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戰狼] 末世圖騰 (連載中)

大頭寶珠

卷七　黑暗叢林　第二十五節　土狼

　　「你好，朋友，我是一頭住在附近的狼。」

　　那土狼自我介紹完，就說它剛才路過的時候，不小心聽到了她們兩姐妹的爭吵，覺得她們這樣爭下去沒有意義，因為她們誰也說不服誰。接著，土狼說自己有個好辦法，可以和平地解決她們的爭執。

　　兩姐妹想了想，都覺得土狼的話有道理，就請教它該怎麼做……

　　「她們居然相信了一頭陌生土狼的話。」沐雨琴心嘆息道。

　　「這是童話故事嗎？」牧千鶴問道。

　　「嗯～正常的女孩子應該不會這麼傻。」沐雨琴心略有所思地說道。

　　「或許它和團長一樣，特別會騙女孩子。」牧千鶴抿嘴一笑，提出了新的看法。

　　話音剛落，沐雨琴心「啪！」的一聲脆響，打了個響指，然後興奮地說道，「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釋。」

　　鐵渣聽著她們的討論，差點起身就走。可是，為了緩和她們之間的關係，他必須把這個寓意深遠的故事說完……

　　土狼向兩姐妹分析道，她們之間的爭執在於誰的衣服更好看。但是，她們只能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別人的衣服，所以不能産生對比。土狼建議她們換上對方的衣服，姐姐穿上妹妹的衣服，妹妹穿上姐姐的衣服……

　　「真壞～」沐雨琴心瞧了鐵渣一眼，嗔駡道。

　　「嘖嘖嘖～開始變味了～狼尾巴要露出來了～」牧千鶴笑意然然地說道。

　　「看來不是童話故事～」「嗯嗯～」「或許她們遇到的不是土狼，而是色狼。」「它肯定是想趁她們換衣服的時候……」「好噁心啊～」「不啊～挺刺激的～」「編故事的壞，講故事的更壞……」

　　等她們議論完，鐵渣翻了下白眼，忍著離開的衝動繼續說道。

　　土狼建議她們互換衣服，這樣就能從對方的身上看清自己的衣服，就能判斷好不好看。接下來，兩姐妹照土狼的話做了……

　　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兩姐妹終於看清了土狼的真面目，於是她們同心協力，將土狼打死了。從此以後，她們再沒有吵過架，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聽完故事，兩女同時呆滯了，原來真是童話故事啊！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她們終於恢復過來，都是一臉鄙夷地望著鐵渣。

　　而後者卻無視了她們的目光，輕描淡寫地說道：「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女孩子應該互相團結。」

　　「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牧千鶴追問道。

　　「快說嘛～」沐雨琴心推了推他手臂，央求道。

　　「忘了。」鐵渣攤開雙手，聳了聳肩，然後端起牧千鶴的行軍杯喝了口熱水。沐雨琴心見狀，恨意綿綿地咬了咬牙，一把搶過他的杯子，自顧自地喝了起來。等沐雨琴心放下杯子，牧千鶴又端起來繼續喝。

　　不知不覺中，一個行軍杯在三人之間傳來傳去，悄然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晚餐過後，牧千鶴帶著沐雨琴心回帳篷休息了。而鐵渣看著她們竊竊私語、親密無間的模樣，終於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日子裡，沐雨琴心和牧千鶴都是形影不離，她們睡同一個帳篷，蓋同一張軍毯，喝同一個杯子，白天一起到戰獸軍團的營地中整編部隊，晚上一起回鐵渣的營地休息。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時至第六天中午，李奇將軍發來簡報，暗黑叢林守備隊將在兩天後發動進攻。他讓鐵渣持續觀望，不要輕易加入戰局。

　　看完簡報後不久，王虎來報，說北方黑騎士的副團長杰羅姆和戰獸軍團的機甲分隊隊長馬文來到營地，請求見面。隨後，鐵渣在營地中間的遮雨棚接待了兩人。

　　見到薩喳喳團長後，杰羅姆開門見山，直接說明了來意。他說琴助理推薦他和馬文加入團隊，希望團長能同意。既然是沐雨琴心推薦的人，鐵渣自然不會拒絕。簡單的自我介紹後，杰羅姆和馬文對視一眼，忽然向鐵渣深深一躬。

　　「怎麼了？」鐵渣隨意地問道。

　　「團長，請你救救兄弟們的性命！」杰羅姆鄭重地說道。

　　「什麼意思？」鐵渣眼睛一眯，皺起了眉頭。

　　杰羅姆說，昨天琴助理宣布，她接到李奇將軍的最新命令，準備參與暗黑叢林守備隊的進攻行動。她要求所有人都進入備戰狀態，隨時準備進入戰場。可按照一般常識，以琴助理的身份，李奇將軍決不會安排這樣的任務。除非琴助理主動提出，否則他不敢安排。

　　因此，他得出一個結論：「琴助理的目的是派他們去送死。」

　　「然後呢？」鐵渣淡淡地問道。

　　「身為學院的士兵，我們都有戰死沙場的覺悟，但為了私人恩怨去白白送死，實在有些不值得。」杰羅姆誠懇地說道，「請團長勸說琴助理的放棄行動，救救兄弟們的性命。」

　　「和我有關係嗎？」鐵渣冰冷的目光一掃而過，杰羅姆和馬文都是心頭一顫，冷汗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

　　「她為你而來，只有你能說服她。」杰羅姆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心裡很清楚，此刻若是對方不同意，他就會變成一具屍體。

　　「其他人怎麼想？」鐵渣看似隨意地問道。

　　杰羅姆解釋道，除了馬文外，他沒對任何人提起過他的猜想。他和馬文原本就不在送死的名單中，只是他們不願看到無謂的犧牲。鐵渣一時間沒想明白沐雨琴心的最終目的，就讓杰羅姆和馬文先回去，等他問清楚情況再說。

　　時至傍晚時分，沐雨琴心和牧千鶴回到營地。這段時間，她們整日整夜地膩在一起，時常竊竊私語，把鐵渣晾在一旁。看著她們的相處，鐵渣只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女人了。明明剛開始的時候火藥味那麼濃，甚至還有撕裂對方的趨勢，怎麼一下子就變成好朋友了，實在令人費解。

　　「過來，有些事情想和你單獨聊聊。」鐵渣朝沐雨琴心招了招手，後者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嗔駡道：「你想幹什麼！」

　　「有事商量。」鐵渣說道。

　　「在這裡說不行嗎？」沐雨琴心怯生生地退了一步，躲在牧千鶴的身後。

　　「只是單獨聊聊。」鐵渣强調道。

　　「不相信～」「喲～狼尾巴露出來了～」「嗯嗯～」

　　「真的只是聊聊……」鐵渣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然而，他態度越是誠懇，沐雨琴心就越不相信他。最後鐵渣板著臉，以團長的身份命令牧千鶴巡視機甲小隊，這才獲得了單獨相處的機會。

　　「哼～不和你們玩了～」牧千鶴酸味十足地說道，隨後搖搖擺擺地走了。

　　「你幹嘛～」沐雨琴心警惕地盯著鐵渣，語氣不善地說道。

　　等牧千鶴走遠後，鐵渣壓低聲音，將杰羅姆和馬文的憂慮說了出來，並問她是否真如他們所說，準備葬送兩個團隊。沐雨琴心臉色一凝，承認了這項計劃，然後和盤托出了她的想法。

　　首先，這兩個團隊必需覆滅，因為他們中間可能藏著前團長的死忠。現在這部分人懾於她的身份地位和絕對武力不敢提出異議，但等學院的審查組到場後，情況就難說了。那「戰前謀害同窗」的罪名一旦成立，鐵渣就要面臨死亡的審判。所以她必須趕在碧青藍到場之前，將整個團隊打散。

　　其次，只有將兩個團隊打散，鐵渣才有機會接收他們的財産。若是權屬清晰明瞭，學院就會折算成現金，歸還給兩名團長的親屬。這樣一來，鐵渣就得不到任何好處。

　　現在大戰在即，她可以徹底將兩個團隊拉入戰爭的漩渦。等到團隊潰散之時，鐵渣就能順理成章的接收他們的軍用物資和機甲。

　　聽完沐雨琴心的分析，鐵渣搖了搖頭。說不能這麼做，他們大多數人都是無辜的。

　　「這世上沒有誰是無辜的。」沐雨琴心悠然反問道，「你在鐵山鎮殺的人還少嗎？」

　　「這麼多年來，我確實殺過一些不該殺的人……」鐵渣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但那是之後才知道的，之前我並不知道他們不該殺。」

　　「問題不在這裡，好嗎？」沐雨琴心搭上他的肩膀，柔聲說道，「若是那瘋女人掌握了有力的證據，你就有危險了。」

　　「我老師對我說過，世上沒有絕對的安全，追求極致安全感，往往是失去本心的開始。」鐵渣說道。

　　聽到這句話，沐雨琴心頓時臉色一變，用力地推開他，有些激動地說道：「小晴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你還……還……」

　　鐵渣見狀，連忙將她摟了過來，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朋友，謝謝你。」

　　沐雨琴心小鼻子一皺，輕哼一聲，說道：「誰要你謝啊～大尾巴狼～大尾巴土狼～」

　　經過一番耳鬢廝磨，鐵渣最終說服了沐雨琴心。而後者隨即接通了李奇將軍的視頻通訊，提出了取消進攻任務的要求。

　　「琴大小姐，您說去就去，說不去就不去，我這負責人很難做啊……」李奇將軍愁眉苦臉地說道。

　　「李奇˙拿破侖，品味的選擇。」沐雨琴心翻了下白眼，說了句廣告臺詞，李奇將軍頓時眉開眼笑，雙手翹起大拇指，一個勁的說「好！」。

大頭寶珠

卷七　黑暗叢林　第二十六節　傳奇

　　第二天早上，鐵渣跟隨沐雨琴心和牧千鶴來到臨時團隊的營地。通過杰羅姆和馬文，沐雨琴心召集所有人，當場宣布　鐵渣為該團隊的代理團長。面對突如其來的任命，鐵渣不動聲地應承下來。等到人員解散，鐵渣將沐雨琴心拉到一旁，問她什麼意思。

　　沐雨琴心說，既然不按照她的方案做，那就由他負責剩下的工作，她要回學院了。鐵渣猶豫了一會，想到沐雨琴心終歸是學生會的要員，不能離開太久，就點了下頭。

　　做完交接工作，沐雨琴心按下耳後的通訊鍵，召喚飛行器前來接她。「雨澤號」就停在300km外的暗夜燈塔，接到命令的半小時後，就飛至營地的上方，懸停在千尺的高空。

　　臨走前，沐雨琴心搭上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兄弟小晴先回去了……」

　　「嗯。」鐵渣注視著她流光湧動的雙眸，帶著幾分不捨地應了一聲。

　　「不來一發嗎？」沐雨琴心盈盈一笑，挑釁道。

　　「如你所願。」鐵渣咧嘴一笑，回答道。

　　「才不要呢，你好多天沒洗澡了，身上臭臭的。」沐雨琴心用力地拍了一下鐵渣的胸口，嬌嗔道。一時間，身著動力甲的她忘了輕重，出手用力過猛，直接將後者拍退了一步。鐵渣不由自主地咳嗽了一聲，她連忙上前扶著他，軟聲細語地說對不起，問疼不疼……

　　望著她嬌憨的模樣，鐵渣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摟了過來，張口印了下去。

　　纏綿的一吻過後，沐雨琴心替他理了理衣領，戀戀不捨地說道：「親愛的，保重。」說完，她雙手輕輕推開鐵渣，縱身一躍，化作一顆流星飛向天際。

　　目送雨澤號離開後，鐵渣帶著牧千鶴，召集杰羅姆和馬文商量後續的安排。

　　在營帳中，鐵渣向兩位暫代團長說道：「即使琴助理安排我做代理團長，但我始終不是你們的團長，所以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是各自行動，還是整合在一起。」

　　馬文站起來，向鐵渣深深一躬，說道：「薩喳喳團長，請允許我跟隨您的腳步。」接著，他做了一番簡單的自我介紹。他是遠東人，今年二十三歲，擁有高級機甲駕駛員資格證。他是上個月才加入戰獸軍團的，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艾倫有很多致命缺陷。艾倫自持是銀城貴族，對手下的平民士兵不怎麼尊重，而且任務分紅都以各種理由扣除。他原本打算完成這次任務後，就向艾倫請辭。

　　「還算你有點眼光。」牧千鶴嫣然一笑，說道，「前些日子，艾倫想邀我入夥，我看他一副色眯眯的樣子，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據說他在學院中的名聲很不好，喜歡沾花惹草，弄大了好幾個女生的肚子。」

　　「昨天拜訪你們營地，我看到你們那軍紀嚴明，士兵們態度端正，副團長王虎更是以身作則，親自參與巡邏，頗有大將之風，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真是什麼樣的領導者帶什麼樣的兵。」馬文嘆了口氣，說道，「戰獸軍團軍紀渙散，巡邏的士兵時常偷懶，找地方抽煙聊天；而團長不是整日醉醺醺的，就是抱著流鶯在帳篷裡打炮；再加上副團長又是個小人，除了擺官腔和剋扣分紅外，基本沒什麼領導能力，有好處比誰都精神，有危險比誰都跑得快。」

　　「別說了，再怎麼樣，他也是你的前團長！」杰羅姆皺著眉頭說道。

　　「也對……」馬文抓了抓頭髮，訕訕一笑，有些尷尬地說道。

　　「說實話，我們團長麥克羅對兄弟們還算不錯，只是戰場之上，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其中的是是非非誰也說不清楚……」杰羅姆深深地嘆了口氣，站起來向鐵渣鞠了一躬，說道，「事已至此，再說什麼也沒意思了，我就希望能將團隊一半的財産歸還給團長的家人。」

　　「你們誤會了……」鐵渣擺了擺手，說道，「我對他們的財産不感興趣，所以才會問你們是分開還是整合，其實我不想指揮這支部隊。」

　　聽到鐵渣的話，杰羅姆和馬文都是一楞，隨即對視了一眼。接著，前者說道：「薩喳喳團長，你不拿別人也會拿，說句實在話，我們也想要，只是我們吃不下而已，你有琴助理的支持，完全沒有相關的問題。」

　　「薩喳喳團長，我們是真心想跟隨你，希望你不要嫌棄我們。」馬文誠懇地說道。

　　「要我說，事已至此，咱們不拿白不拿。」牧千鶴附和道，「何苦自己受罪，還便宜了別人家。」牧千鶴語帶雙關，意思再明確不過，他弄死兩位團長，必然要承擔相應的後果，既然已經造成麻煩，就要有對等的收穫，否則就是虧本生意。

　　鐵渣自然能聽出牧千鶴的意思，隨即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他從小在垃圾堆長大，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根本不存在　掠奪者的心理負擔。但是，若要接收這兩個團隊，就要同時接收他們的駐防任務。這才是鐵渣目前最大的顧慮。他的原本的任務只是增援，看情況不對可以馬上撤退。而防線上的部隊，可不是說撤就能撤的。退一步說，就算能撤，也不知道　還來不來得及。

　　思緒之間，三人都靜靜地低下頭，等待他的決策。

　　他思前想後，權衡利弊，直至最後，賭徒的心理占據了上風。面對十台機甲、五十名陸戰隊員以及大批軍用物資的誘惑，他決定搏一把。既然做出了抉擇，他索性就將後面的部隊調上來，重新整編團隊。

　　經過數小時的調動，一支名為「狼族軍團」的部隊正式成立。團長為薩喳喳，副團長為王虎，參謀長為杰羅姆，機甲分隊隊長牧千鶴，副隊長馬文。

　　機甲分隊旗下虎式一台，火烈鳥式兩台，雷火式十台，由牧千鶴率領；陸戰隊旗下六十四名隊員，分成三個小分隊，分別由王虎、杰羅姆、任雲飛三人率領；後勤大隊共九十人，由巨阿木負責。

　　次日清晨，所有人員集結在營地中間，聽候團長的訓示。

　　鐵渣站在大木箱上，環視了衆人一眼，然後朗聲說道：「我的準則一向很簡單，戰鬥，賺錢，過上更好的生活。」

　　「對於你們，我只能保證一點。」

　　「我將與你們並肩戰鬥，直至生命的盡頭。」

　　新團長的簡短發言贏得了衆人熱烈的歡呼。無論他們是否真心，至少在表面上，他們承認了「薩喳喳團長」的領導權。

　　整編完畢，鐵渣以「校園小偵探」團長的身份，杰羅姆以「北方黑騎士」暫代團長的身份，馬文以「戰獸軍團」暫代團長的身份向李奇將軍發起了四方通訊。

　　經過一番商討，李奇將軍以「對外戰爭期間緊急狀況處理條例」為依據，暫時承認「狼族軍團」的編制。狼族軍團將順延三個團隊原本的任務，並且戰後有義務接受審查組的清算，剝離原本屬於兩位前團長的私人財産。

　　獲得李奇將軍的認可後，王虎開始指揮衆人重新構築防線，一方面人員增加，防區和營地也隨之擴大了，另一方面，沐雨琴心當初只是想送這群人去參戰，沒有加固防線。

　　眼看明天就要開戰了，防線構築迫在眉睫，為了加快進度，鐵渣加入到構築防線的人群中，親自挖土扛沙包。士兵們和後勤人員看見新團長到一線工作，頓時士氣高漲。尤其是這新團長一人能做幾人的活，不僅挖土極快，沙包一扛就五六個。

　　其實，這些陸戰隊員都是全世界各地最優秀的平民學生，而這些後勤人員都是些年輕勇敢的小夥子。他們有夢想，有追求，都不甘於平凡。當一位真正的領導者出現的時候，他們的渾身熱血都被激發出來，賣力地投入到工作當中。

　　這時，看起來憨憨傻傻的巨阿木卻展現了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他將鐵渣以前在鐵山鎮的一些事跡改編成小故事，像吹牛皮般，在勞動的時候散播出去。由於巨阿木平日就是老實木訥的形象，再加上這些事情七分真三分假，聽起來就是那麼回事，可信度極高。

　　一時間，這位扛沙包的團長成了團隊中最熱門的話題。在巨阿木口中，他是鐵山鎮有史以來最凶殘的執法者，惡者聞風喪膽，善者退避三舍，其凶殘的程度能使嬰兒止啼、流鶯失禁，壯漢尖叫；同時，他是鐵山鎮有史以來最講義氣的人，他十歲的時候，曾與他的兄弟老牛背靠著背，肩並著肩，和一個流氓團夥死戰三天三夜，即使全身上下沒一塊好肉，他們依然互相不離不棄，最後感動了鎮上所有的人，幫著他們一起打；此外，他是鐵山鎮有史以來最傳奇的人物，他睿智機警，審時度勢，能屈能伸，還能做小黑臉……

　　而巨阿木之所以提到「小黑臉」這點，完全是出於善意，他是為了給鐵渣帶來親民的形象。可是，人們總喜歡將目光聚焦最、最接近夢想的地方。那琴助理的到來，分明就是為了這位新團長。於是，小黑臉逐漸成了隊員們最為津津樂道的，而且證據最為確鑿的傳奇故事……

大頭寶珠

卷七　黑暗叢林　第二十七節　蟲潮

　　一天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

　　黎明破曉時分，在蟻穴蟲巢中心地帶10km外的一處高地上，六十五台雷火式機甲正排成弧形，炮管微微向上傾斜。隨著指揮官一聲令下，一座座加農炮依次向後一縮，炮口噴出大片火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霎時間，炮聲齊鳴，那密集的炮彈朝前方的陣地傾瀉而出。

　　「啾……啾……啾……啾……啾……啾……啾……」幾秒後，尖銳的破空之聲連綿不絕，黃橙橙的爆裂彈像雨點般落在空曠的平地上！

　　砸進土層瞬間，彈頭猛烈地爆炸起來，那摧枯拉朽般的衝擊波形成了一小片真空地帶，爆炸中心的黑土被真空卷了進去，聚成漏洞狀的噴泉沖天而起。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接連不斷的轟鳴聲中，蟻穴蟲巢的上方地動山搖，彈片橫飛，泥土翻滾，四處塌方。頃刻之間，啼蛉和刺蟲尖刺的嘶鳴淹沒在了無邊際的炮聲之中。

　　數秒鐘後，戰場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血肉焦糊的蟲屍。然而，炮轟剛剛停歇，土層裡就鑽出一個個猙獰的三角形頭顱，仰天嘶鳴。

　　緊接著，第二輪的炮擊來了……

　　剎那之間，陣地的上方宛如烏雲遮日，朝地面投下了巨大的陰影。此刻的景象，並非那炮彈的數量有多少，而是那令人窒息的破空之聲所産生的巨大壓力，似乎讓整片天空都黯了下來。下一刻，一片炮彈迎著破曉的晨光直墜地面。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驟然間，爆炸聲、嘶鳴聲、土層翻湧和沙石落下的輕聲混雜在一起，使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修羅地獄。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三輪炮擊緊隨而來……

　　此時此刻，黑暗叢林守備隊第六大隊的指揮官蔣雲佇立於高地上，正用望遠鏡觀察著遠方的戰況。

　　「報告首長，第三輪炮擊已完成。」傳令兵來報。

　　「繼續轟，這些蟲子生命力很頑强，只留下兩輪彈藥，其餘全部打光為止。」蔣雲放下望遠鏡，沉聲說道。

　　「遵命。」傳令兵立正行軍禮，然後轉身小跑離開了。

　　半小時後，前方蟻穴蟲巢的中心地帶被炮火炸得土層翻了一遍又一遍。蔣雲反復觀察了幾遍，確認炮擊的成果後，拉了拉白手套，向前一指：「地面部隊，進攻！」

　　隨著命令的下達，一千六百多名陸戰隊員分成一個個小分隊，四散開來。他們呈現弧形分布，越過茂密的叢林，朝蟻穴蟲巢的中心地帶緩緩推進。

　　陸戰隊員的標準配置是一件防彈背心，一個頭盔，一把突擊步槍和兩枚破片手雷以及一把軍刺。此外，還有少量陸戰隊員配置連發霰彈槍或是噴火器，這部分隊員主要職責是對付成群的啼蛉。

　　就人類而言，真正的威脅來自於刺蟲。一方面，刺蟲的生命力强悍，往往火藥武器十幾槍都打不死一隻；另一方面，刺蟲是遠程作戰單位，其射程堪比人類的短程狙擊步槍，而那些帶酸液的尖刺又極具殺傷力，就連機甲都無法承受，更何況脆弱的人類。基本軀幹中一發，就會全身腐爛，連救都沒法救。

　　一個多小時後，陸戰隊員們抵達地蟻穴蟲巢的邊緣地帶。這裡的樹木非常稀疏，而且大部分都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樹葉都被蟲群吃光了。再往前就是一望無際的空地，那裡的植物全都被清理了，除了潮濕的黑土地，到處都一無所有。

　　此時，在遠處的高地上，蔣雲正翹著二郎腿坐在行軍交椅上，優哉游哉地喝著紅酒，不時看看手中的戰術地圖，瞭解最新的戰況。

　　「首長，第三、第五、第九大隊正朝這邊運動。」站立在一旁，注視著手中便攜電腦的參謀官忽然抬起頭，面朝蔣雲說道。後者冷哼一聲，語帶不屑地評價道：「這群孫子，真是想升官想瘋了，這樣都來搶戰功。」

　　「會不會……」參謀官沉吟了一聲，猜測道，「事情有什麼變化？」

　　「嗯……」蔣雲聞言，放下酒杯和戰術地圖，雙手抱胸地沉思起來……

　　片刻之後，他忽然「啪！」的一聲，一巴掌拍在身側的行軍桌上，然後一臉凝重地站起來，沉聲說道：「快讓部隊停止前進，我們中計了！」

　　參謀官臉色頓時一變，問道：「情報是假的？」

　　話音未落之際，那通訊器裡突然傳出嘈雜的低吼。

　　「軍情有誤！我們被包圍了！」「殺啊！兄弟們拼了！」「首長！敵軍數量過於龐大，請求撤退！」「請求……呃……」通訊話音戛然而止，那邊似乎遭遇了致命的傷害。

　　緊接著，各處的報告聲、慘叫聲、怒吼聲此起彼伏……

　　「那幫孫子！」參謀官咬著牙，狠狠地砸了下桌子，嘆道，「為了一己之私，他們竟然能做到這種的地步。」

　　「事已至此，再說什麼也沒用了」蔣雲嘆了口氣，朝參謀頷首說道，「是我大意了，對不起。」

　　「蔣哥……」參謀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別說了，傳令下去。」年輕的將軍大手一揮，堅定地說道：「決死一戰，我們必須拖住蟲群，儘量消耗它們的有生力量，為防線降低壓力！」

　　「遵命！」參謀幹立正行軍禮，即刻低頭發布命令。

　　「將軍有令，死戰到底！」「什麼！」「將軍有令，死戰到底！」「我操！」「將軍有令，死戰到底！」「遵命！」「將軍有令，死戰到底！」「好！」

　　聽著此起彼伏的聲響，蔣雲嘆了口氣。在目前地形中，撤退的代價太大，不如盡可能地消耗蟲群的數量，減輕後方防線的壓力。思緒之間，他撥通了蔣家族長的語音通訊。

　　「老六，怎麼了？」萬里之外，傳來了一個渾厚有力，略帶嘶啞的嗓音。

　　「大哥，老六回不去了。」年輕的將軍輕聲說道。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最後說道：「遠東戰魂，雖死猶榮。」那嘶啞的嗓音，彷彿在瞬間蒼老了數十年。

　　「家裡的事情，就拜託大哥了。」說完，他關閉了通訊，朝參謀官大聲喊道：「所有雷火式向後撤離，分散加入防線的各處的營區。」

　　「遵命。」等參謀官發布完命令，蔣雲抽出腰間的手槍，下達了最後一項指示：「警衛連、參謀部，隨我來！」

　　與此同時，在那蟲巢附近的土地上，無數隻啼蛉破土而出，仰天嘶鳴。頃刻之間，宛如潮水般的蟲群湧向守備隊的陣地。那啼蛉的數量彷彿無窮無盡般，它們迎著槍林彈雨，踩踏著同伴的屍體，前赴後繼地沖向防線。而後方密集的刺蟲排成一個個方陣向前推進。一邊蜿蜒前行，一邊齊射尖刺。

　　霎時間，鋪天蓋地的蟲群蜂擁而至，人類的防線猶如狂風暴雨之中，大海上的一葉孤舟，正勉强地抵禦著驚濤駭浪的侵襲，彷彿時刻都會被一個突然襲來的滔天巨浪拍成碎片。

　　情報中的一千多啼蛉，三百多刺蟲變成了上萬啼蛉，兩千刺蟲。在這接近十倍的兵力差距面前，一千六百名守備隊員就像蟲群的甜點。

　　大約半小時後，就在防線搖搖欲墜，彈藥耗盡之際，陣地的後方響起一個堅定而洪亮的聲音：「兄弟們！讓它們永遠記住人類的堅韌與不屈！」

　　「黑暗叢林第六守備隊，聽我號令，沖啊！」將軍的到來，激起了士兵們最後的鬥志。他們紛紛裝上刺刀，集結在一起，跟隨者年輕將軍的身影，朝那遮天蓋日的蟲群，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恍然之間，殺聲四起，哀嚎不斷，那數百條身影逐漸淹沒在越來越密集的蟲群之中。

　　兩小時後……

　　黑暗叢林第六守備大隊隊長蔣雲隕落的消息傳到了十三號銀城中心街的一處府邸中。在那遍地堆滿了書籍，到處擺放著各種儀器、古董的房間裡，一位六十歲的老人正端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此刻，他的身邊站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女生，那女生的眼圈有些微紅，一手搭在老人的肩膀上輕輕撫慰，一手無力地垂在身側。

　　「六叔英魂永在，只是回歸了靈堂，請……請家主節哀順變，妖兒……妖兒……」老人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那女生乖巧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靜謐的書房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在那惘然回首之際，老人已是淚流滿面，那淚水沿著蒼老的皺紋緩緩滑落。過了一會，他默默地打開身邊的抽屜，取出一根古老的長笛，輕輕地吹響。那悠揚的笛聲遠遠傳去，帶著不捨與思念，飛向了遙遠的遠方……

　　我們從遠山醒來，

　　騎上年青的大象，

　　白茶和清泉是我們的生活，

　　自由是我們的一切。

　　我們在山野和竹林中漫步前行，

　　為人們帶來野獸和山菌，

　　心愛的人啊，請在雨檐下掛盞燈籠，指引著我們的歸來，

　　我們將滿載著遠山的寶藏，回到你的身邊，

　　在那溫暖的爐灶旁，為你披上溫暖的獸皮。

　　如果有一天，

　　我們沒有歸來，

　　請你不要傷心，

　　我們只是回到了遠山的懷抱，

　　安靜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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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黑暗叢林　第二十八節　條件

　　兩小時前，就在蔣雲的部隊開進蟻穴蟲巢中心地帶的幾分鐘後，鐵渣的戰術地圖中出現了數千個紅色光點。只在片刻之間，那紅色光點猶如擴散的顔料般，迅速向外圍的藍色光點蔓延、侵蝕。

　　見到這般景象，鐵渣立即意識到，黑暗叢林的第六守備隊完了。緊接著，他迅速劃拉地圖，再次分析周邊的情況。沒過多久，他忽然留意到一小撮藍色的光點朝防線緩緩移動過來。他點了下光點，上方即刻顯示出一行信息。

[黑暗叢林守備隊第六大隊雷火式機甲*65]

　　經過幾分鐘的思量，鐵渣放棄了撤退的念頭。

　　首先，現在撤退已經來不及了，啼蛉和刺蟲的移動速度太快，行軍速度是人類的一倍有多。其次，就算第六大隊死戰到底，也只能為防線爭取兩個半小時的時間。除非他的「狼族軍團」能單獨撤退，否則他們無法逃離蟲群的追擊。可問題在於，防線上任何一個團隊擅離職守，都會導致整條防線瀕臨崩潰。若是蟲潮有了突破口，它們就可以前後夾擊，形成合圍之勢。

　　因此，第一個撤退的團隊，肯定會受到最嚴厲的處置。

　　想通這點，鐵渣立即收起戰術地圖，背上武器，掛上對講機，將基地指揮移交給副團長王虎，然後隻身潛入密林的深處。

　　殺掉幾隻遊蕩的啼蛉後，鐵渣召出三十來隻偵查兵蟻，將它們分布在前方三百米的範圍內。

　　不出他的所料，十來分鐘後，李奇將軍發來了緊急通知：「蟲潮來襲，現根據《對外戰爭期間緊急狀況處理條例》以及《人類對外戰爭應急條例》，黑暗叢林守備隊將自動徵召戰區內所有人員、物資、軍械。」

　　「所有團隊必須堅守防線，等待援軍的到來，所有擅自撤離的人員將會受到至高軍法處置，請勿以身試法！」

　　「第三、第五、第九大隊將於三小時十分後加入戰場，黎明遠征軍空降師第十九、第二十七、第三十五小隊已飛往戰區，預計四小時內投入戰鬥，請諸位務必堅守到最後一刻！」

　　「所有參與防守的團隊將獲得五百學分獎勵以及銀色勛章一枚。」

　　鐵渣一邊聽著通知，一邊加速前行。他通過分布在前方的偵查兵蟻，不停的尋找和斬殺啼蛉，以此增加兵蟻的數量。

　　大約一小時後……

　　鐵渣坐在一棵參天大榕樹上，打開戰術地圖端詳了片刻。那屏幕中心的紅色斑點越來越多，而外圍的藍色光點正逐漸熄滅。眼看第六守備隊馬上就要全軍覆沒，他估計一小時內防線就會受到蟲潮的衝擊，隨即撥通了李奇將軍的語音通訊。

　　「我要求撤退。」鐵渣沉聲說道。

　　「不行！擅自撤退將受……」李奇將軍怒氣衝衝地喝道。

　　「你跟琴助理說去！」鐵渣粗暴地打斷他，吼了回去。

　　「好吧，你到底想怎麼樣？」李奇將軍無奈地嘆道，「撤退肯定是不行的，你一旦退了，其他人就有撤退的理由了，如果蟲潮突破防線，我們暗夜燈塔首當其衝。」

　　「我原本有三百學分，來這裡駐防兩百學分，其餘兩個團隊來駐防是三百學分，這裡已經是一千一百學分，我這裡有三個團隊，再外加一千五百學分肯定不夠。」鐵渣算了起來。

　　「你……」李奇將軍頓時沒了脾氣，說道，「不要再說了，一共三千學分，我能批示的就這麼多了。」

　　「三枚銀色勛章。」鐵渣提醒道，這是剛才通知裡承諾的，雖然他不知道有什麼用，但肯定是值錢的東西。

　　「沒問題！」李奇將軍豪爽地承諾道。

　　「還有，你現在就必須承認狼族軍團的編制。」鐵渣說道。

　　「這……」

　　那邊似乎在猶豫，鐵渣據理力爭道：「臨時編制的部隊沒有義務打仗。」

　　「私人財産審查是不可避免的……」李奇將軍沉吟道。

　　「我們首先是一個團隊，所以這次收穫的學分全算我們的，然後審查組再剔除相應的撫恤金，以及私人財産的戰後部分。」鐵渣加群語氣說道，「記住！我說的是戰後部分。」剛才他精打細算了一個多小時，將所有的條件都想好了。

　　「這……」

　　李奇將軍遲疑了一會，鐵渣繼續說道：「你不答應這點，我現在帶人離開，我才不管什麼軍法，大不了我回北荒，看誰能抓得住我，再說了，我是臨時團隊，軍法能否處置我還難說。」

　　「行！就這樣吧。」李奇將軍無奈地說道。

　　關閉通訊後，鐵渣心念一動，三百多隻偵查兵蟻立即四處遊走，將數公里之內的信息即時反饋到他腦海中。確認沒有更多的危險後，鐵渣再次打開戰術地圖，研究了起來。

　　防線上大部分駐軍都是負責包圍的第七守備隊，其餘三個營區是學院聯盟的，而其中一個營區就是狼族軍團的。防線的總兵力在一千八百人左右，相較於蟲群的數量處於絕對劣勢。

　　所幸的是，運動中的人類部隊容易遭到蟲群包抄夾擊，而駐守陣地的人類則擁有極大的優勢。即使簡易的壕溝、鐵絲網和掩體牆，也能極大地限制啼蛉的衝鋒。不同於遭受襲擊的第六大隊，這裡的駐防部隊陣地分散，後方又有炮火支援，蟲群不敢輕易聚集衝鋒。而簡易防線還能最大程度發揮人類遠程武器的優勢，充分消弱啼蛉的肉搏能力。

　　還有就是，營地中的人類彈藥充足，不同於進攻的第六大隊。以鐵渣對啼蛉和刺蟲的瞭解，這道防線堅持一到兩個小時應該不成問題，但一切的前提是不能出現逃兵……

　　從戰術地圖上看，狼族軍團的右翼是第七守備隊的營區，駐軍兩百餘人，相對可靠一些，畢竟他們是正規軍。而左翼是學院聯盟的「獵鷹軍團」，總兵力不到一百，機甲才四台雷火式，不一定能守得住。不過事已至此，只能盡力而為了。

　　就在這裡，對講機裡傳出王虎的聲音：「團長，第六守備隊二十台雷火式機甲請求進入營地參與防守。」

　　「他們聽我們指揮嗎？」鐵渣問道。

　　「他們表示在戰爭結束前，願意接受我們的指揮和調遣，但是……」王虎頓了頓，說道，「他們的炮彈所剩無幾，只能勉强夠兩次齊射。」

　　「我們炮彈庫存還有多少？」鐵渣又問道。

　　「非常充足，原戰獸軍團和北方黑騎士的炮彈很多，剛才牧千鶴統計了一下，爆裂彈有四百多發，穿甲彈五十發，足夠三十台雷火式齊射十五輪；另外還有燃燒彈十發，不過黑暗叢林的條例不允許使用燃燒彈。」

　　「接受他們的請求，然後分發五輪炮彈給他們，讓牧千鶴負責指揮。」鐵渣說道。

　　「遵命。」王虎朗聲應道。

　　「還有……」鐵渣補充道，「將他們安置在前排位置，必要的時候可以用機炮協助防守。」

　　安排好後，鐵渣從樹上一躍而下，繼續尋找落單的啼蛉，維持偵查兵蟻軍團的運作。這三百隻兵蟻的進食、孵化、新舊更替，需要大量的啼蛉的屍體。經過這段時間的使用，鐵渣發現兵蟻的數量一旦超過三百隻的臨界點，他的腦海中就會逐漸産生眩暈感。這種眩暈感會隨著兵蟻數量的遞增而愈發强烈。為了保證思維的清晰度，他目前只保持三百隻左右，而且稍感不適就會立即減少。

　　半小時後，在戰術地圖上，代表著第六守備隊的藍色光點全數熄滅，而紅色斑點也隨之消失在地圖上。

　　鐵渣注意到，紅色斑點在消失前，就已經向四面八方散開。經過短暫的思考，他想明白了蟲群的意圖。它們準備分散進攻，而非集中突破某個防禦點。面對人類的火炮覆蓋，大量聚集的蟲群會成為首要目標。可是，如果它們同時能進攻多個防區，則能最大程度地降低火炮的殺傷範圍。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蜂蟻蟲群的最終目的不是突圍，而是最大化地消耗人類的部隊。這點可以從它們的戰略意圖上看出來，它們的一切行動都是為了爭奪更大的生存空間。其次，在某種意義上說，人類既是它們的對手，又是它們的獵物。

　　同時，這也是黑暗叢林第六守備隊為何死戰不退的最終原因。撤退就會導致半數以上的士兵死於「低反抗」的狀態，無法有效地消耗蟲群的數量。所以他們寧可留下來決死一戰，也不願丟下一地屍體逃亡。

　　而蜂蟻蟲群的真正可怕之處在於，這一地的士兵屍體將會變成數千隻刺蟲。由於黑暗叢林中資源匱乏，礦物稀少，沒有靈礦和黑油；因此，后蟲就只有植物可吞噬，只能孵化「低級植物生命體」啼蛉，不能孵化「低級半植物半動物生命體」刺蟲。為此，它們需要吞噬大量動物屍體才能獲取孵化刺蟲所需的資源。

　　當戰術地圖中，蟻穴蟲巢的中部區域完全陷入黑暗後，鐵渣立即調遣兵蟻軍團，分布在前方2km的扇形區域，隨時監控蟲群的最新動向。

大頭寶珠

卷七　黑暗叢林　第二十九節　后蟲

　　大約二十來分鐘後，最前沿的一隻偵查兵蟻遭遇了第一群迅猛撲進的啼蛉。此刻，由於兵蟻的數量太多，鐵渣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指揮它們的具體行動，只能依靠它們的本能行事。

　　遭遇的瞬間，啼蛉群洶湧而至，這只偵查兵蟻只來得及爬向側面，堪堪避開了踩踏，卻已顧不上隱匿身形。眼看它就要成為啼蛉口中美味的餐點。然而，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啼蛉群卻呼嘯而過，時候對它視而不見。

　　看到一幕，鐵渣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這些啼蛉受到深淵主宰意志的影響，已然成為訓練有素、行動統一的作戰單位，不會依照本能隨意停下進食。想通這點，鐵渣開始明目張膽地派遣兵蟻四處遊走，監控蟲群的動向。

　　啼蛉的運動速度極快，鐵渣的兵蟻根本追不上，只能依靠原本就分布在區域內的同伴進行監控。確定蟲群的動向後，鐵渣在密林中來回穿梭，繞開了它們的行動線路。

　　啼蛉群的進攻方向是他後方的營地，而他沒打算將炮彈浪費在啼蛉身上。其一是啼蛉群的運動速度過快，炮擊的預判很難生效，其二，對防線的真正的威脅是來自於啼蛉群後方的刺蟲陣列。

　　片刻之後，第一隊刺蟲進入了兵蟻軍團的偵查範圍。鐵渣迅速取出戰術地圖和衛星定位儀，測算目標的坐標墊。經過簡單的計算後，鐵渣拿起對講機，將坐標報給了牧千鶴。

　　十秒鐘後，對講機裡傳出一個低沉、略帶嘶啞的女性嗓音：「指揮官，三十門火炮準備就緒！」

　　鐵渣抬起頭，那深邃目光穿透了層層疊疊的樹海，凝望著遠方緩緩移動的一片紅色斑點，隨即一聲令下：「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接連不斷的悶響從對講機中傳出來。

　　「啾……啾……啾……啾……啾……啾……」幾秒鐘後，叢林的上空傳來連綿不斷的破空之聲。緊接著，前方火光一閃，巨大的聲浪帶著烈風卷席而至。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當一切都恢復平靜的時候，前方的紅光消失殆盡。鐵渣心念一動，距離炮擊地點最近的一隻兵蟻全速沖了過去。沒過多久，一副滿目蒼夷的景象落入鐵渣的腦海中。那裡四處硝煙彌漫，樹木東倒西歪，有的樹幹從中斷裂，有的翻起土層，裸露著根須向一側傾斜。而黑土地被炸得到處都是坑洞，刺蟲的殘肢斷臂、裂骨碎肉隨處可見。

　　看著豐碩的戰果，鐵渣不禁咧嘴一笑，竟然生出了想要感謝當初在沙海實驗室遇到的那位蟲化者的古怪念頭。

　　仗著視野的開闊，鐵渣繞過啼蛉群，潛伏到炮擊的地點，一邊指揮兵蟻監控蟲群，一邊搜集刺蟲的尾骨。這一輪炮擊，起碼幹掉了三十來隻刺蟲。

　　就在他開始搜集戰利品的時候，狼族軍團遭遇了第一波啼蛉的衝擊。不過，啼蛉群沒有刺蟲的火力支援，所能造成的傷害幾乎為零。那三百來隻啼蛉看起來氣勢洶洶，可實際上，它們還沒越過鐵絲網，就被六十支突擊步槍，二十台雷火式機甲，兩台火烈鳥式的火神炮掃得血肉橫飛。

　　密集的子彈就像割麥子般，將啼蛉群消滅在防線之外。硝煙過後，王虎抬手一指，十餘名陸戰隊員隨即越陣而出，沖出營地，並迅速抽出軍刺割下啼蛉的大犬牙，然後丟進隨身的布袋中。

　　與此同時，第二隊刺蟲開進兵蟻軍團視野中，尾隨它們的還有一隻緩慢蠕動的黑色大蠶蟲。這次的刺蟲有上百隻，陣列稍微有些分散。鐵渣見狀，立即放棄搜集刺蟲尾骨，快速向刺蟲陣列跑去。他邊跑邊取出坐標定位儀和戰術地圖，開始計算具體坐標。

　　經過數分鐘的遊走，他將確切的坐標點發送給牧千鶴，然後吩咐道：「區域內連續五輪炮擊！」

　　「遵命，我的團長。」牧千鶴平靜地回答。

　　十餘秒後，黃橙橙的炮彈傾瀉而出，鋪天蓋地般砸向坐標點。劇烈的爆炸聲接連不斷地傳來，頃刻間，叢林之中掀起一陣風暴，吹得鐵渣附近的樹木枝丫狂舞、葉片漫天紛飛。

　　「啾……」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一聲由遠至近的破空之聲。他頓時臉色一變，俯身一蹬，迅速向前臥倒。

　　「轟！」

　　就在他剛剛接觸地面的瞬間，數米外爆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驟然間，爆炸的餘波將他掀飛了起來，最後重重地撞在前方的樹幹上！他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血猛噴了出來。

　　「牧千鶴！」落地的鐵渣一個翻滾，站了起來，朝對講機吼道：「打準一點！」

　　「你……你受傷沒有！」對講機裡傳出焦急的呼喊聲。

　　「還好……」聽著牧千鶴的關切的聲音，他的心情好了不少，緩聲說道。

　　「守備隊的駕駛員技術太臭，開戰前我就問過，他們只有初級的操作水平。」牧千鶴解釋道。

　　「算了……」鐵渣吐出口濁氣，說道，「下次我離遠點。」

　　片刻之後，鐵渣趕到硝煙彌漫的炮擊地點。經過數分鐘的搜尋，他終於在個炮擊造成的土坑裡找到大半個深淵主宰的頭部，隨即抽出鋒耀，剖開頭部，挖出一顆青色的結晶核。當他擦乾淨粘附在表面的血絲和神經線，卻發現這顆結晶核的表面有些細密的裂痕，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吸收的效果。不過，現在可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立即收起結晶核，繼續調動兵蟻四處遊走。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裡，鐵渣又按照原先的辦法，炮轟了一大隊刺蟲和一隻深淵主宰，收穫了第二顆青色結晶體。相較於剛才的那顆，這顆比較完整，這只深淵主宰是被無數彈片活活扎死的。

　　搜集完戰利品，當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前方數百米處的一隻兵蟻無意間爬進了一條地下甬道。鐵渣心念一轉，注意力集中了過去。只見這條地下甬道十分寬敞，可以容納三到四個成年人並肩通過。

　　甬道的四壁顯得異常光滑，仔細看去，上面似乎粘附著半透明的啫喱狀物質。這裡引起了鐵渣的好奇，接著他又調遣了附近數十隻兵蟻過來。而最前面的那只兵蟻繼續前行，那甬道微微向下傾斜，蜿蜒曲折。兵蟻在黑暗中走了好一會，前方忽然出現數條分岔路。鐵渣隨便選了一條，指揮兵蟻爬了進去。反正後面兵蟻數量還很多，足夠每條甬道都查探一番。

　　隨著兵蟻的深入，甬道中出現了很多巨型的「蠍子」，它們在甬道裡爬來爬去，似乎正在運送一些蠶繭般的卵形物體。這些「蠍子」的底部有很多對短小的半透明狀節足，以此支撐扁平的蟲軀和移動。它們身軀前段有一大一小兩對蟲鉗，大的蟲鉗粗壯有力，但是很短，有點像螃蟹的鉗子，小的蟲鉗修長而靈活，脛節很多，有點像多功能的機械臂。而它們身體的表面看起來很柔軟，光滑的體表不僅不會使人産生厭惡感，還會産生一絲討喜的感覺。這種感覺說起來很奇妙，它們的身軀就像一塊晶瑩通透的白玉石般，看起來光滑而柔軟，似乎手感很好。

　　鐵渣在學院的教科書裡見過這種生物的圖冊，這是蜂蟻蟲群社會結構中的「工人」單位，名為「地穴工蟻」。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指揮兵蟻著繼續朝前走。漸漸地，他發現這些地穴工蟻不僅沒有任何攻擊性，而且更讓人吃驚的是，它們居然還會主動為鐵渣的偵查兵蟻讓路，彷彿生怕踩傷眼前的小生靈般。

　　發現這點後，他指揮兵蟻全速前進。此時此刻，他這只兵蟻在群敵環視下卻像個大爺般長驅直入，轉眼間就爬出很長一段距離。接下來，兵蟻持續前行了十五分鐘左右，前方豁然開朗，這甬道越來越寬敞，都可以通過一輛後八輪大卡車了。

　　接著，兵蟻再朝前爬行了一段，不知不覺中進入了一個巨大的空間。而這個空間具體有大多卻無法估量，因為兵蟻在黑暗中是靠頭頂的一對觸角，通過物質的氣味辨別具體的方位和物質的距離。

　　沒過多久，爬行在無邊無際黑暗中的兵蟻，突然覺察到異常流動的空間。剎那之間，上方似乎響起利刃劃破空氣的輕聲。緊接著，鐵渣的腦海中閃過一絲痛感。與此同時，他失去了這只兵蟻的視野。

　　「后蟲？」回想起一路上的細節，再聯想教科書中的敘述，他很快就作出了判斷，剛才那只偵查兵蟻所潛入的區域，肯定是深淵蟻后的孵化池。因為深淵主宰沒有攻擊能力，而他也沒有發現深紅主宰的存在，至少到此刻為止還沒發現。那麼，在蜂蟻蟲群之中，除了深淵主宰就只有「后蟲」擁有智慧。

　　想到這裡，他心念一動，後續的偵查兵蟻陸續爬向剛才的甬道。可是，這些偵查兵蟻很快就被甬道中的地穴工蟻擋住了去路。它們對待這些小生靈的態度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紛紛高舉著兩對鉗子，氣勢洶洶地夾了過來！

　　眨眼間，潛入甬道的十來隻偵查兵蟻在一對對大小鉗子的圍攻下死傷殆盡……

大頭寶珠

卷七　黑暗叢林　第三十節　援軍

　　隨著兵蟻的陣亡，鐵渣暫時放棄了查探甬道的行動，轉而繼續搜索叢林中的蟲群。他主要目的還是利用火炮的優勢，盡可能地消滅刺蟲陣列。而藏在地底深處的蟻后，他是沒辦法對付的，就沒再多想了。

　　大約十來分鐘後，鐵渣回到營地附近，四處尋找啼蛉屍體維持兵蟻的損耗。就在這時，對講機忽然響了起來，鐵渣停下腳步，只聽見王虎急促地彙報到：「團長，右翼第的七守備隊防區陷落，左翼的火匠軍團請求放棄防區，向我們靠攏。」

　　鐵渣頓時眉頭一皺，掏出戰術地圖看了一會，然後說道：「讓他們過來，快。」說完，他心念一動，兵蟻軍團隨即兵分三路，一路繼續遊蕩在正前方，其餘兩路向左右翼分散。沒過多久，鐵渣通過兵蟻找到刺蟲陣列，指揮炮擊將其全數消滅。

　　然而，兩側防區的陷落，導致了狼族軍團三面受敵，再加上火炮彈藥就要耗盡，他們肯定支撐不了多久了。片刻之後，五十名火匠軍團的陸戰隊員互相攙扶著，狼狽不堪地撤到營地內，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七、八台彈藥耗盡、破損不堪的雷火式機甲。幾分鐘後，鐵渣回到了營區。當他看著一堆傷殘士兵，頓時沒了脾氣，原本他還以為火匠軍團能帶來點生力軍來，結果都是些累贅。

　　眼看下一波的蟲群馬上就要到來，他反復地思考了好一會，卻想不出任何方案。撤退　肯定是來不及了，而留下來防守也沒有勝算，防線崩潰只是遲早的事情。這些受深淵主宰影響的蟲群，不同於幾天前那些原地待命的。它們陣型分散，而且一直在移動，成倍地增加了炮擊難度和彈藥的消耗。

　　而剩下的炮彈只夠三十門火炮兩輪的齊射，就算在偵查兵蟻的幫助下，最多也只能消滅一百來隻刺蟲。一旦火炮失效，防區就會面臨雨點般落下的强酸尖刺，到了那時，防線距離全面崩潰就只剩下時間問題了。

　　思緒之間，一隊隊撲進的啼蛉進入了他的偵查範圍。他即刻收斂心神，專注地搜尋刺蟲蹤跡。

　　數分鐘後，打完最後一輪炮擊，鐵渣要了一把突擊步槍，來到防區的第一線，像個普通陸戰隊員般架好槍，躲在沙包構成的掩體後面，望著前方一片狼藉的叢林。

　　過了一會，密集的嘶鳴聲由遠至近地傳來。頃刻之間，一對對啼蛉湧出叢林，像潮水般湧向防線。

　　待到啼蛉沖進前方空地中，王虎一聲令下，「開火！」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剎那間，清脆的掃射聲連綿不絕，密集子彈的傾瀉而出！剛沖到空地上的啼蛉頓時被打得東倒西歪，嘶鳴不絕。與此同時，鐵渣的視野中出現一小隊刺蟲，數量大約在二十來隻左右。

　　「小心刺蟲！」鐵渣一聲暴喝，士兵們紛紛整了整鋼盔，將身體盡可能收縮在掩體的後方。幾秒鐘後，一道道細密的破空之聲由上方傳來。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就在這時，一位正在上彈的陸戰隊員不由自地抬頭望去，可就在這一瞬間，一根通體蒼白尖刺直墜下來。只聽見「噗嗤」的一聲，那尖刺從他臉部扎入，直接透背而出。位於他身側的同伴聽見動靜，慌忙轉頭看去，只見他渾身抽搐，臉部和背後的創口冒出陣陣白煙，傳來酸楚刺鼻的味道。

　　看著同伴的慘狀，這名士兵深深地下了口氣，可他還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第二輪尖刺就來了……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啊！啊！我的腿！」「醫護兵！醫護兵！」「我們沒有……」「嗎啡，給他打嗎啡。」隨著一名陸戰隊員的受傷，防線上騷亂起來。

　　緊接著，第三輪來了……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快躲！」「啊！」「快走啊！」一陣混亂過後，又一名陸戰隊員陣亡。那尖刺穿透了他的胸口，將他斜斜地釘在了地上。

　　「滋滋滋……」一陣細密的腐蝕聲中，陸戰隊員的屍體冒著濃烈的白煙，那皮膚迅速潰爛，散發出刺鼻的酸味。看到這般恐怖的景象，部分受到驚嚇的陸戰隊員紛紛捲縮在沙包的後方，不敢再露頭。

　　由於沒人射擊，不少啼蛉越過鐵絲網，撲進了營地。鐵渣見狀，立即丟下突擊步槍，抽出鋒耀，直殺向撲入營地的啼蛉。他一邊揮舞著單刃直劍斬殺啼蛉，一邊大聲吼道：「牧千鶴！三時一刻方向，五百米外！」

　　「機甲隊，隨我來！」牧千鶴高聲喝道，隨即拉動搖杆向前一推，靜止中的虎式機甲驟然沖前一蹬，躍過防線，直沖向密林深處。在她身後，兩台火鳥式機甲擺動著修長的機械腿，全速追了上去，而一台台雷火式張開六條機械腿，拖著笨重身軀緩緩跟了上去。

　　幾百米的距離稍縱即逝，牧千鶴駕駛著虎式機甲靈活地繞開粗大的樹木，撞斷細小樹木，很快就沖到刺蟲的附近，抬起機械臂上的火神炮轟了過去！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大口徑的穿甲掃得前方的樹幹木屑飛濺，灌木叢葉片紛飛！與此同時，緊隨其後的兩台火鳥式張開雙翼，四台小口徑的火神炮同時轉動起來！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霎時間，無比密集的子彈橫掃過去。緊接著，牧千鶴緩緩推動搖杆，操縱著虎式機甲一邊掃射一邊緩緩前行。隨著他們的掃射，前方密林中不斷響起刺蟲痛苦的嘶鳴聲。

　　就在這時，側面一隊啼蛉調轉身形，朝他們沖了過來。牧千鶴目光一凝，推開發射蓋，輕輕轉動搖杆。只見虎式機甲保持著掃射的方向，肩膀忽然稍稍一動，密集火箭發射巢立即對準了側面。與此同時，牧千鶴用力按下搖杆頂部的紅按鈕！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剎那間，一枚枚小巧的火箭彈接連射出，拖著一道道白煙飛向側面的啼蛉群。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一陣火光閃過，啼蛉群被密集的小火箭彈炸得血肉橫飛。

　　消滅完刺蟲後，姍姍來遲雷火式機甲終於就位。三十台雷火式的機炮構成了一道密集的防線，所有敢於靠近的啼蛉都被掃得體無完膚。

　　經過一番清掃，四周的紅光點終於消失殆盡。鐵渣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總算熬過這次進攻了。只是下一次，他們就要面對完整的刺蟲陣列了。

　　「團長，你帶牧千鶴先走，這裡還有我。」休息的片刻，王虎面朝鐵渣，鄭重地說道。

　　「什麼意思？」鐵渣眯著眼睛咧嘴一笑，問道。

　　「守不住了，第一批援軍還有四十五分鐘才到……」王虎低頭看了眼行軍表，然後靠近鐵渣，壓低聲音說道，「你是輝煌的……」

　　「你是看不起我們輝煌一脈嗎？」鐵渣直接打斷他，反問道。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王虎板著臉，嚴肅地說道，「你還有聖火的使命，不能死在這裡，不值得！」

　　「王虎……」鐵渣注視著眼前的兄弟，認真地問道，「拋棄同伴的人，還有資格燃點輝煌聖火嗎？」

　　「這……」王虎一時語塞，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況且……」鐵渣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只是火種之一。」

　　「我明白了！」王虎堅定地點了下頭，然後用力地抓了抓鐵渣的手臂，沉聲說道，「我們兄弟同生共死。」

　　就在這時，營地的後方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兩人站起來，抬眼望去，只見三名高大的漢子並肩而行。他們背著降落傘包，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過來，站定在兩位團長身前。

　　「團長，豪豬請求歸隊！」「團長，拓跋三請求歸隊！」「團長，火柴請求歸隊！」

　　望著三名連日連夜趕到戰區伙伴，鐵渣和王虎竟然無言以對，都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直到這一刻，他們用自己的生命，向彼此證明了熾熱的忠誠與執著的信仰。

　　沉默了片刻，鐵渣伸出右手，凝視著他們說道：「你們好，我是鐵渣˙諾爾塞斯，輝煌的火種。」

　　王虎見狀，抬頭看了三人一眼，伸出右手，緊緊抓住鐵渣的手背，鄭重說道：「你們好，我是王虎，遠山的戰熊，火種的追隨者。」

　　三人對視了一眼，豪豬和火柴同時點了下頭，拓跋三隨即緊緊抓住王虎的手背，說道：「你們好，我是拓跋三，青蛇的武僧，火種的追隨者。」

　　接著，豪豬和火柴同時伸出右手，和他們搭在一起，同聲說道：「你們好，我們是豪豬和火柴，遠山的戰熊，火種的追隨者。」

　　有了三位强力隊友的加入，鐵渣抬起頭，望向了遠方。他那深邃無邊的目光穿透了層層疊疊的樹林，落在了一處漆黑的地穴入口。此刻，一隻紅的大螞蟻正趴伏在黑土地中，看著一隻接一隻的啼蛉撲出甬道，奔向密林的深處……

　　沒過多久，鐵渣收回目光，朝三人一聲令下：「整理裝備，準備突襲！」

　　「是！」「是！」「是！」三聲堅定而洪亮的聲音回蕩在營地中，遠遠傳開。疲憊的士兵們紛紛抬起頭，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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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黑暗叢林　第三十一節　蟻后

　　接下來，鐵渣走到營地中間的空地上，跳上大木箱，環視了營地一眼。此時的營地中，狼族軍團的陸戰隊員們正靠在掩體牆邊，有的在竊竊私語，有的在抽煙，有的在閉目養神；而火匠軍團的傷兵們三三兩兩的坐在一旁，有的在處理傷口，有的抱著槍在發呆，有的靜靜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運輸隊員則聚集在營地的後方，默默不語地坐在地上，目光都有些呆滯。

　　看完了一圈，他收回目光，然後深深地洗了口氣，大聲喊道：「同學們，朋友們，兄弟們！」洪亮的聲音遠遠傳去，衆人紛紛側目，望了過來。

　　「戰況危急，援軍未到，這裡守不住了。」

　　話音剛落，衆人一片嘩然，三三兩兩地交頭接耳，議論起來。鐵渣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繼續說道：

　　「我將帶領突擊隊衝擊地下蟻穴，消滅深淵蟻后，我需要你們的掩護。」

　　他停了停，堅定的目光在衆人臉上一掃而過，然後緩緩說道：「現在，我給你們所有人兩個選擇，一是跟隨傷兵撤退，二是掩護我們沖過去。」

　　「但在你們選擇前，我必須先說清楚，若是我們行動失敗，撤離的人員很快就會被蟲群追上。」

　　說完這句，鐵渣就沒有再說了，只是靜靜地望著前方。下面一片沉默，安靜得就只剩下呼吸的聲音。生與死的抉擇，從來都不容易。不知過了多久，火匠軍團陸戰隊員中，一位頭部綁著著綳帶的隊員站了起來。他回頭望了眼四周傷兵，大聲吼道：「火匠軍團，沒有懦夫！我們和它們拼了！」

　　他的話就像一陣風暴般，瞬間卷席了整個營區。

　　「火匠軍團，沒有懦夫！」「我們csum，沒有懦夫！」「和它們拼了！」「死戰到底！」衆人紛紛站了起來，大聲宣誓。其實他們心裡都很清楚：逃！只有死路一條，不如全力搏一把。博中了自然好，博不中還能為家人帶來榮耀和大筆撫恤金。若是做了逃兵，不僅家人一無所有，還未必能逃得掉。

　　幾分鐘後，還能行動的陸戰隊員們排好隊列，整裝待發。而機甲隊在牧千鶴的帶領下，率先開入密林。臨出發前，巨阿木扛著鐵鍬，帶著二十名運輸隊員來到鐵渣面前，說道：「鐵哥，給我們槍，我們也要掩護你！」

　　鐵渣望著二十張年輕的面孔，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說道：「你們沒有受過訓練，去也是送死，等以後吧。」接著，他伸手一指，沉聲命令道：「巨阿木，帶領運輸隊和傷兵撤離營地！」

　　「是！」巨阿木大聲應道，隨即帶著人轉身離開，一刻也沒有停留。正如來這之前巨桑交代他的話：「相信鐵哥。」

　　片刻之後，隊伍在鐵渣的指揮下繞開蟲群，全速向5km外的地穴入口進發。此時，機甲隊在前方開路，士兵們一路小跑，跟在後方。得益於兵蟻軍團的偵查，沿途有驚無險，沒有遇到任何實質性的阻撓。半小時後，隊伍順利抵達洞穴口附近，向守軍發起了衝鋒！

　　霎時間，機甲轟鳴，槍聲四起。三十台雷火式在一台虎式的帶領下，頂在最前方，朝蟲群碾壓了過去。而士兵們躲在機甲的後方，一邊點射，一邊朝蟲群密集處投擲破片手雷。眨眼之間，人類軍團和蟲群猛烈撞擊在一起，頓時咆哮聲起，血肉橫飛，那喊殺聲、嘶鳴聲、慘叫聲、哀嚎聲交織在一起，此起彼伏，場面慘烈無比。

　　開戰後，鐵渣帶領豪豬、火柴、拓跋三沖進地穴入口，在甬道中急速前行。他們都戴著礦燈頭盔，槍上也裝了强光手電筒。八個光源掃來掃去，將漆黑的甬道照得如同白晝般。此刻，豪豬和火柴沖在最前方，他們裝備了連發散彈槍，但凡遇到敵軍，立即一槍轟過去！

　　甬道中的敵軍非常少，除了地穴工蟻外，偶爾只會冒出一兩隻啼蛉。四人一路暢通無阻，數分鐘就沖到甬道的深處。這裡的地穴工蟻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地爬滿了甬道的兩側。一眼望去，讓人有些頭皮發麻。所幸這些工蟻渾身光滑，晶瑩剔透，在礦燈的照射下泛著一層奶白色的光澤，還不算太噁心了。

　　為了節省彈藥，鐵渣抽出單刃直劍，沖到隊伍的最前方，一邊急速奔跑，一邊揮劍斬殺沿路的工蟻。這些工蟻的蟲軀極為柔軟，當刀鋒一圾過，那半透明的汁液就帶著一股淡淡的甜香噴射而出。

　　「聽說這東西能吃。」拓跋三這時候還能想到吃，不禁讓人咂舌。不過沒人搭理他，都只是埋頭狂奔。

　　隨著他們的深入，甬道越來越寬，沒過多久，前方豁然開朗，來到一片巨大的地底空間。望著深邃而黑暗空間，沖在最前的鐵渣放緩腳步，抬手示意衆人停止前行。

　　身後的三人隨即停下腳步，原地四處張望。就在這時，深邃的黑暗中忽然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衆人皆是一頓，幾道强光立即照了過去。只見黑暗之中，憑空浮現出一顆猙獰的三角形頭顱！

　　那頭顱上長滿了尖銳的小刺和細密的絨毛，靠近額頭的位置是三對漆黑的複眼。定眼看去，那複眼正散發著淡綠色的幽光，在黑暗中愈發地瘮人。刺眼的光源似乎引起它的不滿，只見它口器猛然一張，露出滿嘴的利齒，發出一陣刺耳的「吱吱」聲。

　　然而，面對這些入侵者，它只是原地嘶鳴，沒有下一步的行動。

　　當更多的光線彙聚過去，它龐大的蟲軀逐漸顯露出來。它的體型就像一條覆蓋著甲殼的長麵包，軀幹足有三輛頭尾相連的後八輪卡車大小。它的腹部呈奶白色，顯得巨大而飽脹，上面覆蓋著厚重的鞘翅。而腹部下面是許多細小的腳，像蜈蚣的百足，看起來讓人頭皮發麻。

　　它的三角形頭顱高高地仰起，胸腹之間長著三對蟲足，前足是一對巨型鐮刀，第二對足特別長，前端看起來非常銳利，然後第三對足顯得非常粗壯，似乎支持著身體前半部分的重量。

　　總得來說，它就像一隻渾身覆蓋著甲殼的白蟻皇后。而相較於普通的白蟻皇后，它的行動似乎更為靈活，無論大小節足都異常粗壯，能支撐這龐大的身軀快速移動，而它巨大的奶白色腹部藏在了厚實的鞘翅之下，不僅沒有普通白蟻皇后的綿軟感，反而有一種武裝到牙齒的感覺。

　　「好傢伙……」望著眼前的龐然大物，豪豬不禁發出一聲感嘆。

　　「楞什麼？幹它啊！」火柴一聲大吼，端起戰鬥散彈槍一邊前沖，一邊射擊！

　　「洶洶洶洶洶……」一連五發散彈打出去，無數高溫的鐵砂打在蟲軀上，霎時間火花四濺，映得地底空間一片橙紅。

　　豪豬和拓跋三頓時回過神來，一左一右地包抄過去。鐵渣佇立於原地，淡定地收起鋒耀，取下靈能武者步槍。「哢嚓」的一聲拉開槍栓，塞入空彈，然後端起槍，靈能蓄力！

　　面對三隻小蟲的圍攻，深淵蟻后舉起大鐮刀，緩緩扭動身軀，朝沖在最前的一隻扎了過去！

　　眼看巨型鐮刀夾帶風雷之勢，由上頂直直落下，火柴側身一滾，剛好避開鐮刀尖的鑿擊，順勢起身上彈開槍，一氣呵成。

　　「洶洶洶……」他一連三槍，打得深淵蟻后退了一步。

　　「噠噠噠……噠噠噠……」「洶洶洶……洶洶洶……」下一秒，拓跋三和豪豬從兩側趕了上來，一邊射擊一邊左右包抄。

　　深淵蟻后被打得連連後退，戰鬥明顯不是它的强項。然而，就在衆人以為情況明瞭的時候，蟻后突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鳴。緊接著她抬起巨大的雙鐮護住三角形腦袋，同時挪動著龐大的蟲軀，朝不遠處的鐵渣猛衝了過去！

　　它就像一台呼嘯而來的重型大卡車，全力奔跑的時候，彷彿整個地面都在顫動。鐵渣充能充到一半，眼看蟻后氣勢洶洶地沖過來，連忙向側面平移。但它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他不得不放棄充能，轉而全速逃離碾壓。

　　三人急速掉頭追了過來，手中的武器不停的射擊。但這些火藥子彈根本打不穿它的鞘翅，只能在甲殼的縫隙處造成很小的創傷。

　　全速奔跑中，鐵渣抽出雙筒散彈槍，邊跑邊上子彈。與此同時，蟻后追了上來，舉起巨鐮朝他後背扎了下去，鐵渣聽見銳利的破空之聲，連忙側身翻滾，堪堪避開了鐮刀的鑿擊！隨即回身一槍，近距離地轟在蟲鐮的關節處。

　　「轟！」的一聲巨響，深淵蟻后高高地仰起頭顱，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悲鳴。

　　鐵渣趁著它抬頭之際，「哢嚓」的一下折開彈艙，又塞了兩發散彈進去。這時三人趕了上來，朝著蟻后的各處縫隙連續開火。

　　「嚓嚓嚓……嚓嚓嚓……」打著打著，拓跋三的槍沒了子彈。打紅了眼的他，連上子彈都忘了，直接將步槍摔了出去，沖前一躍，直接抓住鞘翅的邊緣，爬了上去！

　　「老三你幹什麼！」豪豬見狀，連忙停止了射擊，大聲吼道。

　　拓跋三不管不顧地爬上蟲軀，攀附在它背部。鐵渣回頭看了一眼，迅速向前奔跑，拉開和深淵蟻后的距離。

　　就在拓跋三爬上蟻后背部的同時，另一側火柴發現異狀，連忙奔向蟻后的上半身，朝它頭部繼續射擊。而蟻后似乎覺察到背後有異物攀爬，立即抬起第二對尖長無比的節足，朝背上的拓跋三猛扎過去！

　　「洶洶洶……」火柴眼睛一眯，朝節足的根部猛烈射擊。

　　第一根節足受到衝擊力的阻礙，向一側偏斜過去，而另一根節足，卻直挺挺地插向背後的人類！

　　此刻，拓跋三只是勉强攀附在光滑的上鞘翅，雙手緊緊地扣著邊緣的一點縫隙，根本沒有覺察上方襲來的危險。

　　「噗！」的一聲悶響，鋒利的節足透胸而過，將拓跋三死死地釘在蟲背上！

　　「老三！」豪豬一聲爆喝，端起槍猛射節足的前端。

大頭寶珠

卷七　黑暗叢林　第三十二節　檢查

　　鋒利的節足透體而出的瞬間，拓跋三一口血噴了出來。他咬了咬牙，緩緩鬆開右手，强忍著劇痛將身體的重量卸在節足上，接著從腰間拔出兩枚爆破手雷，用力地咬開拉環，啐出一口血痰。

　　「小師妹！三哥來陪你了！」他一聲低吼，用盡全力地將手雷塞進鞘翅的縫隙之中！恍然間，他的眼中散發出異樣的光彩，那裡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只有一份難言的眷戀。

　　這份隱藏在靈魂的最深處的傾慕，未曾說出過口，也未曾讓任何人知曉。身份的鴻溝，彼此的距離，令他將這份深愛悄悄掩埋。雖然她已隕落星辰，但他依然記得那一眸一笑。

　　「轟轟！」隨著接連兩聲的巨響，整個地底空間劇烈地晃動起來，那砂石像雨點般落下。漆黑之中，深淵蟻后的背部一片火光。它正陷入瘋狂之中，嘶聲力竭地發出刺痛耳膜的悲鳴。

　　當一切重歸平靜之時，豪豬從地上爬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砂石，隨即抱起身下的拓跋三，迅速向後撤離。爆炸的前一秒，他將拓跋三扯了下來，護在身下，堪堪躲過了一劫。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陷入狂暴的深淵蟻后高高地舉起巨大的雙鐮，瘋狂地碾壓了過來。豪豬抱著沉重的拓跋三，步履蹣跚地向後逃離。

　　眼看致命的鐮刀就要及身，豪豬目眥欲裂地盯著眼前的蟻后，發出一聲野獸般咆哮，卻寧死也不肯放下隊友獨自逃離。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那黑暗的深處，驟然爆發出一道藍光。

　　剎那間，一枚靈能穿甲彈橫空而出，帶著萬鈞之勢，激起陣陣漣漪。「轟」的一聲巨響，直接打爆蟻后的三角型腦袋！

　　在這一瞬間，方圓數十公里內的深淵主宰同時發出一聲深遠而悠長的悲鳴。頃刻之間，如潮水般的蟲群陷入了極度混亂之中，它們倒在地上翻滾掙扎，鋒利的爪牙掀起了漫天泥土，彷彿正宣泄著無比的痛楚。

　　「殺！」此時，位於地穴上方的王虎大吼一聲，抽出軍刺，一往無前地殺入蟲群之中！

　　在蜂蟻蟲群的社會結構中，「大一統意志」是它們一切行動的核心，而執行這項意志的正是后蟲。因此，一旦后蟲死亡，該族群的「大一統意志」就會隨之消失。而失去后蟲壓制的深淵主宰將會變得自私而貪婪。它會立即收攏身邊的同族蟲群，然後突破重圍，尋找安全的地點蛻變為新的后蟲。在此之前，它們將不執行「大一統意志」，而是依靠生物的本能求生。換句話來說，后蟲一旦死亡，同族的深淵主宰就會率領蟲群各自為戰，只求生存，不求勝利。

　　片刻之後，鐵渣、火柴，以及背著拓跋三的豪豬沖出地穴，與大部隊匯合。望著遍地殘缺不全的同袍屍體，鐵渣深深地吸了口氣，隨即指揮部隊後撤，並通知巨阿木帶領後勤人員返回營地。

　　大半小時後，死傷過半的軍團返回營區。期間，姍姍來遲的暗黑叢林守備隊第三、第五、第九大隊陸續抵達戰場，開始圍剿各自為戰的蜂蟻蟲群。再過了半小時，叢林的上空飛來三架大型飛行器。抬眼望去，那後艙蓋緩緩開啓，一個個身穿白色「聖光」動力甲的聖殿騎士彈射而出，拖著藍色的尾焰，化作一顆顆流星飛向地面。

　　這是人類最强大的武裝部隊之一，黎明遠征軍！他們一共來三個小分隊，雖然每隊只有十人，卻如同摧枯拉朽般屠殺著蟲群……

　　如果他們能早到一點，一切犧牲都可以避免。但他們最高傲的戰士，只有最緊急的時刻才會出動。

　　此時，鐵渣坐在營地中間的大木箱上，望著滿營的傷兵，撥通了李奇將軍的語音通訊。

　　他只說了一句話：「蟻后是我們殺的，誰敢搶我們的戰功，我找你麻煩。」說完，他也不等對方回答，直接就掛斷了通訊。他不需要任何人的答覆，他只想表明他的態度。

　　三小時後，李奇將軍發來公告：「戰爭結束。」

　　清點人員後，王虎送來一份傷亡清單，鐵渣只看了幾眼就收了起來，這些繁複的工作還是留給秦可兒吧。然而，他還來不及歇口氣，就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只見前方不遠處，兩名聖殿騎士越過掩體牆，踱步而來，以上位者的姿態走進了營地。以鐵渣的目光看來，那白色聖光動力甲格外的刺眼。

　　「兩位大人，這裡是csum狼族軍團的營地。」副團長王虎擠出一絲笑容，迎了上去。

　　為首的那名聖殿騎士背著雙手，朝王虎點了下頭。接著，他身後的那名聖殿騎士抬了抬手，示意王虎去忙自己的事情。鐵渣不可覺察地皺了皺眉頭，繼續坐在大木箱上，用眼角的餘光觀察他們。

　　隨後，兩名聖殿騎士自顧自地逛了一圈，像是在搜尋，或是在檢查。片刻之後，就在他們興意闌珊，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牧千鶴正好端著剛消過毒的醫療器械從帳篷裡鑽出來。為首的那名聖殿騎士頓時停下腳步，像貓聞到了魚腥味般，緊緊地盯著前者，隨後朝她伸手一指，命令道：「你過來。」牧千鶴眉頭一皺，但還是走了過去。

　　「你接觸過蟲群沒有？」聖殿騎士問道。牧千鶴搖了搖頭，前者臉色驟然一變，大聲喝道：「你撒謊！」與此同時，他身後的聖殿騎士踏前一步，眼中藍光乍現！

　　鐵渣目光一凝，雖然表面不動聲色，卻已暗自綳緊肌肉，蓄勢待發。

　　「兩位大人，有什麼需要我們配合的，請慢慢說。」牧千鶴嫣然一笑，頷首說道，「我們一定會尊重聖光的抉擇。」

　　為首的聖殿騎士抬了下手，另一名聖殿騎士立即收起備戰狀態，退後了一步。

　　「目前，這片區域的后蟲已經被消滅，我們擔心深淵主宰會感染人類女性，所以，請務必配合我們的檢查。」前者說道。

　　聽到這番說辭，營地裡的陸戰隊員們都暗自皺了皺眉頭，望向他們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鄙夷。這分明就是找藉口耍流氓。任何有常識的人都知道，主宰必須完整地捕捉人類女性後才能進行融合，而且普通女性它們根本看不上，並非像寄生或傳染病那樣侵蝕。

　　「兩位大人，她只是我們的醫護兵，並沒有接觸過蟲群，我們可以作證……」王虎上前解釋道。

　　「我有問你話嗎？」為首的那名聖殿騎士瞪大眼睛，不耐煩地問道。

　　「這是我們的營地！」王虎鐵青著臉，沉聲說道。

　　「阻礙聖光的道路，殺無赦！」另一名聖殿騎士爆喝一聲，眼中泛起藍光，聖光動力甲上的紋路依次點亮。王虎渾身綳緊，不甘示弱地瞪著對方的眼睛。眼看形勢一觸即發，牧千鶴踏前一步，擋在兩人之間，面朝那名聖殿騎士說道：「檢查就檢查嘛，沒事，我配合你們。」

　　說完，她轉身推開王虎，說道：「大人有令，還不快退下。」

　　王虎欲言又止，最後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為首的聖殿騎士神情肅穆地抬手一指，指著一個較大的帳篷說道：「去裡面檢查。」

　　「遵命，我的大人。」牧千鶴頷首行禮，走向了帳篷。

　　沒過多久，兩人一同鑽進帳篷裡，而第二名聖殿騎士守在門口，環視著在場的衆人。就在這時，一隻紅色的大螞蟻悄悄地爬過他的腳底，鑽進了帳篷之中。

　　此刻的帳篷中，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和一名二十出頭的女生相視而坐。男的按了下手臂上的開關，脫下動力甲的拳套，伸手摸了摸女生的臉，說道：「我們只是例行檢查，希望你不要有抵觸情緒。」

　　「好～」牧千鶴乖巧地應道，其實她心裡恨得不行了，但為了避免衝突，她實在沒有更多的辦法。這裡不是學院，而是戰場，若是這兩人發起橫來，對團隊來說就是滅頂之災。那黎明遠征軍是出了名的蠻橫，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殺光這裡所有的人。

　　「長得這麼漂亮，何必在這打仗，多辛苦啊。」男子的手滑過她的臉龐，落在了一團豐碩的軟肉上……

　　「嗯～」牧千鶴心中一緊，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以後跟著我，保準你吃香喝……」驟然之間，對方的話音戛然而止，一股溫熱的液體潑灑在她臉上！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眼前的男子只剩下半個頭顱，腦漿和鮮血濺得到處都是。

　　緊接著，她聽到外面傳來一聲暴喝。她迅速鑽出帳篷，抬頭的瞬間，正好看見王虎高舉著鐵渣的單刃直劍全力斬下！

　　「嗤」的一聲輕響，門口的那名聖殿騎士直挺挺地朝後倒下，只見他的頭顱被從中劈開，死得不能再死了。

　　就在剛才，鐵渣開槍的瞬間，王虎、豪豬、火柴三人同時出手，這名聖殿騎士只來得及轟開其中一人就被王虎一劍斬殺。

　　殺完人，他們迅速清理現場。隨後鐵渣將兩具屍體拖入叢林中，召來兵蟻軍團，毀屍滅跡。所幸的是，由於這兩名聖殿騎士從一開始就不懷好意，刻意地隱藏了自己的行動，沒有將坐標共享給遠征軍的指揮部；因此，他們具體怎麼死的，死在哪裡，本部無從得知……

大頭寶珠

卷七　黑暗叢林　第三十三節　竹葉

　　天黑之前，巨阿木帶領後勤人員清理出一塊空地。不久以後，暗夜燈塔派出小型飛行器，接走了大部分傷員。第二天清晨，天剛濛濛亮的時候，鐵渣就下令收拾行裝，立即返程。

　　經過數天的風雨兼程，餐風露宿，疲憊不堪的隊伍終於抵達暗夜燈塔。鐵渣當場宣布解散，士兵們隨即四散開來，各自返回營區休息了。

　　時至第三天早上，鐵渣連續睡了三十個小時，逐漸緩過勁來。隨後，他召來秦可兒，開始商量後續的事宜。

　　人員方面，狼族軍團六十四名陸戰隊員死傷過半，目前只有三十一名隊員在役，六名傷員躺在醫院，其中四人半個月後可以歸隊，剩下的兩名永久性殘廢，只能領取傷殘補助金退役了，而其餘二十七名隊員全數陣亡。此外，火匠軍團方面還剩下十一名隊員，他們集體向鐵渣提出，希望能像北方黑騎士的學員一樣，轉學加入狼族軍團。

　　鐵渣找沐雨琴心商量後，答應了他們的請求。目前，狼族軍團的陸戰隊員在役人數為四十六人。

　　機甲駕駛員方面，連牧千鶴在內的十五位機甲駕駛員均毫髮無損，而機甲也完整地保存了下來。不過這個戰損是建立在鐵渣將所有的損失都算在了第六大隊頭上。撤退的當天，鐵渣將第六大隊剩餘的機甲集合在一起，挑出好的部分帶走，損壞嚴重的部分留給了第六大隊。雖然他的行徑非常流氓，但經歷了並肩作戰的情誼，第六大隊的駕駛員們都保持了沉默。畢竟機甲不是他們的私人財産，都是黑暗叢林守備隊的。

　　後勤人員方面有九十人，除了之前被刺蟲命中的那一位，基本沒有任何損失。

　　學分收入方面，回到營地的當天，李奇將軍就劃撥了3000學分給鐵渣，並承諾「奇襲深淵蟻后，為整場戰爭奠定勝利的基礎，取得了輝煌戰果」的部分，將在整體戰功評估後，再給予額外的獎勵。

　　連同之前剩下的學分，狼族軍團的賬面上有3200學分。

　　金幣收入方面，總共搜集了四百九十對啼蛉大犬齒，一百六十一塊刺蟲尾骨，在李奇將軍處兌換了975金。隨後鐵渣找來巨桑，在黑市出手了一件高度損壞的量産型第一代靈能動力甲，一件高度損壞的第二代靈能動力甲，以及一件高度損壞的和一件完好的聖殿定製版第一代靈能動力甲「聖光」。四件動力甲總共賣了7300金幣，其中最貴的是那件完好的聖光，賣了四千多金幣，不過這比市場價還是便宜了百分之三十。畢竟鐵渣急於出手，而敢於接手聖光動力甲的商人也不多。

　　其後，秦可兒整理了一份賬單交給鐵渣。

　　賬面：3200學分，8275金。

　　預計花費：

　　機甲維修費及彈藥補充費（未支付）：預計600金

　　後勤車輛維護費及物資補給費（未支付）：預計200金

　　撫恤金及傷殘補助（未支付），27人陣亡，2人永久性傷殘，預計2900學分，扣除團隊榮譽積分27點

　　任務分紅（未支付）：按任務所得的30%計算，預計為900學分

　　剔除私人財産部分（未支付）：等待審查組的核算……

　　每月人員工資（未支付），機甲駕駛員（20*14）280金，陸戰隊員（15*45）675金，核心成員（30*11）330金，預備役士兵（21*15）315金，後勤人員（69*12）828金；每月總支出2428金。

　　每月消耗（未支付），營房租賃費3*7共21學分，膳食費（待定）

　　鐵渣看完清單，整個人都不好了，不用等審查組的核算結果，他就已經赤字滿滿了。

　　「怎麼回事？」鐵渣注視著秦可兒，不可置信地問道，跑了一趟回來，不僅沒賺到錢，還虧了。

　　「團長大人，您出發的時候才十名陸戰隊員，三台機甲。」秦可兒提醒道。

　　「是嗎？」「是的，團長大人。」「你確定？」「可兒確定。」「為什麼我感覺我虧了？」「那一定是錯覺，團長大人。」

　　鐵渣放下賬單，再次問道：「是嗎？」

　　「是的，團長大人。」秦可兒耐心地回答，虔誠的語氣中沒有一絲不耐煩。眼前的團長，已經不是原來的那位剛從北荒來的鄉巴佬，而是一位中等規模團隊的領導者。她從士兵們目光裡看到了他們對這位團長發自內心的尊重。

　　這支團隊的凝聚力已經不是金錢和學分所能打造的，而是歷經了血與火的考驗才能擁有的情誼。因為他們曾經並肩作戰過，因為他們曾經同生共死過，因為他們曾經不離不棄過！

　　在接下來的一周裡，鐵渣在王虎、牧千鶴的協助下，重新整編了隊伍。

　　團隊名稱：狼族軍團

　　團長：薩喳喳，

　　團長助理：白小雲

　　副團長：王虎

　　參謀官：杰羅姆

　　後勤官：秦可兒

　　陸戰隊第一小隊，隊長豪豬，隊員12名

　　陸戰隊第二小隊，隊長火柴，隊員12名

　　陸戰隊第三小隊，隊長拓跋三，隊員12名

　　陸戰隊第四小隊，隊長馬庫斯，隊員9名

　　機甲大隊隊長牧千鶴，副隊長馬文，虎式機甲1台，火烈鳥式2台，雷火式12台

　　後勤大隊隊長巨阿木，預備役士兵21人，後勤人員69人。

　　隊伍整裝待發，隨時準備開進位面之門，進軍五號沙漠。

　　然而，現在還有兩件事情迫在眉睫，需要立即處理。一方面，狼族軍團還要接受審查組的全面審核，剔除原戰獸軍團團長艾倫˙魯道夫和原北方黑騎士團長麥克羅的私人財産；除此之外，鐵渣還要接受審查組的調查，確認他和兩位團長的死亡沒有直接聯繫。

　　另一方面，他需要等待戰功的具體分配，否則他的財政一片赤字，別說開進五號沙漠了，現在就連工資都快發不起了。

　　時至dr3712-11-15，中部大陸的氣候逐漸變冷的時候，暗夜燈塔的上空飛來了一架大型飛行器。從下方看去，那飛行器的兩側和底部都漆塗著青蛇纏繞木杖，竹葉紛飛的標志。

　　這是csum的學生會秘書長的專屬飛行器——竹葉號。

　　碧青藍來了……

　　（卷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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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鈴蘭花開　第一節　封賜

　　這是風和麗日的一天，蔚藍的天上晴空萬里，偶有幾朵白雲飄過。

　　午後時分，明媚的陽光照耀著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城市——永恒之城。

　　遠遠望去，一座座宏偉的建築物拔地而起，正沐浴在淡金色的光線中。而那城市的上方，數公里的高空中，正靜靜地漂浮著五塊島嶼。

　　午後的永恒之城，顯得繁華而寧靜，擁擠而整潔。

　　此時，在第二高度的浮空島「神賜之土」上，正迎來一位尊貴的客人。

　　一艘小型浮空艇緩緩降下，停在了被鮮花與矮樹包圍的草坪上。一陣泄氣的輕響過後，艙門向上翻起，一位五官精緻，身著白色束身袍的女生走了出來。緊隨其後的，還有四名體型高大，身著黑色動力甲的守衛。

　　此時，午後的陽光直射在動力甲胸口的黑鐵骷髏十字架上，頓時爍爍生輝，耀眼奪目。從款式和標志上看，這是聖殿鐵衛的專屬靈能動力甲「烏金烈日」，屬聖殿定制的第二代靈能動力甲「烈日」的升級版，擁有極其堅固的防禦能力。

　　走下浮空艇後，女生環視了一眼，然後帶著四名鐵衛，沿著精美的白色石板道路漫步前行，走向東面。此刻，「神賜之土」一如既往地靜謐，鐵衛們的靴子壓在石板上，傳出了細微的裂響。

　　停機坪位於浮空島的正中心，北面是「聖劍墓園」，聖殿與聖母院的英靈沉睡之地；南面是「世界議會大廳」，銀城世界的最高統治機構；而西面是「祈月神殿」，聖母院的總部；東面則是「太陽聖殿」，聖殿的總部。

　　片刻之後，女生的前方出現了一座大型建築物。抬眼望去，那建築物呈長方形，頂部是平緩的三角形，目測有百米以上的高度，公里以上長度，三百米以上的寬度。

　　這就是傳說中的「太陽聖殿」，聖殿的大本營。那女生一路前行，穿過數十條八人合抱的羅馬石柱，直接走進了聖殿之中。過往的守衛們紛紛頷首致敬，女生長驅直入，來到一座八十米高的巨型雕像前。

　　仰頭望去，這雕像披甲持盾，眺望遠方，神情威嚴肅穆。這是太陽神蘇爾的雕像，聖殿所信仰的唯一真神。不過有趣的是，太陽神蘇爾在遠古的神話中是位女性，而這座雕像卻是男性。

　　女生面朝雕像，虔誠地雙手置於胸前，躬身行禮。與此同時，漱名鐵衛「唰」一聲，整齊地朝雕像半跪了下來。他們左手自然垂下，右手撫胸，虔誠地頷首行禮。

　　禮畢之時，女生伸手一指，鐵衛們頓時兩兩散開，分成兩隊站立於雕像的兩側。女生做了個「原地待命」的手勢，然後獨自走入太陽聖殿的深處。沒過多久，她來到一扇拱形的木門前，輕輕地搖響了門側的銅鈴。

　　「請進。」房間裡傳來一個深沉的嗓音。

　　女生推開門走了進去，這是間狹小的書房，地上鋪著厚厚的紅毯，紅毯上散亂地擺著各種書籍，中間是張小書桌，書桌上擺著一盞古樸的油燈和一罐墨水，那罐裡插著一根長羽毛。

　　此刻，一位精神矍鑠，白衣紅袍的老人正站在小書前閱讀信件。當他抬頭看清來人，頓時露出一臉慈祥的笑容，張開雙臂迎了上去，然後輕輕地擁抱了對方。

　　「我的小公主，我的驕傲，我的外孫女，你怎麼來了？」老人溺愛地注視著女生，微笑著問道。

　　「外公～不是您叫我來的嗎？」女生嬌嗔道。

　　「噢……」老人輕輕地拍了拍額頭，說道，「你看，我都給忘了。」此刻若有普通人在這裡，肯定會大吃一驚，估計他怎麼都想不到，眼前這位健忘的老人就是當今世界上最有權勢的男人，聖殿十字軍與黎明遠征軍這兩支人類最强大的部隊的實際領導者，聖殿的現任教皇——聖˙奧古斯特˙莫德萊頓。

　　而這間狹小、甚至有些亂糟糟的書房就是當今教皇的辦公室。在這八平方米不到的小房間裡，隨時都會傳出讓世界為之震動的決策。可奇怪的是，歷代教皇似乎對辦公場所的追求都不高，知曉這點的聖母院高層，經常私底下戲稱為「車夫的小屋」。

　　「來，看看這個。」老人邊說邊將手上的信紙遞給女生。後者接過手看了一會，上面寫著三項提案，分別是《全面恢復蟲化者的身份》《全面恢復機械動力甲的開發與生産》《全面停止對少數派異教徒的清洗》。

　　「這是中部大陸每年都會提出的老問題，按照以往的慣例，我們一般都會拒絕，但今年的情況有些不同，他們在位面戰爭的投入已經大幅度增加，所以我們必須做出一些讓步。」老人在一旁解釋道。

　　「第一項肯定不行，第三項也不行……」女生沉吟了一會，說道，「那就有限地開放第二項吧。」

　　「可是，恢復機械動力甲的生産會使靈能者地位下降。」老人提醒道。

　　「所以說是有限開放啊～」女生竪起一根白蔥般的手指，補充道：「我們只允許一家公司生産，比如說長城公司，他們的産品質量低下，不會造成多少的威脅。」

　　「嗯……」老人沉思了一會，說道，「這方案是不錯，但只允許一家公司生産，其他公司就會受到衝擊……」他又想了一會，說道，「要不這樣，我們對所有公司開放生産權，但限制他們的産量。」說完，他回到小書桌前，拿起羽毛筆，沾了點墨水，然後在稿紙上算了起來。片刻之後，他抬起頭，朝女生說道：「全世界範圍內，每年的總産量為三千副，具體配額方面由世界議會決定。

　　頃刻之間，一項改變世界格局的決策，就這樣在爺孫倆看似隨意的交談中定了下來。恢復機械動力甲的生産，預示著傳統型進化者，以及部分蟲化者的崛起……

　　商量完事情，老人為外孫女倒了一杯果汁。而後者接過果汁，輕輕掃開小書桌上的物件，然後一屁股坐了上去。定眼一看，那渾圓翹挺的屁股下是一份《關於授予平民終身榮譽貴族頭銜》的議案。

　　「我的小公主，好喝嗎？」老人慈祥地望著她，語氣和藹地問道。

　　「酸酸的，不好喝，我要喝冰晶果酒……」外孫女嘟嚷道。

　　「哎……庫存裡的都被你喝光了……」老人搓了搓手，有些侷促地說道。此刻他不再是權傾天下的聖殿教皇，而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溺愛孫女的老人。

　　「沒意思～」女生興意闌珊地嘆道。

　　「噢，對了……」這時，老人像是記起了什麼事情似的，手忙腳亂地從衣袍中取出一張紅色綢緞綁好的卷軸，帶著幾分討好的笑容遞了過去，說道，「這是你今年的生日禮物。」

　　女生漫不經心地接過卷軸，懶洋洋地看了起來。可沒過多久，她的臉色逐漸凝重，瞪大眼睛注視著卷軸上的內容，彷彿一個字都不能漏掉。這不是一張普通的卷軸，而是用深淵皮革製成的地契。上面赫然寫著三處地名：36號銀城「大西洋城」，5號沙漠據點「提爾要塞」，無底深淵據點「沉思者要塞」。過了一會，她從書桌上一躍而下，面朝老人，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都是我的嗎？」

　　老人點了下頭，女生頓時雀躍起來，像一隻歡快的小鳥般，撲進老人的懷裡，摟著他的脖子說道：「謝謝外公。」

　　「大西洋城原本就是你母親的封地，你是合法的繼承者，不過……」老人頓了頓，臉色一凝，嚴肅地說道，「按照慣例，繼承母族的封地後，你的名字要加上母姓——莫德萊頓。」

　　「你好，尊敬的先生。」女生笑嘻嘻地拍了拍老人的肩膀，然後裝模作樣地伸出手，自我介紹道，「我叫尤歌˙隆巴爾˙莫德萊頓，教皇的外孫女，大西洋城的領主。」

　　老人無奈地握住外孫女的手，象徵性地搖了搖，那好不容易才擠出來的一點威儀瞬間蕩然無存。

　　「你去年取得的成績得到了老傢伙們一致的認可，今天我代表長老會，將兩座據點及周邊的土地封賜予你，這是一份利益，也是一份責任。」老人語重心長地說道，「好好發展，爭取成為聖殿有史以來的第三位女性教皇。」

　　然而，對方似乎完全不領情，嚷嚷道：「我想要晨曦要塞。」

　　「時機未到……」老人擺了擺手，說道，「如果再要地盤，長老們就會指責我們徇私了。」他輕撫著外孫女如同瀑布般的銀髮，繼續說道，「只要管理得當，這三處領地就能讓你快速發展起來。」

　　「好的。」女生乖巧地回答。

　　半小時後，她起身告辭，隨後帶領四名鐵衛離開了太陽聖殿。在浮空艇中，她迫不及待地撥通了助理伊娃˙格林的視頻通訊，張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快幫我查查看，我真是奧古斯特的外孫女嗎？」

　　「怎麼了？」伊娃關切地問道。

　　「他塞了三個大包袱給我……」尤歌˙隆巴爾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加强語氣說道，「全是燒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