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戰狼] 末世圖騰 (連載中)

大頭寶珠

卷七　黑暗叢林　第六節　爵位

　　來人的聲音有幾分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鐵渣正回想的時候，對方放下餐盤，拉開座椅，直接坐在了他身邊的位置上。

　　「真抱歉，現在人太多了，找不到位置坐，勞煩擠一擠。」西裝男子禮貌地說道，不過四周還有不少空桌，他明顯就是在睜眼說瞎話。

　　而對方說第二句話的時候，鐵渣終於想起來了，他就是上次在「英格瑞爾」中，被所有人拋棄的csum戰獸。

　　「兩位美女，真湊巧啊。」西裝男子說道。他叫艾倫˙魯道夫，是一名居住在中央銀城「上城區」的小貴族，同時也是戰獸軍團的團長。他今年二十五歲，擁有靈能三階的實力，在同齡人中算是非常優秀的一類了。正因為如此，他才敢於追求學生會的琴助理。當然，他也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身份地位還有些差距，所以只停留在幻想的階段，還沒有付諸行動。

　　雖然他對琴助理缺乏信心，但對眼前的兩位遠東女生，卻是信心滿滿、勢在必得。他是三階靈能者，又是銀城貴族，前途無可限量。縱然只是小貴族，但他的身份地位依然甩了遠東平民幾條大街。或許牧千鶴有些難辦，畢竟她是資深機甲駕駛員，到哪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秦可兒則有些不同，她只是個小小的戰地護士。儘管她是學院的名人，白鷺湖十大美女之一，可她依然是遠東平民的身份，想要留在中央銀城，就必須依附於他這樣的權貴。不過，他對秦可兒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頂多就是個情人的關係。身為銀城貴族，他不可能娶這種沒有靈能血脈的女孩為妻，那是自降身份的愚蠢行為。

　　前段時間，艾倫˙魯道夫接受了一筆來自遠房親戚的遺産，並用這筆錢擴張了團隊。隨著隊伍的壯大，他的信心也開始水漲船高起來。以至於，那天他在英格瑞爾中稱呼琴助理為「我的女神」，這就意味著他正式加入追求者的行列，如同戰前宣言一般。可惜他還來不及表露心聲，就被一群「腦子進水的平民學員」和「腦子進水的雷獸」弄出了虛擬世界。他原本的計劃是，先展示良好的指揮能力，再展示優秀的作戰能力，最後完成任務的時候，向他的女神表露心聲，成為衆多「備胎」之一。

　　對於他這種小貴族來說，沐雨琴心就是終極的夢想，他所能接觸到的最好的女人。雖然她擁有卓越的天賦、姣好的相貌以及在聖母院中超然的地位，可她始終不是貴族。那貴族頭銜只能由世界議會授予，授予的依據是家族的綜合實力和領地範圍。除此之外，就只有依靠戰功。

　　像魯道夫這種小貴族家庭是沒有領地的，所以只能通過戰功獲得爵位。而尤歌這種大貴族，坐擁北地黃金三城，其家主自動獲得大公封號。如尤歌的父親——尤嘉文˙隆巴爾公爵，其封號就是「黃金大公」。

　　艾倫的父親打了一輩子的仗，終於獲得了男爵的頭銜。在「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中，男爵是最低的，不過也算是躋身貴族圈了，至少每個月都有固定的「男爵薪金」，還有各種免費的醫療服務、社會福利以及後代的學費減免。作為男爵的後代，艾倫自動獲得了「勛爵」的頭銜。這男爵是「有限世襲」的頭銜。目前艾倫已是三階的靈能者，符合世襲的條件，將來父親老去，他就會繼承男爵的頭銜。

　　而沐雨琴心這類沒有家族，沒有底蘊的女孩，想要獲得世界會議中的地位，就必須嫁給一位貴族。當然，她也可以通過戰功來獲取，不過那是她脫離聖母院之後的事情了。

　　從表面上看起來，貴族的頭銜對沐雨琴心的意義不大。但實際上，誰也無法保證自己在聖母院中的地位永久不變。若是哪天失勢了，就會變得一文不名。現在她正是年輕漂亮的時候，固然什麼都無所謂，但人總會老去，實力總會慢慢衰退。到了那時候，爵位就會成為體面生活的最後保障。沐雨琴心是聰明人，自然會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三年前的沐雨鈴蘭和如今的沐雨琴心都處於同樣的狀態，她們都是小貴族和大貴族中不受器重的後代所狩獵的目標。而大貴族不會對她們感興趣，大貴族之間都是政治聯姻，那些沒有勢力和領地的家族子女，從來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

　　不過，如果沐雨琴心能突破到八階「靈能星沙」，那一切都和小貴族們無關了。因為到了那一天，她就會成為聖母院的核心層，只要不犯下原則上的錯誤，就算她失勢了，也能維持體面的生活。當然，有些女人的野心並不僅僅滿足於體面的生活……

　　總而言之，目前官方數據為五階，實際為六階的沐雨琴心，是艾倫˙魯道夫這類人的終極夢想。在艾倫的幻想中，沐雨琴心成為了他的妻子。一位十九歲的五階靈能者，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或許他們的後代會走得更高更遠，為他們帶來更多的榮耀和更高的社會地位。同時，這位身材火爆、青春洋溢、美麗動人的妻子，肯定會給他帶來無法言喻的幸福生活。

　　然而，若是他知道，現在坐在他身側的、他視而不見的這位年輕人，已然將他的女神欺負得死去活來，而且不僅送身體，還送錢送學分，不知道他是何感想了。

　　痛苦嗎？有多痛苦不知道，但這絕對不是痛苦二字可以形容的。

　　「艾倫團長，我們正在商量團隊的內部事務，你可否……」秦可兒沒說完後半句，畢竟對方是個小貴族，又是個團長，不能完全不給面子。

　　「可兒同學，有什麼問題可以跟我商量嘛，我在這裡待了大半年，很熟悉環境。」艾倫厚著臉皮說道。坐上位置後，他正眼都沒看兩位女生的團長一眼。其原因很簡單，他在這位戴著大墨鏡的團長身上，沒有感應到靈能的波動。

　　既然沒有靈能波動，就意味著不是貴族。只要不是貴族，他就沒什麼好顧忌的。而那些大貴族、大家族、大商人中沒有靈能波動的後代，肯定不屑於跑來黑暗叢林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地方。

　　根據他半年多來的經驗，凡是願意到「暗夜燈塔」來的，不外乎三類人。第一類就是他這種小貴族子女，第二類就是小商人的子女，第三類就是實力不錯的平民子女。自從他接收了遠房親戚的遺産，擴大了團隊的規模，他就打算離開這裡，到5號沙漠發展了。不過前段時間，他在旁邊的鎮上遇到一位不錯的小妞，他還沒玩夠，所以沒急著離開。而現在白鷺湖十大美女築都在這裡，他似乎要重新考慮行程了。

　　「想吃什麼，隨便點，我請客。」艾倫豪爽地說道，依然對身邊的年輕人視而不見。

　　「好啊。」秦可兒剛想開口拒絕，鐵渣就搶先回答了。

　　「這位是？」艾倫終於覺察到身側還有個人，轉頭問道。

　　「我們的團長，張……薩喳喳。」秦可兒介紹道。昨晚她在查團隊資料的時候，忽然發現張鐵改名了。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但對外的時候，肯定要用官方認可的名稱。

　　「薩喳喳同學，我是魯道夫勛爵，很高興認識你。」艾倫擠出一絲笑容，朝鐵渣說道。

　　「薩喳喳？」牧千鶴先是一怔，茫然地重複了一遍，然後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霎時間春色盈盈，怎麼也關不住了。艾倫有些看呆了，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鐵渣眼睛一眯，這艾倫就和當年的卡爾˙雷淩一樣，仗著銀城貴族的身份囂張跋扈、目中無人。若是正常人，面對這樣粗暴的騷擾，早就一拳打過去了。想到這裡，他招了招手，示意服務生過來。

　　「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服務生躬身問道。

　　鐵渣拿起菜單翻到最後一頁，隨意地說道：「一支dr3699年份龍利斯特莊園的海妖，一支聖˙奧古斯曼˙羅亞vsop，謝謝。」

　　「一支dr3699年份龍利斯特莊園的海妖，一支聖˙奧古斯曼˙羅亞vsop，是嗎？」服務生重複道，畢竟這兩支酒加起來，要一百五十金幣，已經是據點中最貴的兩樣了。

　　艾倫從美色中回過神來，頓時眉頭一皺，轉頭望向鐵渣。後者卻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似乎沒有覺察到他的怒意。

　　「怎麼了，團長大人嫌貴了？」牧千鶴見狀，三分挑釁七分不屑地說道。

　　「怎麼會呢？請兩大美女吃飯，肯定不能喝差的。」艾倫堆滿笑容地說道。鐵渣看著前者裝出來的笑臉，又招來服務員，點了一大堆又貴又吃不飽的餐食。

　　然而，面對「薩喳喳」的故意為難，艾倫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恨不得將對方暴打一頓。「薩喳喳」每點一個菜，就像在他心頭猛擊一錘，每款菜式都是以金幣為單位的。他氣得在桌下握緊了拳頭，而點菜中的鐵渣，完全沒有把前者的敵意當成一回事。

　　銀城貴族又怎麼樣？他有沐雨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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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黑暗叢林　第七節　搏兔

　　鐵渣越點越多，眼看這頓飯的總價就要超過兩百金了，艾倫終於爆發了。他臉色驟然一變，沉聲威脅道：「點這麼多，就不怕撐死你啊！」

　　「心疼就別請客啊，我們團長平時就吃這些的。」看到鐵渣如此强勢，牧千鶴彷彿受到了鼓舞，挑釁味十足地說道。

　　艾倫冷哼一聲，說道，「我不是缺錢，也不是請不起，就是覺得有些小人物弄不清自己的立場，有些不舒服罷了。」

　　「艾倫團長，請你注意言辭，我們團長可是有星石黑卡的人。」牧千鶴冷著臉說道，到了這時候，她連一點餘地都不留了。

　　「就憑他……」艾倫話音未落之際，鐵渣「啪」的一聲，將一張淡金色的磁卡拍在了桌面上。前者望著流光湧動的卡片，頓時呆滯了。這是一張貨真價實的星石黑卡，頂級身份的象徵。

　　片刻之後，艾倫在震驚中恢復過來，慌忙站起來，一邊端起盤子，一邊說道：「不好意思……那邊還有點事情，我先告辭，很高興認識……」

　　「結完賬再走。」鐵渣淡淡地說道，那目光裡溢出了冰冷的殺意。

　　艾倫見狀，立即招來服務員，吩咐道：「這桌的消費算到我賬上。」說完，他端著盤子逃一般地離開了，轉眼間就消失在三人的視線中。

　　「你們……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秦可兒有些擔心地說道，「他是銀城貴族，鬧僵了可不好。」

　　「小貴族而已，管他呢。」牧千鶴說道。

　　鐵渣咧嘴一笑，若無其事地說道，「放在我們北荒，他早就死了。」此話一出，兩女是一驚，瞪大眼睛地望著他。若是誇口就算了，可他那神態和語氣，偏偏像是在訴說著一個簡單的、顯而易見的常識。這一瞬間，秦可兒有些迷糊了，明明就是個撿垃圾的傢伙，此刻卻讓人感覺深不見底，摸不著、猜不透。

　　吃完豐盛的午餐，打包了剩下的食物和酒水，鐵渣招來服務生。正如他預想的那樣，艾倫˙魯道夫已經支付了所有的費用。不過，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在離開休息中心前，鐵渣帶著兩女走了一趟李奇將軍的辦公室，投訴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他是位銀城貴族，我們不敢得罪他，但他這樣的態度，確實有些不妥……」鐵渣加油添醋地說了一番。大意就是，面對艾倫˙魯道夫的無禮和騷擾，他給予了充分的忍讓和包容，但是對方依然囂張撥扈、目中無人。他强調，身為中央銀城軍事學院的一員，他不希望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李奇將軍說，他稍後就會通知艾倫˙魯道夫過來，瞭解事情的始末。如果情況屬實，他會給與後者警告處分。鐵渣點頭行禮，對李奇將軍的公正表示感謝。

　　看著鐵渣一本正經地歪曲事實、顛倒是非，秦可兒只覺得腦袋發脹，智商有些不夠用了。原本她已經刷新了對前者的看法，結果沒想到，這只是個開端。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她越來越迷茫了，從剛開始的土包子，到後來的土豪，再到剛才的凶獸，然後到現在的壞傢伙，簡直讓人腦袋轉不彎來。尤其是她看著鐵渣那謙和的態度，略帶委屈的表情，差點都站不穩了。壞人她是見過，但這麼壞的，真是第一次見。不僅逼著艾倫支付了兩百金的餐費，還要告狀……

　　「這種人不能得罪，不然連骨頭都會被吃光。」秦可兒暗自總結道。而離開休息中心後，牧千鶴則顯得異常興奮，一直笑個不停。對她來說，這樣的團長再好不過了，寡言少語、愛恨分明、剛毅果斷、心狠手辣、審時度勢、能屈能伸，跟著這種人，有希望！

　　鐵渣的行事準則很簡單，獅子搏兔，亦要全力以赴。一次的打擊，就要讓艾倫˙魯道夫留下無法磨滅的印象。要就不打，要打就要打得對方徹底屈服，不敢再作他想。這是鐵老頭的信條，也是他多年的經驗。鐵山鎮很多人都知道，他不會輕易動手，可他一旦動手，基本不會留有任何餘地。想要得罪他，就要先想清楚是否值得，是否經得起他排山倒海般的報復。

　　坐上吉普車，秦可兒提議到鎮上逛逛，順便搜集各方面的價格信息，以便於她做預算。鐵渣點了下頭，他正打算到鎮上看看糧食的價格，這樣天天在休息中心用餐，終歸不是長久之計。二十個隊員隨便吃一頓，也要幾枚金幣。一個月下來，消費就上百了。

　　片刻之後，吉普車駛出了據點大門，沿著碎石泥路，朝暗夜鎮的方向去了……

　　暗夜鎮是依附於暗夜燈塔而建成的小鎮，位於黑水森林的外圍，兩地之間距離十五分鐘的車程。最初的時候，暗夜鎮只是一塊空地，由一些遠道而來的攜販組成，他們售賣糧食以及各種二手的軍用物資，並為學員們提供嚮導和後勤服務。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塊空地越來越繁華，有些攤販用木塊和泥巴搭建了商店，漸漸地形成了小鎮的雛形。

　　再到後來，越來越多的商販嗅到了商機，這裡的學生兵有錢，而且懂得享受生活。戰鬥之餘，他們享受美食、享受酒水，享受美女。為此，各地的大商販接踵而來。幾年後，在熱鬧的市集中，一間間石砌的酒吧崛地而起。它們裝修華美，價格實惠，吸引了大批學生兵前來消費。隨後，各地的流鶯、酒吧女郎蜂擁而至。她們聽說這裡的學生兵出手大方，而且知情識趣，懂得疼惜女孩，不會隨便打人。於是她們趨之若鶩，很快就繁華了整個暗夜鎮。

　　然而，暗夜鎮的繁華不僅沒有給學院聯盟帶來任何好處，反而帶來了一系列的麻煩。學院聯盟很快就頭痛起來，原本暗夜燈塔的存在，是為了鍛煉學員，可現在卻滋生出一批兵痞。他們拿了任務錢就到這裡來花天酒地，沒存下錢不說，有的還惹了一身病……

　　最後，學院聯盟為了學員們的健康，不得不在暗夜鎮中建立醫院，為流鶯和酒吧女郎們提供免費的醫療服務。

　　如今，暗夜鎮已成為學員們在孤寂、陰冷的叢林生活中，流連忘返的天堂。

　　「你在北荒的時候，有沒有和酒吧女郎說過話？」半路上，無聊中的秦可兒，有些好奇地問道。

　　「很少。」鐵渣的答案，提升了秦可兒對他的好感度。

　　「那……你們有沒有……」秦可兒漲紅著臉，欲言又止地說道。鐵渣搖了下頭，表示不解，牧千鶴隨即插嘴道，「可兒是問你，有沒有和酒吧女郎來一發。」

　　「很少。」鐵渣隨意地回答。霎時間，秦可兒的好感度降到了冰點。她挪了挪位置，遠離這個由內至外都髒兮兮的傢伙。

　　大約數分鐘後，吉普車駛入了一片低矮的建築群。這裡有石砌的房屋、木板和鐵皮拼湊的棚屋、泥灰糊成的土屋，還有支著小帳篷的地攤。進鎮後，吉普車引來了商販們的注目。他們都知道，這是暗夜燈塔配給團長的專車，尤其是車上還坐著兩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更加確信了對方的身份。

　　吉普車在碎石路上緩緩前行，一名乾瘦的少年追了上來，在副駕駛位側面一邊跑一邊問道：「先生，需要帶路嗎？」

　　「賣糧食的地方。」鐵渣目不轉睛地望著前方，問道。

　　「好的，請跟著我。」說完，少年跑到前面，不時回頭招手，為車輛指路。看著前方跑動的少年，鐵渣不禁回想起鐵山鎮的生活，他以前也幹這種活。運氣好的時候，能得到一枚銀幣的打賞。

　　思緒之間，吉普車拐了兩個彎，來到一片市集。停好車後，乾瘦的少年跑了過來，停在車輛的幾米外，一臉期盼地望著鐵渣。鐵渣知道，前者是怕他嫌他身上髒，不敢靠近。這是每個鐵山鎮帶路的孩子都懂的規矩，不給客人造成麻煩和厭惡才能拿到小費。否則錢沒拿到，還招來一頓好打，那就不划算了。然而，他們偶爾還是會遇到一些不想給小費，而且蠻不講理的客人。通常這種情況下，他會選擇默默地跑開，避免錢沒拿到還被踹上一腳。

　　打開車門，走下了車，鐵渣掏出1枚金幣，隨手拋了過去。少年眼明手快的淩空接住，張開手掌看了一眼，頓時呆住了。

　　「先生……這……這是給我的嗎？」少年抬起頭，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1枚金幣的小費，是他很多天的收入了。

　　「嗯。」鐵渣點了下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謝謝！謝謝你……」少年一邊道謝，一邊連續鞠躬。鐵渣擺了擺手，示意少年可以走了。少年再次鞠了個躬，一溜煙地跑了。

　　「一枚金幣啊～老闆好大方啊～可兒也想要～」秦可兒看著少年的背影，心痛地嘟嚷道。

　　「老闆～千鶴也要嘛～我要嘛～」牧千鶴裝著秦可兒的强調，嘟嚷著。鐵渣翻了下白眼，頭也不回地走向市集。

　　不一會，他來到市集入口的一家雜貨店處。雜貨店的門口擺著一個個敞開的麻袋，裡面裝著大米、小麥、玉米、通心粉、面粉等等。

　　鐵渣站在門口，伸手撈出一把米，仔細端詳起來。就在這時，一位矮胖的中年商人掀開裡屋的簾子，迎了出來，他邊走邊說道：「客人你好，看上什麼了，價格保證便宜。」

　　當鐵渣抬起頭，看見商人的瞬間，瞳孔驟然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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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黑暗叢林　第八節　故友

　　商人覺察到鐵渣的變化，即刻停住了腳步，右手自然地伸向背後。

　　「巨桑，如果我想殺你，你已經死了。」鐵渣咧嘴一笑，說道。

　　「鐵……鐵渣！」商人吃驚地叫道。鐵渣抬起大墨鏡，看了巨桑一眼，然後放下墨鏡，遮住了相貌。

　　這時，兩女尾隨而來，鐵渣臉色一變，沉聲說道：「你好，我叫薩喳喳，來自暗夜燈塔。」

　　「薩喳喳大人，請隨便看看，小店應有盡有。」巨桑十分配合地說道。

　　兩位女生來到鐵渣身邊，一左一右地看著他手上的米，他隨即要求道：「你們去市場裡看看價格，我在這裡等你們。」

　　「遵命～老闆。」「好的～」清脆的嗓音縈繞耳邊，看著逐漸遠去的倩影，鐵渣禁不住微微一笑。有她們的相伴，彷彿整個世界都變了顔色，變得不那麼危險，變得充滿了輕鬆和愉悅。

　　待到她們走遠，巨桑湊上來說道：「鐵哥，真是越混越有出息了。」他退後一步，上下打量著鐵渣，感嘆道，「幾年不見，都成大少爺了，戎裝革履，左擁右抱，好不簡單啊。」

　　「還行吧。」鐵渣點了下頭，笑著說道。能在這裡遇見鐵山鎮的故人，他感到很開心。

　　巨桑咧嘴一笑，說道：「這兩位姑娘確實長得很漂亮，無論放在哪裡都大美妞，但是……」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鐵哥你看，她們不如我以前送你的那個吧？」怕鐵渣記不清，他還補充道，「就是那個銀色頭髮，皮膚很白的妹子，記得嗎？」即使三年過去了，他還不忘向鐵渣邀功。

　　「送的嗎？」鐵渣收起笑容，板著臉反問道。

　　「賣的，半賣半送的。」巨桑覥著臉說道。

　　鐵渣擺了擺手，說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了，她現在是聖殿公主，一個眼神就能滅了他。巨桑頓時瞪大眼睛，驚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巨桑回過神來，認真地問道：「你是說，那位聖殿公主就是她？」不等鐵渣回答，他又自言自語地說道，「怪不得上次看報紙，覺得有些眼熟……」說到這裡，他猛然抬起頭，一臉驚恐地四處張望，猶如驚弓之鳥。

　　「怕什麼，她又不會來這裡。」鐵渣提醒道。

　　巨桑頓時鬆了口氣，隨手拿起抹布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說道：「嚇死我了……」

　　「你還記得嗎？當年要不是我攔著，或許你就抽了聖殿公主一巴掌。」鐵渣笑著說道。

　　「那我就值了，這一輩子都值了。」巨桑嘴硬地說道。然而，他臉上的誠惶誠恐卻還沒有消散，已經徹底地將他出賣了。接下來，鐵渣問他怎麼到這裡來做生意了。巨桑嘆了口氣，說自從大姐大離開，鐵山鎮就來了位新警長。這位新警長沒來多久，就開始放任黑牙會這幾個流氓團夥到處收取保護費，弄得鐵山鎮烏煙瘴氣。

　　當時他身上有些積蓄，其中大部分就是鐵渣給他的那枚「水晶試管」換的錢，有120金，再加上這些年的積蓄，湊了200多金。他看世道不行了，乾脆就把小店盤了，準備到砂城混日子。後來到砂城，他又聽同行說中部大陸賺錢，於是他就帶著侄子過來了。

　　坐了兩個月的船，他們終於登上了中部大陸的土地。經過一番打聽，暗夜鎮這裡的生意好做，他們就過來了。他說他沒想到，跑了這麼遠的路，到這裡來還能遇見老朋友。他拉著鐵渣的手，一個勁地說要請他吃飯、喝酒。

　　「鎮上的情況這麼糟糕，老笛就不管事嗎？」鐵渣甩開巨桑的手，問道。

　　巨桑搖了搖頭，說他和街上的商人都找過老笛。那老笛說，他也沒辦法管，他已經握鐵山鎮守備隊不放了，再干涉警長的行為，砂城那邊肯定會有意見。現在警長沒有他們守備隊的支持，不能做出大的變動，就只能依靠流氓團夥收點保護費。如果他連這個事情都要干涉，難保砂城那邊會不會有進一步的動作。說到這裡，巨桑深深地嘆了口氣，說大夥都很想念鐵渣和大姐大。

　　「是嗎？」鐵渣咧嘴一笑，問道。

　　「他們都說小黑……不……鐵哥在的時候，那幫流氓地痞，見到鐵哥就像老鼠見到貓，老實得不得了，哪像現在啊。」

　　「真的？」鐵渣有些疑惑地問道。

　　「真的！騙你是畜生、是混蛋、是狗東西！」巨桑信誓旦旦地說道，然後又嘆了口氣，「說真的，以前你在鎮上的時候，大夥都覺得你下手太狠，看到你就怕。」

　　「可等你走了，大夥就記起你的好了，一口一個鐵哥在的時候，怎麼怎麼樣。」

　　「雖然你也欺負人，但你守規矩，和鐵老頭一樣有血性，比其它地方的執法者好多了。」

　　「後來大夥給鐵老頭立雕像……」

　　「等等。」鐵渣打斷巨桑，「那不是為了我。」

　　巨桑促狹地笑了笑，說，「不管大夥的出發點是什麼，最重要的是，那是鐵老頭的雕像，你鐵渣養父的雕像，而且是大夥一起出錢熔煉的，你說是不是？」

　　鐵渣冷哼一聲，不過也沒再說什麼。接著，巨桑又問他最近過得好不好，都在忙些什麼？鐵渣抓了抓頭髮，想起了來意，就說準備買些糧食，聘請一些運輸工人。巨桑問他是不是和那些學生兵一樣，要在黑暗叢林做任務。鐵渣點了下頭，巨桑面露喜色，說從今往後，補給的問題就包在他身上，保證便宜，保證可靠。

　　鐵渣考慮一會，以前巨桑做事，雖然不及老笛和老牛，但還算可靠，至少比大肥佬陸山海可靠。

　　「若是比市場價貴一分錢，我就砸了你的店。」鐵渣一如既往地威脅道。

　　「這這這……哪敢啊，我巨桑忽悠誰也不敢忽悠鐵哥啊。」巨桑堆滿了笑容說道。說完，他邀請鐵渣到店內休息，一邊喝茶一邊聊。坐下後，鐵渣看著滿是茶漬的陶瓷茶具，皺了皺眉頭，表示不喝茶，就談事情。巨桑見狀，連忙跑出去買了套嶄新的茶具，再燒了壺沸水反復燙洗，然後又找同行買了些上好的紅茶。折騰了大半天，終於倒了杯茶，置於鐵渣面前。

　　「鐵哥，我知道你愛乾淨，從不喝別人喝過的杯子。」巨桑討好地說道。

　　「嗯。」鐵渣應了聲，然後端起茶杯喝了口。

　　這時，秦可兒和牧千鶴在市集內轉了一圈，回到了雜貨店。巨桑連忙迎了出去，邀請兩位女士進店坐坐。而秦可兒站在店前，看著店內髒兮兮的環境，小鼻子一皺，說她在外面等就行了，不進去打擾了。

　　鐵渣放下茶杯，沉聲命令道：「進來。」

　　「別別別……我這裡髒……真的……鐵哥……別……她們都是金枝玉葉，都是大人物……」巨桑慌忙勸道，他可不敢得罪這兩位小妞，畢竟她們都是鐵哥的人。哪天枕邊風一吹，他就不是人了。

　　鐵渣自顧自的喝茶，沒有表態。牧千鶴見狀，輕輕地推了推秦可兒，拉著她走進店內，坐在了鐵渣的身旁。

　　「他叫巨桑，是我在北荒的朋友，以後我們的物資就找他買，你們認識一下。」鐵渣面無表情地說道。

　　「每千克的面粉多少錢？」秦可兒開門見山地問道。巨桑立即報了個價，秦可兒和牧千鶴對視一眼，然後說道，「價格還不錯，希望其它的物資也是這樣的價位。」

　　巨桑一邊為兩位女生倒茶，一邊作保證，他會按照最低的市場價供貨。接著，他又向鐵渣大力推薦他的侄子，說他的侄子做事誠實可靠，可以幫忙運輸物資。

　　巨桑的侄子叫巨阿木，以前在鐵山鎮幫巨桑打下手，是個老實木納的小夥子，年紀比鐵渣大幾歲。以前在鐵山鎮的時候，巨阿木經常幫鐵渣跑腿，雖然憨傻了點，但做事非常認真。鐵渣點了下頭，讓巨桑把巨阿木叫過來。巨桑卻說，巨阿木去進貨了，要後天才能回來。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幾句。期間，鐵渣發現秦可兒和牧千鶴都沒有動面前的茶杯，知道她們嫌這裡不乾淨，就起身告辭，讓巨桑明天到暗夜燈塔商量後續的事宜。巨桑連聲說好，然後將鐵渣和兩女送出了門。

　　「你小心點。」臨走前，鐵渣再次威脅道。

　　「是是是……」巨桑面帶笑容，不停地點頭哈腰。等鐵渣走遠後，巨桑搖頭晃腦地走進店內，心中腹誹著：「三年了，一點都沒變，說話就不能客氣點嗎？瘋子，全家都是瘋子……」

　　離開市集後，秦可兒提議去酒吧玩玩，牧千鶴也跟著附和。鐵渣卻以「剛到此地，不熟悉情況」為由，拒絕了這項提議。帶著這兩個惹眼的小妞，再跑到人多混雜的地方，簡直就是自找麻煩。

　　「不嘛～我要去嘛～」「我要啊～我要去啊～」「老闆～求求你了～」「老闆～行行好嘛～」兩位女生爹聲爹氣地央求著，而且還一左一右地拉著他的衣袖糾纏不休，大有不去酒吧就賴著不走的意思。

　　「不去。」鐵渣不為所動，黑著臉說道。

　　「老闆～等會我們一起灌醉可兒，今晚就讓你嘗嘗觀音坐蓮什麼的……」牧千鶴誘惑道。

　　「你……你會說話嗎？」秦可兒嗔駡道。

　　「喲～可兒，我們遠東有句老話怎麼說來的……」牧千鶴越過鐵渣，推了推秦可兒，說道，「捨不得孩子～套不著大尾巴狼～」說話的時候，牧千鶴豐滿的胸部壓在鐵渣的肩膀上，弄得他渾身都不自在。

　　「別吵了，煩死了！」他沉聲喝道，不過效果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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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黑暗叢林　第九節　凶狼

　　最後，在兩位女生的軟磨硬泡下，鐵渣終於答應到暗夜鎮的酒吧坐坐，喝兩杯小酒再回去。

　　沒過多久，牧千鶴開著吉普車來到暗夜鎮最大的酒吧「雪米莉」。

　　推門進去，大廳裡人聲嘈雜，音樂轟鳴。學員們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地擠在一張張圓桌旁，有的在猜拳喝酒，有的摟在一起竊竊私語。而端著盤子的服務生和抱著酒瓶的女郎在人群中來回穿梭，就像一隻只勤勞的工蟻。抬眼望去，酒中心的大舞池裡擠滿了男男女女，他們在彩斑斕、光影迷幻的燈光下盡情地扭動著身體。

　　靠近舞池的位置上，擺著一排排音箱。此時，那音箱裡正傳出低沉的重金屬音樂，震得人心肝脾肺腎都在抖。

　　聽著震撼的音樂，牧千鶴變得興奮起來。她隨著音樂的節奏，輕輕地搖擺著凹凸有致身體。

　　「嗨帥哥來跳支舞嗎？」牧千鶴搭上鐵渣的肩膀，貼著他耳邊大聲喊道。

　　「沒——興——趣。」鐵渣大聲回答。這裡的環境過於嘈雜，自從進來後，他就一直綳緊著神經，目光來回掃動，保持著戒備的狀態。他不喜歡人多雜亂的地方，因為這意味著不可預見的危險和隨時發生的衝突。

　　「別到擁擠的地方，我不習慣。」秦可兒看著四周醉醺醺的男女，感到有些害怕　，緊張地抱住了鐵渣的手臂。

　　「膽小鬼」牧千鶴一邊笑吟吟地調笑著，一邊搖擺著身體。

　　鐵渣走在最前，擠開了一堆堆醉醺醺的男女，終於來到大廳的角落，然後在一張小圓桌旁坐了下來。服務生很快就過來了，他先掏出打火機，點燃了桌面上粗短的蠟燭，然後遞上酒水單，輕聲詢問三位客人的需求。

　　秦可兒看了一會酒單，點了一支「李奇VSOP」。這種白蘭地屬於中低檔次，只需要1金2銀。更低檔次的還有「李奇VS」，只需要6銀，而更高檔的還有「李奇˙拿破侖」和「李奇XO」。不過李奇酒廠的酒基本都是低端的，最貴也不過3枚金幣。像她今天中午喝的「聖˙奧古斯曼˙羅亞系列白蘭地」和「海妖系列紅酒」都屬於奢侈品牌，價錢極其昂貴。

　　片刻之後，服務生將酒水和杯子端了上來。幾杯酒下肚，牧千鶴開始不安分起來，嚷著要出去跳舞。而鐵渣和秦可兒都不想到人多的地方，他們覺得靜靜地呆在角落裡看別人歡騰就行了。

　　「真掃興我自己去。」牧千鶴站了起來，搖搖擺擺地走向舞池。秦可兒連忙追了上去，說要看著她。

　　「回來！」鐵渣酒杯重重一放，沉聲喝道。

　　然而，牧千鶴只是回頭瞟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朝大廳中央走去。就在這時，她身後忽然傳來「嘭！」的一聲悶響。兩位女生愕然回頭，只見鐵渣滿手都是玻璃渣和酒水，他竟然硬生生地捏爆了酒杯！

　　看到這一幕，她們連忙返回桌旁，乖乖地坐下。

　　沉默了好一會，鐵渣說道：「我不是什麼大人物，我只是小人物而已，所以我不想惹麻煩，也不想和任何人起衝突，我只想好好做任務，好好發展，你們明白嗎？」

　　「嗯嗯」「明白」兩女小雞啄米般，連續點了幾下頭。

　　「我允許我的同伴們犯錯誤，但我不允許他們不聽話，明白嗎？」鐵渣淡淡地說道。

　　「嗯嗯」「明白」兩女繼續點頭。

　　「可是……」隨著牧千鶴的這一聲「可是」，現場的氛圍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如果團長命令我們脫衣服，我們該不該聽。」「不會。」「萬一……」「沒有萬一！」鐵渣黑著臉說道。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可兒你說是不是？」「嗯嗯」「團長屬於男人的範疇。」「嗯嗯」「或許他不是……」「嗯嗯」兩女一唱一和，鐵渣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小美妞，來來來，陪大爺喝酒。」這時，一位醉醺醺的壯漢走了過來。他看見細皮嫩肉的秦可兒，頓時咧嘴一笑，伸手撈了過去。鐵渣正在火頭上，當即一拳打了過去。

　　隨著一聲悶響，手伸到一半的壯漢倒飛了出去，一連撞翻了五、六張桌子。

　　「團長！」「靠！」「什麼人，敢打我們團長？」「那邊，那邊那個小子。」「走，揍他。」「弄死他！」鐵渣一拳打飛壯漢後，叫駡聲此起彼伏。轉眼間，一幫醉醺醺的學生兵圍了過來。

　　鐵渣起身迎了上去，冰冷的目光一掃而過。此時，有幾位停下了下來，像是被他凶狠的目光震懾了。而大多數都帶著酒氣，沒有被鐵渣的氣勢嚇退。

　　「揍他！」「打得他媽都不認識他。」「兄弟們，上啊！」

　　學生兵們沖了上來，鐵渣一聲低喝，一腳踹飛了沖在最前的學生兵。那名學生兵倒飛出去，連續撞翻了好幾位同伴。側面的學生兵見狀，用力搬起木椅，全力向鐵渣砸去。後者側身一拳，直接擊碎了木椅，然後一腳揣在對方的小腿上。「哢嚓」的一聲裂響，身側的學生兵發出凄厲的慘叫聲，那小腿骨硬生生地被他踹斷了。

　　剩下的學生兵看到同伴的慘狀，頓時酒醒過來，紛紛退卻。鐵渣追了上去，一個個地將他們打翻在地，再狠狠踹上一腳。每一下猛擊，都有骨頭的碎裂的聲響和發自內心深處的哀嚎。

　　酒吧的警衛圍了上來，但他們只是站在鐵渣四周，不敢上前。他們只是做生意，客人之間的矛盾他們很少參合，特別是兩幫學生兵之間的鬥毆，他們更是不會干涉。畢竟這些都是學院聯盟的學員，他們哪邊都不敢得罪。

　　打完人，鐵渣拍了拍手，看著滿地亂爬的學員，掏出1枚金幣丟給站在一側，呆若木雞的服務生，然後帶著兩女離開了酒。

　　回去的路上，秦可兒臉色發白，一言不發地坐在後座。她沒想到鐵渣出手如此凶狠，凡是被他打過的人，全都是粉碎性骨折。就算接上了，也會造成一定程度的殘疾。牧千鶴則顯得異常興奮，她一邊開車一邊比劃著。

　　「老闆你打人的動作好帥啊教教我好不好，我也要學。」

　　「專心開車。」鐵渣半眯著眼睛假寐，此刻正思考著合理的說辭。

　　回到暗夜燈塔前，鐵渣忽然坐直身體，對牧千鶴說道：「別動。」說完，他伸手抓著牧千鶴的衣領，用力一撕！「嗤啦」的一聲，防水布軍服應聲而裂，露出了裡面的胸衣和一大片油光發亮的肌膚。

　　面對鐵渣的動作，牧千鶴絲毫不受影響，那目光依然平視著前方，保持著原有的車速。十來分鐘後，吉普車開進據點大門，來到休息中心前。鐵渣讓她們先回女性營地休息，然後讓她們明天早上去李奇將軍處投訴剛才的事件，就說是對方借酒猥褻她們，結果被她們團長教訓了一頓。鐵渣强調道：「他們把你們的衣服都撕開了，我是出於保護你們的目的。」

　　「嗯。」牧千鶴堅定地點了下頭，然後拉著目光呆滯的秦可兒離開了。

　　鐵渣回到營地後，埋頭思考了好一會。他覺得打架的事情應該不會掀起多大的風波，畢竟他沒有殺人，後果不算嚴重。接著，他又思考了巨桑說過的情況。鐵山鎮終歸是他的家鄉，他不能不管。

　　過了一會，他叫來王虎、豪豬、火柴、拓跋三，白小雲五人，說要要派人前往北荒大陸鐵山鎮辦事，問他們誰願意去？除白小雲外，其餘四人都表示願意去。鐵渣想了想，讓豪豬和火柴留下，其他人離開。等三人走後，鐵渣猶豫了一會，又把拓跋三叫了回來，讓他們三個人一起過去。

　　接下來，鐵渣安排了計劃。首先，三人的目標是擊殺鐵山鎮現任警長。其次，本次任務由豪豬負責帶隊。明天中午的時候，他就會讓秦可兒給豪豬120學分的路費。拿到學分後，他們自行租賃飛行器前往鐵山鎮。

　　說到這裡，鐵渣拿來紙筆，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你小心點。」原本他是想寫「你注意點」，可他不會寫「注意」兩個字，就只好改成了相對簡單的「小心」。

　　寫了兩張同樣的紙條，鐵渣簡單地疊了一下，然後交給豪豬，並吩咐道他們。

　　抵達鐵山鎮後，第一時間聯繫當地守備隊副隊長老笛，把這張紙條交給他，再告訴　他任務的內容，要求他配合行動。其後，等他們殺完警長，就去找黑牙會的會長，當著他的面把他的辦公室砸了，砸完再把第二張紙條交給他。

　　安排完任務，鐵渣遣散了三人。

　　等到晚上的時候，鐵渣又把豪豬單獨叫了過來，說殺人的時候安排拓跋三動手，倘若他不肯，就讓他自己回學院去。豪豬點了下頭，說明白了。

　　睡覺前，拓跋三來幫鐵渣整理被褥。鐵渣拍了拍拓跋三的肩膀，說這次任務由豪豬帶領，希望他能服從豪豬的指揮。

　　拓跋三站直身體，「啪」的一聲，立正行禮，大聲喊道：「鐵哥，拓跋三保證服從豪豬指揮。」

大頭寶珠

卷七　黑暗叢林　第十節　任務

　　第二天清晨，王虎照舊叫醒所有隊員，然後領著他們圍繞營地晨跑。

　　鐵渣穿好衣物，繫好鞋帶，正準備　出去跑幾圈的時候，巨桑就來了。隨後，他們經過兩小時的商議，將食物和運輸人員的數量定了下來。期間，巨桑掏出筆記本，將鐵渣的要求詳細地記錄下來。接著，他表示食物和炊具今晚就可以送過來，但運輸人員方面，需要等明天巨阿木回來後，才開始召集。他解釋道，巨阿木在鎮上認識不少同齡人，知道哪些人做事牢靠，哪些人不行。

　　鐵渣點下頭，同意了巨桑的方案。聊完正事，後者起身告辭。而巨桑前腳剛走，秦可兒和牧千鶴後腳就來了。走進營帳後，她們向鐵渣彙報了最新的情況。

　　就在剛才，她們跑到李奇將軍的辦公室，梨花帶雨地哭訴了一番。那李奇將軍承諾她們，將會秉公辦理此事，嚴懲尋釁滋事的學員。經過她們旁敲側擊地瞭解，昨天下午被鐵渣狠揍的那群人來自於北方軍事學院。他們的團隊是「北方黑騎士」，團長叫「麥克羅」，其家族在西部大陸北部經商，屬於傳統的小商人家庭。目前，麥克羅受傷較輕，只受了一點擦傷和挫傷，而他手下的九名隊員都傷得不輕，不是斷手就是斷腳，此刻正躺在暗夜鎮的醫院裡做接骨手術。

　　聽完情況，鐵渣站起來扭了扭脖子，說麥克羅的實力還不錯，被他全力轟了一拳，居然只受了點輕傷。他顯得有些不甘，那語氣中帶著深刻的遺憾，大有再去補上三拳兩腳的意思。兩女看著他的反應，連忙一左一右地纏了上來，一口一個甜絲絲的「團長大人」，柔聲勸說他別再去惹事。

　　或許是在學院中憋屈了太久，鐵渣的戾氣越來越重。此刻，他內心的深處躁動不已，充滿了對鮮血和暴力的渴望。這份渴望來自於蟲化者的本能。他們就如同昆蟲一般，生存的法則不外乎狩獵、進食、交配。面對這樣的本能，他必須時刻提醒自己，不要落入欲念的深淵。他或是極力壓制，或是尋找正確的途徑釋放……

　　時至中午時分，豪豬接收了秦可兒劃撥的120學分路費，然後帶著火柴和拓跋三前往臨時停機坪，等候路過的飛行器。隨後，他們將在中央銀城軍事學院轉飛北荒大陸的鐵山鎮，執行刺殺任務。

　　豪豬等人走後不久，一位傳令兵來到營帳前，通知鐵渣前往李奇將軍的辦公室商議事情。片刻之後，鐵渣帶著兩女來到休息中心的指揮辦公室。

　　李奇將軍笑呵呵地站起來，將鐵渣拉到一旁，擠眉弄眼地暗示他單獨談談。他皺了皺眉頭，雖然不知道將軍是什麼意思，但還是讓兩女到外面等候。

　　待她們離開辦公室，李奇將軍關上門，隨即收斂笑容，打開辦公桌上的電腦，播放了一小段視頻。這段視頻來自於「雪米莉」酒吧的監控器，就是鐵渣和學員們打架的畫面。

　　看完視頻，鐵渣雙手交叉於胸前，擺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李奇將軍見狀，臉一黑，沉聲說道：「薩喳喳同學，你下手是否太狠了？他們都已經失去反抗能力了，你還上去打斷他們的骨頭，再怎麼說，他們都是你的同窗，你這樣做，是否有些過分了？」

　　鐵渣咧嘴一笑，說他當時也喝醉了，下手不知輕重。然後頓了頓，繼而分析道，從視頻的內容看，明顯就是對方猥褻秦可兒在先，他才迫不得已出手制止。他反復强調，他才是受害者，被動方。

　　聽到這番說辭，李奇將軍冷哼一聲，說法理是在他這一邊，但他出手太重，有傷情理。鐵渣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說那該怎麼辦？李奇將軍見他退讓了一步，就說道：「這件事情我可以幫你壓下去，可你必須保證以後不再犯類似的錯誤。」

　　鐵渣眉頭一皺，說他不會主動惹事，但別人若是來挑釁他，他還是會給予猛烈的還擊，不管對方是誰，是什麼人。

　　李奇將軍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語重心長地暗示鐵渣。前些天，學生會的琴助理給他打過招呼，讓他「特別關照薩喳喳同學」。為此，他會盡量「幫助」鐵渣，但他希望鐵渣不要惹太多麻煩。畢竟這裡是學院聯盟的地盤，琴助理的影響力有限。

　　鐵渣點了下頭，說知道了。接著，李奇將軍話鋒一轉，說最近有一項「緊急任務」，希望鐵渣能協助處理。說完，他將一份資料遞給鐵渣。後者接過看了看，上面寫著：

[任務類別：緊急處理類]

[任務獎勵：220學分]

[任務簡報：位於暗夜燈塔東南面135km處的衛星通訊節點處於失聯狀態；目前，以該節點為中心的30km範圍內，已無法使用衛星通訊設備；請護送兩名維修人員前往該節點，配合他們恢復衛星通訊]

　　「緊急任務會根據實際情況提升獎勵。」李奇將軍補充道。鐵渣考慮一會，就點頭同意了。他清楚地知道，李奇將軍之所以請求他接受這個任務，是為了儘快把他打發出去，免得他留在基地裡惹事。

　　回到營地，鐵渣將任務的情況告知王虎，讓他及早做好準備，等巨桑找齊運輸工人，他們就立即開進黑暗叢林。

　　三天後……

　　巨桑帶著巨阿木和十五位運輸工人來到營帳中。

　　「鐵哥……」見到鐵渣時，巨阿木靦腆地叫道。看著這位木納的年輕人，鐵渣上前握了下手。而巨阿木似乎有點受寵若驚，結巴地說道：「鐵……鐵哥，以後……以後阿木就跟你混……混了。」

　　「嗯。」鐵渣點了下頭，接著讓他帶領運輸工人裝載物資。

　　三小時後，所有人整裝完畢。留下白小雲和秦可兒看守營帳，鐵渣帶著隊伍開進黑暗叢林，朝任務所示的地點進發。

　　目前的隊伍有三十五人，分別是連牧千鶴在內的三名機甲駕駛員、連王虎在內的十三名陸戰隊員、連巨阿木在內的十六名運輸人員和兩名通訊維修人員。而運載物資和機甲的是八輛長城公司生産的林地車。這種車有六個大輪子，能適應叢林中泥濘的地形。

　　在離開暗夜燈塔10km範圍後，叢林中的植被愈發地茂盛起來，隊伍前進的速度變得緩慢無比。黑暗叢林的深處沒有道路，只能依靠人工砍伐灌木，清理出道路才能前進。

　　傍晚時分，天空忽然下起了雨，地面變得泥爛不堪，隊伍的前進速度再次下降。眼看天就快要黑了，鐵渣命令隊伍停止前進，原地修整，等次日天亮再走。

　　片刻之後，衆人清理出一塊空地，在常綠闊葉林下支起了一個個行軍帳篷。天空依然下著雨，所有人的衣服都是濕的。那防水布軍服貼在皮膚上，又濕又冷，讓人感覺特別難受。衆人三三兩兩地躲進帳篷裡，圍著小煤油燈烘烤衣物。

　　天黑之前，巨阿木帶著兩名運輸工人，冒著雨將晚餐發了下去。按照王虎的安排，今晚的晚餐是一盒自動加熱的肉罐頭和兩塊壓縮餅乾。

　　此時，鐵渣一個人坐在帳篷裡，就著小煤油燈烤火。巨阿木送來兩罐肉罐頭，鐵渣拒絕了，說一罐就行了，他和大夥一樣吃壓縮餅乾。巨阿木說是王虎安排的，如果要把肉罐頭換成壓縮餅乾，他就必須再跑一趟。鐵渣只好勉為其難的同意了，並叮囑他，從今往後他的餐食和大夥一樣，不能搞特殊。巨阿木應了聲好，就離開了。

　　吃完第一個肉罐頭的時候，他的帳篷被人掀開一角，隨後一條倩影鑽了進來。

　　「老闆一起吃晚餐」牧千鶴擠在鐵渣身邊，拿出兩個肉罐頭說道。看到她的特殊待遇，鐵渣不禁抓了抓頭髮，暗嘆王虎心思細密。不過這樣不好，莉娜曾教過他，出外作戰期間，長官應該和士兵們同甘共苦，不應該有特殊待遇，否則會影響士氣。特別是惡劣的環境中，長官更要和士兵們同吃同住，這樣才能凝聚人心。

　　因此，他吃完第一個肉罐頭就沒再吃了。他準備留下來，等明天退回去。他是傳統型進化者，即使幾天不進食，依然能保持良好的狀態。當然，他後面必須補充回來，不然他會比一般人更虛弱。

　　「我吃過了。」鐵渣對牧千鶴說道。後者應了聲「好」，然後打開封條，同時加熱兩盒肉罐頭。不一會，罐頭上的鋁蓋自動彈飛。霎時間，誘人的肉香彌漫在小小的帳篷裡。

　　鐵渣其實還沒吃飽，聞著肉香只感到饑腸轆轆……

　　然而，身為團長，他必須謹守原則。於是，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牧千鶴吃完了兩盒肉罐頭。

　　「咦」牧千鶴發現鐵渣的身邊還放著一盒未開封的肉罐頭，大大咧咧地問道，「怎麼還有一盒，老闆不吃嗎？」

　　「嗯。」鐵渣點了下頭。

　　「那我吃～」不等鐵渣回答，牧千鶴直接拿起罐頭撕開封條，放在一旁等著加熱。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肉罐頭這麼好吃。」她感嘆道。

　　片刻之後，鐵渣默默地看著她吃完了第三個肉罐頭……

　　「好飽啊～」牧千鶴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慵懶地說道。

大頭寶珠

卷七　黑暗叢林　第十一節　兵蟻

　　鐵渣歪斜著腦袋，很不爽地看了牧千鶴一眼，而後者似乎沒有覺察到他目光中的異樣。只見她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呵欠，然後說了句「好困啊」，接著就躺下了。沒過多久，她竟然在他的注視下睡著了……

　　看著牧千鶴酣睡的模樣，鐵渣抓了抓頭髮，拿起身旁的行軍毯給她蓋上。然後輕手輕腳地拉開帆布簾，鑽了出去。他不能留在帳篷內，因為行軍打仗最忌諱的就是長官玩女人，而士兵們挨凍受苦。這樣的行為，會産生巨大的心理不平衡，從而造成大部分士兵和長官離心離德，導致隊伍的凝聚力下降。然而，在面對這位和莉娜有幾分相似的女生的時候，他感到有些頭痛。或許是因為常年累月的積威，以至於他對莉娜這種生物産生了源自本能的無力感。

　　惹不起，就躲……

　　前方的空地上支著一個防雨棚，此時王虎、巨阿木和任雲飛正圍著煤油爐烤火。看到團長過來，王虎帶頭起身，軍姿挺拔，動作標準地行了個軍禮。

　　鐵渣隨手拉來一張行軍椅，坐在煤油爐旁，然後問起他們怎麼還沒睡覺。王虎說，今晚是第一夜，他和任雲飛、巨阿木負責守前半夜。鐵渣點了下頭，說諸位辛苦了。巨阿木憨憨一笑，說不辛苦，能跟著鐵哥打天下就是他的福分。鐵渣點了下頭，就沒有再說話。接下來，他靜靜地看著煤油爐中跳動的火苗，發了很久的呆。

　　這個防雨棚位於營地的正中心，而鐵渣的帳篷就正對著這裡。剛才，王虎看見牧千鶴鑽了進去，他能猜到團長待在這裡是為了避嫌。於是他就提出，讓團長去他的帳篷休息。

　　鐵渣搖了搖頭，說他不困，坐在這裡烤烤火就行了。王虎見他心意已決，就沒有再說什麼。

　　可實際上，他確實有些困了。然而，此刻的牧千鶴就睡在他的帳篷裡，若是他到王虎的帳篷休息。那麼明天早上起來，士兵們看不到他，就會誤以為他在帳篷中享受著軟肉溫香。為了避免猜疑，他必須坐在這裡，讓所有人都能看見他。

　　過了幾個小時，守夜的人換了一撥，王虎等人各自回帳篷休息了。

　　天空依然下著雨，那雨點淅淅瀝瀝地落在雨棚上，發出細微的聲響。時至淩晨時分，守夜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波，而鐵渣依然坐在煤油爐旁，凝視著跳動的火苗。

　　「凜冬來臨，永夜將至……」科贊的聲音猶在耳邊，久久縈繞。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牧千鶴鑽出帳篷，看著坐在遮雨棚中的鐵渣，神情變得有些複雜。大約半小時後，衆人收拾好行裝，再度出發。雨後的叢林濕漉漉的，到處都泥濘不堪，隊伍前進的速度極為緩慢，走了一整天才前進了12k。

　　第三天又下雨了，所有人都像在水裡撈出來一樣，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乾燥。鐵渣命令隊伍停止前行，原地修整。

　　直到第五天中午，雨終於停了，陽光透過茂密的闊葉灑在了地上，叢林中暖洋洋的。衆人趁著天氣好，迅速收拾行裝，向目的地開進。

　　可是沒走多久，又下雨了。這次是傾盆大雨，那天地間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即使最沉穩的王虎，也忍不住咒駡了一句：「真見鬼！」

　　就這樣，隊伍在惡劣的環境中走了十一天，終於抵達目的地的30k外。期間，他們遇到了幾隻落單的啼蛉。僅一個照面，啼蛉就被士兵們亂槍掃死，打成了螞蜂窩。

　　此時，再往前走一段，他們就會離開衛星信號的覆蓋範圍。那時所有衛星通訊設備都會失去作用，其中包括遠程通訊和坐標定位。

　　進入邊緣地帶後，鐵渣坐在機車上，抬手示意隊伍停止前進，接著悄聲命令道。

　　「愛麗絲，啓動生命掃描儀。」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伴隨著輕微的打字聲，紅彗星的主屏幕上閃出了一個個圓潤的字體。

　　抱歉，我的團長，生命掃描儀的探測原理基於生物的體溫，而蜂蟻蟲群的體溫較低，再加上叢林的植被過於茂密，生命掃描儀的探測範圍低於視覺掃描儀

　　「有什麼建議？」

　　隊伍原地修整，並派遣兩支三人小分隊進入衛星信號失聯範圍，搜尋附近區域，視偵查情況做下一步計劃

　　就在鐵渣和愛麗絲交流的時候，隊伍的後方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刺蟲！是刺蟲！」「大夥小心！」「快找掩體！」「都蹲下！」隊伍騷動起來，士兵們緊張地四處張望。鐵渣連忙調轉車頭，沖了回去。只見前方不遠處，一名運輸工人被一根蒼白的尖刺釘在了林地車的橡膠輪上。

　　幾秒鐘不到的時間內，工人就停止了掙扎。他翻著白眼，呆滯地望著天空。而他的胸口正不停地冒出白煙，傳出「嗤嗤嗤……」的聲響。此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酸味，那酸味中還摻雜著皮肉燒焦的味道，令人作嘔。然而，沒有人敢上前救助這位工人，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逐漸融化。

　　按照教課書上的解析，這根奪去工人性命的尖刺是刺蟲的遠程武器。那尖刺的內部有一條管道，裡面裝滿了腐蝕性極强的酸液。當尖刺命中目標的時候，酸液會注入到目標的內部，然後腐蝕一切。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突然之間，不知是誰走火了。士兵們接二連三的開火，漫無目的地掃射著前方的密林。頃刻間，密集的子彈穿過樹林，打得到處木屑橫飛，葉片飛舞。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王虎大聲喝止。就在這時，一根蒼白的尖刺悄聲無息地飛來，一頭扎進王虎身側的地面。王虎尋著尖刺的拋物線軌跡望去，鎖定了密林中的某處，接著大聲吼道：「三點鐘方向，射擊！」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士兵們瘋狂地扣動扳機，將彈匣中的子彈全部打光。一陣密集的槍聲過後，密林中傳來輕微的哀嚎聲。趁著換彈的空檔期，鐵渣大聲喊道：「停止射擊，撤退！」他一邊喊著，一邊朝聲源沖去，同時抽出背後的散彈槍，「哢嚓」的一聲，打開槍膛，塞入兩枚紅散彈。

　　「關上保險栓，誰敢開槍我斃了他！」眼看鐵渣沖入密林，王虎大聲吼道。士兵們紛紛抬起槍口，向後退卻。

　　與此同時，在他們前方不遠處，鐵渣正循著哀嚎聲急速前行。他連續越過幾堆灌木叢，追上了一隻倉皇逃竄的刺蟲。這只刺蟲有兩米多高，下半身如同蟒蛇般，布滿了細密的鱗片。此刻它正扭動著身體蜿蜒前行，留下了一地的墨綠粘液。

　　「轟！」

　　看到刺蟲的瞬間，鐵渣一槍轟了過去，那灼熱的鐵砂打在刺蟲背部的甲殼上，將它打得一個踉蹌，一頭撞在身前的樹幹上。眼見一擊奏效，鐵渣沒有急著追上去，而是留在原地上子彈。隨著「哢嚓」的一聲，兩枚紅的散彈滑入了槍膛。

　　刺蟲搖晃著身體，似乎搖搖欲墜。可是，這一切都是假像。下一秒，它突然轉過身體，同時射出一根蒼白的尖刺。然而，它的對手早有準備。只見那人類身體微微一側，輕鬆地讓過了尖刺。

　　「嗖！」的一聲輕響，蒼白的尖刺貼著鐵渣的衣物飛向後方，釘在了一棵樹幹上。與此同時，鐵渣抬起散彈槍，瞄準刺蟲猙獰的頭部，一槍轟了過去！剎那間，無數鉛彈打在刺蟲的正面，將它打得粘液四濺，利爪蹦飛！

　　緊接著，巨大的衝力將它擊退了一段距離，直到它重重地撞在樹幹上，才堪堪止住了去勢。這時，鐵渣拔出單刃直劍，一步步地走了過去。眨眼間，刺蟲發出尖銳的嘶鳴，舉起僅剩的一支鐮刀狀的前足，向鐵渣沖了過去。此刻，刺蟲的兩對大鐮足被轟飛了一隻，而用於切割食物的小鐮足則全部被打斷了，只剩後半截掛在蟲軀上。

　　面對刺蟲最後的掙扎，鐵渣緩步前行，待到它及身的一刻，驟然一刀挑起。

　　隨著「嗤……」的一聲輕響，凜冽的寒光由下至上地劃過刺蟲的身軀。剎那間，墨綠的粘液猛噴了出來。鐵渣向側面一閃，避開了飛濺的粘液。

　　無聲的寂靜中，高大的刺蟲身體一歪，上半身滑落在地上。鐵渣轉過頭，一口唾液吐在了刺蟲的創面上。

　　片刻之後，刺蟲的血肉中鑽出一隻只張牙舞爪、面目猙獰、渾身尖刺甲殼、六肢修長的紅大螞蟻。根據前段時間的使用，鐵渣將這種螞蟻稱之為偵查兵蟻，這是參照烏從雲的「偵查工蜂」而命名的。目前，偵查兵蟻最大用處是查探四周的環境，它們的視覺和嗅覺會即刻傳導到鐵渣的腦海中。經過一連串的測試，他發現偵查兵蟻的行動範圍不能超過兩公里，而且越接近極限距離，他的感知就會越模糊。

　　沒過多久，刺蟲的屍體逐漸乾扁，彙集在鐵渣身前的偵查兵蟻達到了三十來隻。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鐵渣心念一動，偵查兵蟻立即向密林深處湧去。

　　數秒鐘後，王虎帶著隊員趕到現場。鐵渣抬了抬手，示意他們撤退。王虎即刻點了下頭，一言不發地帶領隊員原路返還。

　　等他們走遠，鐵渣召回偵查兵蟻軍團，先將刺蟲的血肉吃光，再將殘骸分散，拖進密林的深處。做完這一切，鐵渣心念一動，偵查兵蟻隨即四散開來，爬向密林的深處……

　　幾分鐘後，鐵渣回到隊伍中，向王虎下達了最新命令：「建立防線，原地修整。」後者大聲領命，然後召集隊友和運輸工人，準備建立臨時防線。

　　當隊員們開始忙碌的時候，鐵渣卻爬上一輛山地車的車頂，凝望著密林的深處。此時此刻，他的視線變得深遠無比，前方暗藏危機的叢林，逐漸變成了自家的後花園，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在這時，六百米外的從林中，一隻偵查兵蟻爬出灌木叢，「看」到了一隻遊蕩的刺蟲。

　　與此同時，在鐵渣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泛著紅光的輪廓。緊接著，他取下靈能武者步槍，「哢嚓」的一聲，拉開槍栓，塞入一發靈能空彈。然後端起槍，開始靈能蓄力。數秒鐘後，晶瑩剔透的星沙順著槍身的紋理，逐漸流入空彈中

　　下一刻，他透過茂密的叢林，瞄準了六百米外的紅輪廓。在充能完畢的瞬間，他堅定地扣下了扳機。

　　「嘭！」

　　隨著深遠而悠長的槍聲響起，一道藍光貫穿無數枝葉和丫杈，猛擊在遊蕩的刺蟲身上。砰然之間，藍光透胸而出，帶走了大片內臟。它還來不及發出悲鳴，就已經倒地不起。定眼看去，這枚靈能穿甲彈在它胸前造成了碗口大的創傷。不過這還不算什麼，它的背後的創口更是觸目驚心，足有臉盆那麼大。

　　鐵渣心念一動，偵查兵蟻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準備分食刺蟲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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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黑暗叢林　第十二節　炮擊

　　片刻之後，刺蟲的血肉被吞噬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堆深色的甲殼和白生生的脊椎骨。一般情況下，偵查兵蟻的生命周期只有二十分鐘左右，除非它們能保持進食，就能延長到六十分鐘左右。

　　進食完畢，兵蟻軍團再次分散，在密林中尋找生物的蹤跡。在接下來的半小時裡，鐵渣開了八槍，帶走了七條刺蟲的生命。除了一槍打空外，其餘都是一槍斃命。至於潛伏密林中的啼蛉，鐵渣只是記錄了大致的方位，不準備用靈能武者步槍解決。

　　打完九槍，鐵渣感到異常的虛弱。估計在打幾槍，他就站不穩了。就在這時，偵查兵蟻發現了八百米外的一處灌木叢中藏著三隻刺蟲。鐵渣猶豫了一會，決定放棄。

　　跳下林地車的時候，他腳下忽然一軟，差點摔了一跤。這時，沒有參與營地搭建的牧千鶴正好路過，留意到他的虛弱，連忙上前扶著。看到牧千鶴的瞬間，鐵渣靈機一動，想起他還有兩台雷火式機甲，可以用遠程火炮對付刺蟲。

　　想到這裡，他興奮地拍了一下牧千鶴，讓她去把兩台雷火式弄過來。不一會，兩名駕駛員開著雷火式過來了。接著，他們在鐵渣的指揮下爬上一處高地，操控雷火式張開六條粗短的機械腿，牢牢地固定好機身。

　　隨後，鐵渣從王虎那裡要來一副帶刻度的軍用望遠鏡，望向密林中的紅光輪廓。

　　「爆裂彈，十點三十五分方位，距離約八百米。」鐵渣話音剛落，兩名駕駛員同時拉動搖杆，那雷火式的炮座隨之緩緩轉動起來。待到炮管就位，一枚黃橙橙的炮彈滑入了炮膛。

　　「炮擊準備就緒。」「炮擊準備就緒。」兩名駕駛員同聲報到。

　　「放！」隨著鐵渣一聲爆喝，兩名駕駛員用力地按下搖杆上的紅色按鈕。剎那間，撞針猛擊在炮彈底部！

　　「咚咚！」炮管向後一震，炮彈應聲而出，呈拋物線地飛向三隻刺蟲的藏身處。

　　此時，三隻刺蟲正匍匐在灌木叢中休息。上方忽然傳來破空氣的尖嘯，它們警覺的直立起來，四處張望。

　　「啾……轟轟！」

　　頃刻間，地面劇烈地晃動起來，爆裂聲震耳欲聾，泥土像傾盆大雨般落下，將三隻刺蟲潑灑得灰頭土臉。轟隆過後，它們發出刺耳的嘶鳴，同時扭動著蛇形蟲軀，向叢林的深處逃竄。

　　眼看炮彈落空，鐵渣掃興地皺了皺眉頭。牧千鶴覺察到鐵渣的不滿，問他是不是打偏了。鐵渣擺了擺手，說他只能提供大概的方位和距離，沒有坐標點，精確炮擊的難度應該很大。牧千鶴嘴角微微一翹，彎起一絲弧度，說讓她來試試。說完，她將其中一名機甲駕駛員叫了出來，然後爬進駕駛艙。

　　鐵渣拿起望遠鏡望了過去，只見三隻刺蟲分別跑向不同方位。他心念一動，派遣偵查兵蟻追了上去。逃出一段距離後，其中一隻刺蟲停止了前進，重新找了一處灌木叢隱藏起來。

　　「爆裂彈，十點三十九分方位，距離約九百五十米。」

　　「炮擊準備就緒。」「炮擊準備就緒。」揚聲器裡傳出牧千鶴低沉中略帶沙啞的嗓音，鐵渣一聲令下：「放！」

　　炮口噴出大片火舌，同時炮管向後一搓：「咚咚！」

　　「啾……」一枚炮彈落在刺蟲的五米外，那彈頭撞擊地表的瞬間，劇烈地爆炸起來。

　　「轟！」的一聲巨響，刺蟲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橫飛！

　　爆炸聲響起的同時，鐵渣腦海中傳來一絲痛感，那是偵查兵蟻臨死前的腦波。牧千鶴的炮擊不僅轟碎了目標，還將附近的兵蟻炸成了碎片。

　　隨後，鐵渣調動剩餘的兵蟻，四處搜尋刺蟲和啼蛉。發現目標後，他就指揮牧千鶴的炮擊將其消滅。期間，牧千鶴展示了她身為王牌駕駛員的超凡技術。她的炮擊極為精準，甚至有一次直接命中了目標。那枚炮彈就打在刺蟲的背上，將其炸成了肉末。

　　不過，炮擊的缺點也很明顯。首先，炮擊會將目標轟成碎片，無法孵化新的偵查兵蟻；其次，每次炮擊都會帶上幾隻監控目標的兵蟻。此消彼長之下，三十只偵查兵蟻很快就死得七七八八。沒了兵蟻的支持，鐵渣只好遣返雷火式，然後帶著牧千鶴回到營地中心的遮雨棚。

　　此時，王虎正指揮著陸戰隊員和運輸工人建立臨時防線。場面如火如荼，陸戰隊員們清理了營地四周的灌木和蕨類植物，在樹干與樹幹之間拉起了鐵絲網；而工人們則沿著鐵絲網的外圍挖出泥土，然後用麻布袋裝好，堆積成矮牆。

　　經過數小時的努力，在天黑前，衆人終於完成了工作。這道臨時防線分三圈，最外圈是壕溝，中間是鐵絲網，內圈是掩體牆。那掩體牆由八輛林地車和裝滿泥土的麻布袋構成，大約有一米多高，能在一定程度上抵禦啼蛉和刺蟲群的衝擊。防線建立起來後，衆人都明顯地鬆了口氣。至少現在，他們不用擔心睡到半夜時，帳篷裡會忽然冒出一隻啼蛉，悄然後聲無息地咬斷他們的喉管。

　　吃過晚餐，鐵渣叫來王虎、牧千鶴、巨阿木等三人，向他們說出了自己的計劃。他打算隻身進入衛星信號的失聯區，尋找衛星通訊節點的具體方位。王虎當即表示反對，他認為鐵渣身為團長，不應該以身涉險。

　　牧千鶴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鐵渣。眼前的年輕人越來越神秘，今天炮擊的時候，她只知道攻擊的角度和距離，卻不知道具體的目標是什麼。她猜測，鐵渣或許擁有什麼特殊的偵查手段，能探知到視野外的生物。否則，他不可能浪費這麼多炮彈。

　　而巨阿木似乎對鐵渣很有信心，只說了句：「鐵哥有什麼安排，只管吩咐。」然後就低著頭，沒有再說話。鐵渣向王虎解釋，他熟悉蜂蟻蟲群的習性，而且習慣單獨行動，讓王虎不用擔心。

　　既然團長堅持，副團長自然不會再說什麼。第二天上午，經過一夜的休息，鐵渣恢復了大部分體力。他背上武器，獨自進入了叢林的深處。十幾分鐘後，他按照昨天的記憶，找到了潛伏在數百米外的兩隻啼蛉。

　　相遇的瞬間，鐵渣抬起散彈槍轟飛了一隻，再用單刃直劍斬殺了另一隻，然後通過這兩具啼蛉的屍體，孵化了數只偵查兵蟻。有了這些眼線的幫助，鐵渣很快就找到其它啼蛉，從而孵化了更多的偵查兵蟻。

　　三小時後，以鐵渣為圓心的一千二百米範圍內遍布著數百隻偵查兵蟻。它們四處遊蕩，將整片叢林的情況反射到鐵渣的腦海中。而鐵渣緩步前行，將叢林中的一草一木盡收眼底。他遇到刺蟲就繞開，遇到啼蛉就上前擊殺。由於偵查兵蟻的生命周期最長只有六十分鐘，為了維持兵蟻軍團的運作，他必須不停地尋找和擊殺啼蛉。

　　不過隨著他深入叢林，這個問題迎刃而解，因為啼蛉和刺蟲的數量越來越多。天黑前，他搜集了一些啼蛉的屍體，堆積在一起，然後爬上樹冠休息。待到天亮，他在啼蛉屍體中孵化出兵蟻軍團，繼續前行。

　　中午時分，他進入了一片特殊的區域。這片區域中的啼蛉和刺蟲三五成群，完全看不到落單的。經過一番觀察，鐵渣發現它們會按照一定的路線遊走，彷彿是在巡邏。不同於之前遇到的那些，這裡的啼蛉和刺蟲似乎擁有不亞於人類的智慧。

　　根據教課書裡的知識，蜂蟻蟲群中只有「深淵蟻后」「深淵蜂后」「深淵主宰」擁有智慧，它們可以利用超頻腦波指揮同源的蟲群。目前，蜂蟻蟲群是人類的第一大敵。這群來自深淵的生物，擁有極强的生命力和適應性。在各個位面都能發現它們的身影，尤其是五號沙漠中，它們占據了大片的區域。所幸的是，黑暗叢林中沒有它們孵化高級生命體所需的「靈礦」和「黑油」。在這裡，蜂后和蟻后只能孵化出基礎的作戰單位，也就是啼蛉、刺蟲、地穴工蟻、地穴工蜂和深淵主宰。

　　進入該區域後，鐵渣小心翼翼地前行。沒走出多遠，他就「看見」一條巨大的黑甲蠶蟲趴伏在一千多米外的高地上。鐵渣心念一動，分出二十來隻偵查兵蟻，從四面八方圍向黑甲蠶蟲。蟻類的視線不同於人類，所以必須從多個角度觀察，才能看清四周的全貌。

　　片刻之後，鐵渣的視線變得清晰起來。這只巨大的黑甲蠶蟲就是「深淵主宰」，它是這片區域中啼蛉和刺蟲的「大腦」。看清楚情況後，鐵渣猶豫了片刻，決定先行離開。畢竟他勢單力薄，對付這麼多啼蛉和刺蟲有些吃力。

　　可是，就在他想要離開的時候，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圓筒狀的、數米高的物體。從輪廓上看，那物體的頂部是一個鍋型的衛星信號接收器。

　　發現任務目標的同時，鐵渣停下腳步，然後爬上一棵大樹，取出靈能武者步槍，塞入空彈，推起保險栓，開始充能。他準備賭一把，只要能擊殺這頭深淵主宰，周圍的啼蛉和刺蟲就會喪失智慧，變回依靠本能行事的低等動物。等到那時候，他就能逐個擊破。

　　數秒鐘後，星沙彙聚，逐漸填滿了空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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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黑暗叢林　第十三節　主宰

　　鐵渣之所以敢於冒險，是因為這只深淵主宰的位階較低，只要能打中它的神經中樞，就能做到一擊必殺。學院的教科書將深淵主宰分劃分為三個等階。

　　剛孵化出來的深淵主宰體型只有牛犢般大小，甲殼呈淡黃，質地極為綿柔。這是它最脆弱的階段，隨便一名成年男子就能將它活活踹死。其後，經過幾個月的進食和生長，它的甲殼會逐漸變硬，而顔則會逐漸變深，體型也會越來越大。

　　成年的深淵主宰有三十餘米長，十餘米高，甲殼呈烏黑，質地極為堅硬，一般子彈無法對它造成有效傷害。而它的頭部和尾部都很小，軀幹卻很大，當它趴伏在地上，就像一個不規則的半橢圓體。

　　教課書上將剛成年的深淵主宰劃分為初階。這個階段的深淵主宰行動極其緩慢，雖然甲殼堅固，但沒什麼攻擊手段，唯一能做的就是指揮同源的蟲群保護自己，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威脅。

　　當然，這只是深淵主宰的初級階段。如果它的實力僅此而已，那蜂蟻蟲群就不會成為人類目前最大的對手。

　　相較於人類，它們在能源的使用方面更為先進和完善。蜂蟻蟲群能直接吞食靈石礦和黑油，從而吸收其中的高密度能量。而人類技術就只能處理靈石礦，並且在精煉和萃取的過程中，還會損失絕大部分能量。科學家們評估，人類目前對靈礦石的利用率只有1不到，而蜂蟻蟲群卻高達97。

　　這份差距源自於吸收能量的方式。蜂蟻蟲群是直接吞食和消化靈礦石，損耗極小；而人類只能通過工業方式提取礦石中的靈能，損耗極大。就目前而言，靈石礦對於人類的最大意義是萃取「液態靈能」。然而，液態靈能並不能直接驅動靈能設備，只能由靈能者吸收後才能加以利用。而且液態靈能中依然存在　雜質和毒素，會對靈能者的身體造成一定影響。因此，只有那些天賦較差，終生進階無望的低階靈能者才會通過服用液態靈能來提升實力。而天賦較好的靈能者，根本不屑於使用。

　　可是，在靈能者中，天賦低下的占了絕大多數，所以液態靈能還是很搶手的。有些人可以通過定期服用液態靈能提升一到兩個位階。雖然只對五階以下有效，但依然有不少人趨之若鷺。畢竟銀城之上，强者為尊，實力代表了一切。而六階「靈能外放」階段，已經不是「量變」的問題，而是「質變」的問題，所以服用液態靈能的意義不大。

　　不同於人類，成年後的深淵主宰擁有消化靈石礦的能力。如果它們吞噬了大量靈石礦，甲殼的顔就會由黑逐漸變成暗紅，而且到了一定程度，它們的甲殼還會散發出淡紅的微光，就像燒紅的鐵塊般。

　　這時候，深淵主宰就會進階為「深紅主宰」，而成功進階的深紅主宰將具備消化黑油的能力。若是它們大量吞噬黑油，就會再度進階，成為主宰的終極形態——黃金主宰。

　　到了這個階段，即使聖階的靈能者都會對它們退避三舍。除非擁有極大的優勢，否則不會輕易交戰。因為面對黃金主宰，就意味著隕落的可能性。所幸黃金主宰的數量和人類的聖階一樣稀少，不僅需要　吞噬大量黑油，還需要　漫長的歲月。

　　而此刻，在鐵渣視線中的不過是一頭深淵主宰，除了指揮蟲群，它沒有其它威脅。

　　充能完畢的一刻，鐵渣瞄準大蠶蟲的頭部，一槍轟出！

　　「嘭」的一聲悶響，一道藍光自槍口噴出，蕩起一陣陣漣漪，直射匍匐在地的深淵主宰。剎那間，藍光轟在它的身上，那厚實的甲殼瞬間土崩瓦解，片片紛飛。

　　遠方傳來一聲渾厚的悲鳴，緊接著四面八方響起了連綿不絕的刺耳嘶鳴。鐵渣眼看一擊得手，立即收起步槍，朝來的方向急速奔去。此刻，在無數偵查兵蟻的視線中，啼蛉和刺蟲亂成一團。它們嘶聲力竭地發出嘶鳴，彷彿遭受了極大的痛苦。

　　然而，混亂的蟲群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它們不再發出嘶鳴，而是有序地朝襲擊的方向包圍了過去。

　　鐵渣跑出沒多遠，就從偵查兵蟻的視線中「看到」負傷的大蠶蟲還活著。同時，他還看到四面八方的紅點朝他湧了過來。那蟲群三三兩兩的分布，數量極為龐大，已經對他形成了包圍圈。若是繼續朝來路奔跑，用不了幾分鐘就會迎面撞上一堆啼蛉和刺蟲。

　　覺察到這點，鐵渣停下腳步，左右張望，想要尋找突破口。他快速地思考著，啼蛉的速度比他快，用不了多久就能追得他。十來隻啼蛉他是不怕，但是上百隻就只能逃了，何況啼蛉的後面，還跟著一隊隊的刺蟲。

　　「逃不掉！」看著四周密密麻麻，越來越多的紅光點，他得出這樣的結論。

　　他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直接突圍，然後迅速撤離，只要逃出深淵主宰的腦波範圍就安全了。要麼現在沖回去，給半死不活的大蠶蟲補上一槍。他皺著眉頭猶豫了幾秒鐘，忽然靈光一閃，一邊朝來路奔跑，一邊指揮兵蟻軍團湧向負傷的大蠶蟲。

　　眨眼間，離大蠶蟲最近的二十只兵蟻竄出草叢，迅速爬向它們的目標。

　　就在兵蟻爬上碩大的蟲軀，鑽進靈能穿甲彈造成的創口，開始撕咬內部的同時，鐵渣遭遇了一隊啼蛉。急速奔跑中的鐵渣抽出散彈槍轟了過去，那熾熱的鐵砂打得前排的啼蛉東倒西歪。雖然沒有造成致命傷害，但是造成了短時間的頓挫。開完槍後，鐵渣丟下散彈槍，抽出單刃直劍，決然殺入啼蛉群中。

　　這隊啼蛉有十來隻，鐵渣掄圓了劍，先是一腳踹飛了迎面撲來的第一隻啼蛉，再一劍橫掃過去，削下了緊隨其後的啼蛉腦袋以及第三只的一條前腿。緊接著他向前一撞，用肩膀撞開了第四只想要飛撲的啼蛉，然後他劍鋒由下至上的一挑，刨開了第五只啼蛉的腹部，最後一聲爆喝，猛然一拳打在身側的第六只啼蛉的腦袋上，將其轟飛出幾米外。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密林裡鑽出七、八隻刺蟲。它們排成一列，一邊吸收著空氣，一邊朝鐵渣緩緩推進。眼看刺蟲的胸部高高隆起，鐵渣倒地一滾，在千鈞一髮之際，滾到了一棵樹幹的後面。

　　「嗖嗖嗖……」

　　耳邊傳來尖銳的破空之聲，一根根蒼白的尖刺劃過樹幹，斜斜地釘在前方的泥土中，沒入了大半。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鐵渣剛躲過一劫，幾隻啼蛉就繞過樹幹向他撲咬過來。

　　有近身肉搏的，又有遠程攻擊的，他大感頭痛。下一秒，只見他側身躲開啼蛉的撲咬，隨即左右開弓，打得近身的啼蛉口吐綠粘液。轉眼間，第二輪的尖刺噴射而出，朝他飛了過來。他立即朝前一撲，堪堪撲進第二棵樹幹的掩護區，五、六根尖刺就尾隨而至，扎進了他身後的地面。

　　鐵渣握了握劍柄，扭了扭脖子，躲在樹幹的後面弓身曲臂，準備等刺蟲靠近，就沖出去拼命。這時，一隻啼蛉繞了過來。可當它正要撲向鐵渣的時候，卻忽然失控地發出一聲嘶鳴，停留在起跳的姿勢。鐵渣見狀，立即反應過來，不理那只啼蛉，轉身沖出樹幹的掩護，殺向混亂的刺蟲群。

　　只在片刻之間，鐵渣就殺進刺蟲群中，一劍一隻，將它們全數斬殺！

　　與此同時，在他公里之外，上百隻兵蟻前赴後繼地湧向大蠶蟲。頃刻之間，它們爬上巨大的蟲軀，鑽進破裂的傷口中，大口大口地撕咬著裡面的血肉。生死存亡之際，深淵主宰本能地向四周的蟲群發出求救訊號。

　　轉眼間，四周的蟲群紛紛退卻。鐵渣壓力銳減，隨即爬上附近最高的一棵榕樹，站在交錯的丫杈之上，取出靈能武者步槍，拉栓、上彈、推栓、舉槍、瞄準，一氣呵成！

　　槍身的紋理逐漸亮起，靈能星沙緩緩流入槍膛之中。

　　大約一分鐘後，鐵渣扣動扳機，一槍終結了這頭深淵主宰的生命。

　　蟲群再次陷入了混亂之中，鐵渣藏在樹冠中休息了一會，等到蟲群恢復平靜，他才從樹上下來，找回剛才丟在地上的散彈槍。

　　隨後，他利用刺蟲的屍體孵化出上百隻偵查兵蟻，將整片叢林監控起來。失去了深淵主宰的啼蛉和刺蟲變得有些傻傻的。它們基本都留在原地潛伏起來。

　　片刻之後，鐵渣繞過大部分的蟲群，來到了深淵主宰的屍體旁。看著小山一般的蟲軀，鐵渣不禁鬆了口氣。這次的行動有些冒失了，他差點就丟了性命。接著，他抽出單刃直劍，繞到大蠶蟲的頭部，一劍刺了進去。

　　墨綠的粘液頓時噴了出來，他用力地攪了幾下，然後抽出劍，伸手進去摸索了一會，掏出一個球形的晶體。這晶體異常通透，散發著淡青的熒光。

　　這是深淵主宰的結晶核，據課本上介紹，蜂蟻蟲群的蟻后、蜂后、深淵主宰都有結晶核，那核中蘊含著充沛的靈能，可以賣數百金幣。

　　端詳著手中通體透光的結晶核，他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渴望。他不禁大吃一驚，按照以往的經驗，這種渴望只會出現在他準備使用「基因掠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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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黑暗叢林　第十四節　晶核

　　這份莫名渴望轉瞬即逝，鐵渣回過神來，收起結晶核。接著，他在四周轉了一圈，找到了衛星信號接收器。看樣子，這只深淵主宰是有意識的守在這裡，防止人類恢復這片區域的通訊。

　　瞭解完情況，他就起身離開，按原路返回。這裡距離營地大約30km，若是全速行走的話，只需要6個小時候就能抵達。目前，來路上的障礙已經被清理乾淨，所以他的行動速度完全不受影響。

　　經過幾小時的長途跋涉，他終於趕在天黑前回到了營地。在遮雨棚中，他叫來王虎，簡單地敘述了任務地點的情況，並讓後者通知大夥收拾行裝，準備明天一早就啓程。

　　王虎點了下頭，接著取出一個小布袋交給鐵渣，說是這兩天的戰利品，要統一交給團長保管。鐵渣打開看一眼，是幾枚啼蛉牙齒和一條刺蟲的尾巴。鐵渣說這些垃圾沒用，說完隨手就丟進取暖的烤火盆裡。

　　王虎見狀，連忙伸手進火盆裡，將小布袋搶救了出來。一邊拍滅布袋上的火苗，一邊解釋道：「團長，戰利品能換金幣啊，啼蛉牙齒1金，刺蟲牙齒3金，都是好東西啊。」

　　「什麼？」聽到這個消息，鐵渣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兩天他殺了上百隻啼蛉，還有八隻刺蟲，若是按王虎的說法，至少能換上百枚金幣了。想到這裡，他抬起頭看著王虎，很不爽地問道，「為什麼不早說？」

　　「我……我以為你知道……」王虎摸了摸額頭，有些尷尬地回答。

　　「這個能換金幣嗎？」鐵渣摸出一顆散發著淡淡幽光的球形晶體，隨手拋給王虎。

　　王虎接過晶體，只看了一眼，就吃驚地問道：「青色結晶核！你殺了一頭深淵主宰？」鐵渣沒回答，只是點了下頭。王虎深深地吸了口氣，由衷地感嘆道，「厲害啊，團長。」

　　「很厲害嗎？」鐵渣反問道。他沒想到這位嚴肅認真的漢子，也有感嘆的時候。

　　「你是怎麼做到的？」王虎點頭問道。通常情況下，深淵主宰的身邊會聚集三百隻啼蛉和五十只刺蟲。想正面對抗這股蟲群，起碼要現在兩倍以上的兵力。

　　鐵渣沒有回答，直接取下靈能武者步槍，再從衣兜裡掏出三枚靈能空彈，一並交給王虎，讓他到營地外試試。王虎接過步槍端詳了一會，說他去去就來，然後就離開了遮雨棚。

　　王虎走後，鐵渣烤了一會火。等到衣服漸漸乾了，就鑽回自己的帳篷，準備休息了。睡覺前，他取出通體熒光的結晶核，握在手中把玩。結晶核的表面非常光滑，手感很好，摸起來還有點暖洋洋的感覺。

　　就在這時，那股莫名的渴望又出現了，他內心的最深處，似乎有個聲音在誘惑著他：「掠奪……吞噬……」

　　隨著渴望的出現，他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失神的片刻，他感到一股暖流自掌心流入身體。那溫暖的感覺流經四肢百骸，彷彿周身都浸泡在溫泉中，說不出的舒服。

　　時間靜靜地流淌著，彷彿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溫暖的海洋。過了大約二十分鐘，帳篷外傳來王虎的聲音，鐵渣驟然清醒過來。他下意識地望向自己的右手，頓時大吃一驚。

　　只見他的手腕處伸出了無數細小的，明紅色的血管。這些血管爬滿了結晶核，他心念一動，密密麻麻的細小血管即刻縮回了體內。這時，他發現手中的結晶核變得黯淡無比，已經失去了原本的熒光，就像一塊普通的石頭。

　　他嘗試性的用力一握，結果手中的結晶核化作了粉末，如同細砂般在指縫間滑落。冥冥之中，他似乎感到了什麼變化。這時，王虎的聲音再度響起：「團長，我試槍回來了。」

　　「我累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鐵渣隔著帳篷布回答。

　　「嗯。」外面的王虎應了聲，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等王虎走遠後，鐵渣躺了下來，望著狹小的帳篷頂，細細的感受身體的變化。不知不覺中，他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鐵渣悠悠醒來，只覺得渾身精力充沛，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鑽出帳篷，只見營地裡人來人往，大夥都在忙著收拾東西。

　　鐵渣活動了一下身體，扭了扭脖子，然後走到紅色彗星的停放處，讓愛麗絲掃描他的身體。

[親愛的隊長，您現在進化度是38%，比起上個月提高了2%]愛麗絲小聲地回答。

　　「名詞解釋，深淵主宰的結晶核。」

[遵命，我的隊長][嘟……嘟嘟……結晶核是高級生命體蓄存靈能的容器]

[深淵主宰的結晶核呈球狀結晶體，外形圓潤，內含星沙狀靈能，其中，靈能蘊含量越高的結晶核所散發出的微光越接近深綠色]

　　「用途。」鐵渣補充道。

[直接提取液態靈能，轉化率為2%]

　　「傳統型進化者或蟲化者，是否能直接吸收其中的靈能？」鐵渣壓低聲音問道。

[嘟……嘟嘟……傳統型進化者和蟲化者無法直接吸收結晶核中的靈能]

　　「傳統與蟲化的複合型進化者呢？」鐵渣繼續問道。

[嘟……嘟嘟……嘟……嘟嘟……很抱歉，我的隊長，沒有相關資料]

[自動啓用模糊搜索……嘟……嘟嘟……曾經有位生物學家提出，蜂蟻蟲群和傳統與蟲化的複合型進化者的身體構造最為相似，他的理論依據是：「他們（它們）都有蟲類的基因，並且都能自主吸收和利用靈能」]

　　聽到這個說法，鐵渣決定再找機會試試。如果結晶核能提升他的進化度，那他就有機會變强了。雖然不知道是否有副作用，但這方面的資料肯定很少。畢竟傳統與蟲化的複合型進化者數量極為稀少，再加上聖殿全面封殺蟲化者，網上就算有資料也是翎毛鳳角，而且可靠性還非常低。

　　思緒之間，王虎走過來，歸還了靈能武者步槍，接著感嘆道：「團長，這槍真不錯。」

　　「等學分夠了，就給你們一人配一把。」鐵渣說道。

　　「謝謝團長。」王虎站直身體，行了個軍禮。

　　等王虎離開後，鐵渣來到遮雨棚，準備吃點早餐。剛坐下不久，牧千鶴就來了。

　　「喲～這不是薩喳喳團長嗎？」牧千鶴笑嘻嘻地問道，「來吃早餐嗎？」鐵渣點了下頭，前者拋了個媚眼過來，膩著聲音說，「真巧呀～我也是來吃早餐的～難道這就是緣分？」

　　看著她發騷的樣子，鐵渣不由自主地翻了下白眼。然而，看著他發窘的樣子，牧千鶴笑得更歡了，說道：「團長～想吃肉還是喝奶，千鶴幫你拿。」

　　鐵渣很想說「不餓」，但他實在有些餓了，就讓她幫忙拿一盒肉罐頭和兩塊壓縮餅乾過來。沒過多久，牧千鶴從巨阿木那裡拿來餐食，然後撕開封條放在他面前加熱。

　　他拿起壓縮餅乾，撕開包裝紙就吃了起來。壓縮餅乾很乾燥，剛吃完了半塊，他就感到有些口乾舌燥。正想回帳篷拿杯子打水的時候，牧千鶴就將自己的行軍杯遞了過來。鐵渣看了她一眼，然後拿過來喝了一大口。

　　「這東西好吃嗎？」牧千鶴指著鐵渣手中的半塊壓縮餅乾問道。

　　「還行。」鐵渣回答。

　　「給我試試。」不等他回答，牧千鶴就將半塊壓縮餅乾搶了過去，在他剛才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小塊下來。嚼了幾口，她皺著眉頭說道，「好難吃啊～大騙子～」雖然嘴裡這麼說，但她還是慢慢地將剩下的半塊壓縮餅乾吃完了。

　　看著牧千鶴細嚼慢咽的樣子，鐵渣忽然感到一陣焦躁。前者誘惑了他好幾回，他都以平常心壓下去了。可這不是長久之計，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出問題。他是蟲化者，原本抵抗誘惑的能力就比一般人差，如今還被三番四次的誘惑，實在有點受不了。

　　「我有女朋友了。」鐵渣開門見山地說道。或許，這不是最好的拒絕方式，但肯定是最有效的。

　　「秦可兒嗎？」牧千鶴注視著他問道。

　　「嗯。」為了能儘快解決問題，鐵渣違背本心地點了下頭。

　　「太好了～」牧千鶴笑著說道。

　　「為……為什麼？」她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他有些結巴了。

　　「我們從小就約定好了～以後要找同一位男朋友。」牧千鶴興奮地道。

　　「這……」鐵渣眼巴巴地看著牧千鶴，習慣性地抓了抓頭髮。

　　「不行嗎？」牧千鶴歪著腦袋，一臉純真地問道。

　　「嗯。」鐵渣認真地點了下頭。

　　「那你們就只能分手了。」牧千鶴攤開雙手，無奈地道。

　　「為什麼？」鐵渣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們指著一頭騾子發過誓。」「為什麼是騾子？」「因為誰說話不算數人，就要做那頭騾子的妻子。」「然後呢？」

　　「你看騾子有這麼大……」牧千鶴比劃著，說道，「可兒那小身板怎麼受得了。」

　　「呃……」這回，鐵渣真的無話可說了。

　　牧千鶴站起來，繞著他走了一圈，然後彎下腰，朝他嫣然一笑，說道，「你看，我骨架大，說話可以不算數。」

大頭寶珠

卷七　黑暗叢林　第十五節　風雨

　　吃過早餐，鐵渣背上裝備，拿上對講機，先行出發。他將作為隊伍的嚮導和偵察兵，保持在前方2km處。

　　離開營地後，他迅速尋找啼蛉，孵化偵查兵蟻。大約兩小時後，隊伍整裝完畢，兵蟻數量也達到了三十來隻。準備工作做完，鐵渣拿起對講機，按下通訊鍵，一聲令下：「出發。」緊接著，他心念一動，兵蟻軍團發出細微的嘶鳴，迅速朝前方的方扇形區域散開。

　　接下來的時間裡，鐵渣一直保持在隊伍的前方，通過對講機指揮他們。期間，他一邊尋找新的啼蛉維持兵蟻的運作，一邊搜集啼蛉犬牙和刺蟲尾骨。

　　傍晚時分，隊伍在鐵渣的帶領下安全抵達了任務地點。扎營後，兩名維修人員開始修復衛星信號接收器。在營地中央的遮雨棚中，鐵渣叫來王虎，然後將一大袋戰利品遞了過去，吩咐他統一管理。

　　王虎粗略的數了數，袋中有八十対啼蛉犬牙和八條刺蟲尾骨。看著數量龐大的戰利品，王虎震驚不已。他想不到團長的戰力如此强悍，短短一天時間就幹掉了這麼多的蜂蟻蟲群。其實這些戰利品中，只有少量是今天的成果，其餘都是前兩天殺的。鐵渣按原路返還，啼蛉犬齒大概撿回了一半，而刺蟲尾骨相對值錢，他專門派遣兵蟻搜尋了昨天戰鬥的區域，輕而易舉地找回了八具刺蟲的殘骸。

　　休息了一會，一名維修人員來報，說衛星信號接收器的損壞十分嚴重，他們需要三天的時間才能修復。鐵渣抬了抬手，示意維修人員繼續工作，然後命令王虎建立臨時防線。

　　衆人走了一整天，剛坐下就被王虎叫起來布置營地，不免都有些怨言。鐵渣見衆人士氣不高，精神萎靡不振，就跳上其中一輛林地車的車頂，大聲宣布今晚加餐，每人三份肉罐頭。除此之外，凡是參與營地布防的人，將會獲得一枚金幣的額外收入。

　　鐵渣的話好似一劑强心針，激起了衆人的幹勁。經過兩小時的努力，他們終於挖好了壕溝、拉好了鐵絲網、堆好了掩體牆，然後圍著遮雨棚，美美地吃了一頓全肉餐。

　　就在營地裡一片火熱的時候，120km外的暗夜燈塔中，李奇將軍正眉頭深鎖地看著一份信件。這是黑暗叢林守備隊發來的求援信，他們的巡邏隊在距離暗夜燈塔300km外的叢林中發現一座「蜂蟻蟲巢」。求援信上說，這座蟲巢已經存在了幾個月，由一隻「深淵蟻后」帶領，屬於典型的「蟻穴蟲巢」。

　　巡邏隊初步探測到，它們已經挖通了方圓九萬平方米的地底空間，並在三十米的深處建立了小型孵化池。初步估計，這座蟲巢有數只深淵主宰，上千隻啼蛉和三百隻以上的刺蟲。

　　求援信中要求李奇將軍派遣就近的學員團隊，配合他們包圍蟲巢，建立防線。看完信，李奇將軍離開辦公室，來到指揮中心，在立體沙盤中調出黑暗叢林的戰術地圖。

　　此刻，地圖上有許多緩緩移動，或是靜止的綠色光標。這些光標代表著一個個學院團隊。將軍輸入了一組坐標，那立體沙盤中紅光一閃，出現了一個向外擴散的紅色光點。他雙手抱胸地端詳了一會，接著嘆了口氣，伸手依次點亮了六個綠色的光標，然後在空氣中一拉一劃。剎那間，六個光標各自延伸出一條淡綠色的虛線。那虛線在空中遊走，逐漸彙聚在將軍短胖的指頭上。等到六條虛線連接完畢，將軍隔空一指，虛線紛紛脫離指頭，連在了紅色光點上。

　　安排好增援的團隊後，李奇將軍端著下巴思考一會，然後在沙盤中找到一個淡綠色的光標，一拉一劃，連接了過去。

　　只見那綠色光標的上方漂浮著一行小字：校園小偵探。

　　與此同時，在暗夜燈塔的數萬公里外，西部大陸中央銀城軍事學院冷訫湖畔的一座大宅子裡，碧青藍正端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一邊沏茶，一邊聆聽屬下的彙報。

　　「戰熊神廟的人員名單中，沒有名為張鐵的人。」一名梳著棕色馬尾辮，身材嬌小，半跪在沙發側面的女生說道。

　　「我們還查過武僧『剃度』前的記錄，沒有發現疑似張鐵的人。」一名留著棕色西瓜蓋頭，身材同樣嬌小，半跪在沙發另一側的女生說道。

　　「小櫻、幸，起來吧。」說話的同時，碧青藍端起精緻的小茶壺，緩緩向下傾斜。只見一道細細的水線從壺口流出，帶著淡淡的清香和水霧，落入了小巧的茶碗中。

　　倒完茶，碧青藍微微一笑，抬起白淨修長的手，示意兩位女生用茶。

　　「是！」小櫻、幸異口同聲地應道，隨即站了起來，走到茶几旁，彎腰端起茶碗，然後細細地品味起來。這陳年的碧海青茶香氣四溢，入口芬芳，飲下後唇齒回甘，令人回味。

　　「這碧海清茶只有第一泡最好，餘下的都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姐姐喝茶最挑剔了，但凡第二泡的，她連一口都不喝。」

　　「記得去年夏天，青藍和姐姐攀上玉龍孤峰。」

　　「在那千尺懸崖上，我們取了一瓢清泉，拾了些柴火，煮了壺清茶。」

　　「我們並肩坐在峭壁上，看著雲山霧海，日出日落，我們約好了下輩子還做姊妹。」

　　「而今陰陽兩隔，笑語不再，你們可知道……我心中有多恨。」

　　「請原諒青藍的任性，即便是一絲微小可能性，青藍也不能視而不見！」

　　「小櫻、幸。」碧青藍臉色一冷，沉聲叫道。

　　「在！」「在！」

　　「即刻前往暗夜燈塔，監視薩喳喳。」碧青藍站了起來，指著遙遠的中部大陸，沉聲說道。

　　「是！」「是！」兩女退回原位，抱拳應道。

　　片刻之後，小櫻和幸各自返回房間。收拾完行裝，她們來到追逐者停機坪，搭上了遠古神廟的專用飛行器。晨光之中，飛行器緩緩升空，之後朝中部大陸方向飛去。

　　就在雙胞胎姐妹啓程的半小時後，位於巴比倫花園大街的一棟黃色別墅中，兩位學生會助理正端著紅酒杯，躺靠在客廳長沙發的兩側，一邊品酒一邊閑聊。

　　「剛才，永樂˙李奇來邀功了。」伊娃搖晃著紅酒杯，意味深長地說道，「他說他給你的朋友安排了一項既安全又實惠的任務。」

　　「說來聽聽。」沐雨琴心看了前者一眼，說道。

　　「黑暗叢林守備隊正準備進攻一座蟻穴蟲巢，需要暗夜燈塔協助布防，這種任務都是走個過場，學院的團隊不是正規軍，隨時都可以撤退。」伊娃嘴角微微一翹，語氣粘稠地說道，「你對你的小情人可真好～我都快嫉妒了～噢不～我已經開始嫉妒了～嫉妒得快不行了～」

　　沐雨琴心哼了一聲，語帶不屑地說道：「小妖精～」接著她話鋒一轉，認真地問道，「永樂˙李奇向你索要了什麼好處？」

　　「他說能為我們服務是他的榮幸，他什麼都不需要。」

　　「不可能，他是出了名的奸商。」沐雨琴心鄙夷地說道，「身為將軍，他竟然在自己的轄區內推銷自家的酒，以他的作風，怎麼可能做虧本生意嘛？」

　　「但是……」伊娃拉長聲音說道。

　　「哼，你看吧。」沐雨琴心擺出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

　　「他希望我們能在公開場合稱贊一下他們家的白蘭地。為此，他還給出了示範……」伊娃清了清嗓子，裝著男性的聲音說道：

　　「李奇vs，其實還不錯。」「李奇vsop，味道好極了！」「李奇˙拿破侖，品味的選擇。」「李奇xo，百年佳釀，我的最愛。」

　　「好噁心的臺詞啊～」沐雨琴心嘟嚷道，「而且很難喝好嗎？去年開學時候他送我的酒，我現在還擺在辦公室裡當裝飾品。」

　　伊娃看著沐雨琴心鬱悶的樣子，「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接著說道：「你知道嗎？上次他送我一支兩百五十年份的李奇xo，我的天啊，他還反復强調，這是二百五十年的，而且酒瓶上還寫著二五零，真不知道他們酒莊是怎麼想的。」

　　「我們老管家說，李奇vs的味道堪比馬尿。」沐雨琴心露齒一笑，說道。

　　「是啊～我哥哥差不多也是這麼說的。」伊娃附和道，「他說這東西比馬尿還難喝。」

　　就在兩女吐槽劣質酒水的時候，位於數萬公里外的叢林中，鐵渣和王虎、巨阿木正圍坐煤油爐旁，高高興興地開了一瓶李奇vs。

　　「好酒啊！喝了全身都暖和。」巨阿木感嘆道。

　　「我們的最愛。」王虎舉杯說道。

　　「其實還不錯。」鐵渣和他們碰了下杯，說道。

　　此時，夜空中星光閃爍，皎潔的月光灑在寬厚而潮濕的葉片上，為這片寂靜的叢林披上了一層輕紗。看似美麗的畫面中，下一刻吹起了微涼的風，那樹葉和樹葉搓摩在一起，發出「沙沙沙……」的聲響。

　　沒過多久，天空飛來一塊雨雲，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