他也不會如同一般修士那麼念頭純正如一。

  心思太雜,念頭太多。

  就算是無事的時候,也會瞎想八想的瞎琢磨,甚至偶爾還會去琢磨,枯血道姬可是老司機,那位淳樸的新郎官,能降服的了枯血道姬麼?

  畢竟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

  而另一邊,老村長蹲在秦陽種下的地邊,看著裡面短短兩三天,就全部發芽的種子,臉上的笑容都慢慢收斂。

  「卡嚓嚓……」

  最後一顆種子發芽,老村長滿臉呆滯的看著這些長勢不一的靈智,滿臉不可思議。

  「這位秦小哥,是瘋子麼?不是瘋子,哪來這麼多新想法?」

  老村長再走到另外一塊靈田,裡面種植著一種可以幫助血肉衍生的靈藥,裡面只有一株被人採摘了。

  旁邊一個拳頭大的小土包裡,埋著一顆新的種子。

  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這顆種子連發芽都還沒有。

  「這麼多天了,那位雙目失明的年輕人,竟然一個新的想法都沒有,這位才比較正常,念頭堅定如鐵,純正如一。」老村長滿臉可惜,笑容卻再次綻放。

  再看看另一邊已經全部發芽的一整塊靈田,心裡默默安慰自己。

  畢竟,事有例外,遇到這麼一個不正常的人,也算是正常。

  向著山下走,王啟年再看了一眼長勢亂七八糟的靈田,還是忍不住一陣鬧心。

  好好的明神果樹,有貼著地面生長的,有分化的枝條糾纏在一起的,也有都長到三尺高了,竟然一個分枝都沒有,就這麼一柱擎天的長著……

  長的這麼亂,那位秦小哥浮現出的新念頭,到底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不看了,鬧心……

  王啟年心情頗有些鬱鬱的下了山,向著村裡走去,後方卻傳來一聲。

  「村長!」

  王啟年回頭一看,秦陽背著嫁衣,從遠處一路狂奔而來。

  瞬間,王啟年臉上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起。

  「秦小哥啊,你怎麼又回來了?」

  「心頭有些疑問,不回來看看,問個明白,心裡亂糟糟的,索性回來一趟。」

  「秦小哥,你走吧。」想到一整片被糟蹋的靈田,王啟年的腰身都變得佝僂了一些……

  「村長,我說的話你可能不太高興,不過,我也是沒辦法,自從那天走後,我的心裡就總會冒出來一些念頭,越來越深刻,讓我寢食難安,我不回來,都快走火入魔了……」秦陽嘆了口氣。

  「秦小哥想問什麼儘管問。」王啟年精神一振,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裡,竟然真的有回到村子裡的念頭?

  「村長不是說,還有別的藥田麼?隨便採摘?我這人平時沒這麼貪心的,這次總有一種不去採摘藥材,就會抑鬱成疾,絕望而終我感覺,我的感覺一向很準的,我挺怕死的,所以……村長,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不?」

  「啊……」王啟年面色呆滯,整個人都傻了……

  「不算數啊?」

  「算……」

  「算就行,村長你先忙,我先去採摘,完了你給我種子,讓我再種上就行。」

  王啟年呆呆的望著奔向靈田的秦陽,一種叫做後悔的情緒,如同毒藥一樣,侵蝕他所有的念頭。

  這麼多年了,從未見過這種人!

  簡直了!

  秦陽風捲殘雲一般,一口氣搜刮了一座山頭上所有的靈田,重新走下來之後,王啟年還呆呆的站在那裡。

  「村長,種子呢?」

  「算了,天色已經不早了,改日再說吧……」王啟年有氣無力的回了句,看著滿目瘡痍的靈田,胸口有些疼。

  若將種子給他,怕是這裡種的所有東西,都要廢了……

  「老夫有些不適,先回去休息了……」

  王啟年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三兩步之後,便健步如飛,唰唰唰的走的飛快,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什麼不適的老人……

  「村長,等等,我有個問題不吐不快!」

  秦陽追上去,一把抓住村長的手臂,一臉再不說,老子就要憋死的架勢。

  「村長,你到底是個什麼人?」

  「老夫就是個種田的老農。」王啟年都快急眼了,脫口而出。

  得到了回答,秦陽心滿意足,放開了王啟年,王啟年快步離去。

  秦陽望著王啟年離去的背影,再看了看自己的手。

  技能沒反應,這貨不是死人。

  這幾天,腦海中偶爾會浮現出的一些新想法,若是平日,轉瞬就會忘記了。

  可是這幾天,那些想法,卻像是生根發芽了一般,揮之不去,越來越清晰,疑問一直懸在腦海裡。

  簡直快要把他逼死了。

  回憶了一下,之前最大的嫌疑就是村長,還有採摘靈藥,種植靈藥這一點。

  疑問越多,揮之不去,猶如思緒的毒一樣蔓延。

  直到再出現新的想法新的疑問,卻沒有再次扎根發芽之後。

  秦陽沒轍,索性去特麼的,用最簡單粗暴的辦法解決。

  有疑問就去問。

  有想法就去做。

  不管真假,再試一次,再採摘一些,種植一些,若是真的是這樣,那後面新出現的疑問和想法,也會再次變得無法揮去。

  剛剛解決了一個疑問,後面還有更多……

  秦陽大步向著村子走去,天色開始變暗,村子外面幹活的人,也都回到村子裡。

  在村口正好遇到了枯血道姬的老實丈夫。

  秦陽眼睛一亮,臉上的求知慾,幾乎要爆開。

  一把將小王二拉到一邊,秦陽低聲問了句。

  「我問你個問題,你老實回答。」

  「啊……」

  「晚上你跟我那……唔,表妹那啥,你能降得住她麼?」

  「啥那啥?」

  「笨死了,就是生兒子!」

  「啊……」老實人騷得滿臉通紅,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話。

  「害什麼羞啊,我也算是你表哥,我這是關心你,你若是不行,我給你個秘方,行了就算了!快點說實話!」

  小王二支支吾吾,臉都快燒起來了。

  「不行?」

  小王二艱難的點了點頭,低聲道:「婆姨天天因為這個打我……」

  秦陽臉上的焦躁消失不見,那天生出來的一個一閃即逝的念頭,變得根深蒂固,明明就是一個惡趣味的念頭,卻變成了快要爆炸的好奇心。

  此刻好奇心得到了滿足,秦陽長出一口氣,臉上帶著一絲同情,拍了拍小王二的肩膀。

  「表妹夫,男人怎麼能說不行,不行也要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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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 02:19: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九一章 認慫的王啟年,第二層的人間煉獄

  再次來到王家村,感受是截然不同了。

  頭次來的時候,雖然覺得這裡古里古怪,人也是古怪莫名,可是一些關係不到自己的事情,秦陽一直秉承著關我屁事的原則。

  然而現在,一閃而過,卻再也沒有消失的念頭,化作好奇心,快要爆炸了。

  「表妹夫,你快回去吧……」秦陽拍了拍小王二的肩膀,實在是不忍心繼續讓這個老實巴交的漢子,來繼續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小王二走了之後,秦陽蹲在村口,看著來來往往的村民。

  不多時,見到一個挎著籃子,皮膚黝黑粗糙,而且頗有些瘦弱的中年農婦,從村外回來,秦陽眼睛一亮,連忙走上前。

  「大嬸,你還認得我不?」

  「哎?小王二的娘家哥,你不是走了麼?」大嬸一眼就認出來秦陽這個外鄉人。

  「你認得我就好,請你幫個小忙,耽誤幾句話的功夫,沒問題吧?」

  「看你說的,有什麼事你就說,村裡誰家還每個搭把手的時候。」大嬸倒是個熱心人,不問什麼事就先應下了。

  「大嬸,用全力,來,打我一拳。」秦陽一臉認真,指了指自己的腹部:「朝著這,一定要用全力。」

  「啊……」大嬸嚇了一跳。

  「大嬸,算我求你了,你不打我一拳,我就會死的,我有一口淤血堵在這裡……」秦陽眼睛都快紅了:「反正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明白的,大嬸,你就出手吧。」

  「那俺試試?」大嬸被秦陽的樣子嚇的不輕,想想自己沒一把子力氣,也打不出個什麼好歹,大不了先輕輕的試一下……

  「嘭!」

  大嬸伸出拳頭,用一種根本發不出多少力的姿勢,一拳轟到了秦陽腹部。

  拳肉交擊,發出一聲悶雷一樣的悶響。

  秦陽腰身微微佝僂,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腹部一陣火辣辣的劇痛,一浪一浪的向著全身擴散,劇痛蔓延的整個後背都是疼的。

  「後生,你沒事吧?」大嬸嚇了一跳,手足無措的,生怕把人打壞了。

  「沒事,大嬸,我謝謝你,我的淤血被逼出來了……」秦陽扯了扯嘴角,眼中的血絲消散,有氣無力的道了聲謝。

  「沒事就好,沒想到你這後生,還懂醫術啊,讀過書的就是好。」

  「冒昧問一句,大嬸,你用了幾成力?」

  「俺也不知道……」

  「大概呢?」

  「大概兩成吧,俺怕把你打壞了。」

  「大嬸,您忙吧,不耽誤你回家做飯了。」秦陽眼皮狂跳,恭恭敬敬的讓開路,不能耽誤人家時間啊……

  秦陽拿出一顆療傷丹藥服下,撩開衣服一看,腹部一個紫青色的拳印,看的秦陽是冷汗直冒。

  幸好之前沒找一個五大三粗的實誠漢子來試……

  專門找了個心地善良的瘦弱農婦。

  若是真來個死心眼,說用全力就真的用全力,自己怕是會被一拳打死吧?

  挨了一拳,心裡卻舒坦多了,兩個根深蒂固的疑問,終於解決了。

  村子裡的村民,別看身上半點力量波動都沒,可他們卻都是人形暴龍,屬於那種天生的肉身強大。

  這一點算是確認了。

  而另外一個疑問,嫁衣是不是只對牽扯到她自己的事情有反應,也做了徹底的確認。

  之前與人交戰,哪裡敢用自己的身體硬抗啊,想要試一試也沒合適的人選,像枯血道姬、小魔佛他們……

  只要提出這個要求,他們絕對會趁機一擊將自己打死,但更多的可能是他們壓根不敢出手,懷疑這是個低劣的陰謀。

  疑問解決了,心裡舒坦了,秦陽施施然的走進村子,準備繼續解決其他的疑問和念頭。

  只是這邊剛進村子,沒走幾步呢,就忽然聽到村子裡傳來一聲嚎叫。

  「村長沒氣了!」

  一時之間,各家各戶裡,呼啦啦的走出來一群人,直奔村長家。

  秦陽隨著大流,趕到村長家。

  「都讓開,小王二的娘家哥懂醫術,讓他進去!」剛才給了秦陽一拳的熱心大嬸,推開周圍的人,拉著秦陽往裡走。

  見到村長的時候,他就端坐在門廳的椅子上,雙目緊閉,半點聲息都沒有了。

  秦陽微微一驚,心裡暗忖,完了……

  莫不是自己去而復返,一口氣將山上種的靈植一鍋端了,村長……心疼死了?

  早知道老村長只是為了撐面子裝逼,心眼又這麼小,就給他留一半,何至於活活心疼死了……

  秦陽走上前,裝模作樣的號脈,脈搏早就停了,人摸著都稍稍有些涼了。

  怎麼看他都是死透了,而且死了快一個時辰了。

  也就是說,之前從山上下來之後,他坐在這就死了?

  鬆開手,秦陽的眼神略有些古怪。

  正常察看,人的確是死的透透的。

  可摸屍技能沒反應,證明這貨沒死。

  「後生,怎麼樣?」

  「哎,老村長年事已高,的確是已經去了。」秦陽嘆了口氣。

  「老村長活了八百年,也算是高壽了,能這麼無災無病,眼睛一閉就去了,也算是好事……」旁邊一個臉上滿是溝壑的老人唏聲長嘆。

  秦陽眼皮一跳,八百年?

  這裡活八百年很正常麼?

  「老伯,您今年貴庚?」

  「你說啥?」

  「您今年多大了?」

  「六百九,估計沒幾年好活了……」

  「……」

  秦陽覺得這裡的人觀念都很不正常,他們覺得肉身強橫,力大無窮很正常,覺得活八百年,也很正常……

  「實話說吧,老村長是擺弄那些藥材的時候,意外中毒了,還是把人燒了吧,千萬別埋起來,萬一引起瘟疫就不好了。」

  秦陽掃了一眼老村長的屍體,忽然出聲。

  伸手一揮,一副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落在地上。

  「棺材算我送給老村長了。」

  秦陽只是這麼一說,這些忠厚老實的村民,壓根沒人不信,尤其是那位熱心大嬸散播之下,不大的村子裡,誰都知道秦陽是個讀過書的讀書人,懂的很多,聽他的沒錯。

  收殮了老村長的屍體,村口堆了柴火,棺材放在上面,就等著點火火葬了。

  秦陽趴在棺材邊,盯著老村長的屍體。

  「老村長,快醒醒,你再不起來,我就真的點火了,大不了我採摘的靈藥,還你一半,瞅你著小家子氣的樣子,能把自己活活心疼死……」

  「村長?我數三聲,你再不起來,就真的化為灰燼了,你可別逼我,把我逼急了,我自己都害怕。」

  又是推心置腹,又是言語威脅,老村長不為所動,依舊死的毫無破綻。

  秦陽怒從心中起,指尖浮現出梧桐焰,點燃了篝火。

  目視著篝火燃燒,熊熊烈焰呼呼作響,可老村長還是沒反應。

  火焰燒了足足一天,棺材連同老村長的屍身,都被燒成了灰燼,卻一點異象都沒有。

  秦陽納悶,摸屍辨生死,總不會出錯的。

  老村長肯定沒死。

  身體沒了,就只有一種可能了,他神魂尚全,生機尚在。

  琢磨不透,秦陽就想起其他的事情,上了山,在村長家裡,重新拿了種子,拿出來一顆,重新種了下去。

  不過一夜過去,腦海中就有一個念頭又變得根深蒂固,無法消除,上山一看,昨日種下的種子,竟然已經發芽,而且長到了三尺高,上面已經開出了淡黃色的花朵。

  而之前種下的那些種子,連一個開花的都沒有……

  瞬間,秦陽就徹底確定了,老村長不老實,這些古怪的事情,就是老村長搞的鬼。

  因為新出現的疑問,最是根深蒂固,一躍而至必須最先搞明白的第一位,對比那些種下的靈植,這個新疑問就是唯一開花的靈植。

  也不知道老村長詐死,是躲自己呢,還是有他本身的想法。

  不過無所謂了……

  因為新的疑惑,新的好奇心……

  就是找到老村長。

  秦陽在村子裡住下了,也不急著走了。

  村子裡依然按部就班的過著一成不變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什麼新聞。

  在這種地方,有人在村口放個屁,轉眼間全村子都會知道。

  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出現,秦陽自然也會第一時間知道。

  三天之後,等的新聞終於出現了。

  「什麼?我表妹有了?」

  秦陽拎著兩隻野雞上門,看望自己懷孕的表妹。

  雖說這位表妹十分不待見自己。

  不過無所謂,她的男人,她的公婆待見自己就行了。

  「找村子裡的老婆子看了,應該是三天之前的晚上懷上的,再有個七天,我王家就有後了……」枯血道姬的婆婆,笑的見牙不見眼,連今天還不到正午,小王二就挨了三頓打這種事,都裝作沒看見……

  「七天?」秦陽一頭霧水,不應該是十月懷胎麼?

  「十日懷胎,呱呱墜地,可不就是再過七天,我們王家就有後了。」

  「噢,對……」

  對個屁啊,特麼這裡的人,真的是人族麼?

  壽八百就算了,畢竟祖祖輩輩吃靈植,可懷胎只需要十天就能生了,算什麼鬼?

  「我們村子,已經有三百年沒有新的孩子出世了,這可是大喜事,我就知道,選的這個婆姨準備錯。」

  秦陽盯著枯血道姬尚未顯懷的肚皮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三百年沒有新生兒了,怪不得這村子裡都沒見到小屁孩,而且,三天前懷孕的。

  而老村長,三天前死的……

  秦陽砸吧了下嘴,小村子的好處,顯而易見了。

  排除法太容易做了……

  老村長這個老不休,若不是鑽到枯血道姬的肚皮裡了才怪!

  等吧,七天之後自見分曉。

  七天之後,午夜時分,哇哇的嬰兒啼哭聲,響徹村子的上空。

  平日裡不捨得點燈的村民們,張燈結綵,二半夜的,就開始慶祝了。

  秦陽這個娘家大表哥,硬是等到第二天天亮,才見到了新出生的表外甥。

  第一眼看去,秦陽心裡就一個印象。

  可真是太醜了……

  眼睛浮腫,鼻子扁平,腦袋碩大佔了三分之一的身高,皮膚皺巴巴的,兩頰都不對稱,還有些絳紫色,怎麼看都有些像一個小老頭……

  而且,長的跟老村長王啟年,還頗有些相似。

  枯血道姬躺在床上,抱著嬰兒,一臉母性的光輝,看秦陽的目光,都變得柔和了不少。

  「我的孩子,長的可真漂亮,是吧?」

  「嗯,長大了一定是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秦陽擰著眉頭,想到王啟年的長相,違心的讚嘆了一句。

  「你人不怎麼樣,眼光倒是不錯。」枯血道姬喜上眉梢,臉上散發出的母性光輝,簡直要刺瞎秦陽的眼睛……

  秦陽退了出來,以照顧大表妹為由,也算是在王二家賴住不走了。

  一連三天的時間,全心全意的當一個完美大表哥,慢慢的讓一孕傻三年的枯血道姬放下了警惕。

  終於趁著老王家出去幹農活,而枯血道姬也有些扛不住去休息的時候,有了單獨跟嬰兒待在一起的機會。

  秦陽抱著眼睛還沒睜開的小嬰兒,眼神慢慢變得深邃。

  「老村長?王啟年?」

  小嬰兒呼呼大睡,沒一點反應。

  「王啟年,你可別裝傻,就這麼屁大一點地方,村頭放個屁,村尾都能聽到,三百年沒新生兒,怎麼你剛死,人家就懷了?你可別跟我裝,說說吧,你到底是什麼人?」

  秦陽戳了戳小屁孩的臉,小屁孩眼睛沒睜開,張嘴就要哇哇大哭。

  秦陽指尖燃燒著一朵梧桐焰,手指毫不猶豫的戳向小屁孩的嘴巴。

  小屁孩眼睛都還沒睜開呢,卻本能的閉上了嘴。

  只是閉上嘴之後,小屁孩又張開嘴,就要哭出聲。

  「呵呵,還跟我裝呢?你信不信在你哭出聲之前,我先毀了你的新肉身?」

  秦陽頭頂一座烏黑的小鐘懸在那裡,小鐘上站著一頭通體烏黑的烏鴉,雙眼滿是無情的盯著小屁孩。

  而秦陽眼中殺機畢露,呲著牙冷笑。

  「昨天我腦袋裡新浮現出一個想法,找到你,而且我去看了,新種下的那顆種子,已經開花了,僅僅只是開花,就快把我逼瘋了,若是結果,是不是就會真的瘋了?

  若是找不到你,我會幹出來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應該最是清楚不過!」

  「秦小哥,咱們無冤無仇,你何必呢?你有什麼想法,跟我可沒關係。」

  秦陽的腦海裡浮現出王啟年的聲音。

  「果然是你!你還有臉說無冤無仇?跟你沒關係?要不是你想要坑我,我能被這些想法牢牢的佔據腦海?枯血道姬變成這樣,就是被你坑了吧?」

  「你這個跟我真沒多大關係,那位姑娘的確是我想法設法讓她留在這的。」王啟年矢口否認。

  「我問你什麼,你最好老老實實告訴我,若是我的疑惑得不到滿意的回答,會發生什麼,你最清楚不過。」

  「你問吧……」王啟年有氣無力,他當然最清楚不過,逼急了,現在的秦陽真的什麼都能幹的出來。

  只是看看靈田裡長勢亂七八糟的靈植,就知道秦陽腦海中肯定有一大堆的疑問得不到滿足。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真的就是個種田的農民而已。」

  「放屁!哪個農民有這樣的?我腦袋裡那些根深蒂固,揮之不去的念頭是怎麼回事?」

  「我真的是種田的農民啊……」王啟年都快急哭了:「這個我真沒騙你,我就是在你們心田種下了種子而已,會長出什麼,我也把握不住的,這麼多年了,別人來了都會懷疑,經不住誘惑的,也會試探一下,哪有你這樣,把我好不容易培育的靈藥一窩端的……」

  王啟年是真的後悔了,後悔當初順手在秦陽心田裡種下種子,哪個修士能跟秦陽一樣,雜念橫生,卻還沒走火入魔,一整天想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種下那麼多,發芽的種子,長的亂七八糟,十有八九連開花都做不到,更別說結果了。

  不結果,就無法徹底的化作屬於修士自己的堅定想法。

  這好不容易有一個開花的念頭,卻是要來自揪著自己不放。

  找誰說理去!

  現在秦陽快被這些念頭逼瘋了,王啟年感覺自己也快瘋了。

  要是能重來,絕對恭恭敬敬的將秦陽送走,一個字都不多說!也絕對不會有絲毫坑秦陽的想法!

  「你在我心田種下種子,到底想要幹什麼?」

  「留你在村子裡。」

  「枯血道姬就是這麼被留下的?她種下的種子,開花結果了?」

  「嗯,她當時隨手把種子丟在了地上,我就專門培育了一下,給她了點暗示,她的種子發芽之後,我花了大力氣,才勉強培育的開花結果,她回到這裡,嫁給了小王二……」

  「那你怎麼沒去培育一下我種的那些種子?」

  「我怎麼知道你種下的那麼多,都是些什麼想法!培育一株,就已經讓我心力交瘁了。」

  「之前來到這裡的人不少吧?你怎麼沒去培育其他人的?」秦陽頗有些好奇……

  「他們又不能生孩子。」

  秦陽一陣愕然,就因為枯血道姬是女的?

  細想一下,這個理由還真是有理有據,無懈可擊。

  誰讓進入這裡的,只有枯血道姬一個人是女人。

  「行了,我也不單獨問了,你到底是誰,想要幹什麼,都自己說說吧,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我可提前告訴你,我這人好奇心重,這幾天都快被快要爆炸的好奇心逼死了。」

  王啟年默然,後悔的念頭,又冒出來了……

  招惹這個不正常的傢伙幹什麼,有病啊!

  「我都告訴你,你能帶我離開這裡不?」

  「別跟我討價還價,我的這些念頭若是都消不掉,我就讓你永遠的安葬在這裡!」秦陽咬牙切齒的威脅,末了稍稍一頓,語氣稍緩:「等你說完,我再看情況,我這人一向是很講道理的。」

  「我就叫王啟年,的確是個農夫,種田的一把好手,後來意外得到了修行法門,就邊修行邊種田,從種植玉稻到種植靈藥,最後被招到了浮屠魔教,後來跟著了葬海道君,為他打理靈田,再後來所有的靈田都歸我管了……

  直到有一天,葬海道君歸來,生機絕滅,不久於人世,他給我下了禁法,讓我永遠無法離開這裡,繼續在這裡種植靈藥,打理靈田……

  我知道,這是讓我殉葬在此,我不甘心,卻怎麼都找不到離開的方向,留在這裡的植修,一個個都死了,死於爭鬥,死於絕望,最後殘留的也一個個老死了。

  我不甘心。」

  王啟年的語氣裡滿是絕望和不甘。

  秦陽聽的遍體生寒,想到來時見到的那綿延不知道多少裡的靈田。

  這需要多少植修打理?

  而植修,普遍實力不高,境界不高,甚至修行的天賦都不怎麼好,若非如此,數千年時間過去,有無數的靈藥輔助,怎麼都不可能提升不了境界。

  想來可能還是更殘酷的,他們有資源,卻根本沒有後續的法門!

  只是想想,就可以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絕望。

  最後全部殉葬在此,硬生生的老死。

  「你就是靠著這種轉生法門,才活下來的?」

  「是啊,種田種久了,再加上曾經得到過一本殘缺的法門,就修成了現在的法門,什麼地方都能種下去東西,連人的心田,都可以種下種子,把自己的神魂意識,種下去,長成嬰孩重新來過,也是當年修成的法門……

  那時候我發現每一次重活,身上的禁法就會削弱一點,有了希望,我自然不肯放棄,只是……」

  「只是村子裡,全部都是你的血脈,你發現隨著時間推移,他們根本無法正常的繁衍生息了,你想要重活也不可能了,所以見到外來者,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他們留在這裡,對吧?」

  「你怎麼知道?」王啟年震驚了。

  「呵呵……」秦陽冷笑一聲不回答。

  種田種到這種境界,王啟年當真是厲害了,不過,又不會有絲分裂,靠著秘法,想要一直自然繁衍下去,想什麼好事呢。

  近親結婚都可能會生出白癡,你特麼一個人族,玩什麼雌雄同體,自產自銷,不生出怪胎才怪。

  「說吧,怎麼解決種下的那些靈植,別跟我說直接拔掉就行,還有,我採摘的那些靈植,沒問題吧?」

  「採摘的靈植沒問題,都是我精心打理的。至於你種植的靈植,那只是表象而已,你解決了疑問,就會斬斷二者之間的聯繫,若是實在沒法解決的疑問,那……」王啟年說到這就猶猶豫豫的不說話了……

  「別打馬虎眼,我若是實驗之後沒用,你就死定了!」

  「用我的血,滴上去就能斬斷聯繫。」王啟年有氣無力……

  只是想到秦陽種下了多少靈植,就感覺到一種絕望湧上心頭。

  「我改天試試。」秦陽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暫時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這麼急著轉生?」

  「我也沒辦法,那個女人已經懷上了,我沒法等了,而且,我也希望我死了,你能趕緊走,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沒死?」王啟年想不明白為什麼……

  「王啟年,今天我就教你個乖,你農夫出身,種田都能種到這種境界,當真是了不起,不過你可不能小看天下人,我是收屍人出身,你覺得人到底死沒死,我能看不出來?」

  「……」王啟年無言以對,你說的很有道理。

  「行了,送你找你娘吧,你娘可是真的疼你……」秦陽說著話,拿出小刀,給王啟年放血,放個小半玉瓶之後,給抹了藥,恢復了傷口,再給餵了點補血的靈藥,嘆了口氣:「就是不知道你娘知道了真相,萬一一不小心醒過來了,會不會在你吃奶的時候掐死你……」

  「秦小哥,有話好說!不要衝動!是我王啟年對不住你,我不該坑你,我錯了!」

  王啟年哇的一聲哭出聲,尿布瞬間就濕了……

  「秦小哥,我歷經幾千年苦楚,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禁法已經削弱到極致,足夠外人將我帶出去這裡了,秦小哥,我可是送了你不少靈藥啊,後山還有不少我種植的靈藥,都送你了,咱們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放心,我都不知道我那表妹種的靈植在什麼地方,不會一不小心將你的血滴上去的,再說,不是已經開花結果,塵埃落定了麼,你怕什麼?母愛大於一切,她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也不會斷你口糧,把你活活悶死在懷裡的,你放心吧。」

  「秦小哥,我不該坑你,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我只是個只會種田的農夫而已,什麼缺德事都沒幹過,就被道君殉葬在此……」

  「放屁!我表妹好端端的一個黃花大閨女,前途無量,指不定以後也會成為封號道君,現在被你洗腦了嫁給小王二,還被你鑽了肚皮,你還說你沒幹過缺德事?」

  「秦小哥,這……這……」王啟年著急上火,這事實在是無法反駁……

  而這時,聽到嬰孩哭聲,枯血道姬從房內走出來,一臉不悅的瞪了秦陽一眼,伸手就要接過小嬰孩。

  被嚇尿褲子的小嬰孩,哭的更傷心了,一雙小手,死死的抓住秦陽的衣服不撒手。

  枯血道姬也不敢用力,生怕傷了小嬰孩。

  枯血道姬一鬆手,小嬰孩的哭聲便小了很多,窩在秦陽懷裡,老實的不得了。

  「沒想到我兒子還親你……」枯血道姬哭笑不得,莫名的看秦陽的目光,都順眼了不少。

  「給他換尿布吧。」秦陽伸手遞出小嬰孩,小嬰兒哇哇大哭,臉都嚇白了。

  似乎道姬接過去之後,就會把他按在胸口悶死。

  意識在秦陽的腦海裡,瘋狂的哀嚎。

  「秦小哥,我知道這裡不少事情,你來這裡是為了葬海道君留下的東西吧,還有,我的法門,都可以傳你,只要你手下留情,離開的時候,將我帶出去,什麼都好說!」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

  「我說的,沒錯,是我說的,只要秦小哥你答應!」

  「行,我看情況吧,順手了,回來的時候把你帶上,我就說了,我這人很講道理的,你還不信。」

  秦陽答應了下來,小嬰孩才戀戀不捨的鬆來了抓住秦陽衣服的小手……

  道姬不怎麼熟練的給小嬰孩換尿布,臉上頗有些吃味的笑罵。

  「這小傢伙,這麼小就親外人,長大了肯定不親娘。」

  「呵呵,我這個表舅,比較有親和力吧。」

  「哼!」枯血道姬冷哼一聲,扭頭不理秦陽。

  秦陽樂呵呵的笑了笑,總覺得枯血道姬現在的樣子,倒是也挺可愛的,至少比以前那種瘋婆子形象好多了……

  從良了好啊……

  離開王二家,出了村子,來到小山坡上的梯田,找到自己種植的那些靈植,每一株上都滴了一滴王啟年的鮮血。

  果然,很快,腦海裡那些根深蒂固的繁雜念頭,終於慢慢的沉沒消散。

  雖然還跟一般的念頭一樣,會偶爾想起,可終歸正常了,不再是高亮醒目的懸在那裡落不下去了。

  到了山的另一側,在一座山坳裡,又發現了一堆高級的靈藥,沒說的,全部一鍋端了,反正留在這裡也是暴殄天物。

  再找了一圈,也沒確認到底哪顆是枯血道姬種下的靈智,想了想也就放棄了。

  人家挺滿意現在的日子,憑什麼自己去多管閒事,幫別人改變想法。

  再說,已經開花結果,滴血的法子,十有八九是無用的。

  到底怎麼做才有用,恐怕已經被嚇尿的王啟年,是死也不會說了。

  就讓人家母慈子孝吧……

  解決了自己的問題,再次回到村子裡,氣氛依然和諧,村莊依然祥和。

  秦陽好心給做了個嬰兒小推車,惹得枯血道姬心花怒放,好感度從最初的仇視再到陌生,再到現在的友好……

  秦陽問起一些過去的事情時,枯血道姬也會偶爾給回答了。

  推著嬰兒車,坐在門口曬太陽,聽著王啟年在腦海裡嗶嗶個不停,傳授種植的法門。

  只不過,傳給他的,是在人心田裡種下一顆種子的法門,和將自己的神魂意識,當成種子,轉生的法門。

  前一種洗腦法門,著實是強大的不講道理,雖然有些不太穩定,不太靠譜,畢竟人會生出什麼念頭,誰也說不準,萬一再遇到像自己這麼思維廣的人,這法門其實也就那樣了。

  後一種轉生法門,缺陷挺大,轉生之後,天生的壽數會銳減,每轉生一次,都會少一部分。

  這座村子裡的村民,壽命綿長,也是王啟年刻意培育的結果,只是為了天生壽數會長一些,他轉生之後,削弱之後的壽數也不至於太少。

  旁的凡人都可能會活到七八百歲……

  可是他轉生數次了,再加上各種法門,還有各種靈藥進補,上一次如同這裡的凡人一般,活到八百歲已經是極限。

  這一次,重新轉生,壽數削減大半,若只是以凡人之軀,可能活到六七十歲就是極限。

  若是沒有將這裡的凡人改變體質血脈,依然只有百年壽數,現在的王啟年,能不能活到十歲都是個未知數。

  待王啟年傳授完法門,秦陽就一個感覺。

  這貨可真是個人才。

  當年若是不種地,去讀書了,成就絕對比現在高的多。

  若是從小就接觸修行,安心讀書,最後成不了封號道君,也會成為名鎮一方的強者。

  不過也有可能,他的天賦就在種地上。

  「王啟年,你就安心在這裡等著吧,我若是能活著回來,肯定會帶你出去,你放心。」

  「秦小哥,你若是執意上去,務必小心,當年葬海道君生機絕滅,依然能回來安排後事,他葬在九層黑塔的頂層,無論你要幹什麼,哪怕你闖過了前面幾層,也千萬不要去頂層。」

  「開花結果的怎麼化解,你是真的不告訴我麼?」

  「秦小哥,待離開這裡之後,我再告訴你。」

  「行吧,不說算了……」秦陽有些遺憾,看來王啟年還是不放心自己啊,害怕自己過河拆橋,讓枯血道姬恢復正常,將他吃奶的時候悶死他。

  我是那種人麼?

  「你不告訴我道姬種下的靈植是哪個就算了,之前進來的其他人呢?總不至於也不告訴我吧?我新得到了法門,總要先試一試……」

  「這個可以……」

  得到了位置,秦陽心滿意足。

  「王啟年,你好好吃奶,快點長大,我就告辭了。」

  再次離開了村子,心頭一陣舒爽,終於完美解決了。

  也幸好王啟年太心急了,他已經困在這裡,快被逼瘋了,不肯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若非如此,自己怕是還要折騰很久的。

  再想到背上的嫁衣,秦陽暗暗一嘆,怕是嫁衣也是如此。

  被困在這裡,無法找到離去的路,直到最後變成這般模樣,迷失了自己,卻還記得想要離開,知道只有外來者,才能帶她離去……

  上了山,找到了小魔佛留下的種子。

  秦陽蹲在地上,笑的跟偷到雞的黃鼠狼一樣。

  「小和尚,委屈你了,我剛得到法門,總要試試真假,我這麼厚道的人,總不至於當面懷疑王啟年吧?其他人種下的靈植,都發芽了,唯有你的,還沒發芽,高難度的才最好……」

  拿出材料,煉製成花盆,將這裡的靈田挖出來一部分,將小魔佛的種子栽進去,再篆刻上奪靈陣,吸收周圍的靈氣,保持土壤靈力,配比出靈液澆灌。

  現在就等著種子發芽了……

  最好是等到見到小魔佛之後,先忽悠一頓,引導一下,讓他生出點新念頭,可以讓種子發芽……

  若是想要幹掉自己的念頭,那就毀了這盆花。

  若是別的,例如秦有德是個好人,秦有德急公好義,所以一定要拼盡全力幫助秦有德之類的念頭……

  唔,一定要不惜血本的好好培育這株靈植!

  種子這麼久都沒發芽,說明小魔佛現在基本沒遇到什麼特別的事情,內心一直毫無波瀾,也可能是小魔佛修行到位,可以謹守本心,沒有什麼雜念。

  收起了花盆,秦陽順手將其他人種下的靈植也一起移植了。

  到時候側面打探一下,他們到底生出的什麼念頭,讓靈植發芽的之後,再考慮是下血本培育靈植還是毀掉靈植……

  秦陽離開了……

  而村子裡,枯血道姬一身農婦打扮,抱著剛吃飽飯的小王啟年。

  「你表舅走了,看你個小沒良心的,還怎麼天天粘著他!」

  小王啟年睜開了還看不清楚東西的眼睛,望著秦陽遠去的方向,心裡也一陣忐忑。

  秦陽到底能不能活著回來,靠不靠得住……

  不管怎麼樣,現在他都沒得選擇。

  只能默默祈禱,秦陽能逢凶化吉,然後信守承諾,回來的時候,把他帶出去。

  至於到時候怎麼解決他這被洗腦的便宜老娘,只能船到橋頭自然直了……

  ……

  秦陽順著王啟年指引的路,走了三天,來到一座山的山巔。

  山巔有一條漆黑的金屬階梯,從山巔一路延伸到半空中。

  順著階梯拾階而上,當踏足最後一層,再次跨出一步之後,周遭的一切,瞬息之間變幻了模樣。

  天空陰沉晦暗,空氣裡遍佈著濃郁的煞氣和死氣。

  放眼望去,一片荒蕪的隔壁沙漠,灰色的沙子下方,不少枯骨若隱若現,有人骨,也有獸骨,甚至還有些一看就是奇怪種族死後殘留的骸骨。

  死寂,荒蕪。

  越過幾個沙丘,覆蓋在灰沙之下的骸骨,越來越多,空氣裡也多了一些怨氣。

  再行進一個時辰,半空中忽然多了一些無頭燈籠隨風飄動,怨氣更濃,煞氣更重……

  越過一座石山,舉目望去,秦陽瞳孔驟然一縮。

  前方一馬平川,只是中間,卻有一座三千丈高的山包孤零零的立在那裡。

  整座山包外面,密密麻麻的疊落著數不清楚的骸骨,猶如螢火蟲群一般的無頭燈籠,飄在山包周圍。

  龐大的死氣和怨氣,化作衝霄而起的黑煙,遮天蔽日。

  黑煙不斷的幻化出一個個扭曲的生靈幻影,永無休止的重複著當年身死的那一剎那。

  只是看了一眼,秦陽就覺得眼前幻象迭生,惡念猶如洩閘的洪水一樣,衝擊他的神魂。

  閉上眼睛,拿出一顆明神果服下。

  秦陽的手都在顫抖,前進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整座山,全部都是用骸骨堆砌。

  這裡到底死了多少人啊!

  而通往下一層的階梯,就在這座山包的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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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 02:19: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九二章 撼動道基煉紫氣,欲與小魔佛合作

  秦陽顫抖的伸出手,一臉苦惱,仰天長嘆。

  「媽耶,這麼多,我要花費多少時間,才能將他們全部安葬啊,庫存的棺材遠遠不夠用啊。」

  當一個好人怎麼就這麼難呢,看到這麼多屍骸,不將他們安葬了,良心就開始隱隱作痛。

  無奈啊……

  算了,還是能安葬多少安葬多少吧,盡力而為吧。

  想到這,秦陽伸出右手,滿臉肅穆的摸向腳邊一副森然白骨。

  然而,技能卻沒反應……

  「嗯?」

  秦陽愣了愣,打量了一下白骨,稍稍一琢磨,難道這具白骨死了太久了,其中殘留的神妙,早就消散的一乾二淨?

  換了具明顯怨氣繚繞的骸骨,再次試了試,依然沒什麼反應。

  連續嘗試了幾次之後,都沒什麼反應,秦陽算是徹底確認了一件事。

  這些骸骨都不需要自己去安葬了,都不是屍體,安葬什麼。

  想到之前在黑泥沼澤裡見到的那些怪物,秦陽忽然有些明白了……

  這不是葬海道君變態,殺了人還要收屍丟在這裡。

  而是這些屍骸,根本不是屍體。

  葬海道君出身浮屠魔教,本身就不是什麼正經門派,聽枯血道姬說過一些,便是在門內,競爭都極為激烈,同門之間,死鬥而亡的,每年都數不勝數。

  出身這裡的葬海道君,一路進階到封號道君的道路,怕是都是用敵人的屍骸鋪就。

  這些人死後殘留的怨念怨氣,甚至是諸多秘法留在葬海道君身上的印記。

  都在葬海道君進階封號道君之後,斬出體外,化作一具具骸骨,被鎮壓在這一層裡。

  這麼多年的時間過去,也沒有孕育出什麼恐怖的怪物,就是最好的證明。

  雖然沒什麼怪物,可屍骸堆積成的山包上,怨氣沖天,怎麼上去就是關鍵了。

  只是遙遙看了一眼,眼前便幻象迭生,惡意直撲面門,若是不超度掉這些傢伙,就這麼走上去,十有八九會被怨氣和惡意淹沒意識。

  秦陽擰著眉頭,開始思索怎麼做。

  簡直快要煩死這些傢伙了,什麼鬼修仙世界。

  不是死了還蹦躂的歡實,就是死了也留下不人不鬼不屍的怪東西。

  小魔佛是怎麼上去的?

  他修煉的普度魔典,先天就對這種東西的抗性很高,再加上以佛骨入魔,本質上比這些東西還要凶狠,再有兩層圓光護體,走上去應該不難……

  燈宗的混蛋,看起來就是個打輔助的門派,可他們的法門卻更加詭異,誰知道他們有什麼古怪的法寶,可以幫他們走過去。

  至於褻褲兄,一手斷空秘法,能斬斷虛空,再加上他主修的法門,十有八九也是可以抵擋怨氣,斬出一條通道,也不是太難……

  自己怎麼上去?

  嫁衣是靠不住了,只要那些怨氣具象化的東西,趕來招惹,嫁衣一巴掌拍過去,整座骸骨山都要被夷為平地。

  也不敢讓她出手。

  思來想去,開始翻自己的收藏。

  血喇嘛倒是可以用上,再加上驅邪筆筒,還有圓光套裝,勉強可以先試試。

  只是剛拿出血喇嘛,血喇嘛上便綻放出柔和的血光,不斷逸散開。

  血喇嘛內部猶如血管一樣的紋路,凝聚糾纏,在血喇嘛表面化作一個個孔竅。

  一尊頭戴高帽的佛陀背影,在其中顯化出來。

  低聲喃呢似的誦經聲,慢慢響起,而後慢慢的化作洪鐘大呂,雷鳴濤濤,震撼整個世界。

  無盡怨氣,化作翻滾的黑煙,在上空盤旋著化作黑煙漩渦,屍骸之上,一具具虛幻的幻影飛出,嘶嚎著,慘叫著,詛咒著,隨著怨氣一起,沖天而起,沒入黑漩渦之中。

  秦陽暗暗心驚,可是卻不容他多想了,背上的嫁衣,似乎有些異動,原本交錯著搭在一起的雙手,慢慢的蜷縮起來……

  腳步一踏,秦陽轉身就跑,趕緊帶著嫁衣離開血光覆蓋的範圍,誰知道嫁衣到底會幹什麼。

  狂奔出十數里,脫離了血光所在的範圍,嫁衣的雙手才重新變得舒展。

  而另一邊,血喇嘛飄在半空中,誦經之聲,愈發震撼,聲如雷鳴炸響,轟入人心田之中,神魂都在其中搖曳不定。

  只是那誦經之聲,卻一個字都聽不懂,甚至聽到了聲音,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個音節都沒有記下來。

  秦陽眼神一凝,神色也變得凝重。

  道不可輕傳,法不可妄洩。

  血喇嘛裡的佛陀虛影,吟誦的竟然是經典!

  隨著經典誦唱,半空中凝聚出的黑雲漩渦,驟然化作煙柱,從天而落,正中血喇嘛。

  無窮怨氣,化作滾滾長煙,順著血喇嘛上浮現出的孔竅,沒入到其內浮現出的佛陀背影中。

  血喇嘛越變越大,化作數十丈高,其內的佛陀背影,也隨之變大。

  秦陽可以清晰的看到,混雜在無窮怨氣之中的一道道扭曲的人形幻影,都隨著怨氣,一起被佛陀虛影……

  吞噬掉!

  短短一個時辰過去,天空放晴,化作一片青天,籠罩天空的怨氣,盡數被那位只能看到背影的佛陀虛影吞噬掉。

  當所有的幻影和怨氣消散,誦經聲也隨之消散。

  一直只能看到背影的佛陀虛影,緩緩的轉過身,面對著秦陽。

  他頭戴高帽,身披破舊的袈裟,跌迦而坐,雙手放在腹前。

  只是那雙手,卻毫無血肉,只有灰黑色的手骨,高帽之下,也只有一顆黑灰色的骷髏頭。

  佛陀虛影空洞的雙目,盯著秦陽,口中再次一聲吟誦。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誦經結束,血喇嘛重新化作原本的大小,從半空中墜落。

  秦陽擰著眉頭,走過去將地上的血喇嘛撿起來。

  裡面遍佈的血絲更多了,整體如同沁了血,卻偏偏給人一種祥和之感。

  催動之後,也跟以前沒什麼區別,只是感覺威能更強了一些而已。

  但血喇嘛出現了意料之外的變化,自行催動,綻放出的威能,遠比自己催動只是恐怖的多。

  有不受控制的可能,終歸不是好事。

  尤其是這個東西是用拾取技能煉化過的,就更不是什麼好事了。

  至少說明,技能也不是萬能的。

  正琢磨著呢,醜雞鑽了出來,沒好氣吼了一嗓子。

  「秦有德,你能不能想個辦法,弄死黑影拉倒!」

  「怎麼了?」

  「剛才有老和尚唸經,黑影讓我來找你,說有事找你談。」

  「哎喲喂,這傢伙轉性了?竟然會主動找我?」

  秦陽失聲笑出聲,自從之前用到了去問兩句,沒事的時候就將黑影屏蔽掉,黑影也鬧脾氣了,整天裝死狗。

  這次竟然會主動煩醜雞,讓醜雞來報信?

  念頭一動,秦陽將意識沉入體內。

  下去之後,就見一直不露面的黑影,竟然在魔手上凝聚出一張……仇大苦深的臉。

  「秦陽,你若是不想有一天變成失去自我的行屍走肉,你最好把那個東西毀掉,這些禿驢,沒一個好東西,喋喋不休跟蒼蠅一樣,在耳邊嗡嗡嗡的念叨個不停……」

  「你還跟佛道的人有仇?」秦陽頗有些意外……

  黑影說起弄死他,將他分屍鎮壓的那位,都沒有這麼大反應,怎麼聽到佛陀誦經的聲音,就跟誰挖了他家祖墳當茅廁一樣……

  「反正你聽我的就對了,這些禿驢,一個個就知道鑽空子死不透,你手裡的那個東西,可不只是有一位禿驢生前最後一口生氣灌注,絕對是往生出問題了,所以他在裡面留了其他東西,能誦經,十成十是意識還在裡面,你等著他徹底甦醒,你就完蛋了。」

  「是我完蛋,還是我們一起玩完?」

  「好吧,是我們一起完了……」黑影猶豫了一下,說了實話:「反正你趕緊想辦法毀掉吧,也別扔掉,你扔不掉了,他已經注意到你了,弄點旱魃血,再加點天魔血,將他泡在裡面……」

  說完之後,黑影似乎意猶未盡,想了想又補了一句。

  「再給填到海眼裡,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黑影,你跟我說實話,到底多大仇?」秦陽嘆了口氣,不準備跟明顯屁股不正的黑影扯淡了。

  還旱魃血?天魔血?

  別逗了,旱魃?殭屍之中的頂級大佬,身上除了精血之外,一滴別的鮮血都沒有,想要搞到旱魃的精血?

  想死也不用這麼大費周章。

  至於天魔血?

  反正這麼久了,從來沒聽到過有天魔出現,天魔有兩種意思,一種是頂尖的魔頭,一種是天外之物,無論哪一種,都是不比旱魃簡單的角色。

  至於填海眼,別扯了,按照傳說,海眼在無盡之海,具體在哪誰都不知道,還沒到地方,恐怕就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無論黑影說的是真是假,都跟沒說差不多。

  「秦陽,你信我啊,這次我說的是真的!」

  「我信!我真的信啊!你看我的臉,是不是寫著我相信你四個大字!」

  「秦陽,你就不能亻……」

  再次屏蔽了黑影,秦陽毫不猶豫的離開。

  黑影也真是的,都說了這次是真的信了,他怎麼還是覺得我不信任他?

  說什麼我就信什麼,他還有意見了。

  這是病,得治!

  睜開眼睛之後,秦陽立刻將血喇嘛丟了出去……

  轉身登上骸骨山,向著山巔的階梯走去。

  沿途所見的骸骨,怨氣盡消,秦陽不死心的再摸了幾具,依然沒什麼反應之後,這才徹底放棄。

  這裡絕大部分都是人族的骸骨,異族的很少,獸類就只見到十幾具而已。

  走到山巔,正準備踏上階梯前往下一層的時候,其中一具骸骨,引起了秦陽的注意。

  骸骨上遍佈著不少淡紫色的道紋,只是這些紋路,本身卻沒有半點威能與神妙,脊椎共有三十六塊,肋骨也比常人多了一對。

  這種骸骨曾經見到過,紫霄道君的兒子,骸骨便是如此,異於常人,特徵明顯。

  尤其是上面殘留的紋路,與當初見到的如出一轍。

  再看骨盆,低而寬闊,骨盆腔,短而寬,骸骨整體來看,身高不低,可是骨骼卻略細了一些。

  這具骸骨是一個女人……

  紫霄道君的媳婦?

  也修煉果紫霄道經?

  秦陽心中猜測,難道是殺妻之恨?

  可是目光再掃了一眼,就在階梯後面,又看到一縷淡紫色的花紋。

  走過去一看,後面竟然還有十數具骸骨,盡數都是這般模樣。

  秦陽一怔,腦海中固有的想法,瞬間崩塌。

  在沒有記載道經的寶冊的情況下,紫霄道君不可能將紫霄道經傳給這麼多人的!

  秦陽衝上前,將一具具骸骨撥開,尋找擁有同樣特徵的骸骨。

  不多時,看著密密麻麻數十具,特徵基本一模一樣的骸骨。

  秦陽終於確定了。

  當年見到紫霄道君之子的時候,曾經以為這些特徵是修行紫霄道經留下的。

  現在看來,絕無可能。

  而是他們天生就是如此。

  也就是說,他們根本不是人族,統統都是異族!

  可到底是紫霄道君娶了個異族媳婦,生了個擁有異族血脈的兒子?

  還是紫霄道君本身,就是異族?

  身體結構異於常人,再加上骨骼之上,天生蘊含道紋。

  最可能的就是妖族之屬。

  夭壽啊,紫霄道君有可能是個妖?

  一瞬間,秦陽悟了。

  之前總是暗戳戳的懷疑,紫霄道君目的不純,卻總覺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現在再加上紫霄道君可能是個妖族這個猜測。

  總是猜不透,不明白的原因總算是找到了。

  因為之前的一切猜測,都是以默認紫霄道君是個人族為前提的。

  如此,以之為基礎的一切猜想,自然統統都是扯淡。

  再加上,紫霄道君出身大荒,而那裡,異族與人族之間的關係,可沒有壺梁那邊和諧。

  所以,是紫霄道君的身份被葬海道君發現?

  好基友為了種族正確,擺了紫霄道君一道?

  這可太牽強了,到了他們那種實力地位,不可能為了這麼簡單的理由,跟個熱血小年輕一樣熱血上頭……

  不過現在還不確定,到底是紫霄道君娶了妖族媳婦,還是自己也是妖族……

  畢竟,之前的傳說,可一直都是將他當成人族的封號道君的,若是妖族不至於一直沒人發現。

  秦陽砸吧著嘴,想不明白,只覺得這次的發現可太讓人意外了。

  不管怎麼樣,防人之心不可無。

  還是提前做好準備的好,是時候做出決斷了。

  秦陽咬了咬牙,伸出手,抓住了嫁衣的手。

  「嫁衣,我要做一件很冒險的事情,我希望你別趁火打劫,不然我死在這裡,你就真的要在葬海道君的黑塔裡困到永遠了。」

  嫁衣毫無反應,秦陽心裡卻忐忑不安,心裡很沒譜。

  可到了這種地步,不能繼續等下去了。

  然後秦陽又將意識沉入體內,當著黑影的面,叮囑醜雞。

  「醜雞,看著黑影,他若是又什麼異樣,你就用全力,破開一絲虛空,將我和他一起放逐到無盡虛空,大家一起完蛋!」

  「秦陽,敲裡嗎,我怎麼又招惹亻……」

  秦陽丟下一句話就果斷離開。

  盤膝而坐,意識沉入體內,沉入道基之中,逆練法門,瞬間,道基上便出現一些裂紋。

  秦陽面色發白,氣息驟然衰弱,圓潤無暇的道基,渾然一體的肉身,全部都出現了一堆致命的破綻。

  不過秦陽還是咬著牙,臉上狠色浮動,面目都變得有些猙獰。

  逆練紫霄道經,最輕的便要撼動道基。

  而他修行的所有功法,盡數都是建立在紫霄道經之上,地基撼動,蓋在其上的所有東西,都會受到影響。

  慢慢的,周身血脈之中,從有到無,浮現出一縷縷微弱的紫氣,其內生機博大盎然,看似微弱,卻蘊含著一方世界的初始生機。

  乃是真正的先天之物,一方世界所孕育的所有生機,都在其後。

  這是最適合生靈修行奠基之物裡最巔峰的寶物,本身沒有什麼威能,卻代表著初始,代表著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之中的一。

  也正因為如此,才會擁有契合紫霄道經,擁有最完美的包容力量。

  以其化作修行這座高樓大廈的地基,才會讓任何東西都可以完美的建立在其上。

  逆練之下,析出先天鴻蒙紫氣,讓其在胸中重新化作一縷。

  先天鴻蒙紫氣析出之後,輕輕搖曳著,主動破體而出,直欲飛遁而走。

  而秦陽早就做好了出現任何情況的準備,一巴掌貼在胸口,在觸碰到這一縷先天鴻蒙紫氣的瞬間,果斷發動技能,將其拾取,瞬間完成煉化。

  當年紫霄道君直接將這一縷先天鴻蒙紫氣打入他體內,直接融入了道基之中。

  早些年的時候,還以為紫霄道君遁入虛空,再無蹤跡,只當是一位瀕死前輩,不忍心死了還帶走這等寶物,於是隨手給了一個看得順眼的後輩。

  如此,秦陽自然不會有任何懷疑。

  畢竟按照當年的想法,紫霄道君只餘殘念,也能駕馭肉身,一指在昊陽寶鐘上戳出來一個大洞。

  這等強者,若是要對他不利,一個念頭就能讓他死的徹徹底底。

  在這次再次見到多寶天輪破空而來之前,秦陽還一直覺得紫霄道君徹底成為過往……

  而這一縷鴻蒙紫氣,已經融入道基。

  秦陽肯定是不願意冒著撼動道基的風險,重新將其析出,重新拾取一遍。

  可現在麼,就覺得頗有些心疼當年純潔善良的自己。

  雖然現在依然是個急公好義,為人純善的年輕人……

  所以嘍,現在寧願撼動道基,讓道基出現破綻,也必須加一個保險。

  無論紫霄道君是否有別的想法,當年他送給自己,這是實打實的。

  自己想要拾取,也自然很順利。

  煉化了先天鴻蒙紫氣,重新將其投入道基之中,再次正常的修煉紫霄道經。

  道基之上遍佈的裂痕,慢慢的恢復,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破而後立之後,道基之中就多了一種不動如山卻生機暗藏的感覺。

  而肉身從內而外,從骨骼到血肉皮膜上,裂開的裂紋,也隨之慢慢的恢復。

  底蘊變得更加深厚。

  秦陽有些愕然,原來完全煉化和不完全煉化煉化之間,差距這麼大?

  早就已經習慣了,摸到什麼東西,都是瞬間完全煉化的。

  還真沒感受過這種差別。

  感受了片刻之後,結果比預料的好。

  這麼久的修行,道基實在是太過穩固,撼動道基也只是多了一些裂紋而已,而且現在基本已經恢復。

  而且鴻蒙紫氣之中,多出來的一絲氣韻與生機,讓恢復的速度變得更快。

  估摸著差不多三四天的時間,就能徹底恢復了。

  只是現在不確定,方才這一縷先天鴻蒙紫氣,究竟是先天之物有靈,被析出之後主動遁走的……

  還是紫霄道君感覺到先天鴻蒙紫氣析出,以為他死了,所以才召回的……

  不確定,不過無所謂了,現在已經徹底煉化了。

  補漏洞意外的順利,黑影沒出來搞事,嫁衣也沒什麼動靜。

  以嫁衣的情況,一縷生機盎然的先天之物,絕對對她有很大誘惑,說不定能讓她直接擺脫現在的狀態,意識復甦。

  可是她沒動靜,只說明一個問題,她絕對不是手下留情了,而是奪去了,她也離開不了這裡。

  至於黑影,給他加個雞腿,這次沒扯後腿,幹的不錯。

  意識沉入體內,進去就見到昊陽寶鐘壓在魔手之上,鐘聲陣陣。

  魔手表面,黑影凝聚出面孔,瘋狂的嘶吼咆哮。

  感受到秦陽出現,黑影立刻調轉了炮口……

  「秦陽!你個缺德冒煙的玩意,我告訴你,這事沒完,你讓你的黑鳥來羞辱我,士可殺不可辱,我跟你沒完,跟你的黑鳥沒完……」

  「幹得不錯,醜雞。」秦陽誇了醜雞一句,心滿意足的離開。

  還以為黑影轉性了,沒想到是醜雞立功了……

  秦陽離開之後,醜雞站在昊陽寶鐘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黑影,冷笑連連。

  「老祖我忍你很久了,你個被人分屍鎮壓填海眼的撲街,也敢跟老祖叫板,今天就讓你長長記性,敢在關鍵時刻扯後腿!」

  「尼瑪個醜雞,你個缺德冒煙的傻鳥,我錯了,你比秦陽還要缺德!我什麼時候扯後腿了!你這是伺機打擊報復!」黑影面目猙獰,瘋狂咆哮,魔手裡的力量也開始不斷的湧出。

  「呲溜……」醜雞張口將這些力量吞噬掉,揮舞著翅膀,倒在昊陽寶鐘,笑的不斷打滾:「哈哈哈,你是要笑死老祖嗎?哈哈哈……」

  「醜雞,你大爺,敲裡嗎!你等著,看我怎麼給秦陽說!」

  「你去啊,誰不說誰就是瓜皮,你說了我絕對不否認。」醜雞笑的眼睛都斜了:「不過,咱們看看秦有德是信你,還是信我?」

  「尼瑪……」

  「我媽都死了好幾萬年了。」

  「……」黑影都快氣炸了,瘋狂的嘶吼咆哮:「敲裡嗎!敲裡嗎……」

  「呲溜……呲溜……」醜雞翹著二郎腿,躺在昊陽寶鐘上,不停的吸溜魔手裡溢出的力量,靜靜的聽著黑影發狂……

  這就是勝者的心態啊,果然聽著謾罵才能覺得自己贏了,再讓秦有德說本老祖智商有缺陷……

  ……

  而這邊,秦陽握著嫁衣的一隻手,滿臉鄭重。

  「嫁衣,你放心,只要我不死,就一定帶你離開這裡。」

  嫁衣毫無反應……

  秦陽鬆開手,心裡暗忖,這手可真是藝術品,當真是手如柔荑,膚若凝脂,連指甲都像似慢慢挫出來的,完美無缺。

  而且還能輕輕一揮,不帶一絲煙火氣的,輕輕鬆鬆的轟碎一座山頭……

  除了有點冰涼,寒氣太重……

  想想前面的優點,最後這點也不算缺點了,算特點。

  心情不錯,秦陽邁著步子踏上台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摸了手,嫁衣竟然也沒反應,這就是個好的現象。

  不怕哪天意外的碰到什麼不該碰的地方,被嫁衣一巴掌將腦袋拍進胸膛裡。

  登上台階的最後一層,一步踏空。

  如同上一次一般,眨眼間,便換了一個地方。

  這一層不大,頂多只有數十里地,一座座墳塋,稀稀拉拉的點綴在大地上。

  陰氣很重,死氣也很重。

  這些墳塋盡數被複雜的禁制籠罩,危險的氣息,到處都是。

  秦陽稍稍看了兩眼,便絕了給這裡埋葬的前輩換一口新棺材的想法。

  禁制的等級都極高,而且逸散出的氣息,無不是惡毒狠辣,甚至還有幾種,秦陽能認出來的,玩的竟然都是同歸於盡的把戲……

  其中一座墓碑只有半人高,後面一座普普通通的土墳包,表面覆蓋的禁制,也沒什麼太危險的氣息。

  而秦陽當年在盜門的陵寢學習的時候,正好跟蒙師叔學過辨認。

  此為內封法禁,乃是從內而外的禁制,只要有人常識破解,整個禁制都會瞬間坍塌,將破解之人連同墳塋之中的一切,一起坍縮放逐到無盡虛空之中。

  死人不在乎,可活人就真的玩完了。

  能認出來的,要麼無法破解,要麼一時半刻破解不了,至於不認識的禁制,那就更不敢碰了。

  秦陽滿臉遺憾的看了一圈。

  「可能上天都不讓我挖墳掘墓,要我當一個好人吧……」

  正準備繼續前進,抬頭一看。

  青天之下,兩輪血色的彎月,閃耀著妖異的光輝,掛在天上。

  一道烏光在遠處沖天而起,漫天塵埃,在烏光周圍翻滾著輻射開。

  過了幾個呼吸之後,才聽到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似是千軍萬馬,裹挾著衝擊波與塵埃,如同沙塵暴一般滾滾而來。

  秦陽伸出手,擋在身前,任由狂風吹拂而過。

  片刻之後,塵埃落定,只見遠方,沒有頭顱的血月死侍,立於一座千丈高的墓碑之上。

  墓碑上如同鮮血銘刻著八個大字。

  血月死侍夜淅之墓。

  而他的對面,一尊百餘張高的漆黑佛陀虛影,跌迦而坐,手捏金剛印,懸於半空中。

  秦陽眼睛一亮,小魔佛,他竟然還沒走到前面,竟然還在這裡。

  而血月死侍也在……

  秦陽翻手拿出花盆,仔細看了看,確認種子還沒發芽,微微鬆了口氣,又向裡面澆灌了不少靈液。

  邁步狂奔,直奔戰場。

  待秦陽抵達之後,交戰的二人不約而同的收手,同時轉向了秦陽。

  「血月大哥,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就好了,最好打死這個禿驢。」

  血月死侍不理會秦陽,繼續轉頭盯著小魔佛……

  小魔佛氣的面容扭曲,嗔怒交加,頭頂無名火起,混雜著魔氣,化作黑色的魔焰,熊熊燃燒。

  秦陽咧著嘴一笑,自顧自的拿出紙筆,龍飛鳳舞的寫出來一段話,隨手折成個紙飛機,丟向小魔佛。

  小魔佛揮掌便要震碎紙飛機,只是想到秦陽當面寫的東西,難道一張普普通通的紙,還能有什麼陰謀害了自己不成?

  壓下心頭火氣,小魔佛伸手虛抓,將紙飛機拿在手中。

  攤開一看,第一個反應,字真醜……

  寫的亂七八糟的。

  「小禿驢,你的眼睛恢復了,可真是老天不長眼……」

  小魔佛輕吸一口氣,默誦經文,平復心中暴躁的感覺,繼續看。

  「看到血月死侍的墓了麼?他的墓在這裡,他的腦袋十有八九就在裡面,若是我沒猜錯,他自己是沒辦法拿出自己的腦袋的,沒有腦袋,他的意識就不清楚,猶如瘋子。

  你這個外來者,他會與你不死不休,以你的狀態,你覺得你能在他手裡撐多久?

  我秦有德最是急公好義,急人所難,我要去想方設法破開陵寢的封禁,拿出血月死侍的腦袋,到時候跟一個有意識的血月死侍,就有的談了。

  你若不信我,就毀了這張紙,我自己走我自己的,反正血月死侍不會對我怎麼樣。

  若是你信我,就收起這張紙,盡量給我爭取時間。

  跟我合作才是你唯一的活路!

  信我!信我!信我!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小魔佛拿著紙,手都在顫抖,舉目望去,秦陽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繼續向內走。

  果然,血月死侍,壓根就不理會秦陽……

  猶豫再三,小魔佛收起了紙,心中暗忖,現在只能信他了,再僵持下去,最終的結果,必然是我隕落在這裡。

  無論他想幹什麼,也只能等到危機解決之後再議。

  秦陽望著小魔佛收起了紙,嘴角慢慢的翹起一絲弧度,對著小魔佛豎起個大拇指。

  趁機幹掉小魔佛,當時倒是痛快了。

  可後面沒有個強力坦克淌雷,遇到事情沒有正面輸出,還打什麼副本啊。

  若是能把小魔佛變成能抗能打的淌雷勇士,完美的隊友。

  那才更有利一點。

  還是那句話,只要能弄到葬海秘典,然後活著離開這裡,其他的所有事情,都必須排在第二序列。

  然後……

  秦陽轉過身,悄悄的拿出花盆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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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 02:19: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九三章 血月死侍之殤,葬海道君甦醒

  花盆裡的種子依然沒有發芽……

  手掌一翻,將花盆收起,秦陽也不急,反正沒發芽也是好事,證明後面還有的搞。

  這顆種子是王啟年搞出來的,威能應該比自己這個剛學到了法門的半吊子靠譜的多。

  除了不能確定洗腦的內容,也不能確定方向,而且只能針對小魔佛一個人之外,這盆花就是一個不確定加弱化版的別天神。

  最好的結果,自然是小魔佛覺得自己可信,最後化作自己的隊友。

  就算是沒什麼好結果,也不損失什麼……

  正好看到血月死侍夜淅的墓時,就已經有了很多推測。

  王啟年只是一個掌管種田的手下,都被葬海道君困在這裡殉葬,而血月死侍乃是他的近侍,沒道理葬海道君不留血月死侍殉葬。

  之前的猜測是血月死侍自己斬掉了頭顱,鎮守陵寢。

  可現在看來,血月死侍忠心毋庸置疑,可他永遠也別想拿到自己的頭顱。

  縱然他知道頭顱就在這裡,也無法破開自己的陵寢拿到,他應該與王啟年一樣,都被下了禁法。

  這麼想來,血月死侍在陵寢入口的時候,消失不見,去拿回自己的頭顱,卻遲遲不見他歸來,原因就在這裡了。

  秦陽邁步走到血月死侍的墳前,點燃一把靈香,插在墓前,躬身三拜,喃喃自語。

  「夜淅,這世上還記得你名字的人,怕是已經沒有多少了,你怕是自己也已經不記得自己的姓名了,只記得自己的名號,我敬你是條漢子,今日幫你拿出你的頭顱,後面如何選擇,全看你自己了,是繼續助葬海道君,去與紫霄道君交戰,還是徹底安息,都看你怎麼選擇了。」

  秦陽回頭看了一眼,夜淅與小魔佛,酣戰不休,靈力波動,似是風暴,席捲開來,神光閃耀之下,此地的墳塋,似是沙塵暴中的燈火,頻繁閃爍,那是墳塋之上的禁制被激發了。

  「轟轟轟……」

  一座座覆蓋著惡毒禁制的墳塋驟然塌陷,其內所有的一切,都隨之消失不見,只留下空洞的大坑。

  秦陽轉過身,盯著血月死侍的墳塋,目中神光閃耀,手中不停的掐算,推演墳塋上加持的禁制陣法的演化。

  血月死侍的陵寢,雖然算是這裡最大的一座,可禁制陣法,卻遠不如那些小陵寢惡毒。

  複雜歸複雜,卻沒有同歸於盡的招數。

  想來也是因為要將血月死侍牽制在這裡,永遠鎮守陵寢的原因。

  順著陵寢邊緣,一路前進,陣法禁制被一點一點的破開一條裂縫,他順著這條裂縫,不斷的向內突進。

  一個時辰之後,突進到墳塋土包的邊緣,在外層陣法的最後一步,破解開一條裂縫之後。

  卻見前方滾滾死氣,化作一顆百丈高的骷髏頭,骷髏頭凝聚如黑玉,目框之中,怨氣化作幽綠色的火焰,熊熊燃燒,張口一吼,混雜著厲喝咆哮和尖嘯詛咒的聲浪,便幻化出無數幻象,映入秦陽的眼簾。

  秦陽抹了把汗,暗暗嘆息。

  前有陷阱,後面又無法順著裂縫快速退回去……

  沒辦法了……

  秦陽轉身,背對著墳塋之中衝出的死氣骷髏頭。

  待那沖天死氣,將要衝擊到嫁衣身上的瞬間,嫁衣一揮大袖。

  「轟!」

  凝聚如玉的百丈骷髏頭,驟然爆開,崩碎成漫天死氣。

  然而,那一揮衣袖的力道卻絲毫不減,裹挾著漫天死氣,倒捲向墳塋。

  黑風捲起,呼嘯而過,墳塋之上加持的禁制,佈置的陣法,只是閃過一絲神光,便瞬間崩碎消散。

  千丈高的墳塋山包,眨眼間便崩碎成齏粉,被黑風捲動著消失在天際。

  而墳塋後方,那些只要在覆蓋範圍的小墳塋,無一例外的,全部消失不見,連渣都沒有留下來一點。

  秦陽轉過身,回頭一望,砸吧了下嘴。

  這就是為什麼寧願不去給那些睡在墳塋裡死人換口新棺材,也不想借助嫁衣力量的原因。

  她一擊之下,骨頭渣都找不到了……

  走到墳塋的殘骸下,隱約能見到地下還殘留著一部分陵寢的建築殘骸,最深處,一具石棺,也變得破破爛爛。

  棺蓋不見了蹤影,石棺表面也是坑坑窪窪,隨時可能會崩潰。

  只不過石棺裡面還有一口稍小的鐵棺,打開鐵棺,裡面還有一口陶棺,再打開,才見裡面侵滿了水銀,裡面沉著一個朱色木盒。

  取出木盒,打開之後,裡面一顆雙目緊閉,面上表情猙獰的人頭,看其模樣,猶如剛剛從人腦袋上斬下。

  人頭豁然睜開眼睛,雙目漆黑一片。

  血光一閃,人頭驟然消失,而另一邊,血月死侍也從戰場中退了出來,單手拎著自己的頭顱,緩緩的放到自己的脖頸上。

  霎時之間,半空中兩輪血色的彎月,慢慢的化作兩輪血色的滿月,一虛一實,不斷的變幻。

  血色的月光,照耀大地,不見血月死侍有任何動作,也沒有任何靈力波動,人便突然消失不見。

  眨眼間,血月死侍已經站在了秦陽三丈之外。

  他盯著秦陽背上的嫁衣,面色有些複雜,時而震驚,時而恭敬,時而不解……

  良久之後,方才緩緩的躬身一禮。

  之後,血月死侍才將目光轉向秦陽。

  「咳,血月大哥,你醒了?」秦陽乾笑一聲,被看的渾身發毛……

  「你,是何人?」

  「我是誰不重要,血月大哥,我幫你找回了頭顱,將你喚醒,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紫霄道君駕馭多寶天輪,已經闖入此處,想來此刻已經完全降臨了,你……」

  秦陽話還沒說完,血月死侍已經消失不見。

  半空中倒映的兩輪血色滿月,也隨之消失不見。

  秦陽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神色呆滯的喃喃自語。

  「我還沒問你嫁衣到底是誰呢,你怎麼就走了?」

  ……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血月死侍離開了黑塔,望著遠處天邊懸空的多寶天輪,神情頗有些凝重。

  回過頭,黑塔之上貼著的「奸佞小人」四個大字,瞬間倒映入血月死侍的心田,烙入他的神魂深處。

  將他強行洗腦,認可了葬海道君就是一個奸佞小人。

  血月死侍捂著頭,痛苦的跪在地上,喉嚨裡發出一聲聲掙扎的嘶吼。

  「奸佞小人,好一個奸佞小人!

  沒有這四個字,我也早知道你是個什麼人。

  你尚未隕落之時,便生恐我化去血脈之契,你便斬我頭顱,封我神魂。

  你錯了,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

  血月死侍雙目淌出血淚,滿臉悲痛,厲聲嘶吼。

  「生前為你征戰四方,為浮屠魔教背下無盡的恩怨,侍候你一生,替你擋下三十七次刺殺。

  你讓我為你鎮守陵寢,我已經做到了,我和夜家,也算是盡忠了。

  如今我也只剩下殘軀在此,索性也全部給你,以全了夜家曾經立下的誓言。

  從此之後,我夜家與你們浮屠魔教再無任何瓜葛!」

  血月死侍低吼著抬起頭,額頭上浮現出一枚血印,他伸出一指,在血印之上斬出一道血痕。

  瞬間,血印如同活了過來一般,散發出邪異的光暈。

  血月死侍體內死氣暴漲,卻有一絲古怪的生機,凝而不散,盤踞在他的眉心。

  此乃血契,血脈之契。

  效忠之後所立,乃是諸多賣身契之中,最為苛刻的存在,一般只有完全失去了自我的奴隸,再被人買下之後,被所效忠之人折服,又與主家立下盟約,才會立下此等血脈之契。

  之後所有後代,祖祖輩輩,都會繼承血脈之契。

  有些血脈之契還好,不算太過苛刻,只要主家後代子嗣有人違反契約,血脈之契便可以解除掉。

  可有些,完全就是最純粹的單方面掌控,半點限制都沒有,讓其生便生,讓其死便似,祖祖輩輩,後代永無翻身之日。

  這些就是死士。

  擁有死士,也是大勢力的底蘊。

  而此刻,血月死侍,激發血印,葬海道君失約在先,只要他盡最後的力量,全了自己的血脈之契,待他徹底歸為虛無,血脈之契自會徹底消失。

  血月死侍立於黑塔之前,遙望著遠處多有破敗的多寶天輪,眼中死志已濃。

  隨著多寶天輪飄來,黑塔頂部,魔氣慢慢溢出,一絲恐怖的威壓,驟然落下,橫掃開來。

  魔道威壓之中,沉眠的意識在慢慢復甦。

  血月死侍靜靜的等待著。

  忽然,血月死侍頭髮炸立,漆黑一片的眼睛裡,慢慢的倒映出兩輪血色的滿月。

  狂風驟停,陰雲凝滯,揚起的塵埃,都被定格在了那裡,整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被固定在琥珀裡的蚊蟲,再也無法動彈分毫,連永不沉寂的意識,都陷入了停滯。

  多寶天輪之上的陵寢裡,紫霄道君緩緩的一掌拍出,凝聚出的力量,化作一隻栩栩如生的肉掌,從多寶天輪飛出,直奔黑塔的塔頂而來。

  肉掌急速飛來,穿過定格的世界。

  待其飛到一般的時候,血月死侍眼中倒映出的兩輪血色滿月,也終於顯化了出來。

  霎時之間。

  血月死侍消失在原地,擋在了肉掌前方,全身的力量被催發到極致。

  望著肉掌衝擊到自己的胸口,血月死侍眼中閃爍著一絲躍躍欲試,他眉心的血印,褶褶生輝,綻放出的光輝,也顯得愈發妖異。

  「轟!」

  一切恢復了正常,微風再次吹拂,塵埃飄落不定。

  肉掌消失不見,那一掌裹挾的力量,徹底爆發開來,紫色的光暈,凝聚成一道刺目的極光,衝擊到天穹之上,眨眼間消失不見。

  待那刺目的光輝消散,天穹之上,出現了一個十數里寬的空洞,蛛網一般的漆黑裂紋,從空洞上延伸數百里。

  天穹被打破了。

  空間裂紋慢慢恢復……

  而大地上,綿延的山脈之中,卻多出來一條同樣十數里寬的筆直斷口,直直的貫穿整座山脈,不知道延伸了多遠……

  而那斷口平滑,表面上凝聚著岩漿一般的東西,緩緩的流淌而下。

  半空中,只餘下一個頭顱的血月死侍,眼中滿是解脫,額頭上的血印,慢慢的化為虛無消散。

  而他望著遠處的多寶天輪,喃喃自語。

  「不虧是能與大人爭鋒的絕世強者,力量百不存一,也非我能螳臂當車……」

  話未說完,血月死侍的頭顱,也化作齏粉,隨風飄散。

  站在高塔頂端的紫霄道君,面色平靜的望著血月死侍消散。

  「見到了論,也能甘願為他而死,倒也是一個全忠之人。」

  「葬海,我來了,也幫你除掉了你不放心的人,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黑塔頂端,魔氣沸騰,死氣盤旋而上,在天空中化作遮天魔雲。

  烏光沖天而起,沒入魔雲之中。

  聲聲嘶吼聲咆哮荒野,一頭頭瀝血魔龍,張牙舞爪的從魔雲之中飛出,條條黑鎖鏈纏繞在魔龍身上。

  後方一座白骨王座被魔龍牽著飛出,上面端坐著一位長的頗為俊秀的男子。

  男子一雙劍眉似是要插入雙鬢,雙目微閉似是小憩,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袍,頭髮隨意的搭在腦後,額前兩縷碎髮,被微風吹拂著輕輕搖曳。

  看起來乃是以為頗為灑脫的濁世佳公子。

  若非其身上綻放出的恐怖威壓,連這裡的空氣流動都被全部鎮壓。

  怕是根本沒人相信,這等半點魔道強者的霸氣都沒有的人,竟然會是威名赫赫的葬海道君。

  「我還以為你不敢出來了。」

  「紫霄啊,好久不見,你我已經不是生人,何必來擾我安眠,曾經過往恩怨情仇,盡數都化作雲煙,我的命都賠給你了,你為何還耿耿於懷,死不瞑目?」

  葬海道君緩緩的睜開眼睛,語氣漫不經心,淡淡的數落著紫霄道君的不是……

  彷彿搶了紫霄秘境,將自己的棺槨鎮壓在紫霄道宮之上的人不是他。

  「小人果真是小人。」紫霄道君眉宇間浮出一絲戾氣,厲聲大喝:「身負我那一縷先天鴻蒙紫氣之人,已經隕落於此,你莫不是以為我不知道?除了你之外,何人能瞬間將其收入囊中,讓我失去感應!」

  「嗯?」葬海道君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還是這般敢做不敢當麼?」紫霄道君嘴角翹起一絲譏諷的弧度。

  葬海道君冷笑一聲,心頭火氣,回應的毫不客氣。

  「便是我奪的,你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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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 02:20: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九四章 魔佛種子發芽,紫霄道君中計

  葬海道君金刀大馬的坐在寶座之上,眉頭一挑,濁世佳公子的灑脫之中,頓時多了五分桀驁。

  你給我扣黑鍋,我憑什麼要給你解釋?為什麼要解釋?

  你說是,那就是吧,你能奈我何!

  大家都死了,只剩殘軀,苟延殘喘,生前能拉著你同歸於盡,死後還能怕了不成。

  「葬海,你我恩怨,今日就在此了結了吧,若非你覬覦我的紫霄道經,何曾會有今日。」

  「莫要廢話,你將那張論,貼在我的陵寢之上,絕我生機,滅我往復,何必在此惺惺作態,你不是要我葬海秘典麼?三卷寶冊,都在黑塔之中,有本事你就來拿,我就是看不慣你這嘴臉,我想要你的紫霄道經,我何曾否認?何曾像你這般,裝什麼正人君子!我呸!」

  「小人!」

  「我就是小人,如何?總比你這偽君子要強,整日標榜紫霄道君乃是真君子,我呸,為了自己的目的,連你兒子都不救,還裝什麼真君子!」

  「你這等讓子嗣自相殘殺的魔頭,有何臉面說這些?」

  「為何沒臉說?弱者早點死了痛快,省的有朝一日出門被人打死,留下一個活到最後就足夠了,我可沒有遮遮掩掩,誰願意說誰說去,我就是這麼教導子輩,你敢說出去麼?若論狠心,誰能比得上你,往日裡父慈子孝,關鍵時刻,為了自己,眼睜睜的看著獨子死在你面前,你敢面對他麼?」

  「寶玉會理解我的,這條路注定了充滿了犧牲,一切都是為了……」

  「我呸!紫霄,這一點我真的不如你,你能騙的過所有人,甚至連自己都能騙了,當真是了不起!莫要廢話,今日你我不如一起死的徹底好了,已經是隕落的人,還有什麼可掙扎的。」

  幾句話,就再也無法談下去了,兩人目中,殺機浮動,引動天象變化,萬物沉寂,星辰隱遁,青天白日,化作陰暗虛空。

  如同一瞬間,天地萬物,都主動隱遁,避開二位封號道君強者的殺機。

  ……

  而同一時間,黑塔之中,秦陽背著的嫁衣,緩緩的轉過頭,她所望的方向,空間扭曲,轉瞬便似破布一般被撕裂,外面的景像一閃而逝。

  嫁衣從秦陽身上飄起,玉足輕踏,一步跨出,身形化作一抹紅影,瞬間跨過了裂口,消失在黑塔之中。

  裂縫眨眼間便癒合,秦陽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又伸手摸了摸後背,一臉的問號。

  什麼情況?

  嫁衣這就走了?

  別走啊,大佬,你走了,我這百無禁忌的加持怎麼辦。

  說好了帶你出去呢,你現在走了,說好的事情怎麼辦?

  驟然出現的變化,著實讓秦陽驚住了。

  剛才驚鴻一瞥,看到了外面的景象,雖說看不真切,卻也能確認,其中一位是紫霄道君,而能與紫霄道君對峙,只可能是葬海道君了。

  葬海道君的意識也復甦了?

  嫁衣這是去報仇麼?

  「恭喜道兄,脫困囫圇。」小魔佛高聲祝賀……

  只是秦陽聽著,總覺得這不像是祝賀自己。

  雖說正常情況下,被迷失強者纏上,得以解脫,的確是好事。

  「小禿驢,這有什麼好祝賀的,等嫁衣出去將葬海道君挫骨揚灰,自然就會回來了,最後還不是要我為難……」秦陽嘆了口氣,臉上不見喜色,反而多了一絲憂慮:「小禿驢,看你這樣子,是不是準備趁機把我活活打死?」

  「道兄慧眼如炬,一眼便看穿了小僧所想。」小魔佛心悅誠服的讚嘆,雙手合十,臉上嗔怒之相慢慢消散,多了一縷往日的慈眉善目:「道兄可曾有什麼遺言,要交付他人,小僧一定代為轉達,以圓了道兄遺願。」

  「小禿驢,剛才才說好的合作,你轉眼就翻臉了?」

  「道兄相助之情,小僧謹記於心,今日便助道兄解脫,不被邪祟侵擾,待道兄隕落之後,每年寒食中元,道兄忌日,小僧都會為道兄誦經祭奠,超度亡魂。」

  秦陽望著一臉認真的小魔佛,頗有些震驚了。

  我殺了你,是為你好,我太感謝你了,所以幫你解脫,讓你死的毫無痛苦,你不用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

  頭次見到有人能將翻臉殺人說的這麼有理有據,還是為你好的。

  就憑這讓人震驚的不要臉,小禿驢,你大有前途。

  「小禿驢,你絕對是前途無量啊。」秦陽撫掌稱讚,是真的心服口服:「不過,你真覺得,你能殺得掉我?」

  秦陽呲牙一笑,一指在眉心一點,手中多了一把虛影長劍。

  心頭一聲低喝。

  「秘法狂暴。」

  霎時之間,秦陽眼神變得冰冷而瘋狂,周身真元浮動,滿是狂暴,氣勢驟然暴漲。

  「一恨才人無行。」

  一聲低喝,一劍斬出,層層疊疊的波動,化作肉眼可見的漣漪,瞬間橫掃開來。

  秦陽本來就狂暴的氣勢之中,驟然多了三分魔意,周身恨意升騰,一縷縷似油似煙的黑氣,從秦陽體內蒸騰而起。

  小魔佛面色微微一變,雙手合十,高聲誦魔號。

  「我魔慈悲。」

  一尊面目猙獰的黑色佛陀虛影,在其身後浮現,伸出雙掌,擋住洶湧而來的漣漪。

  「神魂秘寶,魔道禁法。」

  小魔佛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猝不及防之下,驟然中招,眼中血絲遍佈,瞳孔不斷的收縮放大,目中神采,凝聚了又渙散。

  小魔佛身形爆退,口中一聲長嘆。

  「道兄莫要動怒,小僧……」小魔佛猶豫了一下,看著秦陽周身氣勢直線暴漲,面色一正:「小僧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道兄救命之恩,小僧銘記五內,如何敢恩將仇報。」

  「你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秦陽借坡下驢,順勢停了手……

  在這地方,跟小魔佛拼什麼命,得不償失,就是嚇唬嚇唬他……

  「道兄說的對,小僧怕是沒有這方面天賦,道兄還請收了神通吧。」小魔佛果斷認慫,腦袋都低了下去:「既然說好了跟道兄合作,自是不會反悔,翻臉之說,純屬誤會,道兄既然有如此實力,合作必然是合則兩利的局面,小僧省的。」

  「小禿驢,我再說一次,你絕對會前途無量的。」秦陽感嘆,這麼懂得取捨,甚至連自己都能說服,這種人若是不夭折,必然會有所成就的。

  「道兄,此魔道禁法,還是莫要隨便用了……」

  「我另有秘法,不怕付出代價,要不,小禿驢,你來試試?」秦陽說的認真……

  這的確不是開玩笑的,因為剛才揮劍之時,清晰的感覺到,消耗的不是自己的氣血,而是凝聚在自己血肉之中的魔手力量。

  當初無法消化掉的力量,融入血肉,硬生生的將自己撐胖了兩圈。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才勉強消化掉了其中一少部分。

  而剛才一劍揮出,卻感覺到身體又瘦了一些,除此之外,連氣血都沒有消耗。

  想來起碼前三劍,應該不會消耗自己的力量了。

  也就是自己可以不付出代價的斬出三劍。

  現在境界太低,三劍足夠將自身提升一個大境界了。

  縱然不斬出第四劍,面對不在全盛狀態的小魔佛,也不是毫無抵抗之力。

  「道兄說笑了,小僧不敢試。」小魔佛認慫認的毫不遮掩……

  只是望向秦陽的目光,多了三分疑惑。

  一恨才人無行,一劍斬出,境界暴漲,恨意升騰,猶如實質。

  在魔佛一脈的典籍記載裡,曾經見到過這種記載。

  當年大荒有一劍道強者,橫空出世,只是猶如流行墜地,綻放的光輝,絢爛而短暫。

  這位名號十二劍君的強者,出世之後,一人一劍,敗盡天下劍修,後來不知怎麼的得罪了萬劍宗,被萬劍宗八位長老親自出手追殺。

  原本眾人都以為十二劍君必死無疑,可是他卻施展了一門魔道禁法,名曰十二劍。

  當場將萬劍宗八位長老,盡數誅殺,從此便銷聲匿跡,再也不見了蹤影。

  後來傳說,當年那一戰,是同歸於盡,十二劍君斬敵之後,便因為施展禁法身死道消。

  而且十二劍君之名,便是在這裡開始的。

  小魔佛心頭疑惑,秦陽怎麼會這門魔道禁法的。

  而且,看起來,似乎還真的什麼代價都沒付出,斬出一劍之後,臉不紅氣不喘,真元流轉穩固,周身氣血如虹。

  想到記載之中,此禁法的可怕,小魔佛果斷認慫,還是繼續合作好了。

  跟這種一言不合就施展禁法,連試探都沒有的瘋子,硬碰硬的結果,無論秦陽要付出什麼代價,他都是必死無疑。

  「真的不來試試麼?來唄,我們來拚個十來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多有意思。」秦陽舔了舔嘴唇,身上的氣息愈發狂暴了……

  「是小僧錯了,道兄收了神通吧。」小魔佛暗暗叫苦,這人絕對是個瘋子。

  「真的不來麼?那我……」

  話沒說完,秦陽低頭看了一眼手環,心中一動,散去了秘法,氣勢跌落到正常水平。

  然後果斷的回頭,悄悄的取出花盆藏在懷裡看了一眼。

  種子竟然發芽了?

  收起花盆,秦陽轉過身,盯著滿臉苦相,一副忌憚無比樣子的小魔佛,立刻眉開眼笑。

  種子在這個時候發芽了,而且小禿驢心智堅定,入魔了都沒什麼雜念能讓種子發芽……

  而現在種子發芽了,說明小禿驢心中出現了一個堅定的想法。

  以現在的情況,肯定不是想要幹掉我的想法。

  那十有八九就是怕了我了?

  雖然不是將我當成可以信任的好人,覺得我為人不錯。

  若是能讓他怕了我這個想法,開花結果,以後說不得見到小魔佛,他就會退避三舍,在我面前根本不敢動手,只要有動手的想法,他立刻就會堅定的認為自己必死無疑。

  勉強也算是不錯了……

  秦陽哈哈一笑,揮著手打趣。

  「小禿驢,我也是跟你開玩笑的,我這個笑話好笑不,看把你嚇的,笑死我了……」

  「呵……呵呵……」小魔佛勉強幹笑了一聲,悄悄向後退了退……

  心頭的想法,忽然間就堅定了一些。

  這人就是個不要命的瘋子,不與他計較。

  而秦陽正注意著花盆異樣呢,感受到變化。

  再悄悄的拿出來看了一眼,見到發芽的種子,轉瞬就瘋長到一尺高,再看小魔佛的反應,心頭一定。

  果然沒猜錯,小魔佛就是怕了我了。

  一定要將靈植培育到開花結果,徹底解決小魔佛的問題。

  殺人結仇,恩恩怨怨,往復不斷,今天幹掉小魔佛,明天浮屠魔教就會蹦出來個更強的傢伙,再殺了仇恨更深。

  殺了小的來大的,殺了大的來老的,殺了老的來個更老的,煩不勝煩。

  還不如現在這樣解決最好,兵不血刃,還能稍稍合作一下,當作助力。

  秦陽心情大好,登上階梯的時候,熱情的對小魔佛揮了揮手。

  「小禿驢,快點走,咱們現在可是隊友,得到什麼好處,大家平分。」

  小魔佛默不作聲的拉開一段距離,跟在後面,心裡面默默的加了個評價。

  喜怒無常的不要命瘋子。

  「轟……」

  忽然間,天空一聲巨響,道道枝杈一般的裂紋,在天穹之上蔓延開。

  「嘩啦啦……」

  半邊天穹破碎,一道光柱,貫穿天空飛過,待光柱消散之後,頭頂依稀能看到更上一層,也能投過一部分,看到外面的景象。

  黑塔被硬生生的削去了一部分,外面迷濛一片,猶如虛空降臨。

  九頭瀝血魔龍,拉著一方王座,遊走其間,只是九頭魔龍,卻有過半,都變得傷痕累累,甚至還有一頭,後半部分身軀,都已經消失不見。

  王座上,一位長的頗為俊秀,白衣飄飄,衣袂獵獵作響的青年,端坐其上,青年左臂消失不見,只留下殘缺的衣衫飄動。

  就算如此,卻依然有種桀驁狂放之意,撲面而來,端坐在殘缺的寶座,依然猶如王者,帶著不屑的表情,嗤聲嘲笑。

  「紫霄,繼續來啊,咱們一起死的痛快,怎麼不裝了?化出真身了?」

  另一邊,紫光沖天,化作祥雲鋪天蓋地,其內紫雷似是龍蛇翻騰,湧動不休,中心死氣化作鋪天蓋地的黑雲,其內聲聲龍吟嘶鳴,撼人心神。

  黑雲與祥雲匯聚交融,衝霄死氣之中,一顆數百丈大的龍頭鑽出雲層,目中死氣遍佈,一眼瞪來,黑紫色的光柱,便跨越虛空,直奔葬海道君而去。

  葬海道君手腕一抖,其中兩頭魔龍吃痛,被鎖鏈牽扯著,瞬間擋在了前方。

  「轟……」

  極光一般的光柱消散,兩頭魔龍化作齏粉,消散的無影無蹤。

  黑雲之中,長著分叉鹿角的龍頭,緩緩的飛出,其後身軀,綿延上萬丈,深入猶如一節一節的硬殼拼接而成。

  每一節都猶如侵染祥雲,上面雲紋紫氣遍佈,每一節之下,都有一雙形如尖刺,質如美玉的尖足,一對一對,足足有上千對。

  龍首昂起,一聲嘶吼,東方便似烈日初升,紫氣東來,祥瑞之氣,鋪天蓋地而來。

  威壓更是鎮壓一界,穿過了黑塔的缺口,鎮壓在秦陽的神魂之上。

  「真龍血脈,玉腳天龍。」

  秦陽喃喃自語,著實嚇到了,那種屬於龍族的威壓,尤其是神魂與血脈都能感受到的壓制,可不是一般的龍族血脈能有的。

  只有蘊含真龍血脈的龍族有。

  玉腳天龍,隸屬千足蜈龍,只有其中覺醒了真龍血脈的千足蜈龍,才能脫胎換骨,進化成為玉腳天龍。

  而且,感受著氣息威壓,尤其是其中有一種一脈相承的氣息。

  秦陽哪裡還不知道,這就是紫霄道君。

  尼瑪啊……

  之前還猜測,最大的可能是紫霄道君娶了個妖族媳婦兒……

  誰想到,他不但是妖族,而且還是妖族之中,頂尖大佬級別的血脈,真龍血脈。

  難怪從來沒人知道他是妖族,也從來沒人能發現。

  身為玉腳天龍,天生祥瑞,半點妖邪之氣都沒有,力量比之絕大部分的修士,還要純淨的多。

  只要他自己不暴露,誰能發現他是妖族。

  望著黑塔之外,虛空之中,翻天倒海,每一個動作都裹挾著無上偉力的紫霄道君。

  秦陽心頭忍不住生出一絲懼意。

  這就是封號道君啊。

  交戰之下,秘境天穹都被打碎了,只能在虛空之中交手。

  而且,這還是已經死了,實力百不存一,甚至千不存一,力量用一點少一點的情況下。

  他們全盛時期,究竟有多強?

  只是看氣象,葬海道君明顯是落入下風了。

  這應該是嫁衣插手的結果吧。

  畢竟嫁衣不管怎麼說,還活著呢。

  按目前的情況來看,兩位封號道君的實力暴跌,而且隨著交戰會越來越弱。

  嫁衣的優勢也會越來越大,到時候,葬海道君怕是真的要徹底涼了。

  他若是死了,自己摸不了屍,葬海秘典怎麼辦?

  正想著呢,卻見一抹紅影,從虛空之中浮現,眨眼間便跨越了不知多遠的距離,出現在玉腳天龍的腦袋上……

  嫁衣頭戴蓋頭,一身鮮紅的嫁衣,略顯凌亂,修長的手掌,凌空向著玉腳天龍的腦袋拍下。

  玉腳天龍腦袋一扭,龍角與嫁衣柔弱的手掌碰到一起。

  「卡嚓……」

  嫁衣右臂扭曲,帶著鮮血的骨頭岔刺破了衣衫,從其右肩後方刺出……

  只是一瞬,她便化作一道紅光,倒飛了出去,消失在虛空之中。

  而玉腳天龍嘶嚎一聲,一支龍角崩斷,墜入秘境,直奔黑塔而來……

  眼看著龍角裹挾偉力飛來,秦陽心中剛浮現出一絲據為己有的念頭,畢竟這可是龍角啊。

  擁有真龍血脈的玉腳天龍的龍角。

  不過眨眼,這個念頭就消失不見,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上一次有一件寶物,向自己飛來的時候……

  將自己砸落雲端,在還不會飛遁之法的時候,差點活活摔死。

  念頭一動,秦陽順著階梯向上爬,衝入黑塔上一層,腳步不停,繼續狂奔……

  黑塔被毀掉了一部分,上面一層一層之間,早已經連接到一起,秦陽總覺得自己命犯被砸死,躲著點比較好……

  一路順著缺口狂奔而上,衝到了第七層之後,卻見那飛來的龍角,竟然也落在了第七層,秦陽悶不吭聲,繼續向上狂奔。

  順著缺口上了黑塔第八層,回頭望去,那數百丈長的龍角,竟然砸碎了第七層的天穹,緊隨其後,從他頭頂上飛過,轟的一聲,砸在了第八層的大地上。

  龍角裹挾的偉力,捲起狂風大浪,捲動著秦陽的身軀,一起飛了過去。

  落地之後,秦陽灰頭土臉的從土裡拔出腦袋,抬頭一看,龍角,竟然就在數百丈之外……

  「果然,我就是命犯被寶物砸死。」秦陽心中餘悸未消,望著如同美玉一般的龍角發呆。

  這時,小魔佛姍姍來遲,走到秦陽身側,出聲讚嘆。

  「小僧還以為龍角會落到第七層,沒想到,道兄慧眼如炬,竟然一眼就能知道龍角落在那裡,當真是厲害。」

  「呵呵……」秦陽乾笑一聲,指了指龍角:「這件寶物,難以分割,我這人最講道理,為表合作的誠意,就先放到你那裡吧,等到我們出去之後,再行分割。」

  小魔佛立刻生出一絲警惕,只是再看著數百丈高的龍角,他又想不到秦陽為何這麼做。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結論,秦陽是個瘋子,喜怒無常,行事欲與常人也是正常……

  說不定這句話,的確是為了表示誠意的。

  也可能是客套一下,若我也客套一句,說放在他那裡,他就直接收起,讓我無話可說……

  索性讓他無話可說。

  這麼一想,小魔佛立刻頷首道謝。

  「道兄高義,小僧就愧領道兄美意了。」

  聲音落下,小魔佛走上前一揮手,將龍角收起。

  「小禿驢,你不反過來客氣一下?」秦陽有些愕然,他還真不客氣啊。

  「道兄美意,不敢推辭。」小魔佛面色一正,心中恍然,果然是隨口客套。

  「行吧,你就先收著吧,等離開這裡了再分割。」

  秦陽說的有些勉強,心裡卻笑出了聲。

  紫霄道君身上的部件,我特麼敢去碰麼,還是等倆大佬的交戰結束之後,塵埃落定之後再說。

  小魔佛不客氣,那就讓他拿著好了。

  回頭順著黑塔的缺口,再向外望了一眼,秦陽這才有功夫去想想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嫁衣竟然對紫霄道君悍然出手。

  那姿態擺明了就是不要命的打法,只是可惜,只打斷了一支角,她卻被反震成重傷,落入虛空,生死不知。

  難道嫁衣不是被葬海道君困在這裡的?

  秦陽略有些擔憂,她可別死了……

  拿她當了一段時間的護身大殺器,百無禁忌,已經有些習慣背著嫁衣了,說好了帶她出去,只要活著,就一定要帶她出去。

  秦陽看了一會,也看不出來什麼,那倆死人,打的昏天暗地,明明自己都已經能感覺到,他們倆的力量在衰弱,越來越弱,可戰鬥反而愈發激烈。

  現在也可以徹底確定,紫霄道君也不是什麼好貨。

  但現在他沒有殺進黑塔裡找自己,可能是脫不開身吧。

  畢竟,葬海道君被蓋棺定論,此刻實力,怕是比不上紫霄道君了。

  秦陽憂心忡忡,卻不知道……

  他煉化了先天鴻蒙紫氣,紫霄道君早就無法感應,而葬海道君懶得反駁,實力背鍋……

  紫霄道君以為他死了……

  回過神,卻見小魔佛已經向著最後一層而去。

  收攝心神,念頭一動,望著小魔佛的背影,秦陽抬頭看了看通往最後一層的台階,心頭忽然有了一個猜測。

  連忙跟了上去,順著階梯走上最後一層。

  黑塔的最後一層,沒有拓展空間,保持著原本的樣子。

  數百丈直徑,黑色的金屬地面,空蕩蕩一片,唯有中央,放著一個黑金色的蒲團。

  四周牆壁上,密密麻麻的篆刻著未知文字。

  小魔佛率先走上來,正面對著其中一面牆壁,看的入神。

  秦陽看了幾眼,一個字都不認識,只覺得筆鋒之間,滿是桀驁不馴,狂猛霸道的意味。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都是葬海道君手書的。

  秦陽看了幾眼,在這一層裡轉了一圈,除了中間那個蒲團,連根毛都沒有。

  秦陽拿起蒲團看了幾眼,應該也是個寶貝,隨手收起。

  轉身來到小魔佛身後,冷不丁的問了句。

  「小禿驢,浮屠魔教的葬海秘典,失傳了吧?」

  小魔佛眼神閃爍了一下,緩緩的回了句。

  「道兄猜錯了。」

  「小禿驢,我們現在是合作夥伴,是隊友,這種人盡皆知的事情,你還用得著瞞我?」秦陽拍了拍小魔佛的肩膀,嘆了口氣:「當年葬海道君何其強大,威震天下,自他之後,浮屠魔教再無一個葬海秘典的傳人,能有如此威名。」

  「道兄是猜錯了。」

  「我說葬海秘典失傳了,你說錯了,那我換個說法,浮屠魔教的葬海秘典,失傳了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對麼?」

  「我魔慈悲。」小魔佛唸了一聲魔號,不回答了。

  「這應該就是葬海秘典吧。」秦陽指了指牆壁上的字。

  「是葬海秘典的第一卷,奠基之卷,道兄若是有興趣,大可隨意參研,只不過道兄你是看不明白的,其中神韻內藏,這些字只是表象而已。」小魔佛丟下一句話,就不理秦陽了,自顧自的參研。

  秦陽看了半晌,的確是看不明白,只能將這些未知文字當書法看……

  當初見到小魔佛和枯血道姬的時候,就曾經猜測,他們是為了葬海秘典。

  但從來沒聽說過浮屠魔教的葬海秘典遺失,到了南海之後,專門差人去收集過一些消息。

  浮屠魔教還有葬海秘典的傳人在。

  秦陽就丟掉了這個想法。

  還以為他們是為了葬海道君的什麼寶物來,亦或者是當年葬海道君隕落的時候,帶著浮屠魔教的什麼東西進棺材了。

  直到剛才,才忽然想到,如不是全部失傳,而是失傳了一部分呢?

  畢竟,不是所有的經典,都如同紫霄道經一般,只有奠基卷。

  盤坐在地上,盯著牆壁看了幾眼,秦陽閉目沉思。

  回憶那本《秦陽永遠不可能知道的秘密》。

  紫霄道君跟想像的不一樣,葬海道君也不一樣,可若葬海道君的確是有想法給後輩留下傳承呢?

  那楊帆來這裡會怎麼做?

  想到這,秦陽睜開眼睛,慢慢的運轉葬海修髓典。

  這時候,再向牆壁望去的時候,這些未知的文字,立刻猶如活了過來一般,不斷的遊走,其中暗藏的神韻,也通過雙目,灌入他心田。

  待看完四周牆壁,接收完所有的內容之後,秦陽臉上浮現出一絲失望。

  竟然真的是第一卷,奠基卷。

  按照上面的記載,葬海秘典有三卷。

  第一卷只能修行養氣、築基、三元,三個大境界。

  神海、靈台、神門三個大境界的修行,就需要葬海秘典的第二卷,也是葬海秘典最核心的一卷葬海卷。

  秦陽需要的,就是第二卷。

  可這裡是沒有的……

  難道最後還真的要去摸屍麼?

  想到外面打生打死的倆宿敵,秦陽就一陣糾結,那種戰場,他連靠近都做不到,怎麼摸屍。

  本來還以為葬海道君手裡有寶冊,跟著寶冊能學到也一樣。

  學完了就溜,反正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最好那兩個半斤八兩的貨色,能完全同歸於盡了最好。

  不死心的再找了好半晌,眼睛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也依然沒找到別的東西。

  秦陽從第九層下去,順著缺口向外忘了一眼,他們還在交戰。

  順著階梯,一路向下走,再第七層,見到了斷長空、丁冬、丁三眸。

  秦陽一言不發,繼續向下走。

  回到了第一層,路過村子的時候,秦陽找到了王啟年,也不管旁邊是不是有人,直接道:「我現在要離開,你跟不跟我走,外面紫霄道君和意識復甦的葬海道君,正在死戰,而紫霄道君要對我不利,我要趁機逃走,告訴你實情,怎麼選擇由你自己來,別到時候說我坑你。」

  小王啟年從酣睡中甦醒,瞪著眼睛看著秦陽,滿臉驚悚,臉都綠了。

  「你走吧,我自己想辦法……」王啟年的聲音在秦陽腦海中響起。

  「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不怪我。」秦陽轉身就走,走了兩步之後,回頭提醒了一句:「黑塔已經被打碎了一部分,坍塌是遲早的事情。」

  秦陽輕裝上陣,一路狂奔,生怕黑塔隨時可能會坍塌。

  衝出了塔門,秦陽抬頭一看,遠處天邊,倆混蛋竟然還沒結束戰鬥……

  只不過這個時候,異象與波及的範圍,明顯的弱了大半,說明他們倆的力量已經衰弱了大半。

  等到他們的力量徹底衰退,便只有死氣可以利用,可那時候,他們清醒的意識,就會被不斷消磨,最後變成失去意識的不祥。

  以他們的驕傲,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變成失去意識的行屍走肉。

  戰鬥,應該還在這之前結束的。

  秦陽一路狂奔,向著道宮的邊緣前進。

  黑塔損傷嚴重,正在墜落,而道宮本身,也不時的發出一陣震動。

  到了道宮邊緣,秦陽回頭看了一眼,嘆了口氣。

  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是這樣,不過,還是活命要緊,沒有了葬海秘典,以後再找別的修行,實在不行了,先選一門稍好點的進階,等到又替換的,再重修好了。

  反正道基穩固的令人髮指,想來到時候重修,有損道基,也能修復。

  「轟隆隆……」

  道宮的震動更加劇烈,秦陽甚至可以感覺到,懸在半空的道宮,也在慢慢下沉。

  順著鎖鏈,向著地面滑去……

  這時候,才見到拖著道宮的那座懸浮山,竟然被一層綠光籠罩。

  那是正下方,一座翠綠的山峰法寶綻放的光暈。

  顏景昌滿臉肅穆,盤坐在其下,手中不斷的打出印訣,操控著山峰法寶。

  秦陽眼睛一瞪,暗暗咂舌。

  原來道宮墜落,跟那倆混蛋交手沒有關係……

  是顏景昌這個傢伙搞的鬼。

  這傢伙還說借助這裡的氣韻,孕育法寶靈性。

  真尼瑪說假話眼睛都不眨一下,虧得自己還覺得他是個實誠人。

  原來他準備讓他的法寶,一口氣將這座浮空島吞了。

  什麼福地孕育靈性……

  直接將福地煉入法寶之中,不是更好。

  這傢伙的心可真沉啊……

  「綠光兄,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你加快速度吧。」喊了一嗓子,秦陽也不管顏景昌聽不聽得見,落地之後,轉身就逃。

  原路返回,渡過了黑泥沼澤,秦陽遙望枯林的深處。

  老樹妖交情不深,還黑了自己所有的乙木精氣結晶,不管他可以。

  但木精靈卻還在那裡,不能丟下小傢伙不管。

  嘆了口氣,秦陽轉身向著枯林奔去。

  而另一邊的戰場上。

  紫霄道君已經無力維持真身,化作人形,他胸口一個大洞,雙腿消失不見,右臂也不見了蹤影。

  而且他右邊的頭髮都不見了,頭皮也被撕掉了一層,露出紫金色的頭骨。

  葬海道君看起來也沒好到哪去,九條魔龍盡數消失不見,王座也崩碎了,雙臂雙肩都消失不見,胸腔之中的左肺消失了大半,已經停止了跳動的心臟,也裸露在外。

  二人氣勢,早已經不復最初之時的樣子,衰弱的就如同兩具會動的屍體。

  「哈哈哈哈,紫霄,你費盡心機,追到這裡,真的是為了報復我麼?」葬海道君哈哈大笑,只是少了半邊臉,笑起來看起來極為恐怖。

  「縱然是生機絕滅,意識消彌,我也要讓你死在我前面!」紫霄道君咬牙切齒的冷笑。

  「紫霄,若我說,那一縷先天鴻蒙紫氣,不在我這裡,我也沒有奪過呢?」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竟然還詭辯。」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最開始的時候就說了不是我,你不信,那我索性承認了,我就知道,我承認了,你自會與我死戰,紫霄,你聰明一世,騙了世人一世,騙了自己一世,縱然是死了,也謀劃著重新來過的同時,阻我生機,斷我希望,沒想到啊,你最後竟然栽在了一顆最微不足道的小棋子手裡!妙,妙啊!」

  葬海道君笑的癲狂,腦袋都歪了,卻還在狂笑。

  紫霄道君懸於半空,目中神光驟然亮起,陰沉的天空,如同放晴了一般,一雙巨大的眼睛,在天空中浮現。

  巨眼掃視整個秘境,很快,就在枯林外圍,看到了秦陽的身影。

  巨眼消失,紫霄道君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又驚又怒,而後身體化作一道神光,沖天而起,向著枯林飛去。

  「紫霄,你不是要與我死戰麼,我站在這裡等你殺,若是反抗,我就是你孫子,你怎麼不來殺我?跑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將先天鴻蒙紫氣給他,你斷我生機,現在還想握住你的一縷生機?」

  「癡心妄想!與我死戰這麼久,你還有一分力量麼?你拿什麼去轉生?哈哈哈哈……」

  葬海道君狂笑著化作一道神光,緊追在紫霄道君身後。

  「紫霄,來啊,我們繼續死戰,我們一起死吧,死無全屍,身形俱滅,意識湮滅,才是我們注定的結局,老子真小人,你個偽君子,一起死了正好,哈哈哈哈……」

  兩人一前一後,飛遁到枯林附近。

  而秦陽感受到兩道神光從天邊飛來,尤其是率先感覺到的一種同根同源之後,就知道這兩道神光究竟是誰了。

  眼見就要落下的時候,後一道神光驟然加速,撞到前一道神光上。

  紫霄道君與葬海道君,在半空中顯形,如同流星,撞到側面的一座山頭上。

  「轟……」

  山頭崩碎,只見葬海道君雙腿夾住失去了下半身的紫霄道君,從廢墟之中飛出,向著秦陽這邊飛來。

  葬海道君張口一吐,一道綠氣飛出。

  「紫霄,這口秧氣,從我死就留到現在,若他吸了這口秧氣,看你如何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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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1 02:20: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九五章 禍兮福之所倚

  一道綠氣如同無視了空間的距離,出現的一瞬間,便同時糊了秦陽一臉。

  秦陽的面色,這次是真的綠了,跟刷了綠漆一樣。

  「敲裡嗎……」

  秦陽捂著喉嚨,瞪著眼睛,肉身變得僵硬,毒素轉瞬之間,便順著經脈,流轉全身。一頭栽在地上。

  活人最後一口氣是生機,而死人最後一口氣便是秧氣,秧氣裡蘊含著死者一生之中積攢的所有毒素,蘊含著最重最核心的一縷,死後不甘的怨氣,死後誕生的第一縷死氣,還有煞氣。

  其中究竟蘊含著什麼,極為複雜,每個人都是不一樣。

  一些枉死之人,怨氣沖天,一口最重要的怨氣,橫在喉頭,凝而不散,屍身便有可能化作殭屍,起屍之後,為禍四方。

  也有一些人,死後秧氣會自然而然的散去,飄散無蹤。

  可無一例外的,無論秧氣裡究竟是什麼,都不是活人能接觸的,觸之不祥,多有災厄。

  秦陽倒在地上,臉上還殘留著一絲驟然見到這倆混蛋的驚愕。

  回顧過往,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想過不止一次,自己最後會怎麼死。

  會舉世皆敵,被人圍毆,大殺四方之後,力竭而死?

  還是會被某個強大的女修看上,當作爐鼎,被強行征伐致死?

  甚至最開始的時候,還猜測過自己會感染瘟疫而死……

  可萬萬沒想到啊……

  敲裡嗎,老子最後竟然會被一個死人存了幾千年的口氣熏死……

  秦陽眼睛裡冒著血光,心頭浮出的恨意煞氣,簡直要淹沒神智了。

  若是其他死法就認了,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

  被人活活打死,那是技不如人,被人坑死,那是腦子比不過人家,吃什麼東西被毒死,那是自己學藝不精,沒有早看出來……

  可被從天而降的口氣熏死……

  老子去尼瑪!

  老子不甘心,老子不想這麼死,我這是丟了廣大穿越者的臉面,說不定以後再來一個穿越者,聽說了這件事,就靠著這件事寫成傳記,廣為流傳,來積攢起步資金……

  會被人笑話十萬年。

  只是想想,就覺得生不如死,死不瞑目。

  眨眼間的功夫,秦陽的意識變得無比清醒,無數念頭在腦海中浮現。

  無數本能的自救法門,開始在腦海中浮現……

  第一時間,催動移花接木神通。

  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都開出一朵朵綠油油的小花,花朵盛開的瞬間便隨之凋零,化作齏粉,只餘下細細的花梗。

  乍一看,就像是秦陽被秧氣糊臉的瞬間,便身死道消,而且因為怨氣沖天,化作殭屍,渾身長滿了綠毛……

  毒性實在是太強了,快到根本看不清楚花開,小花便已經化作齏粉。

  秦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而這邊,葬海道君的雙腿夾著紫霄道君的胸口,不讓其靠近秦陽。

  「紫霄,你完了,縱然你能找回那一縷先天鴻蒙紫氣,也不可能再有時間,去尋覓下一個轉生之器了,哈哈哈……」

  紫霄道君,眼中寒光乍射,怒火自七竅之中噴湧而出,將葬海道君籠罩在內。

  「紫霄,你終歸是贏不了我,你可以去試試,說不定你還能轉生成一個生啖血肉的綠毛殭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總比死了好不是麼?」

  「你也沒有贏我!」

  「大家都輸了也無所謂,只要不是你贏,我就高興,我死了也高興,我的秧氣散了,我是真的要徹底消亡了,紫霄,我真希望你別死,最好繼續苟延殘喘下去,我等著你生不如死,你可別死的太早了,哈哈哈哈……」

  葬海道君落在地上,仰天大笑,生前殘留在體內的力量,徹底逸散,之後便有沖天死氣,從他七竅之中噴湧而出,化作滾滾黑煙,衝霄而起。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臉上依然掛著那癲狂扭曲的狂笑表情,聲息全無。

  而失去了下半身的紫霄道君,也像是耗盡了力量,墜落在地上,靠著手臂撐起身體,望著葬海道君的屍體,表情變幻不定。

  時而憤恨,時而解脫,時而迷惘,時而遺憾……

  生前的摯友,生前的死敵,甚至死後,都在互相坑的人。

  回想起來,為友也好,為敵也好,葬海道君才是這世上唯一瞭解他的人。

  現在就這麼去了,死的徹徹底底,死之前還要再坑他一次最狠的。

  可不知為何,紫霄道君卻感覺心中空落落的,沒什麼徹底解決宿敵的喜悅,反而多了一絲惱怒。

  張口一盆,一道紫光噴出,衝擊到葬海道君的胸口。

  紫光貫穿而過,在葬海道君的胸口,留下一個碗口大的大洞,他死後也依然挺直的屍身,緩緩倒下。

  紫霄道君衝到屍身旁,咬牙切齒的低吼。

  「你笑啊,你繼續笑啊,你怎麼不笑了,你怎麼死透了,笑啊!」

  低吼慢慢的化作咆哮。

  「葬海,你終於還是死在我前面了,你不是要我生不如死麼,讓我侵染你的秧氣麼,我偏不如你的願望,你死在我前面,我就贏了,最後還是我贏了……」

  咆哮慢慢的變得低沉,紫霄道君的半截身子,癱在葬海道君殘破的屍身旁,兩眼無神的望著天空,許久都沒有動靜。

  而另一邊,已經長綠毛的秦陽……

  意識已經陷入到體內,肉身依然在本能的全力運轉移花接木神通,可惜卻杯水車薪,這一口秧氣裡所蘊含的力量,根本不是他施展的神通能化解掉的。

  不甘心這種死法的秦陽,所有的意識都沉入體內……

  操控著昊陽寶鐘,化作一道神光,遊走在全身經脈裡,吞噬秧氣。

  「秦有德,你大爺,什麼臭狗屎,都往老祖的嘴裡塞!」

  醜雞撲騰著翅膀,烏黑無光的身軀,現在變得油光發亮,綠的能閃瞎人的眼睛。

  「醜雞,這是一位封號道君積攢的最強的力量,我承受不住,分你一些,你消化掉之後,算是加一個神通,之後你會變得更強……」

  「秦有德,老祖不傻,你當老祖不認得秧氣麼,我去你大爺的,一位封號道君攢了幾千年的秧氣,老祖哪能扛得住!」

  「你又不是活人,你怕什麼?說你智商有缺陷,你還不承認,你要是覺得也承受不住,不是還有一個麼,你把消化不掉的給他不得了。」

  「嗯?」醜雞愣了愣,不是活人?

  是啊,老祖又不是活人,這東西又不是沾之即死,那還有一個不是活人的……

  瞬間,醜雞悟了。

  吸收了一部分秧氣之後,衝到魔手上方,張口一嘔,將吞掉的秧氣,一口噴下。

  「黑影,出來開飯了。」秦陽吼了一嗓子。

  魔手表面,黑影聽著臭臉浮現了出來,不等他說話,立刻被一口秧氣糊了一臉。

  秧氣順著黑影的面頰,滲入到魔手之中,黑影一臉懵逼,感受到這是什麼之後,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醜雞,敲裡嗎!秦陽,敲裡嗎……」

  醜雞懸在上空,一臉的舒坦。

  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死道友不死貧道,自己淒慘的時候,有人在下面墊背,更加淒慘……

  心裡立刻就會舒服多了。

  而秦陽,見到黑影,被糊了一臉,竟然還這麼有精神,跟瘋狗一樣怒罵不聽,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句,詞彙匱乏到讓人同情……

  「醜雞,快點,挺有用的,去把所有的秧氣,都吸引過來,送給黑影,老子這次恐怕是死不了了,哈哈哈……」

  秦陽和醜雞一起發力,引導著所有秧氣,化作一道綠色的瀑布,向著魔手沖刷而下。

  海眼魔石與魔手一起,將這些秧氣吞噬的乾乾淨淨。

  「秦陽,敲裡嗎,我跟你拼了!」

  「快點來,多爆發一下魔手的力量,我自己操控肯定不如你,我就要靠你的力量來抵擋呢,別客氣,儘管來,我能撐到現在,還真要謝謝你上次差點把我撐爆,快點,誰不拚命誰孫子!」秦陽頓時大喜,可著勁的戳戳。

  沒被葬海道君的口氣瞬間熏死,還真的要感謝黑影。

  完全煉化了先天鴻蒙紫氣之後,煉入道基,將其變得渾然一體,穩固的秦陽都不知道有多強了。

  這次總算是知道了,修為現在沒有被毀掉,全靠這個平日裡沒什麼威能,沒什麼神通的道基了。

  在秧氣的衝擊之下,道基之內,一縷先天氣機浮動,護持住道基,如同一座天柱,立於大江大河之中,巋然不動,堅不可摧。

  修為沒有被毀靠穩固的道基。

  而肉身沒有被毀,生機不滅……

  則是因為上次差點被魔手的力量撐爆,難以消化的力量,融入全身每一絲骨骼,每一絲血肉之中,硬生生的將自己撐胖了好幾圈。

  現在,這些充斥著魔手的高品質力量的每一分血肉,偏偏就成了抵禦秧氣侵蝕的頑強堤壩。

  這讓秦陽忽然有種感嘆,本來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時來運轉。

  禍兮福之所倚。

  當年遭的罪,變醜變胖了這麼多,終於在關鍵時刻救命了。

  想到胖,就想到了張正義那個小胖子,心頭莫名的就感覺順心了一點點,下次見面,少捅他一刀好了。

  「秦陽,我跟你沒完,敲裡嗎……」

  不知多久,在黑影一直沒有停歇的怒吼咒罵聲中,綠色的瀑布,終於消散了……

  殘留極少數,也無法對他造成什麼傷害了,靠著移花接木的神通就可以驅逐掉。

  「黑影,咱們有一說一,這次的確是靠你了,我秦陽承你的情,你罵我罵了這麼久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上次咱們談心,我說的事情,也不是忽悠你,等到哪天我有能力了,我會將你放出去,你重塑身軀,我幫你準備,你往生,我幫你接引。」

  「敲裡嗎,倆混蛋……」

  秦陽張了張嘴沒說話,算了,人家幫了大忙,讓他罵吧,反正我聽不見就行……

  秦陽的意識離開。

  而站在昊陽寶鐘上的醜雞,低頭看了看變成了幽綠色,怎麼看都是個邪道法寶的昊陽寶鐘,再看看自己變得油光發綠的身體……

  只是對比一下已經發瘋的黑影,醜雞覺得自己也不是太慘……

  多看幾眼,還覺得油光發綠比之前黑漆漆暗淡無光的樣子,要好看一些,按照禽類的審美,的確威風了很多……

  ……

  大地上,死寂一片,葬海道君的屍體倒在地上,只有上半身的紫霄道君也癱在地上,兩眼迷惘。

  而另一邊,長滿綠毛的綠毛怪,手指輕輕動了動,隱藏在綠毛之下的眼睛,微微瞇起一條縫,偷偷的窺視。

  然而……

  癱在地上的紫霄道君,卻第一時間飄了起來,轉身盯著秦陽,眼中帶著震驚。

  「你竟然沒死?」

  眼看自己剛醒,紫霄道君竟然就發現了,秦陽索性也不裝了,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了起來。

  「是啊,沒死,葬海道君的口氣雖然難聞了點,但到底是幾千年了,再過期了,熏不死人。」

  「哈哈哈……」紫霄道君仰天狂笑:「葬海,你快睜開眼看看吧,世事難料,他竟然沒死,妙,妙啊!」

  話音落下,紫霄道君便直衝向秦陽,眨眼間,一隻手掐住了秦陽的脖子,將秦陽舉起來。

  「秦陽,你當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比我預想的還要完美,今日借你肉身一用,讓我再來一世,此恩此德,吳某定當不忘!」

  秦陽面色發紫,伸出手抓住紫霄道君的手臂,掙扎著想要掰開他的手。

  「葬海道君說你是偽君子,還真沒說錯,到了這種地步,你還跟我說借,你拿什麼還我?」

  「往後十萬年,我都能記得你的名字,這就是對你最大的感激了,秦陽,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麼?」

  「反派死於話多,你跟我說這麼多,不害怕再出什麼意外麼?」秦陽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握住紫霄道君的手。

  「這就是你的遺言麼?」紫霄道君哈哈一笑,大起大落,又大落大起,起起落落讓他都感覺世事難料,原本以為生機絕滅,等死算了。

  沒想到,秦陽竟然沒有被那一口秧氣毒死,無論怎麼做的,已經無所謂了,現在他的生機卻有了。

  「我等了這麼久,歷盡艱辛,尋找葬海道君的葬身之所,尋找葬海秘典,卻一無所獲,可沒想到,最後面對的卻是你,有些話我一定要說給你聽,不然這個逼裝不了,以後就再也沒有這種機會了。」

  「你說。」紫霄道君聽不懂,不過卻還是笑著回應。

  秦陽死死的握住紫霄道君掐住他脖子的手,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聲嘶吼。

  「都告訴你了反派死於話多,你偏偏不信!偽君子,食屎去吧!」

  聲音未落,便見他手中一個標記浮現,摸屍技能發動。

  刺目的光輝,瞬間將紫霄道君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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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2 00:11: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九六章 一字訣之一,損人不利己

  金光燦燦,紫氣東來,一時之間,天象驟變。

  天空被染成了紫金色,一道光柱,從紫霄道君身上,沖天而起,翻雲弄雨。

  祥瑞之氣,瀰散天穹,只是轉瞬之間,卻如同滾滾潮水,來得快,退的也快。

  龍吟悲鳴,炸響天際,天空中,一尊貫穿東西的龍影,悲呼一聲,緩緩的化為烏有。

  紫霄道君的手放了回去,周身神光閃爍,靜靜的看著秦陽手中握著的一團不斷變換著顏色的光團,眼中帶著一絲瞭然,喃喃自語。

  「原來如此,這就是為何你能習得紫霄道經的原因麼,造化弄人,天要亡我啊……」

  神光消散,紫霄道君的雙目緩緩的閉上,撲通一聲,屍身墜落在地上。

  過往一切,徹底化作泡影,生前死後的一切,最終都淪為一具普通的屍首。

  他墜落在地上,臉上的表情平和,怨氣盡消,死氣盡散,半點神威也沒有了。

  只要是死人,無論是不入流的小嘍囉,還是最頂尖的大佬,對於技能而言,都沒有什麼區別。

  技能刻板,卻分毫不差,只有是和否兩個可能,沒有第三個。

  秦陽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紫霄道君被強行超度的屍身,良久之後,才如同失去了力氣一樣,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無論生前多麼強的人,現在看起來也只是一具死的淒慘的屍身,如同之前被摸過的屍身,沒有任何區別。

  死後也跟凡人一樣,只是荒野一捧土。

  許久之後,秦陽輕輕吐出一口氣,從如夢似幻之中甦醒。

  終於跟一位封號道君握過手了,雖然跟一直在心中預演的完全不一樣。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光球。

  只摸到了一個,心裡的確有些失望,畢竟堂堂封號道君,怎麼也應該摸出來個七八十本技能書吧。

  不過再看,這次摸到的光球,跟以往摸到的,都截然不同,心裡也生出一絲希冀。

  說不定一本頂七八十本技能書呢……

  光輝從藍白到紫金,不斷的變幻,其內是一本技能書,書頁無字,只有一眼望去的時候,心中會自然而然的浮起一絲哀意。

  將光球拍到腦袋裡,秦陽緊閉雙目,靜靜參悟。

  只是片刻,秦陽豁然睜開眼睛,眼中帶著一絲震驚。

  竟然是一字訣。

  一字訣之中的哀字訣。

  整本技能書,所有的類文字記載,全部都是紫霄道君是如何得到哀字訣,如何參悟,而最後卻到死,都也沒有修成,一直執念於此。

  而關於哀字訣本身的內容,一個字都沒有,全部都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意境。

  這些意境此刻烙印於心,每一個細節都感受的清清楚楚,可秦陽嘗試著修行,嘗試著施展,卻根本無用。

  良久之後,秦陽仔細研讀紫霄道君留下的經驗,心裡慢慢多了三分明悟。

  它是功法,學會了也要從頭開始修煉,沒有入門,跟沒學會沒什麼區別。

  旁人入門和學會其實是一件事,放到他這裡,反而分開了,學會是學會,入門是入門。

  而這哀字訣卻又是神通,與一般的神通秘法一樣,乃是手段而已。

  秦陽嘗試了一會,也沒有半點入門的跡象,索性暫時放棄了。

  想想紫霄道君生前何等強大,都無法入門,秦陽就有些明白這門哀字訣要如何修行了。

  根本不是靠實力,也不是靠悟性才情,見多識廣,就能修成的。

  十有八九是靠著真能領悟其中意境才能入門。

  紫霄道君一生騙了所有人,騙了自己,薄情寡義偽君子,他如何能沉入意境,與之共情,再到領悟這種意境。

  不可能的,怕是他自己知道了原因,也無法改變。

  放棄了現在就繼續嘗試修行,秦陽也有些明白,為何這次摸到的技能書,根本沒有固定的顏色。

  哀字訣,為何是以「經典法訣」之中最低級的訣。

  正因為這門法訣,威能如何,跟功法根本沒有關係,全在人本身。

  技能書可以是最垃圾的白色技能書,也可以是堪比道經的金色技能書。

  人本身才是決定哀字訣究竟有多強威能的關鍵。

  想明白了這些,秦陽就明白,之前關於摸屍技能的猜測,可能是對的。

  摸到什麼技能書,跟對方生前會什麼,其實關係不大,摸到的不出意外就是對方生前最驕傲的事情東西,亦或者是最執念的東西,亦或是臨死之時惦記的東西。

  雖然知道,自己一時半刻,肯定是入門不了哀字訣,可不知道這門既像是功法,又像是神通的法門,究竟有什麼威能,心裡卻還是癢癢。

  一字訣,據當年那位被封鎮在指引黑鍋裡的影子妖怪說,這是人族先輩創出的法門,也是最適合人族修行的神通法門,威能難以估量。

  當年影子妖怪就曾說過,一位遠不是他對手的人族修士,施展怒字訣之後,戰力飆升到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的程度。

  怒字訣乃是對於戰力提升最彪悍的一字訣,可其他的一字訣,應該也不至於差太多吧?

  只摸出來一本技能書的遺憾,隨之拋之腦後,只等著以後看怎麼才能入門吧……

  秦陽收攝心神,抬頭望向葬海道君的屍身,臉上不由自主的付出一絲期待。

  算算時間,從降臨壺梁的青林城開始,少說也有十幾年的時間了,從當年第一次見到紫霄道君開始,就一直惦記著跟葬海道君握個手。

  在黑塔之中,沒有找到葬海秘典的第二卷,那唯一的希望,自然是摸屍了。

  只是想想,秦陽就覺得自己已經膨脹了。

  一口氣超度了兩個封號道君,說出去,也可以告訴別人,自己曾經一口氣讓兩個封號道君陷入永眠。

  至於別人是不是理解成,自己曾經幹掉過倆封號道君,那就不關自己的事了。

  這本牛逼吹不了一萬年,也能吹個五六千年。

  來到葬海道君的屍身旁,秦陽伸出手,摸向他的一隻腳。

  說握手,就一定要握手。

  沒有手,腳也算數。

  只是快要握住葬海道君手的瞬間,葬海道君卻忽然睜開眼睛,兩隻腿一個交錯,夾住秦陽的手腕,一腳踹在秦陽的胸口,將秦陽踹飛出去。

  葬海道君緩緩的站起身,來到紫霄道君身旁,滿臉癲狂的哈哈狂笑。

  「紫霄,沒想到吧,你騙了我這麼久,最後卻被我騙了一次,你死在我前面了,哈哈哈……」

  秦陽從土堆裡拔除腦袋,面色凝重的看著葬海道君。

  這貨竟然會裝死?

  「啊呸……」葬海道君張口呸了紫霄道君一臉,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紫霄,你終歸是輸我一籌,輸在了一個你最看不上眼的小棋子身上,我說了你還不信,這是天要亡你,天要我贏……」

  葬海道君大笑了幾聲,坐在紫霄道君的屍身旁邊,笑聲也慢慢的收斂。

  轉頭看了一眼滿臉警惕,退出里許的秦陽,沒好氣的嗤笑一聲。

  「小子,你怕什麼,我死後最後一口秧氣,都吐出來了,你還有什麼好怕的,我只是比腳下這個偽君子,多了一點意識而已,再無半點力量,你隨時可以用剛才的方法,將我的意識徹底湮滅了。」

  「你生前畢竟是封號道君,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知道你力量全失之後,會不會還有什麼後手。」秦陽心有戚戚,根本不靠近。

  「哼,小子,那口秧氣是我的,紫霄這偽君子察覺不到,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慢慢的化解了秧氣麼?我不裝死,你以為紫霄會放鬆警惕,給你機會?放心吧,我已經沒有一絲力量,死了已經很久了,再加上被蓋棺定論,早已經沒有了轉生的機會。」

  「呵呵……」秦陽乾笑一聲,就是不靠近。

  「我這一生,殺過人,滅過門,縱然是無辜之人,我也數不過來了,便是在最肆無忌憚的魔頭之中,我也算得上是惡貫滿盈,可唯獨有一點,我跟紫霄這個偽君子不一樣,是我做的,我從來不否認,我若想幹什麼,也從來不隱瞞,雖然我之前挺想幹掉你,可現在,我已經沒有力量了,也沒心思害你了。」

  「葬海道君,我們能握個手麼?」這話秦陽倒是信個一半,他跟紫霄道君還真不一樣。

  「你也想滅我意識麼?」葬海道君不以為意,說的極為灑脫:「也好,紫霄已死,我苟延殘喘也毫無意義,你若是想湮滅我的意識,讓我徹底變成一個死人,倒是也挺好的……」

  「不不不,道君誤會了,這是超度。」秦陽老臉一紅,梗著脖子解釋。

  「行了,超度也好,意識湮滅也好,無所謂了,你以為我跟紫霄那混蛋一樣麼?從當年加入浮屠魔教開始,我已經知道最後的結局是什麼。」

  「……」秦陽訥訥無言,心說你這樣還讓我說什麼。

  「聊聊吧,雖然不是我親手幹掉了紫霄,可讓他湮滅在一個螻蟻的手中,我心裡卻痛快,我的收藏,都在黑塔之中,那裡也有我篆刻的葬海秘典,你身上有修行過葬海修髓典的氣息,想來應該能看明白,當年我與紫霄,互相覬覦對方的經典,最後匯聚在你身上,也算是造化。」

  「我看了,可惜只有葬海秘典第一卷,我需要的是第二卷。」秦陽來了精神,費這麼大勁,可不就是為了葬海秘典麼。

  「你沒看到?」葬海道君一愣,跟著哈哈大笑:「你再去看看吧,第一卷第二卷都在黑塔的最高一層,第三卷,我已經無力篆刻,想來你修成紫霄道經,現在不過三元巔峰,你需要也只是第二卷,第三卷你也不需要。」

  「在黑塔第九層?」秦陽一怔,臉都綠了,當時可是找了很久,根本沒看到啊。

  「就在那裡沒錯,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麼?」葬海道君明顯不想再多說了。

  秦陽猶豫了一下,琢磨著不行了再回去看看。

  還有什麼想問的,那疑惑的確不少……

  「我想知道嫁衣,就是那位身穿嫁衣,頭戴蓋頭的姑娘,還活著麼?」

  「嫁衣?」葬海道君神情有些古怪,抬頭看了看頭頂虛空,搖了搖頭:「放心吧,她死不了的。」

  「她到底是什麼人?」

  「她?」葬海道君嘿嘿一笑,笑的臉都歪了:「你只需要知道,她在出嫁之時,被紫霄這個偽君子,困在了這裡,為了挑起恩怨就足夠了,你將她從這裡帶出去,對你只有好處。」

  「我還有個最疑惑的問題,你和葬海道君,當年為何反目?」

  「小子,你覺得我輩修士,辛苦修行,因為什麼?」

  「怕死。」

  葬海道君張了張嘴,好半晌,才有些語氣古怪的道:「你說的沒錯,的確是怕死,所有人都想長生,都想不死。」

  「不,我就見過不少,修行不是為了長生的人。」

  「小子,你很討厭你知道麼?若老子現在還有半分力量,絕對先幹掉你!」

  「你繼續。」秦陽乾笑一聲,壓下了要說的話,不跟葬海道君抬槓了……

  「當年,我們紫霄,發現了成仙的契機,而就是那個時候,他終於暴露了他是一個偽君子,他困住……唔,困住了嫁衣,挑撥人族與妖族之間的關係,引的戰亂紛爭四起,設下陷阱,坑殺各族強者,最後與我死戰百萬里,最後同歸於盡……」

  葬海道君長嘆一聲:「過往恩怨,其實說起來,誰對誰錯,誰又能說得清楚呢,我也想成仙,他也想成仙,仙究竟是什麼,在哪裡,誰知道呢。」

  「我們可以握手了麼?」

  「哈哈哈,小子,你想超度我?」葬海道君哈哈大笑:「這世上沒人能超度我,紫霄終結在你這等螻蟻手中,我自然要高他一籌,如何能隨你的願!」

  秦陽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連忙撲向葬海道君。

  而葬海道君大笑一聲,屍身驟然炸開!

  秦陽眼疾手快,只抓住了一隻腳,便倒飛了出去。

  落地之後,秦陽吐出一口鮮血,咬牙切齒的抓住葬海道君僅剩的一隻腳,施展摸屍技能。

  「損人不利己,你特麼圖什麼!只剩下殘軀,老子也能摸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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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2 00:11: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九七章 我對天發誓,不是要坑你

  當看到手中的紫色光球之後,秦陽一顆心徹底沉入谷底。

  完了……

  不是金色,肯定不是葬海秘典。

  將光球拍到腦袋裡,秦陽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之後,秦陽一把將葬海道君的臭腳摔在地上,大聲怒喝。

  「足跡?什麼鬼東西,死了也不想要其他人落好,這人敢再討厭點麼!」

  肺都快氣炸了。

  雖說心裡早有預料,摸腳怕是摸不出葬海秘典,可摸出來一本葬海道君的足跡是什麼鬼?

  零零散散的記載著一大堆,葬海道君去某些地方時的足跡,而且壓根不是什麼普通遊記,真的就是一個又一個的腳印。

  這些足跡,根本沒有半點能跟葬海秘典扯上關係的。

  就算是有當年他們發現的所謂成仙機緣時,所走過的足跡,有屁用啊。

  這東西離他還有十萬個十萬八千里那麼遠。

  糾結良久之後,秦陽長嘆一聲,算了,只希望葬海道君沒騙人,九層黑塔的最高一層,真的有葬海秘典的第二卷。

  取出兩口棺材,瞅了瞅地上,紫霄道君的半截屍身,還有葬海道君最後剩下的一隻腳。

  秦陽默默的收回了一口棺材。

  「我這人一向是很講道理,摸屍必定給你們安葬,不讓你們曝屍荒野,雖然你們倆一個比一個討厭。」

  將紫霄道君的屍身收殮,為其打理遺容,將其放入棺材,在清理了一下葬海道君的腳,將其放在紫霄道君的胸口上。

  「你倆互相糾纏一生,都是這個世上最瞭解對方的人,放到我那個時代,你倆怎麼看都是相愛相殺的好基友,死後葬在一起,也算是全了你倆的心願……」

  正準備蓋上棺蓋的時候,秦陽猶豫了一下。

  「不行,葬海道君你太討厭了,讓你放在上面,豈不是讓你壓他一籌?」

  拿起腳,放到棺材的下半部分,一人佔據一半,不偏不倚,剛好。

  蓋上棺蓋,拿出香爐,點燃靈香,燒了紙錢祭文,秦陽閉目打坐,開始恢復身體。

  體內殘留的一絲秧氣,被移花接木神通,不斷的驅逐出體外,讓他看起來還是如同一個綠毛怪……

  恢復了之後,秦陽站起身,遙望黑塔所在的方向,心裡琢磨著,再回去看看,就信葬海道君一次。

  人家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混蛋雖然挺討厭的,可不至於在這件事上忽悠自己。

  可回憶良久,也沒想到那空蕩蕩的最後一層裡,哪還有葬海秘典的第二層。

  難道是學會了第一層之後,才能看到第二層麼?

  要說當時,整個第九層裡,唯一剩下的東西,就是自己順走的蒲團了……

  「唔,蒲團……」

  拿出黑金色的蒲團,將其放在地上。

  蒲團巴掌厚,用不知名的黑色絲線,混雜著金色的細草編織而成,整體渾然一體,看不到一點毛邊和線頭。

  秦陽想起,當初隨手收起來,根本沒煉化……

  難道葬海道君這貨,是將寶冊藏在裡面,等著人給他叩首之後,硬生生的磕爛蒲團,才發現裡面的東西麼?

  如此,對他不敬的人,自然是沒法發現了。

  施展拾取技能,將其煉化……

  然而,裡面屁都沒有,這就是一個凝神蒲團,坐在其上打坐,可以杜絕雜念,清心凝神,效果非常好。

  不死心的,再次運轉葬海修髓典,目視蒲團,也沒有發現任何疑點。

  「哎,果然是我想多了……」

  嘆了口氣,秦陽一屁股坐在蒲團上。

  然而,這個時候,腦海中卻似有一聲驚雷炸響,聲聲粗狂豪邁的吟誦聲,每一個字都化作黑色的印記,印在他的神魂之上。

  秦陽一驚,運轉的功法也停了下來。

  瞬間,那聲音就消失不見了……

  再次運轉葬海修髓典,聲音又再次出現。

  一字一句,蘊含天地至理,一字也聽不懂,可隨著這些黑字,印在他的神魂上,心頭卻會多出來一些明悟。

  「生門死戶,藏精之所,人之根,命之蒂,生氣之源,血海所在……」

  「絳宮,藏氣之所,氣海所在,金闕所持之處,修行法力,盡出於此……」

  「泥丸宮,藏神之所……」

  不知多久,秦陽悠悠轉醒,腦海中的聲音也徹底消失不見,再繼續運轉葬海修髓典,也無法聽到任何聲音了。

  「葬海道君真是個實誠人,說有還真的有,雖然只能用一次,可也足夠了。」

  沒想到最後峰迴路轉,竟然還是得到了,秦陽心滿意足。

  葬海秘典的第二卷,就在蒲團裡,唯有修成葬海修髓典的人,坐在蒲團之上,才能得到傳授,而且只能傳授一個人。

  從蒲團上站起身,秦陽將蒲團小心的收起。

  這次的事情,很說明一個問題,雁過拔毛……哦不,勤儉節約是一個美好的品德。

  以後再遇到什麼東西,一定不能以貌取物,說不定就有某個惡趣味的大佬,在裡面留下了什麼高級傳承。

  再次來到棺材前,秦陽一口氣給點了一把靈香,插在香爐上。

  然後打開棺蓋,將葬海道君的腳,放在了紫霄道君的胸口上……

  「前輩,我又想了想,你這人雖然挺討厭的,但總比偽君子好那麼一點,給你倆合葬,讓你在上面好了。」

  重新蓋上棺蓋,在這片普普通通,毫無特點的山中,找了一處朝陽的山坡,在半山腰挖了個坑,將棺材埋進去。

  切出一塊青石,當作墓碑,只是刻碑的時候,秦陽卻有些為難了……

  紫霄道君真名吳必安,可葬海道君的真名是什麼?

  總不能只刻紫霄道君的名字吧?

  思來想去,秦陽以指代筆,在墓碑上唰唰唰的一陣龍飛鳳舞,石屑紛飛。

  「兩個相知相殺的宿敵。」

  墓碑插上,再點了一把靈香,秦陽欠身鞠了一躬。

  無論怎麼樣,他們都已經死的徹底,過往隨風消散,恩怨兩消。

  而自己所學的兩門主修法門,皆來自他們,鞠一躬只當是祭奠死者了。

  離開了山頭,秦陽隨意的選了一個山巔,佈置好防護陣法,開始準備修行葬海秘典的第二卷葬海卷。

  境界壓制在三元巔峰,已經很長一段時間。

  若非有葬海修髓典,不斷的消耗力量,來修煉體質,境界早就壓制不住了。

  此刻有了銜接的主修法門,自然要趕緊進階。

  腦海中回憶著葬海秘典第一卷和第二卷的內容,在心中細細參悟。

  這一次得到的葬海秘典,不是摸到的技能書,一切內容都能死死的烙印在心中,所有內容都要細細參悟,方能入門。

  也幸好現在只需要入門就足夠了。

  從紫霄道經的法門開始運轉,再銜接到葬海秘典的修行之法。

  只是一個瞬間,秦陽就覺腦中驚雷陣陣,浪濤翻滾,仿若大道之音,振聾發聵。

  體內壓制了許久的修為,似是找到了宣洩口一般,瘋狂暴漲。

  絳宮之所,驟然膨脹開來,仿若化作一方虛空。

  四肢百骸之中,流淌的粘稠真元,化作紫色濤濤大河,匯聚到這方虛空之中。

  慢慢的,虛空之中,如同多了一方水塘,再匯聚成一方湖泊。

  可不等其匯聚成海,虛空卻還在瘋狂膨脹擴大。

  從芥子之地,膨脹到百丈,再繼續膨脹到千丈、萬丈……

  直到最後膨脹到八百里之地,方才停止。

  這便是氣海。

  他體內遠超同階修士雄厚的真元匯聚在此,卻僅僅只是化作一方不過千丈大的小池塘。

  一陣難以言喻的空虛感湧上心頭,秦陽連忙拿出一大堆的丹藥、靈藥,一股腦的塞進口中,將其吞噬煉化,化作真元之河,從四肢百骸匯聚到氣海之中。

  修士開闢氣海,大小便關乎到潛力。

  底蘊越深,修行的功法越好,天賦越好,氣海便越大。

  氣海越大,代表著比之旁人,氣脈更加綿長,真元更加雄厚。

  交戰之時,能支撐的時間更多,而且能修行的法門更多,因為許多秘法神通,消耗巨大,一般修士,根本無法修行。

  只是一般神海修士,初入神海,能有個十里氣海,神海巔峰,能開闢至五十里,已經算不錯了……

  雖說,葬海秘典早有說明,氣海開闢便是潛力極致。

  可八百里也太誇張了……

  秦陽苦不堪言,空虛的有種連自己都吞掉的衝動,瘋狂的吞食丹藥靈藥,再加上身旁擺了一堆靈石,依然遠遠不夠。

  肉身之中積攢的魔手力量,也在這種情況下,開始被抽出煉化,化作真元灌入氣海之中。

  至此,秦陽才感覺稍稍好了些。

  現在才發現,底蘊雄厚的令人髮指,未必一定是好事……

  若是此刻跟不上索取的速度,剛剛開闢的氣海,也會隨之坍塌。

  八百里氣海,若是坍塌,秦陽只是想想就感覺到一陣發冷……

  這麼大的氣海,坍塌的話,就如同天崩,根本無法阻止,屆時必死無疑。

  當秦陽的身軀,明顯的瘦了一圈之後,八百里氣海,被紫色的真元灌滿,化作一方汪洋。

  秦陽面色凝重,前面的只是前奏,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

  真正的開始入門葬海秘典,才剛剛開始。

  念頭一動,默誦葬海秘典的經文。

  氣海之中,掀起滔天浪潮,氣海中心,一個漩渦浮現,隨之裹挾天崩地裂之勢,席捲整個氣海,將整個海洋都化作一個巨大的逆向漩渦。

  之後更是連帶整個氣海本身,都隨之旋轉。

  剛被填滿的氣海,隨之慢慢的扭曲,收縮。

  海洋中心的最深處,一眼海眼浮現,將整個氣海都葬送在內。

  葬海,便是要葬了整個氣海,才算是真正的入門。

  氣海震動,秦陽全身的修為,都被一種難以抵禦的偉力,強行吞噬掉,連同道基在內,都要被其吞噬。

  而以紫霄道經,融合先天鴻蒙紫氣匯聚而成的道基,懸於虛空,巋然不動。

  任由海眼吞噬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剛剛開闢出的八百里氣海,隨之徹底的葬入海眼之中。

  而恍惚之間,秦陽注意到一個東西,似乎隨著全身修為一起,落入海眼之中消失不見……

  但這會可沒工夫去注意了,正是最關鍵的時刻。

  就在這時,海眼的吞噬裡,驟然暴漲,連同道基都一同牽扯著吸來。

  道基化作一方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圓盤,盤踞在海眼之上,任憑海眼之中偉力吞噬,卻再也不動分毫。

  肉身之中積攢的魔手力量,不斷的被吸出,煉化之後,被海眼吞噬掉。

  海眼好似無底之洞,如此源源不斷,卻絲毫沒有填滿的趨勢。

  眼看步入正軌,徹底穩固了下來,秦陽這才鬆了口氣。

  現在終於明白,為何這麼多年過去,浮屠魔教再也沒有什麼葬海秘典的傳人現世。

  浮屠魔教現在的所謂葬海秘典傳人,威名不顯,十有八九是個水貨。

  他們定然是遺失了葬海秘典的第一卷。

  沒有將第一卷修至圓滿,貿然修行第二卷,十成十會死的很慘。

  葬海這一步,若是道基不夠穩固,道基會先一步葬入其中,而後連同修士的氣血、血肉、神魂,整個人的一切,都會葬入其中。

  真正的死的連屍首都沒有了。

  縱然是修行了第一卷,第二捲入門,也未必安全。

  魔道法門,哪怕是真正的經典,也跟一般的正統修行截然不同,危機重重之下,隱藏著大機緣。

  開闢出八百里氣海,再將氣海葬入海眼,從此之後,海眼便是氣海。

  可這一眼看似不大的海眼,其內可以孕育的力量,卻遠超氣海,真元質量也會更高。

  而且可以一直不停歇的修行,根本沒有停下的那一刻。

  也就是自己的道基,最強的,就是穩固,而且擁有契合所有法門的特點,才能直接銜接葬海秘典的第二卷。

  睜開眼睛,一眼就見到幽綠色的昊陽寶鐘懸在身前,油光發綠的醜雞,昂著頭站在昊陽寶鐘之上……

  「醜雞,你怎麼出來了?」

  「廢話,不出來,老祖就跟黑影那個倒霉鬼一樣完蛋了!」

  「剛才那個是黑影?」秦陽一臉愕然……

  秦陽意識沉入體內,順著滔滔不絕的真元,落入到海眼之中……

  海眼之中虛無一片,看似很小,卻大無邊際,沉入了很久之後,才看到海眼魔石,壓著魔手,懸於海眼之中。

  魔手表面,黑影凝結出面孔,一臉悲憤。

  「秦陽,你還是人麼!你個畜生!」

  「為了坑我,你竟然在自己的氣海裡開闢出一個海眼,葬了自己的氣海,也要拿我填海眼!」

  「我活了這麼久,從未見過你這等喪心病狂之人!」

  「若不是我殺不了自己,我一定跟你同歸於盡!又讓我填海眼了!」

  秦陽滿臉尷尬,琢磨著若非黑影哭不出來,怕是已經哭死了……

  「黑影,我秦有德對天發誓,這事我真不是故意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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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八章 千里送溫暖,老子有爐石

  「黑影,這只是一個意外,我撈你出去……」秦陽這次是真的感覺有點尷尬了……

  黑影已經不爆粗口了,被氣的跟個怨婦一樣,喋喋不休,自艾自怨,數落著他的罪行……

  這次是真的受到打擊了。

  然而,尷尬就尷尬在,葬海秘典剛剛入門,進階神海,海眼的吞噬力量,實在是太強,想要調動自己的真元,都變得有些困難……

  而海眼魔石鎮壓著魔手,在海眼之中,簡直是砥柱中流,穩得如同道基,根本無法撼動。

  想要將海眼魔石和魔手撈出,現階段完全是癡心妄想。

  「黑影,只能委屈你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出了點意外,暫時撈不動你……」

  「秦陽,我看透你了,之前還跟我說什麼掏心掏肺,我都沒扯你後腿,你費了這麼大代價,也要將我填海眼,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信我,這次真不是故意坑你的。」

  以秦陽的臉皮,都感覺有些臊得慌。

  匆匆離開海眼……

  這次算是徹底解決黑影的隱患了,他被鎮壓在海眼裡,基本上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了,秦陽可以高枕無憂了。

  在海眼之中,哪怕黑影瘋狂的釋放魔手的力量,在海眼魔石的鎮壓之下,溢出的那部分魔手力量,也只是送溫暖。

  葬了八百里氣海,開闢出海眼,其內空虛一片,想要填滿,比之填滿八百里氣海的難度還要高出起碼三個檔次。

  僅憑秦陽自己慢慢修行,那可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了。

  好事的確是好事,可特麼尷尬就尷尬在,這次真的不是故意坑黑影的。

  前面才掏心掏肺,聯絡感情,共同憧憬美好的未來,做出一堆承諾。

  然而,拐手就來了個最狠的,把黑影填海眼了。

  我秦陽是那種人麼?

  我從來都是有一說一,一口吐沫一個釘,說什麼就是什麼,一諾千金小郎君。

  除了偶爾跟人談心的時候不算……

  自我安慰了一會,秦陽無力的嘆了口氣,問題是現在解釋不清楚了,老子的偉光正形象,平白無故的蒙上了污點。

  「秦有德,不得不說,你這次幹的漂亮,在自己身體裡開出一個海眼這種喪心病狂的手段,你都能想到,老祖小看你了!當真是乾脆俐落,大快人心啊。」醜雞不斷的點著頭,滿臉欣慰……

  「這是修行了葬海秘典,不是……算了。」秦陽懶得解釋了,連醜雞都這麼認為……

  「葬海秘典?咦,什麼時候?」

  「沒事了,我們去接一下木精靈,趕緊離開這裡吧,這裡,已經快被那兩個混蛋打碎了。」

  秦陽抬頭望去,天穹已經碎了一半,整個紫霄秘境,都在不時的顫抖一下。

  天塌地陷,已經開始了,整個秘境破碎,是遲早的事情。

  只是可惜了這裡的資源。

  紫霄道君的道宮,本身也是修行凝聚而成,渾然一體,猶如法寶,可惜沒法收取。

  多寶天輪,本身也是最頂尖的寶器,上面鑲嵌著的法寶秘寶,猶如星辰,縱然損失了泰半,剩下的邊角料也不少,然而,多寶天輪早特麼墜入虛空,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葬海道君的九層黑塔,也是空間拓展穩固的寶物,想要收取是有一定可能,可現在也沒有時間回去賭一下了。

  沒拿到葬海秘典之前,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看也不看,可現在進階神海,完成了第一目標。

  後面的目標,自然就頂到了第一序列。

  好多財富啊,只能看著他們跟著秘境一起破碎……

  好心痛。

  太有損自己勤儉解決的美好品德。

  進階神海的喜悅,也隨之衰退了大半,只能惋惜的再遙遙看了中心一眼,千萬枯林深處,尋找老樹妖。

  ……

  而另一邊,天塌地陷在即。

  托著道宮,上寬下窄的浮空島,隨著一縷綠光收斂,驟然消失不見。

  整座浮空島,都被顏景昌的法寶吞噬掉,原本的翠綠山峰之下,多了一座浮空島,法寶的威能暴漲,靈性也隨之暴漲。

  有一整塊福地納入法寶之中,法寶的品階沒多大提升,可品質卻直線攀升,潛力暴漲。

  顏景昌心滿意足,匆匆忙忙的離開……

  而失去的依托,懸浮於半空中的道宮,從天墜落向大地,綿延近百里的龐大體型,墜落大地之後,讓整個秘境都隨之瘋狂的顫抖。

  道宮墜落,算是秘境步入徹底崩潰的最後一根稻草。

  道宮所落之地,大地當即陷落三百丈深,粗大的裂縫,如同蔓延而出的觸角,向著四面八方擴散,只是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就綿延上千里地。

  早已經碎裂的天穹,似是也受到影響,破碎的速度驟然加速。

  到了這種地步,兩位能影響到這個秘境的封號道君,皆已經化作屍骨,其他人就更無能為力了。

  道宮之中,一道道人影奔躥而出。

  小魔佛雙手合十,一步十丈,腳下速度飛快,他的身後,一尊黑色的佛陀虛影顯化,佛陀虛空手中握著一根根粗大的鎖鏈,鎖鏈的另一端,纏繞著黑塔殘破的上半截塔身。

  黑塔從第三層到第八層,當時秦陽離開之時,就已經被打碎了不少,後來更是被兩個混蛋交戰的力量波及,硬生生的斷開,中間層次,直接被打碎。

  黑塔的最高一層,篆刻著葬海秘典的第一卷,如同可以承載經典的寶冊。

  偏偏葬海秘典的第一卷,早就失傳了,小魔佛縱然觀摩過第一卷,他也沒有能力傳授給任何人,唯有將篆刻著秘典第一卷的塔壁帶回去……

  可他一沒辦法拆掉塔壁,二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煉化,甚至都無法收起,只能用笨辦法,強行拉回去。

  小魔佛跑的飛快……

  他離開沒一會,一葉獨木舟,從漫天塵埃之中飄出。

  神木質地的獨木舟綻放著柔和的光暈,拖著獨木舟立地三丈,飛速前行。

  斷長空立於獨木舟之上,手捏印訣,面色略顯不正常的紅潤。

  獨木舟之後,牽引著一條條黑鎖鏈,鎖鏈的後方,牽引著斷裂的黑塔。

  只剩下最底層還完好無損的黑塔,裡面是大片的靈田,縱然想要供給這麼大範圍的靈田,需要的靈氣完全是個天文數字。

  黑塔被毀之後,一般門派根本不可能有能力提供這麼龐大的靈氣。

  可回去之後,稍稍緊著點,少說也能保住個上千里高品靈田。

  剩下的靈田,跌落品階也無所謂,拿來種植玉稻都能賺的盆滿缽滿。

  冒險進來一次,最後卻沒太大收穫,不甘心啊。

  小魔佛拿走了塔尖,他就拖走僅剩的最底層。

  斷長空之後,灰頭土臉的丁冬和丁三眸,緊隨其後。

  那位盯著無頭燈籠的倒霉蛋,已經不知所蹤,可二人臉上卻都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振奮。

  費了這麼大勁,終歸是有了收穫……

  ……

  另一邊,秦陽再次來到枯林深處,見到了老樹妖那沖天的本體。

  只是這次,乍一看,秦陽心裡就不由的一個咯噔。

  上次見到時,的確像是入冬的樹木,樹葉凋零,乍一看像是枯死了。

  但上次可沒有這麼強的暮氣,而且上次也有一些樹葉殘留的。

  而現在,半片枯葉都見不到了,主幹上也多了一些裂痕,怎麼看都像是已經枯死了。

  「前輩?」

  「嘎吱……」主幹上裂開一條裂縫,露出前往樹中空間的道路。

  可就是這麼簡單的動作,裂口旁邊的木質,卻驟然崩碎,從裂開一路綿延數百丈,到處都是細密的裂紋浮現。

  秦陽匆匆忙忙的走進去,再見到老樹妖化出的身體,頭髮更加的稀疏,枯白的見不到半點光澤。

  臉皮上滿是乾枯的褶皺,身體佝僂著,一副行將就木的架勢。

  「前輩,你怎麼了?」秦陽大驚。

  而這時,老樹妖身後,一個看起來兩歲大的光屁股小孩,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看到秦陽之後,咧著嘴露出一口豁豁牙,長著手臂撲到秦陽懷裡。

  「木精靈?」小屁孩重重的點了點腦袋,肥嘟嘟的小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

  小胖娃竟然長大了點……

  再看看老樹妖的樣子,秦陽心裡也有了猜測。

  「木精靈太弱小了,幼年期太容易夭折,你帶他走吧。」

  「前輩,你不跟我走?」

  「老朽乃是此地生機所在,秘境崩碎,老朽正值度過寒冬之季,已經無力離開了,這個是我一生積累,你回去之後,交予我的分枝吧,老朽死後,他便可以化形而出,一體同出,算起來,老朽也只能算是從頭再來而已。」

  「前輩……」

  秦陽剛要說什麼,老樹妖伸手攔住秦陽:「你聽我說。」

  「這個是我本體樹心,萬年凝聚,萬年蛻變方成,你修行有木行法門,拿去祭煉,說不得能凝練出神通,或者煉成法寶也行……」

  老樹妖塞給秦陽一塊拳頭大小的不規則木塊。

  「你走吧,老朽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能在死前,見到大人英姿,也算是了卻遺願了。」

  「前輩,紫霄道君其實……」秦陽猶豫了一下,沒說出口。

  老樹妖呵呵一笑,渾濁的眼中,多了一絲智慧的光彩。

  「小子,你想說什麼,我知道,無論大人做過什麼,他在別人眼裡是什麼人,跟別人有什麼恩怨,殺生盈野也罷,愚弄世人也好,與我何干,他不曾有負於我,我自是不能有負於他,他與葬海道君的恩怨如何,那只是他們的事情,大人托付我紫霄秘境,我自是不能有負所托。」

  「秘境已經開始崩碎,生機斷絕,大人也陷入長眠,再無人有回天之力,我已經無力送你離去,你自行離開吧,這個冬天,是過不去了。」

  秦陽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了。

  原來老樹妖早就知道啊……

  想到當時老樹妖說,紫霄傳人,正人君子,統統打死,怕是也有別的深意。

  恐怕紫霄道君自己都不知道,他身邊已經有人,早就知道了很多東西。

  想當年,紫霄道君說不定已經將自己也騙了,偽裝卻成真了,至少從老樹妖的話裡看……

  至少在老樹妖這裡,紫霄道君就是那個跟傳聞一樣的人。

  對葬海來說,他是個偽君子,可對老樹妖,他可能只是一個恭敬的妖族後輩,從未做過什麼對老樹妖不利的事情。

  這好壞對錯,誰說得清楚呢。

  「走吧……」老樹妖一揮手,秦陽就帶著木精靈消失不見,轉眼間就落在了主幹外面。

  這時候再看,主幹上裂開的裂口裡,已經看不到裡面的空間,裂口已經變成了尋常樹木上的裂口了……

  秦陽呆呆的望著裂口,心裡有些複雜。

  木精靈掛在秦陽的脖子上,滿臉不捨的望著裂口,抿著嘴,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摸了摸木精靈的腦袋,秦陽搖頭失笑。

  想那麼多幹什麼,還不如小屁孩看的明白。

  這個世界,哪來那麼多對錯好壞,對我好的就是對,想殺我的就是壞,就這麼簡單多好。

  可惜啊,有時候,世界就是沒這麼簡單,想要做到老樹妖這麼灑脫,能有幾個人啊。

  再看了老樹妖飛速枯死的本體一眼,秦陽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分枝在崩碎,化作齏粉,枯林裡的樹木,也隨著大地微微一下震動,大片大片的崩碎。

  漫天塵埃之中,伴隨著小胖娃嚎啕大哭的聲音,秦陽穿過木屑雨,邁上歸程。

  繞開了龜裂破碎的大地,再次來到秘境之門附近。

  終於又見到了其他人。

  小魔佛拖著塔尖,斷長空拖著塔底,入口遙遙在望的時候,也隱約看到還有其他人。

  一群人打的不亦樂乎,恍惚間,似乎有人沉寂沒入秘境之門消失不見。

  其中一個頭頂冒綠光,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顏景昌。

  至於剩下倆,應該是燈宗的兩人。

  秦陽邁步狂奔而去,這倆貨看到秦陽之後,對視一眼,竟然直接罷手不戰,一起衝向秘境之門。

  小魔佛拖著塔尖沒入秘境之門,斷長空緊隨其後。

  可正在這時,卻見一尊黑色的佛陀虛影一閃而逝,一掌拍在了扭曲的空間上。

  空間割裂,斷長空拖著的黑色鎖鏈,被扭曲的空間強行斬斷,塔底墜落到地上。

  恍如一個空氣漩渦一樣扭曲不斷的秘境之門,不斷變幻著形狀,扭曲的空間,將附近數里之地,扭成了麻花,墜落的塔底,也隨之拋飛了出去。

  秦陽停下了腳步,面色黑的猶如鍋底。

  如此不穩定,誰敢去穿過?

  可再看著大地上不斷裂開的裂縫,崩塌的山巒,碎裂的天穹……

  怕是等不到秘境之門再次穩定到勉強能穿越的那天,這個秘境就已經徹底崩碎了。

  秦陽拿出小魔佛的花盆,陷入了沉思。

  這貨難道不是怕了我?

  還是,太怕我了,所以看到我還沒離開,就想到了利用秘境之門坑死我,徹底斬斷心魔?

  這傢伙有前途啊,逆風立刻認慫,順勢立刻坑殺。

  不過,不管怎麼樣,這盆花一定要養的開花結果。

  想坑殺我?這事沒完。

  秦陽不急不緩,走到塔底的位置,伸出手在塔底上摸了摸,技能沒反應。

  不出意外。

  繼續輸出真元,將真元調動出來,覆蓋在整個塔底之後,技能驟然亮起。

  拾取,煉化,一氣呵成。

  巨大的塔底,隨著秦陽心念一動,慢慢的縮小到巴掌大小,被秦陽收起。

  本來還挺遺憾,沒多撈點,沒想到最後關頭,有好人千里送溫暖。

  而且,王啟年這個倒霉蛋,現在也就在黑塔裡,還沒有離開……

  說不定就是他自己作死,將枯血道姬洗腦了,最後枯血道姬怎麼都不願意離開,他身為枯血道姬的兒子,屁大一點的小屁孩,恐怕說出離開的想法,就被枯血道姬鎮壓了。

  正好,現在有人送來了,帶走了塔底,也算是帶他離開了。

  抬頭望了望天空,天穹破碎,已經能看到外面的無垠虛空。

  可惜還有一個遺憾,嫁衣當時被震飛,落入虛空,再也沒回來……

  哎,說好了要帶她離開這裡,最後也沒做到,而且還沒看到過她的真容呢,就這麼沒了,真可惜……

  「嫁衣,現在可不是我不帶你離開這裡,而是你自己走的,不能怪物,不管你能不能聽見,話我要說明白,我秦陽可不是背信棄義之……呃……」

  秦陽仰天大喊,喊道一半,就跟卡了殼一樣,臉刷的一下就綠了。

  虛空之中,有什麼東西落下,轉眼間就能看到一抹紅影,飛速向著他這裡墜落。

  短短幾個呼吸,就能看清楚,鮮紅如血的嫁衣,頭上那被罡風怎麼吹都吹不起來的紅蓋頭。

  尼瑪,不是嫁衣是誰。

  「轟……」

  一聲巨響,一座山頭硬生生的被砸碎。

  秦陽猶豫了一下,還是趕了過去,在廢墟裡挖了一會,終於將嫁衣挖了出來。

  這次見到嫁衣,看起來那叫一個淒慘,骨頭茬從肩膀後面刺出,四肢扭曲斷裂,胸口也能看到斷裂的肋骨刺出……

  將她挖出來之後,她也只是抬了抬頭,再也沒什麼力量,躍到秦陽背上了。

  「你是不是聽到我呼喚你,才從虛空找到了回來的路?」

  嫁衣沒什麼反應……

  秦陽搖了搖頭,將嫁衣撈起來,背在背上,這次就感覺的更加明顯了,她渾身軟綿綿的,像是全身的骨頭都碎了一樣。

  而且那種冰寒入骨的冷意,都消散了大半,想來她的力量都被震散了不少。

  傷成這樣,再將她丟在這裡不管,等到秘境徹底破碎,她必死無疑了。

  「我這人就是心善,狠不下心把你丟下,雖然我之前把你當人形自動反擊法寶用了好多次……」

  背著嫁衣,秦陽抓住她的手,也不管她聽不聽見,自顧自道。

  「現在這個秘境,尚未徹底崩潰,老樹妖曾經說過,這座秘境,也是依附在大世界之上的,所以,就算是離開的秘境之門不能用,我還有一個秘寶,能離開這裡,就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帶著你一起走,我提前給你說清楚了,萬一真的不能帶你一起,你可不能怪我,我是真盡力了。」

  說完,秦陽拿出一枚巴掌大的深藍梭子,形如織布的梭子,只是上面,篆刻了日月星辰,群星閃耀之間,似是與天空群星遙遙呼應。

  這就是當年摸到的日月星梭,後來無論幹什麼,都會提前標記一個安全地點,可惜一直沒有能用到的時候。

  這次卻要靠它救命了。

  小魔佛臨走了陰他,秦陽也不慌,就是因為這個。

  小胖娃住進了他肝部,應該沒什麼問題,可嫁衣能不能帶走,就是個問題了……

  慢慢的催動日月星梭,日月星輝同時浮現,將秦陽和背上的嫁衣籠罩。

  秦陽心頭大定,大笑出聲。

  「小魔佛,想坑老子,做夢去吧,老子有加強版爐石!你給老子等著,這事沒完!」

  星光璀璨,虛空之中,星辰與秦陽和嫁衣身上的星輝,遙相呼應。

  只是片刻,就見秦陽和嫁衣,一起化作一道星光,沖天而起,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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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8-2 00:12: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九九章 回歸幽靈號,嫁衣揭蓋頭

  波瀾不起的大海之中,一艘通體黑色的海船,靜靜的飄在上面,甲板上,一頭滿身肥肉,一步三顫的無毛黑狗,吐著舌頭趴在甲板上曬太陽。

  黑胖旁邊,一頭黑驢,也學著黑狗,癱在甲板上,舌頭從嘴巴側面耷拉出來,看起來跟死了一樣。

  一個個五大三粗,看起來就不像好人的船員,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倚在甲板上打發時間。

  還有一位披著一身白床單,手握一把花裡胡哨的連鞘長劍的青年,單手撐在船艙入口上,滿臉輕佻的攔住穿的比較清涼的冉小染……

  「小染姑娘,這才幾日時間,你看起來憔悴了不少,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我這裡有一法門,可以傳授給你,從此之後,你就不用再靠別人活了……」

  「哼,你們這些臭男人,看一眼眼睛,就知道你們再想什麼,滾,我對你的什麼雙修法門不感興趣。」冉小染冷哼一聲,試著推開他,可惜小胳膊小腿,就是推不動:「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小染姑娘,我是真的痛心你,你就說說,怎麼做你才信我?」

  「呸!年輕人,你還太嫩了,我什麼人沒見過,你們這些男人,都沒好東西,唔,船長除外,我早就看穿你們了,哄良家出牆,勸窯姐從良,趕緊滾蛋。」冉小染沒好氣的嘲諷,正在這時,看到天空中一顆星辰亮起,劃過天空,冉小染隨口回了句:「你把那顆流星摘下來,我就信你的話。」

  白衣撩起頭髮,滿臉自信的一笑。

  「天外隕星而已,且看我給你摘下來。」

  白衣撩起礙事的白床單,一躍而起,向著天空飛去……

  只是忽然間,卻見這顆綻放著光輝的流星,竟然直直的向他飛來。

  「哈哈哈,天助我也,小染姑娘,你且看好了!」

  白衣拔出長劍,花哨的挽出一個劍花,道道劍影飛過,猶如半空中驟然盛開的一朵五彩斑斕的花朵,直直的攔在流星之下。

  然後,就在二者即將接觸到的瞬間……

  流星的光輝之中……

  背著嫁衣的秦陽縣露出身影,癱在秦陽背上的嫁衣,感受到劍氣臨近,右手小指艱難的抬了一下。

  「轟……」

  五彩繽紛的百丈劍氣之花,驟然炸開,如同灰燼,被人揮袖一掃,便徹底的煙消雲散。

  「這是百花劍勢,最是適合攔截隕星,斬碎了隕星裹挾的威勢之後,還能保證能完整的收攏所有的材料……呃,什麼東西……」

  白衣正裝逼呢,卻見他施展的劍花,驟然崩碎,還有一股殘留的力量,轉瞬之間,便衝擊到他的身上……

  白衣嚇的頭髮都炸了起來,厲喝一聲,舉劍擋在身前……

  霎時之間,他身上披著的白床單,轟然破碎,連裡面的內衣也崩碎成齏粉,臉被無形的力量吹拂著變形,只是稍稍一頓,劍身崩碎,白衣化作一道筆直的白痕,墜入海中消失不見……

  而這時,從天而降的流光,也隨之崩散,秦陽背著嫁衣,緩緩的落在甲板上。

  「不錯,都知道來接一下我了,看來你們這段時間過的還不錯。」秦陽掃了一圈,很是滿意,然後再掃了一眼海中不斷冒泡的地方:「去個人看看這位勇士死了沒,死了撿回來給他口棺材。」

  白衣可真是位勇士啊,嫁衣雖然傷的非常重,全身骨頭基本上都碎完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裡是一般人能抵擋的。

  劍修,加上披著一身白床單,除了之前主動投誠的白衣之外,還能有誰。

  這貨竟然老老實實的還在這待著,秦陽著實有些意外了……

  「船長,你回來了,我想死你了。」冉小染眼裡含著水光,撲上來抱著秦陽的手臂不撒手,蹭著秦陽的手臂,眼角卻不斷的瞥向秦陽背上的嫁衣:「船長,這位姐姐是誰啊?怎麼出去一趟就背回來一個媳婦,長歡姐姐可是每天都等著你呢……」

  「別跟我裝,你能看不出來這位是什麼情況麼?」

  「咳咳,船長,我這不是光顧著歡迎你了麼……」冉小染臉不紅心不跳,確認了不是背回來個媳婦,立刻偷偷的給船艙口,想過來又不敢過來的素長歡擠眼睛。

  「把你能看到的說說。」秦陽瞪了冉小染一眼。

  旁人看不到的東西,冉小染肯定能看到,尤其是跟壽元有關的東西,她看的最清楚。

  「她快不行了,她的壽元,之前經過大量消耗,後來又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止住了壽數流逝,可現在,壽輪受損,生機受損,已經止不住了,她還有不到一個月的壽數……」

  「大人。」素長歡走到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禮,然後伸出手,就要接手嫁衣:「讓我來吧。」

  「算了,她意識不清楚,你來可能會傷到你,還是我來吧……」

  正在這時,下水的人,也將全身赤裸的白衣撈了上來……

  「真慘啊……」有水手感嘆了一聲。

  白衣全身衣服破碎,身上的骨頭,起碼斷了小半,人已經昏迷不醒,若不是還有口氣在,生機也還挺旺盛,怕是棺材都會給他準備好了。

  「把他帶去修養,給餵點療傷的丹藥,他一時半會是死不了的。」

  背著嫁衣步入船艙,秦陽腳步一頓,回頭吩咐了一句。

  「記住了,我還沒回來,誰都不准洩露我已經回來的消息,誰洩露了,自己把自己剁了餵狗,現在立刻揚帆返航,沿途要是遇到肥羊,朝死裡宰,別丟我的人。」

  回到船長室,秦陽將嫁衣放到床上,眉頭緊鎖。

  從能背著嫁衣,再輕而易舉的將她放下開始,秦陽就知道,嫁衣的狀態越來越不好了,全身骨頭都碎了,對於她這種實力來說,應該不會致死。

  真正麻煩的,便是壽元繼續開始流逝,穩固的生機也開始削減,速度不快,卻難以抑制。

  拿出裝著奇異蔓藤的箱子,秦陽望著奇異果,陷入了沉思。

  「小染,將奇異果餵給她,能救她麼?」

  冉小染流著口水,如同癡了一樣,緩緩的伸出手,抓向奇異果。

  「不想死蔓藤吸成乾屍,就別碰。」秦陽伸手攔住冉小染。

  「啊?船長,我不是故意的……」

  「我問你將這個給嫁衣,能救她麼?」

  「救倒是能救,這顆大的果子,裡面蘊含的力量,起碼能讓我漲三千年壽元,若是給這位姐姐,應該也能漲個千年吧……」冉小染可憐巴巴的看著那顆小的奇異果。

  「行了,別看了,小的這顆給你也行,以後別亂吸別人壽元了。」

  秦陽摘下那顆小的奇異果,塞給冉小染。

  冉小染趕忙塞進嘴裡,眉開眼笑的跑出了船艙。

  奇異蔓藤被煉化,這種小的奇異果,根本不值什麼,隨便逮一頭凶獸,餵給奇異蔓藤,就能長出來更好的。

  唯一珍貴的,便是那顆吞噬了嗜血蠕蟲之後,長出來的奇異果。

  再想抓到類似嗜血蠕蟲這麼強大的凶物,短時間內是不可能了。

  現在秦陽有些猶豫的,便是救還是不救。

  將嫁衣帶出來,已經做到了。

  可救了之後呢?

  奇異果蘊含龐大的生機,足夠修復身體,也能延續壽元。

  身體恢復之後,壽元也延續了,再加上離開了紫霄秘境,嫁衣會不會恢復意識?

  她到底是什麼人?誰也不知道。

  先不提她是人是妖,是什麼身份。

  單說性格,萬一她性情古怪,凶厲非常呢?

  萬一她會恩將仇報呢?

  誰都不瞭解的情況下,必須要想到所有的可能。

  畢竟,她隨手一巴掌就能將自己的頭拍進胸膛裡。

  幽靈號上上下下,都不夠她完好之時一隻手殺的。

  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好人是不能隨便亂當的。

  可又想起,葬海道君這個實誠人說過,嫁衣也是被紫霄害了,將嫁衣帶出來,只有好處。

  葬海道君人雖然惹人討厭,就是不把話說完,也不願意他佔便宜,可只要說出口的話,基本上都不存在假的。

  「當個好人可真難……」秦陽嘆了口氣。

  一方面可能有未知的風險,一方面又是可能沒事,還有好處。

  難以抉擇。

  秦陽坐在窗前,拉起嫁衣的手,自言自語。

  「嫁衣啊,我現在很為難,一方面,我若是救你,就要相信你的為人,拿我和幽靈號上這些混蛋的腦袋一起冒險,若我不救你,你就真的完了。

  從最開始你躍到我背上,我是挺害怕的,也挺抗拒的,後來不管是不是你有意幫我,終歸是我利用了你,我又將你從虛空呼喚回來,算是又讓你免於流落虛空,再把你帶出來。

  基本上,可以說你不欠我什麼,我也不欠你什麼了,我現在到底要不要救你,你給我點反應,要是當年還是個熱血愣頭青的時候,就憑你這身段,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救你的,可現在人越大越慫,我是真不敢貿然做出選擇。

  嫁衣啊,給點反應,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秦陽掏心掏肺的說,嫁衣躺在那,依然毫無反應。

  頓了頓之後,秦陽盯著嫁衣頭上的紅蓋頭,想到了另外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就算是肯救她,怎麼餵?

  誰敢去碰她的紅蓋頭?

  思忖良久之後,秦陽拿出口質量上乘的棺材,在裡面加了水,將嫁衣泡在裡面,拿著奇異果,秦陽面色有些複雜。

  「苦熬了幾千年,好不容易掙脫囹圄,卻死在了踏出來的第一步,著實慘了點,紫霄道君既然要害你,葬海道君又說救你有好處,偏偏我這人最是急公好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天大的好人一個,你之前又沒害過我,我就信你一次,你可別讓一個好人失望。

  大不了你清醒過來之後,補償我個十顆八顆仙草,太多的話,三四顆我也能接受……」

  捏碎了奇異果,將其丟入棺材裡,蓋上棺蓋,封禁了整口棺材,避免藥力外洩。

  棺材之內,泡在水中的嫁衣,在感受到奇異果藥力散開的瞬間,身體本能的開始吸收這些藥力。

  隨著藥力滲入,她體內一陣卡嚓嚓的聲響,碎裂的骨頭,重新匯聚到一起,緩緩流逝的生機,隨之開始增長,即將徹底消散的壽元,也開始慢慢回升。

  縱然是常人見不到的壽輪,也在奇異果的神奇力量下,開始了修復。

  良久之後,嫁衣口中傳來一聲細微的吸氣聲。

  棺材驟然崩碎,化作齏粉。

  嫁衣的身影飄在半空中,威壓如同實質一般逸散開,恍若有一隻隻大手,按著秦陽的身軀,將秦陽按在牆上。

  「嫁衣,你不會真的要恩將仇報吧?大不了仙草我不要了!」秦陽臉都綠了。

  僅憑氣勢,就能將他按在地上摩擦,這可比之前還要強的多。

  嫁衣的氣勢慢慢收斂,落在了地上。

  「公子說笑了,若奴家恩將仇報,豈不是與紫霄那等偽君子一般,只是,仙草請恕奴家無能為力,若一顆,還有一線希望,三四顆就無能為力了。」

  嫁衣的聲音驟然響起,聲音清冽,好似流水叮咚,玉珠落盤,只是這清脆之中帶著一絲軟糯的聲音裡,明顯的帶著七分疲倦。

  秦陽如同被人清泉淌入心田,心中的焦躁消失不見。

  「嫁衣姑娘,仙草只是玩笑而已,姑娘沒事了就好。」秦陽略有些尷尬,沒想到話都被人家聽去了:「呃,還不知姑娘芳名,以前不知道,只能稱呼姑娘嫁衣……」

  「就嫁衣吧,挺好的。」嫁衣搖了搖頭,算是應下了這個名字:「至於一株仙草,奴家只能盡力,除此之外,公子救命之恩,可還有什麼別的麼,公子儘管開口。」

  「仙草是真的開玩笑的,至於別的,還沒想好,當然,若是能一睹芳容,那是最好不過,之前可是將我嚇得不輕,生怕一不小心觸碰到你的蓋頭了。」說完了,秦陽卻覺得這有點不太好:「算了,是我唐突了,暫時也沒什麼需要姑娘幫忙的……」

  嫁衣頓了頓,才緩緩的揭開自己的紅蓋頭。

  「數千年都過去了,怕是早已經物是人非,這蓋頭,蓋不蓋,已經沒什麼區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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