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鳥村] 唯我獨法 (連載中)

李洪元

正文 第十章 鵝黃輕衫薄（1）

    偷偷摸摸的回到房間裏，藏好木匣，陳易困的幾乎睜不開眼睛。

    晚間所用的三級感知卷軸極耗精力，再跑上一大圈下來，著實辛苦。

    這一睡，到日上三竿方醒，當天的課程都耽擱了。

    在暖暖的陽光的照耀下，陳易舒服的睜開眼睛，慢吞吞的洗臉刷牙，然後悠哉悠哉的到廚房取了麵包和牛奶。

    沒幾個小時就放學了，乾脆在家自學吧。陳易開心的想著，回到房裏，吃完了東西，小心翼翼的撕開一個深紅色的三級智力卷軸，然後端著熱水坐在了書桌前。

    一股清涼在太陽穴處打轉，陳易只覺得精神高度集中，立刻翻開書看了起來。

    有這玩意在，給什麼補習老師都不換。

    右手的虎口處是一個大大的16。

    3級卷軸提升的範圍是9到18，能得到16，算是很不錯的運氣了。

    當然，帶來的提升亦是非常恐怖。

    它讓陳易瞬間從智商110的普通水準，變為接近130的超常水準。

    就正常人大約100左右的智力水準來說，這16點的提升可不簡單。如果現在做一次測驗的話，整個學校，智商水準高於陳易的，絕對是屈指可數。

    智商這東西，完全符合正態分佈。同一個地區的孩子，80%以上的孩子智商都在90到110之間，超過110的人甚至不足10%。

    正因為如此，以考察選拔為目標的考試本身，有意無意間，都可謂是最適合100左右智商的孩子，並嚴苛對待80以下智商，寬容對待110以上智商的學生。

    換言之，智商低於80的孩子，將付出極大的努力來理解現行的課本，而智商高於110的學生，則幾乎不用花費太多的精力，就能夠取得較好的成績——相對於他們的理解力、記憶力而言，學習內容更簡單，教育要求更低。

    順暢的學習是非常快樂的，甚至可以說是快感。

    完成30分鐘的學習後，陳易稍停了一下，喝口水，伸兩個懶腰後，毫不猶豫的連喝三瓶精力回復藥水，然後再給自己貼上一張三級智力卷軸。

    比起聖奇奧法師的節省，用幾千塊紙張換回來的卷軸，實在不能讓陳易有太過珍惜的情感。

    “叮咚”。

    門鈴聲響起。

    剛剛貼上卷軸的陳易沒有管它，自顧自的做著卷子。

    鈴聲異常堅持。

    兩分鐘後，陳易妥協的站起身來，嘴上嘟囔著：“沒有管家就是不方便”，提溜著拖鞋下了樓。

    透過貓眼，他散漫的小腿肌肉，暫態間繃直了。

    黑框眼睛，輕描淡寫的笑容，還有那淡黃色的針織馬甲高聳的佔據了大部分視野。

    “劉歆瑜。”陳易腦海中霎時間冒出這個名字。

    見她又是單獨前來，正處在智力卷軸影響下的陳易，頓時覺得奇怪起來。

    他看看時間，將門打開一半，笑問道：“劉小姐是找我父母吧，他們還在公司，我穿著拖鞋，不方便。”

    劉歆瑜順著他的話頭，似乎不經意的彎腰去看，一抹深不見底的白嫩溝塹，登時展現在陳易面前。

    渾圓！

    柔嫩！

    大！

    陳易滿腦子都是形容詞。

    “可以進去等嗎？”劉歆瑜輕聲問道。

    理智告訴他，不應該引狼入室；荷爾蒙告訴他，這麼漂亮的女郎，真真是不多見。

    對18歲的男孩來講，理智的戰鬥力著實有限。大多數時候，它還用自我的世界觀充當幫兇。

    於是，陳易閃開半個身子，展現笑容道：“請進，在客廳坐一會吧。我去換件衣服。”

    劉歆瑜笑眯眯的道謝，用手托托黑色眼睛，向四周打量的同時，胸部微微顫動。

    真是要命！

    陳易三步並作兩步，回到房間，穿戴整齊，走出門的剎那，忽然停了下來。

    回想剛才的過程，總覺得不對。

    就算自己血氣方剛，也不至於初見面，就拜倒在石榴裙下吧。

    而且竟然如此輕易的相信對方，將之留在了客廳裏。按說她可是對手來著，賄賂公司會計，反做黑賬的事情，免不了與之有關。

    如果敵對方借她稽查員的身份，想要徹底整倒陳家，父親的商人身份，委實是最佳選擇。

    陳易略微緊張起來，他先給父母各發了一條短信，說明情況，這才關上門，從木匣中取出聆聽卷軸和精力回復藥水，邊貼邊喝了起來。

    坐在客廳裏的劉歆瑜，觀察著周圍的同時，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她聽到樓上開門關門的聲音，並未給予重視。

    在其看來，這不過又是一個紈絝子弟，世家公子哥兒罷了。此刻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說不定正在塗裝打扮呢。出門時覺得衣服不合適，再回身去換，再自然不過。

    她的電腦螢幕上，開始出現長長的代碼和進度條。

    要是陳容熙在場，一定會充滿小興奮的沖上來，要求拜師學藝。

    劉歆瑜沒有太多的操作，她按照規範的教程，寫入幾個數字，就安心的靠在沙發上，靜靜等待了起來。

    進度條到達50%的時候，突然卡住。

    劉歆瑜咦的一聲，坐直了身體，雙手放於鍵盤上，迅速調整方案。

    同一時間，陳易頂著聆聽卷軸走了出來。

    他在房間裏就能聽到客廳中筆記本啟動的聲音，於是先將房間內的路由器、電腦等全部關掉。

    能考慮的如此周詳，多虧了智力卷軸的幫助。

    劉歆瑜的眼神則變的古怪起來。

    陳易逕自來到客廳，不等其要求，就坐到了劉歆瑜身邊。

    動作說不上輕佻，可也絕對不符合貴族風範。

    劉歆瑜皺皺眉，不慌不忙的開啟了筆記本上的屏保功能，攏起笑容道：“客人來了這麼久，主人竟然連茶水都沒上，太怠慢了吧。”

    她的聲音有股吸引人的輕快，儘管是責怪，都令人心生愉悅。

    陳易呵呵的笑著，裝作色迷迷的看向美女的胸部，背靠在沙發上，慢悠悠的道：“劉小姐渴了，可以到餐廳桌子上隨便取，有好幾種歐洲的礦泉水。”

    他那模樣，分明是想要看人家走路的樣子。

    劉歆瑜見過無數老少色狼，丁點不懼，轉而笑問道：“你通知父母，我來的消息了嗎？他們大約多久到。”

    通常來說，“父母”一類的詞語，都具有消滅的功能。

    可惜陳易荷爾蒙飛舞的狀態，大半是裝出來的，故而完全沒有變化，連消帶打的笑道：“您和他們約的是什麼時間。”

    “還有1個小時。”劉歆瑜只得自己站起身來，以取水的姿態，向餐廳走去，從而躲開陳易越欺越近的身體。

    從後面看，美女豐滿的臀部，如同充滿汁水的桃子。任何幅度的搖動，似乎都會擦破最外面的薄皮……

    但陳易心不在此，他尚在回味剛剛自聆聽卷軸中得到的資訊：“提前抵達”，“證據”。

    信息是劉歆瑜的心聲。

    這並不容易得到，適才三分鐘左右的對話，劉歆瑜用於“想”的時間不多，對陳易來說，三級“聆聽”能得到的，大部分是些零散的無意義辭彙，其餘的模糊不清。

    倒是靜下來的時候，聆聽卷軸仿若心理醫生一般，翻譯了兩個有用的詞語給他。

    聯繫此刻的情況和背景，陳易立即勾勒出了大致的狀態。

    劉歆瑜的確邀約了父母在家裏見面，但她知道陳氏集團事務繁忙，故而有意早些過來，試圖找到或製造證據，重新掌握主動權。

    正在陳易考慮如何利用資訊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再次冒出一個詞“筆記本”。

    他的視線正好面向劉歆瑜的筆記本。

    它處在屏保狀態，不是普通的屏保，也不是普通的輸入密碼的形式，而是一堆特殊的小圖示，陳易不由注意了起來。

    ……

李洪元

正文 第十一章 鵝黃輕衫薄（2）

    陳易微微挪動滑鼠，筆記本螢幕上，立刻出現了游標的聲音，但那些特殊的小圖示，以及屏保本身，均未消失。

    相反，在最左下角的位置上，還有個“again”的圖示一閃一閃，右下角則有輸入密碼的提示。

    陳易毫不猶豫的點向“again”圖示，丁點沒有窺探的負罪感。

    正在餐桌上挑選礦泉水的劉歆瑜，看到了陳易的動作，卻一聲不吭。

    她筆記本上的屏保，除了輸入密碼開啟的功能外，尚有重要作用——訓練和考察個人的手眼配合能力。

    對於她來說，這是極其有用的技能，將之作為屏保，也有督促自己練習的含義。在不忙碌的時候，她每次啟動屏保，都會做一次“規則遊戲”，積少成多，無形中提高自己的能力。

    未經訓練的小孩，是不可能在規定時間內完成“遊戲”的。

    陳易拿起滑鼠，嘗試著動了動，果然失敗。

    但他些許氣餒都沒有，而是托腮沉思了起來。

    任何遊戲都有其規律，何況智力遊戲。

    劉歆瑜邁著貓步，蹬蹬的走過來，笑道：“覺得這遊戲怎麼樣？”

    “有點難。”陳易不抬頭，聲音很正常。

    劉歆瑜呵呵一笑，作出要拿回筆記本的樣子，同時介紹道：“上面的小圖示要求你必須按照一定的規則，將它們組合排列起來。每局的圖示都會變換，不可墨守陳規。”

    陳易緊緊的抓著筆記本，不給她拿回的機會。

    劉歆瑜不以為意，整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圍的環境中。

    “一定的規則？什麼規則？”陳易又問。那些圖示，有的簡單的如同交通指示牌，有的複雜的猶如郵票。

    “任何規則，只要是統一的規則即可，電腦自然會判斷。例如複雜程度，比劃數，圖案含義，均勻程度。可不容易呢。”劉歆瑜哪怕是做解說，語氣也嬌媚的緊，她還有意換了個姿勢，將面向電腦的身子半側過來，明星般的胸脯凸顯而出，將鵝黃色襯衫撐的滿滿的。

    陳易此時方才發現，她的那對爆乳，竟然是放在桌上的。

    太大果然很費力。

    陳易用非常同情，非常同情的目光看著它們，將手輕輕地，輕輕地移過去。

    劉歆瑜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隨著他逐漸走近，她的左手逐漸繃緊。

    更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陳易竟將手伸向了筆記本右側的桌面。

    在那一瞬間的猶豫中，劉歆瑜的眼神專注之極，身體微微前傾，依舊沒有動作。

    “我來試試看。”陳易的手抓在滑鼠上，距離她的身體僅20公分。

    “嗯？”劉歆瑜放鬆下來，嘴角溢出笑容。

    畢竟是個中學生。

    “規律遊戲”，乃是脫胎于高階智力測驗中的難題。它要求觀察力，想像力，分析判斷力，思維力等等。

    以中學生尚未發育完全的大腦，完成它的可能比熊貓下崽還低——特別是沒人幫助的情況下。

    劉歆瑜有意無意的道：“別輕視小遊戲，它能證明很多東西。”

    “能證明什麼？”

    劉歆瑜單手托腮，悠閒的笑道：“至少說明你的智力，你的手眼配合，說明你的身體，是不是協調好的，是不是——足夠完美的基因組成的。”

    配合著語言，青蔥般的手指，在陳易的胸脯上，蜻蜓點水似的按了兩下。

    陳易小心肝“砰砰砰”的跳，不動聲色的露出燦爛笑容。

    通過聆聽卷軸，他再次獲得兩個詞的回饋：

    “藏”，“程式”。

    “她的電腦在運行某種程式！”

    陳易馬上反應過來，劉歆瑜是在拖延時間。

    在這種情況下，他裝作擦鍵盤的樣子，將左手滑向啟動鍵。他想停止隱藏在屏保下的程式——假如有的話。

    即將達成目標時，陳易的手，被軟軟的肌膚包裹。

    劉歆瑜握住了他的左手。

    五根手指，絕對沒有接觸過更柔軟的東西了。

    享受的剎那，陳易意識到問題，他想抽出手來，動了兩下，卻一點作用都沒有。

    武力解決失敗，他重新換上人畜無害的笑容，道：“您不想讓我繼續了？”

    劉歆瑜笑了笑，等待三秒後，鬆開他的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那就請你看看，究竟誰的基因更完善。”

    陳易說這句話的時候，滑鼠就點上了重新開始鍵。

    這時候，他才發覺，劉歆瑜的滑鼠，竟然是出奇的重，渾然不似日常使用的裝備。

    儘管如此，他的速度依然穩健。

    勿庸置疑，問題的關鍵在於如何歸類數十個複雜的小圖示。

    若是以簡單的方式歸類，就要對圖示做更多的調整；若是以較為複雜的方式歸類——假如能找到其中的規律，則有可能只移動幾個圖示，就完成整個謎題。

    這是標準的開放性的智力題目，被許多機構選擇用於培訓員工。

    不過，劉歆瑜在玩這個遊戲的時候，顯然利用的是前一種模式。她不在乎規律是什麼樣，而是將精力用在對圖示的調整上。

    最淺顯的規律，更多的嘗試。

    正因為如此，她才說“手眼配合”，而當她看到陳易未經訓練的生澀動作，想當然的認為，他一定不能按時完成，故而根本不在意，翹著腿等在一旁，只防備著電腦不會直接關掉就好。

    滑鼠發出有節奏感的“哢哢”聲。

    ……

李洪元

正文 第十二章 鵝黃輕衫薄（3）

    陳易當然不會像劉歆瑜想像的那樣，以相對簡單的方式歸類。正好相反，他選擇了複雜的規律，以及更少的調整。這倒不僅僅是智力卷軸帶來的成果，在先前嘗試失敗後，他就認真盯著螢幕思考了半天，不斷的總結規律。

    短時間的考慮提高不是很多，卻堪堪足以完成。

    當劉歆瑜將注意力轉回陳易身上的時候，不免吃驚的問道:“你移動了多少個圖示？”

    讓美女吃驚，是每個紈絝子弟畢生工作的重點。

    陳易輕聲道：“34個。”

    “沒有失敗過？”

    一旦排列圖示失敗，整行整列的圖示就會回復原裝，所以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第一種方式，這樣就算慢些，也好過失敗重來。

    然而，現在陳易連續移動了34個圖示都未失敗，說明他確實看出了某種規律。可是任劉歆瑜仔細觀察，都不知道他選擇的是何種方式。

    一股挫敗感，讓她很是不爽。

    陳易有條不紊的動作，更是令其有羞辱感——所謂的手眼配合變成了純粹的智力拼圖，她前面說的話，似乎也變成了笑話。

    劉歆瑜相信，對方定然是理解這個笑話的。

    “還有三個，就完成。”陳易瞥了她一眼，此時才回答。

    劉歆瑜的面頰漲紅起來，像是羞紅，又像是惱怒。在黑色框架眼鏡的配合下，竟有點清純可愛的味道。

    陳易挑挑眉毛，心想：外貌真是最虛偽的東西，可虛偽的東西，著實好看。

    圖案調整結束，屏保消失，露出一個奇怪的英文介面。

    劉歆瑜幾乎顧不上驚訝了！

    現在的情形，完全顛覆了她正常的認知。才18歲的少年，未經專業系統的訓練，卻在關鍵測試中有不遜于自己的水準……

    天才，難道真的是隨處可見，如白菜般堆放的嗎？

    美女稽查員忙不遲疑的將筆記本給搶了過來，她是真的用搶，站直了身體，掄圓了胳膊，速度之快，令陳易都來不及做出動作。

    他其實也不準備做什麼額外動作，強行得到筆記本也沒什麼意思。

    然而，爆乳美女做這種的大動作，胸前免不了起起伏伏，鵝黃色的外套幾乎罩不住裏面的居民，一閃而逝的雪白靚麗，幾乎將整個輪廓都勾勒了出來。

    似乎為了掩飾自己的動作，劉歆瑜故作淡然，卻又微微喘氣的道：“你是用什麼規律，歸類圖示的？”

    “它們與正中圖示的相似度，離中心越近，相似度越高。”陳易在解釋的同時，嘴角咧出居高臨下的微笑，道：“稽查員同志，看起來，至少在協調方面，您的基因是比不上我了。”

    身在陳家，嘴上不說，他骨子裏是傲氣十足的。

    一張如此年輕的面孔。

    此時，劉歆瑜也在驚歎。

    她相當清楚，這是天才的天賦，數萬人，乃至數十萬人才會有的天賦。而且是非常有用的天賦。

    “可惜這種天賦不屬於我。”劉歆瑜垂頭想。

    陳易沒有給她感歎的時間，他微微抬頭，正視對方道：“不介意的話，先請關閉電腦吧。”

    語言雖然禮貌，堅定的語氣卻不容質疑。

    劉歆瑜啞然，驚異的麗容，與白生生的美腿形成鮮明的對比。

    陳易呵呵笑了起來，眼神促狹而專注。

    劉歆瑜忽然有些不知如何應對。

    她的精神，有一半都用在大量陳易的手上了。

    可惜虎口上的印記，是隱而不顯的。否則她的人生觀和世界觀，還能繼續再正常一些。

    陳易也站了起來。

    雙方一比，穿上高跟鞋的劉歆瑜，竟然與陳易一般高低。

    除了雙峰太顯，絕對是標準的模特身材。

    此刻，兩人由於距離太近，而前胸的空間太小，幾乎要碰在一起。

    陳易嗅著那芬芳的氣息，微不可查的低了低頭。

    滿眼的白嫩。

    他的動作，並未逃脫劉歆瑜的注意。

    如果是一般女孩子，大約是要退縮了，但她卻使勁聳聳肩，險些頂到陳易身上。

    正常人，恐怕膝蓋都要酥掉了。

    陳易暗歎一聲：長腿常有，而爆乳不常有。

    所幸，智慧卷軸的力量足堪抵擋。

    他擔心自己露餡，一個側身，伸手長按住關機鍵，淡笑道：“你辛苦一天了，趁這段時間，喝口茶，休息下吧。”

    語氣勿庸置疑，挾著不知來由的勝利之力，劉歆瑜沒有阻擋。

    筆記本不甘心的被關掉了。

    劉歆瑜自始至終再無動作，但她的腰肢依然挺直，哪怕因此蹭到陳易的臂彎，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陳同學的骨頭，都險些軟了。

    做天才真好！

    ……

李洪元

文 第十三章 細微之聲

    方曼怡匆匆自公司趕回來，見到劉歆瑜便道：“劉小姐，不好意思，我丈夫脫不開身，有什麼事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公司的確很忙，不想伺候國稅局也是真的。

    不等劉歆瑜回答，她轉頭對陳易道：“你怎麼沒去上課？”

    “起床晚了。”陳易訕訕的說著，慢慢向後退去。

    母子間的對話，沖淡了官方氣氛。

    劉歆瑜不好說什麼，但她反而安靜下來，頭腦清醒的笑道：“只是一些收尾工作，現在證實漏稅問題不存在，我們應該向你們道歉。”

    她說著站起來，真的鞠躬道歉。

    方曼怡連忙說起了客氣話。

    國家公務員才是現代社會之公器，怎能讓人家道歉。

    先前因為內奸造成的不信任感，至少在表面上消除了。

    陳易知道事情不會如此簡單，他本想留在原地，借助聆聽卷軸幫些小忙，但看老媽的樣子，估計效果了了。

    於是他先回到房間，發了條資訊給老媽道：對方的電腦上有奇怪的程式，我要求她關閉了。

    想必以老媽的聰明才智，已足夠瞭解一些情況。

    坐在書桌上，陳易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拿出智力卷軸遲疑著。經過一段時間的使用，他已經明白卷軸不僅僅有好處——它還消耗精力，讓人變的疲倦。

    卷軸需要個人的身體承受一定的壓力，所以他不能購買4級卷軸，所以他需要喝精力回復藥水。

    母親身體尚好，但是否足以承受3級卷軸，陳易並不知道。

    略微猶豫一番，他乾脆自己掏出三瓶精力回復藥水喝掉，然後再扯開一卷“聆聽卷軸”——加上早上使用的，這已是今天用的第四只卷軸了。

    深紅色的光芒在虎口處一閃而過，陳易有種昏沉沉的感覺，多半是精力消耗過度，他躺在床上，用心聽下面的聲音。三級聆聽卷軸，除了能聽到他人的心聲之外，更能聽到遠方細微的聲音。

    如此一來，若是有突發事件，他也來得及決定，是否再用卷軸。

    聽力的擴展，是一種很有趣的體驗，你將注意力集中在哪里，哪里的聲音就會傳入耳中，注意力越是集中，能聽到的聲音層次就越多，有點像是用眼睛觀察近距離的物體。

    遠處的草叢裏，爬蟲在鍛煉著腰腿，發出細細的“沙沙”聲，不斷尋找著可供殘害的豐嫩枝葉……

    後院的陰暗處，流浪多年的老貓堵住了一隻老鼠，腳趾甲蹭出輕輕的“噠噠”聲，配合耗子絕望的“吱吱”聲，殘酷的猶如動物版渣滓洞……

    再近一些，搭在外牆上的空調，有節奏的轟鳴著，流動液體與機械轉動的摩擦聲混合在一起，綿綿碎碎的仿佛機械工廠中的纏綿之色……

    奇妙的感受，令陳易失神許久，那些修道人們，畢生追求的，是否也是這樣的感覺，一種令人沉醉的，快樂的，屬於自我的——偷窺心理？

    “方小姐，提交分公司賬目，有助於清釋嫌疑……”劉歆瑜的音調軟中帶硬，內容則一下子引起了陳易的關心。

    只聽陳母立刻婉拒道：“分公司的賬目尚未整理完畢。”她遲疑了一下，再次堅定的道：“若是劉小姐想要的話，最好是有正式檔，我也好說服股東。”

    公司的帳本，向來是最重要的資訊，尤其是細緻的賬目，更是如此。陳易聽著他們的對話，腦袋裏騰然想到，劉歆瑜處心積慮到家裏來，莫非就是為此。

    他想想又搖頭，公司的賬目和家裏的東西毫無關聯。

    兩人談話的聲音一會兒遙遠，一會兒鄰近，沒什麼實際內容，皆是機鋒，有如伴奏，陳易聽著聽著就睡了過去。

    夢中，他看到了爺爺，自己那堅持信念，理想主義的爺爺，正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中，被政敵批判。

    夢中，他看到了父親，自己那奮鬥拼搏，誓要依靠自己的父親，正坐在公司的大廳中，四周皆是觸目的封條。

    夢中，他看到了被派往山區雷達站的大哥，看到了雙目含淚的小妹，看到了自己……

    醒來的剎那，陳易立刻翻出漆紅的木匣，將之緊緊的抱在懷裏，仿佛在保護自己和家人的未來，仿佛在祭奠著生命中的某個時刻。

    良久，他緩緩的歎了口氣，坐直了身子。

    窗外已是漆黑一片，放好木匣推開門，樓下傳來輕輕的說話聲，正是老媽和小妹。

    陳易突然有種強烈的溫馨感，那是劇烈緊張被釋放後，柔軟內心的回饋。魔法世界讓他擁有了力量，變的強大。但是，他同樣承受著莫名的壓力，有太多太多可以擔心的問題，有太多太多的可能，會讓自己最後的希望，變成南柯一夢。

    或許，他只是尚不習慣擔心罷了。

    “二哥。”不知什麼時間，小妹看到了樓梯拐角處的陳易，開心的大叫了起來。

    熟悉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陳易挪動著略顯僵硬的小腿，口中不饒的笑道：“又回來了啊。”

    “人家想在家裏呆兩天嘛。”陳容熙立刻舉起撒嬌政策，此招任何時候都是無往而不利的。

    陳易苦笑著扒開纏上身的手腳，轉而將自己整個人攤在沙發上，語調悶悶的道：“老媽，中午那個稅務局稽查員，最後如何了？”

    方曼怡女士顯然誤會了他，端了一盤水果放在桌上，促狹的問道：“怎麼？你看上人家了？”

    比起傳統的中國式父母，曾旅居海外的母親，顯然開放的多。

    “她大我那麼多……”陳易說著才反應過來，咳嗽一聲道：“我純粹是擔心你們，怕被人家給騙了。”

    “小姑娘才從學校畢業，比你大三歲而已。”方曼怡眨巴眨巴眼，笑道：“你的短信我看到了，沒事兒。”

    “那就好。”陳易說著話，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

    用了那麼多卷軸，若非精力回復藥水，恐怕早就昏睡了過去。

    方曼怡嗔怪的看看他，說了一句“晚上早點睡”，繼而又道：“家裏的事情你不要擔心，專心學習就行了。”

    陳易苦笑點頭，心中不以為然。家裏遇到這麼大的事情，若是自己沒有辦法也就算了，現在斷不能棄置不理的。

    不過，學習他同樣不會放鬆，眼看著數月後就是高考，從最壞的角度來考慮，沒有家庭的庇護，他就得像是其他孩子那麼，真正投身於獨木橋的爭奪中。

    江甯大學的獨木橋，興許是附近數十萬平方公里土地上，最窄最陡的一座了。

    ……

李洪元

正文 第十四章 在校園

    高三生活的主旋律，永遠是緊張的。

    走向高考的過程，就像是繃緊橡皮筋的過程，繃的越緊，成績就越好。有的人中途放棄，橡皮筋自然沒了力道；也有的人繃的太緊，中途斷掉。

    江甯中學是整個江甯市，皮筋繃的最好的學校。整個高三年級，少說有一兩百人將目標定在了江甯大學。

    當然，最終能達成願望的，可能不足三分之一。在這個群體中，陳易原本屬於掉隊的群眾，可是有了卷軸之後，情況就大有不同了。

    在本周餘下的三天時間裏，凡是數學、物理和化學課，他就給自己貼一個智力卷軸。三級卷軸基本都能提供十幾點智力，聽起來不多，可對個人來說，卻拔高了兩個層次以上。

    而為了能持續使用卷軸，說不得又跑了一次聖奇奧王國。

    每晚22點30分的魔法地鐵，往來異界如同坐計程車一般方便，還有恭恭敬敬的老頭子們小心伺候，著實令人心馳神往。

    仍然是近百斤的紙張，由於經過了簡單的篩選，所以雖未遇到六級以上的材料，卻依舊憑藉數量眾多的低級材料，換來近30萬枚金幣，在沒有新卷軸出現的情況下，陳易乾脆選了60瓶精力回復藥水——目前來看，卷軸的數量是綽綽有餘，但精力回復藥水不足的話，以其身體條件，用一次卷軸，整個下午就算是報廢了，而有了足量的藥水，持續的學習就有了保障。

    另一方面，蒂莫西法師亦是興奮的直打哆嗦，60瓶藥水再怎麼值錢，也沒有數以百計的卷軸材料來得重要，對整個王國來說，它們都具有絕對的戰略價值。

    魔法地鐵仿佛是個巨大的雙贏交易車，讓所有人都能滿足。

    陳易連續使用卷軸和藥水，過了三個日夜顛倒的學習日。實際上，按照學校的安排，一天值得使用卷軸的課程，也就是兩三節的樣子。每到課間，他就躲起來用一隻卷軸，順手再喝三瓶精力回復藥水，深紅的藥水甚至有些像是血，味道倒挺不錯，甜絲絲的，類似摻水了的紅蘿蔔汁。

    要是法師們知道，他僅僅為了節省一點睡覺時間，就將精力回復藥劑當飲料喝，恐怕得捶胸頓足，大呼可惜了。

    可陳易不在乎，卷軸效力結束了，他就喝藥水休息，休息夠了再貼卷軸，端的是一點時間都沒浪費。

    人類文明的發展，正是集中資源用於少數人的發展，無數的歷史告訴我們，平均式的公平，永遠是庸人的福利，強者的枷鎖，而後者卻擁有著絕對的領導權——幸虧如此。

    陳易全日制學習狀態，堅持到了第三日，又是統一的模擬考，同時也是高三時代最後一次模擬考，倒數第二次考試了。

    不同於以往，本次考試將進行全省排名，其主要作用不是檢驗學生的學習成績，而是為了幫助學生確定最終的報考學校。

    可以說，對於99%的孩子們來說，他們未來四年或三年生活的地方，他們未來10年將不斷提及的地方，他們未來40年將不斷受到影響的地方，他們未來一生將不斷回憶的地方，將在一天內完成最後的選擇和決定。

    好也罷，壞也罷，哭也罷，鬧也罷，後悔也罷，慶倖也罷，這是人生第一場殘酷的前戲。

    之後，有的是艱苦卓越的野地浪戰，等著他們享受和被享受。

    陳易也想確定自己全副武裝的程度，再無保留。

    考場上，他的左手是3級智力卷軸，運筆如飛；右手是第一集團的最新動向……

    智力卷軸保證他能超水準發揮，對成績有所提高的陳易來說，意味著接近600左右的高分，至於聆聽卷軸的使用，則純熟沙場練兵——通過聽取“好孩子們”的心聲，他希望自己能約略的得到一些分數上的提高。

    就三級聆聽卷軸的效果來說，簡簡單單一兩個辭彙，得到的幫助著實不多，但這要看什麼時候，應用好的話，仍不失為一大臂助。

    至少現在，陳易就明白過來，考試前期使用聆聽卷軸的效果很差，真正發揮其作用的是最後30分鐘。

    這段時間，大多數學生的卷子大抵完成，正處在繁忙的檢查過程中，喃喃不停的念叨著答案，不斷的重做某一個步驟是很自然的事情。

    而聆聽卷軸，在捕捉這些重複心聲的時候，比例還是很高的。陳易只需要在合適的時間，於隱藏的褲兜中撕開卷軸，選擇合適的物件，就能像核對賬目一樣，將試卷徹底檢查一遍，最後只需考慮兩者答案不同的題目即可。

    唯一的障礙是監考老師，不管是哪科考試，人家見到他神色不屬，左顧右盼，都會稍加警惕，時刻觀察。好些的只以為你在為作弊做準備，故而僅僅是遠端注視，指望著一舉擒獲，耐不住性子的則會在他的桌子上敲來敲去，以示警告。

    後一種老師威脅尤大，總讓陳易思維不能集中，失去絕佳的聆聽機會。

    好在卷軸本身，只要撕開即會消散的無影無蹤，以他的能力，選准了時機，無聲無息。沒有證據給人，這等考試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故而，無論是哪種監考老師，最多以為陳易是想要作弊，孰不知他已在高能作弊的路上走了很遠很遠。

    “叮鈴鈴”的下課聲優美而飄揚。

    最後一門綜合考畢，陳易一躍而起，將卷子塞給老師，就想從教室中逃出去，卻被班長王棟一把拉住，道：“急什麼，讓老師先走。”

    監考老師也是個年輕人，輕咳一下，沒好意思吭聲，裝作催促的樣子道：“大家都停下手中的筆，現在交卷了。”

    陳易扒開王棟的手，忍不住笑了，道：“班長，你這馬屁拍的，痕跡太重，效果不好。”

    中學生最在乎的即是面子，王棟本想噁心一下陳易，哪里料到他竟直斥其非，整張臉赤紅一片，強自道：“你胡說什麼。”

    他說著還看向老師，指望對方能幫自己說話。

    陳易骨子裏的驕傲之氣彌漫，他本就不喜歡王棟，被拽住袖子，就更是不耐的道：“馬屁的效果如何，要看馬的反應，你聽老師的咳嗽聲就知道，下手太重，他有些承受不了。”

    這下，先前沒反應過來的同學，盡皆哈哈大笑起來。

    當先的監考老師年紀較輕，想必未經足夠薰陶，想笑沒好意思，一張臉憋紅。

    王棟被說的羞不可仰，以至於不知所措。他的面色醬紫，仿若浸入了染缸一般。

    羅小山擔心陳易吃虧，顧不得渾水摸魚抄答案的機會，擠開兩個努力奮鬥的小子，來到講桌前，站在二人中間才嗤道：“王棟，以後你想練習拍臀技巧，我這裏有大的，別不好意思。但你真得多練練，等到以後，競爭激烈，你不一定能搶到表現的機會。”

    被說的如此不堪，王棟算是面子盡失，乾脆捋直了膽子，順著羅小山的語氣道：“你羅家我且不說，陳家以後，怕是想練都沒有機會，江寧競爭激烈，資質差的就得滾蛋。”

    陳家失勢，已至世人皆聞的階段！

    陳易輕“哼”一聲，按住羅小山的肩膀，對王棟道：“陳家的事情，你摻和不起，學校裏的事情，你沒資格摻和。”

    “說的沒錯。”羅小山虎視眈眈的瞪著王棟，道：“下次拍馬屁離我們遠點，再讓我聞到屁味，一定造個糞池給你睡。”

    “噓……”一群同學唯恐天下不亂，發出各種起哄的聲音，喧囂聲遠播室外。

    總算另一位監考老師頭腦清醒，走到人群中，連拖帶拉的，收一份卷子趕走一個學生，肅清全場。

    沒有了眾人的圍觀，堅挺的站立在講桌前的王棟，小腿微微軟了下來。

    江甯中學內，各種學生自成圈子，他們所在的圈子裏面，陳易、羅小山、梁俞三人，算是頂尖的位置，哪怕少了陳家的勢力，仍然是大多數學生不敢惹的。

    王棟也不例外。他剛才只不過是面子上抹不過去罷了。

    他的踟躇和顧慮，瞬間被處於聆聽卷軸狀態下的陳易知曉。

    陳易再次輕蔑的看看他，又看看他那微微發顫的腿腳，頭猛的向前，發出“呲”的一聲，那勇猛的樣子，仿佛要揍他一般。

    王棟乍不及防，嚇的連連向後退，腳步不穩的情況下，竟是踉蹌出了教室門，並一屁股坐在了走道中，發出重重的“砰”聲，聽起來猶如放屁。

    剛剛被趕出教室，無聊的準備離開的學生們，呆愣了兩秒鐘，繼而發出轟然笑聲。

    等王棟意識到發生什麼事的時候，整個人已籠罩在喧囂聲中。

    他為人過於圓滑，作為中學生的班長，反而不為年輕人所喜。現在有嘲笑的機會，誰都不會放過。

    王棟窘迫難當，幾乎有活不下去的感覺。

    他赤紅著眼睛想找陳易拼命，卻見其已拉上羅小山，離開了教室。

    剎時間，他滿腔義憤，他義憤填膺，他憤慨萬千，只覺得人類正義遭到了最大的踐踏，只覺得社會公正遭到了最大的扭曲，只覺得社會精英受到了民眾的最大誤解，那張來自染缸的臉，剎時間渾濁如墨，如同噴發的油井一般。

    他擠開周遭一切活物或死物，拼命的想沖到陳易那裏，拳頭緊攥的咯嘣響。

    然而，總有不開眼的人或垃圾桶，會擋住他的去路，看王動氣急敗壞的模樣，眾人的笑聲愈發的大了。

    有結束了考試外班學生來問，更有人忍不住復述那句：“馬屁的效果如何，要看馬的反應，你下手太重”

    於是，直到離開樓層，陳易二人都能聽到不間歇的大笑。

    羅小山嘿嘿的離開嘴，猶不過癮的道：“我看那王棟是越來越囂張了，趕明叫上樑俞，我們收拾他一頓。”

    “不用。”陳易有些感動，三人的家教都很嚴格，主動惹事免不了要被查問。何況王棟的囂張僅僅是針對家族失勢的陳易，羅小山的建議，絕對是為了避免他而提的。

    羅小山又說了兩句，陳易繼續搖頭，卻道：“我準備去江甯大學一趟，找位教授鑒定古董，有沒有興趣？”

    老媽給他的名片，正是江甯大學考古系的郎教授。

    “古董？”

    陳易嘿嘿一笑，有意將當鋪老闆的話復述一遍，那大大的“賭”字，立刻浮現在羅小山腦海中。

    “去。”這廝堅定的如同布爾什維克。要說三個人裏，胖子看起來最純良，卻是賭性最重的。

李洪元

正文 第十五章 郎教授

    江甯大學風景如畫，從高高的牌樓進去，就能看到清澈的博湖。

    湖深不過五米，卻有小島一座，其上綠樹成蔭，遍地灌木，是野鴨們絕好的棲息地，每月末的時候，都能看到囊中羞澀的饑餓男生們，留著口水欣賞鴨子們優美的風姿。

    陳易惦念著手上的瓷器盒子，顧不上欣賞校園美景，倒是胖子流連忘返，口中不停的道：“又一個美女，又一個美女，看我呢，看我呢……”

    一直到了老宿舍樓下，陳易按了樓門鈴，才拍拍幻想中的羅小山，道：“她們那都是看我呢，別瞎操心了。”

    羅小山不信，擺出一副民間死士，帝國英雄，人類救星的架勢道：“你別看我身材魁梧，實際上很有女人緣的……”

    在他發散思維之前，陳易趕忙道：“到了。”

    胖子失望的舔舔嘴唇，道：“到什麼？”

    “到郎教授家了。”陳易捧起手上的瓷器道：“一片真值8萬，兩片真值20萬，三片真就值80萬，全真值800萬，這就要見陣仗了。”

    羅小山果然賭性十足，雙目大放金光，住嘴不言，讓他去按門鈴。

    “叮咚！”之後，是位和善的老太太開門，她不等其說話，便道：“是陳易吧。”

    “是我。”陳易連忙點頭，他來前打了電話。

    老太太笑了，將兩人讓了進去，並給了羅小山一個加大號的拖鞋。

    胖子簡直是感恩戴德，高興的道：“您老家裏的裝備真齊全。”

    “在我家，這也是必需品。”老太太將二人帶進去，陳易馬上明白，她這麼說的原因了。

    那加大號的拖鞋，多半就是郎教授本人的。

    這位主兒，正以一座山的形態坐在客廳沙發上，親切的向兩人露出笑容。他正面的寬度，足以媲美前方那60寸的平板電視。.

    陳易一陣膽寒，心裏卻想：羅小山莫非姓郎？

    胖子自己也在那裏左看看右看看，他可有些年，沒有在比大小的時候失敗過了。

    郎教授畢竟年紀大些，沒有對羅小山表現出太大的興趣，很快則將目光轉向陳易手上的盒子，笑道：“這就是你說的瓷器吧？”

    “是。”陳易恭恭敬敬的將盒子放在桌上，繼而小心翼翼的取出來，口中道：“我對古董有些興趣，這次買了它，忍不住想找人鑒定一下，麻煩到您，實在不好意思。”

    郎教授是江甯知名的收藏家，這次還是看在慈善基金的面子上，才願意幫他個小忙的。

    他原本只是禮貌的笑著，看到陳易掏出的東西，卻“咦”的一聲，從桌子上拿起來後，就再不說話。

    陳易笑呵呵的道：“郎教授，賣瓷器給我的當鋪說，上面顏色略有變化的四塊碎片，真假存疑……

    郎教授伸出手指，示意靜音。

    老太太看見了，嗔怪的道：“看看你這人，人家還說話呢，算了，你們兩個再等等吧，喝茶，吃些小點心，我自己做的。他就是這個毛病。”

    “沒事兒。”陳易微微一笑，一點兒都不著急。

    通過感知卷軸，他已有大半確定不會虧，請郎教授鑒定，除了求個心安之外，是擔心有可能的場外因素——譬如用舊貨再造假。正常來說，四塊碎片，三塊真，一塊假，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陳易心裏明白，羅小山卻不明白。他瞪著貓眼大的熊眼，簡直是坐臥不寧，仿佛是自己掏了全副身價，買的貴重古董。

    似乎是故意與之做對似的，羅小山越是著急，郎教授手上的動作就越慢，到了最後，那放大鏡幾乎是不動了，人是兩眼無神的想起了事兒。

    綠地粉彩描金鏤空花卉紋香爐，顧名思義，是通體以綠彩為底色，墨彩描金的御用瓷器，造型別致，與眾不同。

    在郎教授看來，這樣的器形，只要是完整的，那就是博物館、拍賣行都難找的珍品。哪怕是碎裂開來，修復了仍不失為一件國寶級瓷器。但4個碎片存疑，卻讓其痛心疾首。

    他看了老半天，才歎了口氣，道：“這裏面，一大一小兩個碎片肯定真的，你看，雖然它們的顏色都有了變化，但實質上是自然的變換，……唉，可惜了一個好物件啊。”

    聽他的語氣，好像只看好這兩個碎片。

    儘管如此，他已是比典當行多判斷出了兩個碎片真假，若是出具證書的話，瓷器的價值立刻飆升兩倍。

    胖子興奮的喘起了粗氣，狠狠的搗了陳易一拳。

    後者痛的咬牙切齒，卻仍不滿足的道：“郎教授，那剩下兩個，用儀器測的話，是否可行？”

    唯有證明兩個大碎片都是真的，這個瓷器才值80萬，否則哪值得大價錢購買。當然，剩下那個連年代都不對的小碎片，證明造假也無傷大雅。

    陳易語氣適中，既無狂喜亦無沮喪，郎教授暗自點頭，做文化的，就該有此胸襟氣量。

    對陳易的話，他稍稍猶豫了一下。作為收藏圈中人，他是不怎麼願意用儀器的，考古的過程中也就罷了，私下裏看東西，卻有許多忌諱。

    看對方的年紀，郎教授實話實說道：“系裏是有C14的機器，拿來測測不是不行，但那樣耗時不說，誤差往往有好幾十年。其實做收藏，有時候不必如此較真。”

    他說著敲敲腿，道：“這器件除了保管不易之外，很有收藏價值，你無論是自己留著，還是出手，都不必深究另兩個碎片的真假，有時候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這是老成之言。此刻瓷器的價值，其實是包含著不能確定的兩塊碎片，而若是檢驗之後，發現另兩片乃是假貨，價格反要下降。

    如果陳易沒有用感知卷軸檢驗，大約會按郎教授的建議來做。但現在，他卻大大方方的攤開手，道：“幾十年應該也夠了吧。東西我放在這裏好了，等您什麼時候有空了，測完我再來取。”

    “放在我這裏？”郎教授略有詫異，轉而笑了起來。就算有兩個碎片看不准，剩下的物件也值20萬的樣子，價錢且不說，這份信任殊為難得。這些年，國內的專家教授可沒什麼好名聲，幫人鑒定東西，最後私吞甚至硬吞了的都不少見，普通人的態度每天都在變化。

    陳易仍是世家子的做派，哪怕窮的掉底，面上絲毫不漏，渾不在意的點頭稱是。這也多虧了魔法卷軸帶來的底氣。

    說完了事兒，他就起身道別。

    未料到，那良教授沉吟片刻，竟然道：“擇日不如撞日，我們現在就去系裏，咱們也用用高科技，‘中子活化分析’，整套設備都是新進的。”

    ……

李洪元

正文 第十六章 湯臨澤

    郎教授其實很不看好另外兩個碎片，礙於未能確定，故而只說行話“看不准”罷了。既然瓷器主人堅持，他也想用儀器測後看看。

    比起尋常的C14等儀器，中子活化分析法，是對具體而微的微量元素進行測定，甚至可以從中得到產地等資訊，號稱瓷器的指紋斷代，年代更是不在話下。

    說做就做，郎教授呼啦一下，站了起來，渾身的肉顫了兩顫，越發像是羅小山的加強版。

    三人並行至考古系的小樓，仍然可見幾個研究生在工作。

    郎教授是院部教授，二話不說，隨手點了兩個人，就讓他們動手幫忙，自己卻是拿了茶杯，邊喘氣邊喝茶休息。

    所謂的手續繁雜，由他親自出馬，反而變成了簡練。

    由於教授什麼資訊都沒透露，在儀器前的研究生反而愈發緊張。不管是遍佈裂痕的瓷器，還是瓶底“雍正年制”的兩行四字篆書款，都說明器物之不凡，他侍弄起儀器來，便緊張有餘，速度不足，到了最後，更是將所有碎片都給測了兩遍。

    好在郎教授是個慢性子，多等兩道茶，一點都不心急。陳易和羅小山就坐如針墊，見到報告的時候，牛眼瞪的老大。

    “我們一起看看？”正在翻報告的郎教授，呵呵的笑了起來，想起當年，自己初入行的時候，不也是這般。

    “一起看看，一起看看。”陳易和羅小山同時回答，一左一右的湊到了教授旁。

    整個報告，其實頗為單調，除了各種字母和數位的編號以外，就是年代的判斷，在一水兒300年外，獨獨一個碎片標的70年引人疑竇。

    郎教授也是訝異萬分，說道：“兩大一小的瓷片，證明是真的了。小夥子運氣不錯。”

    罷了，他自己進入沉思狀態。

    陳易興奮和的羅小山擊掌，心中暗道：80萬到手，以後去什麼聖奇奧王國，可是松活了，感知卷軸大有用武之地。

    羅小山更是激動的手都在顫，連聲道：“賭的太准了，你這是在哪里買的？”

    感情他也想買一隻。

    兩人說說笑笑著，卻見那郎教授，支使著兩個研究生，給他搬來了大堆書籍，自顧自的翻了起來。

    羅小山一下子跳了起來，言道：“羅教授，這東西，能值80萬不？”

    什麼文化傳承，在他看來，顯然是要數位化後才有意義。

    郎教授搖搖頭，又點點頭，再搖搖頭。

    這下連陳易都急了，兩眼直直看著前方，暗忖：別是那當鋪老闆騙了自己，3片真了都不值錢，那就慘了。

    郎教授忙著尋書，倒是旁邊的研究生看出了門道，小聲道：“你們別著急，我看多半是好事。”

    “為啥？”

    研究生努努嘴，道：“郎教授在查資料呢，那紋香爐要是不值錢，他才懶得做這事兒。”

    他也知道紋香爐的器形，陳易不由高看他一眼，道：“我叫陳易，這位是羅小山，您是郎教授的研究生？”

    “不是他的研究生，早就跑了。我叫盧帆。”他說著眨眨眼睛。

    以郎教授的體重，轉脖子的速度都不一定有年輕人跑的快，陳易和羅小山都笑。

    正鬧得歡快，只聽旁邊“啪”的一聲，郎教授重重合上了手上的書。

    “別是被聽到了？”

    陳易懷疑間，郎教授如山下的狂風一般，席捲而來，大聲喊道：“你們兩小子賺大了。”

    “值80？”羅小山念經似的跳了起來。

    “80萬？哼哼。”郎教授伸出三根手指道：“至少300萬。”

    300萬！

    其他幾人全驚呆了。

    陳易更是覺得不可思議。難道感知卷軸判斷錯了？四個碎片都是真的？

    想想又是不對，明明有個碎片是70年前燒制的。另一方面，如果三個碎片為真，就價值300萬，那當鋪的老闆，想必不會故意縮小數字吧。

    一瞬間，他就想了無數個可能，臉上表情變幻，看不出喜怒來。

    反觀郎教授，略帶得色的道：“原本以為這瓷器，是最近些年修復的，但沒想到，其中那片假的，竟然是70年前的，於是我就想，70年前，那是民國啊，以當時的技術，誰有本事修復這種瓷器？而且歷經70年才被人發現端倪。結果竟真的讓我想到了。”

    “這造假的人，和300萬有關係？”羅小山猶記得其中要點。

    郎教授哼了一聲，道：“你別小看民國仿品，當年的王大滄等人，雖然仿古，卻從不被認為是作假，照樣是精妙如藝術品。像是張大千中年時期臨摹的名人字畫，有時候會比真人畫的價格還高……”

    羅小山一點教訓都不吸取，道：“這個瓷器是張大千做的？”

    這下輪到陳易忍不住了，敲了他一下，道：“張大千是畫家。”

    “包子店還賣饅頭呢。”羅小山硬是抬杠。

    郎教授長歎一聲，惋惜的看看羅小山與自己一般的肥膘，道：“好在器物不是在你手上。”

    說著，他又對陳易道：“這件仿品，應該是湯臨澤做的，他可謂是民國收藏界奇人，造的很多宋元古董，別說當年的人分不清楚，到了現在，乾脆是當做真的在賣了。他造古紙的技術號稱‘天下無雙’，造瓷器的手段也一點不差。我查了他到故宮博物院後的信函記錄，確系無疑，這個瓷器是湯安所為。”

    老頭說著喘氣，道：“可惜不是字畫，否則還能再高一些。有湯臨澤的名頭，真去拍賣的話，價格肯定比原品高是正常的，尤其是做的這麼好瓷器，放在30年前，這上面的釉色絕對是分辨不出來的。”

    陳易和胖子聽的目瞪口呆起來。感情有些人，造假造的都這麼風光，與老祖宗們相比，如今中國的造假者們，還是尤需積澱，仍需努力啊！

    窗外已是月朗星稀，郎教授有些困倦的揮揮手，道：“東西你好好收著，要是想自己收藏也行，若是哪天不想要了，你再找我，別隨便送到拍賣行之類的地方，白瞎了好東西。”

    陳易的藝術品情操仍處於鹹肉階段，距離薰陶型尚遠，立刻毫不猶豫的問道：“那照您看，這東西賣多少合適。”

    “300萬還是不貴的。”郎教授的小胖手又摸了摸瓶子。

    他赧然一笑，道：“那還得麻煩您，看看誰有興趣，300萬就歸他了。”

    郎教授聽著眼前一亮，興奮的擺擺手，笑道：“麻煩什麼。雍正年間的御用瓷器，湯臨澤改造的半真半假的瓶子，我幫你介紹給誰，他都得感謝我。可惜我是窮教書的一個，今天就賣？”

    “賣。”陳易一咬牙。再沒有收入，兩周後自己就是窮光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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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洪元

正文 第十七章 始祖鳥

    郎教授去打電話了，他本人是收藏界的達人，按說身價絕對豐厚。不過，但凡是後起家的收藏者，沒有把幾百萬放在銀行吃利息的。另一方面，他的主要興趣還是集中在青銅器和陶器等等年代更久遠的東西上。

    看見一個好東西就想吃下來的不是收藏家，那是貔貅。

    房間裏，羅小山抱著陳易又唱又跳，完了還道：“沒看出你有鑒古的天賦，下次我們再去淘點寶物，300萬可夠花好一陣子了。”

    “那叫鑒寶。你以為哪里都能遇到被低估的古董啊。”陳易這麼說著，臉上的笑容也止不住。

    盧帆在旁也漲了見識，眼看著300萬如此“輕鬆”到手，一面給兩人添茶倒水，一面感慨的道：“以前光聽人說，各憑本事吃飯，我剛到考古系，還想學人家撿個漏，後來才知道，不是做到郎教授那步的，只有被漏撿的命，可看看你們。”

    他羨慕的搖頭道：“你們是本校學生？這個漏撿的，明天的超級明星啊！怕是無數青春少女都會來向我打探了。”

    陳易和羅小山對視一笑，道：“今年高三，按說要考江甯大學，考上考不上就兩說了。”

    “那以後就是小師弟了。”盧帆很熱乎的道。

    兩人也“師兄師兄”的叫了起來。

    陳易則問道：“盧師兄，你跟郎教授幾年了？”

    “兩年多了，趕明兒還要考他的博士生。”他說著故意小聲道：“無盡的壓迫啊。”

    大家再笑，陳易心念閃動，然要考博士生，那顯然程度不差，於是拉過他道：“我這有個奇怪的圖，你看看認識不？”

    羅小山不滿的道：“你們兩個還秘密集會？”

    “邊去。”陳易將他的大頭塞了回去，從錢包裏掏出一張複印紙。

    紙上是一隻呲牙咧嘴，長滿了尖利牙齒的傻鳥，長長的尖嘴和渾身羽毛的軀體，銳利的如箭一般。

    正是他當日從地鐵上撿到的紙片上，發現的圖形。不過手上的這張，乃是複印得來的。

    看陳易期盼的神情，盧帆還以為是什麼重要事情，抱著圖認真看了兩眼，才道：“你想問什麼？”

    “認識圖上的是什麼東西不？你們考古系應該總見稀奇古怪的東西吧。”

    盧帆於是繃住了臉，故意神神秘秘的道：“我告訴你，這紙上的鳥……”

    “嗯。”

    “就是始祖鳥了。”盧帆“切”的一聲，攤開手用正常聲音道：“師弟，你幸虧不考郎教授的研究生，否則真得被欺負死。考古系哪個孩子不認識這玩意，最早期的鳥類，現在發現的化石有10個，是恐龍到鳥類的重要過度部分，最早在德國出產，那裏的地質條件真是幸福……”

    說起專業來，他的話一下子多了。

    陳易卻沒怎麼注意聽，知道手上的圖形是始祖鳥已然足夠，剩下的，該是考慮這樣一張紙片，這樣一個圖形，為什麼會出現在地鐵上了。

    作為聯通聖奇奧王國的魔法地鐵，它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上去的。那麼這只始祖鳥，是前人遺留下的，還是地鐵本身出產的？

    想到種種關節，以及可能的變數，陳易漸漸出神起來，直到郎教授回轉過來。

    教授胖臉笑的和羅小山一般，道：“有個老朋友，一聽說是湯臨澤的東西，就要下來了，300萬打到你賬上了。東西留在我這裏好了。天太晚了，直接過來不方便。”

    陳易一看外面，果然是黑的一塌糊塗，笑嘻嘻的報了卡號，然後乖乖的等銀行短信。

    借著週末的時間，陳易第四次前往聖奇奧王國。

    相比前三次，他所帶的紙張，就更加的有針對性。

    首先，凡是前兩次交易的紙張中，一張可用材料都不出的類型，全部放棄；其次，可用材料數量較少的，在保留部分的情況下，變換類型——例如選擇不同的廠家，原料產地，乃至出場日期等等，並做記錄；最後，可用材料出產較多的，儘量保持原版，甚至提高比例，從而提高換取的金幣數，繼而買到想要的東西。

    再有幾次記錄，自然更能摸准聖奇奧帝國選擇卷軸的規則。

    說起來，到聖奇奧王國雖然簡單，但帶著近百斤的大袋子，著實是件體力活。另一方面，若是所帶物品的價值太低，沒得降低大師的名頭。

    其實陳易不知道，以整個聖奇奧王國的金庫來說，30萬金幣都是個相當大的數目。不算魔法師在內，他們每年的軍費支出也就是百萬金幣而已。

    所以每次帶去價值二三十萬的卷軸材料，讓蒂莫西等人有一種幸福的壓力。他們更怕陳易不滿意所獲得的資源。奈何受到晶屏的限制，他們並不能提供人家想要的任何東西。

    不過，這晶屏的存在，多少也保護了聖奇奧帝國脆弱的“生態”結構，否則在戰爭的巨迫下，在單方面壟斷的壓力下，他們興許早將無數商品賤賣了之。在國庫裏，有的是不適合用於戰爭的珍貴物品。那可是王國數千年留存下來的。

    地鐵穩穩的停在了聖奇奧王國的大師塔上。

    這座由兩千多年前魯增大師建造的法師塔，立於聖奇奧王國都城的西南方，整體由魔法材料製成，乃是奇特的下小上大形，最高的頂層，面積幾乎與王都相當，蔚為壯觀。

    最厲害的是，哪怕時隔千年，看似毫無依託的法師塔仍然屹立不倒，沒有絲毫的變化，冷眼旁觀著聖奇奧從帝國到王國的變遷。

    偏居一隅，小國寡民，弱小的聖奇奧王國能在殘酷的大陸戰爭中維持乃至興起，依靠的正是百年一遇的大師。而數百年的空窗期，幾乎耗盡了他們最後一滴血液。

    好在，王國重新獲得了眷顧。

    陳易觀察著地鐵前的高大雕像，法師塔不僅僅是鬼斧神工的建設技巧，而且一定包含著不為人所致的高深技術，可惜他無法離開地鐵，自然也看不到法師塔的奇妙與壯麗。

    “大師。”齊刷刷的聲音，照例是蒂莫西，領著兩名紅袍法師，以及數量不等的大師們的恭迎。

    在聖奇奧王國共有5名紅袍法師，但除了兩人會輪流當值之外，其他人都分散在了王國其他地方，尤其是如今戰事頻繁的時候，人員的調配就愈發緊張。

    這一次，陳易就沒有見到桑德大師。

    “各位好。”陳易笑眯眯的，像是個和藹黑心的好老闆。他一邊認著人，一邊累哼哼的將身後的包拖過來，使勁踹出地鐵，道：“這次換了些品種，看看有合適的沒。”

    蒂莫西心疼的看著那包，仿佛裏面裝的是自己孩子一般。旁邊的法師們也是表情各異，指不定心裏腹誹著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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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洪元

正文 第十八章 力量和敏捷卷軸

    要說起來，魔法卷軸真真是個好東西，普通的三級法師，要靠自己施法放個智慧術，少說得準備三四分鐘。但有了魔法卷軸，不僅時間縮短到以秒來計算，每天釋放的數量也提高不少。

    當然，普通的法師不會豪富奢華至此，正常情況下，在不越階釋放法術的情況下，他們大都僅僅抄錄一種簡易卷軸帶在身上，其作用僅僅是省去某個法術，在施法前鏈結魔網的引導時間，即便如此，除非魔法師間的戰鬥，一般也捨不得耗掉。

    但就是這種只消耗卷軸紙，不需要其他材料的簡易卷軸，世家子弟以外的法師，都難做到準備充分，並非他們不知道卷軸的好處，而是為了省錢。

    哪怕是富可敵國，也會有無數抽水機將資金抽走，更別說不善經營的法師們了。

    蒂莫西揮舞著一根短短小小的魔法棒，在空中轉著圈兒。在他的引導下，無數的紙張亦在空中飄動。

    一群法師們安靜的在下方觀察，多數人都將目光放在了10張很大的紙上。

    那是陳易買來的宣紙。

    因為複雜程度不同的法術，根據法師的能力高低，佔用的卷軸長度也不同，按照蒂莫西的解釋，越長的卷軸越容易抄錄大型魔法，從而具有更高的價值。

    於是，陳易特意前往超市，選了長度最大的宣紙——每張長1.8米有餘，乃是上世紀50年代產的六尺宣紙，每張就要千多元的價格。塞在了包裏，10張就占了好大的空間。

    果不其然，隨後法術釋放後，10張宣紙中的5張，便如火箭發射一般，直沖高空，並在無數白絮的伴隨下，逐漸穩定在黃綠交界的區域，繼而分別染上了各自的顏色。

    “2張七級卷軸材料，3張六級卷軸材料。”早有人先數了出來。

    一名紅袍法師激動的渾身發顫，道：“這麼大的卷軸紙，著實少見，足以製作7級魔法‘震撼大地’了。”

    “三張震撼大地，配合兩張流星火雨，克魯德要塞攻克可期。”

    “或者集束閃電，野戰無敵。”

    一群人都在小聲的發表意見，彙聚到一起，則吵的人發暈。

    陳易剛剛皺眉，蒂莫西就發現了，他重重的咳嗽一聲，才不好意思的道：“大師的賞賜實在慷慨，我等誠惶誠恐，誠惶誠恐。王國準備了一些貢品，請您選擇喜歡的。”

    說是貢品和賞賜，其實是交易的好聽說法罷了。但經過這麼一描述，所有人臉上都籠罩起了神聖氣息。

    晶屏剎時間出現在地鐵門前。

    那數千張紙張，均被蒂莫西大袖一會收在了準備好的箱子裏。

    就在那一瞬間，晶屏上明顯的閃爍了兩下。

    原本不可選擇的“力量卷軸”和“敏捷卷軸”名下，一下子列出了成排的選項。

    陳易登時笑了起來，手在晶屏上劃過，果然有：

    力量卷軸1級，提高力量1－3點，價格200金幣……

    ……

    力量卷軸3級，提高力量9－18點，價格1800金幣……

    ……

    敏捷卷軸1級，提高敏捷1－3點，價格200金幣……

    ……

    敏捷卷軸3級，提高敏捷9－18點，價格1800金幣……

    仍舊是一到三級的選擇，可見那晶屏是不知緣由的，再次提高了可供交換的種類。

    真不知道它是什麼原理。

    陳易想著，臉上的笑容不變，首先各樣劃了10個，想想不夠，又劃了10個等級較低的——精力回復藥水價格高昂，除非他每天來地鐵交換一次，否則總是不夠用的，故而，有些時候用些一級二級的卷軸，效果不見得降低。

    在蒂莫西看來，大師的笑容似乎有多重解釋。

    他不由拼命的開動腦筋，用當年殷勤伺候師父的姿態，設身處地的為大師著想。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精心設計的語言，用貢品和賞賜來代替金錢味濃厚的交易，似乎能更體現雙方的身份。

    他越想越覺得正確，心中暗暗決定，以後定然要更加注意語言上的應用。

    陳易考慮的就少太多了。他從小家境優渥，若非這飛來橫禍，本該是正過著伸手要錢，甩臀消費，無腦生活的日子，就像那些學校裏的傢伙們一樣。

    至於現在，除了必要的種種事件，他仍懶得揣摩他人心思。

    晶屏右上角顯示出24.780的標誌，那代表著此次帶來的所有紙張，價值24萬以上，零頭中的部分，則是上次交易剩下的。

    稍思考了一下，陳易決定每種卷軸仍然是補足20個，剩下的全部用於購買“精力回復藥水”，只有這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裏，儘量消耗最多的卷軸。

    否則光是每天睡覺，就限制他使用卷軸的數量。

    熟練的點選之後，陳易輕輕關閉晶屏。蒂莫西知道他的習慣，馬上雙手豎立，等待地鐵啟動。

    就在此時，陳易眨眨眼睛，突如其來的問道：“你知道始祖鳥是什麼嗎？”

    “蒂莫西不知。”大魔法師閣下認真的思考後作答。

    “那麼有什麼鳥，是長著牙齒的，你可知道？”

    蒂莫西仍答不知，但轉瞬，他又遲疑了一下，道：“大師，雖然聖奇奧帝國的鳥類眾多，且我等並未見過長牙齒的鳥類，但在先代法師的筆記裏，似乎確實提到過。”

    “似乎確實？”

    蒂莫西尷尬的笑笑道：“並非我等親見，但據說前代有位王軒大師，坐騎即為有齒之鳥。”

    陳易心中一動，忙問道：“你所說的坐騎，可是像我所乘的地鐵一般？”

    “是。”

    “可有圖形？”

    蒂莫西愣了愣，什麼都沒說，兩隻手在空中劃了起來。

    面前的空間，迅速被扭曲加入了色彩，不大的功夫，一隻巨型長翎鳥類出現在陳易面前。

    這是一隻極其龐大的鳥。它的背景同樣是法師塔上層，但其脖頸，卻與那石制雕像一般高度，整只鳥昂揚驕傲，如若天神下凡一般。

    它的羽毛鮮亮如漆，全身健肉鼓脹，尖銳的嘴部佔有體長的三分之一，並長滿了可怕的利齒，盯著那裏看時，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仿佛飄散在鼻端。

    相比之下，鳥身上的小人，就飄渺的幾如背影。

    毫無疑問，這就是一隻放大版的始祖鳥。

    可是陳易最在乎的去，卻是鳥身上的人——前代大師王軒，這是他所知道的第二位大師。

    可惜他們都已消失，無法回答自己的疑惑。

    地鐵緩慢啟動。

    陳易一句話都沒說，直到外面進入明暗交接的世界，他才坐回到位置上，兩眼向四周巡視著，試圖找到一些特別的痕跡。

    ……

李洪元

正文 第十九章 超級電腦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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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神秘的事情，就是難以究得真相的東西。

    陳易回到家中，躲在房子裏，取出放在木匣中始祖鳥紙片，橫看豎看，未發現其特意之處，只得繼續收好，小心安置。

    相比這種無目標的真相，現實的壓力依舊存在。

    陳氏集團運作艱難，而稅務等官方或半官方的攻擊若有若無，雖然沒有前段時間的猛烈，卻仍有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就算是陳易不參與到公司事務中，仍可通過各種情況，感受到其中一二。

    手握神奇的卷軸，卻不能幫助家庭排憂解難，陳易心有不甘。但要說將卷軸的秘密告訴父母，他又有其他的擔心。

    畢竟地鐵是只有自己能夠進入的，若是有一天自己告知了別人，使得地鐵消失，或者再生事端，豈不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大約是存著相同的心思，小妹週末再次趕回家中。

    雖然是古靈精怪的性子，但在父母眼中，小女兒向來是最好的開心果，這一點，無論大哥陳衡，又或陳易本人，都是比不上的。

    方曼怡回到家來，開心的做了一桌大餐，給兄妹兩人吃。陳父只撿著些綠色的時蔬吃了，米飯幾乎沒怎麼動。

    仍是小妹，一會兒說著學校的趣事，一會兒又嘴巴不停的表揚某菜，一會兒又埋怨二哥搶食，將父母兩人很快逗的開心起來。

    有鑒於此，陳易也頗為配合。

    一會兒，午飯即將結束的時候，小妹忽然來了一句：“二哥，你上次說，今天下午要陪我玩浮山平臺的，可別忘了哦。”

    “我什麼時候說的……”陳易聲音越來越小。

    果然，老媽才不管他說過沒說過，武斷的道：“妹妹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陪她好好玩。”

    小妹笑容得意之至，兩下刨乾淨碗裏的米飯，一抹嘴道：“二哥，出發。”

    “哎。”陳易無奈，微微屈曲的跟著她，上了樓才低聲道：“這次打的是什麼鬼主意？”

    “哪里有。”小妹馬上叫屈，旋即道：“先給你看一件好東西。”

    她不由分說，將陳易拉到房間內。

    床上放著一個大大的箱子，裏面是台稀奇古怪的筆記本電腦。面上還有呲牙咧嘴的野獸和賣萌的怪獸。

    注意到老哥的視線，陳容熙不好意思的掩住上面的貼紙道：“讓你看的是裏面。”

    筆記本開機後，進入的果然不是正常的系統介面。

    看小妹在一堆英文字母上操作，陳易略有佩服，稍稍等了會才道：“然後？”

    “我剛剛聯通了江甯大學電腦中心的超級電腦，厲害吧。”陳容熙將面前的螢幕露出一角道：“這是江寧超級電腦的一個用戶端，通過它，我就能使用超級電腦為我計算等等，等於可以借用超級電腦來做事了。”

    “然後？”陳易根本不配合。

    陳容熙委曲求全的道：“然後用超級電腦幫助分析，侵入其他人的電腦，是不是事半功倍啊。反應天生比別人快。”

    她睜大眼睛，試圖得到陳易的認同。

    後者巍然不動，道：“會被發現吧？”

    “不會，我會偽裝，你有好久沒見過我的水準了，現在江甯大學那些電腦協會裏的傢伙，都要拜倒在我腳下。”小妹驕傲的道：“等此次入侵完成，我就能統領整個江甯大學的電腦協會了。”

    陳易不相信的看著小妹，能在一個大學的電腦協會立足，也許不算是非常艱難的事情，畢竟大多數學生都是在大學才接觸真正的電腦程式，校級協會要符合大多數人的發展目標。

    但是，要在一個大學成為領導者，乃至第一，其困難程度卻不亞于鴿子戰勝老鴨。畢竟以江甯大學的名氣聲望，以及眾多的學生數量，其中必然會有一些所謂的天才人物，比得上最頂尖的社會人才。尤其在電腦行當，世界總是屬於年輕人的。

    只是小妹似乎有些太年輕了。

    終於得到滿意的眼神，小妹嘿嘿一笑道：“等我能夠號令江甯大學的電腦協會了，入侵浮山平臺的準備工作就算是完成了，可以進入正式攻關階段，所以說，二哥……”

    洋洋得意的驕傲小妹，再次轉換姿態，進入撒嬌模式。

    陳易無奈，道：“你還想入侵浮山？”

    哪怕是江甯大學第一，陳易也一點都不看好她。畢竟是個連身份證都沒有的小女孩。浮山平臺卻是世界上最大的遊戲平臺，用膝蓋想也知道沒那麼簡單。

    小妹扭捏起來，道：“進攻浮山是終極目標，我們一步步來。”

    她右手握拳，做出個振奮的表情，道：“二哥。現在已是萬事俱備，只欠10萬。我把超級電腦都弄到手了一部分。你當時還說，如果過些天我還想要，就給我的。”

    陳易立刻想起，就是上個星期，自己想使緩兵之計，倒真的說了類似的話。

    小妹甩著他的胳膊，不斷的纏著“好麼好麼”。

    想想自己剛得300萬元，10萬塊再不是什麼大問題，在答應前，陳易緩緩速度道：“想要錢可以，但我就算是合夥人了，不管是贏是輸，包括過程中，我都有權發表意見，所以我想要參與的時候，你不但不得阻攔，還要提供幫助。另外，最後的賭金歸我分配。”

    “趁人之危，趁火打劫，為富不仁，麻木不仁，江寧鐵公雞……”小妹竹筒倒豆子的說了一串，覺得心裏舒服了，鼓著氣道：“同意了。你可不許在我同學面前，落我的面子。”

    陳易哼了一聲。

    原本是不必加上那些條件的，但他轉念一想，超級電腦的終端似乎不是普通世家子弟都能搞到手的。以江寧之大，有些無法無天的小子，真把人家公司當作試驗田，成功了你真沒處說理去。

    如此想來，他們就算不能攻陷浮山遊戲平臺的伺服器，試圖攻擊卻有極大的可能。

    而對擁有卷軸的陳易來說，在此過程中他也許能發揮作用，也許無法發揮作用，但誰知道呢——假如真的事情發展順利，像小妹說的，一舉解決家族的經濟問題，未嘗不是件好事。

    小小的發了點脾氣，小妹又興奮起來。她一面用手機通知同學，一面將筆記本端起來，比劃介紹著。

    其實在陳易看來，所謂的超級電腦，強則強矣，有時也弱智的可愛，至少它不能直接玩單機遊戲和網路遊戲，上網和看電影還沒普通電腦方便，既然如此，它又有什麼利用價值。

    雖然曾經接受了與小妹相同的電腦啟蒙教育，但時至今日，陳易不僅沒有提高，甚至忘記的七七八八，至於超級電腦如此專業的東西，基本處於一無所知的狀態。

    小妹“啪啪啪”的敲擊著鍵盤，它手中的筆記本，似乎也不似凡品。想想也是，整個江寧統共就一台或者兩台超級電腦，想從裏面敲點資源，那得多大的面子。僅僅是簡單的給子弟來玩，這在陳家老爺子在位的時候，興許有點可能，而今是絕無僅有了。

    不知又是哪家的紈絝子兒，想到了新玩法。

    陳易想想不得要領，乾脆算了。小妹上的乃是精英女校，裏面不僅有江寧的大家族，還有附近鄰省的世家子弟，各有各的能量，天知道是誰使了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