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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傲無常] 保護我方族長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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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守哲掀翻大朝會

    便是連向來支持王守哲的太史安康,都是眼皮子直跳,守哲啊守哲,先前請你來上京城是解決問題的。

  結果你一來就開始家裡蹲,每次見你,你都說不急不急,後面會有操作的。

  結果就這?

  這是什麼鬼才般的操作,連大帝召見都敢拒絕……

  「陛下。」德馨親王精神抖擻,親自上陣道,「您對王氏頗有聖眷,可恨王守哲非但不感恩戴德,還敢生嬌抗旨。若是不狠狠懲罰,陛下之顏面何存?」

  「陛下。」德順親王上前一步,辯解道,「自古奇才多怪癖,守哲乃是不世奇才,他不來,興許是有什麼苦衷呢?」

  「有什麼苦衷?分明是心中嫉恨陛下不肯批隴左郡新一步改革計劃,分明是嫉恨陛下在三司查稅時,沒有為他撐腰。」德馨親王誅心道,「此等目無帝王,心胸狹隘之輩要之何用?」



  隨後,德馨親王和德順親王,兩個都不咋樣要臉的老鬼,就在定乾殿中吵吵了起來,甚至乎還擼著袖子,大有一副不服出去干架的架勢。



  隆昌大帝見狀也是一陣頭疼,在年輕之時,德馨和德順這兩個傢伙也算是天之驕子,是他當初四處征戰時的左膀右臂之一。

  當初他們的關係還挺鐵,只是後來鬧了些矛盾後便不合。一直都是彼此作對,整日裡吵吵鬧鬧。再之後,德順就一怒之下去了西海畔隱居了起來,不再過問朝中軍政之事。

  直至今日。

  隆昌大帝仿若有種回到過去時候的頭疼感,一眾親王中,就屬他們兩個鬧得最凶。

  「行了,閉嘴。」隆昌大帝的臉色陰寒如冰。

  頓即。

  定乾殿內一片寂靜。

  隆昌終究是大帝,一輩子活了三千幾百年,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

  當即,他目光凌厲地看向了小祥子道:「你可知道,王守哲為何抗旨?他說了什麼?」

  大帝的威壓,將小祥子嚇得面無人色。儘管他在官宦內衛中的地位不低,已經屬于吉祥如意四大統領之一,可此時此刻,卻依舊難以抵擋大帝若有若無的威壓:「回,回陛下。守,不,王守哲那廝說,『都怪他臉皮太薄,實在接不下這道大帝聖旨』。」

  臉皮太薄?

  這是什麼鬼才理由?

  定乾殿眾文武,許多都覺得莫名其妙,大帝召見和嘉獎是難得的榮耀,這與臉皮厚薄後半個角子的關係?

  「陛下,莫非是王守哲世面見得太少,來定乾殿面聖心中惶恐不安?」一旁的老姚,幫著低聲說話道,「畢竟是鄉下六品家族出身,沒見過大場面心有所怯倒也正常。」

  隆昌大帝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呸,老姚你這狗東西,究竟收了王氏多少錢?如此落力地幫忙說話?不過,他的臉色終究舒緩了些,冷哼說:「除此之外,他還有什麼解釋麼?若僅如此,朕依舊要治他的罪。」



  「陛下,王守哲還說『自紫微玄都大帝開創大乾以來,世家已是受到大乾之庇護,得以有安定的繁衍生息之地。』」

  「每一個世家,原本就是大乾的一份子,理當協助大乾治邦安民,守土護國。至於按章納稅,更是享受了特權的世家最為理所應當的本分。」

  「你不納稅,我不納稅,大乾何時才能更加強大?」

  「今日,陛下竟然以王氏只是盡本分納稅以及本分維護地方安寧,就要在大朝會上召見守哲大肆表彰,尊為『世家之納稅楷模』,守哲只是做了身為世家微不足道的本分而已,愧領陛下之恩厚,亦不願貽笑萬世,唯有斗膽抗旨不遵了」

  小祥子一句句地將王守哲的話,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額頭在不停地滴汗。他知道,他這一次,在無意中充當了王守哲的馬前卒。

  這一個弄不好惹怒了陛下,被一巴掌拍死了也猶未可知。

  定乾殿內一片寂靜,文武大臣們的表情都是各自有各自的精彩。有些人被王守哲這番話給打動,表情既震驚動容,又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有些文武大臣,則是一副不以為然,嘴角掛著一抹嘲諷。

  都說那王守哲厲害,自從決議要扶持安郡王之後,在短短時間內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硬是將安郡王拔高到能與康郡王比肩的地步。

  原以為是個性情清傲之輩,卻不曾想,竟是一個沽名釣譽之徒。

  類似的事件歷史上有嗎?

  自然是多不勝數,不過就是借著「合理抗旨」,來拔高自己的聲望和清譽而已。偏生理由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哪怕是陛下再光火,也不可能以此治罪。

  否則,就該陛下「名垂青史」了。

  「呵呵~目光短淺,愚蠢至極。」某位自詡智慧不俗的文臣心中冷笑不已,王守哲這一招看似聰明,表面為自己博取了清譽名望,實則後患無窮,一來是無形中得罪了太多太多的權貴。

  二來是,如此拿陛下召見嘉獎之事來刷聲望,眼下陛下被架起後自不會當面責怪,但必定是記在心中,哪天逮到機會就會連本帶利找補回來。

  果不其然。

  隆昌大帝的臉色,在短時間內陰晴不定地變化了幾遍,他哈哈大笑了起來:「守哲說得好,世家納稅乃是應盡的本分,愧領表彰也說得過去。」

  表面一副朕特別理解你王守哲的表情,可心中卻是MMP不已。

  好你個王守哲,朕本來已經原諒了你幾分,卻不想你竟然利用朕的召見旨意,給自己刷聲望。哼哼,看朕回頭怎麼收拾你。

  但是王守哲的理由冠冕堂皇,在這定乾殿中,確實不好與之計較了。

  眾文武紛紛附和大帝,陛下聖明。

  正在眾人以為此事即將揭過之時,一位男子出列稟報:「啟稟陛下,臣有事要奏。」

  此人一身五品官服,站在了眾朝臣的中後列。但是此人形貌氣質,卻是器宇軒昂,威勢凜然。哪怕只是五品閒職,也無人當真敢小覷他。

  正因為此男子乃是定國公府的神通種子,人稱「小定國公」的王宙輝。

  「哦?宙輝有何要事啟奏,說來聽聽。」隆昌大帝一見是定國公府的人,本待習慣性地將其叱喝下去。然而一想到如今正是要抬舉王氏掣肘趙氏之際,自然要給王宙輝面子。

  何況如今的王宙輝已經不小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閉關,尋求契機突破至神通境。屆時,怎麼都算是大乾國的庭柱之一了。



  「陛下,臣剛才看到附近有幾個同僚,在守哲提世家按章納稅不過是本份之時,卻面帶譏笑之色。」王宙輝臉色忿忿不平地說,「礙於同僚的情面,臣就不點名了。」

  此言一出。

  他周圍一群同僚們頓時臉色大變,紛紛心中暗罵王宙輝的無恥,表情這東西自然不可能拿來當證據……但是現在他們這一群人,無形中個個都被他上了眼色。

  隆昌大帝也是表情微滯,略有不耐道:「宙輝你要彈劾就寫奏章,不過得有些真憑實據才好。」

  「果然,守哲說得對,連陛下都不以為意嗎?」王宙輝一副震驚而哀嘆之模樣,「難怪這天底下大大小小的世家,都認為偷稅漏稅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今天張三漏一點,明天李四偷一波,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陛下,您可不能再縱容下去了。」

  隆昌大帝的臉都黑了,朕特麼什麼時候說過世家偷稅是正常的?你這頂大帽子扣下來的手法好眼熟的模樣,莫非,又是王守哲那廝教的?



  「王宙輝,朕當然不會認為世家偷稅漏稅是對的,更不會縱容。」隆昌大帝略帶慍怒道,好不容易想著抬舉一下定國公府,卻不料一片好心被狗吃了。

  「那如此說來,是三才司司長孟元白瀆職了。」王宙輝瞬間將矛頭指向了孟元白。

  「我¥%*…」一直未曾吭聲的孟元白,眼皮子彈起,急忙喊道,「陛下,冤枉啊。元白自執掌三才司後,向來盡心盡力。」

  「既然盡心盡力,那為何天下世家偷稅漏稅那麼嚴重?甚至嚴重到,每個世家都覺得稍微偷點漏點,只要不太過分就沒事?如此風氣,不是你三才司的錯麼?」王宙輝義正詞嚴,如一門大炮般直轟孟元白。

  孟元白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王守哲剛借著他的手,逼著他一刀將安國公府捅得半死,他現在還驚魂未定,後怕不已,未來不知該如何面對趙氏,面對恩公趙宏伯呢。

  卻不料,他都慘到這等地步了,王氏還不肯放過他嗎?王守哲那是在報復,明目張膽的報復,報復他難為王氏。

  「陛下,臣冤枉啊。」孟元白急忙向隆昌大帝喊冤,「世家瞞稅漏稅,乃是自古至今的頑疾,這並非是臣瀆職,還望陛下明鑑。」世家長期有偷稅漏稅的習慣,這不是心照不宣,心知肚明的事情麼?

  「哎喲,孟大人這話不對啊。」王宙輝譏笑著說,「難道你先前對長寧王氏的查稅是作假不成?或者說,長寧王氏就是存在偷稅漏稅,你卻謊報他們稅收乾淨,乃是世家納稅之楷模?孟大人,你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欺君你妹啊。

  孟元白心頭破口大罵不已,額頭不斷的冒著冷汗,心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卻只能喊冤道:「陛下,臣冤枉。長寧王氏在稅務上的確沒有任何問題,所有的報告和帳目,在三才司都有檔案留存,陛下隨時可派人翻查。」

  「孟大人,抱歉抱歉,是宙輝冤枉了你。」王宙輝急忙拱手道歉,「孟大人的辦案能力的確是大乾一等一的厲害,短短時間內,就了結了【長寧王氏偷稅漏稅】一案,以及【安國公府走私通敵叛國】一案,堪稱是雷厲風行,手段通天。」



  「王宙輝,注意你的言辭。」趙氏的趙志才跳出來怒聲說,「是【趙志坤走私通敵案】,這是他的個人行為,與安國公府無關,且沒有涉及到叛國。」

  「一丘之貉,斷臂求生而已。」王宙輝冷笑不已,「世人又不傻?」

  這下,連【前內閣首輔】趙宏伯,都微微皺眉道:「定國公,請管好你們王氏之人,莫要無憑無據隨意抹黑我們趙氏。」

  「趙宏伯,就許你趙氏走私通敵,還不許旁人議論?」定國公寅達老祖發了下白眼說道,「當真是好生霸道。」

  「你……」趙宏伯眼神微微凌厲。

  「夠了!」隆昌大帝眉頭皺起,打斷了兩大國公府的互掐,看向了王宙輝道,「宙輝,你有事說事。」他已經感覺到了,王宙輝現在跳出來說事,恐怕絕不簡單。

  「是,陛下。既然孟元白大人能查出長寧王氏乾乾淨淨,自然是本是極大的,那自然也查出其他世家偷稅漏稅之罪。」王宙輝終於露出了真實面目,義正詞嚴道,「但是憑什麼,長寧王氏查得?其他世家就查不得?」

  此言一出,全定乾殿心中駭然,暗道不妙,這是要出大事了。

  「難不成,大乾的稅收之律法,以及堂堂三才司司長孟元白,已經成為了權勢者手中的一柄利劍?想對付誰,就查誰?想庇護誰,就庇護誰?」

  王宙輝慷慨激昂地用目光橫掃全場:「臣提議,既然孟元白大人如此能力出眾,不如從大乾自上而下,將每一個世家、甚至是皇家的稅都好好查一遍。」

  「絕不放過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

  王宙輝的話,就像是在定乾殿中,投下了一大塊石頭,頓時掀起了波浪。大乾王氏,瞬間將所有人都得罪了。

  「陛下,萬萬不可啊,萬萬不可!」「從頭徹查稅收,是何等大事,得從長計議。」

  「都閉嘴!」定國公寅達老祖,一聲怒喝。

  老牌神通境的威勢,浩瀚如海一般地橫掃全場,連帶著一些親王和其他神通境大臣,都是隱隱心驚,寅達那老東西,實力好像又有精進啊。

  甚至乎連隆昌大帝都被嚇了一跳,定國公你這老東西,竟然敢在朕這個大帝面前釋放威壓耍威風,還將不將大帝放在眼裡了?娘咧,剛提拔你當代理內閣首輔,就如此牛氣沖天了?

  「守哲說過,奉公納稅乃是國之根本,偷稅漏稅無疑是挖國之根基。皇室乃一品,應當給我們二三品做表率,而我們上三品,應當給中三品做表率,中三品當給下三品做榜樣。」

  定國公寅達老祖朗聲說道:「本國公認為,查稅之事已避無可避。應當先從上三品查起,為天下做表率。既是我定國公府提出此議案,可以先從我定國公府查起。」

  「孟元白,本首輔命你,立即率領精英團隊入駐我定國公府,自上而下查個清清楚楚,還我大乾王氏清白。也叫世人看看,咱們大乾,根本沒有偷稅漏稅之風!」

  其餘世家,尤其是趙氏和一些皇室,都好懸沒暈過去。你定國公府必然是按章納稅了,畢竟大帝打壓了你們家幾千年了,天天揪你們王氏的小辮子呢,要不乾淨豈不是見鬼?

  正在此時紛紛擾擾之際。

  安郡王吳明遠上前一步,一臉震怒地對孟元白道:「請孟大人還我皇室一個清白,我安郡王府願意接受全面查稅,莫叫天下人以為我堂堂皇室,乃是趴在大乾身上吸萬民血的毒蟲。」

  「說得好。」德順親王也是附議道,「請孟大人,也還我德順親王府,德馨親王府的清白。我們堂堂皇室,豈容你空口白牙污衊。查,隨便查,不,是一定要查!!」

  定乾殿中,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孟元白差點跌坐在地,這,這是出大事了,是要記錄史冊的大事。那王守哲好狠的心,好厲害的算計。

  人未至,竟然將定乾殿掀翻了。

  而他孟元白,也再次成為了王守哲手中,揮向一個個政敵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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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3 08:05:27 |只看該作者
第421章 隻手弄風雲!孟大人投誠

  「荒謬,此事實在是太荒謬了。」德馨親王聽得德順那老東西,竟然還要拉著他一起下水,當即心中一激靈,暴跳如雷道,「德順,你這是在玷污皇室的威嚴和榮譽!」

  「德馨,你跳什麼跳?」德順親王斜著眼,瞟向老對手,嘿嘿冷笑道,「自咱們先祖紫微玄都大帝開闢大乾以來,一直秉持的便是皇室與世家共治天下的理念。為何世家查得了稅,咱們皇室就查不得?莫非,你們德馨親王府真的有極其嚴重的偷稅漏稅行為?」

  在大乾,但凡是農田或是其他產業,都得按章納稅。

  皇室有諸多郡王府,親王府,每一個府邸都是龐然大物,各府名下都有著大量優質的農莊和各種產業。

  這部分產業,屬於各府半獨立的產業,由他們自己經營,其產出也都由各王府自行使用。譬如衡郡王名下的白雲樓,便屬於這種。

  除此之外,皇室還有各種皇莊。

  這些皇莊屬於族產,乃是整個皇室共有的。這部分資產非常之龐大,由皇室宗親府統一進行管轄和運作,其產出主要是用於大部分皇族的基礎供養,以及皇族中優秀子弟的補貼等等。

  譬如說陛下的奉養,除了國稅奉養之外,還有相當一部分便是由皇室宗親府提供的。

  但無論是王府半獨立的產業,還是皇室宗親府掌控的族產,按照大乾制度依舊是要納稅的,所納稅收比例和其他世家也是一模一樣的,並無特例。

  這也是當初建國之初,開國大帝紫薇玄都大帝仿照仙朝定下的規矩。

  畢竟,倘若皇室不需要納稅,便會有無數小世家將產業掛靠在皇室名下,只要他們願意給出三成至一半的應納稅額作為回報,自然多的是缺錢的皇族願意接受掛靠。久而久之,世家的產業豈不是全都依附到了皇族名下?

  此外,若是皇室不納稅,其他世家的產業如何能和皇室產業競爭?光成本一項上就根本競爭不過。久而久之,這天下豈不都是皇室產業了?



  若是如此模式,先不說世家願不願意繼續陪你皇室一起玩了。全天下都是皇室產業的話,且都不用納稅的話,稅收從哪裡來?

  世家還不如將家當都賣一賣,然後跑仙朝去購買田產過日子算了。

  這種國家架構,怕是撐不了多少年就得完蛋。

  因此,皇室產業納稅同樣是大乾稅收中極為重要的一環。也是因此,德順親王跳得才格外理直氣壯。

  德馨親王的臉色則是一下變得陰沉起來,心中也有些慌。

  他作為親王,哪裡能不知道自家親王府的產業是什麼德行?

  仗著沒人敢查,這些年自家產業在納稅那一塊上可沒少弄虛作假。雖然他沒詳細算過具體數字,但想也知道漏洞絕對很大。

  而且,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德馨親王如是,他那些子子孫孫,那些親王郡王府上的情況,自然也是好不到哪裡去。

  若是真的徹查稅收,指不定能鬧出多大的風波來呢。

  「陛下。」德馨親王轉而看向了隆昌大帝,悲憤不已地說道,「德順親王為了扶持安郡王上位,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此刻正值我德馨一脈即將協助康郡王擬定整套南疆征討計劃之際,他卻鼓動著要查稅,分明是想攪亂我們的計劃,有拖後腿的嫌疑。」

  他這一脈的郡王,以及那些不願被查稅的世家們,紛紛附和起來,齊聲指責德順親王罔顧國家大計,竟然在關鍵時刻給康郡王下絆子。

  就算要查稅,等康郡王得勝歸來再查也不遲。

  德順親王冷笑道:「你們要擬定征討南疆的計劃,自去擬定就好了,查稅和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矛盾和衝突。孟元白大人和他的團隊,有著充足的稅務經驗,根本不用勞煩親王府、郡王府出面,自行就能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陛下。」定國公寅達老祖也是義正詞嚴道,「德馨親王一脈如此百般推諉,找藉口找理由迴避查稅,臣真的很難不懷疑,他們在稅收一事上是否存在巨大的問題。說不定,真就已經爛到了骨子裡。」



  「何況,征討南疆是何等重要的戰略計劃?堂堂征討大元帥,若是連應繳的稅務都漏洞百出,如何讓人相信他有能力,有資格去主持征討南疆之大局?說不定,德馨一脈提出這計劃,就只是想趁著這一次機會大撈一筆戰爭財罷了。」

  「綜上所述,老臣提議,康郡王府和安郡王府可以同時進行稅務查驗。若是康郡王府應納稅額誤差不大於兩成,不,三成!只要不大於三成,我王寅達第一個力挺康郡王成為征討南疆大元帥。」



  此時,坐在帝椅上的隆昌大帝卻沒了一開始的浮躁和隨意,反而微微皺著眉,面色冷峻,眼神內斂,幾乎沒有人能看出他的心思。

  任憑下面吵得飛起,他竟然都沒有開口表態。

  直至王寅達說完了最後一句。

  隆昌大帝這才看向了德馨親王和康郡王,神色平靜道:「德馨,承嗣,你們怎麼說?」

  一旁的老姚見狀,心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王守哲那傢伙果然夠狠,對人心的把握,也是真的絕。他這一擊,非但打中了德馨一脈的軟肋,同樣也打中了陛下的軟肋。

  一個國家,國力強大的根基,一是人口、二就是稅收。

  國家有了充盈的稅收,就能更快的擴張,擁有更多土地,養活更多的人口,如此進入良性循環,國家才能愈發強大起來。

  正如王守哲在私下與龍無忌喝酒時「妄議大帝」,認為陛下征南秦討西晉,以一敵二看似威風凜凜,可為何打到現在卻沒有一個真正的結果?反而打著打著,把國庫給打窮了!

  歸根究底,還在於人口和錢上面。

  沒有足夠的錢,如何能養得活更多的軍隊?如何能補貼培養出更多的高手來?

  都說南疆蠻蠱族難打,可若是大乾軍力更強,能組織出堪比仙朝的軍隊和後勤來,橫掃南疆蠻蠱族如探囊取物一般。

  先前陛下看王守哲極能賺錢,讓他在十年之內將隴左郡稅收提高五成,看似是在給王守哲穿小鞋,故意為難他。但這其中,未必就沒有存著探一探王守哲底的想法,想看他能不能真正為大乾想出一個能發家致富的計劃來。

  萬一王守哲手裡有什麼捨不得拿出來的發財計劃,這一壓榨,說不定就直接壓榨出來了。

  整治稅收!

  陛下焉能不知,皇室也好,世家也罷,或多或少都會在稅收上做文章。若是大家都能全額納稅,大乾國力必然會有一個攀升。

  只是誠如孟元白所言,此乃積重難返之症。面對此頑疾,縱然陛下有心整治,卻也是狗咬刺蝟,無從下嘴。

  而如今,陛下壽元將盡,恰恰是威勢最重,也是最合適的時機。

  恰好,王守哲又在「無意中」給出了一個看起來可行的方案。

  看陛下如此模樣,似乎已經心中有了腹案。

  老姚心中感慨之餘,不禁略有些同情地看著康郡王和德馨親王。

  真不知道他們是運氣太糟糕,還是以己度人慣了,什麼計策不好出,非得在查稅一事上做文章,去為難王氏?

  結果,王守哲藉此反擊,反而令他們自己陷入了查稅風波之中。

  隨著隆昌大帝那平靜的問話。

  德馨親王和康郡王都是心中一顫,他們太了解陛下的個性了。用這種語氣和表情問話,絕非是在徵求他們的意見。

  但是,他們的稅能查麼?一查下去,怕是要出大事情了。

  當即,德馨親王硬著頭皮說:「陛下請三思啊,如今征戰南疆在即,決不能……」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得隆昌大帝呵呵冷笑了一聲。

  大帝不再搭理他,目光橫掃整個定乾殿,聲音不大,卻是充滿著大帝恐怖的威壓:「你們都口口聲聲說查不得,要以大局為重。」

  「朕,就問你們一句。」

  「為何長寧王氏查得,定國公府查得,安郡王府查得,偏生查你們,就是壞了大局?」

  凌虛大帝無形的怒意,猶如實質般壓得每一個人都低下了頭顱,額頭上不斷滑落著冷汗。這不單單是帝王權力,更是生命層次和實力上的碾壓。

  「孟元白。」隆昌大帝冷漠地說道。

  「臣在。」孟元白躬腰回應。

  他面色發白,渾身已經被汗水打濕。他明白,自己是被徹底捲入了大事件之中,接下來只要一步不慎,就有可能踏入萬丈深淵。

  「朕知你『業務精湛』,又素來『鐵面無私』。」隆昌大帝語調稍稍緩和了幾分,「朕賜你【蒼龍劍劍令】,主持此次查稅事宜,若有不從或阻撓者,殺無赦!」

  蒼龍劍劍令?這可是能臨時調動鎮國道器【蒼龍劍】的劍令,在此劍令之下,誰敢妄動,罪同謀反。

  眾文武大臣聞言皆驚。陛下這是鐵了心要查稅了啊!

  德馨親王一脈更是駭得汗流浹背,心慌不已。此事,此事該如何是好?

  「臣,萬死不辭。」孟元白心中縱然有一萬個不情願,卻也不敢抗旨。好在有了蒼龍劍劍令,至少辦事之事,絕不會有人敢阻擾。

  麻煩大了!

  在場數百文武大臣,個個都有家族產業,在稅收一道上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漏洞。一旦查到他們頭上……

  不過大帝之威,誰敢忤逆?

  「陛下,孟大人雖然查稅業務精湛,但終究是人手有限,要想徹查全國世家絕無可能。」今日的德順親王,是數百年來第一次回歸大朝會,卻顯得格外活躍和頭腦清明,「依我看,不如集中精力查我與德馨兩個親王府,承嗣和明遠兩個郡王府,以及安國公和定國公兩個國公府,作為查稅之代表。」

  「我等身為親王、郡王、以及國公,理當為天下之表率。」

  「至於其他皇族,世家,可以在內部先行自查自糾,若是發現有疏漏之處,就自行去當地官府,郡府,或是三才司補上稅款。」

  德順親王此言一出,在場除德馨一脈和趙氏一脈之外的成員,無不暗中大鬆了一口氣,雖然自查和補稅,極有可能傷筋動骨,但總比被查出後赤裸裸地公布天下來得好。而且,既然是自查,那補多少稅可就是自己說了算了,其中有不少可操作的餘地。

  眾人本能下意識地竟然對德順親王生出了幾分好感。

  不過,下一瞬間,他們的好感又喪失殆盡。

  只因德順親王又補充著說道:「等各皇族和世家自查自糾之後,三才司便可以舉國抽查,屆時再查出有疏漏未補的世家,非但要罰以百倍稅款。家主與相關帳務先生要承擔罪責,情節嚴重者,可送去炮灰營將功贖罪。」

  眾人頓時一陣冷汗。這也太兇殘了。如此一來,哪怕家族其他成員要在稅務上弄虛作假,家主和帳務先生也不干啊。



  「若是有人舉報世家偷稅漏稅,一經查實,可給予舉報者巨額獎勵。」「若是冤告也無妨,可給被冤枉的世家給予表彰,授予『納稅楷模』的稱號,城守府,郡守府在各方面都能給予優待。」

  一條條的措施,從德順親王嘴裡蹦出,仿佛是早就有過深思熟慮。

  即使是隆昌大帝,也是對德順親王側目不已,這老傢伙在西海之畔釣了幾百年魚,倒是頗有長進啊。

  隆昌大帝略一思量後說道:「德順之言,頗有道理。既如此,那就從德馨、德順親王府、康、安郡王府,以及兩大國公府查起。」

  「其餘皇族世家,同時自查自糾,二十年以內的漏稅補上,瞞、少、漏的產業重新登記造冊。自查之後再揪出重大過錯者,自當嚴懲不貸。」

  「退朝!」

  大帝之音,在定乾殿中隆隆作響迴蕩不休。

  一錘定音,不容任何人反駁。

  「恭送陛下。」

  眾文武大臣們,紛紛行禮齊喝。

  ……

  此番大朝會波動極大,甫一下朝,自然是引發了諸多私下議論。

  隆昌大帝下了朝,卻沒有去拙政閣,而是到了御花園散步,喂喂小狼崽子們,然後準備順道去探望一下王安業等幾個熊娃。

  他漫不經心地散著步,面色再無威嚴,反而有種輕鬆自若的模樣。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老姚笑著說,「經過這一次的稅務整頓,舉國上下偷稅漏稅的歪風邪氣必將為之一清,國力也會隨之提升一大截。」

  「你這老東西,朕被王守哲當槍使了,你還如此高興?」隆昌大帝沒好氣的瞪眼說,「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早就投靠安郡王,就巴望著朕早點掛掉,退位讓賢了?」



  「陛下冤枉啊~~老奴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老姚一臉「惶恐」告饒,「老奴這是替陛下高興啊~您可是早就想整頓稅務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由頭和機會。如今王守哲這一鬧,豈不是正中您的下懷麼?」

  「臭不要臉的老東西。」隆昌大帝笑罵了一句後,臉色漸漸肅然道,「朕哪裡是沒有由頭和機會啊,朕只是一直下定不了決心。查稅之事要想服眾,必先從皇家開始。皇家的臉面啊,這一波可是要栽了。」

  「王守哲這一次的反擊,算是讓朕下定了決心。這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既是頑疾,自然是刀越快,下手越狠,清得越乾淨。」



  「朕雖然已經老了,但是威風和威望還在,而且誰都知道朕現在喜怒無常,脾氣可不好,臨死之前拉幾個陪葬也猶未可知,由朕出手,他們才不敢亂來。不趁此時機治一治這頑疾,難不成還等著新帝上位折騰此事麼?」

  新帝上位之初是個什麼境況,隆昌帝能不清楚?那時候頂上一堆長輩,身邊一堆外戚,自身威望又還未成,想做點什麼事情,哪有他現在這麼容易?

  「陛下聖明。」老姚拍著馬屁,嘆息說道,「就是這一次,德馨親王和康郡王那一脈的威望要折損了。」

  「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連三成誤差都不敢應承,這還不夠說明問題的麼?」隆昌大帝臉色略有不滿道,「尤其是德馨那老東西,自身不正,影響了一整窩。承嗣那孩子原本也不這樣,這些年都是給德馨教壞了。」

  「正好趁機敲打敲打吳承嗣,要他明白若還想爭帝子之位,就得自身行得正坐得直。滿身都是篩子,如何能服眾?」

  「老奴也希望康郡王經過這一遭後,能夠痛定思痛,真正成為一個有能耐,有擔當的准帝子。」老姚附和著說。

  「那還得看他自己在面臨困境之時,是否真能涅槃重生。倘若不行,就只能被淘汰。」隆昌大帝冷靜地說道,「帝子之爭,容不得馬虎,這關乎到我大乾萬載國運。」

  「陛下,王守哲那廝此次扛著大義抗旨不來,要不要老奴親自去會會他,然後押他來見陛下?」

  「哼!沒那必要,朕是什麼身份?豈是他想見就見,想不見就不見的?晾著,遲早有他求朕的時候。」

  主奴兩個,你一言我一句,漸漸地遠去。

  ……

  幾乎就在同一個時間段。

  下了朝之後的孟元白,立即召集了幾個三才司的親信,以查稅的名義第一時間狂奔去了定國公府。

  一進定國公府。

  孟元白就把親信們支了出去,然後一把抓住了負責招待他的王氏家主王宇昌:「宇昌家主啊,王守哲還在王氏不?請您立即帶我去見他。」

  「孟大人稍安勿躁。」王宇昌淡定自若地將他扒拉開來,「這個時辰,守哲多半還在午睡。不急不急,咱們先喝口茶聊聊天。」

  午睡?

  孟元白表情一滯,他簡直不敢相信,王守哲那廝將定乾殿攪得天翻地覆,將整個天下都牽連了進去。

  他竟然還有閒心情在睡午覺?

  「宇昌家主。」孟元白強忍著罵娘的衝動,深吸了一口氣行禮道,「人命關天啊,拜託了。」

  王宇昌露出了為難之色:「守哲睡午覺時,不喜人打擾。」

  頓了一下,他才又鄭重地點頭道:「不過既然是孟大人所請,那王某就豁出去了。大人,請隨我來。」

  「多謝宇昌家主。」孟元白感激地再次行禮,心中卻嘀咕不已,見那王守哲一面,感覺好似欠了個大人情啊。

  王宇昌領著孟元白,來到了四季園中。

  並且「強行打擾」了王守哲的午睡。

  不多會兒,王守哲在書房內接待了孟元白,他笑著親自沏茶道:「孟大人大駕光臨,守哲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豈料。

  孟元白率先起身,滿臉肅然地深深行禮:「守哲家主,元白先前有所得罪,還請家主海涵一二。」

  「豈敢,豈敢。」王守哲還禮道,「孟大人乃是一心為公,守哲豈會心存怨怪?何況乎,還是大人證明了王氏之清白。孟大人,這些野茶乃是守哲重孫兒無意中的收穫,雖粗鄙,卻別有一番風味。」

  他手中現在最好的茶,當然是王璃仙抖落的生命樹葉。只不過太過珍貴,非真正親近之人,他是不捨得分享的。

  「重孫兒,可是安業那孩子?我可是聽說,他現在住在陛下的望仙閣內,極受陛下之寵愛。」孟元白喝了一口,連聲贊道,「好茶好茶,守哲家主可真是福緣深厚之人,孩子們一個賽一個出色。」

  「歸龍孟氏這一代也是人才輩出啊。」王守哲笑著互捧道,「三品可期啊。」

  兩人互相商業吹捧了一番後,漸漸地熟絡了。

  孟元白這才露出了真面目,苦澀不已地說道:「守哲家主,您的兩次反擊之計,我算是領教了您的厲害。只不過,您可是把我老孟給坑苦了。如今,趙氏已經恨我入骨。德馨親王一脈,也將我視作了眼中釘肉中刺。」

  「甚至乎,未來舉國上下的大大小小世家,都將在暗中唾罵我孟元白。守哲家主啊,這叫我孟元白何去何從啊?」

  「恭喜孟大人,您這可是要名垂青史啊。」王守哲拱手說。

  名垂青史!

  鬼才要名垂青史啊,孟元白嘴角直抽抽:「守哲家主莫要說笑了,求指條明路。」

  「明路?孟大人莫非還有心思要投靠康郡王?」王守哲好奇地問。

  「怎麼可能,康郡王如今恨我入骨。而且他是個氣量狹小,生性涼薄之輩,我可不敢投靠他。」孟元白直搖頭,眼神希冀不已道,「所以,往後餘生,還請守哲家主照拂了。」

  「孟大人客氣了,彼此扶持,彼此扶持而已。」王守哲笑著還禮,「此事了之後,我替你引薦安郡王。」

  「好,好,好~,既然我與守哲已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剛剛投靠過來的孟元白,很清楚自己應當要出「投名狀」了,擼著袖子振奮說,「這一次,守哲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從孟某看守哲家主幾次用計,此計怕不是查稅如此簡單。」

  「元白兄不愧為三才司司長。」王守哲淡然一笑道,「正常查稅就行,只是元白兄要多留意一下,大筆不明財源的進出帳痕跡……」

  不明財源?

  孟元白身軀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王守哲:「守哲家主難道是指……」

  但是轉瞬之間,他又一下子振奮了起來:「守哲兄果然是好手段,元白佩服佩服。您放心,只要他膽大包天做過,就必然有痕跡。元白手下,可是有不少嗅覺敏銳的奇才。」

  他也沒想到,剛剛一上船,就迎來了一場潑天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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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3 08:05:49 |只看該作者
第422章 釜底抽薪!把牌桌掀了

   康郡王府。

  黃昏時分,晚霞燦爛。整座宅子都沐浴在了橙紅色的夕陽之中,仿佛鍍上了一層暈紅色的暖光,憑添了幾分瑰麗和華美。

  這樣的畫面,無疑是極美的。

  換了平時,康郡王可能還會停下來欣賞一會,但今天,他卻是沒這個興致,直接便讓馬車駛進了府中。

  他這會兒的心情極度糟糕。

  大朝會之後,原本他應當立即趕回郡王府,抓緊處理稅務事宜。

  卻不想,竟然被工程司那幫人糾纏住了,非得拉著他詢問征討南疆蠻蠱族的具體計劃,追問征討過程中需要用到的工程器械,土木材料等等細節問題,大有沒完沒了的架勢,搞得他一通發飆後才抽身出來。

  南疆蠻蠱族如今的人數雖然遠不如之前,但也占據了天府以南大片的土地,就算敲定了計劃,從籌備糧草,確定隨軍出征人員名單等等前期準備,再到調度軍隊,準備出發,最快也要好幾個月的時間,哪裡就需要這麼著急了?

  這幫人是故意的,定是王宙輝搞出來的緩兵之計。

  他現在最著急的是處理被查稅之事。那個要搞不好,別說征討大元帥了,連他這個准帝子的威望都要大受打擊,繼而影響到帝子之爭。

  王守哲!

  那個曾經聽到過匯報,他卻不以為意的名字,屬於情報上值得拉攏的對象,他卻並沒有主動出擊。

  而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甚至乎對龍無忌大力拉攏對方還不以為意。

  他私心認為,哪怕王守哲的確是個人才,也做出過一些成就,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個偏僻小家族的族長而已。不是應當聽到他康郡王一脈有意招攬他後,就立刻主動前來投誠的麼?

  對方不來,那是對方沒眼光,是對方的損失。

  結果……

  對方不但投靠了吳明遠,還反過來將龍無忌拉攏了過去,狠狠地挖了他一波牆角。

  非但如此,還各種騷操作不斷,將吳明遠與他之間的差距越拉越近,一次又一次地給予了他巨大的傷害。

  而這一次,對昂不但倒逼著陛下查稅,還將他與安郡王並列地放在一起比較,這無疑是在他心口上狠狠地捅了一刀。

  該死的王守哲!

  馬車緩緩駛進院內,康郡王皺著眉下了馬車。

  「殿下。」郡王妃趙怡靜早已經在此守候,上前攙扶住康郡王,溫柔款款地說,「妾身已命小廚房,準備了殿下最愛吃的西海冰心蠔,天府郡剛運來的新鮮凰菇燉雪飛龍,以及東海靈劍旗魚魚片粥。」

  「本王現在哪有心思吃東西?」康郡王心中一陣煩躁,不耐揮手道,「你先回屋休息,我與眾客卿尚有要事商議。」



  「殿下,大朝會上發生的事,妾身已聽說了。」趙怡靜柔聲說道,「事情既已發生,再急也是急不來的。正所謂每逢大事有靜氣,您先沐浴更衣一番,吃幾口佳肴靜靜心,再行安排紛雜事宜。」



  「這……你說的也對。」康郡王略微冷靜了些,聽從了趙怡靜的安排,沐浴更衣,吃了些平日愛吃的佳肴,浮躁的心一下子安靜了許多。

  而趁著這個空檔,趙怡靜也是幫他安排好了一切,然後乖巧地退了出去。她知道,不是每一件事情她都能參與的。

  康郡王那間奢華的書房裡,這會兒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都是些康郡王豢養的心腹幕僚門客,府內的內務大管事,以及府內世代追隨的總帳務先生等等。

  其中一位幕僚叫「姜竺衣」,乃是仙朝一個不起眼四品世家姜氏出身的嫡次脈,據說那個姜氏還是一品姜氏的分支。



  不過,姜氏乃是古姓,在仙朝算是大姓,仙朝內姓姜的世家不在少數。連大乾國內,都有不少姓姜的世家,便是連大乾當今聖地之主「姜震蒼」,也是姓姜。

  不過,即便都是姜氏,彼此之間也並不一定就是同宗。

  姜竺衣長得豐神俊朗,本人更是才學卓絕,思維敏捷,正是康郡王最信賴的幕僚之一。多年來,他幫著康郡王處理了許多事情,尤其是「那樁事情」,正是姜竺衣全權負責。

  與「破曉」的洛玉清對接,也是他在完成。畢竟以洛玉清的身份,也不可能經常出入康郡王府。

  「竺衣。」康郡王喝著茶,微微皺眉問道,「公羊賢弟那邊,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嗎?」

  「殿下。」姜竺衣拱手道,「之前玉清姑娘傳了消息回來,說最近天闕和另一股新冒出來的情報組織,一直在阻撓她探聽消息,有不少消息來源都被那邊掐斷了。她不得不分出相當一部分精力來跟他們對抗,所以消息有些滯後。」

  頓了一下,姜竺衣又道:「不過,殿下也不必太憂心。策公子乃是聖地大天驕,又是師從琅琊真人,身份特殊。如今又是在咱們大乾的地界上,便是仙朝姚氏多少也要給他幾分面子。此番想必是因為某些緣由給耽擱了,不出意外,應當就在這兩日光景,就會有消息了。」



  姜竺衣侃侃而談,舉手投足間極有自信。這是仙朝俊傑們經常會有的姿態。仙朝無論是經濟、教育水平、還是整體的實力層次,都要遠超大乾,仙朝人從小見識得多了,心態也往往會比較高。

  不過,姜竺衣身為家族嫡次脈中的優秀者,也有野心出來開枝散葉,自開一脈,而輔佐康郡王登上大乾大帝之位,無疑是最佳捷徑。

  「嗯。」康郡王微微皺眉,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公羊賢弟素來心高氣傲,行事未免有些我行我素。罷了罷了,以他的實力不至於會吃虧。」

  頓了一下,他又問道:「信老呢,有消息傳回嗎?」

  若是信老那邊成功的話,就可以藉此私下遏制王守哲了。甚至於,讓王守哲反過來為自己所用也不是不可能。

  此言一出,姜竺衣的臉色凝重了:「有消息了,但是情況很不妙。」

  「聽說信老和烏氏兄弟辦事的時候,運氣非常不好,碰到了隴左紫府學宮的院長天河真人正巧客居王氏……結果,三人均是被當做邪修惡賊當場擊殺!」

  「什麼!?信老也被擊殺了?」康郡王猛地起身,臉色勃然大變,「還有天河那老東西,為何會在長寧王氏?」

  「我已從官府邸報中打探到了,三人均被擊殺。萬幸的是,信老被擒殺前選擇了『自爆』,沒有暴露身份。」姜竺衣低著頭說,「我聽說天河真人乃是受王氏聘請,用其神通幫忙抽調靈脈,為打造家族聚靈陣做根基。」

  「這件事情應當是巧合,王氏和天河真人都只當是三個來自我朝的通緝犯。否則,若是給他們擒住『信老』的話,必會藉機對我們打擊一波。」

  姜竺衣分析的「很有道理」,只可惜,他根本不了解王守哲真正的心態。

  信老也好,烏氏兄弟也好,雖然的確是康郡王的人,但哪怕是將他們擒獲,一旦要在此事上與康郡王扯皮,短時間內是扯不清楚的,他們有的是辦法推諉。

  反而此事一出,會暴露出王氏內部的真正實力,容易引來更加強大的敵人。還不如將此事推諉給天河真人,讓他老人家背這口鍋,自是最合適不過。

  「信老!」康郡王的眼睛都隱隱泛紅,心中升騰起一股怒意和恨意,「王氏,天河,本郡王與你們勢不兩立!」

  不同於其他人,吳忠信是很早就跟隨康郡王,一路護著他長大的人。

  康郡王即便再薄情寡義,但終究還是人類,依舊是有感情的。

  「殿下息怒。」姜竺衣拱手道,「事已至此,憤怒已經沒有意義。我們眼下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度過這一次查稅危機,至少要將損失降到最低。只有您最終贏得帝子之位,才能給信老報仇。」

  「呼,呼~」

  康郡王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克制住情緒,眼神充滿凌厲地看向了另一邊,「玉德先生,先前我派隨從回來,讓你整理了一下帳目,情況如何了?」

  玉德先生是康郡王府總帳務,手底下管著數十個帳房先生。他乃皇室沒落旁支出身,全名叫「吳玉德」,祖輩們都是為德馨這一脈處理帳務的。

  「回殿下。」玉德先生說道,「咱們康郡王府的帳目極其繁複,短時間內……」

  「罷了罷了,本殿下就問你,若是按照實際應納稅,以及我們已納稅,差額有多少?有沒有差五成……」康郡王向來統攬大局,家中收入和支出總帳當然清楚,只是不清楚究竟偷稅漏稅了多少。這種事情,平時根本不需要他去管。

  「這……」玉德先生額頭汗水涔涔,咬著牙說,「殿下,您太保守了,是,是最少八成……」

  康郡王心頭一驚,好懸沒一頭栽過去。

  他震怒不已,咆哮道:「怎麼可能?你們這幫人,好大的膽子,當真是好大的膽子!八成,怎麼做得出來的?」

  「殿下冤枉啊。」玉德先生滿臉發苦,「原來咱們康郡王府,也是按照慣例少五成左右。但是近百年來,殿下一直在為帝子之位而努力奔波,府內資金逐漸緊缺,若不加大避稅力度,很多事情恐怕已無法運作了。」

  何況這種事情他也沒膽子擅作主張,因此操作之前早都已經請示過殿下了,只是殿下估計自己都忘記答應了。

  「不能設法把帳目抹平嗎?」康郡王頭疼不已,揉著太陽穴。

  玉德先生好懸一口氣憋死,差點破口而出。來來來,帳目給你,你平一個我瞅瞅?

  不過這話若是敢說出來,多半會被打死。

  無奈之下,他只得乾巴巴地說:「殿下,財務帳目這一塊,牽一髮而動全身。儘管咱們已經很小心謹慎了,但不管是誰家偷稅偷稅,只要規模略大些,一旦徹查、細查、肯定能查出問題的。」

  「就算帳做得再好,三才司只需要細查各產業規模,仔細核對支出收入,再審訊相關人等,終究躲不掉的。」

  一旁的郡王府大管家皺眉道:「殿下,要不然咱們還是用老辦法。那些負責查稅的稅務官總有親人家眷,總有想要的東西,咱們設法收買幾個,在查稅過程中做點手腳……」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康郡王打斷了。

  「愚蠢!」康郡王冷冷掃了他一眼,「你知道現在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們嗎?何況,這一次安郡王那邊早有準備,肯定派人在暗中盯著我們,隨時等著揪我的小辮子。你信不信,你前腳才把人派出去,後腳人就會被安郡王那邊的人扣住,變成我試圖買通稅務官的人證?」

  「是是是,是老奴考慮不周了。」大管家一頭冷汗。

  「不僅拉攏買通不行,威脅,暗殺這些手段都不行。」康郡王冷聲道,「王守哲這是赤裸裸的陽謀,就是看準了我和老祖宗府上的帳經不住查,這一刀,可是捅到了我心頭上。」

  「殿下且稍安勿躁。」姜竺衣獻計道,「此事表面上看,似乎對您頗為不利,一旦被查出有大量偷稅漏稅的行為,於威望會有巨大打擊。」



  「但是倘若細細想來,此事未必就真對安郡王有利了。他這一計,於國有利,卻得罪了大部分皇族和世家。大家表面不說,但心底肯定對安郡王等人恨之入骨,誰也不願以自己吃到的肉,被從喉嚨口硬摳出來吧?」

  「帝子之爭爭的是什麼?自然是要代表皇室的利益,世家大族的利益。王守哲此計雖妙,卻是斷了安郡王在世家中的路人緣。」

  康郡王的神色一振:「竺衣此言有理,那接下來我們如何做?」

  「表面積極配合查稅,在這風尖浪口上不能留下把柄。」姜竺衣分析說,「第二,主動去向陛下認罪,以自己不知情為由,並保證一定改正。」

  「第三,暗中舉報各路親王府,郡王府,以及各大世家的偷稅漏稅情況,逼著三才司去查,至少也要逼得他們去補稅,然後由洛玉清大肆宣揚。沒錯,咱們的確是黑的,但是倘若大部分人是黑的,我們也就顯得不那麼黑了……這種時候,白的人反而太醒目,太招人恨了。」



  「第四,積極拉攏盟友,暗示一旦安郡王上台,未來大家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不如在皇室內部投票時,抬您上位,屆時皇室和大家族的稅收可以睜一眼閉一眼。」

  「妙!真妙。」康郡王大喜道,「竺衣這番話,倒是令眼前豁然開朗了。」

  這一遭下來,吳明遠那廝算是得罪了全天下大部分的世家和皇族。正所謂「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他就不信了,吳明遠這麼折騰一遍下來,還能有多少世家和皇族願意支持他!

  「大管家。」康郡王微微振奮了起來。

  「殿下。」老管家眼前一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抹光,一下子興奮起來,「老奴具體該怎麼做?」

  「這樣,你去找……」

  康郡王低語了幾句,大管家頓時連連點頭,一臉興奮地去了。

  作為康郡王的心腹家臣,他的一身榮辱都系在康郡王身上,一旦康郡王倒了,他絕對是最先倒霉的,因此,他這會兒自然很是積極。

  老管家跟隨康郡王多年,辦事能力自不必說。

  ……

  查稅風波,迅速在歸龍城內展開。

  一陣陣兵荒馬亂,沸沸揚揚。

  就在眾世家的一片兵荒馬亂之中,不知不覺,大半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鬧得轟轟烈烈的查稅行動,仿佛絲毫沒有要停歇的跡象,反而有種愈演愈烈之勢,仿佛烈火燎原一般,難以停歇。

  每天,都會有世家或是皇族栽進去。

  三才司眾人,忙得都已經連軸轉了,卻也還是來不及。

  不過,縱然上面鬧得再怎麼轟轟烈烈,歸龍城裡的老百姓仍舊是該怎麼過日子,就怎麼過日子。除了小部分利益相關的,絕大部分人都沒怎麼受到影響,反而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城西。

  因為歸龍城主要是在向南面和東面擴建,城西這片地方勉強算是老城區,繁華程度相對於城東要遜色不少。住在這裡的,也多是些皇室偏支遠脈的成員,以及一些歷史悠久,卻已經不怎麼興盛的世家,在這一次的查稅風波中受到的影響屬於比較小的。

  街頭巷尾,與往常的日子也沒什麼區別。

  這一天,老劉頭和往常一樣,在街邊支了個涼茶攤,順便搭著賣點點心。這會兒,他正悠閒地坐在攤位後面,有一搭沒一搭地驅趕著被食物香味吸引來的蚊蠅。

  涼茶攤利潤不高,一碗涼茶也就賣兩個銅角子,一天下來賺得也不多,也就夠他自己一個人的日常開銷而已。不過,老劉頭做這個也不是圖錢。

  他兒女都已經成家,老伴前些年也已經去了,支個攤子也就是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順便也能有人陪他聊天閒侃而已。

  這會兒,幾個在商行賣力氣的壯漢正坐在涼棚里,一邊喝茶歇腳,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老劉頭也支棱著耳朵,在一邊聽得津津有味。

  「聽說了麼?前些天城南李氏也被抽查了,名下好些莊子鋪子都鬧得雞飛狗跳的。這一次這城南李氏算是倒了大霉了,要是補稅補不上,搞不好就要典當產業去填窟窿了。」壯漢一號唏噓感慨著說道。

  「那也是他們活該!」旁邊的壯漢二號不以為意,「他們要也跟我們一樣,老老實實納稅,這會兒哪會這麼狼狽?而且,這些天被抽查的世家還少麼,像城南孫氏,城北杭氏,前些年仗著安國公府的庇護可沒少撈錢,哪一個不是罪有應得?」

  「嘿嘿~我哪是同情城南李氏?我是可憐李家六少今年剛娶的第十八房小妾。」之前開口的壯漢一號嘿嘿笑著,笑容猥瑣,「那小娘子長得那叫一個水靈,漂亮得都快趕上天上的仙女了~李家這麼一鬧騰,她肯定也得跟著受苦嘍~」

  「去你的!說得你好像見過似的。」壯漢三號笑罵了他一句。

  「我怎麼沒見過?」壯漢一號得意地咧出一嘴白牙,「那小娘子就是我家那條胡同的人。她小的時候,我還給她買過糖,拉過她的小手呢。前幾日她回娘家探親的時候,我還聽她家人抱怨過,說那李家六郎忒不是東西,為了補那什麼稅,都已經給了翠雲的東西,居然還能舔著臉拿回去。」

  聽著三人的討論,另一邊的壯漢四號齜著牙,心情鬱悶:「我連一個媳婦都沒有呢,那李家六少居然能娶十八房小妾,萬惡的世家子……」

  「我看你是力氣多的沒處使,想女人了……」

  幾個壯漢說著說著就哈哈哈大笑起來,氣氛很是熱鬧。

  這幾個壯漢都是大商行的長工,修為都有鍊氣境兩三層的樣子。

  一些大的商行為了提高長工的幹活積極性,增強他們的力氣,也為了提高他們在荒野路段上運送物資的安全性,會傳授長工們一些粗淺的修煉功法。

  雖然都是些不入流的修煉功法,修煉一輩子也突破不了靈台境,也沒有對應的招式,只能強身健體。但即便如此,這些長工們大小也算是個玄武修士了,接觸的圈子大,見識也要比一般的老百姓強一些,消息自然也更靈通。

  幾人聊著聊著,便又回到了原來的話題上。

  「說起來,咱們東家還算是穩得住的,你看隔壁的『福瑞行』,他們家掌櫃這幾天急得嘴皮子都起燎泡了。聽說他們東家也被人匿名舉報了,好像是查出了什麼問題,搞不好整個福瑞行都要跟著倒霉。」

  「所以說,跟對東家真的很重要。東家沒出事,咱們才能這麼悠閒地聊天,要不然,這會兒咱們就得到處找下家了。」壯漢一號消息顯然比較靈通,「我有個兄弟在康郡王名下的商行當長工。前陣子他來找我喝酒,還跟我訴苦來著,說他們商行快開不下去了。據說三才司一查下來,說他們欠了幾十年的稅,直接封了他們庫房,金票一麻袋一麻袋地往三才司運……他們掌櫃的當場就吐了血,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呢……」

  「我滴個乖乖,這偷稅漏稅得有『好幾百億』乾金了吧?」老劉頭聽得興起,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嘿嘿~這咱們可不知道,反正很多就是了。」壯漢一號嘿嘿一笑,「我就知道,咱就算努力干一輩子,都賺不到人家一個零頭。」

  「要我說,早該好好查一查他們了。」壯漢四號撇了撇嘴,「那些個高門大族都喜歡用鼻子看人,仗著修為高,家世好,平時一個個都狂得沒邊,占著最好的資源卻不干人事,沒一個是好東西!」

  「哎哎哎~話可不能這麼說。」聽他這麼說,壯漢一號頓時不樂意了,不滿道,「定國公府,德順親王府,還有安郡王府那邊,不都沒查出什麼問題來嗎?還有咱們東家,不也沒什麼問題嗎?這說明,世家中也是有好的。咱們有一說一,不能一桿子打翻一船人不是。」

  「也是。別的不說,咱們東家待咱們是真的沒話說。」壯漢四號點點頭,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了。

  「其實比起康郡王,我覺得安郡王要靠譜多了,起碼他心裡是真的裝著老百姓。」壯漢三號也是端著涼茶侃侃而談,指點江山起來,「要是安郡王能登上帝位,將來不說別的,起碼我們老百姓的日子肯定能好過不少,世家欺壓老百姓的情況也會少很多。但如果是康郡王登上帝位,那可就不好說了。」

  這話一出,其他壯漢也是紛紛點頭,就連老劉頭都忍不住點了點頭。

  以前他們還看不出來,這次一查稅,好多世家可就都原形畢露了。現如今,誰不知道德馨親王和康郡王兩家偷稅漏稅十分嚴重?

  說句不客氣的,他們就是大乾國的蛀蟲!

  像這種滿是私心的人,一旦登上帝位,真的會在意百姓民生,在意國家發展嗎?這種人心裡真正在意的,恐怕是手中的權利能給他們帶來多少利益,帶來多少中飽私囊的機會吧?

  老百姓的見識或許不如那些世家中人廣博,但他們自有一套樸素的價值觀和看人的標準,很多時候,看問題反而能一針見血。

  而在如此鮮明的對比下,康郡王一系在民間的聲望可謂是跌到了谷底,反倒是安郡王,德順親王和大乾王氏,因著這一次的查稅行動狠狠漲了一波聲望和威望。

  還有人挖出了安郡王以前偷偷以私人名義賑災,捐款的事情。就連很多平時很少有人注意的小細節,也被人挖了出來,成為了他們三家仁心仁德,一心為民的證明。

  一時間,民間對他們是好評如潮。

  平民們,自然是對安郡王非常支持。

  然而,一個個不斷「栽跟斗」的世家和皇族,卻都對安郡王恨得牙直癢癢。尤其是一些擁有表決權的大佬們,為了泄憤,暗中放出風聲說,安郡王不是牛麼?反正也不缺咱這一票!

  與此同時。

  拙政閣中。

  隆昌大帝沒有跟往常一樣悠閒地躺在躺椅里,讓老姚給他捏肩,而是端正地坐在書案後面的太師椅上。

  老姚也是恭敬地手持拂塵站在他身後,低著頭,神色嚴肅,儘量降低存在感。

  而隆昌大帝面前的書桌上,再次堆滿了奏摺。

  按理說,這些奏摺都是要內閣處理的。但是這些摺子,都是彈劾和批鬥代理內閣首輔寅達老祖,以及德順親王、安郡王等人的摺子。

  還有許多,則是舉報皇族和一些世家大閥們偷稅漏稅,以及各種壞事的摺子。

  內閣不好處理,只能將批閱權交給了隆昌大帝。

  與此同時,孟元白也是汗流浹背地站在大帝書案對面,低眉垂眼,神色緊張地等候著下一步的命令。

  就連平日裡鬧騰的五小隻小狼崽,這會兒也乖乖地縮在角落裡,沒有跟往常一樣去鬧騰隆昌帝,撒嬌討好要吃的。

  整個拙政閣中,都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氛圍。

  「荒唐,太荒唐了。」隆昌大帝一拍桌子,怒聲道,「沒想到咱們皇族之中,竟有如此眾多蛀蟲。朕原本以為,也就是德馨一脈做得過分了些。其他人,至少沒有那麼爛。」

  「卻沒想到,德馨和康郡王和某些皇族比起來,都堪稱是納稅楷模了!」

  還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大乾在稅務這一塊上的局勢之糜爛,竟然已經遠遠超過了隆昌大帝的預計。

  尤其是皇族內部,那些不顯山露水,平時很低調的皇族,竟然也會幹出將一整個、一整個莊園隱瞞的勾當來,就好像這種事情已經成了慣例一樣。嚴重些的,最後反倒是報稅的成了小頭,隱瞞的才是大頭。

  除了偷稅漏稅之外,更有許多腌臢不堪的破事、髒事,也被一一抖落了出來。

  例如有一個郡王,竟然將大批平民男女囚禁起來,讓他們不斷地繁衍後代,生出來的小孩洗腦長大後當做奴隸使用。

  如此觸目驚心,讓隆昌大帝都生出了一股「自己這數千年大帝白當了」的感覺。

  難道,真的要被王守哲「私下妄議」時給說中,「陛下這一生喜征戰,不耐煩建設內政,有好大喜功的嫌疑」?

  「陛下,這是有心人在背後操作,試圖將水攪渾了。」老姚低聲提醒說。

  「朕看得出來。」隆昌大帝冷聲說,「康郡王先是俯首認錯,隨後又是一樁又一樁的事情爆出來,倒是顯得他好似也不算太壞了。不得不承認,此舉反應機敏,確實極有可能製造出絕處逢生的機會。」

  「先前,朕倒是小瞧了康郡王。只可惜,明遠那小子不聽勸,以前朕就與他說過要學會帝皇心術,而不是一味像個愣頭青一般。」

  「如今倒好,現在若要宗親們從康郡王和安郡王中選一個,他們多半會選康郡王。人心吶,人心!」

  「也罷,就叫明遠和王守哲那廝好好吃一次大虧,給他們上個生動的一課。改革,可不是那麼好改的。」

  真要好改,他早八百年就改了,哪裡會一直拖到現在?

  「王守哲此人,生性聰明,手段也眾多。只可惜,他這一招反而起了反效果,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反而幫助康郡王『贏得人心』。回頭朕有空,可以提點提點他,這用計吶,就得考慮人性二字。」

  就在隆昌大帝一言一句,點評王守哲和安郡王兩人時。

  孟元白卻突然說道:「陛下,關於康郡王,臣在查稅之時,查出了一樁古怪之事。臣不敢擅斷,只好呈送御覽,請陛下定奪。」

  說罷,他呈上了一些數據報表。

  隆昌大帝一瞅,臉色漸漸凝重了起來:「孟元白,你用紅筆勾勒的重點很清晰。你的意思是,康郡王府除了偷稅漏稅之外,還有大筆神秘資金的進出帳來去不明!而且,其資金總和,以及進出帳的時間,與趙志坤走私通敵一案時查出的帳目大體能對的上……」

  「回陛下,的確如此。」孟元白戰戰兢兢地說道,「為了防止錯誤,臣特地讓人查驗了數次。的確有那麼多的神秘資金,悄無聲息的進出,時間上也全不吻合,帳目清晰,做不了假。」

  「你可知,你這是在指控康郡王才是【趙志坤走私通敵一案】的背後主謀?」隆昌大帝表情森冷地說道,「你這是投靠安郡王了吧?堂堂准帝子會去走私通敵?你為何不說朕,走私通敵了呢?」

  孟元白嚇得汗流浹背,渾身發軟,差點連站都站不穩,卻還是硬著頭皮道:「這個……臣並無此意,只是查出什麼就說什麼。」

  正在此時。

  外面內衛統領小吉子匆匆來到御前,低聲稟報:「啟稟陛下,禁衛軍副統領陳景龍,刑律司掌令陳景虎聯袂前來求見陛下,說是有要事啟奏。」

  「是何要事?」如今的紛紛亂亂,讓隆昌大帝已頗為不耐,「不說清楚,就讓他們滾。」

  「回陛下,陳氏兄弟說,說……他們抓捕住了畏罪潛逃的趙志坤。而趙志坤為了將功贖罪,減輕罪責,願意吐露出走私通敵案的背後主謀。」小吉子戰戰兢兢地回答。

  說完,他就把頭死死地埋了下去,臉色蒼白,渾身冒汗,根本不敢抬頭看隆昌帝的表情。

  「什麼!?」

  隆昌大帝渾身一顫。

  下一瞬間,他腦中靈光一閃,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這壓根就不是王守哲查稅那一招水平不行,布局不夠縝密,而是他根本就是玩了一招「聲東擊西」,把所有人都給耍了!

  王守哲不是沒有考慮到「人性」兩個字,而是人家不在乎,並且直接給康郡王來了一招「釜底抽薪」。

  只要把另外一個準帝子弄出局,那還表什麼決?投什麼票!?

  到時候,大家的選擇只能有一個了……那就是安郡王,吳明遠!

  你願意也得選他,不願意也得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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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3 08:06:06 |只看該作者
第423章 大帝強召守哲!康郡王落馬

  一時間,隆昌大帝的心情異常複雜,即是因為康郡王牽扯進了走私通敵一案中,而感覺失望異常,憤怒異常,同時,又因為自己「冤枉」了王守哲,小看了他的智慧而感覺到老臉隱隱發燙。

  「陛下,陛下您沒事吧?」老姚低聲關懷道。

  「無妨。」到底當了數千年的大帝,隆昌大帝很快就調整了過來,臉色肅然道,「宣陳景龍、陳景虎。」

  「是,陛下。」

  內衛統領之一的小吉子立即領命而去。

  不多片刻,陳景龍、陳景虎兄弟倆便押著頗為狼狽的趙志坤進了拙政閣中。

  作為陳氏當代年輕人中的代表,兩人的氣度儀態皆是不俗。陳景龍這個大天驕就不說了,陳景虎也是器宇軒昂,氣度不凡。

  見著隆昌大帝,兩人也很是沉得住氣,押著趙志坤便行禮。

  「參見陛下。」

  隆昌大帝威嚴的目光掃了陳氏兄弟倆一眼,最終將目光落在面色慘白的趙志坤身上,森冷道:「景龍,你說說情況。」

  「是,陛下。」陳景龍稟奏道,「因舍弟陳景虎認為案件有幾處尚且存疑,有些蹊蹺之處,便準備再次提審趙志坤,不料卻發現本應在家羈押的趙志坤,及其妻子姜氏已經化妝潛逃,只留下了一對化身遮人耳目。」



  「景虎乃刑律司掌令,案犯若是成功潛逃,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生怕陛下責罰,當即便求我一起出手抓捕逃犯,以彌補過失。怎料,我二人才剛剛行動沒多久,趙志坤夫婦便幡然悔悟,主動投案自首,並表示願意告發走私通敵一案的幕後真正黑手。」

  陳景龍一番簡短敘述後,便拿出了一冊案卷,以及趙志坤畫過押的口供,呈遞了上去。

  老姚伸手接過,轉呈給了隆昌大帝。

  隆昌大帝面色沉重地瀏覽了一遍,心中僅存的那一點點僥倖也迅速熄滅。

  他蒼老的臉龐上肌肉漸漸扭曲,一股難以遏制的怒意升騰而起:「好得很!當真是好得很!身為朕極為器重的血脈子嗣,未來有可能要擔當大帝之位的准帝子,竟然是走私通敵之主謀,呵呵~呵呵~」

  一連串壓抑著憤怒的笑聲,在拙政閣內響起。

  趙志坤的口供極為清楚,細節豐富,邏輯也無漏洞。

  走私得來的利潤,都是通過仙朝洗過一遍,再轉到康郡王府中。而康郡王那邊,主要有一個叫姜竺衣的仙朝人負責對接。

  而那姜竺衣目前還在康郡王府中,擔任首席幕僚。

  再結合孟元白「無意中」查出的康郡王府帳目問題,相互一印證,算是鐵證如山!如此情況,即便康郡王那邊抵死不認,都能將其治罪。

  大帝之怒是何等可怕?

  一瞬間,這拙政閣中就被一股無形的能量充斥,壓抑的感覺瀰漫在空氣之中,壓得每一個人都不自覺低下了頭顱。

  失望!

  隆昌大帝自步入晚年以來,因自知時日無多,所以對待每一個優秀的孩子都是十分用心,在康郡王的身上自然也是耗費了不少心血。

  甚至可以說,這份心血要遠遠超過對安郡王之投入。畢竟在安郡王崛起之前,大多數人都認為康郡王才是最優秀的准帝子。

  就連隆昌大帝自己,私下裡也一直覺得,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未來的大帝就是康郡王無疑了。

  卻不曾想,外表光鮮亮麗,聲勢無雙的康郡王,骨子裡竟然已經糜爛到了如此地步!

  走私通敵,他怎麼敢?!

  「陛下息怒。」老姚低聲勸說道,「不如先招康郡王前來問問情況。興許,這裡面有什麼誤會在呢?」

  「誤會?」隆昌大帝森森一笑,猛地把手裡的案卷往桌山一拍,「如此鐵證如山,還能有什麼誤會?」

  「孟元白,陳景虎,既然走私通敵一案一直是你們在經辦,那就繼續辦下去。陳景龍,朕命你立刻調動禁衛軍查封康郡王府。郡王府中一應人等,但凡涉案,全部當場收押,一個都不許逃脫。」

  「是,陛下。」

  孟元白等三人齊齊領命。

  「去吧。」

  隆昌大帝不耐煩地揮手。

  「臣等告退。」

  三人立刻領命退了下去。

  等三人押著趙志坤一起離開之後,隆昌大帝的氣勢便一下子泄了,仿佛臉上的皺紋都一下子深了許多,眼神都渾濁了許多。

  儘管他早料到皇室內部不會太乾淨,但此番皇族內部的糜爛情況之嚴重,以及康郡王竟然是走私通敵案幕後黑手,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仍是給他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老姚啊~」隆昌大帝深深嘆了一口氣,「朕突然之間覺得很是挫敗。守哲那廝,先前私下評價朕『好大喜功』四個字時,朕還有些不以為然,想著回頭狠狠地教訓一下那口無遮攔的小子。」

  「卻不想啊,真叫他說中了。」

  「朕身為大帝,喜征伐,想與先祖一般建立不世功勳,卻對皇族內務失去了管束,終究還是出了大事啊。」

  「陛下。」老姚急忙說道,「守哲那廝的胡言亂語,您切莫放在心上。陛下您即位之後,國土面積不斷擴增,國內各郡皆是欣欣向榮,國力更是比原本強大了近一倍。如此功績,已是震古爍今了。」

  「啊嗚嗷嗚~」

  五隻圓鼓溜丟的小狼崽子仿佛也感受到了大帝的傷心,湊過來打著滾兒開始蹭大帝腿,該賣萌的賣萌,該按摩的按摩,還有負責表演節目的,一副想方設法哄大帝開心的模樣。

  「你們幾個小東西,倒是挺會來事的。」隆昌大帝低落的心情頓時舒緩了許多,從「貔貅寶戒」掏出了肉乾開始投喂,邊餵還邊說,「終究是比王守哲那廝,要會討朕歡心。」

  「噗!」

  老姚憋笑。

  也不知道王守哲聽到這句話會作何反應?

  ……

  與此同時。

  康郡王府。

  薰香繚繞,奢華富麗的書房裡,康郡王以及其麾下的諸多謀臣門客們再次齊聚一堂。

  不過,比起之前的凝重,這一次,書房裡的氛圍就輕鬆了許多。

  無論是康郡王,還是姜竺衣,玉德先生,以及大管家等人的臉上,表情都相當放鬆,沒有了之前的緊繃感。

  「殿下,這一次有壽郡王和平郡王『珠玉在前』,吸引注意力,您的情況就沒那麼惹人注目了。我們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一半。」姜竺衣笑道,「另外,咱們的人已經私下和不少親王、郡王接觸過,他們對安郡王的意見都很大,已經有超過六成的郡王明確表示不會支持安郡王了。」

  「諸位親王那邊,雖然沒有明確表達態度,但也透出了對安郡王不滿的意思。咱們這邊,局勢可以說是一片大好啊~」

  「哈哈哈~好~竺衣你的計謀果然奏效。」康郡王欣喜不已,「吳明遠那廝這一波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那也是您反應及時,下手夠果斷。」姜竺衣含蓄地笑了笑,並沒有居功。

  他也就是動了動嘴皮子而已,壽郡王和平郡王可都是康郡王找人捅出去的。

  「這一次查稅風波,對您的聲望雖有些影響,但總體局面卻還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接下來只要慢慢引導風向,再過一陣子,查稅產生的影響就能消彌到最低。」玉德先生這會兒也是一身輕鬆,連說話的語氣都輕快不少,「只要咱們這邊不出別的岔子,等征討南疆之役結束,您的帝位便穩了。」

  聽到這話,郡王府大管家臉上也是露出了輕鬆的笑容,拱手向康郡王恭維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這下子,您的帝路便已經成功一大半了。」



  「哈哈哈~能有如今的局面,也是多虧了諸位的輔佐。本王心中感激不盡。」康郡王哈哈一笑,大包大攬道,「諸位放心,等本王登上帝位,必少不了你們的封賞。」

  「謝殿下。」

  眾人當即抬手謝恩。

  有幾個機靈的手下還湊趣地說了不少吉利話,哄得康郡王是高興不已,大笑連連。

  正當眾人氣氛正酣的時候。

  驀地。

  一道低沉有力的聲音驀然在郡王府上空炸響。

  「所有禁衛軍聽令。」

  「陛下口諭,康郡王涉嫌走私通敵,證據確鑿,自今日起查封康郡王府,郡王府中一應人等,但凡涉案,全部當場收押,不許走脫一人。」

  話音落下,響起一片轟然應諾聲。

  緊接著傳來的,便是一陣陣踹門聲,呵斥聲,鎧甲摩擦聲,府中兵丁的怒喝聲,以及府中僕從們慌亂的驚呼聲。

  「不好!」

  書房眾人臉色皆是一變。

  沒有皇命私自調兵乃是大忌,如今大帝就在皇宮坐鎮,沒有人有膽子假傳皇命。禁衛軍既然敢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走私之事,敗露了!

  他們剛剛還在慶祝帝子之爭即將勝利,哪裡能想到,這才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已經變了天!

  「難道是公羊策那邊出了問題?」姜竺衣神色凝重,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這個。

  禁衛軍這架勢,分明就是已經直接給康郡王定了罪了,完全不準備給他們解釋的機會。除非是趙志坤反水,否則,正常情況下怎麼都得扯皮上一陣子,哪裡會直接出動禁衛軍?

  「來不及琢磨這些了!」玉德先生則是更實際一點,反應迅速地催促康郡王,「殿下,您快走!現在趕去親王府,或許還來得及!」



  「對!去找德馨老祖宗,找永安六爺爺,求他們去陛下面前替本王求情!」康郡王也是立刻反應過來,二話不說,直接一巴掌拍碎屋頂沖了出去。

  在歸龍城,神通境以下的玄武修士除非得到特赦,或者是特殊緊急情況,否則是不允許飛行的。

  但這會兒,康郡王已經顧不得這禁空的規定了。

  紫府境的威勢爆發開來,雄渾的玄氣瘋狂涌動,他整個人都化為了一道赤紅色的霞光,朝著天空中飈射而去。

  然而,他才剛剛飛出了三四丈遠,就有一張金色的大王兜頭罩下,金色霞光綻放,直接把他困在了其中。

  這網,是禁衛軍平時緝捕違反禁空修士的紫府寶器——「天羅網」!

  而這「天羅網」,平時是由歸龍城禁軍統領,陳景龍掌管的。

  「陳景龍,你敢攔我?!」康郡王幾番掙扎,都掙扎不出,不由暴怒。

  此刻的他表情猙獰,眼睛發紅,宛若籠中困獸,哪裡還有平時的沉穩和從容?

  「郡王殿下,對不住了。您犯的是通敵之罪,按陛下口諭,所有涉案人等全部當場收押,您也不能例外。否則,我沒法對陛下交代。」

  下方,陳景龍一身黑鎧,按劍而立,神色沉穩而鎮定。

  他身旁是同樣一身戎裝的陳景虎,以及一身紫色官袍,面容嚴肅的孟元白。

  三人身後,是三才司、監察司的一眾官員,以及近千位身穿黑色甲冑的禁衛軍,看上去烏壓壓一片。

  晚霞中,他們的身上仿佛染上了一層紅光,就連烏黑的甲冑上都沾染了絲絲紅暈,恰似戰甲染血,肅殺莫名。

  見狀,康郡王宛如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倏地冷靜了下來。

  陳景龍既是奉皇命而來,心裡自然認定他已經翻不出多少浪來了,以勢壓他,他自然不會像平時那樣選擇讓步。

  他乾脆也不掙扎了,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陳景龍,我乃是准帝子。想治我的罪,須得由宗親府出面。憑你,還不夠格!」

  「我要見德馨親王和永安親王,我要見宗親府諸老!這是我身為準帝子的權利,你無權阻攔!哪怕皇命在身……」

  豈料。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另一道粗獷沉渾的聲音打斷了:「准帝子,你現在已經不是了。」

  與此同時。

  一道磅礡威嚴,熾烈如火的威勢在歸龍城南面升騰而起。

  下一刻。

  一道赤色的光虹便裹著磅礡的威壓划過天空,自城南一直蔓延到了康郡王府上空,旋即化為了一個身形魁梧,器宇軒昂的赤袍中年人。

  這中年人頭戴親王玉冠,烏髮虯髯,一身的威勢讓人膽戰心驚。

  「德威親王!」

  陳景龍,孟元白等人連忙恭敬地抬手行禮。

  眼前這一位可不是一般的親王,而是宗親府的掌事親王。

  皇室宗親府的掌事親王,為了彰顯公平,一般都不是由嫡長一脈的親王擔任,而是由嫡次脈,或者血脈再稍微偏一點的親王擔任。

  考慮到太年輕的親王鎮不住場子,太年長的精力又不夠,所以,宗親府的掌事親王,一般都是從年齡在一千到一千五百歲之間,正當壯年的親王之中選。

  而能當選的,一般來說都是這個年齡段親王之中威望最高的那一個。

  也唯有如此,才能服眾。

  眼前這一位德威親王,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不輸給昊郡王的人物,憑藉恐怖的戰功橫推當代,哪怕在皇室之中也是極其少見的軍神型強者,在皇室之中威望極高。

  當然,他在民間的聲望也是極高,不僅民間流傳著很多關於他的傳說,便是在上三品世家之中,都有不少把他當偶像的。

  也是因此,他才被陛下賜了個「威」字作為封號。

  陛下對其的看重和信任,由此也可見一斑。

  「德威老祖宗……」

  看到此人,康郡王的鎮定終於再也維持不住,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他看向德威親王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抹哀求之色,希望他能看在自己往日裡立下功勳的份上,網開一面。

  然而,德威親王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只負手看著下方的陳景龍孟元白等人,冷冷道:「康郡王走私通敵,證據確鑿,實乃我皇室之恥。」

  「此人罪不容赦。本王現在此代表宗親府,剝奪康郡王吳承嗣的准帝子身份。接下來,如何定罪,如何判罰,宗親府亦不插手,一切皆按國法來。」

  「是。」

  眾人轟然應諾。

  完了!

  宗親府不插手,走私通敵的罪名一旦定下,之前趙志坤的下場便是自己的下場。不,陛下失望憤怒之下,說不定他連去炮灰營的機會都不會有!

  康郡王臉色煞白,眼神一瞬間變得無比絕望。

  ……

  沒有了「准帝子」的榮耀加身,又有神通境的德威親王壓陣,康郡王哪裡還能撲騰得出浪花來?

  康郡王府之中的那些兵丁護衛侍女僕從們見勢不妙,連反抗都不敢,立刻就束手就擒了。

  很快,康郡王府就被禁衛軍迅速接管。

  不過,康郡王即便不再是准帝子,也是立下過功勳的郡王,陳景龍給他留了點面子,沒有將他押入牢中,而是和之前趙志坤的待遇一樣,將其和康郡王妃趙怡靜一起軟禁在了自己府中。

  至於其他人,諸如姜竺衣,大管家之流,自然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直接便被押入了監察司的牢房之中,也就玉德先生因著皇室遠脈的身份,分到了一間乾淨的獨立牢房,算是待遇稍微好一點的了。

  ……

  同一時間段。

  四季園中。

  有一片生機盎然的果林。此刻,果林枝丫上已經掛滿了金黃色的累累碩果。這都是大乾王氏原有的靈種果樹——金鳳梨。

  這種靈果極為難得,大乾王氏向來不對外銷售,只供家族內部享用。

  果林旁,還有一片小小的人造上品靈田,被客居的王守哲暫時徵用了。

  此刻,靈田中栽種的都是經過人類一代又一代馴化改良後的精品靈瓜靈蔬,它們靈氣濃郁,嬌嫩欲滴,無論是清炒生吃都十分美味。

  只不過用上品靈田種靈蔬,同樣一畝地的產出,滋養身體的效果要比種植靈米差得多,從能效上來講並不划算,也只有有錢世家才會不計較性價比,只管口腹之慾。

  不過,對王守哲來說,生活可不是僅僅填飽肚子,還得有生活品質。

  上品靈米能大量補充體能氣血,卻也不能取代靈瓜靈蔬的清爽口感。

  「守哲你的種植天賦,猶要在宗安之上啊。」安郡王摘了個改良品種的脆瓜,「嘎嘣嘎嘣」地吃將起來,邊吃邊誇,還邊摘新瓜往儲物戒里裝,「清蕊最愛吃瓜,我給她稍幾個回去。」

  幾個?

  王守哲以異樣的眼神瞅著他。

  您這一會兒工夫,可是摘了二十多個了。

  「這赤靈莧不錯啊,指甲一掐都嫩得出水了。」安郡王抿了抿嘴唇,又盯上了其他靈蔬,「昨日在你這蹭飯吃了幾筷子,軟糯細嫩,葉肥汁鮮。我這摘幾把給清蕊嘗嘗鮮。」

  摘幾把?

  王守哲臉頰直抽抽。

  吳明遠,你都快要把這一壟赤靈莧給掐光了知道不?

  你這堂堂准帝子,家裡就窮成這樣子麼?動不動就來他這客居的四季園蹭飯不說,還總是變著法地擼點食材回去。要是實在沒啥擼的,還會把剩下的靈米飯給打包回去,說是可以炒一碗蛋炒飯當宵夜吃。

  唉~准帝子混成這般德行,著實沒誰了。

  「殿下啊。」王守哲蹲在田間壟頭,語重心長地與他上課道,「您未來可是大帝,出門在外得有些牌面兒。我這種點菜也不容易~你這薅光了我吃啥?」

  「守哲你客居定國公府,還能愁沒吃的?」安郡王也是老臉一紅,放下了幾個剛拔出來的秋蘿蔔,訕訕道,「不就是吃你幾口菜麼,值當如此小氣?等我成了大帝,我提拔你當內閣首輔,屆時守哲你就可以日理萬機了。」



  「我謝謝你啊~」王守哲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那我豈不是整天就忙著幫你處理各種雜事了?我可沒那閒工夫,你早點另請高明吧。」

  「那就封你為國公如何?就叫守國公。」安郡王手一揮,大方地說道。

  那架勢,仿佛自家的國公爵位不值錢一般。

  何況乎,他這還沒登上帝位呢,這畫大餅的功夫就越來越溜了。

  「免了,舉國就兩個國公,都有協同玄都大帝開荒立國的大功勞。你要這麼隨意封我一個國公,我怕有人天天詛咒我。」王守哲擺了擺手,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

  「守哲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要。」安郡王上下打量著他,驚異道,「莫非,你還準備要個異姓王噹噹?」

  說罷,他還真的一臉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說起來倒也不是不行,按照祖制,若是某個世家功勳足夠的話,也是可以封王的。」

  「行了行了,殿下你還是好好顧好你自己吧。」王守哲沒好氣地說,「這一次康郡王下台了,征討南疆蠻蠱族的計劃多半會落在你的頭上。你自己就當點心吧,要是折戟而回,那就成笑話了。」

  與安郡王相處久了,此人沒臉沒皮的隱藏個性也漸漸凸顯,尤其是那堂而皇之偷他菜的模樣,竟和陛下那臭不要臉的模樣有幾分相似。



  「征討南疆的計劃我已經想好了。」安郡王自信滿滿地摘了一把水嫩小青菜,往戒指里一塞,雙眼放光說道,「此戰必勝。」

  「沒想到殿下最近成長頗多啊。」王守哲倒是對他刮目相看了起來,「有何妙計,說來聽聽呢?」

  「計劃很簡單,我徵召你為大軍師。」安郡王大手一揮,自信滿滿,「有你一起陪著出征,穩贏不輸。」

  「……」王守哲側目不已,嫌棄道,「我就是能種種田,沒空陪你打仗去。忙完眼前這一茬後,我就要回去陪娘子種田過日子了,你自己慢慢琢磨計劃去吧。」

  「守哲,守哲你可不能丟下我不管啊。大不了,大不了以後下棋我讓你贏幾把。」

  「不行,我家裡也有一攤子事兒呢。你那軍師,留著讓旁人當吧。」王守哲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兩人正說著話時。

  內衛統領之一的小祥子熟門熟路地走了進來。

  不過,跟前幾次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手上捧著聖旨。

  「大帝詔曰,命王守哲即刻進宮面聖,不得有誤,欽此!」小祥子宣讀完畢,就把聖旨一合,笑盈盈地看著王守哲,一副「老子終於揚眉吐氣了」的模樣。

  聖旨?

  王守哲也是挑了挑眉。

  這一次總算不是暗示,以及藉口要表彰了。

  不過,既然大帝已下明旨召見,這一波他可是沒有任何藉口退卻了。

  「臣,領旨。」

  王守哲恭敬地捧過聖旨,然後按照規矩塞了張辛苦金票。

  「守哲家主,陛下要見您一面可真不容易啊。」小祥子低聲笑著說,「幸好你接的痛快,否則陛下可是說了,『若王守哲那廝再推三阻四,就出動內衛將他綁到拙政閣去』。」

  「呵呵~陛下有旨召見,守哲哪敢不去啊。」王守哲笑容淡定,仿佛之前幾番推拒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一般,「祥統領稍待,我這就沐浴更衣一番,隨您進宮面聖。」

  「不用沐浴更衣了,這就隨我去吧。陛下可是挺著急的,他說的是『即刻』。」

  「行,那我掐點新鮮的靈蔬靈果,一塊帶過去。陛下收留了安業他們和五隻小狼崽好一陣,我去見陛下,總不好空著手去。」

  「陛下說『即刻』!守哲家主啊,莫要害我動手。」

  「也行,那郡王殿下剛才摘的瓜果蔬菜先借我用一下。」

  「……」

  安郡王一滴冷汗,感情剛才他厚著臉皮一通操作全成白忙活了,都成了替王守哲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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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3 08:06:37 |只看該作者
第424章 大帝VS守哲!險駕崩

  皇宮內,西苑湖。

  這片湖泊整體形狀接近圓形,湖面寬廣,直徑平均就有百里,遠遠望去,頗有些煙波浩渺之感。

  它猶若鑲嵌在歸龍城中的一顆明珠,卻被皇宮巨型城牆隔攏在內,成為隆昌大帝的私家「水塘」。

  皇宮之內,有湖有山,可見其規模之大。

  西苑湖範圍內水行靈氣極為充沛,靈氣匯聚之下,凝聚成了肉眼可見的靈霧,風一吹,便在湖面上形成了一片片飄飄裊裊的煙紗雲霧,仿若一汪墜落人間的仙湖一般。

  湖畔修築著成片的親水閣樓,建築群堂皇大氣,盡顯帝皇家的風範。

  如此龐大的建築群,竟然被取名為「臨湖小築」,可見隆昌大帝的品味也不咋樣。

  親水閣樓前。

  一身便服的隆昌大帝,此刻正在擺弄著一桿精緻的路亞竿。

  長長的魚線被投出了里許遠,他姿勢嫻熟地一抽一擺,將擬餌抖動得一扭一扭,泳姿賤噠噠,仿佛在對湖裡的肉食性靈魚說「快點來吃我啊~來吃我啊」。

  充滿了蠱惑的意味。

  驀然。

  竿梢向下一沉。

  「中了!」

  隆昌大帝心中一爽,猛地一抽杆子,果然中了一條大魚。

  他當下便很開心地開始收線。

  「陛下。」這時候,老姚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低聲稟報導,「王守哲已經帶來了,正在小築外候著。是否要宣……」

  「讓他候著。」隆昌大帝頭都沒有抬一下,「朕忙著釣魚呢。」

  老姚心中暗翻白眼。

  陛下您心心念念要見王守哲,甚至不惜各種明示暗示,失敗後,還專門下明旨召他「即刻」過來。結果現在人家來了,卻偏生要晾著……這樣可不太好。

  「怎麼?朕身為堂堂一大帝,心中有氣,晾他半天都不行了?」隆昌大帝冷哼了一聲,「你也不看看他都幹了些什麼破事?弄出了多少風波……連帝子,都給咱們指定好了。我真是謝謝他!」

  「他現在既然入了皇宮,那就像是這條咬中擬餌鉤子的肥魚,那就是朕的盤中餐,飛也飛不到天上去了。」

  「就憑他對朕做過的那些事情,朕沒有給他埋伏個數百刀斧手,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隆昌大帝越說越來氣,猛地一抽釣竿,結果用力過猛,「哢嚓」一聲,紫靈竹梢打磨套接而成的魚竿直接崩斷。

  大魚重獲自由,當下便猛地躍出水面,「嗖」一下就游出去了幾十丈遠,然後拽著杆子就往湖底潛去。

  「這……」老姚嘴角一抽,驚嘆道,「陛下的修為,莫非已經到了『言出道隨』的地步了?」

  「呃……」隆昌大帝嘴角抽了抽,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老姚,「老姚你莫要仗著伺候了朕一千幾百年,朕舍不下臉來抽你,就敢肆意妄為。真當朕聽不出來你是在調侃朕不成?」

  說罷,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只是神念略一動,便鎖住了那條逃逸出數百丈開外的靈魚。

  緊接著,大帝的神念一卷一動,那條數百斤重的靈魚就被一股無形的能量托住,飛落到了親水平台上。

  大魚的嘴裡還叼著魚線,「吧嗒吧嗒」甩著尾巴,一副「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麼」的呆頭魚模樣。

  那模樣,看得大帝都來氣。

  他神念微微一動,便將它嘴邊的魚鉤摘去,然後沒好氣地又把它一腳踹入了湖中。

  身為一個資深釣魚人,自然是餓死也不屑去吃這種,不是親手釣上來的魚的。

  「老姚,把王守哲那廝叫來。」隆昌大帝一臉憤懣地說,「朕要問問,他家出產的路亞竿質量怎麼會如此之差?害得朕魚都跑了。」

  「是,陛下。」老姚領命,心中暗自好笑地前去宣王守哲。

  不多片刻,他便領著王守哲以及同行的安郡王回來了。

  見大帝背著手站在湖邊不語,一副「我沒看見你們」的架勢,他心中暗笑,不由悄悄朝王守哲擠了擠眼睛:「王守哲,還不快拜見陛下?」

  「臣,長寧六品王氏家主守哲,拜見陛下。」王守哲雙手一攏,儀態端正大方地彎腰行了個禮。

  一旁的安郡王,自然也是該行禮就行禮。

  隆昌大帝這才施施然地轉過身,朝王守哲瞅了一眼。

  只見王守哲一身白袍,風度翩翩,一身的氣度宛如春風般溫潤,往那隨便一站,就儼然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風景線。

  相比之下,別說是皇室的孩子們了,就連大乾王氏那些個因容貌氣度而聞名上京城的年輕人,比起他來竟都遜色不少。

  「嗯,長得還行,氣質也馬馬虎虎。算是難得了,難怪能生出璃瑤、宗安那等優秀的孩子。」隆昌大帝違心地說道,「也就是比朕年輕之時,還略遜那麼幾籌。」

  「謝陛下誇讚,臣,受寵若驚。」王守哲神色平靜,表情自然。

  他早知道陛下的臉皮不薄,自然不會因此吃驚。

  他順手就從儲物戒【無盡淵】中,取出了大包小包的瓜果蔬菜,往旁邊老姚的手裡遞去:「臣知陛下什麼都不缺,也不知要送些什麼。這些瓜蔬都是守哲這些日子閒暇時所種,權當聊表心意。」

  瓜果蔬菜?

  隆昌大帝老臉微抖。

  你給大帝送禮,居然就送些瓜果蔬菜?更別提還是「閒暇時」所種。

  感情你萬里迢迢跑來歸龍城,主要目的就是種種菜,然後順便把歸龍城攪得天翻地覆,並確定一下帝子人選?

  他差點沒忍住,一腳把王守哲也給踹進湖裡。

  好在,隆昌帝到底活了三千多年,養氣功夫還行,當下忙深吸一口氣壓下踹王守哲的衝動,並不斷暗示提醒自己。

  隆昌啊隆昌,你乃一代大帝,要有大肚量,要有大氣魄,免得叫王守哲那廝小瞧了,回頭又在背後暗戳戳地「妄議」大帝。

  「行,老姚你派人拿去御膳房加工一番,回頭朕與守哲小酌兩杯。」隆昌大帝一副「我乃大帝風範,不與你計較」的模樣。

  「是,陛下。」老姚領命辦事。

  「來來來,守哲你過來坐。」隆昌大帝熱情地招呼王守哲,讓他坐在了一處棋攤前,如長輩般慈祥地說道,「守哲你心思縝密,智計百出,想必棋藝同樣頗為精湛。來來來,你與朕切磋兩把。」

  王守哲臉頰一陣抖動,心中暗想,陛下你逗我呢?

  他王守哲棋力之差,早就已經聞名歸龍城了。

  這隆昌大帝哪是想找他切磋?他分明是心中對他王守哲滿是怨懟,想發泄發泄心中怨氣,又沒有其他什麼渠道,這才找了個下棋的藉口。

  不過,大帝所請,王守哲也不好拒絕,當下便應承道:「守哲領命。」

  說罷,他便擺出了姿勢,與隆昌大帝開始對弈起來。

  一旁的安郡王看得暗暗好笑。

  先不說守哲這廝的棋力如何,至少擺出來的架勢是十足的,看起來頗有一番絕世高手的氣度。

  只可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啊~~

  守哲他,純粹就是一個臭棋簍子。

  果不其然。

  半炷香之後,隆昌大帝就以秋風掃落葉的姿態,狠狠地凌虐了王守哲一把。

  「爽!」

  隆昌大帝就像是在炎炎夏日中,喝了一杯玄冰鎮的仙酒一般通體舒泰,就連心中鬱悶的感覺都消散了許多。

  連帶著,他再看王守哲都好似沒有那麼大火氣了,不經意間順眼了幾分。

  「陛下棋力精湛,守哲甘拜下風。」

  對於輸棋,王守哲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反正輸著輸著就習慣了。以他的棋力,平日裡也就能虐虐王安南之類。

  「守哲你莫要謙虛,朕觀你棋力也是不俗,來來來,你我再對弈一局。」

  這麼爽的事情,哪能一次就沒了?

  隆昌大帝滿眼放著精光。

  很快,兩人便又開始了第二局。

  測出了王守哲的棋力後,這一局大帝又玩出了些新花樣,先是假裝不敵,隨後再誘敵深入,最終再來個一招絕殺,殺得王守哲是錯愕不已。

  「哎喲~守哲,你看你大意了吧?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來來來,咱們再來一把,朕給你個機會翻盤。」隆昌大帝已經滿面紅光,爽快之餘,也感覺非常上頭。

  虐其他臭棋簍子,自然是沒有太大感覺,但虐的是王守哲,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隆昌大帝感覺,就算再虐王守哲千百回,自己都不會覺得膩味。

  一個時辰過去了。

  兩個時辰過去了……

  安郡王一開始還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後來就開始直犯困,再後來,他乾脆出去逛了一大圈回來,結果隆昌大帝還在樂此不彼地拉著王守哲下棋,虐他。

  無奈之下,安郡王只得又出去逛了半天。

  直到傍晚時分,御廚房送來了各種美味佳肴,已經接連虐了王守哲幾十把的隆昌大帝,這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

  他拍了拍王守哲肩膀:「守哲啊,你的棋力總體而言還是不錯的,就是比朕略差了那麼幾分。」

  「彆氣餒,彆氣餒。多和朕切磋切磋,包管你的棋藝飛速增長。」

  為了給以後再找機會虐王守哲留下伏筆,隆昌大帝違心地誇讚著他的棋藝。

  安郡王同情地看著王守哲。

  說起來,守哲也是為他謀劃,才得罪了陛下,遭來「報復」。若有機會,他一定得好好補償守哲。

  很快,御廚和內衛們就在親水平台上擺好了家常夜宴。

  虐王守哲虐得渾身舒爽的隆昌大帝,當下便熱情地邀請王守哲小酌兩杯,並叫安郡王在一旁作陪。

  御廚送上來的菜里,一小部分是王守哲帶來的靈瓜靈蔬,大部分則都是御膳房精心準備的美食。

  到底是凌虛大帝,這一桌子菜雖然「家常」,牌面卻依舊十足。隆昌大帝還特地給王守哲準備了不少七階食材美味,算是補償王守哲剛才被虐的那幾十回合。

  「守哲種菜的手藝不錯啊。」隆昌大帝吃了兩筷子蔬菜,頓時眉頭微微一挑,有些意外。

  雖然就是些平常的靈蔬,品種也沒什麼特別的,但這靈蔬的滋味卻是較一般的靈蔬更加濃郁了幾分,口感更加。

  「陛下若是喜歡,守哲可定期給陛下上貢。」王守哲謙虛地說道,「若能打上貢品牌子,這些瓜果靈蔬定能大賣。」

  「哈哈,那就如此說定了。」隆昌大帝笑著誇讚道,「守哲你真不愧是出了名的財神,逮住機會就能掙錢。來來來,這酒也是貢酒,乃是天府郡一個六品家族出產。」

  「好酒,好酒。」

  王守哲對酒不貪,小酌了兩口,卻也不禁讚嘆。

  果然是極為難得的瓊漿,比起王氏現今對外銷售的酒,猶要優秀不少。

  果然,不能小瞧了這個世界。人類畢竟在這個世界中繁衍發展了這麼長的時間,時間累積之下,擁有各種隱秘手段的家族多了去。

  「守哲若是喜歡,就捎些回去慢慢喝。」隆昌大帝熱情道。

  此時的他表現得就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輩」一般,仿佛之前血虐王守哲的人不是他一般。

  「多謝陛下。」王守哲也不推辭。

  酒過三巡之後。

  聊著聊著,雙方的陌生感便消散了許多。

  多飲了幾杯酒,隆昌大帝的臉色更加紅潤了:「守哲啊,你能從康郡王和安郡王兩人中,看出誰才是真正優秀的帝子,這份看人水準可極高啊。今日飲了一些酒,在場也沒有外人,不妨點評一下朕如何?」

  旁邊的老姚一聽,不禁暗中翻了一下白眼。

  陛下果然一如既往的小心眼啊,這是準備翻翻舊帳了。

  他悄悄朝著王守哲使勁地眨了眨眼睛,提醒他千萬別上當。

  王守哲也是聰慧之人,當即便反應過來,誠惶誠恐地行了個禮:「陛下乃大帝之尊,守哲何德何能,敢點評陛下?」

  哼!

  王守哲你這臭小子,私下妄議朕還妄議的少嗎?

  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長寧衛老家的時候,和龍無忌喝了幾杯酒,還不是從頭到尾把朕點評了個透?

  隆昌大帝心中冷笑不迭,暗自埋汰嘀咕著,表面卻是裝出了一副寬厚的氣度道:「無妨,無妨,朕已活了數千年,什麼東西沒見過,也什麼話沒有聽過?你隨意點評便是了,朕還不至於讓你因言獲罪。」

  「莫非,你還要等朕專門給你下一道旨意不成?哈哈哈~~」

  「這……」

  大帝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王守哲也是有些推卻不過了。

  他略作沉吟,道:「臣若是說的不好,陛下真不怪罪?」

  「那是自然。朕乃堂堂一代大帝,定是一言九鼎。」

  隆昌大帝大手一揮,一副「鏗鏘有力」,「言而有信」的模樣,心中卻是暗暗補充了一句。

  嘿嘿~王守哲你這臭小子,倘若的確是說得不好,朕當然不會怪罪你。

  但是你若敢胡說八道,言不由衷,毫無原則地胡亂奉承朕,那就別怪朕揪你的小辮子了。

  哼~~當初你私下妄議朕的那些話,朕可給你一條一條都記著呢~~

  「既然陛下金口已開,那守哲就厚顏說幾句。」王守哲沉吟了會兒,說道,「陛下武力強橫,作戰勇猛,且極為擅長治理軍隊,一生軍功卓著,非但在域外戰場屢屢建功立業,還以一敵二,以大乾一國之力同時抗衡兩個帝國。」

  「如此才能,便是放在神武皇朝,也必然是一位聲名卓著的軍團長,甚至有可能是大元帥。」

  這話聽著舒坦,頗為有理。

  隆昌大帝享受著王守哲的馬屁,心中暗爽不已,同時卻又暗自陰笑不迭。

  王守哲啊王守哲~~你果然還是個庸俗之人,只敢背地裡妄議朕的不是,不敢當面說。

  朕先聽你拍完馬屁,等爽過這一波後,再來治你的言而不實之罪。

  到時候,把你捏圓還是搓扁可都得聽朕的了。

  王守哲那邊卻不知道大帝的心思,頓了一下,又繼續道:「陛下極善開拓,在君臨天下的生涯中,不僅國土面積增大了一倍有餘,人口也興旺了許多,稱得上是一位難得的開拓之君。」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隆昌大帝滿臉享受的模樣,「守哲你真乃朕的知己,可以再多說一些。」

  「不過……」王守哲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正因為陛下善戰喜功,登基之後便大力支持軍事,從軍隊建設到軍武世家,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軍武體系。」

  「不少世家為了獲取陛下政策的扶持,轉而投身入軍,成為了軍武世家,家族世代成為軍人。」

  「嗯?」隆昌大帝臉色一滯,「這又有何不好?普通世家協助管理並發展地方,軍武世家則是專職軍事,彼此分工合作,相得益彰。」

  「大的方向策略上的確問題不大。但多數軍武世家不事生產,只單純依靠衛稅、郡稅、國稅來供養。而陛下對軍武世家又向來慷慨,久而久之,軍隊的數量就變得愈發龐大臃腫。如此一來,各地收上來的衛稅、郡稅,甚至於國稅,便不得不分出大部分以維持軍隊開支,自然而然,便也剩不下多少錢去治理地方,開發地方了。陛下此舉,有『窮兵黷武』的嫌疑啊。」

  隆昌大帝臉都黑了,剛想噴一句「王守哲你在教朕做事?」,結果轉念一想,這不是自己叫他說的麼?還提前打了保票,不會令他因言而獲罪。

  無奈之下,他只得冷著臉反駁:「守哲此言差矣,如今大乾外敵累累,還有域外戰場需要軍隊鎮守。不加大軍事投入,如何能鎮得住敵人?」

  「陛下,域外戰場乃是人族共同責任暫且不提。只說西晉和南秦兩國,陛下以一敵二看似威風,可為何不能拉一打一?就算不行,至少也要分化對方的合作。除此之外,陛下打仗的目的是什麼?」

  「自然是要對方臣服於大乾。」隆昌大帝的脾氣漸漸起來了,「若無鐵血軍隊,如何能征服他們?」

  「陛下的話自然是言之有理。可培養軍隊以及軍隊打仗,打得都是錢。沒有充盈的錢財來源,如何打勝仗?」王守哲侃侃而談,「便是連康郡王都知道,先走私貪污一波,多賺點錢,然後再去域外戰場打仗。如此,才能令將士悍不畏死為其效命,打出一次次的勝仗。」

  「王守哲,你的意思是朕連康郡王都不如?」隆昌大帝的眉頭倒豎了起來。

  「那倒不是,大帝比康郡王還是要強些的……」

  「強些?」大帝眉頭一挑。

  「大帝打仗,往往都是為了一些意氣之爭。例如,西晉大帝言辭間對大帝不敬,就立即開軍隊殺過去,直到對方發國書道歉,大帝又耀武揚威而回……」

  「臣想問一句,我軍占據優勢後,為何不讓西晉割地賠款?就算他們不答應,少不得也要讓他們年年上供。」

  「如此,即可令西晉每年損耗一批資源和國力,而大乾又能賺到軍餉以豢養軍隊。」

  隆昌大帝臉皮子直抽,怒不可遏道:「你懂個屁,西晉與咱們接壤處都是些窮地方,既沒田也沒礦,那些破地方要來何用?年年上供更是不可能。西晉會與咱們拼命的。」

  「陛下啊,我只是舉個例子。總之,打贏了仗不能沒好處是吧?」王守哲「耿直」地說,「最少最少,也得占據貿易關稅上的優勢,例如將咱們大乾一些特色產品免稅,並以此商品打入西晉內部,既能賺錢,還能擠壓死西晉國內的同行……」



  「奸商之言。」隆昌大帝眼皮子抖動了幾下,然後實話實說道,「咱們也沒啥商品比人家強,反而是得防著他們來大乾,影響摧毀咱們的商貿體系。」

  「此言足以證明陛下善戰而不善內政,有好大喜功的嫌疑。」王守哲實話實說道。

  好大喜功!

  這小子竟然真的敢當他的面說出這四個字……

  隆昌大帝好懸沒一口老血噴出來,指著他怒道:「你你你……你敢如此妄議朕?」

  「陛下……是您要求守哲說的。守哲又不擅長說謊。」王守哲一臉無辜,「若是陛下要叫停,臣,臣閉嘴就是了。」

  「不要……停。」隆昌大帝喘著粗氣,憤憤地說,「繼續說。朕倒要聽聽,你還有何高見?」

  「陛下在軍武世家之中選人擔任城守,擔任郡守,有軍政不分家的嫌疑。」王守哲繼續說道,「一個地方的發展,須得有專職人員專門負責管理與治理,城守郡守之責,更多的是守護地方的軍事責任,而不是城守便是一衛之主……試問城守都是軍武世家出身,二十年三十年一調任,又能有幾分真心和能耐,可以發展好地方經濟?此官府架構,著實荒唐~」

  「你你你,你是說朕昏君?」隆昌大帝臉色憋得一陣白一陣紅。

  「倒也不是說陛下是昏君。只是,守哲以為,有經濟才有軍力。陛下得分些精力出來,看看如何才能發展好地方經濟。例如前些時候,隴左郡郡守太史安康拿了發展計劃找陛下,陛下卻因為一己之好屢屢推阻……足見對『經濟』二字的輕蔑。」王守哲認真地說道。

  「好好好~還有呢?」隆昌大帝眼中都在噴火了,「說!朕命你實話實說!」

  「陛下年輕之時威嚴太甚,年老了卻又過於和藹心軟,且不擅長治家。」王守哲實話實說道,「這段時間來,親王、郡王,甚至是普通的皇族,都不斷地爆出各種荒謬的醜聞。這其中,主要的原因固然是他們持身不正,但終究,陛下還是有管教不嚴之責……」

  「還有……」

  「等等!」隆昌大帝滿面通紅地伸手制止道。

  「陛下是要臣閉嘴嗎?臣可以領命。」王守哲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不不不,朕只需要緩緩,先喘口氣。」隆昌大帝臉色惱怒地瞪了老姚一眼,「老姚你瞎了?沒見到朕年輕時候受的神魂創傷發作了麼?朕的安神寶丹呢?」

  「是是,陛下您趕緊先歇歇。」

  老姚反應也是極快,當下便急忙掏出了一枚寶丹,餵給了隆昌大帝,然後便朝著王守哲瞪眼說:「守哲你也忒不懂事了,明知道陛下神魂之中留有暗傷,也不知要收斂些。今日之點評,就到這吧。」

  啥?

  陛下神魂內有暗傷?

  王守哲一臉莫名。

  他從來沒聽說過這個情報啊?

  「也行,那今日就到此為止。」王守哲拱了拱手。

  隆昌大帝如釋重負一般鬆了口氣,暗道,再叫你罵下去,老子就要當場駕崩了。

  他當即裝出了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虛弱」道:「多謝守哲體恤。不過,這不算是朕不聽人言啊。其實守哲的話,還是挺發人深省的,算得上是金玉良言。只可惜,朕今日的身體……唉~」

  「陛下若是想聽,臣回去後可以將今日所言都記下來,編纂成冊,陛下可以留著慢慢看。」王守哲「體恤理解」地說道,「若有必要的話,守哲也可以晚些回去與娘子團聚,多在京都滯留一段時日。陛下若有需要,隨時可召守哲來點評。」

  我謝謝你啊!

  隆昌大帝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王守哲你還真想要讓朕早點駕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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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3 08:07:06 |只看該作者
  第425章 守哲功成名就!喜獲寶

  隆昌大帝狠狠地丟給王守哲一個白眼,暗忖不已,王守哲啊王守哲,你的運氣還真不錯,得虧朕現在涵養功夫越來越好。

  若是換在朕年輕之時,就朕那暴脾氣,嘿嘿嘿嘿~~~

  當下!他也懶得再與王守哲廢話,直接佯裝作調息神魂,閉目不言起來。

  一旁的安郡王也是臉色發白,額頭滴汗。

  今天這一場晚宴,絕對是他這輩子經歷過的最驚心動魄的一場。

  每一瞬每一息,他都能感受到陛下那驚濤駭浪般的惱怒,感覺他隨時都有召喚出數百刀斧手,把王守哲做成肉泥的可能性。

  膽大包天吶!

  安郡王做夢都沒想過,王守哲竟然會如此膽大包天,竟然敢當著面噴大帝好大喜功,非常耿直地數落著大帝執政過程中的功與過。

  幾句話下來,他感覺後背都濕漉漉了,後怕不已。

  好在不多片刻,隆昌大帝略作調息之後,神色恢復了許多,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守哲:「守哲良言如金玉,振聾發聵,讓朕思考良多啊。」

  「陛下過譽了。」王守哲翩翩行禮道,「守哲這些不過是鄉野村夫之談,承蒙陛下寬宏大度,不予計較。其實陛下這一生,總體而言,功遠遠大於過,稱得上是一位難得的開拓明君,當能名垂青史。」

  有了王守哲毒舌噴人的話「珠玉在前」,他這番話雖然也有些刺耳,卻著實令人舒坦了許多。

  隆昌大帝的心情略好了些,笑眯眯地說:「守哲的智慧和風範,實乃朕平生僅見,天下無一人能及。咱家明遠這孩子,雖然心地善良,資質卻是愚鈍,比起守哲來遠遠不如。」

  「為了咱們大乾江山的萬載基業著想,朕思考了一番後,覺得還不如將帝子之位傳於你。你也不用擔心血脈問題,我們吳氏向來開明,屆時只要找個賢良淑德的郡主,讓你入贅就行。」

  「守哲意下如何啊?」

  王守哲一滴冷汗,臉色都有發白了。

  大帝你要不要這樣子報復我?竟然還玩劉玄德託孤這一套,也太假模假樣了吧。還讓我入贅……我那子子孫孫孫孫都一大堆了,真要敢提半句入贅,怕是會被若藍給砍了。

  「多謝陛下抬愛。」王守哲心中對大帝腹誹不已,只得再度起身,行禮道,「守哲乃是一介鄉野村夫,平日裡最喜歡的就是窩在家裡種種田,發展發展家族,教養一下子子孫孫們。大帝之位看似風光無限,可責任與麻煩一大堆。漫說是大帝之位了,便是連城守、郡守,守哲也擔任不來。」



  隆昌大帝笑呵呵地說:「守哲既是喜靜之人,又為何要加入帝子之爭中?蝸居長寧當個富家翁不好麼?非得來帝都攪弄風雲。」

  王守哲的眉頭一跳,瞥了隆昌大帝一眼,幽幽道:「陛下,臣能噴粗話麼?」

  「呃……」隆昌大帝嘴角一抽,略作猶豫,揮手道,「罷了罷了,你不噴朕就行。」

  「陛下問,守哲為何要參與帝子之爭?」

  王守哲深吸了一口氣。

  他心裡的情緒可積壓很久了,這會兒終於找到了出口,語氣不知不覺就激動了起來,話語中滿是控訴:「陛下當守哲想往裡摻和這攤子破事嗎?」

  「帝子之爭,那是何等兇險?」

  「我王氏就一六品世家,但凡有可能,我都想有多遠躲多遠。還不都是特麼的康郡王那混帳東西給逼的?老子本來在平安鎮待得好好的,開開荒種種田,小日子過得多舒坦?結果康郡王的爪牙非得來擴展勢力,逼迫錢氏、逼迫我們王氏站隊加入。」

  「你說逼也就逼吧。康郡王真要是個有大帝之姿的賢德之主,守哲倒也認了。可那特麼的是個什麼東西?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做起事來毫無底線。」

  「我王氏真要上了那條破船,還指不定會被帶偏到什麼地方,更有可能會成為用過就扔的墊腳石。」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我最怕的是上了船後,他還會差使我王氏去干那些缺德事,例如走私通敵啥的。陛下,您說我是做好呢,還是不做好呢?」

  「合著我王氏活該倒霉,被一群豺狼給盯上了?那我還能有啥辦法啊?為了保住王氏,為了大乾國的未來,我不得殫精竭慮,費盡心思?我容易麼我?」

  王守哲開口就是一連串的吐槽,那一張嘴「突突突」的瘋狂輸出,簡直就跟機關槍似的。

  隆昌大帝都被他說得城牆厚的臉皮都隱隱有些臉紅。

  回想起來,康郡王做的那些破事的確是挺糟心的,也確實是有些過了。

  也難怪王守哲這麼大的怨念。

  而且康郡王的性格也正如王守哲所言,倘若不給他面子,等他登上大帝之位後,怕是有的王氏好看。說不定,就能悄無聲息的將一個小小的六品世家擠兌的活不下去。

  「行了行了,朕明白守哲你的難處了。朕也不怪你,要怪也只怪吳承嗣那小子自己沒有德行。」隆昌大帝也有些吃不消了,阻止了王守哲繼續再噴下去。

  歸根究底,也是他這個老祖宗沒有起到教導之責,監督之責。

  同時,隆昌大帝心中也是對吳承嗣吐槽不已。這小子當真是沒有當大帝的命,開局一把好牌,竟然也能被他打得稀爛。

  吳承嗣畢竟出身嫡脈,底子好,當初可是從一開始就占據了不小的優勢。倘若他不是那麼急功近利,而是沉下心來慢慢發展,帝子之位豈能跑得掉?



  不過,吳承嗣最大的失誤之處,還是他竟然招惹到了王守哲,還逼的對方下場參與帝子之爭……結果到頭來,卻是便宜了沒有太大野心的安郡王。

  當真是時也命也。有句話說得好,不努力你就能贏,努力努力著就把大好局勢給敗壞了。

  不過,這也算是大乾的幸運。畢竟,倘若真的讓康郡王上了位,未來大乾國這艘巨船會走向何方還是兩說。

  「多謝陛下度量似海,讓我噴這一波。」王守哲朝大帝行了一禮,真心實意地感謝道,「這些話憋我在心裡已經很久了,只是苦於無人傾訴。如今說了出來,心情都暢快了許多。」

  「你啊你,年紀不大,脾氣卻不小。」隆昌大帝也是被他整無語了,抬手把面前的美味佳肴往他那邊推了推,「來來來~吃塊鸞翅消消火。」

  「謝陛下。」

  王守哲當下便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隆昌大帝見他這副樣子,心裡對他的那點芥蒂倒是消散了不少,原本存著的那點試探的心思,也是淡了不少。

  見面之前,他還以為王守哲是那種權臣,謀臣式的人物,沒想到王守哲此人雖然機敏聰慧,卻是這種「耿直」和「有一說一」的性格。

  這點倒是跟英濟那孩子有點像,認死理,是個真性情之人。難怪,兩人能混在一起去。

  「守哲啊,這一次你雖然將歸龍城攪得天翻地覆,但終歸還是立下了不少功勳的。這次補稅結束,預計國稅能一下子補上來數十億乾金,下面各郡、各衛的財政狀況也會一下子寬裕許多。」

  王守哲這麼一折騰,有些空虛的國庫一下子就豐盈了起來,這讓過慣了緊巴巴日子的隆昌大帝,都有種揚眉吐氣的豪邁感。

  「除此之外,預計往後每年的稅收,都會比往年額外多出來六至七成,這等若無形中將國力增強了一大截。」

  「守哲啊守哲,你說朕該怎麼獎勵你才好?」

  王守哲略一沉吟道:「陛下,稅收額外增加六七成,並不代表國力也能增加六七成。咱們大乾國的池子就那麼大,此次不過是將世家的水舀到官庫和國庫之中而已。陛下,咱們額外收上來的稅,可不能恣意揮霍,須得補貼民生,全面發展經濟才好。」

  「陛下有沒有發現,越是底層的平民,越是低品階的世家,偷稅漏稅越是少?但是他們的日子,卻是過得緊巴巴的,連一個乾金,一枚小培元丹也要算計……」

  「行了行了,此事朕會放在心上。」

  隆昌大帝擺了擺手,略有些不耐煩。他自來對發展經濟不感興趣,看到一大堆數據腦袋都要發炸。

  不行不行~光是想想,他就已經開始頭疼了。

  他揉著眉心,沉吟道:「不如這樣,你與明遠自己去擬定計劃。接下來明遠就會被敕封為『帝子』,並留在朕身邊,在朕的指點下開始監國,學著打理朝政。等你們的計劃出來,此事便由他全面主持。」

  「還有,你假借太史安康遞上來的隴左郡開拓計劃,其實朕也看過了,感覺問題不大,一併由明遠處理便是。」

  「是,陛下。」王守哲與安郡王,齊齊應道。

  尤其是安郡王,他的眼神中有些希冀。

  陛下今天這話,便是代表他要逐漸開始放權了。

  而守哲利用補上來的稅收去發展經濟、民生,用以壯大軍事,而後再以軍事反哺經濟,種種策略自然也是與他的治國方針不謀而合。

  昊皇兄啊昊皇兄,當初你與我一起討論商議出來的理想國,我與守哲一定會逐步將其實現的。你若在天有靈,應當也可以安息了。



  「守哲,朕在你眼裡雖然有種種不是。但朕向來一言九鼎,該是你的獎勵,便絕不會虧欠於你。」隆昌大帝大方地說道,「缺什麼儘管提。」

  「多謝陛下。」王守哲略一琢磨便道,「我聽說皇室一共收集了八部真法。要不,您就賞賜一部給我長寧王氏吧。」



  「啥?」隆昌大帝好懸沒一個跟斗摔死,瞅著王守哲側目不已,「你怎麼不問朕要《蒼龍寶典》,或者《蒼龍道劍》呢?」

  「這個……臣沒那個膽子。」王守哲乾笑了兩聲說,「我也就是試著問問看。興許陛下家裡有多餘的真法呢~」

  「滾……真法這東西,帝皇家也沒有多餘的。」隆昌大帝一臉嫌棄地說道,「你們定國公府也有兩部真法傳承。你自己回去找他們,看看能不能蹭一次傳承吧。」

  「真法」傳承的難度,雖然遠不如「寶典」那般麻煩,卻也不是上品功法可以比擬的。

  那些高端拍賣會中,中品功法和上品功法雖然稀罕,但偶爾還會出現那麼一部,但真法傳承,卻是數千年沒出現過了,由此可見其稀罕程度。

  何為真法?

  一門真法,便是一門大神通,乃是真正有著通天徹地大威能的。

  每一門真法的傳承,都代表著對天地法則的一種深刻揣摩和解讀,已然是傳說中「道」的層次,其中玄妙,不是你拿著一本修煉秘籍,自己揣摩,就能領悟其中奧妙,掌握修煉之道的。

  哪怕你費盡心思拿到了秘籍,也未必能勘破關竅,最大的可能是仍舊兩眼一抹黑,看秘籍宛如看天書,明明每一個字都認識,可就是不知道它在講什麼。

  所以,人類玄武修士經過無數萬年的摸索,創造出了一種傳承辦法,那就是——傳承之地。

  例如聖地九脈,其中的每一脈,其實代表的都是一門真法,一處傳承之地。

  非真法核心傳人,就只能修煉該真法的外圍功法,只有真正的真法傳人才有資格進入傳承之地,獲得最核心的部分傳承。

  而這部分核心傳承,才是真法最珍貴的部分。

  每個傳承之地形態都有可能不一樣,卻都是用來協助核心傳人領悟該真法真諦的。

  其中最基礎的,便是濃郁無比的能量,此外便是前輩修士對這一門真法的感悟,以及對天地法則的詮釋,能讓傳承者直觀地感受到天地法則的力量,從而大大增加後輩修士領悟真法真諦的可能性。

  譬如聖地九脈之中的天雷峰,就是紫霄天雷一脈的傳承之地,《琉璃明王真法》的傳承之地,便是琉璃明王殿,《王氏玄元真訣》的核心傳承地,便是大乾王氏的九層玄元塔。

  當然,哪怕有了傳承之地,也不是誰都能領悟真法真諦的,須得資質血脈都符合要求才行。

  一個天驕資質的玄武修士,或者血脈屬性不匹配的玄武修士,哪怕設法進入了傳承之地,領悟真法真諦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還得浪費掉一次傳承機會,性價比極其的低。

  若沒有接受該脈的核心傳承,想要藉此功法突破至神通境,機會就極其渺茫。

  除非你資質絕倫,乃是潛力強大到恐怖的先天道體,才有可能性不依靠真法傳承便走出一條自己的神通之路來。

  當然,也有先天靈體可以不依靠真法傳承,自己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神通之路來的,但比起先天道體來,概率就低了不少,最有可能的是窮其一生都在摸索,試錯的路上,直到壽命的終結,都沒能尋找到神通之路。

  那就太冤枉了。

  如今的長寧王氏,就有三個先天靈體。

  璃瑤已經有著落了,「最差」也能獲得聖地天一真水一脈的核心傳承。

  而王守哲對她的期待,是她能進一步獲得凌雲聖地之中《凌雲寶典》的傳承。

  這《凌雲寶典》作為凌雲聖地唯一的一部寶典,屬於有容乃大的修煉寶典,能匹配多種血脈,是極為適合學宮或聖地的核心傳承。

  而大乾皇室的《蒼龍寶典》的要求就比較苛刻,只能兼容多種龍屬血脈。

  當然,匹配度最高的,自然是吳氏獨有的蒼龍血脈,旁的血脈想要接受傳承,先不說吳氏願不願意,在匹配度上也是較差的。

  各種關於寶典和真法的思緒念頭,在王守哲腦海中飛速飄過。

  他定了定神後對隆昌大帝說:「陛下,王氏就兩種真法傳承,分別為《王氏玄元真法》和《玄冰罹鳳真法》。」

  很明顯,《玄冰罹鳳真法》並不適合王守哲。

  而《王氏玄元真法》雖是普適性較強的真法,但是九層玄元塔需要積蓄數百年才能積攢夠能量,啟動一次真法都核心神通傳承。

  雖然九層玄元塔積攢一次能量,一般能開啟兩次傳承,卻也不能恣意揮霍。畢竟,如今定國公府有意扶持一位新的神通種出來。

  九層玄元塔的傳承機會,得給這位新的神通種留著。

  因此,在彼此商量過後,定國公府同意勻出一次《玄冰罹鳳真法》的傳承機會給王氏,但是《王氏玄元真法》的傳承卻給不了了。

  對此,王守哲自然是十分理解,也不可能去強求《王氏玄元真法》的傳承。

  畢竟,長寧王氏跟大乾王氏雖然是同一個老祖宗,卻已經是支脈的支脈,相互間血脈已經隔了挺遠了,人家能在保證自身傳承的前提下勻你一次機會,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王守哲自然是十分感激的。

  這也就是看在同宗的份上,要換了其他世家,他敢開口,人家能抄傢伙直接把他打出去。

  原想著皇室真法傳承多,王守哲還想動一動皇室的腦筋,不想卻被大帝一口回絕。

  的確也是,就連口號是「教化天下」的凌雲聖地,若是不能真正投身其中,也不可能獲得任何一脈真法的核心傳承,何況門檻更高的皇室呢?

  除非願意入贅……準備當個駙馬親王之類。

  「喲,定國公府現在是準備培養雙神通種了?」隆昌大帝也是一眼就看出了蹊蹺,笑著說,「的確也是,如今趙氏損兵折將,氣勢被壓,正是大乾王氏重新崛起的良機,便是砸鍋賣鐵也划算啊。」

  「陛下聖明。」王守哲誇讚道。

  「拍馬屁也沒用,少在這裡獅子大開口,趕緊換一個獎勵。」隆昌大帝手一揮道。

  「這個……守哲已經沒有其他需求了。」王守哲琢磨了一下後,搖頭說。

  「啥?」隆昌大帝瞪眼,「守哲你是不是對朕有啥不滿?認為朕太小氣了?說實話,我皇室雖有八部真法,但是適合給你蹭一次傳承的真法,目前還真沒有,咱總不能浪費一次真法傳承的機會,還對你的發展潛力造成桎梏吧?」

  「陛下,守哲並無此意,只是目前的確沒有其他需求。」王守哲認真地說,「要不,先把獎勵機會留著。等哪一天守哲有需求了,再來找陛下討賞。」

  「那不行,朕可不喜歡被人欠著,同樣不喜歡欠著人……這樣」隆昌大帝擰著眉頭,仿佛在思考給王守哲合適的獎賞。

  然後,君臣兩人彼此大眼瞪著小眼,一時間都想不出什麼好主意。

  「陛下。」老姚在一旁低聲提醒道,「神兵殿中,還有一件盾型神通靈寶,好像挺適合守哲的。」

  「神通靈寶?你是說『安全』?」隆昌大帝心一抽,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守哲功勞的確不小,可直接賞賜一件神通靈寶,會不會有些過了?」

  整個皇室的神通靈寶數量不算太少,但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而神兵殿現存的神通靈寶,實際上也沒幾件了。

  一件成熟的神通靈寶,價值都是論億算的。便是神通真人想要購買,也得傾家蕩產,保不齊還會欠下一屁股債。

  「陛下,守哲這一次算是為大乾立下了不小功勳,何況『安全』因為性格問題,並不受歡迎。」老姚說道,「不如賜予他傍個身,也好讓他知曉皇恩浩蕩,繼續為大乾崛起而奮鬥。」

  「也罷,那就將『安全』請出來,問問他願不願意跟隨守哲。」隆昌大帝也知道安全的脾性,還是很挑主人的。他要不願意跟隨某個主人,即便威脅抹殺他也無濟於事。

  至於讓王守哲自己進入神兵殿拿……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已經吃過一次虧的隆昌大帝是萬萬不肯的。

  安業那小子,已經挑走了一件不完整的道器軍團旗。萬一再給王守哲撿漏了一件道器怎麼辦?王氏這幫小崽子,都得防著點兒。

  老姚自是知曉陛下心意,當即心中偷笑著領命而去。

  不多片刻,神通靈寶「安全」就給請了出來。

  只見他手中捧著一面外形酷似水滴的箏形盾牌,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

  邊走,那面盾牌還在碎碎念著:「老姚啊,你和我說說唄,陛下是準備把我賞賜給誰?我跟你講啊,我對主人可是有一定要求的,長得太帥的不行,容易陷入桃色糾紛,不安全……」

  「還有,也不能長得太醜。太醜容易遭受欺壓,導致主人心理扭曲,脾氣暴戾,容易惹是生非……」

  「智商也不能太低。智商低的人容易衝動行事。」

  吧啦吧啦,吧啦吧啦,盾未至,各種對主人的挑剔已經接踵而至。

  老姚目不斜視,從頭到尾都沒有搭理「安全」的那些廢話,進門後便朝著隆昌帝躬身一禮:「啟稟陛下,神通靈盾『安全』已經請至。」

  「安全啊~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這副貪生怕死的樣子。」隆昌大帝倒是和安全十分熟稔的感覺,表情有些無奈,「就不能改改你的脾氣麼?朕差點就準備把你抹殺掉了。」

  「效忠性格不匹配的主人,安全寧願被抹殺。我可不想見到一個個主人死在我前面,這太有損一面盾牌的牌面了。」安全回答得理直氣壯。

  它即貪生怕死,又不怕死,聽起來倒是個矛盾綜合體。

  說著,它水滴形的盾面微微側了側,像是在「打量」隆昌大帝,語氣還挺感慨的:「倒是以陛下您的暴脾氣,能活到老真不容易。我還以為陛下您早就戰死沙場了。」

  隆昌大帝的臉都黑了。

  這要是換成一個人在他面前,敢如此說話,他早就一巴掌糊上去了。但是面對一件神通靈寶,又是一件出了名的腦殘神通靈寶,他除了生氣又能咋樣呢?還能真把他給廢了不成?

  「去去去~見一下你未來的主人。」隆昌大帝一揮衣袖,指了指王守哲,不想再搭理安全了。

  他感覺王守哲和安全倒是真的挺「配」的,都一樣的說話「耿直」,一樣的可惡招人厭。

  「陛下要把我賞賜給他?不行不行,這小子長得太帥了,太有氣質了,太容易招惹不必要的桃花債了,一點都不安全。」安全對王守哲的第一印象就非常不好。

  「……」

  王守哲也是嘴角一抽。

  長得英俊怎麼就成罪過了?他哪裡不安全了?

  「安全,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隆昌大帝神色嚴峻,「若是再不行,就只能抹殺你了。」

  「好吧好吧,那我就先考考他,要是通不過我考核,那你就抹殺我吧。」安全還是極有原則的。

  他「咻」的一下飛起,繞著王守哲滴溜溜轉了幾圈,邊轉邊道:「我問你,如果置身於一場勝率不足五成的戰鬥中,你是準備拼死一搏,還是逃跑?」

  王守哲回答得毫不猶豫:「我是不會讓自己置身在只有五成勝率的戰鬥中的,這種情況發生概率太低。倘若不幸被動遇到,那自然是立即撤退,畢竟命只有一條,五成勝率太低了。」

  「很好,我欣賞你這種態度。」安全又說,「我再問你,劍重要還是盾重要?」

  王守哲略一沉吟道:「其實,我已經有一面神通靈寶盾牌了。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再得到一面盾牌。如此一來,我就可以執行雙盾流戰術,大幅增加安全性。」

  「雙盾流?你居然這麼貪生怕死?」這下連安全都驚了,這主人好生怕死,他喜歡!

  「這不叫貪生怕死,叫謹慎。畢竟人只有活著,才有無盡的可能性。」

  「說的太有道理了,主人您能和我說說雙盾流的具體戰術規範嗎?」安全興奮不已,一副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的模樣。

  王守哲便與它簡單地闡述了一下。

  「好好好,有意思,有意思,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如果這樣的話,主人我們最好還多弄一些大威力的一次性寶物防身,哪怕遇到更高階的玄武修士也能一戰。」

  「那些東西我已經存了不少,不過我覺得還有點不夠,準備有機會再多存一點……」

  「主人~~請帶我走吧,我安全總算遇到真命之主了。」

  「我也覺得你挺適合我的,可以彌補我防守端的不足……」

  一時間,一人一盾聊得熱火朝天,竟有一種乾柴烈火的架勢。

  一旁的隆昌大帝和安郡王兩人面面相覷,都是側目不已。

  這王守哲倒底是經歷了什麼人生啊?都已經有一面神通靈寶盾了,居然還覺得不夠安全,防禦端不足……真想把自己武裝成一隻烏龜嗎?

  不過,這麼算的話,他和「安全」還真是「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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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3 08:07:22 |只看該作者
  426章 我隻想安安靜靜的種田

  「多謝陛下賜我神通靈寶。」王守哲婆娑著寶盾安全,頓時感覺到安全感一下子提升了許多,真心實意地對隆昌大帝感謝不已。

  雖然他也有一件神通寶盾,但是器靈【王坦克】才剛剛有些懵懂的意識,相比於【安全】這樣的老司機專家寶盾,還是差了許多。

  「喜歡就好,朕一看安全就特別適合你。」隆昌大帝嘴上說得漂亮,心中卻是不以為意地嘀咕不已,當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兩個貪生怕死之輩湊一塊兒去了。

  「多謝大帝成全,這是自打我認識大帝以來,您幹過的最正確的事情了。」寶盾安全同樣對大帝感激涕零,他對王守哲的滿意程度更高,在他漫長的「盾生」中,還從未遇到一個如此貪生怕死的主人。

  「哼……」隆昌大帝眼角一抖,轉過頭去不想和安全說話。若非顧忌到大帝牌面,他真想狠狠揍盾。

  「主人,聽你適才說,你還有一面神通寶盾?要不,叫出來一起認識認識?」寶盾安全同樣對大帝沒啥好感,自然也不太願意搭理他。

  「也行。」王守哲將寶盾坦克從無盡淵中拿出,他懸浮在王守哲面前,震顫著咿咿呀呀了起來,仿佛對周圍的環境有些陌生和害怕。



  不同於寶盾安全那般呈水滴般的流線型外表,寶盾坦克是一面厚重結實的軍盾,造型方正古樸,一副很能抗的模樣。



  「喲,這器靈才剛剛新生啊。」寶盾安全繞著坦克飛來飛去,很感興趣道,「這樣更好,我可以把我的經驗都傳授給他,教他怎麼樣當好一面盾牌。對了,他叫什麼名字?」

  「坦克,跟著我姓王,叫王坦克。」王守哲說道。

  「什麼?不行不行,我也要姓王……」寶盾安全一下子有些不樂意了,感覺親疏有別啊。

  王守哲把他名字連起來讀了一下,當即搖頭道:「你要是姓王的話,名字就太犯沖了。要不跟著我娘子姓柳,或者索性跟著皇室姓吳。畢竟大帝將你賞賜給我,也是對我這個小輩的呵護。」

  隆昌大帝眼睛一亮,守哲這小子雖然耿直毒舌了些,卻還是個知恩之人,看樣子朕沒有白「呵護」他。

  豈料。

  寶盾安全毫不猶豫地說:「那我還是叫柳安全吧,諧音叫留安全,叫『無』安全太不吉利了。而且大帝行事太過魯莽,打仗動不動就要衝一線,自己以為自己很牛逼。他能活到現在實屬運氣,咱們不能學這個反面例子。」

  「你活到現在才實屬運氣呢……你才是反面例子。」隆昌大帝登時氣得吹鬍子瞪眼,真應該早點將安全那廝抹殺了,當真是聽安全一席話,少活數十載。



  柳安全自是不會搭理動不動就要抹殺他的大帝,有了新名字的他,開始盡心盡力地教導起王坦克:「坦克啊,你要明白身為一面盾的最高職責,那就是守護主人安全,但凡讓主人受一點點傷,就是咱們的錯。」

  「咿咿呀呀。」

  「不不,你對於『安全』兩字,理解的太淺薄了,提前預判只不過是小兒科。真正的安全,是要根據環境、局勢、敵我強弱判斷等等一系列綜合考量。還有就是要始終對主人灌輸『安全第一』的基本理念,要做到人和盾的思想高度統一……」

  「呀咿呀咿。」

  安全理念要從娃娃抓起,寶盾柳安全的安全理念,以及對王坦克的積極教導,讓王守哲頗感欣慰和安全感十足。

  太慫了!隆昌大帝著實看不下去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揮了揮衣袖道:「明遠你與守哲再喝點,朕乏了,就不陪你們年輕人了。」再待下去,他肯定會忍不住打人又打盾了。

  然後在老姚的攙扶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說實在的,隆昌大帝對這一次心心念念的會面還是有點兒「失望」的,看王守哲那般「只手弄風雲」,還以為他是一個有野心、有理想、有抱負的人傑。

  結果呢?就是一個貪生怕死,懶散安逸之輩!只想守著家裡一畝三分田,老婆孩子熱炕頭,習慣於過平靜日子的胸無大志之徒。

  失望,太失望了!現在的年輕人啊,唉~~~隆昌大帝邊搖頭邊嘆息邊走遠。

  然後,王守哲就與吳明遠這兩個「胸無大志」的年輕人,聽著寶盾柳安全對王坦克的諄諄教誨,愜意地在這臨湖小築喝到了天亮。

  聊的都不是什麼國家大事,只是一些家庭瑣事,如何處理夫妻關係啊,夫妻干架了怎麼辦?怎麼教育孩子啊,孩子到了叛逆期怎麼辦啊?孩子早戀咋辦?

  生活就是那麼瑣瑣碎碎,哪有那麼多詩和遠方。

  ……

  定國公府。

  大乾王氏宗祠,乃是一大片單獨隔出來的建築群。

  建築群以青色,黑色,和白色為基底,占地廣袤,風格恢弘大氣。建築群周圍更是遍植松柏,濃翠如茵,顯得莊嚴而肅穆。

  裊裊香菸在林間彌散。

  因著常年的焚香,祭拜,這片地方,就連空氣中都仿佛沉澱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沉香氣息,漫步松柏林中,更是沒來由地便感覺心情沉重,就連說話聲都不自覺放輕了。

  王守哲跟在寅達老祖等人身後,穿過松柏林,穿過高聳的牌樓,便到了宗祠內部。

  宗祠內部的格局也不複雜。

  入門之後,往前走了沒多遠,便是主殿。主殿內供奉的乃是大乾王氏的初代老祖,定玄老祖。

  殿內,有一座定玄老祖的等身塑像。

  那是一位相貌堂堂,器宇軒昂的老者,一身戰甲,手執長劍,端的是威風又霸氣。

  製作這塑像的人手藝也是相當不俗,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竟是將定玄老祖身上那種捨我其誰的霸氣,以及那股子久經沙場沉澱出的肅殺之氣,甚至於是神通老祖的威壓,全都活靈活現地展現了出來。

  乍一看,就仿佛是真人一般。

  王守哲看著定玄老祖的塑像,也是覺得分外親切。無他,只因為這位老者不愧是王氏的開山老祖,哪怕已經是一把年紀了,依舊帥得掉渣。

  祭拜過給定玄老祖之後,王守哲便跟著寅達老祖來到了主殿後面的兩大偏殿。

  其中左偏殿供奉的乃是功勳碑。

  殿中每一座功勳碑,代表的都是大乾王氏歷代以來,為大乾,或為王氏家族立下過卓絕功勳的族中先輩。而這些功勳碑,絕大多數都屬於神通境的老祖,只有極少數屬於紫府老祖,而這一部分紫府老祖,通常都是在某一方面有著極其出眾才華的。

  王守哲在寅達老祖的帶領下,給每一塊功勳碑都上了香,很快,就來到了右偏殿。

  右偏殿,供奉的是大乾王氏的嫡脈。

  王守哲剛一進門,便看到了正對著門口的、密密麻麻的牌位,心中剎時一肅。

  往常說起千年世家,幾千年世家的時候,往往會有些空洞和不真實,也只有在這種時候,面對著那些密密麻麻的牌位,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份歷史的厚重感和滄桑感。

  那種撲面而來的壓力,不僅僅來自於畫面,更多的,還是一種心靈上的衝擊。

  因為王守哲清楚,眼前的這些排位,每一塊都代表了一位先輩族人的逝去。

  而眼前的這些,還不過是大乾王氏數千年歷史中的滄海一粟。

  大乾王氏傳承綿延了七千多年,哪怕僅僅是嫡脈,人數都是一個相當可怕的數字。也因此,有資格在偏殿中擁有一個排位的,實際上都是天人境以及紫府境的強者,餘下那些連天人境都沒達到的族人,則只是在旁邊的族譜碑上擁有一個名字。

  在寅達老祖的指點下,王守哲按規矩拜過了嫡脈,緊接著,就來到了宗祠後殿。

  宗祠後殿,供奉的便是大乾王氏的直脈,以及諸多分支,旁支血脈了。

  到了這邊,牌位的數量又是暴漲,一兩個殿已經根本裝不下了,便乾脆分成了幾十個小的側殿。

  沒辦法,任何一個世家,直脈的人數都是遠超嫡脈的,七千年下來,累計的人數光是想想都覺得可怕。

  更何況,這些側殿裡面,還有一小部分屬於已經分出去的王氏分支,譬如漠南王氏,隴左王氏,天府王氏,便都在這裡擁有一座側殿。

  而如今,在隴左王氏的側殿旁邊,又多了一座新的側殿。它的主人,便是長寧王氏,裡面供奉著宙軒老祖,以及長寧王氏的歷代先祖的牌位,最下面一排是定字輩,其中王定岳赫然在位。



  至於守字輩的牌位,暫且還不需要,只因長寧王氏守字輩的兄弟們還活得好好的,連老大王守信都已經晉升靈台境了,一時半會兒沒有人會「晉升」成牌位……

  宗祠側殿的建立,也代表著長寧王氏正式與大乾王氏建立宗親關係,真正意義上形成了同宗同祖。

  不過,這一次祭祀,王守哲並沒有大張旗鼓的搞。

  而是族內的耆老瓏煙老祖和宵瀚老祖兩位駕臨,再加上來了守字輩的王守信,守勇。

  還有就是宗字輩的王宗昌和王宗耀,以及室字輩的王室昭、室昊。安字輩的話,就暫且由王安業作為代表了,再加上王璃瓏,王瓔璇,以及璃仙分出的一株小幼苗。

  一干人等,低調而不失莊重地完成了第一次祭祀。

  再隨後,便是關於蹭定國公府一次【玄冰罹鳳真法】的傳承了。

  這一門真法的傳承,同樣是在定國公府內部。

  在宗祠的右後方,有一座方里許的小型冰山,冰山之下有一條小型極品玄冰靈脈,正是當初定玄老祖親自建立的真法傳承之地。

  在這一方小天地內,常年白雪皚皚。

  王氏的寅達老祖、宙輝老祖,以及王守哲、瓏煙老祖等懸浮在小型冰山之上。

  冰山之內,藏有一個玄冰罹鳳的鳳巢。

  寅達老祖感慨道:「咱們王氏的主血脈,正是冰鳳血脈。只可惜,一代代的孩子們,鮮有能覺醒出冰鳳血脈者。」

  定國公府自定玄老祖以來,總共出過十三位神通老祖,繼承玄冰罹鳳真法的神通老祖不過就是四個。

  按照這個真法傳承之地,大約每五百年能攢夠一次傳承的能量,至多能攢兩次傳承能量的機制來看,如今已經千年沒有冰鳳傳承了。

  「寅達老祖,千年之前若是無人傳承冰鳳血脈,豈不是浪費掉能量和機會了?」王守哲微微疑惑著說。

  「這個……不會浪費的……」寅達老祖微微臉紅著說,「咱們把傳承機會給周轉掉了,一次能周轉個六七億乾金。」

  「周轉……」王守哲無語,周轉,說的倒是好聽,不過就是賣掉了。

  「守哲啊,咱們也是沒辦法啊。隆昌帝即位後,就處處為難咱們王氏,咱們的經濟是每況日下。你別看六七億乾金挺多的,可平均到一年也就一百來萬乾金。」寅達老祖一臉無奈地說道,「咱們王氏人口太多,每年的支出就不小,再加上要培養很多紫府種,以及要保證神通種傳承~~唉~~」

  從寅達老祖一聲長長的嘆息中可以看出,大乾王氏的日子過得太緊巴巴了。

  「老祖,咱們得虧了守哲,這從今往後啊,家裡的條件就會越來越好了。」宙輝老祖心滿意足地說道,「尤其是與守哲的守達商行的合作,由咱們出面主持歸龍城內的各項業務,每年能賺到的錢不少呢。這以後啊,我也不用再擠壓族人的修煉資源了。」

  身為一個神通種,外表風光無限,可宙輝老祖的心中也是苦惱的。家裡窮,但是要維持神通種的巨大開銷,自然只能擠壓其他人的資源。

  如此,就讓大乾王氏陷入了惡性循環之中。

  寅達老祖也是精神一振,紅光滿面了起來:「這都是託了守哲的福啊,我這輩子從未有如此高光過。」的確也是,寅達老祖從未想過自己還有染指內閣首輔這一天。

  一聲一聲的誇耀下,王守哲倒是恭謙道:「兩位老祖過譽了,咱們乃是同宗,理當互相扶持。這樣吧,時間不早了,瓏煙老祖就趕緊去接受傳承吧。」



  「對對,我這就啟動傳承之地,瓏煙,你略作準備就進去接受傳承。」寅達老祖表情一陣嚴肅,開始施展神通啟動玄冰罹鳳真法的傳承。

  「是,寅達老祖。」瓏煙老祖清遠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了熾熱之色。一旦她得到了真法傳承,那她未來的神通之路就通暢無比了。

  傳承之地一陣風雲變化,天空中大雪狂暴起來,隨後,又是一片片冰雹如狂風驟雨而下。

  時機已至。

  瓏煙老祖身後的冰鳳法相展開,一聲鳳啼清鳴下,她投身入了傳承之地中。

  時間一點點過去,大雪和冰雹越下越大,幾乎將小冰山埋沒其中。

  王守哲心中一陣欣慰,瓏煙老祖宗終於可以站起來了,也許她老人家,有機會成為家族第一個神通境老祖。

  雖然他自己沒有神通傳承,不過並不著急,未來的軍官學院中定會有解決之道。

  ……

  康郡王走私通敵一案,因證據確鑿,處理起來極快。

  陳景龍,孟元白等人因擔心夜長夢多,更是連休息都沒敢休息,連軸轉著就對相關人等進行了審訊。

  短短時間內,審訊結果就出來了,最後和趙志坤的證詞,以及康郡王府上的帳本相互一印證,證據鏈頓時就齊了。

  孟元白等人也是鬆了口氣,連忙結了案,並將相關卷宗謄寫了一份呈送給了隆昌大帝。

  這在上京城內惹出了巨大風波的走私通敵一案,至此,才算是徹底落下了帷幕。

  這整件案子,別看前期變故迭生,王守哲安郡王一方和康郡王一方你來我往斗得熱鬧,搞得複雜無比,但真正到了分勝負的時候,結束得反而格外迅速。

  在隆昌大帝震怒地授意下,三才司,刑律司,監察司,宗親府四方便聯合發出了公告,宣布走私通敵一案再生變化,現已確認康郡王為走私一案幕後主謀,證據確鑿,無可辯駁。



  根據大乾國律法,褫奪其准帝子身份,郡王銜,剝奪皇室宗親會議表決權,罰沒家產,充入炮灰營戴罪立功等一系列處罰。

  公告一出,整個上京城內頓時一片譁然。

  哪怕是那些一直在關注廢康郡王一方和安郡王一方相鬥的世家,這會兒都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一時間都有點懵。

  這種感覺,就仿佛前一天還在世界大戰,結果睡了一覺起來,就忽然間世界和平,歲月靜好了。

  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了,他們根本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一切就全都結束了。

  一時間,除了那些自始至終作壁上觀,壓根沒準備摻和帝子之爭的世家,其他世家的計劃和打算全都被打亂了。

  站在安郡王一方的世家,勢力,自然是興奮不已,有一些甚至暗戳戳地慶祝了起來。

  康郡王一方的世家則是一夕間樹倒猢猻散,成為了被痛打的落水狗。不知多少世家公開發表意見,跟康郡王劃清了界限。

  至於那些原本還想著觀望觀望,想等著帝子之爭的局勢更明朗一點再站隊的世家,此刻則是齊齊陷入了迷茫之中。

  牌桌都撤了,他們還沒來得及下注,接下來要怎麼辦?

  在王守哲的連環算計之下,廢康郡王倒台的整個過程相當順利,但隨之引發的朝堂地震,直至此時才算是真正彰顯出威力來。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世家著急忙慌地召開了家族會議,開始商議家族接下來要如何自處等等問題。

  水面看似平靜,涌動的暗流卻悄然席捲了整個朝堂上下。

  所有世家都明白,接下來,天要變了。

  不過,這些世家間的紛紛擾擾,跟底層的老百姓都沒什麼關係。不管局勢怎麼天翻地覆,他們仍舊是該幹什麼幹什麼,不過就是茶餘飯後多了一份談資而已。

  不過,廢康郡王的最終落網,仍是讓很多人覺得大快人心。同時,也讓不少人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

  萬萬沒想到,輿論風向幾次翻轉,最後的結果居然會是這樣。

  走私通敵的幕後主謀,居然真的就是廢康郡王。

  在很多人想不通的同時,也有不少人意外,隆昌大帝和宗親府居然沒有選擇包庇他,而是讓廢康郡王接受了國法的制裁,也沒有因為皇室的身份而得到特殊優待。

  因著這事,底下百姓對皇室的觀感倒是好了很多。

  儘管皇室之中出了廢康郡王這樣的敗類,但也有像安郡王這樣一心為民的准帝子,還有像德威親王這樣特面無私的親王,終究還是靠譜的人占了大多數。

  一時間,皇室在民間的聲望竟是不跌反漲。

  ……

  前康郡王府。

  沒有了眾多的僕從,也沒有了門庭前絡繹不絕的騎獸和靈馬車,令曾經的康郡王府一下子變得冷清了許多。

  就連夜幕降臨之後,府中亮起的熒石靈燈都只剩下了零星的幾盞,孤零零的,看起來無比的寂寥。

  府中內院,吳承嗣所住的主院之中。

  渾身酒氣的吳承嗣正半倒不倒地斜靠在院中的石凳上,仰著頭,提著一壺酒不停地往嘴裡灌。旁邊的地上,已經歪七扭八地丟了一地的空酒壺。

  此刻的他,身上戴著「鎖神枷」,氣息羸弱得像是個普通人,哪裡還有半分曾經准帝子的威嚴和貴氣?那滿身的頹靡和落魄,不知道的,怕是都要以為他是從哪裡來的落魄散修了。

  放在半個月前,怕是連吳承嗣自己,都想像不到自己有一天會變成這副模樣。

  「夫君,喝酒傷身,您多少吃一點東西吧~」

  這時候,前康郡王妃趙怡靜從院外走進來,手裡還端著幾盤散發著誘人食物香氣的菜餚。

  這是她苦苦哀求門口的禁衛軍幫忙去萬餚樓買的美味佳肴。如今府中沒有下人僕從,什麼事都要她自己來,再加上心中憂思難解,一段時間下來,她整個人都清瘦了不少。

  然而,就在她把盛放著美味佳肴的碗碟往石桌上端的時候,吳承嗣卻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忽然紅著眼朝她暴吼了一聲。

  「滾!」

  「嘩啦啦~」

  他伸手猛地一掃,直接把所有碗碟全掀翻了。

  碗碟碎了一地,食物也全落在了地上,沾著泥土,眼看著是不能吃了。

  「殿下……」

  趙怡靜動作一頓,卻像是早就習慣了一樣,沒有憤怒或者失望,只是有些難過地看向了吳承嗣。

  吳承嗣卻沒理她,猛地仰頭又灌了一口酒,嘴裡發出了一連串滲人的笑聲:「呵呵呵呵呵~本王准帝子身份被奪,郡王身份被剝奪,所有努力付諸東流,破曉也被定義為反叛組織,遭到了官方的通緝和圍剿。趙志坤卻從主謀變成從犯,又因檢舉主謀立了功,被從輕發落,判決也從充入炮灰營變成了去域外戰場賦役一百年。」

  「你不是一直想幫趙志坤嗎?這下你如意了?」

  前康郡王府雖然被查封了,但並沒有徹底禁止別人來探視,所以這段日子吳承嗣夫妻倆雖然被軟禁了,但偶爾還是能得到一些外面消息的,自然也就知道了趙志坤和破曉組織的下場。

  趙怡靜神色哀傷:「夫君,您何苦說這種話故意刺激我?您明明知道,我雖然相幫十四叔爺,卻從未想過要害您。你我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怎麼會害您?」

  然而,吳承嗣卻恍若未聞,仍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驀地又哈哈大笑起來。

  自從被軟禁之後,他就變成了這副樣子,一直喝酒,一直喝酒,整個人精神恍惚,時而清醒,時而狀若瘋癲,很多時候跟他說話他都像是沒聽到。

  也或許,他不是聽不到,只是不想聽,不想看,也不想知道而已。

  從小到大,就有無數人有意無意地告訴他,他是皇室正統,是大乾皇室最順理成章的繼承人,將來一定要成為帝子,繼承大乾江山。

  多年下來,帝子之位儼然已經成為了他的執念,或者說「心魔」了,他也一直理所當然地覺得,自己一定會成為帝子。

  但是現在,帝子已經變成了曾經他看不起的安郡王。雖然暫且還未正式冊封,卻已經在開始走流程和還準備工作了,只需要挑一個吉日,便能昭告先祖,敕封吳明遠為當代帝子。

  可他吳承嗣呢?

  卻落魄的連狗都不如。

  當真是一朝夢碎,萬事成空,他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人也變得渾渾噩噩起來。

  驀地。

  院門的方向傳來了一聲怒斥:「廢物!把自己弄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難不成帝子之位就能回來了不成?」

  趙怡靜慌忙抬頭,這才發現院門口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位老者,雖已經年邁,卻依舊氣勢強橫,一派威嚴,正是德馨親王。

  也不知道德馨親王在門口看了多久,這會兒臉上的表情相當難看,也說不清是憤怒還是失望。

  德馨親王這一聲怒斥,也宛如當頭棒喝,讓吳承嗣從恍惚中漸漸清醒了過來。

  他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老祖宗,您怎麼來了?」

  「瞧你這點出息。」德馨親王擰眉看著他,聲音沉冷,「爭帝子失敗了又如何?只要吳明遠一天沒有登上帝位,帝子之爭就還沒有徹底結束。你好好活著,我們興許還有機會。可你要是死了,那就真的徹底完了!」

  吳承嗣慘然一笑:「老祖宗,您就別騙我了。走私通敵罪名一定,帝子之位便已成定局,他現在只需要等流程結束就行了,我哪裡還有半分機會?」

  「這你就別管了。好好待著,給本王振作起來,好好等消息便是。」

  吳承嗣眼睛亮起:「老祖宗,真的還有機會嗎?」

  「機會雖然不大,但是我們堅決不能放棄。」

  德馨親王沒有細說,眼眸里卻閃爍著陰鷙森冷的光芒。

  機會,的確還有,只是須得沉下心,等待時機。

  不到最後一刻,誰輸誰贏,可還不一定。

  我德馨一脈,為了帝子之位已經付出了那麼多。我怎麼會甘心,甘心就這麼失敗了。

  「老祖宗,我一定會振作起來。」吳承嗣興奮地哈哈大笑了起來,「怡靜,給我拿酒來。」

  「是,夫君。」趙怡靜默默地拿來一壺酒,卻是滿眼都是擔心之色。

  這一瞬,她有些恨德馨親王了,若不會他,夫君和她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子吧?

  ……

  天空一碧如洗,一架模樣低調的飛輦,在天空中翱翔,時不時伴隨著靈禽仙鶴的一聲聲嘹亮清啼響起。

  俯瞰大地,一條彎曲的溝壑如一條蜿蜒長龍般,連通了山脈的兩側,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慶北走廊,屬於大乾國的重要交通通道。

  大乾境內多山,從歸龍城往隴左而去,要路過好些連綿大山。

  這些連綿大山有不少山峰高聳入雲,數千里荒無人煙,因為地形非常之複雜,如今依舊殘留著不少難以清剿的凶獸毒蟲。

  因此,哪怕是乘坐飛輦,也不太適宜直接當空越過那些如屏障一般的錯亂山脈,寧願順著交通要道而行,如此安全性才會大增。

  「太爺爺,咱們大乾為啥不清剿連綿大山中的凶獸呢?我聽說住在各大山脈附近的農田,時不時會遭受凶獸襲擊。」出來遊歷了一番的王安業,略微長大了些,氣質更加沉穩了許多。

  「原因有很多,主要是地理環境太複雜,軍隊清剿不是太方便,危險也不小。」王守哲解釋說道,「最重要的是,連綿不絕的大山中環境惡劣,開發的價值非常低。強行清剿的話,是一項耗資耗力極大,卻又註定虧損許多的軍事行動。在處處缺錢的情況下,自然要將錢花在刀口上。」

  「我明白了,大帝老爺爺太窮了,不捨得將資源投入虧本買賣中。」王安業恍然地說道,「我以前總是覺得錢沒啥用,太多了花不出去也是一種煩惱。原來一個國家要想發展,也得依靠錢啊。從今往後,我一定要好好攢錢。」

  一旁的王瓔璇和王璃瓏,紛紛丟給他一個大白眼,安業你都那麼富了,還給不給大傢伙兒留點活路了?

  「呵呵,你們幾個啊,回去後該學習還得學習,賺錢的事情暫且不用你們操心。」王守哲說道,「尤其是璃瓏,最近的課業有不小長進,回去後再加把勁。還有瓔璇,你馬上要去聖地學習了,要讓安業再幫你補補課。」

  「知道啦,爹爹/爺爺。」王璃瓏和王瓔璇齊齊耷拉著腦袋,露出了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心中卻是有些生無可戀,和「老人家」一起坐車就是這點不好,動不動就提學習這種不愉快的事情。

  面對家裡一眾小輩,王守哲還是比較滿意的。

  什麼帝子之爭,大乾權力的更迭,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太大吸引力。若非不得以,他壓根就不會捲入帝子之爭。

  踏踏實實種田,安安穩穩地發展不好嗎?

  好在一切都快要結束了,王守哲終於可以回家安安心心發展王氏,過上太太平平的日子了。

  驀地!

  一股晦澀的能量波動掠過飛輦。

  一旁閉目休養的瓏煙老祖,緩緩睜開眼睛,冷聲說:「有強者的神念盯上了咱們飛輦,果然如守哲你的預料,此行回去多半還會有些波折。」

  「唉~」王守哲也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還真不算是我的功勞,德馨就不能弄點新花樣麼,這種套路也太老了。」

  「希望這一次有點驚喜吧,最好是德馨親至,也好讓我將尾巴收一收,回家安安靜靜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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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3 08:25:57 |只看該作者
第427章 牛刀小試!鎮壓紫府巔峰

  「德馨恐怕來不了。」瓏煙老祖淡淡地說道,「寅達老祖說了,為防止德馨狗急跳牆,他特地天天盯著對方呢。而且那股神念的氣息雖然強大,卻還遠未到神通境那般強橫無匹。」

  自從誅殺過紫府境修士後,瓏煙老祖的自信心得到了飛速增長,加上最近剛剛接受了【玄冰罹鳳真法】的核心傳承,實力上自然又有一番成長。

  如今的她,若是再對上一些尋常些的紫府初期玄武修士,也不用像當初那般打得吃力無比了。

  「罷了罷了,寅達老祖也是好心。德馨畢竟是親王,身份和牌面擺在那裡呢,他親自動手的可能性本身就很低。」王守哲從容淡定地笑著說,「老祖原本還想派宙輝老祖來送咱們呢,自然是被我一口回絕了。若是連這點點發泄渠道和希望都不給德馨留,保不齊他會幹出點更瘋狂的事情來。」

  如今的王氏,早已經今非昔比了,底蘊已經變得非常深厚,任何小瞧王氏的人都會自食惡果。

  王安業聽說有敵人襲擊,也不怎麼緊張,反而好奇地說道:「太爺爺,您是故意引誘敵人來襲擊咱們?」

  「被一條毒蛇盯上,與其讓它隱藏起來,不知何時會竄出來咬你一口,還不如故意以餌誘之,尋機將其斬除。」王守哲對安業教誨道,「這一波的敵襲必然來勢兇猛,應當是德馨目前除了親自動手之外,最強力的手段了。一旦咱們將其斬除,就能讓德馨親王發昏的頭腦暫且冷靜一下,免得以為咱們王氏就是軟柿子,可以隨便捏。」

  「其二,我也是想看看德馨親王的耐心怎麼樣。若是他耐心絕佳,懂得蟄伏起來,那就得再重視他幾分。如今看來,德馨親王卻是繼承了陛下的缺點,耐心著實不咋樣。」



  「咯咯咯~爺爺你又在『背後妄議』大帝老爺爺。」王瓔璇笑得咯咯作響,「難怪大帝老爺爺提起您,總是氣鼓鼓的。」

  「爹爹,壞人什麼時候動手啊?」王璃瓏一臉躍躍欲試,仿佛快等不及的樣子,「歸龍城和皇宮裡厲害的人太多了,可把我給憋壞了。尤其是那條老蒼龍,沒事就逮著我欺負一下,太可惡了~」

  王璃瓏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主。她無法無天慣了,在皇宮裡卻只能夾著尾巴做龍,早就積累了一肚子怨氣了。

  話音剛落。

  碧藍的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朵「烏雲」。

  那烏雲飄渺游曳不定,不似普通烏雲般陰沉,反而似是由無數細小的微粒組合而成,但同樣烏壓壓的一片,帶著股黑雲壓城般的龐大壓迫感。

  那朵烏雲以極快的速度向飛輦捲來,等湊得近了,才聽到一陣陣刺耳的嗡嗡聲,宛如機械轟鳴,嘈雜而尖銳,讓人情不自禁頭皮發麻。

  若是一般的玄武修士看到這一幕,光是看一眼怕是就要被嚇得腳軟了。

  「蟲群?是靈蟲師,還是蠻疆蠱師?看樣子多半是蠻疆蠱師,倒是有幾分新鮮感了。」王守哲不慌不忙,淡定地說道,「守勇,往走廊南面飛一飛,然後找一處僻靜地方落下,免得傷及運輸線上的無辜者。」

  大乾的靈蟲師傳承,若要追根溯源,其實多多少少都跟蠻蠱族那邊有關係。

  只不過大乾的靈蟲師多數將靈蟲用在農副業,或是手工業原材料生產上,例如豢養靈蜂,生產靈蜂蜜,豢養靈蠶,加大靈絲產量等等。

  大乾的靈蟲師很多都並不太擅長戰鬥,而且數量也比較稀少,高等級的靈蟲師更是極為稀罕。

  「是,四哥。」

  負責駕馭飛輦的王守勇應了一聲,當即照辦。

  下一刻。

  天空之中,飛輦陡然加速,仿佛遇到了天敵一般搖搖晃晃地逃竄了起來,飛行的姿勢頗為狼狽。

  這是王守勇跟著守哲,多年玩路亞玩出來的經驗,作為誘餌,你得擺出「羸弱」的姿態,才能最大限度地激發出獵物的捕食慾望。

  最好的獵手,往往都是以獵物的形態出現。

  果不其然。

  見得飛輦逃遁姿態過於狼狽,如烏雲般的蟲群更加興奮了,加速逼近。

  仿佛對方也不願意在人流量較大的慶北走廊附近動手,有逼著王氏飛輦往偏僻方向去的心思。畢竟在大庭廣眾之下截殺,有更高的概率出現意外。

  既然雙方抱著同樣的心思,「配合」自然相當默契。

  一追一逃間,不出一個時辰,飛輦便終於「支撐不住」,搖搖晃晃地墜落到了一處生機盎然的山谷內。

  這一處山谷中自然分布著一條下品靈脈,其核心靈穴範圍內,盤踞著一頭四階熊類凶獸。它就是這一方的王,領地範圍內的一切資源,都是任由它予取予求。

  平日裡猖狂慣了的四階熊,一瞅見有靈禽拉著的不明飛行物侵入領地,當即憤怒地咆哮了一聲:「嗷~~」

  可那一嗓子才嚎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它將原本應當氣勢更高亢的下半聲吞咽了回去,變成了一聲溫順的「嗚」字,然後匍匐在地,腦袋緊緊貼在地上,慢慢地縮進了洞穴里。

  沒辦法,因為它見到一條龍從那不明飛行物中竄了出來。

  那龍迎風就長,體型越化越大,眨眼間就變成了一條七八丈長的元水青龍。

  它渾身上下所有的碧青色鱗片都如碧玉般泛著流光,邊緣鋒利如刀,粗壯的龍軀充滿了力量感,鋒利的利爪也泛著凜凜寒光,頭頂上,那如鹿角般的金色龍角更是散發著可怕的龍威,威勢煌煌,鎮壓四方。

  「嗷嗚~」

  一聲高亢的龍吟聲驀然響起。

  伴隨而出的,還有一聲憤怒的蘿莉音:「哪個藏頭露尾的狗東西,敢截殺你家璃瓏姑奶奶?!」

  她的聲音極具穿透力,震得空間都隱隱顫抖。

  「哼!不過就是一頭七階的龍崽子,死到臨頭了還敢囂張。」

  一個略顯蒼老又帶著異域口音的男子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

  聲音飄渺不定,單靠聲音,根本辨別不出他的真身在哪裡。很顯然,這是一個潛蹤隱匿的高手。

  「嗚~~!」

  空氣震盪,一道人耳幾乎無法聽見的高頻笛音迅速傳盪開。

  下一刻。

  烏壓壓的蟲群便朝著王璃瓏壓了過去。

  那一隻只蟲子大概拳頭大小,背部的甲殼上遍布著密集的白點,猙獰的口器粗壯而鋒利,蟲肢末端長著方便切割血肉的鋒利爪鐮,形象猙獰,正是南疆蠻蠱族的招牌凶蟲之一——【噬骨蟲】。

  噬骨蟲單個的不算厲害,但集群起來,達到了一定規模之後卻是極為可怕,所過之處所有動物都會被吞噬乾淨,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



  「瓏兒退下,你不擅長對付凶蟲。」一個溫和沉穩的聲音響起,飛輦轎廂中,一位氣度沉穩,俊朗不凡的「青年男子」凌空踏出。

  只見他在手腕上一抹,綠色的光芒閃爍間,一棵漂亮的樹憑空出現在了山谷之中。

  那是一棵高大無比的大樹,根系龐雜,粗壯的樹身幾乎有十人合抱那麼粗,樹幹虯勁異常,濃翠如蔭的樹冠在眾人頭頂上方撐開,如傘蓋般頃刻間籠罩住了整輛飛輦。

  一陣風拂過,它寬大的葉片在風中婆娑舞動,散發著勃勃生機,雖然只有一棵,卻讓人宛如置身於森林中一般。

  在出現的一瞬間,它龐雜粗壯的根系就迅速鑽入了土壤之中,深深扎入了地下。

  與此同時,濃郁的生命靈氣瀰漫開來,瞬息間便在周圍形成了一個生命領域。領域範圍內,就連呼吸都仿佛是在吞吐生命之力。

  這棵樹,自然便是王守哲的本命仙植——王璃仙。

  經過王守哲一年多的催化培育,此刻王璃仙的等級已然達到了五階,相當於人類天人境前中期玄武修士的程度。

  她的生命領域也隨之得到了巨大的強化,雖然因著等級的限制,還比不上人類神通境修士的大神通,卻也比一般的小神通要強出不少了,更多出了種種神奇的妙用,實力可以說是相當彪悍了。

  隨著璃仙的展開,王璃瓏在誘敵一波後,也趁勢退到了樹冠之後,龍身盤起,龍首高高昂起,咆哮道:「藏頭藏尾的老傢伙,來啊,來打你家璃瓏奶奶啊~~~」

  那張牙舞爪嘚瑟的樣子,十分的欠揍。

  不消說,蟲群猛地壓上。

  王璃仙則是不慌不忙,興奮地揮舞著枝椏,生命能量一圈圈地向外擴散,無數奇奇怪怪的種子被她拋灑了出去。

  王守哲也是配合著激盪出了一道道生機盎然的玄氣,裹住了那些種子。

  種子落在地上生根發芽,在王守哲和璃仙雙重能量的催發下,短短呼吸間就成了一株株形象各異的植物。

  其中數量最多的,要數改良版火龍果了。

  小小年紀,連話都說不利索的王璃仙,對於火力的需求卻好似無窮無盡,根本沒有滿足的時候。

  在歸龍城這些閒暇日子,在隨身洞府之中,王璃仙除了聽故事外,幾乎日日夜夜都纏著王守哲一起改良火龍果,改良的目標方向只有一個,那就是火力更猛。

  「咿咿呀呀~」

  王璃仙一揮樹枝,激亢的發出了進攻的號角聲。

  「噗噗噗!」火龍果噴吐著拳頭大小的種子,如雨點般砸向了噬骨蟲群。

  轟轟轟!

  猛烈的爆炸聲,震得峽谷內激盪不已,碎石滾滾。

  天空之中,閃耀起一朵朵爆炸導致的火光紅雲,絢爛如霞。噬骨蟲或被火焰吞噬,或是被衝擊波震暈,「嘩啦啦」的成片成片往下墜,好似下了一場暴雨。

  「咿咿咿咿呀呀呀~~~」(作者翻譯:爆炸即藝術)

  王璃仙的聲音非常激動,一代代改良後的火龍果,威力變得更大了。

  「這是什麼靈植?」那個蒼老的聲音震驚不已,顯然在他漫長的人生中見過的靈植不少,但是像王璃仙這樣奇怪的靈植,簡直聞所未聞。

  噬骨蟲集群式戰術,在王璃仙面前被完全克制。

  「哼!」那聲音繼續道,「你們以為老夫就噬骨蟲一個手段嗎?」

  又是一道高頻刺耳的蟲笛聲響起,三隻形象各異的凶蟲,從不同的方向沖入了蟲谷。它們原本的體型都不大,可隨著衝刺,形體卻是越幻越大。

  其中一隻是比馬車還大的冰藍色大蛤蟆,它身軀沉重無比,看起來極為笨重,前進的速度卻極為快速,每一次跳動落地,都會在地面上形成一層厚厚的冰霜,冰霜覆蓋範圍內,所有植物和土壤都被凍成了碎渣。

  那大蛤蟆的背上,更是凸起來了一顆顆白色的鼓包,其中有星星點點的黑色光暈流轉,看起來極為駭人。

  而後方則是一隻鬼面蜘蛛。它長相醜陋,鼓鼓囊囊的腹部上生長著艷麗而詭異的紋路,行動卻極其敏捷,躍動間輕盈得仿佛沒有重量一般,往往眼神稍微一晃,它就已經出現在了另外一個地方。

  伴著口器的開闔,陣陣嘈雜尖銳的嘶叫聲迴蕩開來。

  這嘶叫聲有著攝人心魄的功效,令人神魂激盪而無形中生出一種悸怖之感。

  這兩隻凶蟲都非凡物,散發著滔滔凶焰,顯然都是七階凶蟲。

  無形的威壓和危險感,駭得那頭四階的熊類凶獸肝膽俱裂,縮在洞穴里捂著腦袋瑟瑟發抖。

  娘咧,我老熊今日是造了什麼孽?來的怪物們都好兇殘,好可怕。嗚嗚~~那邊還有一隻更猛的。

  它猛地打了個顫,身形團得更小了。

  只見那隻大蛤蟆和蜘蛛身後,赫然還有一頭體型更加龐大的凶蟲。

  那是一條橫衝直撞的巨型蜈蚣,密密麻麻的蟲足飛快舞動,黝黑髮紅的甲殼散發著滔天的煞氣,粗壯的毒牙鮮紅如血,散發著幽幽赤芒,一看就知道毒性很強。

  比起另外兩頭凶蟲,它的氣息更加森冷可怖,散發著藐視蒼生般的冷漠感。

  便是連王守哲,見了這頭蜈蚣,心中都不由生出了一股毛骨悚然感。

  八階巔峰!

  兩頭七階凶蟲,一頭八階巔峰凶蟲。

  如此陣容已經堪稱絕殺了。

  德馨親王做事雖然沒啥底線,但也不代表他沒腦子。「破曉」雖然被通緝,但是憑著他自己的渠道,他也調查清楚了,王守哲這一架車輦中,只有一頭七階的元水青龍比較有威脅。

  其餘剩下的,不過就是些天人境的小朋友,外加一頭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紫府初期傀儡。

  他這次派出去的人雖然只有一個,他卻有足夠的信心,可以成功截殺王守哲。

  德馨親王算是看出來了,一切的一切,都是王守哲在幕後操縱。只要王守哲一死,等若是斬斷了吳明遠的兩條胳膊。

  屆時,就可以從容不迫地慢慢收拾吳明遠那個愣頭青了。

  他這思路倒也不能說錯,這次派出來的這位蠱師,也的確強大得驚人。

  隨著三隻凶蟲的出現。

  戰場的形式好似一下子扭轉了過來,但僅僅是「好似」而已。

  「瓏兒,你對付那隻鬼面蜘蛛,略微引遠一點打。」王守哲居中而立,淡定自若地指揮道

  ,「老祖宗,那隻冰煞毒蛤就交給你了。」

  一聽王守哲的命令,王璃瓏登時興奮了起來,眼神露出凶光,一聲龍吟後,張牙舞爪地向那頭鬼面蜘蛛撲去,以肉搏的姿態與鬼面蜘蛛激戰。

  一陣山崩地裂下,一龍一蛛越打越遠。

  那頭鬼面蜘蛛,應當比較擅長神魂攻擊,王璃瓏與之貼身肉搏,能占據些優勢,是一個十分聰明的選擇。

  然後另外一邊,瓏煙老祖也從飛輦轎廂中跨出,玉指一點,「玲冬劍」發出一聲輕鳴聲,向那一頭冰煞毒蛤斬去。

  冰煞毒蛤猝不及防下,背上被割出了一道數尺長的口子,藍色的鮮血流淌而下,周圍的土地都被深度凍結。

  「呱呱!」

  震怒的冰煞毒蛤粗壯的後腿使勁一蹬,猛地便向瓏煙老祖撲去。

  瓏煙老祖邊用玲冬劍與之糾纏,便是將它往外圍引去。

  如此將戰場分割開來,守哲更加容易指揮統籌安排。

  「璃仙,你集火對付那頭八階的異種赤尾蜈蚣。」王守哲吩咐著說。

  「咿呀,咿呀咿呀!」王璃仙活力四射的揮舞著枝條,再次發起了衝鋒的號角。

  下一瞬間,火龍果炮彈如雨點般砸向赤尾蜈蚣。

  「轟轟轟。」

  一連串爆炸聲響起,卻只是減緩了一下赤尾蜈蚣的腳步,對它造成的傷害相當有限。

  這種上古異種凶蟲,甲殼厚重結實,非常難纏。而且它還擅長用毒,毒牙一張,赤色的毒霧從毒牙後的腺體中噴射而出,在空氣中彌散開來,無論是植物還是石塊,一旦沾到,便盡皆化成粉末。

  成排成排的火龍果紛紛枯萎,瀕臨死亡,損失非常慘重。但王璃仙乃是仙植,張開的生命領域效果強悍,加上不斷借用王守哲的生命本源,依舊可將一半的火龍果救活回來。

  就算救不回來也沒關係,只要有足夠的火龍果種子,她就可以與對方打一場漫長的消耗戰。

  三邊的戰鬥,幾乎是發生在同一時間,也幾乎是在同時陷入了激戰之中。

  「怎麼可能?」

  躲在暗處的那名蠱師,也是被眼前這一幕給震驚到了。

  元水青龍王璃瓏暫且不提,那是預料之中的戰力。

  可那王守哲和王瓏煙是怎麼回事?

  那王瓏煙不過是天人境後期,卻能和七階冰煞毒蛤打的有來有往,甚至隱約間還壓過冰煞毒蛤一頭。

  而那王守哲更是憑著一株來歷不明的靈植,勉強抵擋住了他最厲害的八階凶蟲赤尾蜈蚣。

  這年頭的天人境修士,已經變得如此厲害了嗎?

  來不及細想,蠱師只能加大催動蟲笛的頻率,讓三隻凶蟲加速進攻。

  尤其是進攻王守哲的那一路,更是突破的重點。只要能攻破王守哲,其他兩路就不攻自破。

  蟲笛尖銳的高頻聲波傳盪開來。

  赤尾蜈蚣接到命令,進攻的節奏頓時愈發的瘋狂了起來。

  一時間竟然令王璃仙都隱隱感覺到了吃力,「咿咿呀呀」的進入了暴走模式,不斷加速補種魔女長發,火龍果。

  然而,這些植物被改良培育的時間到底還是短了一點,攻擊力還是不夠強悍,面對天人境玄武修士時自然是夠用了,面對實力達到八階,且防禦相當強悍的赤尾蜈蚣時,就有不夠用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的,王璃仙隱隱有了抵擋不住赤尾蜈蚣的趨勢,植物大陣的防禦正在一點點被摧毀。

  就連王守哲也不得不召喚出兩面神通靈寶盾牌,王坦克和柳安全。他們如同活物一般,縈繞在王守哲左右,綻放著厚重結實的光芒,守護其安全。

  「乖乖,我的主人。」柳安全一打量全場面,頓時咋咋呼呼地驚呼了起來,「八階的凶蟲,主人你有把握嗎?」

  「放心。」王守哲淡定的說道,「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好好好,我相信主人是個謹慎之人。」柳安全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您的安全就交給我了,有什麼騷操作儘管施展吧。」

  「嗡!」

  寶盾柳安全說話間,又是一道劍鳴聲響起。

  一柄古樸而厚重的神通寶劍加入到了戰場之中,劍身的上方,隱約可見一位鬍鬚皆白的老者。

  那位老者身穿白袍,身形略有些虛幻,氣度卻儼然如同一名白衣飄飄的絕世老劍神!

  在他的催發下,神通寶劍「歲月」綻放出一道道鋒銳無比劍芒,不斷地落到了赤尾蜈蚣身上。

  那劍芒威勢煌煌,磅礡如同天威,一下子便將赤尾蜈蚣那瘋狂的進攻節奏遏制了下來,打得它身上多出了一道道傷痕。

  「太爺爺,我們來幫忙了。」

  說話間,王守勇護著王安業和王瓔璇兩小隻,來到了守哲身旁。

  王安業雖然年紀小,實力差,但架不住人家的神通靈寶厲害,僅憑著器靈姬無塵自動戰鬥,就足以解決大部分天人境修士了。

  與此同時,王安業又從無量寶戒中掏出了一面旗幟。

  這面旗幟,自然便是軍團旗「七姐」。

  哪怕她沒有旗杆,旗面上也破了很多個洞,依舊散發著磅礡的威勢。

  軍團旗甫一出現,就宛若活物一般臨空飛起,迎風招展間,她發出了銀鈴般的哈哈哈大笑聲。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本七小姐已經多久沒有出現在戰場上了。」

  「這場面雖然小了點,可也是戰場的味道啊~~~真是令人陶醉的滋味。」

  王安業恭敬的行了個禮說道:「七姐姐,有壞人在欺負我太爺爺,麻煩您幫個忙。」

  「小場面,小場面。」軍團旗七小姐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自信,「咱們兩個是什麼關係呀?你的太爺爺就是我的太爺爺。」

  此言一出,王守哲和王守勇紛紛對王安業側目不已:「臭小子,你說說看,你和這面軍團旗是什麼關係?」

  翩翩濁世小七公子一臉無辜:「當然就是姐弟關係啦。」

  「對對對,我和安業就是純潔的姐弟關係。」軍團旗七小姐埋汰的說道,「你們兩個老傢伙不要胡思亂想。」

  說著,軍團旗迎空一搖曳,厚重磅礡的能量頓時席捲戰場。

  在軍團旗能量籠罩範圍之內,每一個自己人都感覺到熱血沸騰,仿佛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

  就連那些種植出來的火龍果,魔女的長髮,等等炮灰植物,都在這股能量的籠罩之下,被激發出了更大的潛力,噴吐火龍果的頻率更快,爆炸威力也更大。

  魔女的長髮也變得更加粗壯和堅韌,它們當空飛舞著,搖曳著,如同魔女的長髮一般痴纏住了赤尾蜈蚣。

  赤尾蜈蚣再想掙脫摧毀它們,已經變得比之前艱難了很多。隨著纏繞住身體的「魔女的長髮」越來越多,它的行動也漸漸變得緩慢而呆滯起來。

  反觀王璃仙和王守哲,卻感覺實力仿佛強大了一大截。

  「咿呀咿呀,咦?」

  王璃仙就像一個亢奮的小丫頭,枝條舞動的更加瘋狂了,不斷的拋灑種子,不斷的從王守哲那邊汲取生命本源能量,更是不斷的補種大量的火龍果和魔女長發。

  雙方此消彼長之下。

  那頭實力恐怖的赤尾蜈蚣便遭了殃,它厚重的甲殼在集火之下被一點點炸開,碎殼和汁液漫天飛舞。

  而與此同時,王璃瓏和王瓏煙兩邊的戰場,也受到了軍團旗的正面激勵,士氣激昂下實力都提升了一大截。

  自然而然就開始壓制著對方打了,形勢可謂是一片大好。

  王氏一張又一張底牌的出現,讓潛藏在暗處的蠱師震驚不已,尤其是最後出現的那個小破孩是什麼人?

  他小小年紀,竟然擁有一件威力巨大的神通靈寶。

  就連他這個實力高達紫府境巔峰的半步蠱聖,都買不起神通靈寶。

  還有那面旗幟是傳說中的軍團旗嗎?不是說整個大乾國才擁有兩面軍團旗嗎?而且其中一面還在域外戰場中。

  怎麼連王氏的一個小孩,打個野架,都能祭出一件威力強大的軍團旗來?

  這也太欺負人了。

  該死的德馨親王,也不知道情報工作怎麼做的,竟然沒有一項情報是對的。

  虧得他還信誓旦旦,說是十拿九穩的局面,卻不料竟然是如此之棘手。

  只是情況到了如今地步,他已經沒有撤退可言了。

  畢生心血豢養的蠱蟲全在戰場上,其中那頭赤尾蜈蚣還是他的本命靈蟲,一旦全部折損,還不如要了他的命來的痛快。

  何況乎他與德馨親王達成過血誓,只要他能剷除王守哲。當大乾出征南疆之時,就能幫他將失去的地位全部奪回,扶持他當南疆蠻蠱族的王!

  可憐的蠱師,因為身份敏感的緣故。只能潛藏在歸龍城郊區的莊園內,不與外界接觸,情報過於閉塞。

  連帝子之位已經確定為安郡王,征討南疆的大元帥已經易位這個關鍵性情報都沒有弄清楚。

  毫無退路的他,只有親身犯險擊殺王守哲才能翻盤,至少也要挾持住那個身懷異寶的小公子。

  拖不起了,再拖下去就要全軍覆沒了。

  心中閃過無數念頭的蠱師身形微動,從隱藏的暗處向王守哲那邊偷偷潛去。

  他對自己的潛行匿蹤手段極為自信,畢竟身為一個蠱師,向來不以本身的戰鬥力為長處。

  大部分蠱師都極為擅長隱匿行蹤,喜歡躲在暗處進攻。往往敵人連蠱師都沒見到,就已經在痛苦萬分中死去了。

  也正是蠱師這種特性,讓大乾南征的將士們吃盡了苦頭,幾次三番鎩羽而歸。

  在悄無聲息中,他已通過種種手段接近到了王守哲十來丈遠,他站在原地時空蕩蕩地仿若無物。

  就連那一棵奇特的靈植,以及那一面殘破的軍團旗,都仿佛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蠱師悄悄掏出了一柄碧綠色匕首,這柄匕首雖然不是神通靈寶,卻也是他們族內僅存的幾件上品紫府寶器。

  驀地!

  他皺了皺眉頭,那王守哲當真怕死至極,身邊竟然縈繞著兩件品相不俗的盾牌,其中一件還在絮絮叨叨教導著另外一面盾牌如何防守。而另外一面,也會咿咿呀呀的回應。

  真是見了鬼了。

  王氏的神通靈寶,一件接著一件蹦出。

  既如此,就只有挾持那個長得挺好看的小公子,以謀翻盤了。

  下定決心的他的身形一晃間,剛往前飄飄忽一丈多時。驀地,他好似沾到了一些絲線一般的東西,感覺十分輕微,卻像是驚動了某種警覺系統。

  也是正在此時,正在指揮作戰的王守哲。轉過身來對他笑了笑道:「我這演了半天,總算把你釣出來了。」

  「什麼?」

  蠱師心中一驚,暗道一聲「不好中計了」。

  可他還沒來得及撤退,就見到一個矯健的身影撲向了他,並且平平無奇的一拳轟出。

  與此同時,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

  「我王守族在此恭候多時了。」

  王守族,紫府境巔峰級別的守護傀儡,當前王氏最強戰力。

  哪怕是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一拳,也充滿了毀天滅地一般的恐怖力量。

  蠱師只來得及匆忙一擋,便被一拳轟中炸飛了出去,同時無數魔女的長髮向他「痴纏」而去。

  接下來的戰鬥,也是變得乏善可陳,毫無懸念。

  在毫無波瀾的情況下,蠱師遭到了生擒,連帶著三隻凶蟲也都一一投降。

  如此毫無波折的場面,讓軍團旗七小姐連連抱怨道:「這也太沒勁了吧,本小姐剛剛有點熱身。還有幾招戰場大招,沒來得及施展出來呢。」

  七小姐對於沉寂已久的第一次亮相,感覺到非常非常失望,敵人也太不經打了。

  「我倒是覺得挺好。」一直在兢兢業業守護王守哲的寶盾安全說道,「真正的安全就是讓敵人還未碰到你,就已經敗了,我總算遇到了真命之主。」

  說起來在這一場戰鬥中,寶盾安全也沒有什麼機會替主人擋個一招半式。

  但是他對這樣的結果十分滿意,只有這樣的主人才值得他忠心跟隨,才能一起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喲,這不是安全嗎?恭喜你找到真命之主了。」軍團旗七小姐仿佛才剛剛看到安全一般,咯咯嬌笑道,「不過你這才剛出神兵殿,就敢跟你家七姐姐叫板了,是不是忘記姐姐對你的好了?」

  「來來來,你這剛剛戰鬥完,讓姐姐檢查檢查你身上有沒有髒東西,姐姐給你好好擦一擦。」

  這個熟悉而可怕的聲音再次響起,讓寶盾安全水滴形的身軀一震,急忙飄忽著躲到了王守哲身後:「主人救我啊。」

  開玩笑,誰也不想過那種一個晚上被擦幾十次的日子,那就是一場持久漫長而揮之不去噩夢。

  連王守哲也是一滴冷汗,請恕他見識淺薄,沒想到神通靈寶之間的生活,也是這般的……有意思。

  不過道器就是道器,只要行為不是太過分,還是不能隨意得罪的。不就是被擦一擦,滿足一下人家的潔癖嗎?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一念及此。

  王守哲一把拉過王守勇道:「守勇啊,此地不宜久留,咱們收拾收拾戰利品後,就立即啟程回王氏。」

  王守哲很少離家那麼久,還真是懷念平安鎮的點點滴滴。

  「是,四哥。」王守勇老實應道。

  兄弟兩個麻溜的收拾起戰利品來,遠處,傳來安全悽慘的叫聲:「七姐姐,我錯了,求求您不要再擦了。」

  「救命啊,主人。」

  各種慘叫聲,在山谷中迴蕩,不絕於耳。

  寶物之間的感情生活還真是多姿多彩啊,王守哲不由得感慨道,真不愧是傳武老祖傳下來的道器,就是那麼的有個性。

  與此同時,那頭蜷縮在洞穴的熊,瑟瑟發抖的同時不斷祈禱,這是多麼可怕的一群人類啊,你們啥時候走啊?老熊我的熊膽,都快破了。

  就在熊祈禱間,一個小小的女孩身影出現它的眼簾中。

  「爺爺,五爺爺。」遠處,王瓔璇驚呼著說道,「這裡有個洞穴,還有一頭熊,好肥,好大的熊啊。一定很好吃~~」

  「¥%¥……」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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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3 08:26:14 |只看該作者
第428章 晉升聖體!王守哲脫胎換骨

  過得片刻。

  熊就被從洞穴里拖了出來,遭遇了眾人的圍觀。

  面對一群恐怖的兩腳獸,它曲著雙膝團成了一個大大的「球」,眼神「憨憨」,表情討好地看著眾人,儘量使得自己看起來更加溫順無害,可憐無助一些。

  在它還是個小崽崽的時候,它母親曾經教過它,說萬一被可怕的兩腳獸抓住,只要這麼做就有一定可能逃過被宰殺的命運。

  「璃瓏姑姑,你看它長得圓鼓溜丟的,肉一定又肥又嫩,用來鐵板燒一定很好吃。」王瓔璇吞咽著口水,看向熊的眼神中都在放著光,「我正好和御廚學了幾手,蹭了一大堆調料,就讓我來試試吧。」

  最近她在皇宮的日子過得是十分滋潤和逍遙,每天的都有好吃好喝的,漂亮的臉蛋上都已經有些嬰兒肥了。

  她小小的手指頭上,也戴上了一個極品儲物戒——【勝四駕】。

  這名字是陛下老爺爺取的,意思是這一枚小小的儲物戒,擁有能超過一輛四駕馬車的恐怖載貨量。

  【勝四駕】雖然不如【無量寶戒】還有【貔貅寶戒】,卻也是極為難得的「大肚量」儲物戒了,能與王守哲手上的【無盡淵】相媲美。

  能得此寶物,自然是因為瓔璇展現出的潛力極強,又已經被當代聖主姜震蒼收做弟子的緣故,隆昌大帝也想著給皇室多結一些善緣。



  「最近鐵板燒吃得太膩味了。」王璃瓏重新穿上了心愛的小花裙子,裝模作樣地背負著雙爪說道,「不如切成薄片,涮個清湯火鍋,蘸蒜泥醬吃呢~」

  熊一聽,好懸沒被嚇暈過去。

  自己這是碰到了兩隻吃貨啊,我老熊命休矣!

  「行了行了~」王守勇說道,「你們也別欺負這頭熊了。這一次是咱們引戰到了它的地盤上,把這一片山谷打的不成樣子。」

  「看它一副挺老實的模樣,這麼嚇唬它,實在不像話。」

  「嗷嗚嗷嗚~~」

  總算來了一個講道理的。

  老熊感激涕零地看著王守勇,心想,雖然你們毀了我的山谷我的家,但是我老熊是只有大度量的熊,就不與你們計較了。趕緊走吧,走吧~~~

  然而,還沒等它感激完,王守勇就熟練地捏了捏熊腿肚子上的肌肉,評價道:「的確挺肥。既如此,索性就給它一個痛快吧。」

  啥?

  老熊眼珠子倏地瞪圓,裡面盛滿了難以置信。

  還以為你是個好心的,沒想到比那兩個還兇殘。溜了~溜了~溜了~

  它連忙一骨碌翻身而起,顛顛地想要跑走。

  然而,它的實力也就四階而已,在這一群人面前,哪裡跑得掉?

  不過一晃眼的功夫,它就又被王守勇揪了回來。

  正當王守勇運起玄氣,準備一劍了結了那頭熊時。

  一旁的王安業心有不忍,阻止道:「五老太爺,我看這頭熊好像是有不少【垚土巨熊】的血脈特徵,只有這般大身軀,應該還沒長成大熊呢~太爺爺不是說有三不殺嗎?要不咱們就饒它一命吧~」

  【垚土巨熊】,是一種不太常見的土系熊類凶獸。它力量巨大,防禦出眾,若是運氣足夠好的情況下,是有可能晉升為七階大妖的。



  王守勇之前還真沒在意,如今定睛一瞅,仔細地辨認了一會兒,也是點了點頭:「血脈不是很純,但的確是一頭垚土巨熊,既然還未成年,那就罷了。咱們家如今也不缺這一口吃的。」

  王氏「守「字輩的兄弟們,大部分都是小時候吃過苦頭的,習慣了珍惜每一點資源,連一顆丹藥,一塊靈獸肉都要推來讓去。

  若是放在當初資源緊缺之時,他自然不可能放過這頭獵物。

  但如今王氏已經富裕了,大部分靈肉來源都是通過養殖。野外若是遇到一些未成年的凶獸,在能確保其安全性,且不會傷及無辜的前提下,也不會隨意將其獵殺,而是會選擇將其驅逐或者圈養。

  王瓔璇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仿佛依舊沒有放棄吃熊肉的打算,舔著嘴唇道:「那就把它抓回家裡去吧,瓔綺她們幾個孩子還沒有戰寵呢。要是它乖乖聽話,就饒它一命,要是不聽話就殺了吃了。」

  她不愧是【無敵美少女互助聯盟】的大姐大,出門在外碰到什麼好東西,還能想著自己的鐵桿支持者們。

  對於這個很不合理,令熊憤怒的要求。

  熊還是第一時間低下了高傲的頭顱,並乖巧地打了個滾,露出了毛茸茸的肚皮,順便用腦袋蹭了蹭王瓔璇以示親昵,仿佛在說「我是一頭聽話的熊,莫要吃我」。

  然後,數個時辰後。

  收拾完戰利品。

  驚魂稍定的兩頭四階巔峰的靈禽,再度拉起飛輦,飛上了藍天白雲之間,從空中跨過慶北走廊,飛入了慶安郡的腹地之中,一路向隴左郡的方向而去。

  相比之前,此刻飛輦上多了一頭熊和一個人。

  那頭垚土巨熊還遠未到達七階,自然還沒有掌握大小如意的小神通,沒法跟王璃瓏一樣縮小。

  這會兒,它肥碩的身軀團成了一個球,幾乎占據了小半個轎廂,肥肥的屁股嵌在轎廂凹槽里,一動都不敢亂動。那張看起來無公害的熊臉上,也露著討好的表情。

  至於多出來的那個人,自然是被抓住的蠱師。

  大乾人的先祖多半都是從仙朝遷徙過來開荒的移民,蠻荒土著則多半都是世世代代生存在蠻荒之地的,因此,蠻荒土著的形貌和大乾人略微有些區別。

  跟飛輦上的其他人相比,那蠱師的皮膚要偏黑一點,個子較矮,剃著光頭,腦袋和身上則都紋滿了刺青。

  那些刺青花紋神秘而複雜,所用顏料也不一般,看起來與仙朝和大乾流行的符文雖然不太一樣,在能力上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都可以用來增強體質、速度,還有著其它種種妙用。

  據說,南疆蠻蠱族中,刺青是不能隨便紋的,花紋和數量都有嚴格規定。一般來說,身上刺青越多者地位越高。如此可見,這名蠱師應當是南疆蠻蠱族中的大人物。

  不過眼下,這個蠻蠱族的大人物,卻被戴上了「鎖神枷」。

  鎖神枷的結構非常精密,從他的小腹氣海之處,一直蔓延到了頭頂,既鎖住了氣海,又困住了神魂。

  鎖神枷這種煉器造物做工複雜,且價格昂貴,乃是公冶氏的天工坊精心製作,一般來說僅供官府和軍隊使用,專門用以囚禁修為高深的玄武修士。

  王守哲也是通過安郡王的面子,才從公冶氏弄到了幾具鎖神枷。

  此時此刻,正好派上了用處。

  至於那三頭兇猛的蠱蟲,其中那頭本命靈蠱赤尾蜈蚣,自然是鑽入到了蠱師的體內,暫且蟄伏了起來,另外兩頭七階的,則是幻化縮小之後被收入了御蟲袋中。

  在鎖神枷的作用下,蠱師連玄氣都無法動用,自然也使喚不了它們了。

  經過一番初步的審訊,王守哲很快就掌握了這蠱師的基本情況。

  這位蠱師名叫「佤巴克」,乃是南疆蠻蠱族的半步聖蠱師。

  在經歷了一次權力鬥爭失敗後,他逃亡到了大乾國,與德馨親王勾結在了一起,試圖藉助大乾國的強大力量進行翻盤。

  而德馨親王一脈,原本就有征服南疆蠻蠱族的計劃,想藉此為康君王的帝子之爭奠定勝勢。

  如此一來,雙方自然是乾柴烈火,一拍即合。

  只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在王守哲的一番騷操作後,康郡王還沒來得及征戰蠻蠱族,便直接落馬,失去了競爭帝子的資格。

  狗急跳牆下,德馨親王只好動用了這一枚隱藏的棋子,意圖剷除王守哲。

  不過,德馨親王也算是個老奸巨猾之輩,在與佤巴克的勾結中,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沒有留下半點實質性的證據。

  想靠這件事情扳倒德馨親王,難度不小,何況,如何對付德馨親王,王守哲已經有了一整套完整的計劃,並不太需要這種偶然性的機會。



  而佤巴克之所以老實交代前因後果,一來是性命掌握在王守哲手中,二來,也是因為他已經從王守哲這邊得到了最新情報。

  德馨和康郡王一脈,在帝子之爭中已經失敗,連帶著征戰南疆蠻蠱族的主帥位置,也落到了安郡王的手中。

  很自然而然的,佤巴克在痛罵過德馨親王之後,就開始積極招供,試圖獲取王守哲的原諒,並希望能與安郡王和王守哲一起合作。

  對此,王守哲不置可否。

  南疆蠻蠱族那一塊自然要開拓,但並不用急於一時。他才不會像德馨親王那般著急呢~

  ……

  半日後。

  德馨親王府。

  德馨親王府位於城東,距離皇宮圍牆的直線距離不超過五十里,算是歸龍城內所有親王府中距離皇宮最近的一座了。

  比起康郡王府,德馨親王的奢侈程度又是上了一個台階,無論是使用的建材,還是府中各個房間的裝飾擺設,都是極盡奢侈,就連園中栽種的靈花異植,都要更加珍惜罕見一些,哪怕比起皇宮也只是略遜一籌而已。

  可想而知,之前的補稅風波雖然對德馨親王府造成了一定影響,但還遠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德馨親王畢竟已經一千幾百歲了,成為神通境強者都已經超過了一千年,如此多年的積累可不是當假的。

  儘管他這一脈的開支同樣龐大,但哪怕每年結餘不過幾百萬,上千年下來,都是一個相當可怕的數字了。

  補個二十年稅而已,實際上連他真正偷稅漏稅數額的十分之一都遠遠沒到,德馨親王府目前帳面上的資金雖然不算充裕,但湊一湊,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相比錢財上的損失,反而是面子上的損失更大一點。

  但德馨親王偏偏又是極度要面子的性格,受此一遭,對王守哲自然是恨之入骨。

  再加上康郡王的倒台對德馨一脈造成的巨大打擊,德馨親王對王守哲的恨意,早就已經突破天際了。

  這次他準備許久,勢必要將其除之而後快。

  「時間差不多了。那邊的戰鬥,也該結束了。」

  王府後花園裡,德馨親王負手而立,仰頭看著東面,目光好似穿透了空間,遙遙落在了慶北走廊的方向。

  「王爺神機妙算。」一個穿著管家服飾的老者躬身站在他身後,聞言諂笑著恭維了一句,「老奴已經派了家將去附近守著,囑咐他一旦出了結果就立刻回來報信。想必很快,就會有捷報傳回來了。」

  這老者乃是德馨親王府的大管家,祖上十幾代都是德馨親王的追隨者,他本人更是德馨親王的心腹之一。

  有些陰私隱秘的事情,德馨親王未必會讓底下的兒孫們知道,卻不會避著他。

  「說實話,王守哲那小子有點邪門。不到最後一刻,本王這心裡啊,總有幾分不踏實。」德馨親王說道,「不過,佤巴克已經是本王手底下能調動的人手中,實力最強的了。有他出手,想必該是萬無一失了。」

  「王爺您就是太謹慎了。」老管家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縱然那個姓王的小子智計百出,終究也不過是個六品小世家的族長而已。沒了安郡王和德順親王的庇護,他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天人境修士而已。王爺您親自部署,豈有不手到擒來之理?」

  「你啊~這一張嘴就跟抹了蜜一樣,就會撿好聽的說。」德馨親王笑著搖了搖頭,心情卻著實好了很多。

  不得不承認,王守哲此人,的確是有些能力的。

  不過,今天之後,這世上便再也沒有王守哲此人了。

  吳明遠那小崽子不過就是個愣頭青,只要王守哲這個在幕後操縱一切的智囊一死,收拾起來不要太容易。

  一想到這一點,他的心情就無比愉悅,感覺渾身上下都輕鬆了不少。那種飄飄然的舒爽感覺,也就每一次修為晉升的時候能有了。

  正說著,忽然有王府僕從來報,說之前派出去打探情況的家將回來了。

  「讓他進來。」

  德馨親王揮了揮手,那僕從便領命出去了。他自己則是在園中尋了一處涼亭坐了下來,準備聽好消息。

  過了片刻,那家將便在僕從的帶領下進了後花園,恭敬地向德馨親王見了禮。

  「怎麼樣,那姓王的小子死狀如何?」德馨親王端起剛沏的仙茶,臉上帶笑,施施然問道。

  「啟稟王爺,那,那個……」

  那家將自進後花園開始就一直死死低著頭,如今一聽這話,更是渾身打了個哆嗦,忍不住直接跪了下去,將額頭死死貼在了地上,戰戰兢兢道:「王守哲沒事,反而是蠱師大人被,被抓了……」

  「你說什麼?!」

  德馨親王手一抖,差點沒把手裡的仙茶灑了,表情更是一瞬間變得難看無比,像是被人抹了層漆黑的鍋底灰一般。

  佤巴克可是紫府境巔峰的蠱師,身邊更是有好幾種厲害的蠱蟲,凶蟲,實力比之一般的紫府巔峰還要厲害。除非是神通境出手,等閒的紫府境修士便是好幾人聯手,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他若一心要逃的話,便是神通境都未必留得下他。

  如此實力,怎麼會失手?!

  德馨親王難以置信,心中更是驚怒不已,當下便把茶盞往石桌上一拍,冷聲喝道:「說!把你探聽到的消息,全部如實說來!」

  「是。」

  那家將嚇得渾身都在顫抖,卻仍是不敢有絲毫隱瞞。

  當下,他便將自己是如何在遠處候著,等到戰鬥的能量餘波散去,才小心翼翼地靠近過去查看,又是如何發現不對,從種種蛛絲馬跡之中確認王守哲等人全部活著,且全員無損,反倒是蠱師被他們抓住,以及自己是如何馬不停蹄,匆匆趕回來報訊的過程說了個清清楚楚,連一些細節都沒有絲毫隱瞞,生怕自己被遷怒。

  拍馬屁排到了馬蹄上的老管家也是被嚇得臉色發白,站在旁邊連一聲都不敢吭,悄悄縮小了存在感。

  聽完之後,德馨親王臉上的驚怒之色消散了不少,表情卻變得無比凝重。

  這個王守哲,果然邪門。

  他不知道王守哲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不管是自己,還是吳承嗣,恐怕都遠遠低估了長寧王氏的實力。

  畢竟,連佤巴克都失手了,除非是神通境親自出手,否則怕是難以對長寧王氏造成威脅了。

  可神通境強者在整個大乾都是有數的,基本上每一個都是一方大佬,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注視之中,想避開別人的耳目對長寧王氏出手,談何容易?

  這段時間,王寅達那老傢伙有事沒事就來找自己嘮嗑,德順那老小子沒事就把永安叫過去陪他釣魚,不就是怕他們私下裡對王守哲動手嗎?



  德馨親王心中無比憤怒,無比不甘,簡直恨不得親自衝到隴左郡長寧衛去把王守哲殺了,可他也清楚,他不可能這麼做。

  而且天河真人那老東西,天天在王氏打工掙錢呢。

  時至今日,他已經沒有任性的資本了,與其死盯著王守哲,不如蟄伏起來等待時機。

  他手上如今能動用的力量已經所剩不多,用一份少一分,接下來還要對付吳明遠,真的不能再浪費了。

  閉了閉眼,德馨親王咬牙切齒地下了命令:「傳本王命令,下一步計劃取消,所有人手全部撤回,暫時蟄伏起來,等待本王的下一步命令。」

  「是。」

  老管家當即領命而去。

  那家將也是如蒙大赦,迅速退了下去。

  德馨親王沒有管他們,望著虛空,眼眸中閃爍起了陰鷙的光芒。

  針對王守哲的計劃失敗了雖然可惜,但終究不是決定性的。接下來針對吳明遠的計劃,才是重中之重,絕對不容有失。

  這一次,他一定會把所有細節全部考慮萬全,絕對不給吳明遠任何生還的機會!

  ……

  且不說德馨親王這邊如何布置,如何計劃,王守哲卻是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在經過了最初的那場戰鬥之後,飛輦走走歇歇,一路上都走得很順暢。

  數日後。

  飛輦抵達了平安鎮王氏主宅。

  差不多同時,另外一架飛輦也是載著五隻圓鼓溜丟的小狼崽子回到了王氏。同時下來的,還有心力交瘁的宵瀚老祖和王守廉兩人。

  五小隻這一路上的調皮搗蛋,差點兒就把他們倆給弄哭了。

  飛輦一到主宅,他倆就不顧形象,急匆匆地把還沒來得及團聚的王守哲夫婦給叫了過去。

  先前剛把小狼崽子從皇宮接到王氏主宅時,小狼崽子們明顯認得王守哲的模樣,表現得十分乖巧和討好,想必也只有王守哲製得住它們了。

  結果,情況卻完全出乎了兩人的預料。

  王守哲能不能鎮得住它們暫時沒看出來,倒是柳若藍,五小隻剛一見到她就被嚇得「呆若木狗」,一下子變得極其乖巧起來,柳若藍讓它們往東,它們堅決不敢往西。

  如此看人下菜碟,看得宵瀚老祖和王守哲等人都是哭笑不得。

  十分顯然,定是璃慈大丫頭在訓練狼崽子時,給它們介紹過家裡面誰能惹,誰不能惹,說不定還畫過畫像教它們辨認。

  宵瀚老祖和王守廉,定是屬於好惹的那種,而王守哲應當屬於不好惹的大魔王級,但是柳若藍就不對了,在璃慈丫頭心中那定是屬於非但不能招惹,還得百般順從討好的對象。

  以至於這幾隻在別人面前調皮搗蛋的小狼崽子,在柳若藍面前乖巧得就好似五隻寵物犬。

  接下來很自然而然的,五隻小狼崽,外加一隻新收的垚土巨熊,就都被柳若藍帶回去調教了一段時間,讓它們熟悉了一下王氏的規矩。

  然後,不出意外地,它們也被打包送去上族學了。

  如今,柳若藍對教育的執念已經發展到,家族裡的每一個成員都得上族學學文化的程度,管你是一隻鳥,一頭熊,還是一條龍,亦或是一隻兔子……

  總之,不讀書是萬萬不行的。

  就在柳若藍作為王氏大婦,忙著調教家族新成員,統管家族各種內部事務的同時,王守哲略微休息了幾日後,也開始召集族人,準備開始推行「隴左郡全面發展計劃」。

  這份計劃十分複雜,囊括了安江中下游的水利工程大建設,隴左郡內部漕運兼蓄洪水路計劃,以及王氏糧種全面推廣計劃,域外進一步開發計劃等等。



  其中,大量的基礎工程建設自然是耗資極大,工期漫長,然而一旦建設成功,就可以大幅度減少安江中下游頻發的水患災害,並大幅度提高大宗貨物的運輸能力。

  屆時,整個隴左郡的經濟基礎都會飆升一個大台階,而王氏也會更上一層樓。

  家族的發展,從來就不是能一蹴而就的,而是需要家族中所有人齊心協力,一步一個腳印,一點點往前走的。

  如今,帝子之爭告一段落,王氏也終於能排除干擾,安安穩穩發展了。接下來,王氏也將再次迎來一個高速發展期。

  ……

  時光荏苒。

  一晃眼間,又是三十年左右匆匆過去。

  時間,來到了隆昌三千兩百四十八年春。

  在這三十年間,除了安郡王順利登上帝子之位,成為了人人稱頌的「帝子安」之外,並無發生什麼大事。

  帝子安監國以來,借著因為補稅而充盈的國庫、郡庫和衛庫,大力發展內政建設,三十年來,整個大乾國的總體經濟實力逐步提升,竟有一種如朝陽般蒸蒸日上的感覺。

  他的威望,也逐步攀升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

  至於曾經鬧得沸沸揚揚的南疆征討計劃,從一開始的甚囂塵上,到現在也已經陷入了「沉寂」之中,無人再提。

  而曾經風光無限的吳承嗣,也早就被貶斥到了域外戰場的炮灰營之中,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漸漸地,哪怕私下提起吳承嗣的人也越來越少。

  德馨親王一脈也完全蟄伏了起來,行事變得低調無比,每年都是老老實實按章納稅,從不違法亂紀,對族人的約束也比之前嚴格了很多,再沒有了「嫡長一脈」的囂張。

  至於那個被通緝和打壓的「破曉」組織,也已經被徹底擊潰,完全銷聲匿跡了。

  而原本聲勢鼎盛,人人敬畏的二品趙氏,這些年也低調了很多,鮮少在朝堂上冒頭不說,作風也少了幾分傲慢。安國公還數次在公開場合表達了對趙志坤「不慎誤入歧途」的痛心,漸漸倒是挽回了一點聲望。

  不過,終究還是大不如前了。

  倒是大乾王氏,這些年聲望越來越高,名聲越來越好,漸漸有了興盛的兆頭。

  短短三十年時間。

  對於整個人類歷史而言,這不過是小小的一瞬間。

  對於大乾國而言,這也只是跨出了一小步。

  但對於歷史尚且短暫的長寧王氏而言,這短短三十年,卻已經足以讓其內部產生翻天覆地般的變化了。

  經過對平民的遷徙,如今整個平安鎮境內,已經全部成為了王氏的私人住宅領地。

  在遷徙過程中,每一戶平民都沒有吃虧。王氏通過資金補償,土地置換等等操作,讓每一個拆遷戶都得到了大實惠,甚至為此發了一筆橫財。

  翻天覆地後的平安鎮,在中間位置,不知何時生出了一片茂密的森林。

  這片森林中每一棵樹都是靈植,它們有些是通過購買靈種自行種植而成,有些索性就是從域外移植回來的野生靈植。

  光是這一片靈植,便是價值不菲。

  而在這片方圓十里的靈植森林居中位置,竟有一棵仙機盎然的生命之樹紮根於此。它盤根錯節的根莖,深深地扎入大地之中,汲取著上品靈脈中的精純能量。

  沒錯,這一方土地之下,漸漸地孕育出了一條木系上品靈脈。

  在這三十年間,璃瑤的師尊天河真人受到長寧王氏僱傭,在域外四處搜刮各種小型靈脈,並施展神通之力抽取靈脈,為王氏搭建聚靈陣的根基。

  作為陣法核心根基,這最中心的位置自然是最優先建造。不斷添磚加瓦下,便形成了這一道上品靈脈。其餘四處根基,也已經有了初步的成效。



  不過這種家族內部的大型聚靈陣,並非一朝一夕能夠成型,短短三十年,也不過是勉強弄了個雛形。要想全部完工,少則六七十年,多則八九十年。

  但即便如此,在平安王氏的範圍內,靈氣也已經充盈了許多倍。

  就在生命之樹王璃仙一旁,坐落著一間靈木料搭建的古樸屋子,屋內正是靈氣最為充盈的靈穴所在。

  屋內,木床上,王守哲盤膝而坐,正沉浸在修煉模式之中。

  因為缺乏真法,如今王守哲修煉的依舊是上品功法——《長春真訣》。

  一道一道生機勃勃的氣息縈繞在他身側,襯托得他仿若仙人下凡。

  王璃仙的一根枝條纏繞在王守哲身上,歡呼雀躍地吸收著他修煉之餘,散溢出來的濃郁生命本源能量。

  而與此同時,生命之樹的枝條中,也時不時沁出一滴滴翠綠濃郁的液體,滲入王守哲的皮膚中,仿佛是對王守哲的一種反哺。

  這就是擁有本命靈植一起修煉的好處,既可以極大程度的加速本命靈植的成長,同時也能享用本命靈植反哺回來的種種好處。

  就像是著名靈植長生樹,反哺最大的好處就是延緩衰老,增加壽命,並有些許提升血脈資質的作用。

  但是生命之樹就不同了,她乃堂堂仙植,在伴生修煉之時,可以緩慢而持久的提升主人的體質、血脈、以及壽元,效果比之長生樹強出了不知多少。

  尤其是在兩年之前,王璃仙成功突破,跨入七階行列的那一瞬間,更是一次性給予了王守哲巨大的反哺。

  這種反哺,除了讓本就很帥的王守哲變得帥無可帥之外,也讓他在壽元和血脈上都有了較大的提升。

  壽元的增加暫且不好估量,但是血脈資質卻顯而易見地有了一個明顯的提升。

  王守哲原來就是大天驕甲等的資質,這下直接一躍成為了大天驕甲等巔峰,距離先天靈體僅差一線之遙。

  最近這兩年,王守哲與王璃仙又是勤修苦練,一絲一毫地緩慢提升著王守哲的血脈資質,以及修為層次。

  這一日。

  日積月累的效果終於體現,王守哲再次跨過那一線之隔,血脈再次覺醒一層,跨入了第六層聖體級別。

  當身體完成了血脈覺醒蛻變之後,王守哲便感覺整個人都仿佛脫胎換骨了一般,天道法則仿佛已經清晰可見,原本在參悟小神通時許多晦澀難明的地方,也一下子變得自然通透了起來。

  相信他只要花些時間,就能逐步將他的小神通修改,完善,而後晉入神通行列。

  從閉關中醒神過來,王守哲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喜悅之色。

  這一次的長時間閉關,他非但血脈踏入了聖體級別,連帶著修為都踏入了天人境第九層。

  接下來,只要好好修煉,打磨修為,紫府境也不會太遠。

  這次的血脈覺醒可算是歷史性的突破,趕在紫府境前進入第六重聖體行列,只要晉升紫府境,便能再度覺醒一重血脈,達到第七重「大成聖體」的級別。

  要知道,絕大部分神通境真人,血脈也不過是大成聖體級別。

  一時間,王守哲也是感慨萬千。

  從原來一個「平凡無奇」的小人物,一步步走到今天,可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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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0-3 08:26:35 |只看該作者
第429章 瓏煙升紫府!大帝微服私訪

  「爹爹,咿呀……咿,恭喜您的血脈晉入聖體,人家要獎勵咿呀~~」到了七階後的王璃仙已經能說話了,甜美的聲音之中,還帶著些奶聲奶氣。

  別看她已經到了七階,但論思想成熟度,和一個五六歲的人類小女孩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還是多虧了咱們家仙兒。」王守哲一臉慈祥地笑著說道:「仙兒你要什麼獎勵,爹爹都可以想辦法。」

  對於王璃仙這個女兒,他可是極為寵溺的,只要是在能力範圍之內,什麼事情都願意做。

  「咿咿呀呀~~」王璃仙一聽這話頓時激動了,興奮地說道,「人家最近讀書太累了,要咿呀休假,要半年內不去族學咿咿咿~~~~」

  就在王璃仙到了七階之後,便被柳若藍安排進了族學之中。

  不過考慮到她本體乃是一棵巨大的生命樹,平日裡也很忙,既要作為聚靈陣法核心匯聚靈氣,還要伴隨王守哲一起修煉。

  哪怕她的本體可以幻化變小,每天上下族學也不是很方便。

  因此,王守哲特地讓她分出了一株如同小樹苗般的分枝,直接駐紮在族學裡接受正規的教育。

  這也是生命樹的天賦神通之一,分支各方面的能力都要比本體削弱不少,但感官是共享的,用來感受世界和學習文化知識完全沒有問題。

  如今王氏的族學先生們,已經逐漸習慣了教授各種各樣的小動物學習,也習慣了柳若藍時不時就往族學裡塞一些稀奇古怪的物種。

  他們已經做到了一視同仁。

  哪怕她是一棵樹,或是一條魚,也是逃不過族學先生的上課提問,層出不窮的考試,以及課外作業等等族學日常的無情摧殘。

  若是誰的課業成績不合格,該體罰的還是會體罰,功課加倍,請家長談話之類的也都不在話下。

  這都是王氏賦予族學的絕對權力,甭管是王氏長老,還是族長夫婦都必須遵守規則。

  王璃仙身為一棵樹,而且心智還沒有完全發育成熟,能指望她成績有多好?

  王守哲和柳若藍,基本是時不時地就要被輪番請去族學,挨族學先生的批評,說什麼要加強族學和家長的聯動,家長不能放任孩子,身為族長,就更應該帶好頭。

  這讓王守哲自覺顏面無光,早就想找機會抓一抓王璃仙的學習了。

  因此,王璃仙一提這一茬,他的臉色就垮了下來:「這絕對不行,我若答應你此事,你母親絕不會饒了我。」

  說話間,王守哲抽出了一疊試卷:「反正咱們的修煉也告一段落了。趁有時間,爹爹親自給你補課,這些可都是爹爹精心為你準備的試卷。」

  「咿咿呀呀咿,爹爹你過伊呀橋拆河呀呀~~~」王璃仙悲憤地揮舞著枝條抗議起來。

  「那叫過河拆橋。仙兒啊仙兒,你這功課薄弱之處頗多啊。」

  「吚吚嗚嗚,人家還小嘛。」

  一時間,剛剛還父慈女孝的場面,頓時變得雞飛狗跳起來。

  這就是王氏的日常之一,不管什麼時候,王氏都堅決不會放鬆孩子們的功課。

  時間又過得半個月。

  就在父女兩個日漸摩擦走火,即將要走到脫離父女關係,徹底決裂之際,一個噩耗傳到了王氏。

  聽到消息,王守哲立刻動身離開了平安鎮,將王璃仙的功課暫且託付給了柳若藍。至於她們倆會不會弄到母女決裂之類,王守哲一時間就管不了太多了。

  一日後。

  百島衛,鐘山島。

  鐘山島,乃是百島鍾氏的主宅所在。

  在王氏的成長過程中,百島鍾氏是一個繞不過去的世家。

  尤其是鍾興旺鍾老哥,前前後後可是幫了王氏不少的忙,這對當時還弱小的王氏而言,可以算是及時雨了。

  而王守哲也是對他頗為感激,在王氏成長起來之後,便與百島鍾氏展開了不少合作,讓鍾氏也跟著狠狠地發展了一波。

  不知不覺間,兩家的聯繫也變得越來越緊密。

  這一次的噩耗,便是從百島鍾氏傳來的。

  大海無垠。

  天空一碧如洗,僅有幾縷潔白的雲絲隨風飄蕩,海面上也是難得的風平浪靜,倒映著海天一色,說不出的澄澈蔚藍。

  兩隻羽毛潔白的朱頂仙鶴拍打著翅膀,姿態飄逸地自高空中極速掠過。它們身後,拖拽著一輛規格不低,看起來極為寬敞的靈木飛輦。



  飛輦車身上,以金色的紋路描繪著醒目的徽記,正是長寧王氏的徽記,而且,還是長寧王氏家主王守哲的專屬徽記。

  雙鶴拖拽下,這架飛輦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橫跨長空,朝著鐘山島的方向飛掠而去。

  按照常規的飛輦航線,飛輦須得先順著安江抵達東港,再順著航線沿海路往百島衛而去。

  這也是為了飛輦的安全著想。

  要知道,飛輦在海上飛行,最怕遇到的就是忽如其來的颶風,強大的飛行兇獸,以及迷失方向這三點。

  航線上常年有船隻來往,沿路的強橫凶獸都早已被清理乾淨,航線上的氣候變化也有人時時監測,就算遇到颶風天氣也能提前得知,且沿路多有航標,不容易迷失方向,能最大限度地確保飛輦安全。

  但是王守哲這架飛輦從平安鎮出發,順著陸地向東,直接以直線距離橫跨了部分域外和大海,壓根就不怕什麼危險。

  因為這飛輦上坐著的,是王守哲和瓏煙老祖兩個。

  幾十年下來,兩人的實力早已實力今非昔比,該害怕的應該是那些凶獸,而非他們,這才能如此豪橫地飛直線。

  此刻,鐘山島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作為鍾氏主宅所在,鐘山島上一向都很熱鬧,但今天,鐘山島上的人卻格外的多。港口附近為了飛輦降落方便而專門修築的廣場上,更是時不時就會有一輛飛輦落下,顯得格外繁忙。

  會出現這種情況,只因百島鍾氏的鐘興旺長老壽元耗盡,已經到了彌留之際。這些人,都是來送他最後一程的。

  這位鍾興旺長老在百島衛雖不是頂了天的大人物,卻也是地位不低的頭面人物,名望很高。再加上他活得夠久,行事又處處與人為善,因此人緣很好。

  整個百島衛的大大小小世家,受過他恩惠的人不在少數。

  此刻,他陷入彌留,有不少八九品家族都聞訊趕來,探望他最後一眼,既能表表心意,又可以與鍾氏加強人情往來。

  如此眾多的世家代表前來,百島鍾氏自然要派人接待。

  此刻,港口處的廣場上,一位青年正帶著幾個小輩迎客。

  這青年名喚「鍾元凱」,乃是百島鍾氏年輕一代精心培養天人種之一。他今年不過四十餘歲,就有了靈台境三層的修為,在整個百島衛勢力範圍之內,都屬於年輕一代中的風雲人物。

  面對諸多世家代表,他表現得風度翩翩,沉穩有度。

  即便在一眾靈台境的家主或老祖的刻意奉承下,他的姿態依舊謙遜有禮,卻又無意間透著股強大的自信。

  的確也是,相比於那些八九品世家幾乎潛力耗盡的靈台境老者,他的起點與站立的平台都是完全不同的,心態當然也就不同。

  驀地。

  有人注意到了天空中正急速靠近的雙鶴飛輦。

  「五階靈禽雙駕飛輦!」

  港口處,人群一下子沸騰了起來。

  那些個出身自八九品世家,一百多歲的靈台老祖們也沒有了沒有往日的淡定,仿佛見了什麼了不起的奇觀一般,一個個激動無比,漲得臉龐都有些發紅。

  他們的眼神中,也是充滿了亢奮和無比羨慕之色。

  也是難怪,五階靈禽的實力相當於人類的天人境玄武修士。論生命層次,那兩頭靈禽比他們都高得多。

  一般的九品世家,別說購買一頭五階靈禽了,就算是養,傾家蕩產也都養不起。

  事實上,就算是七品世家,除非是像長寧王氏那樣不能以常理度之的,豢養一頭五階靈禽也會非常吃力。

  更別提一下子出現兩頭,還僅僅是用來拉一架飛輦了。

  「是長寧王氏家主的座駕。」鍾元凱一個激靈,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了飛輦上的徽記,急忙喊道,「元盛!快!快通知向陽老祖來迎接。」

  那個叫元盛的年輕人,剛要聽話地往回跑。

  鍾元凱卻反應了過來,先他一步運起身法,往主宅方向飛奔而去。

  元盛速度太慢,還是他跑起來速度更快一點。王氏家主到訪,那是天大的事情,容不得絲毫怠慢。

  豈料,鍾元凱還未跑出兩步。

  鍾氏主宅方向,就有兩股磅礡的天人氣息不分先後,幾乎同時升騰而起,朝著這邊急速飛掠而來。

  同時傳來的,還有兩道沉渾有力的聲音。

  「守哲家主蒞臨鍾氏,向陽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萬年見過守哲家主。」

  聲音落下的同時,鍾氏的鐘向陽,鍾萬年兩位天人老祖都已經騰空而至,迎向飛輦座駕,隔空行禮。

  「竟然是長寧王氏家主親至……」現場那些小家族的代表們頓時竊竊私語起來,又是震驚,又是興奮。

  長寧王氏,那可是隴左郡頂天的巨擘。

  別看他們表面才六品,但大家實則都是拿他們當五品看的,甚至於,據說很多外郡的五品家族實力都遠遠不如王氏。畢竟,他們非但有一尊紫府境的傀儡,還有一條鎮族的七階靈獸,元水青龍。

  最重要的是,王氏極其有錢,並帶動著整個南六衛都逐步興盛了起來。

  百島鍾氏,這些年就是緊跟著王氏的步伐而賺得盆滿缽滿,已經野心勃勃地準備在百年內衝擊六品了。

  百島鍾氏富了之後,百島衛內部的那些八九品世家,甚至是不入品世家也都跟著受益匪淺。靠著出海捕撈,圈海養殖海產、靈蚌靈珠等等產業,他們也是賺了不少乾金。

  以至於,那些不入品的小家族都開始培養「靈台種」,試圖沖入九品。而九品,則是開始培養第二,乃至於第三個靈台境修士,計劃著衝擊八品。至於那些原本就是八品的世家,則是滿腦子規劃著名如何能晉升七品。

  歸根究底,這些都是沾了王氏產業鏈的光。

  就在鐘山島上陷入沸騰之際,飛輦上的車簾微微一盪,一道青衫人影無痕無跡地出現在了向陽老祖身前。

  正是王守哲。

  朝著向陽老祖還了一禮,他溫厚謙遜的聲音隨之響起:「向陽老祖您可是老前輩,就莫要折煞守哲了。」

  鍾向陽聞言,忙笑著扶住了王守哲:「守哲蒞臨我鍾氏,令我鍾氏蓬蓽生輝啊~」

  這麼多年過去,這位百島鍾氏年齡最大的老祖也已經垂垂老朽,快要晉升成鍾氏的老祖牌位了。

  順勢,鍾向陽打量了一眼王守哲,發現他依舊是一副俊朗青年的模樣,甚至比原來更加的風度翩翩,氣度斐然,眼神也更加深邃沉穩了許多。

  不過,這都不算什麼。

  最讓他無語的是,他已經完全看不透王守哲的修為了,仿佛那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

  差距太大了。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雙方略微寒暄了兩句後。

  王守哲立即神色一肅,說起了正事:「煩請向陽老祖,帶我們去見鍾老哥最後一面。」

  我們?難道那位也來了?

  鍾向陽瞅了一眼飛輦,心中一震。沒想到,那一位也是如此顧念舊情之人。

  他不敢再耽擱,趕忙說道:「守哲家主隨我來。」

  「有勞向陽老祖了。」

  當下,鍾向陽和鍾萬年兩位老祖便在前方引路,王氏的雙鶴飛輦根本沒在港口處停留,而是一路駛向島嶼深處,直接降落到了鍾氏主宅之中。

  瓏煙老祖這才下了飛輦,跟鍾氏兩位老祖相互見了禮。

  接著,在兩位老祖的帶領下,王守哲與瓏煙老祖兩人很快就來到了鍾興旺的宅院之中。

  鍾興旺一輩子沒有娶妻,此刻守在門外伺候著的都是他的侄孫一脈。

  驀地,戴著面紗的瓏煙老祖停下了腳步。

  她的眼眸中露出了一抹複雜之色:「守哲,你先去看看他的情況,再與我稟報。」

  「是,老祖。」

  王守哲應了一聲。

  由鍾向陽、鍾萬年兩位天人老祖親自引路,他很快就被帶到了鍾興旺的床榻前。

  床榻前,正有幾位鍾興旺的侄輩男丁守著,見三人到來,當即起身行禮:「拜見老祖。」

  鍾向陽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往旁邊站站,別擋在床前。

  此刻,鍾興旺躺在床榻上,已經雙眸緊閉,氣若遊絲。

  王守哲也顧不得和那幾個小輩打招呼,立刻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縷生命本源玄氣順著他的經絡到了他體內,探查起了他的情況。

  王守哲眉頭一皺,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鍾老哥這是壽元徹底告罄,生機已絕,哪怕是他的生命本源玄氣,都已經無力回天了。

  受到這股玄氣的滋潤和刺激,鍾興旺微微振作了一點,抬起暗淡無神的眼神看著王守哲,虛弱無力道:「守哲來了。」

  「鍾老哥。」

  王守哲的神色有些黯淡,拉著他枯槁的手,想起自己曾經還是個毛頭小伙的時候,鍾老哥給予他的種種幫助,心頭不由一陣悲傷。

  「守哲啊。」鍾興旺面色一陣潮紅,仿佛是迴光返照一般,精神了許多,「你莫要難過,你老哥這一生,值了!」

  「虧得你幾次三番,從長春谷給我求延壽丹藥,不然你老哥我早走了。」

  正常情況下,靈台境修士的極限壽元是兩百歲,但這是理論上的壽元,實際上連能活過一百九十歲的靈台境修士都不多。

  如今的鐘興旺卻已經活了兩百一十八歲。

  這實際上是因為王守哲幾次三番用生命本源玄氣,幫他梳理了經絡,滋潤了氣血,這才在極大程度上延長了他的壽元。

  只不過,王守哲不想自己能夠幫人延壽這等罕見奇術被宣揚出去,造成各種不必要的麻煩,這才對外宣稱是從長春谷求來了長生果,延壽丹。

  「守哲家主。」向陽老祖也是勸慰道,「壽元乃天定,興旺他能活到現在,已經是託了您的福。」

  向陽老祖倒也想延壽的,只是如今已經三百九十多歲的他,在天人境老祖中已經算是極為長壽的。哪怕花費巨大代價,找來了延壽用的天材地寶,也多活不了幾年。

  他想想便也罷了,還給孩子們多留些乾金吧~

  「鍾老哥,你還有什麼未了心願?」王守哲問道。

  「我的侄孫兒們都挺好,有鍾氏家族照顧著,也不用我操心。」鍾興旺搖了搖頭,卻是看向了王守哲,眼神中微微露出一絲希冀,「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心願的話……我就希望學姐能早日突破到紫府境,成為叱吒凌雲的紫府上人。然後一輩子活得無災無險,精精彩彩。」

  「我家老祖已到,我這便請她進來。」王守哲說道。

  「千萬不要!」鍾興旺聽到這話,卻突然緊張萬分,「我不想學姐見到我如此枯敗醜陋的模樣。」

  然而,還不等王守哲說話,瓏煙老祖那清冷的聲音就已經在房間內響了起來:「鍾興旺,便是以前,也不見得你有多好看。」

  「學,學姐……」鍾興旺一陣尷尬。

  「守哲,向陽老祖,麻煩你們都出去。」瓏煙老祖的聲音響起。

  「是,老祖宗/瓏煙老祖。」王守哲等人應了一聲後,連帶著一眾小輩都齊齊退走,只留下了鍾興旺一人。

  等人都走後。

  瓏煙老祖翩然出現在他的房間之內,隨即一揮衣袖,一道浩瀚冰冷的玄氣便激盪而起,將整個房間都封閉隔絕了起來。

  而王守哲等人,則是老老實實在院子外等待。

  等了一炷香之後。

  王守哲身邊的空間一陣微微波動,瓏煙老祖憑空出現,身形裊裊,宛若一道冰霧一般,讓人根本捕捉不到。

  她清冷的眼眸中,藏著一抹難以掩飾的悲傷。

  「他去了。」

  「老祖宗,您要節哀。」王守哲心中一抽,嘆息著安慰瓏煙老祖。

  鍾興旺的侄輩子子孫孫們聞言,頓時沖了進去,嚎啕大哭了起來。

  「向陽老祖,附近海域可有什麼凶獸?」瓏煙老祖聲音冷冽道,仿佛心中有一股戾氣無從發泄。

  鍾向陽老臉一滯,略作猶豫道:「百島衛以南五百里,有一座惡蛟島,盤著一頭六階惡蛟。我等幾次發動圍剿,都被它跑了,事後又返回惡蛟島興風作浪報復,害了我百島衛不少漁民。」

  「那就它了……守哲你若無其他事,就在百島衛送師弟最後一程。」瓏煙老祖說道,「我辦完事情,便直接回王氏閉關了。」

  話音一落,她隨意跨出去一步,下一瞬間便已出現在鍾氏主宅上空,隨後化作一道霜白色驚鴻一路向南而去。

  「這,這,這……好強大的氣息,恐怖的速度。」鍾向陽老臉上神色震撼無比,「難道瓏煙老祖她的修為……已經……」

  「這是不久之前的事情,我們王氏暫且還不想對外宣傳。」王守哲拱手道,「還請向陽、萬年兩位老祖暫時替我們保密。」

  「我們定當守口如瓶。」鍾向陽、鍾萬年,急忙拱手回應。

  與此同時,他們心中也是如驚濤駭浪般,震撼不已。

  瓏煙老祖比鍾興旺也大不了多少歲吧?這就成紫府了!?

  如此一來,王氏豈不就是正正經經的五品世家了?

  若再加上王氏其他的一些底蘊實力,哪怕是碰上弱一點的四品世家,也是渾然不懼。

  這讓他們心中感慨萬分。

  曾幾何時,王氏還是一個需要仰望他們的小小世家。可是一眨眼間,竟然變成了如此龐然巨物,連蒸蒸日上的百島鍾氏,也只能反過來仰望他們。

  這,當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奇蹟啊~

  ……

  就在王守哲,在百島衛送鍾興旺最後一程的同時。

  一艘客貨兩用的大船從安江中游順流而下,駛入了安江下游。

  這艘大船的主人,乃是散修行腳商出身。多年經商下來,他逐步積累了原始資本,生意越做越大,便乾脆購買了一艘二手大船,做起了大買賣。

  因著自己也是從行腳商起步,從而發家致富的,船主人對散修行腳商也頗為照顧,允許他們花些費用搭乘他的船,或是租用一些船艙。因此,這艘大船上龍蛇混雜,什麼人都有。

  船頭。

  有二位老者正靠著船舷而立,眺望著安江沿岸。兩人身側,還跟著一位眉眼靈動的少女。

  三人雖然衣著樸素,卻依舊難以掩飾那一身華貴的氣質,和船上那些真正的行腳商頗有區別。

  尤其是居中而立的那位老者,背負著雙手往那一站,便給予人一種仿佛高山般無可撼動的感覺,很顯然並非一般人。

  他看著安江沿岸高高的河堤,提問道:「這就是那個……造價誇張到令人咋舌的『安江防洪河堤』?」

  「老爺。」他身旁那位面白無須,臉帶笑意的老者回道,「看那結構和規模,恐怕就是了。王氏的防洪工程隊,已經修了足足三十年,目前千里河堤已經耗資六億九千萬乾金……」

  「哼,難怪王守哲那廝上躥下跳,要搞什麼安江水利工程。」威嚴的老者挑著眉頭,嘀咕道,「保不齊中間貪污了多少……」

  這三人,兩位老者自然就是隆昌大帝和老姚了。

  如今【帝子安】已經監國數十年了,積累了不少經驗,完全可以獨立處理朝政上的事情了,隆昌大帝便也愈發的清閒無事起來。

  這人一閒,就容易弄出點麼蛾子來。

  而另外一位打扮得普普通通的「少女」,則是皇室大天驕吳雪凝。

  這些年她一直在聖地修行。這一次本是回家探親,卻被玩性大發的隆昌大帝抓了過來,陪著微服私訪。

  若是按照普通人算,她已經四十多歲了,外表卻依舊是一副少女模樣。放在地方上,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很多都已經嫁為人婦了,但用上京城的標準來衡量,她現在卻還是個孩子呢~

  吳雪凝哭笑不得地說:「老,祖,不,爺爺。我聽安業說,王氏乃是成本價修築水利。守哲家主這些年還往裡倒貼了不少。您不信守哲家主,總不會不信安業的話吧?」



  「安業的話我當然相信。」隆昌大帝傲嬌地昂著頭,不滿道,「不過,就怕安業被某些人蒙蔽了。王守哲那廝狡詐無比,所謂回鄉下種田,就是以退為進。帝子安那些發展經濟的國策,哪一條背後沒有他的影子?」

  「依我看啊,他們也別整天寫信來寫信去了,帝子安可以索性將朝堂搬到長寧衛去嘛~」

  他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醋意。

  帝子安監國,不向他這個擁有三千多年經驗的老皇帝請教,卻整天和王守哲勾勾搭搭。這讓他情何以堪?

  哼,朕當了數千年皇帝,當皇帝的經驗難道還不如王守哲那廝嗎?

  他長寧王氏不是號稱是隴左郡的「土皇帝」嗎,朕這次倒要好好瞧一瞧,看他能把自己的地盤經營成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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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7 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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