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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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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風月】寂靜王冠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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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9-20 00:36: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不如早還鄉

“占卜的結果怎麼樣?”

“客人您的命運真是古怪啊。”

長老唏噓地說道:“啟示上說,您會遇到您注定要遇到的事情。”

葉清玄一陣沉默,表情抽搐:會遇到注定遇到的事情?這說了等于沒說啊!朋友我讀書少你不要唬我!你的占卜真的有什麼卵用麼!

長老哈哈一笑,“別生氣,這是最好的結果之一了。”

葉清玄無言以對,他真沒看出來這個結果有什麼好的!

“在羅慕路斯帝國還存在的時候,腸占師是為皇帝貼身服務的預言者,負責為他解讀來自上天的啟示。而在這種,有災厄,也有喜訊,但再沒有什麼是比這樣的預示更令人心安的結果了。

未來只會通往未來,你的命運由你選擇,不會被其他人所掌握。你如果是皇帝的話,一定會因為這一啟示而欣喜若狂。

你會按照你的命運軌跡繼續前行,看得出來,您的未來通往黑暗里,在那一片曲折中,或許能夠擁有光明。”

葉清玄沉默許久,點了點頭:

“承你吉言。”

“那麼,接下來,我們來聊聊正事吧。”

長老正坐在葉清玄對面,敞開衣襟,淡淡地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你也是為地宮的事情而來的吧?我們就聊聊地宮里的事情好了。”

葉清玄坐直了身體,洗耳恭聽。

在數百年前,羅慕路斯帝國正式分崩離析之后,殘留的城邦依舊在各地茍延殘喘了數十上百年不等。一直到五十年前為至。

和曾經的帝國一樣,在天災的侵襲之下,羅慕路斯人最后的家園——狼之城毀滅了。

無知無覺的現象類天災‘水銀之潮’席卷過了那個地方。所過之處,一切被碾壓成平底,千里平原上至今還殘留著鏡面一般平整的痕跡。

從空中俯瞰。那一片銀亮平滑的土地,就像是大地的慘烈創傷。

從那之后。羅慕路斯人就再沒有什麼家園可言了。

流浪在各國的羅慕路斯人從事著下層社會的行業,苦力、搬運工、竊賊、強盜或者妓·女……殘留在身上的獸化特征令他們永遠被排斥在主流社會之外。

直到二十六年前,狼之城的遺民‘蓋烏斯’因其在黑暗世界開拓計劃中的卓越貢獻和功績,以一個身懷妖魔血統的遺民身份,登上了聖城議會中的高位,受到了諸王的認可,也蒙受了教皇的賜福。

在他的努力之下,很多羅慕路斯人被承認。漸漸地接納,回到了社會之中。

在當時,羅慕路斯人的形象一度好轉,受到了人們的同情和幫助。而在蓋烏斯的努力之下,羅慕路斯流浪者們的生活也不再潦倒,甚至憑著手工作坊一類的代工產業,可以略有盈余。

緊接著,在六年之后,也就是二十年前。

蓋烏斯反叛。

他麾下的軍隊占據了海洋另一頭的新大陸殖民地,以漫長大海的為阻隔。公然反抗諸國和聖城的統治。

一時間,諸國嘩然,掀起了對羅慕路斯人的排斥和驅逐浪潮。一夜之間。原本漸有起色的羅慕路斯人都淪落到人人喊打的程度。

整個過程持續了十五年。

再無任何可停居之所的羅慕路斯人失去了一切,變成流浪者,在石塊的投擲和咒罵中踏上了無盡的長路。

最后,在六位長老的號召之下,他們按照古老記事中感召,前往了南方的荒土,在那里尋找到了神曾應許給他們的土地。

只不過事隔經年,那里在沒有無花果樹和芳草,河中已經不復流淌牛奶和蜂蜜。只剩下茫茫黃沙。

這就是奧斯維辛,早已經一無所有的天堂。

羅慕路斯人最后的聚集地。

“想要在這里謀生。總要尋找一些產業。”

長老淡淡地問:“如果是你的話,葉先生。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辦呢?”

葉清玄被問住了。

他確實想不通,在這種見鬼的地方,究竟憑著什麼謀生。

干旱少水,根本無法種植。植被稀少,養殖也沒有可能。方圓千里之內只有茫茫黃沙和荒土,狩獵也是扯淡。

商業?說句惡毒點的話,奧斯維辛除了羅慕路斯人之外,就沒什麼特產了。除了尋找奴隸的人販子之外,其他人再難從這里尋找到商機。

想來想去,只剩下一條路,也就是羅慕路斯人曾經做過的選擇。

“所以,你們開礦了麼?”

他嘆了口氣,明白了前因后果。

來到了這里之后羅慕路斯人為了求生,開山挖礦,和鏈鋸修士會簽訂了協議,借貸到了一大筆貸款之后,找到的礦脈卻不甚豐厚。

幾片薄銅礦,幾片稀少的鐵礦,還有一些伴生的青金,卻沒有值得特地開采的價值。

靠著它們能夠養活一個小鎮。

但養活不了奧斯維辛。

更糟糕的是,在開掘之中,挖掘出了羅慕路斯帝國時代殘留下來的遺跡。

“比遺跡更糟糕。”

長老糾正他:“是墓地。已經死掉的長老翻閱古籍,發現它是羅慕路斯帝國還在的時候,由皇帝下令所修建的地方。

那里屬于先代偉人們的長眠之所。

然后?然后開掘就停止了。沒有一個羅慕路斯人膽敢繼續再探索下去,褻瀆先祖的魂靈,那會令所有人的家火為此而蒙羞。

我們只能封存地宮,就連銅礦的開掘都停止了,說實話,到現在我們還欠了鏈鋸修士會一大筆貸款。”

長老嫻熟地卷著迷·幻煙卷,輕描淡寫地說道:“等十年過后,貸款到期,恐怕我們這些換不上的老頭兒都要賣身去給他們做機械奴工了。”

葉清玄沉默。

“別難過啊,小子,這與你無關。”

長老斜躺在地毯上,一手卷著煙,一手撫摸著一塊鮮紅色的石頭,瞇起眼睛,似是夢囈:“我們剛才說道哪兒了?”

“墓地。”

“對,墓地。”

長老吞了一口煙霧進去,緩緩吐出:“再接下來的事情你就知道咯。你們的三王之一,黃之王不知道為什麼就跑到了我們的先祖的墓地中去了。

然后莫名其妙的人間蒸發。厄運如果是詛咒的話,那我們簡直像是被神詛咒了一樣,接二連三的遇上這種見鬼的事情。

現在,你們這群小家伙樂師又來到這里,在我們的家門口攪風攪雨,接下來又要跑到我們的祖墳里搞東搞西……偏偏我們對此,無能為力。

你說,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才招至如此懲罰?”

葉清玄無言以對。

“我來這里,其實最開始並不知道什麼黃之王的消息,也不知道什麼墓地和地宮的消息。”

他說:“我原本是以一個古代學者的身份來這里的,只想治病救人,並沒有想過什麼聖城的封賞。希望長老你能相信這一點。”

長老撫摸著裸露出來的干癟肚皮,大笑起來:“這句是實話,我聽得出來,繼續。如果我能幫忙的話,我會全力配合你。”

“沒什麼可繼續的了。”

葉清玄苦笑:“現在事情已經脫離了我的能力范圍。我本來是想要找一個向導,幫我在地宮里帶路的。至少讓我搞明白,那一場流感和地宮是否有關。

長老你那里有什麼推薦的人選麼?我可以提供合理的報酬。”

長老沉默了,不再說話,只是出神地抽著煙,凝視著面前地裊裊煙霧,沉浸在禁藥帶來的輕松愜意里。

許久之后,燒到指尖的煙卷將他驚醒。

他抬起眼瞳,爬起來,掐滅了煙卷。

“那就抱歉了,葉先生。”

他說,“唯獨這個,愛莫能助。”

“對于羅慕路斯人來說,有三種可能會讓他和你不死不休。你侮辱了他的祖先,你熄滅了他的家火。還有就是,你挖了他的祖墳。

不論提出這個要求的是你還是聖城,我們都不會答應。雖然你的目的崇高,但這樣的話,以后不要再講了。”

“抱歉……”葉青玄有些尷尬:“這個我以后會注意。”

“你可以去找找教堂,那個老頭應該留著當年開掘的記錄和一部分線索。”

長老起身說:“我也只能幫你到這里了。剩下的事情,與我們無關,希望聖城也不要把我們卷入你們的事情里去。”

他停頓了一下,看向自己腳趾上的細碎鱗片:“畢竟,我們為這一份生來之罪付出的代價,已經夠多了。”

吃過午飯之后,葉清玄就從長老家里告辭了。

午飯很簡單,但難得是最近幾天里能夠入口的東西,看得出來在奧斯維辛已經是很豐厚的招待了。

飯后,再次邀請葉清玄來‘嗨一把’被拒絕后,長老熱情地將葉清玄送到門口。可在門口的分別時,卻伸手,將他的肩膀拉住了。

就在葉清玄錯愕的時候,長老走上來,給了他一個親密的擁抱。

“一個忠告,葉先生,你是一個好人,所以,這是我唯一能給你忠告。”

他在少年耳邊沙啞低語:

“——不論你為何而來,為了你自己,請盡早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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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9-20 00:37:1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七章 陌生人

在離開卡里古拉長老的家后,葉清玄順便將整個奧斯維辛聚集區都逛了一遍,大概地了解了一下地形。

有好幾個地方明顯是被買下來了,散發著明顯的以太波動。用緘默之眼去看的話,就能夠看到無形的壁壘。

有的地方四周的建筑都被推平了,孤零零的一棟,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寒意。

有的地方深居在住宅區之中,只不過四周毫無聲息,只能觀測到一片漆黑的霧,誰都不知道其中藏著什麼。

像是葉清玄這麼坦坦蕩蕩的晚上睡旅館,白天上街擺攤的家伙……絕無僅有。

只不過,當他回到攤位的時候就發現,已經有人找上門來了。

就在空空蕩蕩的攤位前面,有個像是客人一樣的背影坐在地上,隨手挑揀著攤位上的兵刃,看看這把,摸摸那把,就像是挑剔的顧客,到最后,撿起一把短刀,在手中摩挲。

“葉先生你好。”

聽到背后的腳步聲,那個樂師回過頭,兜帽下露出昨夜曾見過的面孔。

“我是柯爾特。”

他說,“柯爾特·弗拉格。我聽我的老師說起過你。”

“你的老師是?”

“海森堡。”柯爾特說,“巖鐵學院的海森堡大師。”

葉清玄想起曾經老師的評議會,那些評議委員中那一張冷硬陰鷙的面孔,依稀能從面前的樂師臉上看到相似的影子。

如出一轍的冷硬氣息。

他頷首,“失敬。”

“沒什麼可失敬的,畢竟我們老師之間的關系並沒有那麼光彩。”

柯爾特看著他,“老師也說過,自己不如亞伯拉罕,他有個完美的弟子。足以繼承自己的衣缽,發揚光大。說實話,令在下心生妒忌。”

葉清玄一愣。沒想到海森堡對自己的評價那麼高。

“是大師過獎了。”

柯爾特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把弄著手上那把短刀。

“要聯手麼?”他忽然問。

葉清玄沉默片刻,微微搖頭:“算了,我不是合群的那種人。”

“太可惜了。”

柯爾特凝視著他,神情冷漠:“這個回答,真是太可惜了。”

一聲脆響,短刀脫殼而出,遍布劃痕的短刀上迸射出一抹寒意。

隱隱地以太波瀾從他的身上擴散開來,帶著濃厚的敵意。

葉清玄冷淡地看著他。不發一語。

倘若其他脾氣暴躁的變化樂師或者常年遭受獸性困擾,精神不甚穩定的召喚樂師的話,葉清玄還會稍微忌憚。但如果對手是以理性和洞覺著稱的啟示樂師的話,葉清玄反而不會擔心。

稍有理智的人都不會違背聖城的禁令,在這個集市上冒著把當地人卷進其中的風險和自己貿然爭斗。

啟示樂師的殺傷力太小了,所以每一分都是如此的寶貴,必須妥善運用,一擊必殺。

在有的極端學派,沒有六成以上的把握,啟示樂師絕對不會出手。

葉清玄反而要小心。不要貿然還擊,被這個家伙抓住把柄才對。

在沉默地僵持中,柯爾特忽然自嘲地笑了:

“這種虛招對你果然不管用。”

在他的手中。那把冰冷的短刀無聲入鞘,放回了原本的位置上。

“——刀不錯。”

他起身,彬彬有禮地道別,轉身離去,消失在街頭。

葉清玄冷淡地看著他遠去,坐回了攤位后面自己的位置上,過了很久之后,撿起了一塊抹布,拭去了柯爾特遺留在短刀刀身上的指紋。

合刀入鞘。

他朝著遠處的方向露出笑容。

在他腳下。那一塊抹布無聲地被焚燒成灰燼。

街道盡頭,拐彎之后。柯爾特的腳步戛然而止,看向隱藏在陰影中的女子。

“亞麗安娜。怎麼樣了?”他低聲問。

亞麗安娜的神情變化,許久之后,陰沉地搖頭:“還沒有任何反應,你確定你真的將我親手制作的‘暗示’標記放在他的攤位上了麼?”

“我保證。”

柯爾特淡淡地說:“整個奧斯維辛的啟示樂師中,能夠發現那個暗示存在的,只有我。”

話音未落,一聲細微的脆響從亞麗安娜的指尖迸發。

亞麗安娜的面色一變,低頭看向手指,發現食指上的寶石戒指上崩裂開一道痕跡。

“是麼?”

她面無表情地蛻下了那一件價值不菲的煉金裝備,丟到垃圾堆里:“那現在又多了一個。”

柯爾特沉默片刻,眼瞳垂落:“看來,葉清玄的威脅等級需要上調了——以后讓結盟的樂師小心他,當做共鳴級的敵人來應對。”

“有那麼誇張麼?”

亞麗安娜皺眉:“如果沒有什麼證據的話,他們可不會接受:昨天還是最弱候選人的家伙,竟然一躍跳進威脅排名的最前列。”

“沒關系。要證據的話……”

柯爾特冷笑,轉身離去:

“——等那群不開眼的家伙被葉清玄清理掉幾個之后,就自然有了。”

葉清玄並沒有想到柯爾特那里究竟有什麼打算,只是將這個當做競爭對手之間的試探,只是重新檢查自己藏在攤子周圍的幾個幻術支點之后,便重新進入了思索狀態。

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好像被奇怪的人盯上了。

而且盯得很近。

盯得分外放肆。

放肆到蹲在攤位前面,左看看,又看看,神情專注又好奇。

那是一個羅慕路斯人小女孩兒,看起來有十一二歲的樣子,穿著和其他人一樣臟兮兮的袍子。頭發是亞麻色的。帶著一點點金。

是個混血。

她背著一個干癟的大背包,口袋里塞得鼓鼓囊囊,全都是零碎的小東西。小發卡、小剪刀、小紙條。還有一只死掉的白鼠……

恩,已經變成標本了。還隨身帶在身邊。

她的臉上還被人涂了幾道奇怪的油彩,活像是一個放在以前就會被釘上火刑架燒死的小巫婆。

她就蹲在攤位旁邊,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再從左看看……看得葉清玄心里發毛。

“你……看著我干什麼?”

葉清玄向后靠了點,茫然地看著逼近過來的女孩兒。

聽到他這麼問,女孩兒也愣了一下,旋即搖頭。一臉坦誠地回答:

“我忘了。”

葉清玄一口老血差點從喉嚨里噴出來,劇烈咳嗽著,不知道這個茬兒應該怎麼接。

女孩兒蹲在攤位旁邊,用手肘將臉撐起來,好奇地看著他。

“你也是外來的人?”

她說:“我剛剛還見到幾個人在那邊看你呢。”

“幾個人?”葉清玄察覺到她的話,皺起眉頭:“還有好幾個麼?”

“大概吧?”

女孩兒撓了撓自己的亂發:“我們要說的事兒是這個麼?我記不清了。”

葉清玄聽到自己邏輯崩潰的聲音:什麼叫我記不清了,而且我們要說什麼事兒啊,我們什麼事兒都沒說啊!

不要忽然之間用我們兩個已經很熟了的語氣講話啊!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葉清玄強行咽下一口老血:“你找我有事兒麼?”

“哦,我們不認識嗎?”

女孩困惑地看著他。從他悲憤的眼神中找到答案,便了然地點頭:“那你一定買過地圖了對吧?就當我沒來過吧。”

“什麼地圖?”

葉清玄從來沒覺得自己有一天會跟人溝通這麼費事兒,簡直有些懷疑自己的智商。這小姑娘不會是個小神經病吧?

“……哦。那你就是沒買過了?”

女孩兒眼睛一亮:“你要麼?地圖,很便宜哦!你們這些外來人不是都想要去礦井下面的地宮里去麼?最外層的地下宮殿只有我去過哦!

雖然我不能帶路,你只要花……花……”

她的聲音一頓,從口袋里翻了半天,翻出一張寫著價格的紙條看了一眼,連忙又藏起來,正色說道:“花三百塊就可以買到我親手畫的地圖!”

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相信你然后掏錢麼!

葉清玄滿臉殘念,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唔,難道你覺得貴?”

女孩兒誤解了什麼。有些歉疚地撓著頭:“也對,我也覺得挺貴的。要不你給我一百吧。如果你還覺得虧。我就再補你一個沒人去過的隱秘通道。”

說完,她不等葉清玄說話。就從背包里抽出一張畫滿奇怪涂鴉的‘地圖’,抓起筆在背面畫了起來。

畫風怎麼說呢……相當‘靈魂’,特別充滿了狂野和感性。

簡而言之,除了隱約能夠看到兩個雕像和一扇門之外,啥都看不出來。

很快,她就將地圖塞進葉清玄手里,然后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等錢呢。

這是什麼新型的訛詐和乞討手段麼?

葉清玄已經麻木了:算了,無所謂了,也就一百塊錢,請你趕快拿走,不要再傷害我的理智和邏輯了。

“你早說要錢不就行了?”

他傷心地掏出一百塊遞給小女孩兒,女孩兒笑瞇瞇地伸手接過,卻發現拽不出來,又拽了一下,葉清玄松開手,卻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看向葉清玄。

可葉清玄卻看著她的手腕,手腕上,隱隱有一個雙蛇交纏與十字之杖上的紋記。

葉清玄掏出懷表,參看著上面的紋章,于她的相互對照,卻發現沒有任何的差別。

“這個刺青,是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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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9-20 00:38: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八章 艾爾莎

“這個刺青,哪兒來的?”

女孩兒想了想,搖頭:“忘了。”

“忘了?”

這也能忘?!

葉清玄有些脫力,揉了揉臉:“你認識一個叫做赫爾墨斯的人麼?”

“大概吧?”

“究竟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女孩嘴唇不高興地撅起來:“不知道,我忘了!關你什麼事啊?”

“……你總還記得你的名字吧?”

葉清玄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告訴我,你的名字。”

女孩兒沉默了,躲閃著葉清玄的視線,神情沮喪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來:“我不賣你地圖了,你松手。真是的,好討厭……總是問人這麼奇怪的問題……”

她囁嚅著,像是逃避著什麼,不敢看葉清玄的眼睛:

“你、你快松開,我要走了。”

少年任憑她用力地掰自己的手指,只是看著她的樣子,神情嚴肅:

“——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的名字叫艾爾莎。”

在旁邊,有人伸出手來,按在了葉清玄的手上:“放松點,葉先生,她是我的女兒。”

那一只手掌布滿老繭、蒼老異常。他拍了拍少年的手背,解開了他的手掌,旋即將沮喪地小女孩兒捧起,抱在懷中低聲地說了句什麼,小女孩兒便傻笑了起來。

“帶她回家。”

他將女孩交給身后的年輕人,年輕人接過女孩兒,任由她騎在自己的肩膀上,從人群中遠去了。

目送著女兒遠去,佝僂的男子回頭,看著少年:“剛剛送你離開。沒想到這麼快,就再次見面了。”

“呃,卡里古拉先生。”

“午安。葉先生。”

卡里古端著煙桿,打量著葉清玄手中的雙蛇時計。眼神了然:“你是赫爾墨斯先生的人,真沒想到。”

“只是巧合。”

葉清玄嘆息:“這次來羅慕路斯的目的,就是代替赫爾墨斯先生探看艾爾莎的情況,但現在看來,似乎沒我想得那麼糟。”

“赫爾墨斯還記得艾爾莎這個可憐的孩子?”

卡里古拉點頭:“五年前,在流感爆發時,我曾與他有一面之緣。

當時我的女兒病危,他為我找到了最好的醫生。可惜,晚了一步,遺留下這樣的后遺癥。葉先生恐怕也深受困擾吧?”

葉清玄沉默半響,低聲問:“她的記憶,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你猜到了?”

長老垂下眼瞳,輕聲說:“在發燒的時候,一部分大腦被燒壞了。雖然勉強留下來一點生活常識,但從那時候開始,她的記憶……就只有五分鐘了。”

五分鐘?

葉清玄愣住了。

許久之后,垂下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

“原來如此。”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她顛三倒四的樣子。只是,他無法想象那樣的生活。活在只有五分鐘的世界里。像是一個嬰兒已經看著世界,沒有過去,也談不上未來,甚至就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清楚。

“不需要憐憫,葉先生,她過得很開心。”

卡里古拉看出了他心中的悲憫,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過去,未必不是一件壞事,這樣很好。至少不會被悲傷和痛苦所困擾。”

少年點頭,“但願如此。”

“差點忘了正事。”卡里古拉從懷里掏出幾張臟兮兮的卷軸。放在他的攤位上:“我本來是想要給你這個的。

這是那些長老的遺物,記載了一些我們的歷史。我覺得你會用得到。”

葉清玄入手,略微翻看了一下,有些錯愕地抬頭:“這都是……羅慕路斯的歷史麼?這樣的古籍對于任何學者來說都是無價之寶,太貴重了。”

“葉先生,你中午對我說:你來到這里,原本是想治病救人。那麼,就將這些東西當做微不足道的謝禮吧。這些東西在學者手中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卡里古拉長老在石頭上敲著煙桿,抖出了那些無法燃燒的余燼,余燼消散在風里。

“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這一場試煉勝出的,是你這樣的人……到時候如果你依舊覺得過意不去,那麼,就幫艾爾莎找個好點的醫生吧。”

他笑了笑,轉身離去。

葉清玄留在原地,目送著他遠去,許久之后收回視線。

“勝利……麼?”

他輕聲呢喃:“我試試看吧。”

黃昏時分,旅店的大廳。

在燃燒的煙草和酒氣的味道縈繞在空中,低沉的喧囂里,一片忙碌。盡管混亂,但卻是羅慕路斯難得熱鬧的時候。

只不過整個大廳,卻分成了兩塊,涇渭分明。

一邊是半裸著上身拼酒的本地人,熱鬧喧囂。可另一邊卻一片安靜,幾個忙了一天的樂師正在沉默地吃自己的那一份食物。

畢竟只要有足夠的錢,連尊重都能買到,更別說一個吃飯的地方了。雖然說不上太豐盛,但在羅慕路斯來說,已經是最高規格的待遇。

而就在最中間,唯有一桌上空空蕩蕩,只擺著幾個酒杯,還有大半瓶令不少酒鬼垂涎三尺的琴酒。琴酒上帶著金標,明顯是來自海外原產地的好貨,老板壓箱底的好東西。為了般配這瓶好酒,還送了好幾個略顯干癟的檸檬來配酒。

只不過,在等待中,三名樂師似乎都並沒有什麼暢談的,只是小口地喝著自己杯中的烈酒,沉默等待。

很快,大門被推開。

披著深色斗篷的樂師在門口抖落了灰塵,徑直走向了那一桌,在他身后像是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尾隨,留下了一連串細碎的腳印。一閃而逝的寒意令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了。

那是濃厚到幾乎要在以太中投影成型的獸性。

那個樂師看起來並不蒼老。一頭金色的亂發,像是獅子,眼瞳是召喚樂師常年接觸獸性所演變豎瞳。目光中帶著野獸的狂野氣息,令人畏懼。

“龍石學派……”

“黃金獅巴洛。”

“巴洛·霍夫曼。”

察覺到他的到來。其余的樂師們竊竊私語,低聲討論著這個奧斯維辛試煉中的大熱門,召喚派系的名門,龍石學派的精英。

當巴洛大喇喇坐在中間那一張桌子上,端起琴酒痛飲時,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慎重了起來:在那一張桌子上,現在竟然坐了三個奪冠的大熱門,而且似乎已經結盟。決定共同探索地宮遺跡。

來自毀滅學派的代表,綽號鐵錘的山繆、來自龍石學派的黃金獅巴洛,以及北方聖詠學派的名門樂師,后起之秀米勒……

這三個名字湊在一起的時候,便不由得令人忌憚起來,甚至有些人眼中還閃過一些不好的神色,很快便謹慎地隱藏起來,低頭匆匆吃完,離去。

巴洛掃了一眼那些眼神,冷笑了一聲。滿不在意地抓起了一顆檸檬,手握榨汁,滴入烈酒之后將檸檬丟到一邊。

緊接著。豪快地將小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爽快。”

他長處了一口氣:“外面里呆了一整天,現在總算把嘴里那股泥巴味兒洗掉了。”

他左邊的樂師笑瞇瞇地端起琴酒,為他續滿了一杯,並沒有說什麼。而巴洛擦了擦嘴角之后,便看向對面的同伴,直接進入了正題:

“山繆,聽說你又找了一個合作者?”

“我覺得他挺合適。”山繆點頭,悶聲說:“腦子似乎挺好的。”

巴洛皺眉:“現在隊伍里已經有三個人了。”

“多一個更穩妥嘛。”他右邊的米勒說:“我倒是不反對,人多力量大嘛。”

“那可未必。”

巴洛冷哼。“至少要看是誰。我可不願意跟莫名其妙的家伙合作,山繆你心軟。可別把什麼不三不四的家伙都能加進隊伍里來。”

“你聽說過的,巴洛。”

米勒笑了起來:“就是那個昨晚鬧得門前那些家伙下不了臺的東方人。我來給你……”

“葉清玄?”

巴洛打斷他的話,皺起眉頭:“就是那個所有參與者中最菜最肉腳的候選人?”

“呃……”

米勒愣住了,神情古怪。

“要一個累贅有什麼用?”巴洛不滿地搖頭:“我可聽說了,要不是安格魯的大師在場,他連城門都進不了。”

米勒尷尬地低頭喝了口酒,低聲說道:“你看,在這種遺跡里,有一個具備探索能力的啟示樂師往往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且,他本身也是古代歷史大師亞伯拉罕先生的弟子,對于羅慕路斯遺跡的探索幫的上忙。

到時候你也會輕松一些……”

“遺跡探索可不是玩游戲!”

巴洛提高了聲音,額頭上一道刀疤在酒精的刺激之下隱隱發紅,半是不屑半是厭惡:“一個成為正式樂師還沒多少時間的新手,不要添亂就行了,你們就不用寄望他發揮多大的作用了。

再說了,探索遺跡,我的鱗魔同樣可以!”

米勒訕訕地收回視線,無言以對:“這是山繆的決定,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可沒同意!”

巴洛的神情越發陰沉,克制怒意:“難道隨便哪個阿貓阿狗來,加入隊伍里,就可以平分收益麼?那種撿便宜的廢物要來有什麼用?”

“見過,再說。”

山繆終于發出聲音。

他並沒有動怒,也沒有爭論的想法,只是認真地說道:“他腦子不錯,隊里有這樣一個人,我覺得挺好的。”

巴洛的面色變化,到最后,咬牙,退了一步:

“好,如果不行的話,你別指望我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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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合作愉快

巴洛后退了一步,但看得出來,這並不是處于他的本心,只是因為對山繆的忌憚。

這種情況下的服軟令他的心情再次越發地糟糕了,狂躁異常。

召喚樂師的心情,原本就類似于野獸,激起容易被激怒。除了天生情感缺失的家伙,很少有人能夠壓制這一份獸性,控制躁動。

越強,就越難。

“那個該死的雜碎……”

他低聲嘟噥著,憤憤不平地抓起一枚檸檬擠扁,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旁邊端酒的樂師依舊幫他倒滿,沒有說話,還順便又遞了一個新的檸檬給他。巴洛憤憤不平地狂飲烈酒,一杯又是一杯。

漫長的等待中,山繆對著酒杯發呆,米勒抬頭看著天花板的塵埃。

直到好幾杯喝完之后,巴洛的忍耐終于到達了極限,憤怒地拍在桌子上,驚得整個大廳都一片寂靜。

“那個家伙,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肯來?難道還要讓我們等上半夜麼?”

寂靜中,他惱怒地將手中的檸檬擠成一團,丟在地上,伸手去抓桌上的琴酒。

可是卻抓了個空。

那一瓶琴酒,被別人拿走了。

殘余的酒液在瓶中搖晃,倒映燈火,折射出琥珀色的水光。

“別生氣,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開心。”

那個坐在他身旁的樂師為他遞上了一杯水:“來,喝點熱水吧,你餓不餓了,我下面給你吃。”

巴洛愣住了,扭頭,看向身旁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也在看著他。帶著微笑,彬彬有禮。

從一開始他就坐在那里,沉默地為巴洛倒酒,為他遞上檸檬,微笑著傾聽,不發一語。

干癟的檸檬在他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就像是倒霉的一家人,整整齊齊。

直到這個時候,巴洛才感覺到嘴里一陣難忍的酸澀和刺痛,還有腸胃中的劇烈翻涌。就像是生吃了幾十個檸檬一樣的痛苦。

可是,更重要的是:這個家伙坐在自己身邊這麼長時間,為什麼自己沒有在意?

卡啪!

他的手指銳化,深深地在桌面上扯出五道裂痕,豎瞳死死地盯著葉青玄,飽含怒意:“你是誰?”

“我?”

那個年輕人露出無奈地笑容。摘下自己的帽子,于是,銀白的長發便顯露出如同金屬一樣的光。

“——你說的那個最肉腳的累贅啊。”

面對著他的微笑,巴洛的表情抽搐著,喉嚨里發出一陣含糊地吼聲。

就如同暴怒的獅子在克制著自己。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在說話時,米勒欲言又止地復雜神情。還有山繆老神在上發呆的樣子——因為從一開始,他就坐在這里。靜靜地看著自己焦躁的樣子,忍著嘲笑看熱鬧。

想到這里,他就忍不住咬著牙,牙齒摩擦的聲音尖銳:

“葉青玄,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不想觸你的霉頭而已。”

葉青玄將面前干癟地檸檬一個個地堆成塔狀。最后小心翼翼地插了把小傘上去,于是,大功告成。

面對巴洛狂怒的眼神,那個少年的眼眸低垂,只是凝視著那把小傘。聲音輕柔:“巴洛先生,或許在你看來,最至關重要的是力量,所以,沒有力量的人就可以不放在眼中。

但是,你需要清楚的一點:你自己那些引以為傲的力量……在我面前,什麼都不是。”

虛空中有狂怒的獅子吼,震人心魄,颶風凜冽,幾乎掀翻了桌子。也摧垮了干癟檸檬堆成的寶塔。

“葉青玄,你!不!要!太!過!分!”

巴洛已經在失控的邊緣,渾身暴怒的獸性幾乎快要汲取以太,凝結成擇人而噬的幻獸。

“葉先生,我想……”米勒站出來想要打圓場,可他回頭時,卻看到山繆一動不動,愣了一下之后,神色微變,只是遺憾地搖頭:

“算了,隨你們去吧。”

看到他們不會插手這件事,巴洛便笑了。他的五指摩擦,尖銳的音符迸發,幾乎憑空冒出火花。

“出去練練?”

他嘴角勾起挑釁地笑容:“如果你是個男人,就干脆點。”

“出去?”

少年搖頭:“不用,就在這兒吧。”

巴洛一愣,旋即怒極而笑:“你以為聖城的禁令護得住你麼?周圍有本地人,我就拿你沒辦法?太天真了,我……”

“你想多了。”

葉青玄打斷了他的話,抬起眼睛,眼瞳中似是有靜謐的月光流淌。

他說:“——只要你能用得出樂章,算我輸。”

巴洛愣住了,他的面容抽搐,像是暴怒,又像是某種極為**的獰笑。

“很好。”

巴洛的眼瞳迸發出赤紅的光:“很好!”

話音未落,獅子吼憑空凝結迸發,慷慨激昂的旋律響起。

純白巨獅從虛空中浮現巨大的頭顱,毛發如利刃一般倒影著金屬的光,轉瞬之間,它已經探出半張身子,巨口將葉青玄的半身囊括在其中,猛然合攏。

看得出,他留了手,並沒有要葉清玄的命,但也要給這個不識好歹的家伙一個好看!

巨獅的大口合攏,可發出慘叫的卻是巴洛。

緊接著,巨獅便如同如塵埃一樣潰散了,消散在半空之中。獸性重新回到了巴洛的腦中,狂怒的獸性與理智沖突,令他眼前一黑。

頭疼欲裂。

“白獅,這就是龍石學派的招牌幻獸種吧?看得出來獸性融合了其他的部分,你豢養在腦中是一只鐵獅?很有創意,我喜歡。”

葉青玄淡淡地說道:“可惜了。”

“你……”

在劇痛中,巴洛伸手捂住臉,手背浮現青筋。在手指的間隙中,那一只眼瞳已經變成赤紅。赤紅的眼瞳顫抖著,分辨著葉清玄的面孔。

在昏沉中,他看到葉清玄的面孔如同薄霧一般地飄渺,仿佛即將裊裊消散。

四周不知何時開始一片昏暗,只剩下一盞孤燈照亮。而就在孤燈之后,葉清玄的笑容詭秘。

“幻術!“

巴洛咬牙:“你的幻術……這是。《冬之旅》?”

“恩,在路上抽空學的,用來防身。”

葉清玄頷首:“如你所知的那樣,它出自《冬之旅》,樂章的名字叫做《騙局》。《騙局》的效果是構建幻術的同時,令敵人的樂章迷失目標,反噬其身,對于召喚學派相當好用。”

白發的少年就像是毫無防備一樣,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樂章和底細說出。並將面前的孤燈推向了巴洛:

“我可以告訴你:它的‘支點’,就是你面前的這一盞燈。”

就在燈火燃燒的細微劈啪聲中,隱隱傳來了少年的哼唱聲。

“有一束火光,在我面前親切地搖擺。我隨它四處漫游,我跟緊了它,看著它到處徘徊,引誘著流浪者前來。

哎,我多可憐。滿心歡喜地前去受騙。在這個冰雪可怖的夜晚。我仿佛看到溫暖明亮的屋子。我心愛的人兒就在里面——

哪怕我看到的只是虛幻……”

“你以為這個幻術困得住我?”

巴洛咬著牙;“哪怕是‘巫毒地穴’的候選人瑞貝卡那個賤人也不敢在我面前暴露她的支點!”

“不,只是處于公平較量的目的而已。”

葉清玄攤手:“我獲得了地利。同時,你也不需要擔心破壞力太大的幻獸會傷及無辜。這樣對你來說,也是好事。

怎麼樣,意下如何?”

“——正合我意。”

巴洛咧嘴,露出尖銳的犬齒,身后緩緩浮現的虛影。

那是一架龐大而猙獰的漆黑管風琴。六層鍵盤上銘刻著數不清的獸性與爪痕圖騰,流動的音符幻化出不同的樂理,演繹著巨獸與魔龍的戰爭。

那是龍石學派標志型傳承樂器——呼嘯之音。

巴洛的雙眼赤紅,已經融合了獸性,如同在燃燒。已經進入了深層共鳴的階段。

“你會后悔的,葉清玄。”

他一字一頓:“在我把你撕成碎片之后。”

“那你得快點才行。”

葉清玄笑了笑,將懷表合上:“在晚飯開始之前,我們還來得及玩上幾個回合。但願,我能讓你心服口服。”

深夜,寂靜的旅店大廳之中,只有粗重的喘息。

在幾份已經快冷掉的晚餐前面,樂師們彼此沉默無語。只有巴洛著了魔一樣凝視著面前的油燈,汗如雨下,臉色慘白。

“要不,我們先吃?”

山繆嘆了口氣,“再不吃就涼了,熱一遍又要花錢。巴洛那個家伙還要堅持多久?”

他倒是不介意吃冷的,但他介意花錢。

而且在這里占了最好的桌子,也是要花不少錢的……如果之前的他肯定不在乎,但他剛剛為了在奧茲下雨而揮霍了一大筆,囊中空空如也。

要不是葉清玄說請客,他肯定去蹭米勒的了。

“用不了多久,巴洛的體力快耗盡了。”

米勒伸手按了一下巴洛的手腕,搖頭嘆息:“希望葉清玄可以‘說服’他吧。畢竟,召喚學派都是這樣的走火入魔的死硬分子麼?研究獸性把腦袋都研究壞掉了……”

“起碼龍石學派是這樣。我的老師告訴我,遇到龍石學派的神經病,先打一頓,打完之后才有談話的可能。”

“……遇到任何學派的家伙,你的老師都會讓你先打一頓吧!”

就在兩個人等了半天之后,打定主意決定先吃的時候,卻看到葉清玄伸手,掐滅了桌子的燈火。光芒一黯。

巴洛的身體一震,幾乎從椅子上滑下去,渾身汗出如漿,氣喘吁吁。

就像是從深海的窒息中掙扎而出,他大口喘息,嘴唇隱隱地泛起了青紫色,手指顫抖,汗水從頭發上落盡衣領。

米勒伸手想要照看他的情況,被他揮手拒絕。

“我認輸。”

他喘息著,抬頭看向葉清玄,雖然並不甘心,但依舊從牙縫里擠出聲音:“在遺跡里,我聽你的。”

于是,葉清玄笑了起來。

“那麼,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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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9-20 00:38:3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章 看看就好

深夜,一片寂靜中。

天空之上,浮云之側,有一個身影靜默地俯瞰著腳下的城市,他手捧著筆記和羽毛筆,沉默地記錄著。

在星見之眼中,倒映著無窮的星辰。

在他身后,云氣無聲凝聚成一個隱約的側影:“科赫大師,情況如何?”

“一切正常。”

“自以為是的小孩真不少啊。”

云氣人影接過筆記看了一眼,點頭:“在靜默機關的眼皮子下面耍滑頭?不講規矩可是要吃苦頭的。”

科赫大師依舊俯瞰著腳下的城市,當午夜的鐘聲響起時,他的記錄終于停止。

筆記上,是一個個名字。

截止與昨夜凌晨十二點,最后一名參加者葉清玄抵達之后,目前在奧斯維辛,一共有一百六十名參加試煉的樂師。

在這群平均年齡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之中,有二十名以上的共鳴級樂師,而其他的也早已經浸淫多年樂理。

他們是每個學院中的精英,各個學派中的后起之秀……

托雷·豪澤、山繆、卡斯帕·豪澤、柯爾特·弗拉格、葉清玄、巴洛、亞麗安娜、瑞貝卡……

在月光之下,科赫大師從那一行行名字上掃過。

或許,未來在這些人之中,將誕生新的樂師之王。

注定光芒萬丈。

翌日清晨

奧斯維辛的正中心。

倘若從天空中俯瞰的話,在環形的奧斯維辛聚集區中,正中央卻有一個大洞,凄厲的裂口像是大地上長出的眼瞳。在凝視著天穹。

眼瞳之中,是無盡的漆黑和幽暗。

根據學著的調查,整個奧斯維辛都建筑在一個復雜的脆弱地質巖層上,可以說稍有地震就會發生連鎖災害,搞不好的話,這個裂口一旦擴大。恐怕連整個聚集區都要被吞進去。

在裂口的周邊,依稀可以分辨出一些銹蝕的巨大機械。還有殘缺的巨大升降機。

這是鏈鋸修士會援助給羅慕路斯人的開掘設備,正是通過這些東西,才能夠進入位于奧斯維辛之下的礦井。

只不過,在發現地下遺跡之后,這里便被廢棄掉了。

只有傷痕一樣的裂口殘留下來。

清晨時分,天色還未曾全亮,樂師們聚集在這里,等待著穿過礦井。進入遺跡。

當然,他們手中或多或少的都抓著一份來歷不明的地圖,或者說倒了不知道多少手的礦井線路圖……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也就二三百塊,買來沒用也可以拿來做個紀念品嘛。

很快,監管整個試煉的大師們出現,將十幾名違反了規矩的樂師當眾帶走之后,試煉正式開始。

被封存著的礦洞入口打開。

有的人直接靠飛的。有的人攀爬向下,有的人召喚出具有飛行能力的幻獸。眼看著大家各展奇能地進入其中,葉清玄卻不慌不忙地排隊等著升降平臺。

升降平臺是以前殘留下來的設備,每天運送那些礦工和重型機械進出,足足有數十個平方大小,一次運下去幾十人外帶他們的行禮不成問題。

在旁邊,原本想要召喚出獅鷲直接飛下去的巴洛一臉不爽。但礙于約定,又不得不乖乖地聽葉清玄的指揮。

“犯不著剛開始就浪費力氣,剛開始呢,吸引眼球只會被當做公敵吧?下了井之后,聖城可不會再管什麼你死我活……”

葉清玄背著包裹走在最前面。和其他輕裝簡行的人比起來,簡直像是蝸牛。

山繆看到自己的那個巨大包裹,神情也有些泛苦:“這麼多東西,真有必要麼?”

葉清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多東西我希望沒有用到的必要,但用到的時候,你會慶幸帶著他的。”

山繆嘆了口氣,乖乖地背上沉重的包裹,走上升降機,隨著轟鳴一起落進黑暗的深處去。

緊接著,一聲轟鳴從腳下響起。

刺目的紅光從黑暗之中亮起。

有火焰,在燃燒。

慘叫聲擴散……

在礦井入口遠處,來自東方的中年人雙手籠在袖子中,笑瞇瞇地看著這一場鬧劇,不發一語。在他身邊,幾個白發的少年少女躍躍欲試,可卻礙與師命,只能乖乖地呆在原地。

“先生,我們真得要袖手旁觀麼?”有人低聲問。

“莫非命也,順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巖墻之下。”

胡先生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依舊八風不動:“這里畢竟不是東方,我們也並非是此地之人。有些事情太過復雜,攙和進去不美,但看看無妨……”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那個白發少年的身影沉入礦井之中:

“——看看就好。”

最開始的時候混亂起于口角。

有人說,是兩名搶奪升降機位置的樂師被擠在了一塊,其中一個人不小心摸了另一個人的胸。但另一個說法是這兩人當眾激吻,閃瞎了旁邊單身漢的狗眼,還有人說這兩個人早有奸情,也有人覺得這是一個策劃了很久的陰謀。

總之,這件事傳出了很多八卦版本。

反正最后的結果是:打起來了。

大打出手!

這就導致了……其他人也被卷入了其中。

最開始,葉清玄看到升降平臺的下方迸射出了火光和轟鳴。就在第一批下礦井的樂師中,有人驟然喚醒了封存在樂器中的樂章,于是,以太幻化成烈火,呼嘯而來。

在人群的正中心,轟然爆發!

一陣劇烈的震蕩。升降平臺瘋狂搖晃起來,鋼纜緊繃,抽打著空氣從葉清玄的頭頂掃過,發出空氣被抽破的爆響。

緊接著,巨震再度迸發,人群驚叫。升降平臺開始肉眼可見的傾斜。

刺耳尖銳的鋼鐵扭曲聲中。升降梯地步的六根鋼柱已經斷裂了三根,剩下的三根已經在樂章的余波之下扭曲的不成樣子。

而就在礦井之下,混戰已經蔓延到無法遏制的程度。

彼此作為競爭者,本來就沒有請客吃飯、賞月繡花的閑情雅致,此刻翻臉動手,你死我活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對于有些樂師來說,這樣弱肉強食的殘忍爭斗才人間的正理!

于是,毫不猶豫,爭斗進一步的白熱了起來。

在葉清玄的觀測之中。下方那一片火光不斷迸射的混亂黑暗中,至少有數十道以太波瀾此起彼伏的迸發。也就是說……至少有幾十個樂師參與到這一場混戰之中。

在其中,大部分人都意圖自保,給自己先套上層層防御。緊接著……就可以開始搞別人了!

瞬時間,緘默之眼至少觀測到了六種不同樂章的反應:先聲奪人的鳴奏曲、打開局面徐徐圖紙的序曲、幾個樂師聯手發動的交響詩、協奏曲、以爆發力驚人出名的狂想曲……

高亢尖銳的聲音彼此交錯在一起,變成了誰都無法辨認出的混亂噪音。可在噪音中,暴亂的以太遵循樂理的引導,呼嘯而來。演繹出毀滅之聲。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劇烈的氣壓從井底的黑暗中逆流沖上天空。壓得葉清玄眼前一黑。

這一次他總算沒有閑心去繼續觀察別人的情況了——因為強弩之末的升降平臺終于徹底傾倒坍塌了!

樂師們各展其能紛紛逃出這一艘沉船,也有更多的人比較倒霉,沒有實現準備過應對這樣情況的樂章,而從頭演奏樂章又來不及,只能抓緊身旁的樂師或者其他設備,然后用最后的時間祈禱。

而葉清玄只覺得腳下一晃的同時。后領便被人抓了起來。

他感覺到頭頂的空氣一陣爆響,沉重的風聲呼嘯而過。一只展翅足足有數米寬的獅鷲已經從虛空中浮現,尖唳一聲,展翅高飛。

它那利爪靈巧如人手,勾動挑起了葉清玄的后領。緊接著一把抓住了他的腰部,另一只手上抓著還沒反應過來的米勒。

而就在獅鷲寬闊的背脊上,正是巴洛和山繆。

眼看到葉清玄狼狽的樣子,巴洛就幸災樂禍的冷哼了一聲:“剛剛誰跟我說省力氣最好了……哎呦臥槽!”

后半句話是被嚇的。

黑暗中,有鐵光宛如暴雨逆卷而上。

在凄厲的笛聲中,有無數鐵棱憑空凝聚,如同雨水一般潑灑向了四周。有意無意的,那些呼嘯而來的鐵光將獅鷲躲避的余地全部封死了。

“我早說過了……”

葉清玄嘆了口氣,啟動了戒指上的護盾,做好沖擊準備。

在阿瓦隆混了這麼長時間,葉清玄被雷劈了這麼多次,依舊喜歡裝逼,樂此不疲。但夜路走多了至少有一點心得:

大家都倒霉的時候,就你這麼一個人威風霸氣……你說不搞你,搞誰?

“哥們別打臉!”

他只來得及抬起手,擋在面前。

鐵光暴雨呼嘯而來。

獅鷲剛剛被召喚而出,巴洛無暇分心控制其他樂章,只來得及尖叫:“山繆!你還干看著麼!”

“這是終、終于……要干架了?”

山繆終于反應過來,驚喜地都快結巴了:“你早說呀!”

漫天鐵棱還沒來,獅鷲就驟然突兀地發出一聲慘叫,高度驟然下降了數十米。就好像是被無形的鐵錘敲在了腦門上。

因為‘銅山’轟鳴!

那宏偉而狂亂的旋律驟然迸發,延續著樂理,演化公式,牽連著以太劇烈動蕩,緊接著,驟然有赤紅之風憑空浮現。

赤紅色的風化作龍卷,縱貫天上和地下,如同狂舞的蛇。

就在那龍卷的核心之中,山繆的眼眸被火焰點燃,釋放出熔巖一般的光芒,狂風席卷向四面八方。這不是什麼樂章的效果,只是前奏而已。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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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看看就好

深夜,一片寂靜中。

天空之上,浮云之側,有一個身影靜默地俯瞰著腳下的城市,他手捧著筆記和羽毛筆,沉默地記錄著。

在星見之眼中,倒映著無窮的星辰。

在他身后,云氣無聲凝聚成一個隱約的側影:“科赫大師,情況如何?”

“一切正常。”

“自以為是的小孩真不少啊。”

云氣人影接過筆記看了一眼,點頭:“在靜默機關的眼皮子下面耍滑頭?不講規矩可是要吃苦頭的。”

科赫大師依舊俯瞰著腳下的城市,當午夜的鐘聲響起時,他的記錄終于停止。

筆記上,是一個個名字。

截止與昨夜凌晨十二點,最后一名參加者葉清玄抵達之后,目前在奧斯維辛,一共有一百六十名參加試煉的樂師。

在這群平均年齡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之中,有二十名以上的共鳴級樂師,而其他的也早已經浸淫多年樂理。

他們是每個學院中的精英,各個學派中的后起之秀……

托雷·豪澤、山繆、卡斯帕·豪澤、柯爾特·弗拉格、葉清玄、巴洛、亞麗安娜、瑞貝卡……

在月光之下,科赫大師從那一行行名字上掃過。

或許,未來在這些人之中,將誕生新的樂師之王。

注定光芒萬丈。

翌日清晨

奧斯維辛的正中心。

倘若從天空中俯瞰的話,在環形的奧斯維辛聚集區中,正中央卻有一個大洞,凄厲的裂口像是大地上長出的眼瞳。在凝視著天穹。

眼瞳之中,是無盡的漆黑和幽暗。

根據學著的調查,整個奧斯維辛都建筑在一個復雜的脆弱地質巖層上,可以說稍有地震就會發生連鎖災害,搞不好的話,這個裂口一旦擴大。恐怕連整個聚集區都要被吞進去。

在裂口的周邊,依稀可以分辨出一些銹蝕的巨大機械。還有殘缺的巨大升降機。

這是鏈鋸修士會援助給羅慕路斯人的開掘設備,正是通過這些東西,才能夠進入位于奧斯維辛之下的礦井。

只不過,在發現地下遺跡之后,這里便被廢棄掉了。

只有傷痕一樣的裂口殘留下來。

清晨時分,天色還未曾全亮,樂師們聚集在這里,等待著穿過礦井。進入遺跡。

當然,他們手中或多或少的都抓著一份來歷不明的地圖,或者說倒了不知道多少手的礦井線路圖……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也就二三百塊,買來沒用也可以拿來做個紀念品嘛。

很快,監管整個試煉的大師們出現,將十幾名違反了規矩的樂師當眾帶走之后,試煉正式開始。

被封存著的礦洞入口打開。

有的人直接靠飛的。有的人攀爬向下,有的人召喚出具有飛行能力的幻獸。眼看著大家各展奇能地進入其中,葉清玄卻不慌不忙地排隊等著升降平臺。

升降平臺是以前殘留下來的設備,每天運送那些礦工和重型機械進出,足足有數十個平方大小,一次運下去幾十人外帶他們的行禮不成問題。

在旁邊,原本想要召喚出獅鷲直接飛下去的巴洛一臉不爽。但礙于約定,又不得不乖乖地聽葉清玄的指揮。

“犯不著剛開始就浪費力氣,剛開始呢,吸引眼球只會被當做公敵吧?下了井之后,聖城可不會再管什麼你死我活……”

葉清玄背著包裹走在最前面。和其他輕裝簡行的人比起來,簡直像是蝸牛。

山繆看到自己的那個巨大包裹,神情也有些泛苦:“這麼多東西,真有必要麼?”

葉清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多東西我希望沒有用到的必要,但用到的時候,你會慶幸帶著他的。”

山繆嘆了口氣,乖乖地背上沉重的包裹,走上升降機,隨著轟鳴一起落進黑暗的深處去。

緊接著,一聲轟鳴從腳下響起。

刺目的紅光從黑暗之中亮起。

有火焰,在燃燒。

慘叫聲擴散……

在礦井入口遠處,來自東方的中年人雙手籠在袖子中,笑瞇瞇地看著這一場鬧劇,不發一語。在他身邊,幾個白發的少年少女躍躍欲試,可卻礙與師命,只能乖乖地呆在原地。

“先生,我們真得要袖手旁觀麼?”有人低聲問。

“莫非命也,順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巖墻之下。”

胡先生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依舊八風不動:“這里畢竟不是東方,我們也並非是此地之人。有些事情太過復雜,攙和進去不美,但看看無妨……”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那個白發少年的身影沉入礦井之中:

“——看看就好。”

最開始的時候混亂起于口角。

有人說,是兩名搶奪升降機位置的樂師被擠在了一塊,其中一個人不小心摸了另一個人的胸。但另一個說法是這兩人當眾激吻,閃瞎了旁邊單身漢的狗眼,還有人說這兩個人早有奸情,也有人覺得這是一個策劃了很久的陰謀。

總之,這件事傳出了很多八卦版本。

反正最后的結果是:打起來了。

大打出手!

這就導致了……其他人也被卷入了其中。

最開始,葉清玄看到升降平臺的下方迸射出了火光和轟鳴。就在第一批下礦井的樂師中,有人驟然喚醒了封存在樂器中的樂章,于是,以太幻化成烈火,呼嘯而來。

在人群的正中心,轟然爆發!

一陣劇烈的震蕩。升降平臺瘋狂搖晃起來,鋼纜緊繃,抽打著空氣從葉清玄的頭頂掃過,發出空氣被抽破的爆響。

緊接著,巨震再度迸發,人群驚叫。升降平臺開始肉眼可見的傾斜。

刺耳尖銳的鋼鐵扭曲聲中。升降梯地步的六根鋼柱已經斷裂了三根,剩下的三根已經在樂章的余波之下扭曲的不成樣子。

而就在礦井之下,混戰已經蔓延到無法遏制的程度。

彼此作為競爭者,本來就沒有請客吃飯、賞月繡花的閑情雅致,此刻翻臉動手,你死我活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對于有些樂師來說,這樣弱肉強食的殘忍爭斗才人間的正理!

于是,毫不猶豫,爭斗進一步的白熱了起來。

在葉清玄的觀測之中。下方那一片火光不斷迸射的混亂黑暗中,至少有數十道以太波瀾此起彼伏的迸發。也就是說……至少有幾十個樂師參與到這一場混戰之中。

在其中,大部分人都意圖自保,給自己先套上層層防御。緊接著……就可以開始搞別人了!

瞬時間,緘默之眼至少觀測到了六種不同樂章的反應:先聲奪人的鳴奏曲、打開局面徐徐圖紙的序曲、幾個樂師聯手發動的交響詩、協奏曲、以爆發力驚人出名的狂想曲……

高亢尖銳的聲音彼此交錯在一起,變成了誰都無法辨認出的混亂噪音。可在噪音中,暴亂的以太遵循樂理的引導,呼嘯而來。演繹出毀滅之聲。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劇烈的氣壓從井底的黑暗中逆流沖上天空。壓得葉清玄眼前一黑。

這一次他總算沒有閑心去繼續觀察別人的情況了——因為強弩之末的升降平臺終于徹底傾倒坍塌了!

樂師們各展其能紛紛逃出這一艘沉船,也有更多的人比較倒霉,沒有實現準備過應對這樣情況的樂章,而從頭演奏樂章又來不及,只能抓緊身旁的樂師或者其他設備,然后用最后的時間祈禱。

而葉清玄只覺得腳下一晃的同時。后領便被人抓了起來。

他感覺到頭頂的空氣一陣爆響,沉重的風聲呼嘯而過。一只展翅足足有數米寬的獅鷲已經從虛空中浮現,尖唳一聲,展翅高飛。

它那利爪靈巧如人手,勾動挑起了葉清玄的后領。緊接著一把抓住了他的腰部,另一只手上抓著還沒反應過來的米勒。

而就在獅鷲寬闊的背脊上,正是巴洛和山繆。

眼看到葉清玄狼狽的樣子,巴洛就幸災樂禍的冷哼了一聲:“剛剛誰跟我說省力氣最好了……哎呦臥槽!”

后半句話是被嚇的。

黑暗中,有鐵光宛如暴雨逆卷而上。

在凄厲的笛聲中,有無數鐵棱憑空凝聚,如同雨水一般潑灑向了四周。有意無意的,那些呼嘯而來的鐵光將獅鷲躲避的余地全部封死了。

“我早說過了……”

葉清玄嘆了口氣,啟動了戒指上的護盾,做好沖擊準備。

在阿瓦隆混了這麼長時間,葉清玄被雷劈了這麼多次,依舊喜歡裝逼,樂此不疲。但夜路走多了至少有一點心得:

大家都倒霉的時候,就你這麼一個人威風霸氣……你說不搞你,搞誰?

“哥們別打臉!”

他只來得及抬起手,擋在面前。

鐵光暴雨呼嘯而來。

獅鷲剛剛被召喚而出,巴洛無暇分心控制其他樂章,只來得及尖叫:“山繆!你還干看著麼!”

“這是終、終于……要干架了?”

山繆終于反應過來,驚喜地都快結巴了:“你早說呀!”

漫天鐵棱還沒來,獅鷲就驟然突兀地發出一聲慘叫,高度驟然下降了數十米。就好像是被無形的鐵錘敲在了腦門上。

因為‘銅山’轟鳴!

那宏偉而狂亂的旋律驟然迸發,延續著樂理,演化公式,牽連著以太劇烈動蕩,緊接著,驟然有赤紅之風憑空浮現。

赤紅色的風化作龍卷,縱貫天上和地下,如同狂舞的蛇。

就在那龍卷的核心之中,山繆的眼眸被火焰點燃,釋放出熔巖一般的光芒,狂風席卷向四面八方。這不是什麼樂章的效果,只是前奏而已。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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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我要打十個

“心音?”

葉清玄錯愕地抬頭,緘默之眼中,視線穿過了半透明的獅鷲,落在了山繆的身上。山繆那半透明的身體中,無數律動已經被整合為一股,化作了節奏。

那節奏和以太之海共鳴著,融入樂章中,演繹出了只屬于自己的效果。

這是深得‘聖靈·阿耆尼’所鐘愛的樂師才能獲得的心音。

——焚風!

瞬息間,焚風席卷!

漫天鐵棱被卷入其中,瞬間燒化,在半空中凝結成數百道上流淌的鐵漿。在人群中,那個狠下辣手的樂師猛然色變,想要抽身而退。

可是晚了!

“還沒完呢!”

山繆大笑,雙手砸落在虛空之中,緊接著在慷慨激昂的旋律迸發,流淌的鐵漿被無形的鐵錘鍛打,瞬息間千錘百煉,無數音符流淌在其上,為其加持樂理,化作一觸即發的恐怖煉金武器。

那是聖徒李斯特所傳承的《前奏曲》,又被稱為……《達摩克里斯之章》!

瞬息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因為天空中,垂頂之劍高懸。

在寂靜中,山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似是掐斷了無形的引線。于是瞬息之間,垂頂之劍從天而降。

成百上千到赤紅色的流星呼嘯著墜落。在破空的巨響里,流星之劍倍反而歸!

人群中,那個偷襲的樂師猛然色變,尖叫著后退逃走,可是卻已經來不及。

以太的暴亂漩渦在瞬間誕生,又在瞬間消失了。

連續不斷的轟鳴之中,礦井深處的地面上被鑿出了一個個巨大的坑洞,那一柄柄失去力量的熾熱劍刃貫穿在深坑之中,已經融入了石中,漸漸暗淡。<百度閱書樓看最新小說

只剩下了被蒸發的血色,和那一點點觸目驚心的暗紅。

“喂,這個反應……太過頭了吧?”

哪怕是巴洛。也被山繆嚇到了,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從四面八方投來的視線。那種忌憚的、陰暗的、惡毒的、驚愕的、包含殺意的、充滿恐懼的、敬畏的……

“山繆,有個問題。”

葉清玄悄聲傳音:“你們泯滅之門的樂師,能一次性的吊打幾個?”

“唔,同階的話,三個?”

山繆有些不確定的想了想:“你問這個干嘛?”

“也就是說。只要超過三個,就肯定打不過咯?”

山繆點頭。

迎著那麼多不懷好意地的視線,葉清玄忍不住捂臉嘆息:

“巴洛,你還等什麼?跑啊……”

這一次,不用葉清玄催促,巴洛自己就不要本錢地放出各種加持樂章,獅鷲雙翼一震,旋即沖向黑暗之中。

“搞他!”

在四周,不知道是誰先喊了這麼一聲,于是緊接著。馬蜂窩被捅了。

剛才山繆這個暴力狂反應過激,幾乎將全場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來。大家在這里,彼此都是競爭者,你竟然表現的那麼好……

還是用那句老話來說:不搞你,搞誰?

瞬息間不知道多少樂章被釋放出來,瞄準了天空中那一只顯眼無比的獅鷲。<百度閱書樓看最新小說

緊接著,遠比剛才還要濃密數十倍的攻擊鋪天蓋地的呼嘯而來。與此同時,礦井之外,此起彼伏的爆裂聲響起。

那一瞬間,以太之海中的狂瀾驟起。超過了大部分以太球的承受范圍,那些脆弱的水晶球紛紛炸裂,閃瞎了一票人的狗眼。

面對著那足以連續搞死他們幾十次的可怕攻勢,一行人的臉色慘白。

“山繆你有什麼辦法沒?”巴洛看向罪魁禍首。

山繆認真地想了想。浪費了最后一點逃命時間,然后認真告訴他:“好像沒了。”

“……”巴洛一口老血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眼看就準備含冤受死的時候,卻聽到葉清玄的聲音。

“——加速。”

他說:“剩下的,交給我。”

下一瞬間,聖歌聲隱隱響起。在葉清玄旁邊,身為聖詠樂師的米勒只感覺到無盡的光芒之海驟然從深淵中涌現,遍照大地。

“《聖哉》?”

恍惚中,他感應到其中所蘊藏的聖詠樂理,輕聲呢喃:“神的國度降臨在地上,如同運行在天上……”

在隱隱的光芒之中,無形的國度憑空開辟,來自禁絕學派的樂理結合和聖詠派系之后,鑄就了完美的防御。

沒有震動,沒有沖擊,也沒有爆炸。一切沖擊在無形屏障之上的攻擊都消散無蹤,仿佛落入了不知名的地方。

當混亂的光焰消散之后,他們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

就像是屍骨無存。

在人群中,柯爾特·弗拉格疑惑地掃過了天空,星見之眼仿佛映照到了什麼,看向了黑暗的深處,眼神意味深長。<百度閱書樓看最新小說

當混亂和喧囂終于告一段落之后,樂師們在四通八達的礦道中四散離去時。

黑暗里,一條繩子緩緩地放下來,落在滿目瘡痍地礦坑中。

早已經快要撐不住的巴洛和山繆幾乎是被葉清玄扛下來的。他們根本來不及走遠,就藏在中間某個石壁的凹陷中,為了避免吸引到這里,甚至連樂章都不敢用,純粹靠著體力撐下來的。

要不是葉清玄有任督裝甲的輔助,他恐怕也扛不住,更別說照顧其他兩個人了。

反觀米勒一臉輕松,就好像郊游一樣,連口氣都不帶喘的。

“聖詠派系嘛,專注研究生命,我的研究領域是‘抗性’,不少基礎的技巧都是不需要運用樂章的。”

米勒笑瞇瞇地解釋道:“其實原理很簡單,只要調整體內‘四液’,維持平衡就可以了。就像是你們變化學派的公式變化一樣。在我們的學派,有位前輩為了研究人體的極限,曾經在深海中依靠著平衡四液,存活了兩天呢。

這樣的情況,小意思。”

巴洛聽完,生無可戀地趴在地上喘氣去了,打定主意不再問。

“休息十分鐘,我們上路吧。”

葉清玄看了看四周的情況,又從背包里掏出詠唱耗材,布下了一道幻術屏障:“我們已經落后了,但願不會落后太多。”

山繆問:“這個時候不是爭分奪秒麼?”

“爭分奪秒都是在最后階段,前期我們只要跟上進度就沒問題了,如果太超前的話,恐怕就會被剩下的人聯起手來對付。”

葉清玄捏著下巴,神情感慨:“相信我,這種待遇我太熟了。你們肯定不想來一次。”

聽到他這麼說,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古怪起來,看向他的時候,總懷疑這個白頭發的家伙究竟遭遇過什麼。

“剛剛那一場混戰,恐怕所有人都想明白了。在這里單憑自己的話,甚至保命都難。接下來,那些原本不願意組隊的人,恐怕也會抱團。”

米勒輕嘆:“接下來路要難走啦。”

“雖然一個人不可取,但遺跡探索從來都不是靠著人數多寡能夠搞定的。東方的帝國發動幾萬人開掘前代的皇陵,但真正能夠起作用的人,也就那麼幾個。”

葉清玄咀嚼著早飯的干糧,含糊地說:“四個人分工協作的話,夠用了,優勢很大。”

葉清玄以啟示樂師的身份加入這個隊伍,負責的是道路的探查和遺跡的探索,以及必要時候結界的破解。

武力由破壞狂山繆負責,而米勒的角色則是隊醫和后勤。巴洛是多面手,幻獸種類眾多,負責查缺補漏。

一個相當標準的探索隊陣容,拿去丟進黑暗世界去開拓領土都夠了,更別說遺跡探索。

短暫的休息之后,一行人再度上路。

只不過,這一次,葉清玄小心翼翼地從背包中掏出了一個密封良好的小壺。巴掌大小的壺捧在手里,沉甸甸的,像是實心的鐵塊。

“這是什麼?”

巴洛湊過來看,米勒仔細嗅了一下,面色一變,將他拉開。

“活化水銀?”

他皺起眉頭:“這可是劇毒,沾上一點都不好受。”

“放心,只是詠唱耗材而已。”

葉清玄屏息,小心地擰開了瓶蓋,在瓶中,那源源不斷靜謐流淌的水銀便蕩起了細微的波瀾。那是煉金術師轉化過的水銀。性質更加的活躍,哪怕承裝在壺中,也無時不刻的流淌著。

隨著輕柔的旋律,那瓶中的水銀微微翻滾了起來,一線銀色的細絲從瓶中蜿蜒飛出,飄蕩在空氣之中。

葉清玄松了口氣:“成了。”

緊接著,輕柔的旋律再次回旋,兩道、四道,八道……無以計數的水銀之線源源不斷地從瓶中延伸出來,隨著波萊羅的旋律擴散向了四面八方。

在漸漸激昂的旋律之中,那一整瓶的水銀盡數化為纖細到無法察覺的水銀之線,只有黑暗之中的隱隱反光。

水銀念線延伸向四周,將葉清玄的感知和觸覺延伸向了黑暗深處。

這是夏爾的創意,在知道葉清玄因為水汽念線太過脆弱、難以應用之后,索性就建議,為什麼不直接更換耗材呢?

在師兄弟兩個人熬了一夜,調整音程和樂理之后,成功地將它應用在了水銀之上,克服了水氣容易受到干擾的弱點。

除了籌備時間慢了點之外,簡直無懈可擊。

很快,葉清玄收起了空空蕩蕩的水壺。

一行人修正完畢,走進了礦洞深處。

黑暗吞沒了他們的身影。

幽深的風吹來。

宛如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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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好的開始?

憑借著從教會那里弄到的礦井線路圖,一行人的速度飛快,甚至隱隱有一點后來居上的趨勢,已經甩下了不少人在后面。

在葉清玄的感應之中,四通八達的礦井在腦中形成了復雜而細致的地圖。一路之上,根本沒有遇到過什麼爭斗,所有的樂師都被葉清玄他們避開了。

而就在沉默地行走中,葉清玄的腳步忽然一頓。

“等一下,有情況。”

一路上,他的探索能力已經得到了隊伍成員的認可,一聽到他這麼說,所有人頓時都戒備起來。葉清玄丟掉背包,減輕負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一步,兩步……

水銀之線延伸向了四周,最后深入了泥土之中,探知到隱藏在腐土之下的東西。葉清玄愣了一下,渾身冷汗:

“這種惡毒到斷子絕孫的東西……是誰做的?”

在緘默之眼的注視之中,破除了偽裝之后,整個甬道都布滿煉金矩陣,印刻樂章,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藤蔓,看上去無比的美麗,可卻令人心里發毛。

這個玩意,一觸即發。

他沒有借助以太的力量,而是掏出一柄小鏟子,小心翼翼地在地上畫了幾個圓圈。

“一個一個的過來,跟著我,踩在圈子里,明白麼?”

他回頭,肅聲說道:“下面埋了三層陷阱,一層機械,一層是以太陷阱,還有一層應該是什麼苔蘚類型的寄生幻獸,落在身上絕對沒有好下場。走錯一步的話,我們恐怕就會被整個連鎖坍塌的甬道活埋。”

幾個人愣住了,旋即吞了口吐沫。

在這種深達數十米的地下。被上萬噸的泥土掩埋……恐怕沒人能活著出去。

很快,在葉清玄的指引之下,一行人有驚無險地通過了這一段陷阱。惱怒的巴洛抬手,正準備毀掉陷阱。卻被葉清玄攔住。

“這種東西留著干嘛?”

“既然想要坑人,總要做好被人坑的準備。”

葉清玄微笑著打開背包,取出工具:“我來給它改改,再填一些新花樣……等這個陷阱的架設者原路返回的時候,留個樂子給他玩。”

說著,葉清玄手下不停,飛速地修改著陷阱外圍的觸發條件。在整個復雜煉金矩陣中,只是調換了幾個音符的位置。將音程的組合方式重新進行了串聯。

節律連接、音符變化、音程修改……整個過程,一起喝聲。比起修改阿瓦隆大結界來,改這種東西,簡直就是小意思。而且改完之后看起來依舊原模原樣。

“只是稍微的修改了一下觸發條件而已。”

葉清玄捏著下巴,喃喃自語:“等那位朋友回來的時候,一定會很好玩吧?”

在他背后,三個同伴不知為何都感覺到了后背上一股惡寒,不約而同地距離他遠了一步。

很快,隊伍開始繼續前進。

可是巴洛喚出一只青隼辨別了一下方向之后,腳步停頓了。

“方向反了吧?”他對照著地圖。看向葉清玄:“為什麼我們再往南走?入口都在北邊和東邊……”

“唔?你的地圖是從當地人手里買的?”葉清玄伸手將地圖從他手中摘過,打量了一下,點頭:“你看看我這一份。”

他又從口袋里取了一份新的地圖上去。兩相參照之下,巴洛乖乖閉嘴了。

昨天的時候,他花大價錢從一個下過礦井的羅慕路斯工程師手里買到了礦井的分層地圖,可結果只憑著記憶手繪的地圖完全沒有辦法和葉清玄的這一份相提並論。

天知道這個家伙是從哪兒搞來的這張東西,除了嚴謹到各個階段礦洞寬窄和路況,甚至還帶了比例尺和深度劃分。

“這個是你從哪兒搞來的?”

巴洛愣了半天,然后又加了一句:“花了多少?”

葉清玄露出看智障的眼神,“教團的藏書室里有開礦初期的資料,是個人就能去翻。地圖又不難畫,自己畫一張就是了。還用得著花錢?”

巴洛乖乖閉嘴。不在說話了。

你行你上。

葉清玄能行,他也懶得自取其辱了。

在巴洛的地圖中。一共有三個第二層的入口,但其實有入口總共是有五個的。多出來的兩個,一個是最早期探礦的工程師開掘出來的入口,已經廢棄了,罕有人知。還有一個入口是地震形成的裂縫,已經被填起來了,只記載在礦井的安全記錄里。

“如果我們不想在路上因為其他爭斗上而拖延速度,原本只能走最早期探礦工程師開掘出來的路。”

葉清玄提起風燈,照亮了前方的黑暗礦井。不過,在這里的幾個人基本上都不需要工具照明,風燈的作用只能說聊勝于無了。

“為什麼說原本?”山繆問。

葉清玄捏了捏下巴,露出古怪地笑容:“因為現在似乎情況有點變化。”

話音未落,前方的黑暗礦洞中傳來巨響。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劇烈的交戰。

葉清玄凝視著被風燈照亮的那幾個腳印,眼神恍然:聰明人肯定不止一個,除了自己以外,也一定有人會想到借用教團的資料,從而發現這里。

只不過,很少有人想到,為什麼這條最先發現的路會被廢棄。

“原本還以為要硬闖呢,現在有人替我們探路了。”

葉清玄搬出一張椅子坐在原地:“我們先等個十來分鐘再說,等他們幫我們開出一條路來,再過去撿便宜也不遲。”

十分鐘后。

葉清玄帶頭,一群人走進巨大的地下洞窟,只看到滿地的殘骸,盡數是一條條大腿粗細的蛇屍。

原本負責探礦的工程師發現這里的時候,同時也注意到了附近冬眠的蛇巢,雖然對于樂師來講並不是太大的威脅,但如果想要開礦,就糟糕透頂了。

畢竟誰都不想上下班的路上去跟這群劇毒的蛇類再來場肉搏。因此,在探明這這里的礦藏存在之后,這一條路便被廢棄掉了,甚至中間都被封死了,貼了警告的標識,禁止不開眼的人過來亂挖。

想來那群樂師經過這里,發現這里有這麼多饑腸轆轆正待冬眠的小伙伴兒等著自己時,定然驚喜萬分。

“要收集一些麼?”

葉清玄回頭看向米勒:“這些蛇髓都是上好的詠唱耗材,可以充當活性化的基質,對聖詠派系的不少樂章都有加成作用。”

米勒搖頭:“其他地方也可以買到,不用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也對。”

葉青玄點頭,看向山繆:“那麼,接下來就要靠你了。”

不知為何,那種滿懷期待的殷切眼神總令山繆覺得心里有些發毛。

“干什麼?”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葉清玄腳下踩著那些粉碎的蛇屍,踢開了礙事兒的東西之后,清理出一片圓形的空間之后,看向他:“麻煩在這里打個洞吧……”

“打洞?”山繆蒙了。

“對啊,打洞啊。”

葉清玄掏出了地圖給他看:“如果我猜得沒錯,我們應該就在遺跡正上面……與其走路繞來繞去,干嘛不直接打個洞下去方便啊?”

“……這也行?!”

“為什麼不行?”葉清玄大手一揮:“我說行就行,不行也得行!也給你個機會來學習經驗唄,就當給奧茲人打井了!”

山繆沉默無語了半天,乖乖地從懷中掏出一把看樣子像是白色灰燼的頌唱耗材,灑在了地上,口中念念有詞,哼唱著什麼曲調。

手指虛按。

隱隱的旋律轉瞬之間響起,輕柔又帶著一絲哀傷,白色的灰燼無聲融入了石中,瞬息之間,堅硬冰冷的石塊便柔軟了起來,如水一般涌動。

巖石在旋律的感召之下,緩緩升起、增值,環繞著上幾人的身體,將他們包裹在其中,那摸樣方方,看上去就像是……棺材?

棺材在緩緩的下沉,就像是要帶著他們一起深埋進九地之下。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入土為安?

葉清玄的表情怪異,嗅到了那白色灰燼中的腐朽味道,眉頭挑起:“《葬禮進行曲》?”

以聖徒肖邦之名傳承下來的《葬禮進行曲》可謂流傳廣泛,其中的樂理在各個學派都有廣泛的運用。在幻術學派中可以構建出死亡的幻境和死者之國、與白骨起舞的景象。在聖詠學派則可以令人陷入假死,維持一線生機,進入漫長休眠。

而變化學派則暴力的多,大多數時候都是將敵人裝進棺材里,然后進行火力十足的火葬……這樣的好處是,足夠節省,可以直接可以把敵人燒成可以用來下次繼續施展樂章的骨灰耗材。

在黑暗中,葉清玄胡思亂想著,忽然之間,輕聲笑起來:

“彈著這曲子進墳墓,應該不會驚擾亡魂了吧?”

很快,下沉之趨就猛然之間變成墜落,緊接著,一聲震蕩,鐵棺就摔在了地上,像是終于穿過了厚厚的巖層,砸在了地面之上。

石棺之上浮現出道道裂紋,可在棺內,卻感覺不到太強的沖擊。

葉清玄用力地推開棺材板,爬了出來,輕吸了一口氣。

空氣中帶著灰塵和腐朽的味道,但卻沒有毒,情況如同自己的預料,非常好,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不是小好,是大好!

很快,葉清玄的美好幻想便被砸了個粉碎。

尖嘯中,一柄石斧破空而至,呼臉而來!

“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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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借著從教會那里弄到的礦井線路圖,一行人的速度飛快,甚至隱隱有一點后來居上的趨勢,已經甩下了不少人在后面。

在葉清玄的感應之中,四通八達的礦井在腦中形成了復雜而細致的地圖。一路之上,根本沒有遇到過什麼爭斗,所有的樂師都被葉清玄他們避開了。

而就在沉默地行走中,葉清玄的腳步忽然一頓。

“等一下,有情況。”

一路上,他的探索能力已經得到了隊伍成員的認可,一聽到他這麼說,所有人頓時都戒備起來。葉清玄丟掉背包,減輕負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一步,兩步……

水銀之線延伸向了四周,最后深入了泥土之中,探知到隱藏在腐土之下的東西。葉清玄愣了一下,渾身冷汗:

“這種惡毒到斷子絕孫的東西……是誰做的?”

在緘默之眼的注視之中,破除了偽裝之后,整個甬道都布滿煉金矩陣,印刻樂章,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藤蔓,看上去無比的美麗,可卻令人心里發毛。

這個玩意,一觸即發。

他沒有借助以太的力量,而是掏出一柄小鏟子,小心翼翼地在地上畫了幾個圓圈。

“一個一個的過來,跟著我,踩在圈子里,明白麼?”

他回頭,肅聲說道:“下面埋了三層陷阱,一層機械,一層是以太陷阱,還有一層應該是什麼苔蘚類型的寄生幻獸,落在身上絕對沒有好下場。走錯一步的話,我們恐怕就會被整個連鎖坍塌的甬道活埋。”

幾個人愣住了,旋即吞了口吐沫。

在這種深達數十米的地下。被上萬噸的泥土掩埋……恐怕沒人能活著出去。

很快,在葉清玄的指引之下,一行人有驚無險地通過了這一段陷阱。惱怒的巴洛抬手,正準備毀掉陷阱。卻被葉清玄攔住。

“這種東西留著干嘛?”

“既然想要坑人,總要做好被人坑的準備。”

葉清玄微笑著打開背包,取出工具:“我來給它改改,再填一些新花樣……等這個陷阱的架設者原路返回的時候,留個樂子給他玩。”

說著,葉清玄手下不停,飛速地修改著陷阱外圍的觸發條件。在整個復雜煉金矩陣中,只是調換了幾個音符的位置。將音程的組合方式重新進行了串聯。

節律連接、音符變化、音程修改……整個過程,一起喝聲。比起修改阿瓦隆大結界來,改這種東西,簡直就是小意思。而且改完之后看起來依舊原模原樣。

“只是稍微的修改了一下觸發條件而已。”

葉清玄捏著下巴,喃喃自語:“等那位朋友回來的時候,一定會很好玩吧?”

在他背后,三個同伴不知為何都感覺到了后背上一股惡寒,不約而同地距離他遠了一步。

很快,隊伍開始繼續前進。

可是巴洛喚出一只青隼辨別了一下方向之后,腳步停頓了。

“方向反了吧?”他對照著地圖。看向葉清玄:“為什麼我們再往南走?入口都在北邊和東邊……”

“唔?你的地圖是從當地人手里買的?”葉清玄伸手將地圖從他手中摘過,打量了一下,點頭:“你看看我這一份。”

他又從口袋里取了一份新的地圖上去。兩相參照之下,巴洛乖乖閉嘴了。

昨天的時候,他花大價錢從一個下過礦井的羅慕路斯工程師手里買到了礦井的分層地圖,可結果只憑著記憶手繪的地圖完全沒有辦法和葉清玄的這一份相提並論。

天知道這個家伙是從哪兒搞來的這張東西,除了嚴謹到各個階段礦洞寬窄和路況,甚至還帶了比例尺和深度劃分。

“這個是你從哪兒搞來的?”

巴洛愣了半天,然后又加了一句:“花了多少?”

葉清玄露出看智障的眼神,“教團的藏書室里有開礦初期的資料,是個人就能去翻。地圖又不難畫,自己畫一張就是了。還用得著花錢?”

巴洛乖乖閉嘴。不在說話了。

你行你上。

葉清玄能行,他也懶得自取其辱了。

在巴洛的地圖中。一共有三個第二層的入口,但其實有入口總共是有五個的。多出來的兩個,一個是最早期探礦的工程師開掘出來的入口,已經廢棄了,罕有人知。還有一個入口是地震形成的裂縫,已經被填起來了,只記載在礦井的安全記錄里。

“如果我們不想在路上因為其他爭斗上而拖延速度,原本只能走最早期探礦工程師開掘出來的路。”

葉清玄提起風燈,照亮了前方的黑暗礦井。不過,在這里的幾個人基本上都不需要工具照明,風燈的作用只能說聊勝于無了。

“為什麼說原本?”山繆問。

葉清玄捏了捏下巴,露出古怪地笑容:“因為現在似乎情況有點變化。”

話音未落,前方的黑暗礦洞中傳來巨響。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劇烈的交戰。

葉清玄凝視著被風燈照亮的那幾個腳印,眼神恍然:聰明人肯定不止一個,除了自己以外,也一定有人會想到借用教團的資料,從而發現這里。

只不過,很少有人想到,為什麼這條最先發現的路會被廢棄。

“原本還以為要硬闖呢,現在有人替我們探路了。”

葉清玄搬出一張椅子坐在原地:“我們先等個十來分鐘再說,等他們幫我們開出一條路來,再過去撿便宜也不遲。”

十分鐘后。

葉清玄帶頭,一群人走進巨大的地下洞窟,只看到滿地的殘骸,盡數是一條條大腿粗細的蛇屍。

原本負責探礦的工程師發現這里的時候,同時也注意到了附近冬眠的蛇巢,雖然對于樂師來講並不是太大的威脅,但如果想要開礦,就糟糕透頂了。

畢竟誰都不想上下班的路上去跟這群劇毒的蛇類再來場肉搏。因此,在探明這這里的礦藏存在之后,這一條路便被廢棄掉了,甚至中間都被封死了,貼了警告的標識,禁止不開眼的人過來亂挖。

想來那群樂師經過這里,發現這里有這麼多饑腸轆轆正待冬眠的小伙伴兒等著自己時,定然驚喜萬分。

“要收集一些麼?”

葉清玄回頭看向米勒:“這些蛇髓都是上好的詠唱耗材,可以充當活性化的基質,對聖詠派系的不少樂章都有加成作用。”

米勒搖頭:“其他地方也可以買到,不用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也對。”

葉青玄點頭,看向山繆:“那麼,接下來就要靠你了。”

不知為何,那種滿懷期待的殷切眼神總令山繆覺得心里有些發毛。

“干什麼?”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葉清玄腳下踩著那些粉碎的蛇屍,踢開了礙事兒的東西之后,清理出一片圓形的空間之后,看向他:“麻煩在這里打個洞吧……”

“打洞?”山繆蒙了。

“對啊,打洞啊。”

葉清玄掏出了地圖給他看:“如果我猜得沒錯,我們應該就在遺跡正上面……與其走路繞來繞去,干嘛不直接打個洞下去方便啊?”

“……這也行?!”

“為什麼不行?”葉清玄大手一揮:“我說行就行,不行也得行!也給你個機會來學習經驗唄,就當給奧茲人打井了!”

山繆沉默無語了半天,乖乖地從懷中掏出一把看樣子像是白色灰燼的頌唱耗材,灑在了地上,口中念念有詞,哼唱著什麼曲調。

手指虛按。

隱隱的旋律轉瞬之間響起,輕柔又帶著一絲哀傷,白色的灰燼無聲融入了石中,瞬息之間,堅硬冰冷的石塊便柔軟了起來,如水一般涌動。

巖石在旋律的感召之下,緩緩升起、增值,環繞著上幾人的身體,將他們包裹在其中,那摸樣方方,看上去就像是……棺材?

棺材在緩緩的下沉,就像是要帶著他們一起深埋進九地之下。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入土為安?

葉清玄的表情怪異,嗅到了那白色灰燼中的腐朽味道,眉頭挑起:“《葬禮進行曲》?”

以聖徒肖邦之名傳承下來的《葬禮進行曲》可謂流傳廣泛,其中的樂理在各個學派都有廣泛的運用。在幻術學派中可以構建出死亡的幻境和死者之國、與白骨起舞的景象。在聖詠學派則可以令人陷入假死,維持一線生機,進入漫長休眠。

而變化學派則暴力的多,大多數時候都是將敵人裝進棺材里,然后進行火力十足的火葬……這樣的好處是,足夠節省,可以直接可以把敵人燒成可以用來下次繼續施展樂章的骨灰耗材。

在黑暗中,葉清玄胡思亂想著,忽然之間,輕聲笑起來:

“彈著這曲子進墳墓,應該不會驚擾亡魂了吧?”

很快,下沉之趨就猛然之間變成墜落,緊接著,一聲震蕩,鐵棺就摔在了地上,像是終于穿過了厚厚的巖層,砸在了地面之上。

石棺之上浮現出道道裂紋,可在棺內,卻感覺不到太強的沖擊。

葉清玄用力地推開棺材板,爬了出來,輕吸了一口氣。

空氣中帶著灰塵和腐朽的味道,但卻沒有毒,情況如同自己的預料,非常好,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不是小好,是大好!

很快,葉清玄的美好幻想便被砸了個粉碎。

尖嘯中,一柄石斧破空而至,呼臉而來!

“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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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9-20 00:41: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三章 土特產

“臥槽!”

驚愕的同時,葉清玄身體下意識的一彈,翻出石棺,就地一個驢打滾……要麼怎麼說死多了有經驗呢,就連腦子都不用動,身體直接就做出反應了。

想到這一點,葉清玄心中悲喜摻半,分外不是滋味:

——這種死多了才有的本能,鬼才想要啊!

緊接著,一聲轟鳴,石棺被在大斧的劈斬之下轟鳴碎裂。

黑暗中,鐵石摩擦的聲音此起彼伏。

葉清玄迅速地后退著,警戒四周,手中一彈,音符·光憑空出現,高懸在頭頂。

這是一場漫長的甬道,看起來樸實平常,可路的兩側卻豎立著兩排足足有三米余高的巨大雕像。那雕像看起來像是披甲的武士,手持著羅慕路斯的短劍和圓盾,只不過現在哪怕是短劍看上去尺碼都異常的驚人,足足有常人半身高。

而其中不少體態魁梧的武士手中的兵器更是嚇人,長柄石斧、方棱石錘、還有人手捧著被稱為‘法西斯’的束棒……

那些雕像看起來異常威武,十分精美,若是在平時,葉清玄一定要研究個半天,不吝贊賞……只是,當這些武士雕像被異常的聲音激發,雙眼中亮起紅光,緩緩地走下臺座的時候,他就笑不出來了。

他對這種東西……完全沒轍。

心相?這種見鬼玩意有心麼?他可沒有修煉到‘天下有無靈萬物皆無遺漏’的程度,想要控制這種沒有理智的石像,沒有共鳴級,做夢吧!

幻術?這種連眼睛都沒有的鬼東西,吃不吃幻術這一套還另說!

啟示?呵呵,別開玩笑了朋友,啟示學派除了攻擊力之外,什麼都不缺……

禁絕學派頂不頂用,葉清玄還不知道,但他專精的是‘樂理構成’。在結界控制上有增幅,但對這種有形無靈之物,委實沒什麼辦法。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杖,黑鐵手杖之上,琥珀色的寶石——因陀羅之眼。雷電對這種不會焚燒的鬼東西,有用麼?

短暫的思索還沒有結束,身后就有一道冷光呼嘯而來。擦過了他的身體,落在那個緩緩前來的巨大石雕之上。

瞬息之間。冰冷的霜華擴散,巨大的冰晶迅速增值,將整個巨大的石雕吞沒,驟然到來的超低溫將石雕封凍在其中,動彈不得。

是山繆。

“這是什麼鬼東西?”

山繆剛剛從石棺里爬出來,反應只比葉清玄慢了一拍。巴洛和米勒也匯聚過來,幾個人環顧著四周,周圍那四五個被喚醒的巨大石雕走下臺基,向著他們走來。

在更遠處。那些沉睡了無數時光的石雕也在顫動著,抖落灰塵。

在這里的石雕,起碼能夠組成兩個百人隊了!

葉清玄感覺到一陣牙疼。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羅慕路斯煉金術師為貴族制作的殉葬品——泥偶,代替活著的奴隸,替他們守衛墓穴。

這群家伙都是仿照羅慕路斯最勇武的武士制造,甚至具有那些武士的武技。而且還懂得配合,小心一點。”

巴洛頓時也牙疼了起來:“這群鬼玩意哪里像是泥偶了啊!”

“只是原材料是從泥里來的而已。”

葉清玄的緘默之眼早已經看清了:“這群家伙的身體,都已經被燒成瓷質了,而且強度絕對不比任何鐵器差。

在墓穴里,鐵會腐蝕,可瓷不會!”

現在他只能感嘆自己的因陀羅之眼恐怕也沒用了。除了高溫破壞之外,根本造不成什麼影響,瓷可不是不導電的。

“說那麼多究竟打哪兒?”

巴洛不耐煩了:“沒弱點麼?”

“別催我!”

葉清玄的額頭滲出一絲汗水,緘默之眼已經有些發燙了。在那幾名緩緩圍繞起來的武士泥偶之上,他能夠看到埋藏在軀殼中的煉金矩陣。

正是那矩陣將死物化作了傀儡。

葉清玄正操縱著水銀念線,解譯法解讀著其中的樂理!

“關節!弱點是關節的接縫,還有腦袋!”

葉清玄急促地說:“這群家伙的觀測回路在頭部。應該是用舊式的熱能感應,還有聲音!盡量不要用太高溫的攻擊手段,否則……”

他看向甬道深處那兩排延伸進黑暗里的武士泥偶,吞了口吐沫:

“否則,否則就捅了馬蜂窩了!”

“明白了,就你事兒多!”

巴洛啐了一口,眼中的獸性涌現,喉嚨中發出嘶啞的呢喃,在隱約的旋律之中,他周身的風聲驟然紊亂,出現了數十個小小的漩渦。

在漩渦之中,有什麼像是蝙蝠一樣的東西飛出,一閃而逝,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緊接著,那幾名蘇醒之后快步沖上前來的泥偶上便出現了數道凄厲的裂痕,如同長刀劈斬。其中一名消瘦輕盈的泥偶眼中紅光熾盛,猛然一個靈活的空翻,手中拔出兩把奇型彎刀,在空中劃過了兩道詭異莫測的軌跡。

一聲輕響,融入風中的猛獸被彎刀斬中了雙翼,從隱遁中脫離,兩只蝠翼脫離了身體,緊接著,身體也隨著翅膀一起消融在風中。

——幻獸·飛鐮!

一只死掉,巴洛就再度添加了一只出來,一瞬間葉清玄能夠辨別,有十五只飛廉環繞在他們周圍,隱藏在風中,源源不斷地攻擊著那些蘇醒的泥偶。

“才十五只?多來一點啊。”葉清玄撇了撇嘴:“我還見過能召喚出一個狼群的樂師呢。個個活靈活現,厲害的不要不要的!而且還能破空隱遁……”

“你以為幻獸是批量生產的麼?我又不是那種轉修一種幻獸的家伙。能夠豢養十五種這種性情暴戾的飛廉,已經很了不起了!”

巴洛的臉色赤紅,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別把我跟那種肯定編寫了宿命之章,進階了權杖的變態相提並論!”

“是麼?”

葉清玄干笑了一聲:“你就直接說你不行唄。”

巴洛一口血真的快噴出來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葉清玄,如果有一天我真得達到那種近乎權杖的程度,所有嘴和你一樣欠的人都要死!”

巴洛怒氣上頭,樂器中的加持樂章更是不要本錢的放出來。瞬息間十五只飛廉速度快了三倍以上,破空之時近乎毫無聲音,可攻擊時,卻宛如化身為勁弩大斧,快到人反應不過來。

巴洛低吼一聲,奏出三個重音。

緊接著,飛廉匯聚,化作死亡的漩渦,向著那幾個不斷攻擊逼近的泥偶罩去。

一陣悶響,就連破裂的聲音都被飛廉的雙翼切碎了。

緊接著,四只魁梧龐大的泥偶就迅速的崩潰,倒在地上,眼中紅光熄滅,化作滿地碎片。

看著那宛如藝術品一般的雕像在自己面前粉碎成這種樣子,葉清玄的眼角直抽抽,發自內心的感覺到了心疼:

“下手輕點……哎,算了,當我沒說!”

葉清玄滿臉心疼,欲言又止。

葉清玄著實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來做這種焚琴煮鶴煞風景的事情。

羅慕路斯歷史如今已經斷代了,全世界都沒有多少資料和佐證,當年的歷史也隱藏在一片迷霧中。

要是有研究者看到葉清玄他們這麼野蠻地毀掉這些珍貴的文物,恐怕也會嘔血三升,大病一場。但這個時候,就不要保護古代文物了,先保護自己吧……

否則文物沒保護好,自己被干掉,估計死后也不得安寧,還要被寫進最新一期的《樂師最蠢死法》遭人恥笑。

他腦子里胡思亂想碎碎念著,可是記憶里卻忽然閃過卡里古拉長老交給自己的那幾份羅慕路斯歷史卷軸,還有其中的一些詞條。

瞬息間,他悚然而驚。

“不要在這里拖延,先離開這里。”

他低聲喊:“最好快一點……越快越好!”

“嗯?”

正在構建防御陣地的山繆一愣,回頭看向他:“怎麼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接下來恐怕要遭。”

葉清玄環顧著遠處那些漸漸蘇醒的武士泥偶,看著越來越多的紅色眼睛從黑暗中亮起,忍不住狂擦額角冷汗:

“你們……知道羅慕路斯人的軍團最著名的是什麼嗎?”

並沒有預料之中的回答,三個歷史盲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葉清玄脫力地呻吟一聲,捂臉長嘆:“總之,快走就是了!”

羅慕路斯軍團最出名的是什麼?還用問嗎?!

——當然是羅慕路斯方陣啊!!!

一聲巨響。

那是巨型方盾砸落在地上的聲音。

“呼哈!”

鐵石摩擦所迸發的咆哮聲響起。

就在甬道的遠處,九名武士泥偶並肩而立,手中的方盾彼此鉚合,頓落在地上,如鐵一般的瓷質外殼上倒映著遠處幾人的面孔,緊接著方盾鐵墻向前推進。

“呼哈!”

大地震顫,無數尖嘯破空而來——投矛!那是足足有兩米與長,通體赤紅的投矛!在推進的鐵墻之后,暴雨一般地巨型短矛被投出,穿破空氣,發出震人心魄的巨響。

巨響交疊著迸發,投矛所過之處,留下一道凄厲的殘痕。

赤紅色的投矛上帶著熔巖的光,像是流星一樣穿空而來,還未曾至,便擠壓著空氣如同鐵石,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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