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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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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竹上豬豬] 巨蟲屍巫 (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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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9 00:28:03 |只看該作者
三百八十章 純粹暴力

見許乃佳屈服,張黎生便不在意的淡淡一笑,將注意力重新轉向了車廂門外。

由于腳下的這輛工程車由始至終的作用就是有備無患的拉著這具專門關押‘異世界’強悍生物活體的牢籠,所有停放的位置慣例都是在宿營地的邊角,因此地利上讓張黎生可以有寬廣的視野和相對安全的位置可以縱覽全局。

只見寬廣的營地四周的溝壑,都已經被一塊塊小山般的石塊蓋住,那些巨石最小的高度也接近十米,一塊塊密不透風的緊緊相連,化為牢籠將宿營地圍住,

除了地上的石頭之外,還有些石頭竟然被拋擲到了防御營地的電網上,幾只身高七八米,唇邊長著兩根尖銳獠牙的黃毛巨猿對著它們拳打腳踢下,讓石頭帶著炫目的火花滾來滾去,漸漸冒起滾滾黑煙,化為巖漿燒灼著電網。

幸冇運的是,整個前沿基地起著核心防御的作用的電網看起來雖然只是普通鋼絲制成,實際卻堅韌無比,無論是巨猿蹦跳還是大石滾動、熔巖焚燒,竟都承受了下來,絲毫沒有破裂,不僅如此,網上閃動的電弧還時時刻刻給予著敵人沉重的打擊。

不過襲擊宿營地的那群猿猴也不是易于之輩。

在始終沒有發動進攻,只在將營地圍住的那堆山巒般巨石后露出一顆碩大頭顱,鳥瞰整個宿營地的猴王注視下,它們忍著被強烈電流電的皮焦肉綻的痛苦,在電網上來回攀爬、跑動,除了一小部分滾動巖石外。其余都手持木棒,從電網縫隙里向營地中亂捅。

巨猿們使用的木棒看起來完全就是剛剛在林地里拔下的樹木,一端是枝蔓翠綠的樹冠,另一端則是還帶著泥土的根莖。

可古怪的是‘綠洲世界’的樹木最矮小的都有百米高度。直徑在五米以上,而猿猴手中的木棒卻只有七八米長,直徑更是只有兩個並排的成人拳頭粗細,兩者的體積明顯大相徑庭。

對此張黎生初看的時候也覺得有幾分詫異,不過當他看到那些木棒穿過電網縫隙。竟會突然伸長、變大,蓬松的根莖刺進帳篷,叉起一個個垂死掙扎的華國軍人,向串燒一樣送進巨猿口中時,才恍然大悟,怪猿們竟有控制樹木大小的神奇力量。

人類看起來困守營地處境凄慘,卻絕不是除了電網防御外,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巫門陳、杜兩位大巫放出的那兩只百年積累凝聚而成的三頭六臂巨大‘活屍’。利爪尖銳。瞅準機會便會跳躍而起。六臂齊伸狠狠刺中巨猿身體,帶起污血紛飛。

初次之外,還有上百個身穿黑色金屬鎧甲的戰士。靠著背后噴射的火焰一邊急速飛翔,一邊手持大口徑車載重機槍。向猿猴們不斷掃射。

戰局就這樣僵持了一會,白天行動了十幾個小時的‘九州龍’C7、C8終于強制冷卻完畢,可以再冇次啟動。

當那兩具龐大黑色鐵箱散發出黃冇色光芒,在一陣‘嚓嚓嚓…’聲響中變成昨晚讓張黎生也為之側目的鋼鐵巨人后,人類的還擊變得越來越有力起來。

身高七八十米的鋼鐵巨人大手在電網上不斷拍打,凡是被它們打中的猿猴,一飛便是幾十米高,跌入叢林,不知生死。

那些巨猿雖然仍然叫囂著在電網上頂著電流亂蹦亂跳,手拿木棒四處亂刺,但處境卻越來越危險。

這時基地里的絕大部分人類已經覺得勝利的天平開始向自己一方傾斜,宿營地的指揮官劉家慶甚至有了通過工程車里的通訊器,警告張黎生的功夫。

“張博士,許乃佳博士是我們整個‘綠洲世界’探險計劃的副總工程師,郭采穎助理的特殊身冇份,我想你也應該多少清楚一些,如果她們發生什麼危險的話…”

“劉指揮官,會發生危險的不是她們,而是你們。

真難以想象,你現在還有閑心思和我通話,難道你覺得一只兇殘的怪獸帶著一群強悍的手下為了種群棲息地的安全襲擊未知的敵人,就是想冒險吃一頓‘人肉刺身’嗎?”張黎生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車外,哽住了陳光興的話。

“張博士,現在我們已經占盡上風,事實證明這群怪物無法攻破基地的防御體系,這種情況下,你認為還會有什麼變數嗎?”靜默了一會,通話的聲音變成了程茂國求教的語調,顯然不久前張黎生的準確預測,已經讓他的話不知不覺變得權威起來。

“看襲擊者的樣子還不明白嗎,”看著電網上的巨猿越來越少,張黎生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他死死盯著猴王說道:“它們是猿猴的摸樣,從頭顱和身體的比例,行為動作的模式都可以推斷是靈長類動物的亞種。

這些家伙和我們人類同一屬種,差別不大,都是兼具殘暴和狡猾的動物,而且具有極強的階級性,和人類唯一不同的是它們劃分階級不靠智慧、手段、出身,而單純只憑力量的大小。

目前為止,那只一再警告我們的猴王,可是一直在袖手旁觀…”

青年的話說到一半,突然間營地外隱藏在巨巖后面的猴王獠牙一呲,矮下冇身子,手中提著一根蔥綠木棒‘嘭’的一聲巨響,躍起百米多高。

在空中,它再次如同雷霆一般的吼叫一聲,雙手握住木棒高高舉起。

頃刻之間,那木棒在猴王手中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膨脹起來,直沖蒼穹,化為千米巨木。

張黎生注意著猴王,在第一時間便發現了空中的異樣,他臉色大變,什麼都不多想,夾著三個女子直接跳出工程車外,狠狠的把郭采穎等人按進泥土之中,緊接著虛化了身體。

就在青年身形剛剛消失的瞬間,猴王凌空落下,以無窮勁力揮舞巨木,擦著地皮橫掃而過。

那根巨大到不可思議的木棒所過之處,巨巖化為石彈而剛才還顯得堅韌無比的電網就像一張破紙片一樣變得支離破碎;

大巫驅使的玄奇詭異的‘活屍’躲避不及‘波’的一聲化成肉醬粘在了上面;

象征著地球科技文明巔峰產物的‘九州龍’機器人被擊中后橫飛起來,在半空中下肢碎裂成了一片摻雜著鮮紅色肉泥的鋼鐵碎片;

至于基地中的人類戰士和普通巫者,往往還沒被擊中,就已經被勁風包裹著和小型車輛一起撞向遠處;

雖然宿營地面積龐大,巨木只將中冇央位置的燈塔打斷便戛然而止,但一陣宛如風暴的咆哮颶風之后,整個宿營地已經毀于一旦。

沒有炫目的術法、沒有強大的神通,但這種單純到極限的暴冇力卻讓人瞠目結舌,渾身戰栗!

不過發出這樣一記堪稱毀天滅地攻擊,對于猴王來說顯然也是一種巨大負擔,落地之后它蹲在自己下墜之勢沖擊成了大坑里,拄著木棒,喘起了粗氣,樣子活靈活現就如同人類一般。

而在這時,覺得一時風平浪靜的張黎生顯出身形,很快便將毫發無損的三個郭怡婷三人從泥土里挖了出來。

滿臉都是污泥,從未受過這種委屈的許乃佳大口吐著吐沫,揉搓著眼睛,搖晃著腦袋,大聲吼道:“呸呸…暴徒、歹徒、流氓,要不是基地剛剛搬遷,還沒來得急鋪設地面防御系冇統,我們已經被碳化了。

你就算擰斷我的四肢我也要罵你,有能耐你就,你就,就…”

抹去臉上的污泥,高挑女人睜開眼睛,看到眼前四處都是撞成一團,燃起火光,表面密布電流的機械車,宿營地里的營帳已經幾乎全毀,慘烈的哀嚎聲漸漸不絕于耳,便再也說不下去。

“黎,黎生,這里,這,這里怎麼了?”一旁的郭采穎哆哆嗦嗦的問道。

“進攻前沿基地的猴子里混進了一只‘孫悟空’,基地里卻沒有‘如來佛’。”張黎生低聲說了一句,動作迅疾如同閃電的再次將三個女子夾在腋下,跳躍而起。

背錐上的九條蠍尾不斷伸長,在月色下蔓延成長長鎖鏈,釘入遠處叢林的樹木之上,青年一躍數百米,鬼魅的攀上了一顆巨樹中段旁逸斜出的樹枝。

樹枝寬大,張黎生放下郭怡婷三人,遙望營地,松了口氣隨口說道:“可以看戲了,陳師、杜師都是大巫,就這麼死掉我可不信,離我上場的時間應該還遠。”

“黎生,我們,我們不趕快走嗎?”郭采穎瞪大眼睛問。

“學姐,現在溜走太無趣了,好不容遇到這樣的強敵,總要比劃兩下,試試我新鮮出爐的征戰之‘道’的威力才不遺憾。”

“你,要和那些猴子打…”聽了張黎生的話,郭采穎注視著遠方說道,此時許多被‘九州龍’拍飛的巨猿自森林里攀爬跳躍著沖進防線打開的宿營地,開始一瘸一拐的捕食受傷的人類。

跌落在地上或被車輛殘骸擋在空中的殘破電網還有一道道電光閃現,只是強度明顯不再那麼猛烈。

一些聰明的猿猴抓住受傷的活人竟然殘忍而聰明的剝去衣服,呲牙咧嘴的笑著將他們湊向電弧,在最后的慘叫聲中猿猴將傷者烤的半生不熟,揭去焦皮,滿足的填進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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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一章 ‘時機’

一股詭異的焦香氣味在叢林中四散飄蕩,傳過百米距離之后竟還顯得非常濃郁。

“太,太殘忍了,這,這簡直就是地獄…”橫坐在樹枝上的許乃佳看到香氣來源,早已沒有了以前時時都在的冷淡表情,渾身戰栗的呆滯著喃喃說道。

“許博士,在我們川西,有很多人抓到活猴會敲開天靈蓋,淋上滾油,聽著猴子的尖叫用鐵勺挖猴腦吃,其實一切不過是弱肉強食而已,”遙望遠方,等待時機的張黎生撇撇嘴說:“不過我沒想到人肉燒熟后的氣味竟然這麼濃烈。”

青年說話時,巨猿已經差不多將宿營地里哀嚎的傷者一一吞食干凈,沒有了聲音的指引,它們獵食的速度便大幅度的慢了下來。

有些倒霉的猿猴四處翻看許久都抓不到一個活人,只能委屈的吞吃起了屍體,但‘幸冇運兒’卻還是有的,幾只巨猿結伴在營地亂竄時突然見到一輛翻倒的吉普車下似乎有人影晃動。

它們‘吱吱…’尖叫著爭先恐后圍了上去,其中一個最強壯高大的猴子,一巴掌將汽車拍飛后,看到車下竟有幾具赤裸著身體,白白胖胖的肥膩身體在泥土中不斷蠕動的活人。

美食當前,強壯猿猴不顧往日情誼的朝著左右兩邊躍躍欲試的同伴呲牙吼叫幾聲,一手一只抓起兩個活人,唯恐被搶,也不再用電網燒烤便看也不看的直接放進了嘴巴。

看它吃的香甜,其余幾只猴子也爭爭搶搶的將剩下的活人吞進了肚子,五官紛紛露出和人類極其相近的滿足表情。

猿猴們吃的粗心。沒有發現絲毫異樣,可遠遠旁觀的張黎生卻憑著驚人目力看到那些肥胖活人面孔上竟都沒有五官,臉上不覺露出看到好戲的神情。

果然就像他想的,十幾秒鐘后。那幾只吞食肥膩活人的猴子,在營地廢墟間蹦跳是突然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之后它們像喝醉酒一樣,踉踉蹌蹌的站起身,眼睛漸漸變得赤紅。全身的血管像是小蛇般密密麻麻的凸顯了出來。

痛苦之下,這些猿猴開始‘吱吱…’狂叫著撕扯身上本就斑駁不堪的黃冇色毫毛,一把把血肉連著毛發被撕扯下來,被自己的鮮血沐浴全身后那些猴子開始變得瘋狂起來,竟呲牙咧嘴的亮出獠牙,沖向了自己的同類。

尋覓活人的正常猿猴乍一受到發瘋猴子的攻擊,措不及防之下,一下便落于下風,被那些瘋猴壓在身下口咬抓撓。不一會就變得鮮血淋漓。

而在距離猴子爭斗之處不遠的一輛火焰剛剛將可燃物燒盡。緩緩熄滅的破爛戰車旁。一個長著虎皮花紋,嘴巴如同飛蚊,雙眼圓凸的頭顱從泥土中伸了出來。目視瘋狂扭打在一起的猴群,低聲說道:“師兄這幾只‘無面陰屍’真是妙用無窮。只是可惜了。”

“是啊,我成就壹拾貳巫已經接冇近甲子,三四成的精力都放在這幾只‘無面陰屍’上,現在卻不得不自毀,”飛蚊頭話音剛來,旁邊的泥土便翻動著露出一個扁平腦袋“嘶嘶…’吐出細長舌頭,咬牙切齒的答道:“早知如此,還不如剛才就用它們多殺些猴子痛快、痛快…”

他一勾起怒火,那些發瘋的猿猴便顯得愈加兇殘癲狂,根本不顧自己會不會受傷,只顧死命攻擊著同類。

與此同時,下半身整個碎裂,跌落在叢林中的兩具‘九州龍’鋼鐵巨人本來已經毫無亮光的雙眼,突然燃起黯淡的銀色光華,竟奇跡般的再次啟動,發出‘叮當嘩啦…’聲響,雙臂撐地。拖著下肢的殘骸,以手代腳沖向宿營地中。

“這機器人倒是堅固耐用…”在樹枝上見到旁邊叢林看起來已經如同金屬垃圾的鋼鐵巨人竟然頑強的重拾活力,再下戰場,張黎生不由錯愕的喃喃說道。

“黎生,這種機器人代號叫‘九州龍’,是華國最尖端的擬人戰爭機械,腦袋、四肢、胸膛都是獨立的動力系統,由不同的駕駛員協助操作,哪怕只剩一條胳膊理論上都能行動。”郭采穎對青年毫無戒心的小聲炫耀道。

“原來是各部位獨立驅使的機械人,難怪體積能比米國‘鋼鐵戰士’大那麼多倍。

我想比造出這種大鐵人更困難的是培訓出能默契的合力操縱這樣一臺類似人體結構的鋼鐵機器的操縱者吧。”

張黎生隨口一句倒出了‘九州龍’關鍵,令一旁的許乃佳臉色一變,用力攥緊了表妹的手臂阻止她再繼續說話。

青年察覺了許乃佳的敵意,啞然失笑不再多話,繼續遙望遠處,看著沖進宿營地的‘九州龍’C7、C8憑著半截身體,拍打著地上的巨猿。

本來憑著猿猴們的敏銳動作,已經受創嚴重的機器人很難砸中它們,但因為猴群中出現了自相殘殺的情況,令巨猿們聚成了一堆,所有一時間便有猿猴被兩具‘九州龍’接二連三的拍中。

在面積接近一件普通房屋大小的鋼鐵手擊打之下,猿猴雖然不至于馬上斃命,但卻會被完全排進泥土中,身受重傷。

而當它們掙扎著自泥土中慢慢伸出頭顱時,又會有許多不知名的怪蟲爬進它們滲血的七竅之中,很快便令這些巨猿再也無力掙脫出來。。

見到鋼鐵巨人的可怕之處,機靈的猿猴們開始急速逃開,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營地廢墟中隱秘之處突然冒出了許多身穿黑色鎧甲的戰士,他們或用重型槍冇械驅趕;

或靠背后噴射的火焰飛翔著裂開胸膛投放各種炸彈阻擊,總之竭盡全力不讓巨猿散開,有些鎧甲戰士身上的盔甲受損已經非常嚴重,失去動能墜落之時,竟干脆撞向猿猴,拼著自毀也要將其重傷。

“看來大家終于都沒什麼保留了…”遠遠望見這樣慘烈的景象,張黎生喃喃說道。

就在青年低聲自語時,發出驚天駭地的一擊之后沉寂良久的猴王終于又有了動靜,只見它提著木棒跳出深坑,再次高高躍起,揮動棒子化為擎天巨木,在空中幾下連擊便將一架殘破的鋼鐵巨人徹底化為了一堆廢鐵。

之后猴王落地,棍子向前一沖將另一架機器人騰空撞飛了上百米遠,花俏的舞動木棒將幾只發瘋猿猴的腦袋敲得粉碎。

但詭奇可怕的是,那些瘋猴腦袋碎裂后竟還不死,反而顯得更有活力的伸長手掌四處亂抓,過了一會它們的身體突然脹大,脖頸的斷口處噴泉一樣的洶涌噴射冇出柔白色油脂樣的濃濃汁液。

那些汁液四散飛濺,大部分落在地上,腐蝕燒灼的泥土冒著汽包緩緩下沉;

小部分則落在了一些正常猿猴的身上滲進體冇內,讓他們在短短幾秒鐘內就撲通倒地,抽搐著皮毛脫落,口鼻流血,變得奄奄一息。

意外突發時,猴王動作極快的一個后縱躲過毒汁噴射,卻無法兼顧手下安危,眼見自己出手后猴群死傷反而更加慘重,它不由勃然大怒,高舉木棒化為巨樹,不顧一切的全力一砸,竟將那些無頭瘋猴連同倒地垂死的正常猴子一起砸成了肉醬。

猴王舉起棒子時,惱怒中沒有發現,棒身上沾著的兩大團黏黏噠噠的血肉順著棒身濕漉漉的滑了下來,在它發出勢大力沉冇的一擊之后,那兩團血肉被震落了木棒,掉在了猴王腳下,卻突然間從肉泥中伸出了幾只慘白大手,一把死死握住了猴王的腳踝不放。

緊接著血肉里又有幾顆裂開青黑大嘴的頭顱從血肉中躥出,狠狠的咬在猴王胯下,在其凄厲叫喊聲中,兩團血肉變成了兩具三頭六臂,六七米高的兇殘‘活屍’,合力扣住了它的四肢關節。

而在這時,宿營地中一處泥土猛然炸開,漫天塵土中飛出一個全身布滿黃黑相間猛虎般的花紋,身長二米以上,身形纖細,背后長著六只不斷扇動的薄如蟬翼翅膀的人形怪物,快如閃電的沖向猴王,將長長的口器插進了它沒有毫毛覆蓋的脖頸之上。

全力一陣吮吸之后,那人形怪物凸出臉孔的雙眼一下變成了血紅顏色,吃痛之下,猴王狂暴的揮出一拳,竟將扣住它關節的‘活屍’硬生生撕成兩截,也把那吸血怪物整個凌空打散成了肉泥,只留下口器插在脖頸上,潺潺放出鮮血。

此刻漫天塵土將散未散,突兀間,煙塵中又有一張張開足有六七米寬的血盆大口向前猛然探出,一口便將猴王吞了下去。

在遠處密林中看到短短時間之內戰局變化的令人眼花繚亂,張黎生望著將猴王吞下的那只腹部高高鼓起,手腳著地,不斷扭動纏擾身軀,似乎想將肚子里的猿猴生生絞死的人形蛇怪,語帶惋惜的喃喃說道,“這就是《山海真經》所記載的“巴山有蛇可以吞象’了。

先是血蚊刺喉,緊接著便是‘巴蛇吞象’,能成大巫者果然都不是普通人物,可惜遇到的敵手卻是更強,看來終于要到了我出場的時候了…”

青年說著,眼中閃出莫名光芒,渾身生出內圓外方的藍黃相間鱗片,化成了筋肉猶如鋼鐵般扎實的猙獰巨人,做出凝神時機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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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二章 '化石'


'綠洲世界'天空中的兩輪明月將光輝幽冷的灑向地面。

月光下,宿營地中的蛇怪將身體扭曲的像是麻花一樣,把鼓起的肚子越勒越緊,眼見其腹部黑色鱗片都已經密密麻麻的豎立起來,露出隱藏的條條隆起筋肉。

“死,死,死…”似乎是感到身體的發力終於到達極限,突然間,那蛇怪扁平的腦袋高高昂起,仰天瘋狂呼喊道,又壓榨出了幾分潛力,將漫長的身軀多扭了半圈。

蛇怪發聲雖然帶點'嘶嘶…'怪響,卻和陳光興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遠處旁觀的郭採穎在這聲嘶吼之後忍不住驚訝的問道:“黎生,那,那個把大猴子吞掉的蛇,蛇人是陳研究員嗎?”

“他的確就是陳光興,如果我猜的不錯,陳師是因為運用了'巴蛇'的化生之力,所有變成了這樣。”張黎生注視著遠方,頭也不回的回答道。

“巴蛇,我小時候學過'巴蛇吞象'的成語,這種化,化生之力很厲害嗎?”女孩好奇的又問道。

“算是非常厲害的化身力量了,不過比起我來卻還差上一著…”張黎生自吹自擂時看到宿營地中陳光興化身成的蛇怪腹部猛然一縮,心里頓時升起一種不妙預感,馬上閉嘴蛤蟆一樣的屈膝一躍而出,臨空橫飛數百米遠。

在空中他張大了黑漆漆的嘴巴,打開了周身肉管,頓時海量空氣呼嘯著發出'呼呼…'巨響,被吸納進了青年身體。

與此同時,一聲沉悶的咆哮聲在陳光興化身而成的蛇怪體內迸發出來,竟將其身體炸的粉碎。

血肉橫飛之中,一頭周身裂開許多細小傷口的金毛怪猿,雙手握拳捶打著胸膛,望月長嘯,肩膀上的皮毛突兀龜裂開來,長出兩個巨大肉瘤。

那肉瘤出現後搖晃蠕動,漸漸凸顯出了耳鼻口眼,成了兩顆頭顱的樣子,之後緊接著在金猿寬實的肩膀上探出四根新的手臂,變成了'三頭六臂'之相。

在空中宛如氫氣球一樣鼓起身軀的張黎生緩慢下降時看到猴王突生異像,心中不由一揪,但仔細觀察後,看到猿猴異變後自己竟都露出茫然表情,神色也顯得極為疲倦,心裡又是一定。

這時青年籌備已久的攻擊實際已到'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如果放過這次機會,落地後最好的選擇就是改變主意馬上逃走。

腦子急速轉了幾圈,張黎生打定主意後不再猶豫,咧著黑洞一樣的大嘴,噴出一股呼嘯氣旋。

那氣旋攪動的空間彷彿都有些扭曲變形,擠壓著海量空氣急速沖擊而下,直到將猴王緊緊裹住,撕扯著它的傷口,將那些細小傷痕撕裂到一尺多長,才有刺耳而尖銳的'嘶嘶…'風聲傳來。

噴出氣旋之後在反作用力下,還在半空的張黎生緊緊貼在了一顆千米巨木的樹乾之上,看到猿猴被自己的偷襲一擊打中,傷上加傷變得傷痕累累,他卻絲毫都不敢放鬆,急忙以心念驅使著千百巫蟲鑽出了自己的血肉。

巫蟲離開青年身體,便由細如蚊肭的蟲豸變為體長數十米的龐然大物,遮天覆地的向猿猴衝去。

受到突襲,籠罩在氣旋之中的猴王強忍劇痛剛剛左突右閃的逃脫出來,還在喘息就看到無數巨蟲已向自己襲來,不由心頭暴怒。

它呲起滿口獠牙,吼叫一聲,手腳並用的蹦跳著撿起了自己的木棒,迎風一晃變大百倍,揮舞著一陣亂砸,將一隻只毒蟲打成了肉醬。

可惜金猿雖然蠻力無窮,但無奈張黎生驅使的巫蟲實在太多,而且那些蟲子還脹大縮小隨心所欲令人防不勝防,砸死再多也難免會有漏網之魚存在。

而那些漏網毒蟲如果只是咬上一口,猴王還能勉強堅持,可許多巫蟲近身後卻會化為一兩尺長,沿著它身上的傷口往血肉裡鑽食。

雖然金猿的血肉如同岩石一般堅硬,毒蟲鑽進去兩三寸便會被他繃緊筋肉活生生的夾死,但長此以往累積之下卻還危險萬分。

在'綠洲世界'方圓上萬平方公里範圍內的叢林中,生來就處於食物鏈最頂端的猴王從未體會過這種危險滋味。

惱怒、驚懼之下它靠著天生猛獸的本能靈光乍現,三顆頭顱上的六隻耳朵突然抖動幾下,六隻眼睛齊齊瞪得溜圓,穿透蟲海掃視周圍,定在了遠處一顆高達千米的巨樹之上。

眼睛和金猿一個對視,正想驅使著巫蟲避開,再次**氣旋的張黎生心中一陣發毛,背後的鱗片豎了起來,急忙跳躍閃避,卻沒想到這時已經太遲。

猴王認定敵人方位之後,完全不顧自身危險,竟將手中擎天巨木用盡全力橫扔出去。

那巨木在空中翻滾了兩圈,形成的巨大風壓竟已經使張黎生的動作扭曲變形,被木棒生生打個正著,直飛入了叢林深處。

青年慘被擊中的同時猴王所付出的代價也是不菲,全身都已爬滿縮小的毒蟲,還有許多巨大巫蟲窺準時機對它輪番撕咬、爪擊,平添了不少傷痕。

受傷越來越重,金猿已經直接感到敵人不死,自己已經很難倖免。

因此看準張黎生墜落的方向,它抓起一條將自己手臂幾乎全部吞下的扁身巨蟲,憤力揮舞著擋開蟲群進攻,疾奔過去。

猴王追擊之時,叢林深處,撞斷不知幾顆百米大樹,全身鱗甲破爛,白骨顯露,奄奄一息的張黎生落在一堆濕滑的苔蘚上,強忍眩暈,努力將自己的化生之力由金蟾轉為蜥蟲。

黑暗中林木寂靜,顯然這片森林霸主與人類之前發生的慘烈戰爭,已經驚的群獸走避。

一片安靜中,青年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漸漸變慢,嘴角不覺泛起苦笑,就在這時遠處又突兀傳來急速接近的嘈雜響動,令他更是心中一涼。

轉換化生之力其實不過六次呼吸的時間,但幾乎已經身處絕境的張黎生卻覺得無比漫長。

當他憑著驚人目力看到不遠處樹林晃動,猴王面孔猙獰的從夜幕之中跳躍而出時,甚至都已感到絕望,不過在最後一刻青年還是搶先一步完成化生轉換,身體變成一片虛無,避過了金猿使盡全力的凌空一搥。

張黎生堪堪逃出了一條小命,而明明看到敵人躺在林間垂死掙扎的猴王全力一擊落空之後,卻已經憑著猛獸本能明白繼續戰鬥下去,自己必將喪命無疑。

猿猴生性狡猾、殘暴,而且最是欺軟怕硬,一旦絕望起來,金猿竟做出了一件令人無法想像之事,突然轉身奔逃起來。

但只逃出幾步,它心中不知為何猛然生出一種幾乎不可抑制的暴虐之氣,轉身又想和敵人拼死一搏,但天性難違,一時間猿猴又不可違抗,竟然在這樣的緊要關頭猶豫起來。

潛伏在金毛巨猿身旁一片雜草中的張黎生,看到猴子在自己驅使的巫蟲圍攻之中,轉身手腳並用的蹦跳攀爬幾下,突然停步不前,抓住時機將背後九根蠍尾延伸,悄然接近猿猴,鼓動血肉中的全部巫力,使出了'九尾削空'的神通。

頃刻間,九根蠍尾同時交錯在空中旋出奧妙圓弧,將虛空削裂,連帶著在金猿的身體上割出九道深可見骨的長長傷痕。

鮮血如同雨水一般自猴王身上噴湧出來,帶走了它最後的靈智。

在如同呆傻的不斷顫抖和瘋狂咆哮的死戰交替中,漸漸全身染血的巨猿動作越來越遲緩,力量越來越虛弱,最終倒在了叢林泥地之上。

“終於死了嗎…”看到猴王倒下,不放心的繼續驅趕著巫蟲撕咬了一陣之後,張黎生小心翼翼的從藏身處站了起來,嘴巴里喃喃說道。

兩個大巫挨了這猴子一拳、一撐,竟連轉變化身之力的機會都沒有便直接喪命,令青年頗為心有餘悸,他又伸頭探腦的觀察了一會,才慢慢走進猴王,才走了三兩步看見巨猿身體猛的一抽,一個後躍竟又虛化了身體。

不過很快張黎生便發現自己實在是謹慎過度,猴王抽動並不是死而復生,而是詭異的屈膝抱成一團,抽搐著不斷縮小,最後竟縮成了一塊鵝蛋大小的石塊。

“變成石頭了…”張黎生目瞪口呆的看著一隻十米多高,矮山一樣的猿猴,在眼前變成一塊一手可以掌握的石塊,楞了好一會錯愕的自言自語說。

之後他走上前去,彎腰撿起石塊,顛了顛,發現除了重量可觀之外,並沒有其他異常,張了張嘴巴,脫口而出道:“這猴子難道真是神話故事裡,由石頭中蹦出來的孫悟空的原型,大千世界還真是光怪陸離無所不有…”

感慨中,張黎生驅使著倖存的數百巫蟲爬上自己的身體,鑽回了血肉中,雖然這次為了驗證'蟲海之術'威力到底如何戰死了上千隻的巫蟲,又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冒著幾乎喪命的危險才終於將'綠洲世界'猴王擊殺,但過程和結果都令他感到非常滿意。

長長鬆了口氣,青年摘下一片巨大堅韌的樹葉圍住下身,將猴王所化的石塊塞在腰間,在林間跳躍了一會,回到了郭怡婷三人所在的樹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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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三章 『倖存者』

     看到張黎生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現,青年跳走之後便一直驚魂不定的郭采穎、艾楚河、許乃佳的神態不覺變得安定了許多,顯然無論她們對青年的觀感如何,在這片『異世界』茫茫叢林中,張黎生已成了她們最大的依靠。

    「上帝保佑,黎生你回來了。

    剛才那隻猴子把大樹丟出去時我嚇壞了,幸好沒傷到你。」癱坐在樹枝上,耳朵被震出血跡的郭采穎無力的朝青年伸出手,關心的說道。

    「那一下把我砸…」朝女孩一笑,張黎生說了幾個字,看郭采穎露出茫然的表情,他一邊加大了聲音,「那一下把我砸中了,不過最終死掉的是它。」,一邊把女孩拉了起來。

    「你是說那隻猴子死了,」一旁的許乃佳語氣竟已經恢復了往常冷靜的狀態,顯示出了極強的心理素質,「張博士,既然已經安全了,那我希望能回宿營地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倖存者。」

    「希望不大,不過你想的話可以找找試試。」張黎生點點頭驅使著一隻長著蒲扇一樣渾圓蟬翼的五彩飛蟲從手臂上破開皮肉飛了出來,化成身長二三十米的龐大蟲豸,撲閃著翅膀懸浮在了樹枝的盡頭。

    「謝謝。」見青年竟然這麼好講話,許乃佳楞了一下,道聲謝,拉著郭采穎和艾楚河的手,小心翼翼的慢慢走到了飛蟲背上坐了下去。

    飛蟲背脊非常柔軟,坐下後三個女子的半個身子都陷進了軟肉中,把身體牢牢固定。

    看到她們坐好,張黎生縱身一躍,跳到了飛蟲堅硬的腦袋上,迎風站立著驅使巫蟲向宿營地飛去。

    此時受青年和猴王最後那番大戰的波及,營地早已經一片死寂,只剩下冒煙的營帳、破爛的車輛、閃著電光的機器、血肉模糊的人類、巨猿、巫蟲屍體四散分佈。

    巫蟲飛落宿營地之後,許乃佳慢慢爬下巨蟲的身體,四處看了看,臉上露出悲愴之色,走在屍骸中間,強忍著驚懼和噁心開始大聲呼喊:「有人在嗎,還有人活著嗎,不能講話就敲敲手邊的東西…」

    於此同時,匆匆跳下巫蟲的艾楚河卻越跑越快的衝向營地中央,在倒塌燈柱周圍的破爛帳篷中四處翻動,一邊有些瘋狂的仔細辨認著一具具烏漆墨黑燒焦屍體的面孔,一邊竭盡全力的嘶吼道:「老王,老王,你還好嗎,老王,老王…」

    在她身旁,郭采穎不斷低聲安慰的好友,「楚河你別這樣,咱們慢慢找,老王不會有事的,就算萬一他真的發生了什麼意外,也算是走的沒有遺憾,為國捐軀,是個真正的英雄…」

    而在三個女人在宿營地中尋找奇跡之時,張黎生則挑挑揀揀的將所有血肉乾淨的巨猿屍體堆成一座『肉山』,躍上山頂,撕裂一隻屍骸完整的猿猴皮肉鑽進了它的體內。

    在腥甜的血漿、生肉中,他將金蟾之力貫通全身,露出自己殘破的化生軀體,開始大口吞食著猿屍血肉,不一會便筋肉滋生,斷骨復原的漸漸恢復了過來。

    吃掉整只猿猴血肉骨骼,終於除掉了化身隱患之後,張黎生撕開巨猿皮囊走了出來,抖落滿身血污,背起一具猿猴屍體跳下了『肉山』,之後便以心念施展出『聚』字巫訣,催動精血自然而然從毛孔湧出,消融進了『肉山』之中。

    咒法一出,由於施法所用的猿猴屍體血肉數量極多,品質又是絕佳,不一會便引來了遮天蔽日一般,彷彿無窮無盡的『異世界』蟲豸。

    四面八方潮水一樣湧來的蟲子驚嚇的郭采穎三人恐懼的跑到了張黎生身邊。

    「我想這些蟲子是你搞得鬼吧張博士,你想幹什麼,把整個宿營地所有死者的靈魂獻祭給『蒼蠅王』嗎?」望著青年面前爬滿享受饗宴毒蟲的『肉山』,許乃佳臉色鐵青的低聲說道。

    「當然不是許博士,我向『撒旦』獻祭的是血肉,不是靈魂。」張黎生看著千萬蟲豸,露出滿意的笑容,「開個玩笑,我只是用術法挑選一些巫蟲備用,和那隻猴王的大戰讓我的蟲子死掉了大半。

    你不用管這些蟲豸,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它們都已經受到巫法蠱惑,對平常人的血肉絲毫都不感興趣。」

    「哈,『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許乃佳四顧腳下茫茫蟲海,不可抑制的打了幾個寒顫,「我在找宿營地裡的倖存者,可他們現在即便沒被猴子殺死,也被蟲子悶死了,從某種意義上講你現在是在謀殺…」

    「不,不,許博士,你不瞭解一個『巫』的悲憫,這不是謀殺,而是拯救…」張黎生聳聳肩打斷了許乃佳的話,以心念驅使『肉山』上數以十萬已經吞下沾染巫法血肉的蟲子四下散開。

    「你,你可以控制這些蟲子,這裡所有的蟲子你都能控制!」許乃佳看著散去的蟲豸和衝向『肉山』的蟲子衝撞形成的蟲海潮汐,脫口而出道。

    「我可沒有那麼強大的能力,許博士,」張黎生搖搖頭,臉上突然露出欣喜的顏色,「竟然真的還有倖存者在,而且兩個都還是熟人…」

    說著他踩踏著蟲潮,走到一處燒的焦黑的營帳旁,掀起帆布,手掌化為佈滿鱗片的巨爪,插入土中,抓出了一個渾身滿是血污泥土的怪物。

    那怪物長著像是被重錘砸扁後又被銼刀搓掉了幾塊的三角形腦袋,身上傷痕纍纍,身體都只剩下了半截,不過它斷裂的肢體中卻蠕動著許多肉芽,顯得生機仍在。

    救出這只人形怪物後,青年又來到營地邊角,踢開幾片散落的帳篷,從泥土中挖出了另一個渾身佈滿黑紅硬殼,長著扁平腦袋,身上竟然奇跡般的毫髮無損,只是昏厥過去的怪物。

    張黎生抓著兩隻人形怪物回到了『肉山』旁邊,撕開那具自己特意留下的乾淨巨猿屍體,將那個身體斷裂的怪物塞了進去,這時一旁臉色慘白的艾楚河突然問道:「黎生,再沒有其他倖存者了嗎?」

    「沒了艾學姐。

    其實除了巫者之外,剛才那種激戰之下也根本不可能有活人生存。」張黎生伸出利爪在另一個渾身黑紅硬殼的怪物身上劃出一道深深血痕,搖了搖頭回答道。

    聽到這句話,艾楚河臉色變得更加蒼白,無語的地下腦袋不再講話。

    與此同時,那個硬殼怪物受傷之後渾身一顫,醒了過來,目光茫然的四下張望,與張黎生漠然的眼神對視時,失聲喊道:「張,張師弟…」

    「正是我哩,裴師兄可真是幸運,兩大大巫都死掉了,你卻靠著個能鑽地的扁蟲化身,皮毛都沒傷到就逃過一劫。」

    硬殼怪物聽到青年的話恍然回憶起了剛才的險惡遭遇,臉色一變再變,最終解除化生之力後顯露出裴友亮的樣子,朝張黎生深深彎腰拱手正要恭維幾句,才猛然發現自己此刻竟然是站在漫山遍野的蟲海之中。

    禁不住又打了個冷戰,他戰戰兢兢的說道:「師弟真是神通廣大,這『蟲海之術』真可謂震古爍今!

    我能僥倖不死還不是全靠您,您伸手救下一條小命,那群巨猿攻破宿營地,殺死陳、杜兩位大巫,卻還是死在您…」

    「我能取勝只是『鶴蚌相爭漁翁得利』而已,裴師兄,這裡有很多適合煉成巫蟲地蟲豸,你先煉化幾隻,一會去營地北面警戒。」張黎生打斷了裴友亮的話,表情似笑非笑的吩咐道。

    巨猿自北面而來,種群不知大小,更不知此刻死光與否,憑著裴友亮的實力去北面警戒,一旦再有猿猴來襲,幾乎就是送死。

    但看到青年詭異表情,裴友亮身體一僵,毫不猶豫的說了聲,「是。」,心驚膽戰的在蟲海中施展出上百次的『攝』字巫訣,煉化了五六隻凶悍巫蟲,哭喪著臉向營地北面走去。

    「也算廢物利用。」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張黎生隨口說了一句,看了看漸漸消失的『肉山』上凶殘蠱斗的毒蟲,正想也煉化些巫蟲補充進血肉,突然聽到一旁的乾淨猿屍中傳來『波』的一聲輕響,之後就見那只三角腦袋的怪物渾身是血的從屍骸中鑽了出來。

    看到竟是張黎生站在眼前,怪物瞳孔一縮,環顧四周,沉默良久,聲音沙啞、乾澀的說道:「黎生,竟然是你救了我,我師傅和陳師伯都死了是嗎?」

    「是哩阿姐,你能活著也是全靠『守宮』化身有著肢體重生之力,說起來陳師、杜師也算死地不冤,那隻猴王全盛時實在可怕,我看就是神仙也要避開三尺。」

    「你那麼想是沒有看到『老神』有多大的神通,莫要『漁翁得利』之後就暗自得意,再入『山門』小心你性命不保。」怪物又沉默了一會,低聲說道。

    「阿姐這麼說也不枉我救你一命,」張黎生笑了系,「你放心,我離開『綠洲世界』之後馬上就回米國,『巫門』是不會再去咧。

    這裡遍地都是上好地毒蟲,你快煉化幾隻休息一會,我將死掉的巫蟲補充完後我們馬上動身,盡快趕回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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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四章 “天性蠻橫'

“巫蟲可以慢慢的挑選,當務之急我要先找件衣服穿上。”聽到張黎生的話,已經靠吞吃巨猿血肉恢復的好似壁虎成精摸樣的怪物說了一句,轉身在附近轉了幾圈,翻看了幾具被蟲群覆蓋的屍體,選中了一件還算完整的衣服剝了下來。

之後那怪物解除化身之力,變回了閩蘭的樣貌,把手裡的滿是血污的軍裝套在了身上,走回了青年身邊。

“經過這場大劫難,阿姐心境倒是進步了不少,也算因禍得福哩。”看看站在蟲海之中穿著血衣神色不變的閩蘭,張黎生點點頭,稱讚了一句。

之後他嘴巴里便“嘶嘶窸窸嘶嘶窣窣…”的念起古老咒文,將多餘情緒斬斷,用心望著'肉山'上慘烈爭鬥的毒蟲,粗略盤算著強弱,一隻接一隻的不停煉化起來。

時間不知不覺緩緩流逝,當一千七百七十七隻巫蟲全部補齊,最後一隻長著鼠頭螳螂身體的毒蟲鑽進青年手臂上翻開的皮肉中時,天色已經大亮。

“終於大功告成了,”張黎生回過神來長長鬆了口氣,臉上露出輕鬆笑意,手搭涼棚看了看高懸在頭頂的炙熱恆星,鼻子一噴把昨晚那隻長著蒲扇一樣渾圓蟬翼的五彩巫蟲噴了出來,以靈咒將其化為了巨大飛蟲,“時間還不太晚。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今天傍晚前就能走出'綠洲世界',等我處理完一件小事後,咱們就馬上出發。 ”

聽到他的話,一旁的閩蘭突然神色極為複雜的感嘆說道:“黎生,你這一夜總共用'默咒之法'施展出了超過六千次'煉'字巫訣。

現在竟然還能說走就走,難道你血肉中的巫力真的是無窮無盡的嗎? ”

“阿姐,你要是陸巫之後一直都化生有神通之力地上古奇蟲,也能和我一樣血肉中巫力充沛,”張黎生漫不經心的回答了一句,望著從北方滿臉堆笑,向自己跑來,似乎正要說些什麼的裴友亮,突然一個踏步飛身,揮出一拳,竟將其整個頭顱擊個粉碎。

緊接著他又驅使著那隻看上去絢麗可人的五彩飛蟲扇動翅膀輕盈一躍,跳到無頭的裴友亮身旁,將細長的口器插進了他噴泉一樣湧出鮮血的脖頸,吐出酸液後用力吮吸,竟將裴友亮連皮帶肉整個化為濃汁,吸進了巫蟲肚子。

“乾淨利落,事情處理完哩,咱們出發吧。”屍骨無存的殺死裴友亮後,青年在圍在腰間的樹皮上擦了擦手背,若無其事的跳到了巫蟲頭頂,朝四個女子說道。

“黎生,你,你為,為什麼​​要殺他?”目睹青年無緣無故施展的殘暴手段,震駭中郭採穎像是聽不到他的話,結結巴巴的問道。

站在巨蟲頭頂,張黎生想了想,露出'巫'之強蠻本色,淡淡一笑回答說。 “學姐,我並非嗜殺之人,但也絕不是'活菩薩'地性格。

這次華國之行我收穫巨大,可以說是明了了以後地'巫'道前行之路,而我之所以會回華國,無論起因還是成行都離不開你,無論你是有心還是無意,可以說我都受你恩惠頗大,再加上認識你之後你一直都熱心待我,我們算是很有交情,所有這次劫難救你是理所當然地事情。

至於許博士和艾學姐,因為你拼命請求,再加上她們又一個是你血親,一個和我也挺熟悉,因此在危險不大地情況下救下來,也無所謂。

閩師姐呢,和我算是舊識,自我進入'巫門'後雖然不是全力幫我,但還是對我頗有善意,救她也算是有些因由。

可裴友亮這個人,第一次和我獨處時就不懷好意,後來被我以神通壓制,才變得畢恭畢敬,說起來他和我有怨無恩。

昨晚我救他一命讓他多活了半晚,他替咱們站了一夜地崗哨,算是兩不相欠,現在我怕他回到地球胡亂說話把他殺了,又有什麼值得奇怪呢? ”

青年這段話道理是有,但自私殘暴,讓郭採穎只覺心煩意亂,卻又無話可說,這時一旁的許乃佳突然面無表情的問道:“張博士,你殺這人恐怕不僅僅是怕他回地球後會胡亂說話,也是警告我們吧。”

“許博士你年紀大些,的確比較明白事理,”張黎生毫不掩飾的說道:“我自幼修行'巫'道,平常那些禮貌、禮儀啥地其實都是後天養成的習慣,天性最是蠻橫、孤僻,就講究個'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人若愛我敬我,我便待其以'好';

誰要惹我害我,我便殘其肢體,取其性命,如果還不解恨,就滅其親族、苗裔,屠其滿門,都只為個心頭暢快…”

青年的語氣真摯無比,帶有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狠毒、猙獰,再聯想到他展現出來的種種詭奇強大的力量,本來的意思就是想讓張黎生多說幾句殘暴的話,好讓對他有好感的表妹趕快死心的許乃佳,這時卻覺得自己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再也說不出話。

悄悄喘息一會,高挑女還低頭拉著郭採穎、艾楚河沉默著爬上了五彩飛蟲。

“黎生,這就是你秉持的上古巫者之道嗎?”閩蘭緊緊跟在許乃佳身後跳上巫蟲,坐下後突然問道。

“阿姐,我這人逆境時裝瘋賣傻,順境時殺伐由心,所求無非就是能活著得到大神通、大自在,但這種事又哪有什麼'道路'可尋,不過結黨成派卻絕不是'巫'之正途。”張黎生說著驅使巫蟲飛翔起來。

因為擔心飛的太高,到了叢林之外會遭受未知的危險,所以青年只讓五彩飛蟲在離地六七十米在森林巨木之間穿梭前進。

A0001宿營地以南早被巫者清理過幾遍,又在巨猿的勢力範圍之內,飛行了好一陣子他都沒有發現有猛獸出現。

覺得路途比自己的預想還通暢,張黎生不知不覺便驅使著巫蟲加快了一點速度,這時就聽背後傳來閩蘭悵然聲音:“可是修行實在太艱難了,不'結黨成派'連活著都做不到,還談什麼追求大自在、大神通…”

聽到女孩的話,張黎生啞然一笑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目視前方,在曲折蜿蜒的蒼茫叢林縫隙中勇往直前。

尋來找去,盤算著路徑,他竟真在太陽西沉之前,望見了甘南塵土飛揚,一片荒蕪的土地。

“到了,終於到了…”遠遠看到隱藏在沙塵中的七八七五軍營地,沉默了一路的許乃佳忍不住鬆了口氣,欣喜的喊道。

她話音未落,張黎生突然一個後縱,在空中快如閃電的出拳打在了她和郭採穎、艾楚河的脖頸上,三人頓時昏厥了過去。

之後站在巫蟲的尾翼,青年對閩蘭說道:“阿姐,一會到了甘南,你化生守宮帶著郭學姐、艾學姐、許博士跑回營地,然後什麼話都不要說截斷通向腦袋地血流昏厥過去,三天不要醒來。

壁虎天生可以'截血斷肢',我想這對你不是什麼難事。 ”

“我昨晚聽郭小姐說了一整晚和你的故事,以為你一定會最信她,沒想到竟然是我。”閩蘭楞了一下詫異的說道。

“阿姐你想多哩,”張黎生無聲一笑,“這世上我能信地人只有兩個,卻沒有你。

這次選你只是因為你也是巫者,最明白我倘若不死,未來會強悍到何種程度,有了這個概念,再加上我實實在在對你有著救命之恩,恩威並存之下,你是最不可能頭腦發昏,受到華國政府蠱惑,招供出我地人。 ”

“黎生,你現在講話倒是非常坦白,”閩蘭哽了一下,苦笑著說道:“那三天以後呢,你是打算遠走高飛嗎?

“就是這樣,三天之後我已經帶著女友在紐約三星米其林餐廳享受美酒佳餚哩,那時相信你更不會多說什麼。

阿姐,咱們有緣再見。 ”說話間巫蟲已經飛到'世界通道'的邊緣,張黎生驅使飛蟲落地後將其收回血肉中,以蛟龍之力化生身體,在濕潤的叢林裡聚齊大團霧氣,飄飄蕩蕩的升上了天空。

居高臨下,青年鳥瞰著鉛筆大小的閩蘭在地上嘆了口氣,化生成壁虎摸樣,將郭採穎三人扛在肩上,身上掛著破破爛爛的軍裝狂奔出'綠洲世界',裝模作樣的昏倒在了七八七五軍營地附近的荒漠上,不一會便被一輛武裝裝甲車接進了營地。

“嘖嘖,沒想到閩家阿姐還有這樣地好演技…”看到這一幕,雲霧之中張黎生嘖嘖稱讚了一句,也騰雲駕霧的穿越'世界之門'回到了甘南荒原。

百米距離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受,感到空氣中的水分馬上變得枯竭了起來,青年拼命把雲團拉高,急速向前飄蕩,藉著朦朧夜色,來到了一條崎嶇蔓延的公路上空。

看著頭頂斗大的群星,辨明了方位,他駕雲沿著公路朝著渝城市不斷飛行,看到高速公路後,知道自己沒有走錯,不覺鬆了口氣,順著高速路飛到渝城,又沿國道回到了蓉城郊外。

一夜之間騰雲駕霧翱翔數千里,破曉時分,張黎生終於如願以償的到達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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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五章 '舊識'

金燦燦的太陽自東方緩緩升起,為城市帶來濛濛亮光,晝夜交替,漸漸無論是城市中心八車道的寬敞大路,還是市郊城鄉結合部的雞腸小道都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人行蹤跡。

看著蓉城緩緩甦醒,張黎生騰雲駕霧隨著陽光從空中慢慢降下,將雲霧散開偽裝成清晨的霧氣籠罩住郊外一片房屋低矮的老舊街區,落在了一處兩層的水泥樓房頂上。

“格老子,咋地起了霧氣,又不是秋天撒…”耳邊聽到破破爛爛的柏油路上有騎車人在低聲咒罵,青年啞然一笑,鳥瞰著看了看四周的環境,身上的青色鱗片急速褪去,換成了接近無色的淺淡黑鱗。

這邊他將化生之力由蛟龍改變為蜥蟲,那邊已經變成無根之木、無源之水的漫天霧氣便在越來越炙熱的陽光照射下慢慢散去。

不過在這雲消霧散的短短過程中,動作快如鬼魅的張黎生已經藏匿著身形,堂而皇之的在一個民戶家裡不告而取的取走了幾百元的積蓄,又在院裡拿了兩件曬乾的衣服。

雲霧散去時,他早已穿著一件略顯肥大的文化衫和蓋過膝蓋的棕色短褲,走上環城路,在街邊滿臉倦容的伸手攔車。

郊外不比市區,張黎生等了很久才終於有一輛灰頭土臉的出租車'茲'的一聲一個急剎,停在他的面前。

“伙計去哪?”一個二十多歲,長得小鼻子小眼的年輕人坐在駕駛座扭著頭透過落下的車窗向張黎生問道。

“去川西大學'望江閣賓館'那個門。”

“川西大學,行,上車吧。”一聽路程不短,又是去繁華地帶,年輕人笑逐顏開的說道。

張黎生聽了,急忙開門坐進了出租車的後座。

汽車緩緩啟動,這時畢竟才是清晨時分,環城路的車流不算湍急,很快車子便駛進了蓉城市內的主幹道上。

進入市區紅燈自然多了起來,出租車走走停停,中司機從觀後鏡看到上車之後就一直一言不發的張黎生,時不時就會閉上眼睛養一會神,好奇的問道:“伙計,聽你說話不像川大的學生,怎麼困成這樣一大清早還打輛出租往那趕?

這一趟可不少錢吶。 ”

“有些小事撒。”張黎生眼都不睜的答道。

“小事,”看乘客明顯不願多話,司機撇撇嘴隨便說了一句,“你也是運氣好,剛才那個點,'代溝村'可不好打車的很。”,便不再多問,開著車一路平平順順的停在了川西大學西大門前。

暑假已經過了一大半,大學裡的不少學生早已提前返校,校門前普通些賣豆漿油條、包子花卷、牛肉麵,特別一點的賣酸辣粉、鍋貼抄手、月亮粑的攤子都擺了出來,每個小攤前還都熱熱鬧鬧的有不少學生、市民光顧。

“熱鍋盔,焦脆的熱鍋盔…”一個用擴音器播放著簡單的吆喝,賣熱氣騰騰的鍋盔鹹菜的小攤前,一位圓如銀盤的臉孔上,皮膚尤其嬰兒般粉嫩的少年把五十塊錢丟給老闆,“要五個鍋盔,多夾肉和鹹菜。”

“好嘞,五個熱鍋盔,大份的肉加鹹菜…”長年風吹日曬出攤,樣子略顯蒼老乾瘦的老闆習慣性的招呼一聲,開始切餅夾菜。

這時一旁有個眼睛雖小,可眉宇五官長的非常順眼的年輕男子突然說道:“蓮寶,這鍋盔分量可不小,咱們三個吃不下五個餅子,浪費就不好了。”

“天亮哥,咱們吃不下,自然有人吃的下。”那皮膚粉嫩的少年神態純真的一笑,伸手從鍋盔攤上拿起兩個老闆剛用紙袋包好的餅子,大步走向不遠處兩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在川大校門前走來走去的乞討老人,將鍋盔送了出去,滿心歡喜的走了回來。

“天亮哥,怎麼樣,還是我眼睛尖吧,這就算日行一善了。”鍋盔攤前少年心滿意足的說道。

“蓮寶,你還年輕,真是太幼稚了。

那倆老頭整天在我們大學門口轉悠著要錢,騙的就是你這樣善良心過度的小孩,人家都月入過萬了,還在乎你兩個鍋盔。 ”看到少年得意的樣子,年輕男子伸手在攤子上拿起一個夾好肉絲鹹菜的鍋盔,老氣橫秋的邊說邊吃。

“天亮哥,他們自騙自得人,我自行自得善,在不在乎與我何干?”少年一笑,幽幽說道。

“嘶…”聽到這句問話年輕男子不禁一下愣住,沉默一會,嘆了口氣,搖著頭說:“好一個'他們自騙自得人,我自行自得善,在不在乎與我何幹'這份悲憫正和'天道人倫',愚兄卻受教了。”

這兩人在鍋盔攤前演戲一樣文縐縐的一唱一和要是在別的地方無疑非常古怪,可在人文氣息濃厚的百年名校川大門前雖然奇特,卻又有幾分自然,並不特別引人矚目。

聽到年輕男子的話,少年愈加得意的說道:“好說,好說…”

他正得意時,突然間卻有一盆冷水迎頭澆下,就聽他身邊一個穿著短褲汗衫,身材凹凸有致,臉上的五官卻長得十分英挺,劍眉星目的女孩撇撇嘴說:“天亮,你別聽蓮寶胡說八道,他整天看古書,打禪機,其實人情世故什麼都不知道,就是在裝模作樣罷了。”

“我不通人情世故,李香舟,別人這麼說我段蓮寶,我真是無話可說,可你李香舟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你當自己有多…”少年哽了一下,氣急敗壞的說道。

年輕男子看到少年和劍眉女孩好端端的一大清早又起來爭執,心裡暗自一笑,正想著這次該怎麼勸開兩人時,就看到一輛出租車停在校門路旁的街邊,後門打開,有個依稀有點眼熟的人影走了出來。

腦子飛速轉了轉,年輕男子睜大眼睛,突然揮舞著手臂,用英文大聲喊道:“Dr.zhang,您好,終於又見到您了。”

剛從汽車裡出來的張黎生聽到喊聲楞了一下,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個多月前曾把自己從雙流機場接到川西大學的一男一女兩個川大學生會幹部中的男子正在不遠處朝自己揮臂微笑,不禁暗叫一聲倒霉。

“鄭先生,早上好,吃早飯嗎?”不過回到文明世界,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青年漫步來到鄭天亮的身邊,看看他手指的鍋盔,笑著說。

“是,張博士,這是鍋盔,我們川西的特產,夾著肉和醃菜,非常美味的早餐,您可以嘗試一下。”

“謝謝,不過我不習慣清晨就在食物裡攝取過多的鹽分。”

“想要健康的話您可以試試豆汁和菜包子,非常合理的膳食搭配,”鄭天亮理解的點點頭說。

“謝謝,有機會我會試試。”張黎生聳聳肩不再講話,場面一下變得略微有些尷尬,鄭天亮急忙又說道:“是這樣的張博士,教務處王處長和您提到過的講座,學校已經安排好了,但是一直找不到您,電話也打不通…”

“噢,我最近去川西原始森林中走了走,收穫不小,歸納整理一下思路,講座的事沒問題。”張黎生應付的說道。

“那真太好了,還有博士,您的車貼,學校給您專門辦了一張信用卡,就放在學生會,要用的話您可以隨時聯繫茗錦,講座的事也可以聯繫她…”

“OK,下週,下週我一定聯繫李小姐,”覺得鄭天亮說起話來實在是沒完沒了,張黎生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不打擾你吃早餐了,再見。”,快步走進了川大。

“天亮哥這人是誰,滿嘴英語很了不起嗎,你對他客客氣氣,他卻這麼冷淡?”望著張黎生漸漸消失的背影,段蓮寶有些少年心性的說道。

“人家確實很了不起,二十歲就斯坦福大學生物學系博士畢業,論文登在《科學》、《生物科學》雜誌上,還主持過'斯坦福'在'海蝦二號世界'的生物學實驗室。

這次來川西大學是教育部指明來做學術訪問…”鄭天亮笑著解釋道,他正說著,突然旁邊一直眉頭深鎖的李香舟,失聲嚷道:“想起來了,原來是他…”

“李香舟,你一驚一乍的干什麼?”段蓮寶嚇了一跳,不滿的說。

“天亮,你說的那人幾年前我曾經在'青羊宮'和陸師姐一起見過,他是個'巫'…”李香舟沒有理會段蓮寶,望著鄭天亮把聲音壓低說道。

“誰?”鄭天亮錯愕的問道。

“自然是那個張博士。”

“香舟,你又開玩笑了,我'天眼'雖然沒有全開,但'望氣之術'還是有的,那個張博士要是'巫'的話,我怎麼可能會看不出。”鄭天亮搖頭笑著說。

“就是,李香舟,你的'天眼'雖強,我的'靈感法'卻也不弱,那人連一絲一毫巫者的陰森氣都沒有,那裡是'巫'。”段蓮寶幫腔的說道。

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鄭、段兩人,李香舟表情凝重,肅穆的說道:“我剛才也沒有發現那人身上有絲毫的黑氣纏繞,可在'青羊宮'時,他卻的的確確是個巫者,雖然巫力不高,但卻精純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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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六章 '陷阱'

知道李香舟的記憶力驚人又天賦異稟有著辨微知著的能力,看她不是在開玩笑,鄭天亮的表情一下便的嚴肅起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進學校再說。”

就這樣三人來到川大校園一顆僻靜的槐樹下,鄭天亮繼續問道:”香舟,你說張博士跑去'青羊宮'了,後來怎麼樣了呢?”

“我當時是想一符貼死這個不怕死的小'巫',可陸師姐聽他滿嘴的米語,猜他是鬼佬,乃是機緣巧合下得的'巫'道傳承,就沒讓我為難他…”

“'天道之規'中有著華西有別的戒條,陸師姐做的對。”鄭天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插了句話。

聽到他的話,一旁的段蓮寶不知道觸動了什麼情懷,突然乖張的咬牙切齒說道:“天道之規、天道之規,總提這天道之規,活生生自己綁住自己的手腳幾千幾萬年還不夠…”,絲毫都沒有了剛才的純真之意。

“住口,我'道門'由人族大能抗爭邪'巫'治世而起,秉天地正氣而興,千萬年來講究的就是'只尊天道,無論人倫',其中真味豈是你能置琢的還不噤聲!”鄭天亮臉色大變,急聲吼道。

段蓮寶不服氣的撇撇嘴,卻不敢再說什麼,他身旁同樣露出不以為然神色的李香舟勸說道:“天明,事關'大理'段蓮寶的話的確不對,但現在整個華夏甚至全世界都處在千萬年未遇的劇變之中。

巫門已經盯上了'綠洲世界',最可惡的是政府的態度還那麼曖昧,你就別怪他了。 ”

“哎,其實你們的意思我都明白,”鄭天亮長長嘆了口氣,苦笑著說:“但事情越是危急,咱們這些小輩就越不要再不守規矩,讓師長們操心…”

“天亮,規矩我們是要守,可現在的問題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李香舟劍眉一挑打斷了鄭天亮的話,“你說的那個張博士,三五年前雖然是個小'​​巫',但巫力的的確確精純無比,所有我才會留有印象。

可今天我再見他是,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黑氣,這說明什麼? ”

“香舟,你是說,”鄭天亮一愣之後勃然變色道:“是說…”

李香舟劍眉高挑的點點頭,“他一定是把巫力隱藏了起來。

這隱藏巫力的法子要是件法器、寶物或者是他突破'巫'道時得到的天賜巫咒都還好說,可要是一種能修煉的海外'巫術'的話,那要是傳播了出去,讓全天下的巫者都學了這法門,都變得連'天眼'、'靈覺'都辨認不出…”

這話說的意猶未盡,卻讓鄭天亮禁不住臉色變得鐵青,脫口而出決絕說道:“這絕不可以!”

“那就只能未雨綢繆一番了,”李香舟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眉宇間卻滿是興奮之色,“那張博士幾年前只不過是個小'巫',現在再長進又能長進到那裡去,不如我們去會會他,探探他的底。

要是他掩飾巫力的法子是什麼法器,咱們就用件寶物和他換過來,免得巫門之人發現後跟他搶奪,反而害了他的性命;

要是天賦巫訣,便把他放了,當沒這件事發生;

要是巫法的話,那也只好…絕了這後患! ”

“最好能和平解決這件事,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選擇這第三種手段。”鄭天亮臉色陰晴不定的閃爍了片刻,點點頭,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露的說道。

而在他違背良心,艱難做出這一決定時,川西大學'望江閣賓館'頂樓'A0166'房間,已經在床頭櫃裡取回護照,剛給雙流機場打過電話,預訂了一張傍晚起航直飛米國的頭等艙機票的張黎生放下電話,走出了浴室。

泡了個熱水澡,洗去一陣疲倦,他坐電梯下樓,在酒店大廳正想出門,突然看到鄭天亮急匆匆的迎面走來,“張博士,我把您回川大的消息和王處長匯報了一下,她希望您能定一下講座的具體時間。”

“具體時間現在很難確定,鄭先生,替我向王處長說聲抱歉,不好意思,我還沒吃早餐…”

“張博士,具體時間不能確定,總可以說個大概的時間吧,三天五天還是一周以後,現在還有不到二十天就要開學了,既然冠名'暑期講座'的話,實在不能再拖了。”鄭天亮顯得焦急而為難的說。

“噢,既然暑期講座時間已經太緊,那不如改到開學後好了。”張黎生隨口說道。

“可是宣傳已經造出去了,現在蓉城各大高校的都已經知道今年暑假,川大邀請了'斯坦福'主持'海蝦二號世界'生物實驗室的天才生物學家舉辦講座,貿然修改時間的話恐怕不合適吧。

實在不行的話,您和校領導親自溝通一下可以嗎,正好您來川大的時候,趕上剛放大假,領導都還沒來得及給您接風。

這不我向教務處匯報您返校後,緊接著就接到王處長的回電,說中午我們川大主管教務的劉陽天校長想請您吃頓便飯,已經在'蓉江會所'安排好了。

您沒吃早餐,咱們可以現在就過去,先泡泡溫泉,吃點早餐,好好放鬆休息一下。 ”

鄭天亮把話說到這份上,讓張黎生實在無話可說。

看看時間距離登機還早,他想了想,覺得見見川大校長,隨便編個理由再回米國也比不辭而別要好的多,能不留,還是不要在學術界留下個沒有信用的壞名聲,便聳聳肩,“你們的招待實在是太熱情了,好吧鄭先生,我現在跟你過去。”

“太好了,那我打電話叫車過來。”鄭天亮欣喜的點點頭,摸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餵,盛師傅嗎,我鄭天亮,是這樣,劉校長不是…

什麼,你現在出車去火車站接人了,要四十分鐘才能回來…

是盛師傅,我知道定的是午餐,現在才剛九點多鐘,可這不是張博士沒吃早餐嗎…”

“鄭先生,不用這麼客氣,也不一定非要專車接送,車子出去了,我們可以打車過去。”看到鄭天亮心急火燎的樣子,張黎生好心的主動說道。

“這怎麼行,這對您多不尊重…”鄭天亮連連搖頭突然一愣說道:“您,您懂中文?”

“當然懂,另外我是生物學家,不是明星,'排場'這種東西對我來說沒有太大意義,更不會將它和尊重聯繫在一起。”

鄭天亮一聽嘆了口氣,“謝謝您的理解博士,要說還是你們這些國外來的專家的要求更簡單,那行,咱們打車去。”,說著他便帶著張黎生出了賓館。

到了校門口,已經有幾輛出租車在漸漸變得悶熱的空氣中停在街邊攬客,兩人上了一輛,坐進副駕駛的鄭天亮說道:“師傅去蓉江會所。”

“哪個地方?”看起來年紀四十多歲的司機追問了一句。

“蓉江會所,在南郊的'六洪莊'。”

“六洪莊啊,那個地還有會所,可真夠偏的。”司機瞪大眼珠看了鄭天亮一眼,啟動車子,匯入城市車流。

“剛營業的,地點偏可是環境好,溫泉浴池、養生藥膳一應俱全,又遠離市區喧囂,多愜意。”

“你們這些家裡有錢的學生子當然愜意,我們這樣上有老下有小,靠著幫人跑車天天賺點辛苦錢的下崗工人可愜意不起來嘍。”司機搖頭晃腦的叨唸著,滔滔不絕的和鄭天亮你一言,我一句的講了很久,把車開出城後,又在城郊轉了好一會,終於來到了一片人跡稀少的村莊。

太陽懸在頭頂火辣辣的照下來,從車窗看著眼前已經找到不太多城市痕跡,甚至連城中村都稱不上的聯排農戶,張黎生奇怪的問道:“鄭先生,你說的會所就在這裡,還有溫泉?”

“張博士,蓉江會所的風格就是帶點川西原汁原味的鄉村風味,上面車上不去了,請跟我來。”鄭天亮古怪的一笑,看看出租車的計價器,丟給司機一張百元鈔票,走下了車。

青年雖然在華國的十六年的生活都是住在偏僻山村,對很多人情世故反而不如米國熟悉,但這時還是感到有些不對,不過他剛剛另闢蹊徑修成'蟲海之術',血肉中藏著千百巫蟲,面對意外倒是怡然不懼。

再加上在張黎生覺得能在動身回米國前把一切意外扼殺,免得出發時再出什麼意外,也是一件好事,於是沒有發作,也開門下車,淡淡一笑說道:“好,那我們走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著走進村莊,獵物明明已經入套,眼看就到了圖窮匕見之時,走在前面的鄭天亮用眼角余光掃見張黎生臉上露出的靜表情,心情反而突然生出一種忐忑心情,直到腳步一停,站在村子裡一棟大宅的木門前,才緩緩沉下心思。

“我們到了,張博士。”他聲音略有愧意的推開了塗著殘舊黑漆,貼著斑駁春聯的古舊木門,走進院子。

“這裡連個招牌都沒有,還敢叫'會所'這樣的名字,”張黎生緊跟著也邁進了門檻,譏諷的說道:“我的溫泉和早餐呢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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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七章 '交換'

農宅的院子麵積很大,卻是一派破敗景象,站立其中鄭天亮轉身嘆了口氣說:“抱歉博士,這裡什麼都沒有,我騙了您。

不過從您明知受騙也敢跟著我走進陷阱來看,我們的確是找對人了。 ”

在鄭天亮講話的同時,農戶沉重的木門無風自動緩緩關閉,緊接著,一個劍眉星目的輕年女子和一個瓷娃娃般的少年從木門兩側的虛空中走了出來。

“果然是你們…”聽到背後突然有輕微的腳步聲出現,張黎生扭頭看看,聳聳肩問道“那你們在找誰呢?”

“我們要找的是一個幾年前妄闖'青羊宮',被玉皇殿前獨角青羊鎮壓過的小'巫'。”李香舟在青年身後劍眉一搶先回答道。

張黎生一愣,仔細打量了她幾眼,記憶中突然出現一個指著自己怒聲訓斥“小鬼佬,這裡不是你們的地盤,在華國行走,你這種人最好放聰明點,不要四處亂闖”的趾高氣揚臉孔,恍然說道:“原來是你…”

“可不就是我嗎…”李香舟揚手變出一張畫滿繁雜花紋,其上自有淺淺光澤滋生的符咒,躍躍欲試的說道。

“香舟師妹,前因後果還沒說清,你亮符幹什麼,怎麼這麼毛躁。”鄭天亮看到女孩衝動的樣子,急忙阻止著說了一句,之後充滿歉意的朝張黎生深深鞠躬,“張博士,您雖然修煉巫蠱之術,但一沒作惡,二不是我華夏苗裔,把您騙到這來。的確是我們不對。

在這裡我誠摯向您道歉,但有一個問題,卻非問不可。 ”

被鄭天亮出人意料的好態度所迷惑,張黎生不解的問道:“什麼問題?”

“幾年前李師妹在'青羊宮'與您偶遇時,曾以'天眼'看到您渾身巫力瀰漫,可今天再見,您滿身的巫力卻都消失不見,不知道您是用什麼方法,掩蓋住了那些巫力?”鄭天亮沉聲問道。

“掩蓋巫力。”張黎生愣了一下,轉念一想便明白了過來,誠實的回答說:“噢,我在米國波士頓街頭一位奇怪小販的手裡買到一個名叫'喜劇之王的假面'的奇物,它可以掩飾我身上的煞氣。可能也把巫力掩蓋了吧。”

“張博士,這麼說您是靠著一件寶物而不是先天所得的巫訣或後天修煉的巫術掩蓋巫力的了,”鄭天亮臉上的表情一下變得放鬆了起來,長長鬆了口氣,“那請您把那件寶物給我們看看好嗎?”

“看了'喜劇之王的假面'後恐怕我們就不會這麼和和氣氣的講話了,”張黎生古怪的一笑說:“再說我憑什麼要給你看?”

在一旁看著青年明明中了陷阱,語言還這麼的不客氣。 段蓮寶忍不住心口怒火,手指捻起,掐了一個訣,雙手在空中眼花繚亂的虛點八下。 大喝一聲:“乾坤有序,八陣其出,休、生、傷、杜、景、死、驚、開!”

少年手指每點一下,農戶院子四面的圍牆、瓦房就突兀少掉一塊。 露出一片一望無際的野地,八指點完。 張黎生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彷彿已經穿越時空,來到了一處蒼茫荒野之中。

“空間法術,這,這是瞬間轉移嗎?”青年驚訝的睜大眼睛,斜著走了好幾步,算算距離早就應該碰到圍牆,可周圍卻還是空蕩蕩的毫無一物,不由脫口而出問道。

“張博士請別緊張,這不是什麼瞬間轉移,而同樣是一件法寶,也就是你所說的奇物起的作用,事實上我們還在原地。”鄭天亮朝張黎生解釋了一句,怒容隱現的瞪了段蓮寶一眼,“蓮寶,你真是太不懂事了,還不快收起'八陣圖'。”

“天亮師兄,我放'八陣圖'還不是因為這個鬼佬太小瞧你,想替你出口氣,”段蓮寶脖子一梗說道:“他說是用寶物掩飾的巫力,卻不願意把寶物給我們看,誰知道是真是假,我看還是要給他點厲害嚐嚐…”

少年正想說點狠話,耳邊突然響起鄭天亮的秘法傳音之聲,“蓮寶,你也清楚現在正是巫門謀求'綠洲世界',我道門拼命阻攔的特殊時刻。

這張博士是由教育部邀請來華做學術交流的知名專家,今天不知有多少人眼看著我和他一起離開大學,如果他真要有了什麼意外,你知道會落下什麼樣的把柄嗎。

國家請來的著名外國學者,就因為在國外修煉過'巫'道,結果平白無故就讓道門弟子誆出去殺了,這是何等的飛揚跋扈,會引起政府多大的戒心,這你想過嗎?

張博士如果是用可以修煉的巫術掩蓋住巫力,那不用你動手,我也會拼著身死道消,一肩扛下這件事,'破戒'把他擊殺以絕後患,可既然他是用法器掩蓋巫力…”

“不聽,不聽,鄭師兄你這樣瞻前顧後還修什麼'道',”聽了一會,段蓮寶理都不理的直接叫嚷著打斷了鄭天亮的傳音,“總之八陣圖我是放了,他不把掩飾巫力的寶物拿出來給我們看,我絕不會收了陣圖。”

八陣圖乃是道門上等法器之一,段蓮寶身份特殊才得恩賜,本來是讓他保命藏身用的,現在拿來困敵就是鄭天亮也無法解開。

見自己的話起了反作用,激起了少年的倔性,鄭天亮只能嘆口氣,苦笑著對張黎生說:“張博士抱歉,我這個師弟年紀太小,不知輕重,請您原諒。

是這樣,您那個能掩飾巫力的寶物,作用相當於,相當於隱形戰機​​機身塗著的那層能完全規避雷達偵測的塗料,如果被一些修煉巫蠱術的邪惡強者得到的話,可能會給我們造成很大的麻煩。

同樣的您身懷這樣的寶物也會給自己帶來相當的大危險,所有我們希望能看看那件寶物,並且用一些價值相當的東西和您交換…”

“和我交換,噢,我當初買'喜劇之王的假面'花費的代價可是頗為不菲,而且它的作用看起來不起眼,但實驗了幾次之後我發現真的是非常有用。

坦白講,我可看不出你們會有什麼東西和它價值相當。 ”張黎生笑了笑依次打量了鄭天亮、李香舟、段蓮寶三人幾眼,聳聳肩說。

“你一個連正統傳承都沒有的海外蠻夷巫者,還敢小看我們這些道家傳人,”被青年略帶輕蔑的眼光掃過,李香舟劍眉不由一挑,段蓮寶更是怒聲說道:“我聽李師姐說你修煉的是'巫'道死門,今天就讓你看看眼界…”

說著少年撕開衣領,從脖子上摘下一根拴著渾圓黑色石球的紅繩,在掌心亮了出來炫耀著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不知道。”張黎生看著石球撇撇嘴說:“不過看起來很普通。”

“普通,哼,真是沒見識,這枚是'萬像蟲'的石卵,帶在身上修煉,可以將一切外道力量納為己用,換句話說,帶著它受傷後只要不是馬上死掉,敵人留在你身上的術法、勁力就會慢慢被你所吸收,化害為利…”

“原來是快速療傷用的,聽起來也沒多大用處,和我多吃幾塊肉排的效果差不多。”

“果然修煉的是沒有傳承的野路子,你這蠻夷真不識寶,”聽到青年的刻意刺激,段蓮寶譏笑著說道:“你可知道這萬像蟲的石卵雖然年代久遠,可要是浸泡在凶悍野獸的血肉裡,還是有很小的機會可以孵出萬像蟲。

而萬像蟲和一脈相連的變形蟲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被'死門巫者'毫無危險十成十的化生成功。

想想吧,100%安全的吸納一隻古老奇異昆蟲的全部力量,你現在還覺得它很普通嗎? ”

“原來是這樣,那它對於一個修煉'巫'道死門的巫者來說,的確很珍貴。”張黎生露出讚歎表情說道。

“如果你願意的話​​,張博士,我們就拿這只石卵和您交換那件可以掩藏巫力的寶物。”看到青年眼中亮起光芒,一旁久久無語的鄭天亮突然說道。

“這萬像蟲的石卵是我老媽送我護身用的寶物,我可沒想和他交…”段蓮寶楞了一下,急聲說道。

可不等他說完,鄭天亮已經面無表情的說道:“段師弟,你是正正經經的道門嫡系弟子,若為門派連這點犧牲都做不到,那以後也就別再舔著臉講那些大道理了。”

段蓮寶萬萬沒想到一直對誰都顯得懶懶散散,不溫不火有時還很滑稽的鄭天亮竟會一反常態的這樣對待自己,白生粉嫩的臉孔不由變得通紅,再也說不出話來。

“鄭師兄,你何必說這麼重的話。”李香舟則用一種陌生的目光看了看鄭天亮,打抱不平的說道。

“香舟,你跟陸師姐最要好,平常也最聽她的話,我不說別的,只讓你好好想想,要是陸師姐在這,她會怎麼說,怎麼做。”

李香舟愣住沉思一會,臉上的不平之色漸漸散去,突然嘆了口氣,扭頭朝段蓮寶說道:“段師弟,這件事你就認了倒霉吧,放心,以後師長們知道了詳情,一定會補償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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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八章 道業沉淪

段蓮寶雖然因為出身貴重,性格有點任性驕縱,但骨子裡卻很善良,而且真正到了關鍵時刻也懂得分清輕重。

見李香舟這樣'門'裡出了名的膽大妄為之人都勸自己'認了倒霉',他瞪著張黎生的眼睛雖然都快要冒出火來,卻還是咬牙切齒的將手中的黑色石卵丟了過去,“拿去,拿去,小心你孵它出來的時候,被猛獸咬死。”

張黎生見少年突然洩了氣,將萬像蟲的蟲卵扔向自己,急忙接住。

仔細摩挲著石卵光滑、堅硬的外殼,感受著裡面若有所無的奇幻的生命力,他滿心歡喜的喃喃說道“不錯,真是不錯,明明已經是化石的結構,裡面卻還蘊含著生機,這真是太奇妙了。”

“知道奇妙就好,萬像蟲的石卵已經給你了,你還不把那件掩飾巫力的法寶給我交出來。”段蓮寶聽了,惡狠狠的說道。

“我又沒說要和你們換,是你們自己非要把石卵丟給我…”張黎生嘟囔了一句,心裡算算時間,臉上淡淡一笑,將手伸向額頭,“算了,你們一定要看我就給你們看看…”

說著他的手在額頭上一揭,取下一張郵票大小,畫著戴面具的小丑肖像的畫片,“這就是我掩蓋煞氣的奇物,你們瞧瞧是不是它也掩藏了我周身巫力呢?”

終於如願以償的見到了張黎生掩藏巫力的寶物,可面對沖天而起,猶如實質的猙獰殘暴氣息;

看著數之不盡的蟲豸從青年翻開的皮肉中攀爬、飛翔出來,迎風脹為十幾丈大小,目瞪口呆的鄭天亮、李香舟、段蓮寶三人卻根本沒有一絲一毫得償所願的欣喜。

最後還是鄭天亮首先回過神來,裝作如無其事的訕笑著說:“張博士原來竟是秉承了上古'巫'道傳承,這真是…”

“這真是虎有害人之意,人卻也有殺虎之心,既然如此,咱們又何必廢話…”張黎生陰測測一句話,打斷了鄭天亮那一絲罷戰的幻想,隨後他就見青年周身浮現出無色鱗片,一閃之間身體突然化為虛無,只餘下短褲汗衫飄落在地。

“竟然是可以虛化隱形的化生神通!

香舟,你那一句'小巫'可害慘了我們,快進陣門躲藏…”望見遮天蔽日的巨蟲在青年身形消失之後朝著自己和李香舟、段蓮寶直衝過來,鄭天亮嘶吼一聲,向後一縱。

茫茫荒野中突然顯出一個黯淡光門,跳進門裡,他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李香舟、段蓮寶看鄭天亮躲進陣門,也匆匆縱身飛躍,頃刻間,他們身前也神奇的突顯出了兩道光門。

看到光門出現,段蓮寶毫不猶豫的衝進了門裡,而李香舟卻在即將跳進光門之時將手中符咒朝著追來的巨蟲用力丟出,大喝一聲,“招雷引電,風來削骨…”

符咒在空中自燃化為一團銀色火球,光芒閃動中,半空中就有黑壓壓的烏雲​​突兀凝聚,轟然劈下幾道水桶粗細的閃電,將一隻橢圓形的身體下長著千百隻肢足,爬動起來不斷旋轉的黑甲巨蟲的外殼打的龜裂開來。

雷電之後又還颶風呼嘯刮起,把巫蟲裂開的甲殼吹飛,將露出的肥嫩白肉刮成了一團肉醬,可是即便這樣,那隻圓蟲竟然還是沒死,不斷旋轉著也闖進了光門中。

“躲,既然不是空間轉移,我看你們能躲到那裡去…”看著巫蟲不斷湧進三扇躲藏了三名道門弟子後,便不再消失的光門,張黎生顯出身形,冷冷一笑說道。

果然就像他想的那樣,一千七百七十七隻巨蟲才有一半進到光門,那三扇光門便緩緩崩塌,支離破碎的化為千萬光點飄飄蕩蕩的升向天空。

無數閃爍的光點中,被巫蟲死死追趕的鄭天亮、李香舟、段蓮寶的身影時隱時現,待到光點消失,身上滿是腥臭濃稠毒蟲**的三人身形便完全顯現了出來。

看到陣門被破,張黎生向前輕盈跑動幾步,再次化為一片虛無。

幾秒鐘後,臉孔漲成血一般的赤紅顏色,雙手著一黑一白兩個古怪圓球,揮動之間牽引的面前巫蟲自相殘殺的段蓮寶頭頂上方,猛然便有一雙利爪由虛變實,下探著朝他頭顱抓來。

“蓮寶小心頭上,快躲…”眼見那長滿淺黑色鱗片的利爪就要得手,旁邊一直注意師弟動靜的鄭天亮突然不顧自身安危的狂吼一聲,同時他雙眼圓睜的眼眶崩裂,用盡全力雙腳跺地,竟引得地殼震動,讓段蓮寶的身體不禁一個踉蹌。

腳步的晃動讓少年躲過死劫,可其右臂還是被利爪擒住,硬生生的撕下了半截。

鮮血狂噴,紅白相間,掛著爛肉的骨茬赤露出來,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從未經歷過實戰殘酷的段蓮寶口沫橫飛的痛哭起來。

聽到這飽含驚恐、絕望的哭聲,扭動又看到李香舟也被一群巨蟲追擊的狼狽不堪,虛空畫符時竟有紅光閃現,鄭天亮咬緊牙關臉上露出決絕之色,雙手食指突然同時豎起,用力插進了自己的太陽穴中。

頓時,他全身毛孔升騰出金色烈焰,周圍巫蟲被照到後竟如蠟炬遇火般融化不見。

不遠處的張黎生生生撕下段蓮寶的手臂後看到少年精神已經崩潰,就待一爪將其開腹刨心,突然眼睛余光就見一道金光湧現,周身隱隱有一種被燒灼的感覺。

雖然這種灼熱感覺並不強烈,但佔盡上風反而不想魯莽冒險的張黎生還是毫不猶豫的放棄了乘勝追擊的想法,身形一晃消失的無影無蹤。

青年選擇了暫避鋒芒,漫天遍地的巫蟲雖然數量眾多,自然也是擋不住渾身散發金焱的鄭天亮的腳步,讓他輕而易舉的便把師弟、師妹聚在了身邊。

三人聚首後,明明段蓮寶全身都是血污,還斷了一條手臂,可李香舟對他卻像是毫不關心,反而望著威風凜凜力壓群蟲的鄭天亮聲顫抖的說道:“激發了'元神',天亮,你,你激發了元神…”

“香舟,我若不激發元神,現在咱們怕都已經死了。”事情已經到了絕境,鄭天亮反而冷靜了下來,一邊調節著周身金光一伸一縮呼吸一樣的不斷跳動,將巫蟲擋在光圈之外;

一邊灑然一笑說道:“我的時間已經不多,趁著鼓動元神,還有最後幾句話要叮囑你們。

蓮寶別哭了,聽師兄講,你天性赤誠、善良,但做起事來卻有些驕縱、任性,比如這次冒冒失失用八陣圖困人,結果呢變成了作繭自縛,被巫蟲追的連掐訣'解陣'的機會都沒有,以後千萬要記住教訓,要知道斷了手臂有術法可以再生,丟了性命可就真是一了百了了…”

清楚鄭天亮是為了救自己,生生斷送了'道業',段蓮寶從驚恐中回過神來,又陷入疼徹心扉的懊悔中,淚流滿面的哭喊道:“天亮哥,師兄,我錯了,我錯了,以後絕不會了,絕不會了…”

“哭什麼,蓮寶你也不小了,記住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鄭天亮伸手輕輕抹去師弟淚水笑著說道,之後他把目光望向師妹也是一笑,“還有你,香舟,以後也不要那麼憑著性子隨隨便便做事了。

再和陸師姐分開時,便多想想我今天說的話…”

“天亮,激發元神不過是'道業'淪喪,別,別把話說的好像訣別一樣,我們以後想見的日子還有幾十年…”李香舟全身繃的石頭一樣僵硬,臉上卻露出無所謂的表情說道。

“別傻了,現在蓮寶的手臂斷了一直,沒法子再掐訣解開八陣圖,我只能鼓動元神之力送你們硬闖陣圖,這種情況下怎麼能再加上我這樣一個'廢人'…”鄭天亮搖頭笑笑說。

聽到這番話,李香舟身體搖晃幾下,臉上無所謂的表情終於土崩瓦解,眼中湧出滴滴淚水,“不,不,你不是廢人,你要跟我們一起走,一起走…”

“哈哈沒想到我竟能看到香舟師妹你流淚的這天,奇聞啊奇聞,也算不枉我在世上走一遭了,”鄭天亮說著渾身金焱的跳動已經調整到了一種極為玄妙的韻律,覺得時機成熟,他將所有金光渡到了李香舟、段蓮寶兩人身上,最後深深施禮道:“香舟、蓮寶前途珍重。

師兄愚魯,殞命於此,以後光大門後,便看你們了…”

眼見鄭天亮將元神之力盡數渡到自己和段蓮寶身上,必然不可能再離開,李香舟望著虛空突然吼道:“張博士,張博士,我李香舟在此起誓,你若放過我師兄一條性命,咱們的過節便就此揭過。

不僅如此,以後無論你有什麼要求,只要不違背'天倫道義'我無不從命…”

“是,是,我段蓮寶也願起誓,只要你放過天亮哥的性命,我什麼都能聽你的,你要是害了天亮哥的性命,那咱們就是屍山血海、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旁的段​​蓮寶楞了一下之後也急聲吼道。

恰在這時,籠罩在李香舟、段蓮寶體外的金光一縮,突然間包裹著他們的身體化為一團熊熊金焰向天空衝去。

只聽'波'的一聲脆響之後,絕大部分烈焰在空中猛然炸開,四溢的金色光焰中農宅的圍牆、瓦屋突然出現,餘下的金焱帶著李香舟、段蓮寶劃過兩道光線,剎那間消失的不見了蹤影。

空中只餘段蓮寶'屍山血海不共戴天的仇恨'這句尾音緩緩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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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9 00:36:33 |只看該作者
三百八十九章 '頗多收穫'

八陣圖被破的瞬間,張黎生顯露身形以心念驅使,轉眼便將千百巫蟲收回血肉中。 仰頭望著李香舟、段蓮寶化為金光消失的方向,讚歎著喃喃說道:“這就是道門道法之力嗎,果然玄奧神奇…”

剛才還距離他極遠,此刻卻近在眼前的鄭天亮聽到這句話卻搖頭說道:“張博士。你何必這麼謙虛。

我在道門年輕一輩弟子中也勉強算是精英人物,香舟師妹和蓮寶年紀雖然都比我輕,但更是門裡的佼佼者,可我們三人聯手,靠著上品法器'八陣圖'的陣門連打帶逃一共堅持了二十七個呼吸,便被你以巫蟲破陣。

之後你只用了七個呼吸,在護著地上的衣服、石卵情況下便廢了蓮寶師弟的手臂,逼得我自毀道業激發元神,這樣的實力就算在我道門尊長中也不多見,真是可畏、可怕…”

“鄭先生你講話很客氣,對我的態度也一直很有禮貌,”張黎生恢復了正常身形,從地上撿起短褲、汗衫,穿到身上,走到鄭天亮身邊遺憾搖搖頭,“如果你的兩個同門也落在我的手上,把你四肢撕裂給個教訓,留下一命也並無不可,但現在卻不行了。”

“博士,你誤會了,我不像李師妹、段師弟那麼不懂世事,既然設騙局得罪了你這樣秉承上古'巫'道的強者,又落到了你的手中,怎麼可能還奢望你會繞我一命。

我只希望此事因為而起,也能因我而終,我死後您能就這麼算了。 ”鄭天亮身體搖搖晃晃的深鞠一躬說道。

“鄭先生,你在開玩笑嗎,就算我能這麼算了,'道門'會就此罷休嗎?”張黎生將萬像蟲石卵上繫著的紅線扯掉,有些錯愕的隨口問道​​。

看到他的動作,鄭天亮恍然間明白了自己將要面對的悲慘命運,雖然已經有了死亡的覺悟,身體卻還是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解釋道:“這一點您儘管放心,這次事情的起因全都在我和李師妹、段師弟違背'天道之規'把您騙來郊外,用八陣圖困在,就算我死了,師門尊長也不會妄動干戈…”

“噢,我明白了,這是種區別對待,對有實力者守規矩,沒實力的人就偷偷幹掉,嗯,雖然卑鄙但很實用的手段。”張黎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伸出手指化為利爪,在鄭天亮心口劃開一道深深傷痕,猛然將石卵塞在了他的心臟下面。

蟲卵入心,鄭天亮頃刻間疼的面孔、脖頸青筋暴露,使盡全力握緊雙手,牙齒幾乎咬碎,可牙縫裡卻還在硬擠著話為道門辯護,“不是,你想,的那樣博士,這次如果,不是,你,掩藏巫力的事,引起了,我們的猜測…”

“別說了鄭先生,你的意志力真是出人意料的堅強,贏得了我的尊重。

好吧,臨死前我就告訴你,我最近幾天就要回米國了,不會在這樣的關鍵時刻,讓道門的佈置節外生枝,你就安心的死吧。 ”

“原來,如此。”聽了張黎生的話,雖知道被他窺破心思,但鄭天亮的臉上還是露出了輕鬆的笑容,痛苦都彷彿減輕了許多,氣息卻漸漸微弱起來。

沉默一會他奄奄一息的突然又說道:“張博士,還有件小事想要勞煩你一下。

還記得曾經和我一起去機場接您的李茗錦呢,明天是她的生日,今晚我們約好一起慶祝,能不能請您一會隨便找台電腦,給她發個消息編個理由,就說我臨時有事不能陪她慶生了。 ”

“你事情倒多。”

鄭天亮神情已經恍恍惚惚,卻堅持的說道:“就這一件放心不下的事了,還望張師成全,茗錦的電話是…。

對了,別忘了告訴她,我已經在學校西門的'美好時光'蛋糕房給她定了生日蛋糕,寫了名字,沒有票據用身份證一樣可以取。

那蛋糕是她最愛的榛子巧克力口味,加了很多醣霜,說起來還是我給她買的第一件禮物…”說著說著鄭天亮的整個胸脯的血肉猛然一陷,呼吸戛然而止,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臉上的表情卻是隱含甜蜜的微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鄭天亮死掉時,張黎生的注意力全在他胸前乾癟皮膚中一個四處遊走的凸起上,根本沒有註意到他竟然已死,直到鄭天亮全身血肉都開始收縮,骨頭像是化掉一樣,縮成了一個皺巴巴的肉球,青年才詫異的喃喃說道:“失敗了,死掉了,這就結束了…

見鬼,一個實力差不多等於二三名巫門精銳弟子的道家子弟血肉裡的養分還不得相當於幾十頭獅子、老虎,這樣還會孵化失敗…”

在張黎生冷酷無情的叨唸中,肉球仍在不斷收縮,最後​​變成了橄欖球大小,渾圓形狀,開始每隔十​​幾秒就如同心臟一樣輕輕跳動一下。

隨著圓球的首次跳動,一股無法描述的勃勃生機從其中散發出來,青年這才長長鬆了口氣,“原來是孵化的時間還不粗。”,把肉球撿起來,又在農宅里挖坑掘地的找了半天,終於在院子中軸線的地下淺土裡挖到一張粗糙的畫著八卦圖的絹布,收進了口袋。

一次意外收穫頗多,兩件寶物到手,張黎生手搭涼棚看看天上已經越過頭頂的太陽臉上忍不住露出滿意的笑容,之後推開農戶沉重的木門,快步走出村莊,沿著行人車輛寥寥無幾的鄉間公路前進很久,終於截到一輛出租車,趕往蓉城雙流機場。

在機場外​​的商店買了個不起眼的帆布包,青年將身上的雜物全都裝了進去,進到機艙取了機票換到登機牌後,因為買的是頭等艙機票,所有他經過快速通道很簡單的便過了安檢,來到VIP候機室。

在候機室用平板電腦上了會網便到了登機時間,張黎生背著帆布包,最後透過落地窗看了看家鄉充滿現代化氣息的機場,拿著登機牌上了飛機,不一會便隨著米航國際班機破開夏季略顯明亮的夜幕,向大洋彼岸飛去。

跨國航程路途悠長,在'綠洲世界'殺死巨猿後緊接著便連夜煉化千百隻巫蟲補充進血肉,之後驅使巫蟲飛出異世界,騰雲駕霧數千里回到蓉城又與道門弟子大戰一場的張黎生,剛剛坐進頭等艙舒適的航空座椅便開始閉目養神。

雖然直覺都在,但他感到身上被人輕手輕腳蓋上一張薄毯都沒有睜開眼睛,等到精力恢復的差不多,才活動一下筋骨,摸摸肚子,按了服務鍵把空服叫來問道:“請問有什麼吃的嗎?”

“先生,晚餐時間已經過了,因為看您在休息所有沒打攪您,現在只有披薩、漢堡、三文治之類的普通食物和乾果點心…”已經有點年紀的空服員溫柔的回答道,突然間便被機艙後端一聲驚恐的尖叫打斷。

張黎生一愣和所有乘客一樣錯愕的回頭張望,就見一位穿著鮮豔得體的夏裝,看起來光鮮亮麗的美麗婦人正站起身來,不顧儀態的高聲嚎叫。

飛行在天空任何微小的騷動都可能引發一場巨大災難,馬上,頭等艙裡的大部分空服都聚了過去,開始極有專業素質的安慰驚聲尖叫的婦人,“女士,請放鬆,深呼吸,我們的飛機現在很安全,如果你需要氧氣的話,可以戴上氧氣面罩…”;

“您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女士,有什麼不妥您可以告訴我,飛機的頭等艙有一些簡單的藥品…”;

“女士你是做了噩夢嗎,這在飛行途中很常見,一杯冰的檸檬汁可以讓您馬上清醒過來,感覺舒服很多…”。

少部分空服員則露出非常職業的笑容,安慰著其他乘客的情緒,“各位尊敬的乘客,我們機艙只是發生了一點小意外,請大家不必驚慌…”

“不,這可不是什麼小意外,你們難道瞎了嗎,看外面,外面…”被客服人員圍住的尖叫婦人突然停住了叫喊,指著飛機窗口大聲嚷道,但當她看到窗外茫茫夜色和斗大的明亮星辰時,突然一下哽住。

見婦人情緒實在波動的厲害,航班上強壯的保安悄然出現在空服員身後,隨時待命,不過跨國航班的頭等艙中藏龍臥虎,沒有任何一家航空公司願意冒然對裡面的乘客採取強製手段,所以空服員還在做著最後的努力,“請冷靜下來女士,深呼吸,深呼吸…”

出乎人們的意料,這努力竟產生了效果,婦人喘息一會,漸漸平靜下來,臉孔卻漲得更紅,結結巴巴的說道:“噢,抱歉,真是太抱歉了,我想我是做惡夢了,剛才我看見窗外有火山和岩漿出現,一下嚇壞了,那真是,真是太真實的夢境了…

抱歉,我向,我向所有人抱歉…”

“沒關係女士,就像我剛才說的飛行途中人很容易會做噩夢,喝一杯冰檸檬…”見婦人冷靜下來,空服員中一位看起來最資深者笑容滿面的安慰道,但當她眼睛的余光無意間掃過飛機窗戶,臉上的笑容一下變成驚恐表情,用力摀住嘴巴,才沒有驚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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