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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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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瑞根】烽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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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10 00:13: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節 潛移默化

  見許靜一臉忸怩羞澀的模樣,許寧也有些無奈,若非自己要這平妻身份,不得不要等到江烽娶正妻之後方能入門,許寧還真希望自己肚子爭氣能早日生下一個子嗣。

  妻妾之間的差距讓她無法放棄這個平妻身份,但長幼的區別一樣也有不同,若是許靜能早入江家門,替江烽生下一男半女,對鞏固許靜的地位無疑是大有裨益的。

  不過看許靜這副模樣怕是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裡邊的差別,這也讓許寧頗為無奈。

  「小靜,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二郎喜歡你,你也喜歡他,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而且估計蕖娘也是在等著這件事情,阿姐現在不能出門,二郎這段時間也忙,你若是不好開口,那便去告知二郎,就說我有事要尋他一說,請他來我這裡一趟。」

  許寧的話讓許靜心境稍稍平緩了一些。

  阿姐的話也沒錯,自己和鞠蕖的年齡早就過了婚嫁之齡,而且在二叔臨去時也有囑託,若是要等到二郎真的安閒下來,只怕這幾年裡都別想。

  算來算去大概也就這一段時間恐怕二郎能留在澮州,如果錯過這個時候,沒準兒一兩年裡二郎都未必能一直留在澮州了。

  紅如蘋果的臉龐上浮起一抹嚮往之情,許靜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阿姐,我會找時間和二郎說。」

  「小靜,別太拖,待會兒你就去和二郎說,請他來我這裡,我也順帶把蕖娘的事情一併說了,也省得拖沓。」許寧儼然一副平妻的架勢,語氣卻是異常平靜。

  雖然尚未過門,但是許寧還是覺得自己應當有這份自覺性,否則江烽身畔還真沒有能幫他操持這方面事務的人。

  像陳蔚和崔尚好像雖然都覺得江烽該考慮婚姻大事了,但是淮右處於目前的態勢下,敵友之間的判斷還真不好妄下決斷,這聯姻一事也就不好選擇了。

  許寧也想借這個機會和江烽再說一說事兒。

  她有自己的考量。

  主動提出禁足一年,應該是贏得了主動。

  聽說在淮右軍內部都引起了不小震動,連崔尚和楊堪等人也都向二郎表示過雖然自己的行徑有些不合規矩,但是事急從權也是可以接受的,認為自己禁足一年過於苛刻,請求二郎解除這個禁令。

  不過許寧婉言謝絕了這個赦免。

  事實上她覺得用這種方式來加深自己在江烽心目中的印象遠勝於自己不禁足帶來的好處,江烽不是那種容易打動的人,但自己公私分明的態度許寧相信可以為自己在對方心目中加分。

  許寧沒有奢望能從江烽那裡獲得類似於話本小說中的愛情,對於她來說,那種東西過於虛幻而不切實際。

  哪怕是許靜和鞠蕖二女與江烽之間的感情,許靜也不認為就是話本小說裡所描述那樣美好甜蜜的愛情,在她看來不過是某種好感或者相處日久萌生的一種親近之情罷了。

  對於許寧來說,她需要自己在江烽心目中有足夠的份量,佔據一角位置就滿足了。

  她覺得作為一個能讓江烽看重的女人,自己更應當在感情之外的方面為江烽所看重,這才是她所要追求的。

  江烽的煩惱許寧也大致知曉,有些問題她也無法為對方提供更好的解決之法,但是有些方面,許寧確有一些想法,只是她不知道江烽能否接受。

  如果能成功的在江烽那裡形成一個到自己院中來晤談排解煩憂,甚至獲得靈感啟迪這種印象,那對於自己日後的地位強化無疑會有莫大的幫助。

  所以她打算在這方面嘗試一下,哪怕不能取得意想的效果,也沒有什麼損失。

  **************************************************

  坐在書房中,江烽凝神沉思。

  問題很多,但是似乎一切又在按照自己的思路想法走,可是效果卻總是不盡人意。

  這裡邊有時間太短的緣故,也有新的東西難以被世人接受推進的原因,還有大家都從未接觸過還需要摸索前行的因素,更有諸多外在客觀條件不成熟的限制,總而言之,江烽覺得從澮州陡然變成了光澮壽三州,自己就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

  澮州一州,自己運籌帷幄,胸有成竹,檢地,易地,安撫,練兵,招募人才,似乎一切都遊刃有餘,的確幾軍建起來,澮州一州防務就不在話下了,但多了一個壽州,還有光州的問題也冒出來,頓時就感到左支右拙了。

  並非將士不盡心,而是的確一口變成了大胖子消化不良了。

  所以說,飯要一口一口吃,俗語有理啊。

  王邈他們走了,可以預想,一點河朔軍真的能夠南下歸入淮右軍中,還會帶來許多問題,但淮右要想具備抗衡蔡州和南陽野戰的能力,強化騎軍是必走之路,而單靠秦再道這樣一步一步練兵,跟不上淮右的節奏。

  倒不是對秦再道的能力質疑,而是淮右軍未來的步伐太快,而江淮一帶本身就沒有騎兵傳統,秦再道在光州牙軍中已經算是有數的騎將了,但是單單一將之力也難以讓整個騎軍改觀。

  兩千匹夏州戰馬已經隨著光州刺史和長史到位而送到,這讓秦再道也是大鬆了一口氣。

  騎兵迅速補足到了四個營,但人馬補足,要讓人馬合一變成合格的騎兵,這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需要耗費巨大的心血和訓練。

  江烽兩度前往騎軍營寨察看,騎軍都不在營中,全數拉出去訓練去了。

  騎軍的訓練主要在殷城,那裡荒坡野地甚多,地形地勢也較為複雜,尤其適合訓練。

  按照秦再道的觀點,淮右騎兵不僅僅要適應平原地區的野戰,更要學會在丘陵地區的突襲浪戰,蓋因淮水以南地區丘區和平原混雜地帶佔大部分,不像中原和河朔那麼一馬平川,需要因地制宜。

  除開騎軍外,五軍步軍的訓練也在有條不紊的鋪開。

  江烽給出的訓練方式很快就在步軍和牙軍訓練中全面鋪開了,對壽州一戰中,步軍諸軍超強的野地行軍能力讓從楊堪、丁滿到許子清、張越他們都意識到了這種訓練方式帶來的變革性改變。

  在之前,哪怕是大梁步軍中實力最強的龍驤軍,日行百里這種情形不是沒有,但是絕對無法持續兩三日,這一點楊堪、丁滿他們都心如明鏡。

  也就是說,哪怕是以最強悍的大梁龍驤軍步軍為例,這種急行軍日行百里可以做到,但是在第二日第三日是絕對無法持續這種水準,但是這卻在澮州軍做到了。

  而當時的澮州軍第一軍、第二軍乃至第三軍採取這種訓練方式最長也不過一年時間,像第三軍甚至只有區區幾個月時間。

  當然,並不是說野地行軍能力超強就說明這支軍隊的戰鬥力就強了,這僅僅是一方面而已,但這一方面對於像步軍這種移動能力較弱的軍種來說卻是極為關鍵的。

  尤其是在江淮這一帶騎軍不佔主流的地區,步軍的行軍水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戰鬥力水準的一個代表性標準,並不亞於野戰和攻城戰力標準。

  江烽給這支軍隊帶來的改變還不僅止於此。

  像隊列訓練、體能訓練,像小隊形抬木訓練,武裝泅渡,夜戰實戰訓練,這都一度讓楊堪他們難以接受,覺得這完全顛覆了之前他們在廣勝軍中的訓練方式。

  不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一法則還是用到了這上邊,楊堪他們採取分步驟和對比式訓練來觀察效果很快就折服了所有人,沒有比較就沒有效果,誰也無法否認看到的事實,所以雖然大訓練量帶來了很多其他因素的開支,但是對軍隊的戰鬥力提升卻是顯而易見的,這甚至也引起了軍隊本身的一些變革。

  正如楊堪和丁滿等人在與江烽探討時所提到了的一樣,像大梁軍中最重視的從軍指揮使、軍都虞候、營指揮使、指揮副使,頂多到都頭一級,這幾個層面的武將軍官的戰鬥力基本上就能決定一軍的戰鬥力能達到什麼樣的水準。

  但江烽推行的新式訓練方式卻對這一標準造成了衝擊,隨著隊列訓練和以隊、什為訓練基本單位的方式推行,加上小股組隊合練方式,使得以都頭、副都頭、隊正、隊副這種更為低層的基層軍官作用就開始凸現出來了。

  蓋因隊列訓練對軍隊的軍紀要求更高,長期訓練下來,能夠形成遠勝於當下其他藩閥軍隊的軍紀和協同能力。

  而像負重抬木這種小隊協同訓練同樣能強化這種小隊配合,加上張挺來之後更是將白馬寺方面的諸多組隊配合攻擊作為標準訓練來強化訓練,所以這使得都頭以下的基層軍官作用更為明顯。

  這也意味著在同等情形下,淮右軍平均戰力已經高於其他藩閥軍隊,但是擺在淮右軍面前的卻是在中高級武將軍官,比如都頭以上的諸如指揮使、副指揮使乃至軍都虞侯和軍都指揮使這一層面仍然略遜於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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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10 00:13: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節 變化,積累

  這既是淮右軍的優勢,也是淮右軍的劣勢。

  優勢是通過這種變革性的訓練方式來實現了淮右軍這種本身在中原江淮這片土地上還排不上號的軍隊質的飛躍,使得淮右軍的整體素質得到極大提升。

  尤其是像第一軍這支又歷經了蟻賊圍城戰和蔡州軍來犯防禦戰兩戰洗禮的軍隊,已經具備了和這片土地上任何一支強軍抗衡的實力,而第二軍、第三軍的成長速度一樣驚人。

  但劣勢一樣明顯。

  雖然淮右步軍的平均實力提升很快,但是這種平均實力主要是體現在防禦作戰上。

  由於在中高層武將軍官上水準略遜一籌,使得淮右步軍在野戰中突破潰敵、攻城戰中攻堅克難的點上能力就有所不足了。

  特別是像後期大批軍士都是從潁亳壽三州的流民中招募而來,基本上都沒有武道根底,這種士卒通過訓練遵章守紀整齊劃一沒的說,但是一旦面臨強敵需要軍官率先垂範銳身赴難時就比較棘手了。

  舉個簡單例子,兩軍野戰對陣,同樣兩個都或者兩個營對陣,對方的營指揮使、副指揮使和都頭這一級別的軍官技高一籌,武道水準更強,雙方衝鋒對決,一方多名軍官可以衝陣斬將,另一方軍官素質略遜不敵,就不得不用更多的士卒組合來應對,可能就會造成這一方更大的損失,在正常情況下,勝負天平自然就會向軍官水準更高的一方傾斜。

  這也是目前淮右軍戰力提升最大的瓶頸。

  之前江烽不遺餘力的從大梁招募老卒和基層軍官,但是一來數量本身有限,真正高水準的軍官流失在大梁民間的也並不算多,二來隨著淮右軍軍力的迅猛膨脹,從一軍迅速擴張到五軍,其對隊正(隊副)、都頭(副都頭)、指揮使(副指揮使)這一級別的軍官需求量就更大。

  而從最初的固始軍到現在的淮右軍通共也不過一年多時間的發展歷程,這支軍隊自己培養出來的軍官顯然是難以滿足的,哪怕有白馬寺的援助,有大梁內部的挖角招募,也還有從河朔一帶零散的投效,但都仍然難以滿足如此大的需求。

  這也是淮右軍目前水準的真實反映,一個剛剛成型的藩閥,之前沒有任何底蘊根基,其軍隊戰鬥力能達到目前這種狀態已經殊為不易了。

  不說大梁、大晉、吳國、南陽這些老牌藩閥,就像是泰寧、淮北、蔡州,哪一個沒有二三十年的沉澱積累?就算是在很多人看來最為積弱的鄂黃,哪怕其在高端武將的戰力上有所不足,但是其在中低層軍官的戰鬥力積累還是相當厚實的,人家一樣也是一二十年積累下來的,也不是淮右這種新冒出來的暴發戶所能比的。

  當然並不是說你的中基層軍官積累厚實你的戰鬥力就一定很強,你打仗就一定能勝,限制戰鬥力發揮的因素還很多,高端武將戰力、術法威能、士氣、訓練程度、後勤保障這些因素在戰爭中都有可能成為左右一場戰爭勝負的決定性因素。

  對於現在的淮右軍來說,鞏固強項長處固然重要,但是關鍵還是需要彌補短板,在這一點上,江烽認為如果能夠徹底讓梅田鄭三家死心塌地的追隨自己,那麼可以得到一些補充,但是仍然還不夠。

  王邈的河朔之行也許能帶來一些收穫,但是也不能期望值也不太能太高。

  歸根結底還是需要通過不斷的激烈戰爭來為這些軍官們提供一個在生死搏殺中砥礪提升自己的機會,唯有在生死存亡之際丟開一切束縛顧慮的搏殺才是最能提升自我的熔爐,這一點已經被無數事例所證明,當然其背後的蘊藏的另一半風險就是也許你就會身死當場。

  相較於繁雜而瑣碎的政務來說,軍務方面還不是最讓江烽煩心的。

  畢竟大家都已經意識到了新式訓練方式的效果,哪怕這仍然需要時間來積累磨合,但起碼已經有了方向,至於說存在的短板,也只能通過不斷的戰爭來填補。

  但政務方面,就真的是讓人焦頭爛額手忙腳亂了,這方面人才的欠缺程度更遠勝於軍隊。

  澮州刺史府下轄的諸曹吏員尚未安排到位,壽州又納入了囊中,吹氣一樣的膨脹帶來的是更多的混亂。

  防禦守捉使府搭建在即,許多原本是澮州刺史府內的吏員又需要抽調到防禦守捉使府中,連陳蔚、崔尚、杜拓和王煌等人的去處都要重新安排。

  加上壽州方面人事調整也是勢在必行之舉,還有那霍丘、安豐諸縣重建一樣需要人事充實,可以說擺在江烽面前最大的困難還是缺人,缺能馬上上手可用的熟手。

  這段時間裡在這方面或許帶給江烽稍稍好一點心情的也就是許、鞠兩家原來的一些舊吏也開始在鞠慎和許子清的招攬下,分別從申州、光州過來了。

  這幫舊吏大多層級較低,多是在縣鄉一級,即便這樣,對於江烽來說也算是雪中送炭了,總勝過那些毫無經驗的新人,尤其是在基層的事務管理,若是沒有經驗,許多事請你不但做不好,而且只能做得更糟。

  江烽深知,要想解決自己在這淮右之地的統治力問題,歸根結底還是要從縣鄉一級著手,要牢牢抓住這一級的控制權,才能讓自己的統治在這淮右之地慢慢穩固。

  說直白一些,自己就是要和這些士紳大族們爭奪控制權,只不過自己的奪權名正言順,而且還要以一種既合作又爭奪的方式來進行。

  要讓這些士紳大族們明白,自己在三州十縣的統治既要依靠他們,但是也不會完全依靠他們,離了張屠戶,一樣不會吃帶毛豬。

  要解決這個問題,關鍵還在於用人上。

  「大人,陳大人他們來了。」

  「請他們到廳中一坐,我馬上過去。」親衛的聲音將江烽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許多問題已經迫在眉睫,需要想辦法來予以解決,之前他就把有些問題提交給了陳蔚、杜拓和王煌他們,希望他們也能集思廣益,考慮一下面對當下淮右的困局,該如何來群策群力予以解決。

  防禦守捉使府的架子江烽已經有了一個初步構想,但是要把這個架子充實起來,卻是捉襟見肘。

  按照目下防禦守捉使府的架構,防禦守捉副使可設可不設,現在淮右局面,肯定不可能設,也無人能勝任。

  行軍司馬雖然是文職幕僚,但實際事務卻是以軍事為主,非崔尚莫屬。

  長史一職仍然由陳蔚來擔任,杜拓和王煌二人,江烽有意讓二人出任判官和掌書記,算是把自己的文職幕僚架構搭起來,但是這只是大架構,實際上這裡邊尚缺衙推、衙官、巡官、支使、孔目官、隨軍、參謀等諸多吏員,短時間內江烽也沒有指望能一下子補齊。

  廳堂中,陳蔚三人早已經到了,面色卻各不相同。

  陳蔚眉峰深鎖,顯然頗有心事;杜拓卻是眉宇間精明之氣溢於言表,顧盼神飛;王煌卻是不緊不慢,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

  「今日大人怕是有些主意了,才會招你我幾人來,陳大人,那鞠、許二女之事怕是要請你提一提,恐怕是不宜再拖了,另外大人的婚姻一事,也要儘早考慮。」杜拓看了一眼陳蔚,還是沒有忍住。

  這件事情在杜拓看來其實早就應該敲定解決了。

  納妾不是娶妻,哪需要那麼多講究?

  尋個吉日敲定,彩禮一封送上,便能很快辦結,哪裡還需要這般拖沓?

  可這位長史大人似乎卻畏首畏尾,不願拂逆防禦守捉使大人的意思,這讓杜拓很是不滿。

  這已經不是防禦守捉使大人一人的私事,甚至在某種環境下會影響大大局了,作為長史豈能因為擔心觸怒上官就不進言?

  就像這一次壽州之戰一樣,許寧的建言便帶來不少麻煩,無論如何來處理都有弊端,可若是防禦守捉使大人早日能大婚,生下子嗣,便無此麻煩。

  只是這婚姻一事杜拓也知道沒那麼簡單,尤其是正妻選擇,尤為關鍵。

  淮右當前形勢微妙,關聯多方,可以說正妻選擇哪一方,幾乎就決定了淮右會和哪一方結盟。

  聽聞防禦守捉使大人與皇室瑾公主關係密切,若是能娶皇室公主當然也算是一件好事,只是淮右歷來與大梁關係走得很近,尤其是軍中將領大多也來自大梁,倒需要好好斟酌這其中的利弊得失。

  杜拓的意見陳蔚何嘗不知?他一樣也希望早日能將江烽婚姻敲定,但是他不認為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了。

  現在局面還處於混沌狀態,瞬息萬變,就像這吳地一樣,在外人看來這是豪門藩閥,烈火烹油,鮮花著錦,又有誰能料到也許一年半載之後便是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呢?

  若是能穩一穩,看一看,陳蔚更傾向於可多納妾,生下子嗣,但未必要那麼急迫的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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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10 00:14:1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節 務實,固基

  在陳蔚看來,能娶皇室公主固然是一大好事,能贏得諸多助力,但是其弊病也是顯而易見的。

  就目前來說,淮右的頭號敵人恐怕仍然會是蔡州,江烽若是娶了皇室公主,與大梁之間關係勢必冷淡,大梁對淮右的猜忌不可避免,若是蔡州再與淮右一戰,只怕大梁就要坐山觀虎鬥了。

  淮右目前好不容易營造出一個良好的態勢來,進可攻退可守,當下就是韜光養晦蓄養實力的最佳時候,委實不宜再去招蜂引蝶,引發不必要的紛爭。

  「鄧大人,納妾一事自然不必說,大人早已過了弱冠之年,理當娶妻納妾,但娶妻確需慎重,畢竟這關乎我們淮右日後走向,但納妾卻無此影響,所以今日定要請大人將此事定下來。」陳蔚也表明自己態度。

  「陳大人,大人與瑾公主情誼頗深,這等好事若是能成,有朝廷的支持,我們淮右的周邊局面定然能大有改觀,無論是蔡州還是南陽,若是想要不利於我們,恐怕都要考慮一番吧?」

  杜拓不太認同陳蔚的意見,在他看來,越是局勢不穩,越是應當早日將江烽的婚姻之事定下來,而瑾公主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淮右現在就是欠缺底蘊,而娶了李瑾,淮右底氣都要足許多。

  「再說了,若是大人能娶瑾公主,光州那邊事務便能更入掌握,大人最是憂慮目下淮右無人才,有了這層關係,便可到關中延引招攬,亦可平衡當下局面。」

  杜拓的話已然有些露骨了。

  雖然杜拓是從大梁過來的,但是作為京兆杜氏的旁支,自幼便雖父母遷移到洛陽,其實杜拓已然和寒門庶族無異了。

  在大梁苦苦打拚十餘年,雖然胸中萬般抱負,但是卻也只能在政事堂下吏房幫閒,鬱鬱不得志,也正是因為此因,才會被常昆推薦到澮州來。

  淮右的軍隊高層武將大梁系佔了大半,而中基層武將所佔比例亦是很高,已經有些聲音出來認為淮右軍中大梁系武將勢力太大,應當要考慮平衡,杜拓雖然來自大梁,但他卻深知為上者在諸多方面的忌諱。

  雖然江烽對楊堪、張挺、丁滿等人信任如故,但第二軍交由許子清,張越破格提拔為第三軍指揮使,騎軍交由秦再道,這一次更是直接將王邈擢拔到防禦守捉使府押衙一職上,已經讓他意識到了一些東西。

  這也是他所主張贊同的,那就是無論是一個政權,還是一支軍隊,都不宜被某一方獨大,尤其是在江烽本人本身就是寒門庶族出身,身後缺乏家族人脈底蘊,就更需要平衡此中關節。

  淮右軍中大梁系影響力過大,這是短時間內無法改變的,那麼在三州政務這一塊中,就是需要適當平衡了。

  雖然自己來自大梁,但是杜拓知道江烽瞭解自己的根底,和大梁其實並無瓜葛,反倒是崔尚延引的多名官員倒是和大梁那邊瓜葛更深。

  比如王煌雖然是河東太原王氏支脈,但卻在梁地紮根,其叔父王向便是大梁政事堂樞機房主事,另外一個叔父亦是滑州長史。

  在他看來陳蔚既然出身澮州本土士族,那麼肯定會支持自己這一意見,那就是軍隊既然已經被大梁系武將所佔優,那麼政務這一塊就要儘可能的避免大梁系影響力過大了,以免太阿倒持,反而要生不測。

  不過他也感覺到了,陳蔚對自己的態度並不熱絡,仍然保持著一定距離,杜拓覺得可能這也和陳蔚的出身有關。

  他也知道當初江烽立足澮州時,像陳譚等本地士族對江烽態度也有些模糊,這大概也是現在陳蔚有意保持中立,避免給江烽造成不良印象。

  不過杜拓相信自己的這番建議是符合江烽意圖的,淮右這塊地盤上大梁的烙印已經夠深了,需要淡化和平衡,這一點他相信以陳蔚的眼光,不會看不到。

  陳蔚當然能領會杜拓話語裡的意思,實際上他也清楚江烽有此意圖,同時這樣也更有利於淮右的穩定,但是現在杜拓提出要以取李瑾來與朝廷綁在一起的做法卻不太可取。

  關中已經沒落了,現在中原的王者是大梁,保持與大梁的良好關係才最重要,蔡州如果要對淮右動刀兵,絕不會因為你朝廷的反對就不動,但是蔡州卻需要考慮大梁的態度。

  哪怕江烽真的有意要娶李瑾,那也需要等到淮右局面穩定,具備了不依靠大梁就能單獨與蔡州一拼之力,才敢說可以無視大梁的態度。

  「杜大人,我以為以我們淮右與朝廷的關係,現在到關中招攬士人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大人也和我提起過,我們淮右目前最缺的並非什麼獨當一面的大吏,而更多的是縣鄉一級的吏員,由於蟻賊的肆虐蹂躪,導致諸縣重建恢復的任務很重,這就需要對縣鄉實務精熟的吏員,這些人才是我們最需要的,而關中地窄人稠,州縣一級吏員人浮於事,若是大人能不通過吏部,而是通過瑾公主私人渠道延攬一些士人吏員來我們淮右,我覺得恐怕更合適一些。」

  陳蔚之言倒是中肯,杜拓聽得也是心中微動,不得不承認這位從縣令成長起來的角色還真是有些真材實料,對縣鄉實務瞭解頗深。

  「陳大人,若但是靠這等方式恐怕也難以解決當下我們淮右的困局吧?」杜拓沉吟了一陣,「關中畢竟是關中,州縣一級吏員要延攬至我們淮右來,怕是許多人都不情願啊。」

  「總要試一試,能來幾個算幾個,當然,單靠這一手也肯定不夠。」

  陳蔚也知道現在三州十縣的困局,只是這種情形下江烽一直要求寧缺毋濫,寧肯現在緊一點,也不願意放任胥吏荼毒百姓,尤其是幾個新建縣份更是如此。

  「陳大人,若是咱們採取異地交流的方式來呢?比如壽州那邊梅田鄭家出身的吏員放在壽州那邊不太放心,但是我們是不是可以擱在光州那邊,然後光州這邊的交流到澮州,澮州這邊的則交流到壽州,這樣也能解決一些問題啊。」王煌也插上話來:「只是這種吏員交流,層級過低不適合,起碼也需要縣這一級,另外數量也不宜太大,以免影響本地治理。」

  「贊江說得有道理,交流能起到一些效果,但不宜太大。」江烽走了進來。

  三人都起身躬身一禮:「大人。」

  「坐吧,就我們幾個,不必拘禮了。」江烽吸了一口氣,「這幾日裡我一直有些茶飯不思,睡不安枕,就是在琢磨著我們淮右怎麼來打磨,原來只有一個澮州還不覺得,心裡也還踏實,這壽州一加進來,加上光州也無法放手,頓時就覺得有點兒吃不消了,前日裡交代給你們的事情,也就是想讓你們暢所欲言,只要能解決我們淮右目前所處困境的,都只管提出來,成與不成,我們再斟酌,可有方略了?」

  「大人,我們這幾日裡也琢磨商量了一番,也有些一些想法,但是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不足,但出於淮右現今的情形下,縱是有些弊病,但也聊勝於無。」陳蔚拱手道。

  「嗯,那你們就別藏著掖著了,趕緊抖落出來吧。」見幾人都有些凝重,江烽笑了起來,「只要有路子,我們就不怕趟,總比坐以待斃強吧。」

  陳蔚也不客氣,把三人這幾日裡商量的方略一一道出。

  其實也無外乎就那麼幾條。

  一是對外延攬,目標首選就是關中,另外也可以考慮在淮北甄選,蓋因淮北現在局面糜爛,不少尋常吏員也是四處逃生,若是能引得一二來,也算略有補充,當然這還需要甄選考察。

  二是對內舉薦選拔,重點還是本週縣的士族,也涵蓋小有名望的寒門庶族子弟和曾經擔任過吏員的士子。

  三是培養,這也是江烽提出來的大框架,陳蔚三人認真琢磨出來的,主要在三州的文人士子中來選拔培養。

  這些士子大多未曾擔任過吏員,縱然知書識字,但是卻是半點實務經驗皆無,根本無法承擔實務。

  三人之意是在澮州設立一個培訓學堂,延請各州因為年老而致仕的老吏,專門來負責教授這些士子各曹司的實務,可以根據實際情況,按照一月、三月、半年三州培訓方式來進行培訓。

  然後在給予一段時間由這些致仕老吏帶著這些「學員」選擇幾個事務較多的縣份來進行「實習」,通過「實習」來檢驗這些士子學習成果,並根據他們的「實習」實績來確定日後分配的崗位。

  在陳蔚等人看來,若是能把原來光州和壽州的老吏聘請回來,甚至還可以在長安和汴梁聘請部分老吏,不必要層次太高,就是要直接接觸州縣各曹司實務者,請他們來教授實務,並要把日常工作中所要遇到的各種問題事端都要一一教授會,避免水土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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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節 蓄力

  最後一點是江烽最看重的。

  澮州和壽州的情況與其他州縣略有不同,尤其是原來老壽州五縣中,除了壽春城內外,其他四縣和壽春城外鄉村,都基本上系統性的被蟻賊所摧毀,整個原來的鄉村士紳體系都不復存在了。

  這對於強化自己在這一區域的統治大有裨益。

  這幾縣原本人口都被滌蕩一空,現在基本上都是通過招募流民來實現回填充實。

  這些流民大多來自潁亳蔡三州各縣,而且在江烽刻意要求下,諸縣分配的流民也基本上是被有意打亂原有的宗籍,避免在短期內形成大的宗族勢力。

  但是缺乏宗族勢力這一要素也會使得鄉村事務自身管治能力遭到削弱,這也是江烽為什麼極力要求要在縣鄉一級的吏員上配齊配足,以便能推動澮壽二州諸縣從水利、道路建設來推進糧倉基地的建成。

  對於陳蔚三人提出的解決吏員不足問題的策略江烽還是比較滿意的,三條腿走路,第一二條都有弊端,只能說略有小補,第三條是最合適的,但卻耗時太長,而且也會對整個體制帶來觸動。

  不過江烽也明白自己必須這麼做,而且現在澮壽二州的情況也給自己提供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契機,如果能夠在澮壽二州探索出這樣一個機制來,那麼日後隨著淮右勢力的擴張,這種由淮右培養出來的吏員人才便可輸送到其他地方,來為自己贏得控制力。

  「我大略知曉了,這三條路咱們都得嘗試著走,沒辦法,現在咱們手裡能用的人太少。」江烽最後來一錘定音。

  「第一條,咱們要不擇地區,關中固然要招攬,大梁內部一樣有不少不得志的吏員,河朔、淮北、鄂黃,乃至吳地,都可以考慮,當然在招攬延攬上,我們也可以在方式上多一些,比如鼓勵咱們現有吏員中推薦舉薦,也歡迎他們邀請,只要願意來咱們這邊的,都可以發放一筆路費,哪怕最後不符合咱們這邊的條件,或者對咱們這邊不滿意,也可以交為朋友,來日方長嘛。」

  江烽考慮得更遠一些。

  這些來自各地的吏員若是能為己所用,當然好,但也需要防範被對手派來的細作暗子。

  另外這些吏員來淮右,也能成為淮右日後瞭解其他地區的一個觸手,他們來了這邊也一樣要和他們原來所在地方的親朋故舊聯繫,這樣也可以源源不斷的為己方提供各類情報信息,可謂一舉多得。

  這些吏員受人推薦舉薦而來,也會自然而然形成自己的派系,不過這也是無可避免的,江烽也知道在這個門閥世家壟斷上層建築的時代,自己只能想辦法限制這種弊端,而無法根除。

  「第二條,也需要重視,咱們淮右三州十縣,百萬人口,讀書人說來也不少,士紳中人才固然佔去大半,但是寒門庶族中奮發向上者亦是不少,要鼓勵州縣舉薦選拔,量才使用,這對於當下我們尤為重要。」

  這一點也是江烽提醒三人,不拘一格降人才,管他士紳還是寒門,只要願意效忠效力且有本事的,就用,大本事大用,小本事小用。

  「至於第三條,乃是今日我們商議的重中之重,歸根到底,我們還是要培養屬於我們自己的人,外邊延攬也好,舉薦招募也好,拿來者一來未必和我們心意,二來他們的想法也未必能和我們一致,尚需磨合考較,有諸多不便,而若是我們自家培養出來者,便是和我們一條心,所以這才是根本。」

  三人齊齊點頭應是,他們也都意識到了江烽的意圖,這顯然是要自成格局了。

  州縣吏員說來是最基層的角色,但是恰恰是這些角色支撐起一個地方的政權,根基不牢,地動山搖,江烽選擇的就是要從一開始就要把根基打牢。

  「季偉,這樁事情我便交與你來全權處理,你們二人協助,全力以赴,我提幾個要求,第一,抓緊時間,要在立冬前後辦起來;第二,要形式多樣,這培訓授受,不拘一格,可以多種形式,一月制,三月制,半年制,一年制,均要辦起來,不但要多請各色吏員,務必讓這些未嘗接觸過的士子們熟知尋常實務,而且亦要讓其知曉尋常胥吏們在下邊耍弄的各種手段伎倆,以免日後他們下去被人糊弄尚不知;第三,要分好層級,循序漸進,我的想法是,這個時政培訓學堂日後怕是要長久的辦下去,除了我們現在這些新手們需要培訓授受,日後從基層吏員中亦可選拔表現優異者擢拔,但也要經歷這種培訓方可提拔,……」

  季偉是陳蔚的字,江烽尋常不這樣稱呼,但這樣稱呼就意味著決心已定。

  江烽嘮嘮叨叨把前世中的官員培訓考核提拔機制一一道來,雖然在這個時代中也有考核擢拔機制,但是這種單純實務性的培訓卻是沒有的,江烽專門提到了這一點,而且也明確表示這應該是從政吏員的一個交流學習機會,優秀的經驗,失敗的教訓,以點到面的試點推廣,都應該可以通過這種培訓機制來實現,這讓三人的耳目一新,為之側目。

  尤其是江烽提到的要求各級吏員來講授州縣鄉下邊那些胥吏猾吏們在日常庶務中各種爛污手段手法,並要他們通過考試來測評培訓者識別鑑別的能力,更是讓三人腦洞大開。

  這恐怕是讓一般新人向熟練吏員進化的最佳手段了,只要能把這等爛污手段搞明白,那也就意味著下邊事務你都能基本過關了。

  種種新穎的想法提議讓陳蔚三人都是歎為觀止,他們也想不明白這位主公怎麼會有這般奇思妙想,你在武道上突飛猛進一日千里也就罷了,怎麼連這等做官的手段也是如此熟稔,這還不要不要人活了?

  不過既然江烽已經打定主意要在這上邊做文章,三人也認可這種方式大概是淮右要盡快打開局面的必要手段,所以也都遵令表示會盡心把這件事情做好。

  然後三人這才談及江烽的娶妻納妾一事。

  這也是大事。

  江烽也深知這個時代的官吏們對這件事情的重視程度,隨著安史之亂和黃巢之亂後的繁鎮割據群雄並起,各地士紳大族們以及由他們子弟們為主構成的官吏們對李唐皇室的忠誠度已然下降到了一個非常低的程度,而能夠帶給他們安全和實利的藩閥日漸成為他們效忠對象。

  當然李唐皇室仍然擁有正朔之利,只不過當實力達到一定層面上之後,李唐朝廷便無力影響了,最明顯的範例就是大梁,朱溫滅唐,雖然李唐隨即在關中重起,但這等猶如被狗血污染的聖器便失去了那層耀眼的光環,始終給人缺乏點兒神聖威嚴了。

  這個時候各方藩閥便成為了士紳們效忠的對象,只不過這種忠誠度卻要因人而異。

  實力越強,忠誠度自然越高;歷史越長,忠誠度越高;藩閥主君人格魅力越大,忠誠度越高;同樣和李唐保持更為密切的關係,也能獲得一些忠誠度加成。

  除開這些因素外,藩閥主君是否有穩定的後嗣也是一個不可忽略的要素。

  從黃巢之亂後各方藩閥割據的形勢逐漸成型已然有五十年,其中長者已歷三代,短者亦有兩代,在天下士紳們看來這種格局類似於春秋戰國,也許會延續數百年。

  大梁就像那孤獨而受各方敵視的秦國,而大晉更像那強橫一時的趙國,南陽更像是幅員遼闊的楚國,吳越均在,還有時家、泰寧軍、河朔三鎮更像是燕、宋、韓、魏、代諸國。

  不斷有老舊藩閥倒下,比如申州鞠家和光州時家,亦有新的藩閥崛起,比如蔡州袁氏和當下的淮右江氏。

  其中表現最為糟糕的就是河朔三鎮,無盡的叛亂,殘酷的血洗,總在不斷上演,在很多人看來,這其實就是藩閥主君的後嗣問題,要嘛沒有後嗣,要嘛後嗣闇弱愚笨,缺乏合格的繼承人,最後重臣大將取而代之,進而導致其他人不服亂戰,最終演變成一場場政變屠殺。

  從這個角度來說,只要是希望淮右江氏政權能夠穩固長存者,自然都希望江烽能早日有後嗣,而且以江烽的現狀,起碼也還能征戰一二十年,待到江烽年齡漸大,現在若是有後嗣,到那時候也成長成人,多幾個後嗣也更有利於優中選賢,有利於統治。

  江烽也能理解這些下屬們的想法,事實上學歷史的他也很清楚在這個時代後嗣多而強,其實也是一種實力,若是自己日後有上三五個像袁無為、袁無畏這樣的子嗣,自然會被人更看好。

  從各方面反饋回來的消息反應,吳地君臣相疑即將反目的跡象越來越明顯,而且淮北方面的蟻賊也開始在有意識的集中,很顯然他們在吳地亦有暗線,也就是說興許兩三個月內吳地就會迎來一場劇變,那時候淮右只怕也不得安寧,所以江烽也有意早一點把這樁事情解決,以便專注於吳地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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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節 後患,剪除

  對江烽來說,繁瑣的政務的確是讓人所不喜的,但他也清楚作為淮右的掌舵人,他又不得不花心思來考慮琢磨。

  那種動輒將政務委託給下屬來處理在他看來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最起碼在目前是如此。

  淮右草創,正是確定方向確立體制的時候,要讓下邊的部屬們明白淮右將來會是什麼樣,會以一種什麼樣的格局機制來運行,同時還要讓淮右能夠有別於其他地方,展示出其優勢所在。

  王邈的建議已經給了他一個提醒,淮右並非像很多人想像的那麼令人樂觀,淮右也還有太多短板缺陷需要彌補,否則在未來就會不斷暴露出問題來,甚至可能在關鍵時候出大狀況。

  所以他才煞費苦心的和自己麾下的這幾位重要文臣磋商,以期找出應對之策來。

  現在基本路徑確定,就該是落實了,這是陳蔚、杜拓和王煌他們的事情,他只需要督促和看到結果就行了。

  回到內院,江烽也感到些許疲倦,並非身體,而是心累。

  一方諸侯,藩閥之主,沒那麼容易,看別人風光無限,自己坐上這個位置,才明白這裡邊方方面面的苦衷難處。

  背後傳來一抹香氣,嗯,西域傳過來的香料,濃郁中帶著幾許魅惑,也只有在內院裡才有。

  「二郎,如果太累心,不如找個時間自我放鬆一下,比如秋遊。」飽滿的胸脯被男人的後腦擠壓著,若是尋常,鞠蕖早已經含羞推開了,但是今日看見郎君的滿臉疲憊,鞠蕖也有些心疼。

  「唔,蕖娘想去哪裡?」江烽笑了笑,感覺到腦後的那份堅挺飽滿,心中也浮起一抹旖念。

  先前陳蔚他們都異口同聲說自己該納妾了,蕖娘和小靜的確年齡也都不小了,是該考慮了,而這件事情也交給了王煌來負責籌備。

  他不想太過草率,雖然只是納妾,但是作為一個跨越時空者,無論是鞠蕖還是許靜,在他心目中也都是自己的女人,他覺得自己理應隆重一些才對得起她們對自己的一番情意。

  「本來在壽州,就想去東台湖一遊,可惜呆了一個月也沒時間,若是有機會,我把小靜也叫上,一塊兒去東台湖,還有那八公山上一遊。」

  鞠蕖和許靜的感情與日俱增,兩個人雖然性格不一樣,但是卻很能說到一塊兒,這份和諧讓江烽都覺得驚訝。

  去壽州?

  回澮州這麼久,但幾乎每隔一天江烽就要聽取壽州那邊傳遞過來的驛報,隨時掌握壽州那邊情況。

  總的來說壽州還是比較平靜的,而且張萬山也成功的在壽州打開了局面,尤其是成功的把梅田鄭三家那邊原來的情報體系接收了過來。

  雖然未必完整,還有一個過程,但是這是一個良好的開頭,意味著梅田鄭三家已經意識到壽州不太可能脫離淮右的掌握了,開始接受了這個現實,並進入合作階段了。

  想到管家人也已經陸續回到了壽州,籌建壽州窯這邊的事宜江烽交給了鄭居,現在似乎也該去看一看了,江烽點了點頭。

  「小靜也要去?」江烽隨口問道。

  「她剛走,來坐了一會兒,對了,她還說,許寧想要見見你。」鞠蕖對許寧沒太多好感,在她看來這個心機太多的女人實在讓人不太放心。

  「哦,我知道了。」江烽能感受到鞠蕖的不悅,不過橋歸橋路歸路,許寧和他之間的關係與他和鞠蕖之間不一樣,他有他的考慮,許寧在某些方面的確能給他提供一些不一樣的思路,這很重要。

  「蕖娘,那你和小靜商量一下,爭取就這幾天吧,我們去壽州。」

  ************************************************

  臉色有些陰沉在站在窗邊,靜靜的注視著窗外,他沒想到這一趟來澮州竟然會碰壁。

  原本以為江烽在壽州,沒想到自己剛進壽州,江烽卻又回澮州了,追到澮州,才發現現在的澮州已經和原來的固始有些不一樣了。

  督院街是警戒程度超過了袁無敵的想像,街頭巷尾均有甲士守衛不說,這一圈都有高牆隔離開來,而且還有哨塔,很顯然江烽這個傢伙是被嚇破了膽,對自己的安全達到了風聲鶴唳的地步。

  袁無敵親自去踩過點,雖然沒有靠近,但哨塔上兩名崗哨視野極為開闊,手持的強弩也顯然是術法強弩,雖然袁無敵覺得對自己的威脅性可以忽略不計,但是若是集中攢射,恐怕也還是有些影響。

  更讓袁無敵感到頭疼的是整個淮右軍高級軍官都居住在督院街,密封的高牆內外毫無疑問有術法陷阱和術法器具埋伏。

  從一靠近高牆,袁無敵就能感受到術法氣息,就連圍牆上的爬山虎估計也應該是術法植物,絕非一般的藤蔓植物。

  試探了幾次,袁無敵覺得都沒有太大把握,直接衝進去當然沒問題,但是達不到目的就毫無意義了,他不是莽夫。

  澮州城裡的細作力量還是太弱了一點,始終找不到江烽出行的規律,江烽這個傢伙吃住都在督院街內,除非有內線,否則你難以掌握其出門規律。

  更讓袁無敵感到煩躁的是江烽似乎武道又有突破,雖然因為只有那一次遠遠的騎行而過沒有來得及靠得太近,但模糊的氣機感應讓他意識到對方起碼應該是太息期了,這讓袁無敵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從袁無畏口中得知這個傢伙名字時,不過是一個連天境都未踏入的角色,怎麼就能在一年多時間裡連續突破?就算是他在天境之前獲得突破,那也就罷了,但進入天境之後這傢伙似乎也是一日千里,靜息、養息一掠而過,現在居然有有太息期之上的水準。

  這麼下去,豈不是意味著一兩年後沒準兒這傢伙就已經是小天位高手了?

  袁無敵越想越覺得這個傢伙是個禍患,若是不早日除掉,日後怕就更是難制了。

  原本在澮州他覺得機會不多,都有些掃興,打算放棄這次行動機會,自己按照自己的路徑去西南牂牁蠻那邊探險求突破,但在覺察到江烽的變化之後,袁無敵覺得自己恐怕需要改變一下計畫了。

  他不能坐視這個傢伙越來越強大,那只會對蔡州的威脅越來越大,袁無敵也不認為這種刺殺行徑有什麼不妥。

  既然是敵人,那麼解絕對方就要不擇手段,戰場上打敗殺死對方固然好,但劍走偏鋒解決敵人一樣是好事,否則也不會有博浪一擊震驚天下了。

  只是在這澮州城裡蟄伏藏匿已經十來日了,卻是半點機會也找不到,那江烽甚至可以整日不出督院街,偶爾出來也是一閃即逝,根本把握不了機會,況且在城中自己這大將軍戈過於顯眼,只要一拿出來總會招人眼目,所以也是相當不便,很容易被人覺察。

  袁無敵覺得自己這一趟若是完成不了刺殺江烽的任務,倒是需要向三哥提醒一下了,要在澮州加強細作力量,日後這淮右定會成為蔡州大患,情報收集工作要儘早加強,避免閉目塞聰,釀成大禍。

  腳步聲傳來,袁無敵轉過頭來,「怎樣?」

  「大人,江烽行跡詭秘,毫無規律,有時候幾日不出,有時候又是驟出驟回,很難把握住,而且隨行基本上都是四名以上的親衛,基本上都配備有術法強弩和術法武器,一旦遭遇情況,這些人機會用術法強弩和術法武器來助陣,極為棘手。」來的是蔡州安排在澮州這邊的細作首領,算是在澮州這邊對情況十分熟悉了,而且也刻意交好黃家,所以很多時候也能得悉一些消息。

  「別說這些沒用的,我只問你有沒有確切消息,我已經在這裡呆了十二日了!」袁無敵控制著自己情緒,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強人所難,若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知曉江烽行蹤,那就真的讓人起疑了。

  感受到了袁無敵的怒氣,來人也苦笑著搖搖頭:「大人,我們已經盡力了。」

  袁無敵一陣心火亂竄,正待發作,對方又道:「不過我們從另外一個渠道得到消息,說江烽可能會在近期前往壽州,聽說壽州那邊要重建壽州窯,江烽本人很重視,所以專程參加。」

  「當真?具體時間呢?」袁無敵大喜,這也就意味著江烽要出城,那就對袁無敵太好了,出城之後自己這柄霸王戈方能不受任何制約的恣意施展。

  「大人,應該就在最近三五日裡,給我這個消息的是澮州刺史府的人,他應該知曉一些情況,應當不假。」見袁無敵喜色外露,細作首領也鬆了一口氣,這位爺蟄伏在這裡也給了他們極大壓力,本身江烽行蹤就不是他們收集重點,但這位來了之後大馬金刀要求提供這方面情報,之前並沒有這方面的準備,所以才這麼艱難。

  「很好,三五日我還是等得起。」袁無敵已經下了決心,「其他你們不必管,只需要替我摸清他什麼時候出門,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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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節 同謀

  同一日。

  劉潯來澮州也有一段時間了,他是奉劉翰之命來澮州的。

  南陽在澮州這邊也早就有細作,還在澮州只是固始時,南陽就已經有這方面的準備了。

  不出所料,固始——澮州的發展速度還是超過了所有人的想像,尤其是在爭奪光州這一役裡,硬生生的迫使了南陽出局。

  現在江烽更是來了一個金蟬脫殼,活生生把光州交給了朝廷,這也是給南陽出了一個大難題。

  現在的光州就像一塊骨頭一樣梗在南陽東進的道路上,讓進退維谷。

  朝廷為此專門還和南陽打過招呼,明示了朝廷對光州的管轄權,江烽這小子耍得一手好手段,把朝廷這塊擋箭牌玩得夠順溜,可關中那邊還樂意上這條船。

  想到這裡劉潯就有些忍不住撇嘴,但是卻也不得不佩服江烽這小子夠奸猾,這塊擋箭牌用得恰到好處,兩位主公都不得不承認現在還不是動光州的好時機,他們還得要顧及朝廷的反應。

  但不動光州,並不意味著對江烽的行徑就充耳不聞了。

  所以劉潯才化妝來了澮州。

  之前劉潯未曾來過澮州,畢竟這原來只是光州下轄一個縣而已,並沒有太多特別之處,現在驟然升格為淮右的核心,局面也為之一變。

  按照派駐在這邊的人員介紹,澮州這一年多變化太大,城區範圍猛然擴大了近兩倍,許多原本從光州逃出來的士紳富商們本來是打算要回光州的,但現在似乎也都改變了主意,留在了澮州。

  而潁亳壽蔡四州因為蟻賊之亂蜂擁而來的流民也雲集於此,幾番遷移之後,仍然有相當一部分人留在了澮州,這讓澮州頓時就繁榮了起來。

  雖說澮州與南陽相比還相差甚遠,但是劉潯本來就是搞情報的,對很多方面的瞭解都極為細緻深刻,他能夠從當下澮州蓬勃昂揚的生機看出許多端倪來。

  人口的匯聚,各行各業的興盛,尤其是澮州街市上不斷新開張的鋪子,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對於一個地方,人口是最重要的,蟻賊在中原造成的大亂,製造出百萬流民,在很多人眼中流民是禍害,但是在有些人眼中流民卻是財富,很顯然澮州秉承了後者,成為了流民的最主要接收地。

  從街上亂七八糟的口音劉潯就能辨別一二來,不少都是來自淮水以北的潁亳蔡三州。

  這些人雖然穿著依然襤褸,但是從他們臉上的表情和眼中的神色就能看出他們對未來生活的期盼,對於南陽來說,這不是一個好現象,這說明江烽這個傢伙正在穩步收攏人心,而且大有所獲。

  不排除淮北和蔡州也在這些流民中安插有細作,但那又有多大意義呢?民心所向,不是小手段能夠改變的,這一點本身就是搞情報出身的劉潯深知。

  這是一個大禍患,雖然之前劉潯對劉翰強令自己來澮州安排有些反感,但是現在他已經完全轉變了觀念,全副身心的來為此謀劃了。

  他現在也完全認同劉翰的觀點,對江烽的剷除,宜早不宜遲,雖然劉翰的本意並非是覺得江烽對南陽有多大威脅,而江烽和瑾公主的密切關係威脅到了劉翰公子的一些想法。

  江烽勢力的迅速膨脹也給其自身帶來了很多漏洞,以南陽的資源,要想插足淮右並非難事,所以很快就能滲入到澮州乃至淮右內部。

  「大人,有消息回來了。」門一響,部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將劉潯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哦?」

  這麼多天,劉潯甚至親自守候了幾次,江烽的行跡不定,去的最多的便是道藏所,其他時候大多數時間都在督院街內。

  當然,亦有去較場的時候,但那基本上沒有價值,隨身的護衛兵力都超過百人,在校場上,這等情形,哪怕是小天位高手去都未必能討好。

  而去道藏所卻又要面臨一干隨行的術法師可能帶來的威脅,江烽對術法一道的看重甚至超過了南陽,從他其他事務都可以放在一邊,唯獨將道藏所的打造擴張放在首位就能看出一斑,這讓劉潯也很是心焦。

  淮右在高端武力上仍然遜色南陽很多,從他們尚無一人天位高手就能看出來。

  但是根據情報顯示,江烽、楊堪、張挺三人都已經在太息期水準上下了,而像丁滿、郭岳、秦再道、張越等人也都已經從養息期到靜息期階段,而且攀升的速度很快,這也讓劉潯非常吃驚。

  也就是說以江烽、楊堪、張挺三人的年齡,三五年內都有衝擊小天位的實力。

  這也充分說明淮右的實力膨脹得相當迅猛,同時還有一大批天境前一兩個境界的高手,這也意味著淮右已經形成了一個梯次層面的武將群體。

  隨著淮右地盤的擴大,手中掌握的資源不斷豐富,他們通過各種方式渠道提升自己實力的機會也會多很多,這將會對周圍的對手們產生相當大的影響,其中南陽恐怕就要首當其衝。

  這還不是劉潯最為擔心的,畢竟高端武力這一塊,無論淮右膨脹怎麼快,都還無法和南陽抗衡,但是術法這一門就不一樣了。

  南陽算是中原地區對術法一道最為重視的了,劉潯很清楚,尤其是玄公對術法一道極為看重,相比之下同公又要次之,但整個南陽要和吳越荊襄相比,又明顯不足了。

  而劉潯覺得哪怕是最看重術法一道的吳越,只怕都無法和淮右相比,看看那澮州道藏所的建築規模,南陽簡直難忘其項背。

  雖然說不是道藏所建築群落規模大就能說明術法水準高,但這足以說明江烽願意在這上邊的投入之大。

  一份投入一份產出,誰都明白這個道理,如此高的待遇,再能提供充分的條件來摸索試驗,像大梁河朔青密淮北這些不太受重視的術法人才自然趨之若鶩。

  難怪說玄公一直懷疑汶港柵那一戰是江烽用水性術法製造了混亂,才導致南陽北伐失敗,現在看來很有可能。

  淮右在術法一道上實力的迅速攀升其直接結果就是其術法器具、術法器械和術法武器水準急速提高,這也意味著日後哪怕他們在高端武道實力上還有不足,但是卻能夠通過術法器具和術法武器來彌補了。

  像江烽這等太息期以上的武道高手,若是能有一兩樣搭配得宜的術法器具和術法武器在身,哪怕是遭遇小天位高手一樣可以得以脫逃,甚至還能給對方造成威脅,這也是劉潯覺得對江烽的刺殺越早越好的原因之一。

  「有什麼情況?」

  「根據消息,江烽可能會近期要赴壽州一行,目前他的親衛隊已經在準備了,防禦守捉使府中也得到了消息。」

  劉潯眼中一亮。

  這是一個機會。

  在澮州城中要刺殺江烽給的難度太大了,這傢伙據說是被多次刺殺嚇破了膽,所以在督院街住所那邊的防範異常嚴密,尤其是大量術法陷阱和術法器具安置在了他的居所周圍。

  對內裡情況不熟悉的,就算是混進去都一樣只有死路一條,如果強闖,只怕還沒有來得及靠近,就能把所有人都給驚動。

  所以要想在督院街那邊實施刺殺基本上不可行,這也是劉潯幾番考察之後得出的結論,這也獲得了劉鞅的認可。

  若是在城內一樣存在很多問題,一是江烽出行規律不定,難以守候;二是城內距離駐軍和親衛隊所在都太近,一旦刺殺,不管得手與否,要想逃脫都不易。

  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江烽出城之後刺殺,但江烽從壽州歸來之後就沒有出門,所以這也讓這邊等得有些心煩意亂,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確定了?」

  「應該沒錯,兩方面都印證了,只是具體時間還要再探。」

  「好,只要三五天內,都不是問題,這一點我們還是能跟上,你先下去,繼續打探。」揮手示意下屬下去,劉潯迅速來到後院,「三公子。」

  「潯叔?」房內傳來聲音。

  「嗯,三公子,有機會了,江烽近期要去壽州,估計不會有大部隊隨行,可以擇機一試。」

  「哦?」門打開來,微微有些醺醺醉意的男子眼睛陡然明亮起來,「當真?」

  「嗯。」劉潯一行禮,「現在我們恐怕需要出城沿線尋找佈置合適的伏擊點,所以還請……」

  「好,今晚就出門,不要驚動其他人,就把雲空他們幾個帶上,看看最適合布設術法陷阱的地方,也還要考慮備用方案。」醺醺之意在對方一運氣之後陡然消融,取而代之的是興奮昂揚之意,「熬了這麼久,再沒機會我都打算強闖督院街試一試了,現在總算是有機會了。」

  劉潯苦笑,為了把這位崢嶸初露的三公子勸住,他也費了不少口舌,也幸虧這位三公子還只有太息期的水準,否則真有固息期的實力,恐怕這傢伙就真的要去冒險一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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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節 神物

  江烽還真沒想到自己已經如此招人忌憚了,他之所以這般強化在督院街這邊的防範,其實也還是拜那一日袁無畏拂曉刺殺所賜。

  想想袁無畏單槍匹馬殺入,險些就把當時自己和秦再道、張越三人給當場滅殺,這固然與自己三人當時水準太低有很大關係,但是袁無畏當初也不過就是一個養息期高手而已。

  現在隨著淮右勢力的膨脹,如果真的某一方敵對勢力意圖要通過刺殺方式來虛弱己方實力的話,當然就不可能再是養息期高手這個層面了,起碼也會是太息期以上,甚至不排除小天位高手這個級別。

  所以江烽要求在督院街的防範體系設計完全是按照應對小天位高手的預警水準來的,當然,這種預警和防範主要是通過術法器具和術法陷阱來完成。

  如果真的是小天位高手,這種術法器具和術法陷阱更多的還是只能起到預警和阻延的作用,真正的對決還得要靠自身實力。

  不過真的到那一步,江烽倒也不懼於一兩個小天位高手敢這麼猖狂的闖入進來,他會讓對方明白,武道和術法的結合在特定環境下一樣可以把那些不可一世的小天位高手打入地獄。

  預定在十月下旬納鞠蕖和許靜二女過門這一件事情已經挑開了。

  鞠蕖和許靜二女自然興奮、喜悅夾雜羞澀,內心卻也是期盼無比,兩女年齡都不小了,在這個時代過了十四歲就需要考慮婚姻,二九年華實際上已經算是大齡剩女了,所以能得償所願對二女是算是一個慰藉。

  去壽州一行也算是婚前最後一次培養感情的機會,鞠蕖自然不必說,許靜也難得的從忙碌中抽身。

  拿江烽的話來說,算是提前度蜜月了,真要納二女入門之後,緊接著就是年邊,而如果不出意外的外,吳地內亂就會爆發,而淮北蟻賊也會大舉渡河,南下入侵吳地。

  江烽也清楚自己現在一舉一動牽動人心,對自己的安全他同樣也很重視。

  不過在自己地盤上,他到不覺得會有誰會用什麼卑劣手段把自己怎麼著,尤其是自己已經到固息後期,距離小天位也就一步之遙,他反倒是更擔心其他人會不會被敵人列入刺殺目標,畢竟自己這方面的底蘊實在太弱了一些。

  從澮州到壽州,騎行如果加急趕路,一日可到,不過江烽並沒有打算這樣急著趕路,他打算在霍丘休息一夜。

  霍丘乃是打造澮壽糧倉的一個重要基地。

  霍丘、安豐、盛唐、固始四縣,再加上一個壽春,其中霍丘、安豐兩縣最是重要,一是地勢平坦,二是灌溉發達,三是幅員遼闊,加上地處澮壽兩州之間,又有淮水運輸便利,所以也是重中之重。

  霍丘縣令江烽也遲遲未定,考慮到霍丘是鄭氏的發家地,所以最終江烽還是同意了鄭氏的推薦,選擇了鄭氏族人鄭煥出任縣令,但是在縣丞和縣尉等人選上,江烽就直接安排由光州許氏和澮州陳氏子弟擔任了。

  當然這種平衡也是基於在能力沒有問題之上的,對於江烽來說,怎麼把招募流民並讓其能安穩的留在這片土地上才是最重要。

  這又需要與為這些流民提供援助生存下去的鄭、陳、譚等大姓的支持配合才能做得更好,所以首先要基於能力無虞,才能考慮其他。

  江烽並不知道自己一行數十騎一出城門,便有眼線,迅速通過各種渠道把消息傳遞出去了。

  展翅高飛的警鴿,穿行如風的米雀,分別向著兩個方向飛去。

  江烽也不是沒有準備,除了鞠蕖跟隨他一起出門外,還有一個都的親衛,百騎,另外就還有郭岳了。

  郭岳不太喜歡作將,這一點其實江烽早就看出來了,但是畢竟他是郭泰的兄弟,郭泰為澮州一戰而亡,他必須要有一個態度,但在郭岳明確提出他更喜歡短兵相接的搏殺而非率領大軍之後,江烽最終也還是同意了郭岳統率之的親衛隊。

  自己的親衛隊只有一都人,而郭岳也就是一個都頭身份,但是江烽給自己的親衛都命名為撼山都,這也就意味著在關鍵時刻,親衛一樣可以用來衝鋒陷陣,這也讓郭岳非常高興。

  郭岳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清楚自己雖然在武道天賦上不遜於自己那位兄長,但是在行軍佈陣和運籌帷幄上卻遠不及兄長,尤其是對形勢的判斷指揮上更是弱點,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篤定心思就是充當一個衝鋒陷陣或者堵漏頂風的干將角色。

  單單是為江烽的親衛都擔任首領他也覺得有些遺憾,但是當江烽將其親衛都命名為撼山都之後,郭岳反而興奮了。

  實際上江烽也一直有意要建一支規模不像牙軍那麼大,但是戰鬥力更強更精銳的部隊。

  他的本意就是要以自己的親衛隊來做基礎,日後大概要建成一個營左右,兵貴精不在多,一個營的精銳在關鍵時候能夠發揮特殊作用,就像蔡州軍的龍雀尾一樣。

  而郭岳的武道水準無疑可以承擔起這個重任。

  「六郎,進境如何?」秋日豔陽高照,江烽心情也頗為不錯。

  「多謝主公的丹藥,大有裨益,只是這散化確需機遇啊。」郭岳寡言,說話也是直來直去。

  江烽也不在意,自打壽州之行回來,除了日常政務外,他也把不少心思花在了煉製丹藥上。

  壽州的納入為煉製丹藥提供了極為良好的條件,壽州境內的芍陂乃是江淮一帶有數的大藪澤,其間生長著不少獨有的水生奇物,諸如銀月荻、雲黿、金斑火鱔等都是獨有之物。

  像黑沙鰻雖非特產,但是芍陂所產黑沙鰻個大血凝肉厚,也是奇佳的補血養氣之物,只是這類奇物所產甚少,像雲黿和金斑火鱔這等奇物更是可遇不可求。

  不過今年天旱,芍陂水面急劇縮減,不少原本是被水面覆蓋之地也顯露了出來,竟然被人捕獲了一條金斑火鱔,雖然這條金斑火鱔的年齡不足百年有些可惜,但也算是天生奇物了。

  正巧澮州軍奪下壽州,當這條金斑火鱔被送到壽州售賣時,就立即被鄭氏買下送與了江烽。

  江烽也是喜不自勝,這條金斑火鱔的血肉都是大補佳品,若是尤其是火鱔脊骨更是配製丹藥不可或缺之物,所以江烽也是將這條金斑火鱔帶回了澮州之後方才用來煉製丹藥。

  只可惜要煉製《青囊書輯要》上的那味丹藥尚缺不少其他藥物,急切間雖然在南陽和江寧去求購,但仍然差幾味藥物,所以江烽也只能咬著牙關留下半條鱔骨,只用了半條鱔骨來煉製丹藥。

  即便是欠缺幾味主藥,但這半條鱔骨煉製出來的丹藥依然不同凡響,像對楊堪、張挺等人雖然作用不大,但是像對張越、秦再道、郭岳、李桐、葛晗、黃安錦等人卻不同凡響。

  尤其是張越、秦再道、李桐、葛晗、黃安錦等人更是直接突破了天境,進入了靜息期,張越、秦再道二人更是直接進入了靜息後期,而郭岳現在更是從養息前期進入了養息後期。

  江烽之所以留下半條鱔骨也就是指望等日後有機緣能配齊《青囊書輯要》中所有需要的藥物,再來精心煉製,或許可以在關鍵時候助自己麾下一臂之力,突破關鍵層級。

  郭岳也服用了這一枚玄火凝精丹,但這等藥物服用之後也許煉化,像張越他們從天境之下突破煉化相對容易,而天境之上煉化卻不易發揮作用,所以還需時機。

  「倒也不急,六郎,這下半年也許就有機會。」江烽也笑了笑。

  煉化的最好辦法無疑是通過戰爭中真刀真槍的拚殺,將所有潛力激發出來,這是最見效的方式,下半年蟻賊南渡,吳地內亂,哪怕淮右不能全面介入,江烽覺得恐怕要徹底避開也難,總會碰上些避不開的時候。

  「呵呵,但願如此,若是尋不到合適機會,某倒是想去雷池一行,聽說雷池又發現了數條青蛟,已有不少人想去雷池碰碰運氣。」郭岳也有自己的打算。

  雷池位於江州、蘄州和舒州交匯一帶,青蛟也並非什麼太特別的奇物,乃是蛟類中最低等的一類。

  當然好歹也是蛟,若是能找幾人聯手來一戰,或許能激發出最大潛能,實現突破,若是能順帶斬殺一條青蛟,那也能收穫不少。

  他也知道軍中諸將怕是都沒有這等時間,所以也聯繫了汴梁城中一些原來的朋友,看有無願意一去的,只是現在還沒有回音,若是有願意的同伴,他也準備向江烽請假南下一行。

  「哦?雷池發現了青蛟?可曾核實過?」

  對於這類在原時空中只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神物,江烽也是頗為好奇,那龍角就曾讓江烽揣摩過許久,來這個時空這麼久,也聽說諸如雲黿、赤蛟、玄鼉、陰虺、岩龍等神物,但是卻從未真正見過,聽得郭岳這麼一說,他都有些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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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節 在路上

  「主公可是也對這等奇物感興趣?」郭岳話雖不多,但是也能感覺出江烽的好奇之意。

  「呵呵,六郎,我還真沒見過這類奇物,也不知這類奇物是否可以引來雷電渡劫?」江烽哈哈一笑,一副悠然神往的模樣。

  這個世界還真有些不一樣,也不知道是因為環境的變化導致這類奇物消失,還是本身這個世界和原來的世界就不是一個。

  「應該沒有錯,據說青蛟每次產卵都在兩到三枚間,所以青蛟出現都是兩三條,一直要到自行修煉五百年以上褪去青麟化為白龍,方才各自分開。」郭岳頓了一頓,「青蛟化白龍便會引來雷電,若是能過這一劫便能化龍,若是過不去便只能留下一堆遺蛻了。」

  「我雖未見過那青蛟,但也知道那青蛟全身都是寶,蛟皮、蛟膽、蛟目皆是難得之物,不過斬蛟風險也是不小,六郎有把握?」江烽也對這等事情很感興趣,若真是能博一個斬蛟英雄的名頭,也很是讓人自豪。

  「呵呵,大人,某怎麼可能一人前往?若真是有這等青蛟,起碼也要邀約三五人同行,還要準備一些神刃和術法器物,最後還得要商量出相應的應對之策,方敢動手,否則蛟沒斬成,卻成了那蛟腹之物,那可就成了笑話了。」郭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哪怕是天位高手,要想斬蛟也不易,蓋因這等神物氣機感應極為靈敏,稍稍覺得形勢不妙,便會借水遁土遁逃跑,一兩人是很難攔截住的,所以一般說來斬蛟屠龍都需要多人聯手作戰。」

  江烽和郭岳的笑聲也引來了鞠蕖和許靜的目光。

  二女也是結伴騎馬並行,鞠蕖不用說,許靜雖然不常騎馬,但是騎術也不差,這一路數百里,自然只能騎馬。

  倒是江烽已經在考慮是否可以將光州經澮州、霍丘到壽州的道路好生修整一番,以便於日後後勤輜重的運輸更為便捷。

  從澮州到霍丘這一路間地勢平坦,亦有不少地勢低窪之處,雖然今年天旱,但仍然有不少藪澤,藪澤中葦草茂盛,禽鳥魚類不可勝數,這等藪澤自然成為周圍田地灌溉水源的絕佳來源,所以也是這淮水沿岸的一大特色。

  前行騎隊也清楚這等草木茂盛之地最是容易藏匿盜匪,所以也都小心翼翼的避開這等藪澤之地,委實避不開的,也都小心翼翼的搜尋一番,以防不測。

  倒是江烽和郭岳十分坦然,一路談笑風生,不認為在這淮右腹地能有什麼人敢來捋虎鬚。

  ************************************************

  龍潭寺。

  這裡已經是霍丘地界了,。

  連綿的藪澤讓江烽也深刻感受到了這個時代江淮地區原始狀態下的地形風貌。

  遮天蔽日的葦荻逶迤數幾里甚至十餘里,一個藪澤接著一片沼澤,期間間或夾雜著零碎的田地,偶爾能夠看到幾戶農房炊煙。

  想想也是,在這個時代淮水還是讓人生畏的暴君,恣意肆虐的洪澇讓淮水兩岸的地形不斷發生變化,尤其是低窪地區很容易在淮水及其支流的肆虐下變成藪澤湖沼。

  如果沒有良好的排洪灌溉體系,也許今年大豐收,明年就會因為洪澇而絕收。

  一路行來,已經能夠看到驛道兩旁勃發出來的生機,雖然還很稚嫩,但是這起碼是一個好現象了。

  零零散散的莊戶人已經開始在田土地忙碌,但總的來說,人口依然太少,雖然到處都在喊地窄人稠,但是江烽卻知道實際上幾乎每個地方都還有大量的荒地未曾開墾。

  一來是這些地方大多交通不便,易受盜匪襲擊,二來缺乏灌溉體系的覆蓋,開墾成本更高,三來沒有更好的政策扶持,沒有人願意去幹回報不確定的事情。

  霍丘這邊應該算是不錯的了,比起早已經開始啟動復墾的盛唐和霍山,這邊因為條件更好,所以發展反而更快,如果不是盛唐和霍山那邊提前啟動,估計會有更多的人來到霍丘和安豐,畢竟這邊條件更好。

  再往前走的情況應該還要好一些,看著這四周已然成形的田地,江烽心情也變得好起來,他內心更希望蟻賊在淮北的肆虐時日更長一些,這樣可以為澮壽兩州帶來更多的流民,現在連泗州的流民都已經來到壽州,只要能在持續幾個月時間,江烽相信安豐和壽春那邊的流民復墾計畫會更加順利。

  不過想想蟻賊一旦南下渡淮,恐怕又會在吳地捲起一場風暴,只是像楚、揚、潤、常、宣諸州條件遠好於這邊,不知道到時候那些被戰亂捲入的百姓會不會捨得背井離鄉來澮壽這邊呢?

  這個時候江烽發現自己已經越來越以一個藩閥的心態來看待周圍發生的事情了。

  明明知道秦權統率這十萬蟻賊一旦渡淮,大江南北怕是有數百萬人會遭遇這場劫難,但是江烽卻發現自己很難生出多少同情心,甚至還有些隱約的期盼。

  自己無比的期盼著這場戰亂能夠給自己治下帶來機會,帶來人口,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也許這就是自己想要改變這個世界的同時,也在不斷的被這個世界所改變?

  下意識的甩了甩頭,江烽吁了一口氣,目光望向四周。

  一人之力,縱然能博古通今,一樣無力回天,蟻賊能這麼忍耐在淮北諸州肆虐,折騰得淮北烏煙瘴氣,就是不肯渡淮,所謀乃大,已經不是任何哪一個人,哪一方勢力能阻擋的了。

  江烽甚至可以肯定,哪怕現在吳地君臣能和好如初同舟共濟,蟻賊也一樣要大舉南下了,現在已經沒有誰能阻擋蟻賊南侵的步伐,哪怕楊行密復生也不行。

  對於自己來說,能做好自己手中的事情,能接納更多的戰亂災民,能禦敵於自己轄地之外,那就是一大功德了。

  他甚至也可以想像得到,在數百里的淮水之上,蟻賊會有無數個方案渡淮,楚州、濠州都將是蟻賊渡江的攻擊鋒芒所在。

  尤其是楚州,只要突破楚州,那揚州就是囊中之物。

  細作斥候已經有消息傳來,白水塘的水匪已經秘密加入了蟻賊,將成為蟻賊渡淮的先鋒,屆時蟻賊甚至會利用手中的水賊水匪沿著漕渠南下,截斷漕運。

  而南面的韓拔陵部也會遙相呼應,從宣州向潤州、湖州發起攻擊,整個江南都會被戰火所覆蓋。

  想到這裡江烽發現自己更多的是一種興奮和期待,卻沒有多少哀民生之多艱的憐憫心態,不能不說自己真的變了。

  「二郎,怎麼了?」看見江烽甩頭,和江烽並行的鞠蕖側首問道。

  「沒什麼,有些感觸罷了。」江烽搖搖頭,目光放眼四望,「驛道的情況不佳,也許該考慮重新整修一下了。」

  「恐怕現在還不是時候吧?我聽陳大人說,或許把淮水上下游疏濬一番,更能利用起來,尤其是壽州那邊水運條件更好,像我們澮州和光州,實際上都可以利用淮水在上游碼頭上下貨,在通過牛馬運到州城。」

  江烽沒想到鞠蕖居然也能說出這樣一番道理來,有些驚訝,笑了笑:「從光州經澮州到壽州這條陸路驛道還是很有必要的,畢竟壽州以上淮水水量受豐枯季節影響較大,而且光澮兩州州治以及諸縣距離淮水也還有一定距,不過壽州以下倒是應當以水運為主。」

  「二郎,只是修建這條驛道的耗費不會少吧?」鞠蕖猶豫了一下,「現在淮右怕是很難……」

  江烽笑了起來,打趣道:「那是不是可以考慮讓你兩個舅父再借給某些錢銀呢?淮右需要花費的地方太多了,或者就當蕖娘的嫁妝?」

  一句話就把鞠蕖臉說得通紅,連帶著一旁抿著嘴微笑的許靜臉龐也紅了起來。

  「還有小靜,我也在和子清說,是不是考慮許家也拿出一筆嫁妝來啊,我現在手裡缺錢,恐怕想做許多事請都沒錢,就算是我像許家借貸吧?」見許靜忸怩的模樣,江烽忍不住身處想要調戲對方一番的心思。

  目光有些迷離慌亂,許靜拂弄了一下垂落下來的秀髮,整理了一下肩上的斗篷,「二郎,家裡自打收回了在光州的宅院之後,其實那些宅院也沒有人住,阿姐也說如果我們要長住澮州,不妨就把光州的幾處宅院賣掉,也許能為二郎湊些錢銀,……」

  江烽心中有些感動,雖然是假托許寧的口來說,但江烽知道這大概也是許靜的真實想法,嫁與自己之後,只怕就真的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也沒有多少機會單獨居住,所以還不如把光州的宅邸賣掉,也算是一份心意。

  「小靜的心意我領了,不過光州的宅邸還是保留著吧,那畢竟是許家的祖邸,我也還沒到那個地步,這兩年我們會難一些,但是只要熬過這兩年,我們會好起來,我保證!」江烽目光又忍不住望向了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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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節 合流,聯手

  透過略略有些發黃的葦草向外望去,道路上行人不多,偶爾有一兩名小販頂著秋日豔陽急匆匆趕著路,間或也有一兩騎從道路上疾行而過,看得出來不是遊學的士子就是趕路的旅人。

  今年整個中原江淮雨水都少,連帶著這原本是藪澤之地也都變成了草木茂盛的窪地,雖然踩著地面仍然有些潮濕鬆軟,但是卻成了最好的伏擊點。

  茂密的葦荻足以藏匿千人而不虞被發現,若是有車弩這一類的遠程術法打擊武器,只怕效果會更佳。

  挺拔的身軀忍不住昂起來,已經換了一身勁裝的青年,遊目四顧,還沒有動靜,預計一個時辰之內目標將到達伏擊圈,結果如何,就要看對方的造化了。

  「一切都佈置妥當了?」看見劉潯勾著身體悄然而來,青年又把身體伏了下來。

  「雲空他們還在佈置,那邊傳來的消息,騎隊很警惕,向外搜尋的範圍很大,驛道兩旁百步之內都經過了搜索。」

  劉潯的臉色不是很好,顯然有些擔心此次伏擊,哪怕是有術法陷阱輔佐,但是目標帶了百騎衛隊,而且還有一個據說是新上任的親衛都首領,也是一個天境高手,他覺得有些棘手。

  雲空他們幾個只是術法師一級,要在這麼短時間內安設製作出多麼高級的術法陷阱顯然不可能,好在雲空他們也有準備,本身就攜帶有一些資材器具,除了要預設陷阱外,也還有術法器具來實施伏擊。

  若是同公能夠同意那幾名方術師和道法師來就好了,劉潯忍不住就有些惋惜,既然打定主意要伏擊對方,那怎麼還能畏首畏尾,捨不得那幾名方術師和道法師?

  江烽的威脅已經確定,既然打定主意要徹底剷除對方,又何須捨不得幾名方術師和道法師?

  甚至如果說劉翰不便出門,讓二公子劉光和三公子劉鞅聯手來做此事,豈不更穩妥?

  不過這是上邊決定的事情,劉潯也知道來人越多,風險越大,也是淮右這邊初立,尚有許多漏洞,要像南陽這樣,豈能容許如此多的高手藏匿其中?

  「哦?對陷阱有無影響?」青年濃眉一掀,「百步之內都要搜索,這江烽就如此怕死?術法器具還能派得上用場麼?」

  術法器具都是由術法師們來操作使用,若是被隔離於百步之外,恐怕就難以發揮作用了,若要等雙方搏殺起來才逼近,又怕被敵人的騎兵斬殺。

  劉潯也知道兩難,想了一想才道:「大型陷阱要看對方有無隨行的術法師,若有,恐怕難以避過,若是小型陷阱倒是無虞,至於術法器具,恐怕需要讓他們提前進入陣地埋伏。」

  「你是說用匿身術?」青年對術法一道也不陌生,皺了皺眉。

  匿身術和隱身術都是術法一道的術法,能夠有效藏匿隱蔽術法師的身體,但是這不是沒有弊端。

  一來需要玄神祭祝,會消耗玄神,對下一步的催發術法器具肯定會有影響,二來一旦被敵人發現,那肯定就會直接遭遇擊殺,可謂一柄雙刃劍。

  青年略作猶豫,斷然道:「讓他們進入設伏地用匿身術藏匿,術法器具提前與陷阱一起發動,不要再等我們,由我們來配合他們!」

  劉潯一驚,「三公子,你的意思是我們也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青年的目光堅定起來,「我們埋伏於道旁土中,他們幾個按原計畫進行。」

  劉潯明白劉鞅的意思,他們都是劉氏子弟,玄黃戰氣都是家學淵源,哪怕劉潯是旁支,玄黃戰氣也有幾成。

  玄黃為土,劉氏玄黃戰氣與土性相合,閉息土中,哪怕是距離很近,敵方武道水準再高,也很難通過氣機感應來發現。

  劉鞅的意思還要用閉息之法藏身於道旁土中,最近距離的埋伏,以求達到一擊必殺的效果。

  劉潯還在猶豫,劉鞅卻已經突然扭頭。

  一股凌厲的氣機從藪澤中感應而來。

  劉鞅和劉潯都是大吃一驚,從藪澤深處而來,難道說江烽已經提前在這一線進行了搜尋?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來不及多想,劉鞅手中的兩柄戰斧已然從背後取下,身形一縱而起直撲而去。

  袁無敵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遭遇外人。

  他是從藪澤的南面飛越而來,他也看中了這一埋伏點。

  卻沒想到剛靠近藪澤邊緣就感受到了氣機。

  暗沉沉的兩朵黃雲由下而上暴捲而至,週遭一丈之內的葦桿荻莖碎裂開來,枯黃的碎屑變成鋒利無比的暗器,帶起無盡的勁氣突襲而來。

  來不及多想,袁無敵手中長戈一橫,硬生生槓上了對面連續劈擊而來的雙斧,雄勁的戰氣與猝不及防之下的袁無敵撞擊在一起,直將袁無敵震出三步之外。

  勃然大怒的袁無敵忍住想要怒吼的衝動,天魔不滅體發動,欺身而進,長戈驟揚,方圓三丈之內頓時化為一片風雲捲蕩的漩渦,森冷的不滅殺氣漫卷而起。

  「天魔不滅體?袁無敵?!」

  「玄黃戰氣?劉家?!」

  兩人在空中錯身一觸即分。

  袁無敵硬生生收回長戈蕩起的元力,而劉鞅也縮身一躍,兩柄混沌戰斧發動的玄黃戰氣帶起一陣尖嘯,劃空而過。

  袁無敵在一株葦桿上站定,陰冷的目光注視著對方:「劉翰?不像,當南陽府尹了,也不該出現在這裡才對,劉墉?也不是,聽說他都上固息期了,你,太息前期,你是劉光,還是劉鞅?」

  對袁無敵有些托大的口吻心中很是不滿,但是劉鞅也知道對方的確要勝過自己一籌,考慮到也許二人目標一致,這口惡氣他也就忍了,「我是劉鞅,沒想到能在這裡遭遇不滅天魔。」

  袁無敵手中戈尖輕輕一點葦桿,身形如大鳥一般浮空而起,落地,長戈入地,雙手背負,目光閃爍,嘴角浮起一抹若有所悟的笑意:「劉三公子在此作甚?莫不是……」

  「那不滅天魔又在這裡幹什麼呢?欣賞風景?」見週遭蘆葦蕩中一陣人影晃動,劉鞅皺起眉頭:「袁十九,時間不多,我們不打啞謎,可是為江某人而來?」

  「呵呵,看來吾道不孤啊,沒錯,袁某就是為江某而來!」袁無敵陰惻惻一笑,「想必劉三公子不是為了護衛江某吧?」

  「十九公子,咱們也不廢話了,某欲取江某首級一用,你意如何?」劉鞅也知道時間很緊,既然袁無敵也有此意,雙方合作就沒什麼不可能了。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怎麼合作?」

  袁無敵見對方這般急切,也知道肯定江烽一行快要到了,這劉鞅雖然只有太息前期水準,但是看他卻帶來了不少術法師,這身旁的男子怕也有靜息期的水準,差強人意,若是再有一些術法器具,倒是真還有一擊之力。

  「那十九公子就在此埋伏,我們已經預設了埋伏,我們也會在路旁接應,待到我們一發動,就請十九公子擇機而動,我們目標只有江烽一人,若是有誰在一旁羈絆,盡可斬殺。」劉鞅也不廢話,徑直道:「我們尚有一些術法器具配合,十九公子屆時尚需小心。」

  「也好。放心吧,你們那些術法伎倆還傷不了我。」袁無敵點點頭,「那我就在此守候。」

  *********************************************************

  十餘騎沿著道旁席捲而過,驛道旁的田土裡大多荒棄著。

  藪澤的葦荻一直延伸到距離路旁不到三十步處,微風輕拂,莖稈搖曳,竟然多了幾分閒適的心境。

  從午間趕路而來,汗意浸潤著衣衫,雖然已經是深秋,但是仍然有些燥意,親衛們仍然一絲不苟的按照既定程序搜索著,間或有一些鳥雀小獸從葦荻從中驚慌失措的跑出來,甚至還有那麼一頭野兔直奔到馬前來了。

  江烽險些就要動手抓住這小玩意兒,但是最終還是放棄了,他懶得動彈,這午間的陽光照得人懶洋洋的,甚至連思維都有些遲鈍了。

  「咦?」許靜微微蹙起眉頭,感覺到自己懷中的龍角有些震動,訝然的環顧四周,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

  「怎麼了?」鞠蕖關心的問道。

  「沒什麼。」許靜的目光仍然在游弋,龍角有異動,難道這周圍有什麼奇物?

  除了奇物自帶的氣息可能會觸動這本來是就是神物身上的一部分——龍角,那就只有術法氣息才會觸動了,可這荒郊野地裡,怎麼可能有術法氣息?

  等等,許靜心中一動,下意識的一緊,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和表情,顫聲道:「蕖娘,怕有不對,二郎,小心!」

  鞠蕖反應極快,腰間輕呂早已滑入手中,身形一閃,已經伏地而逝。

  許靜怪異的聲音讓本來有些昏昏欲睡的江烽一愣,看到許靜有些發白的臉色,心中警訊驟起,下意識的將馬鞍旁的長刀握在手中:「六郎小心,有埋伏!」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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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10 00:15: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節 伏,殺

  話音未落,道旁十步之外黃土猛然掀起,炸裂開來,兩道詭異人影貼地猛然竄行而至,洶湧而來的戰氣滔天瀰漫。

  與此同時,道旁右側一丈開外,連環滾動的巨木陡然從地面彈射而起,形成一道密集的牆幕,黑森森的滾壓而來。

  緊接著從道旁的灌木叢中更是突然飛射而出一連串夾雜著火星的石彈,以一種不規則的羅網方式向著江烽和郭岳包捲而來。

  在鞠蕖伏地竄行時,江烽也是有點馬鐙,身體在空中一個空翻騰身而起,手中的斬馬刀一掄,一道凌厲無匹的刀氣劃空而過,三根碗口粗的巨木在他這傾力一擊之下,頓時變成木屑碎渣飛裂開來。

  但對方催發的木性術法顯然沒有那麼簡單。

  接踵而至的數十根木柱在空中翻騰滾動,從江烽側翼迎上的三名親衛甚至連哼都沒有來得及哼一聲便被巨木徑直砸落馬下。

  有一匹戰馬更是被巨木直接砸碎馬頭,沉重馬身立時將一名士卒壓斷了腿,淒厲的馬嘶聲讓人不寒而慄。

  郭岳從馬身上向前飛縱,烏黑的九鍛玄鐵棍幻化成一道直徑一丈的黑色磨盤,夾雜著無匹的風雲勁氣,嘶嘶嘯叫著,迎上了密集襲至的石彈。

  很顯然這不是尋常的石彈,而是帶有某種術法特性的石彈,而且其構築成一個詭異的石彈陣型來襲,肯定會在最後一刻發生異變。

  郭岳也是將門出身,大梁雖然對術法一道不是很重視,但是他卻和鄧龜年他們非常熟悉,時不時要去道藏齋一行,也經常和那些術法師們探討過術法一道的威力和應對方式,對這類術法器具更是警惕。

  九段玄鐵伏魔棍迎上數十枚次第襲到的石彈,發出一連串的劇烈脆響,石彈碎裂開來,白色粉末混合著火星驟然演變成一片火網,剎那間就將郭岳死死包圍在其中,變成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球。

  「嘿!」已經意識到不對勁的郭岳來不及多想,猛地沉身扎地,怒吼一聲,金剛不壞體神功在體外循環盤繞,瞬間提至極致,再兇猛的外放爆發開來。

  「轟!」火網向內兇猛的一聚一收,最後似乎經受不住那強勁無匹的元力勁氣向外的劇烈擠壓之力,炸裂開來,星星點點的火焰落在了四周圍繞的士卒和健馬上,猛然間燃燒起來,引發一片混亂。

  郭岳也沒有意識到這術法器具竟然這般厲害,自己的元力丹氣險些就難以抗衡住這幫術法師的突然襲擊了。

  這突兀的提聚元力丹氣再向外釋放爆發極為消耗元力,饒是他已經是養息後期,仍然有些氣緊喘息。

  沒等他喘息過來,石彈來襲處異響再起,「嘣嘣嘣嘣!」

  連環強弩從無數個角度爆射而起,剎那間又形成了一個巨大箭雨包圍網,將郭岳連帶著周圍十餘騎全數裹挾了進去。

  郭岳終於意識到了危機,這顯然是有針對性的伏擊,而且是針對天境高手的伏擊,每一步都全數是帶有術法色彩的攻擊,術法和術法器具,也許下一步還會有術法武器!

  一道道金色環形波紋在郭岳身體上綻放,連帶著全身上下都有一種混雜著一層金色氣霧縈繞。

  他的金剛不壞體之功剛剛踏入第二重,可以說江烽的丹藥起到了絕大的作用,雖然他的武道進境也只是養息後期,但是金斑火鱔的鱔骨之力卻對他的金剛不壞體修煉極為奏效。

  可以說他是在最後一口氣上才突破了第二重境界,甚至還處於起伏狀態下,很不確定。

  但是不管怎麼,他的金剛不壞體總算是突破了第二重,而第二重就是第二重,那就不是第一重能比的。

  身體猛然膨脹起來,郭岳面如淡金,雙眸精芒四射,玄鐵伏魔棍蕩起重重烏光暗影,迎風而上。

  密集攢射而來的弩矢在空中發出淒厲的尖嘯,似乎要把整個空間撕裂開來,連已然顧不得許多的郭岳心中也有些駭然,這起碼是七重以上的特質術法強弩,甚至已經不能用術法強弩來形容,而是真正的道法弩了。

  這種道法弩已經遠超出了尋常術法強弩的標準,不但製作需要特殊材質,製作工藝同樣需要玄神加祝。

  更為重要的是操作此物亦要術法師催發玄神方能啟動,也就是說這已經不是尋常士卒能夠隨意使用的術法強弩,而是必須要由具備書法基礎,也就是要有玄神功底的術法師才能啟用的器具了。

  在己方擁有百餘騎兵的前提下,如此近距離的發動這種術法攻擊,在郭岳看來,那幾乎就是要犧牲這些術法師來達到目的了。

  但這種犧牲帶來的效果卻是顯而易見的。

  道法弩矢一掃而過,當場就有五名親衛騎兵一身不吭的倒了下來,而饒是郭岳金剛不壞體之功二重之力催發到了極致,但是仍然有一枚弩矢突破了他的護身元力,擊中了他的肩部。

  一尺長短的弩矢瞬間的射穿了郭岳的肩頭,形成了一個鴿子蛋大小的血窟窿,痛徹入骨的郭岳忍不住怒吼,手中九鍛玄鐵伏魔棍狂舞,兩名剛來及舉起玄甲術法盾的方術士被其連人帶盾一棍掃飛。

  「嘿!」最後一名隱藏在土坑中的術法師面如土色,只是已經無法躲避,在郭岳玄鐵伏魔棍搗入他的胸膛之前,咬著牙拋出了一枚暗黃色的盤形飛環。

  剛來得及躲開那一枚那枚嘯叫著飛旋而起的環形刺輪,郭岳就感覺才能夠背後又有一抹冷風襲來。

  不出所料,這果然是一枚術法武器,而且是那名術法師最後以拚死之力擲出,加祝了其臨死之前的所有玄神法印之力。

  飛環輕靈的在空中環繞,攜帶著一抹冷風沿著一道弧形飛馳掠空緩上的鋒利如刀的刺刃在空氣中綻放出森藍之色。

  江烽也沒有想到敵人竟然佈置得如此周密狠辣,術法陷阱,術法器具,甚至術法武器,一應俱全。

  能夠如此手筆,甚至不惜犧牲幾名術法師來發動伏擊,顯然不可能就只有幾個術法就把自己打發了,可以想像隨之而來的敵人會更加兇猛難纏。

  沒等他想通,從地面躥起的兩道身影一左一右驟然提速,尤其是左面那道身影更是飛躍至空中,嘿然發動。

  「玄黃霸拳?!玄黃戰氣?!」

  當然飛躍至空中那道身影不斷在空中變幻身影,最終幻化成一道道莊嚴厚重無比的神像時,江烽才意識到對手竟然是太息期的高手,南陽劉氏難道就已經到了這般不顧行跡的地步?

  玄黃霸拳十八式一口氣被劉鞅在空中發動了十六式。

  這是劉鞅自習練玄黃霸拳一來第一次一口氣施展出十六式,而且也是第一次不遺餘力的全身心發動。

  他已經發現了江烽絕非情報所顯示的江烽只是什麼養息期高手,若是回去之後定要好好懲處那幫傢伙,竟然在請報上出這樣大一個紕漏。

  以江烽表現出來的氣勢,顯然應跨越了太息期,甚至應該是固息後期了,這種情況下劉鞅才明白為什麼袁無為願意和自己聯手,他當時還覺得袁無為態度似乎有些矛盾,原來他也沒有把握獨自解決江烽。

  若是換了在函谷關一行之前,江烽覺得恐怕自己還真無法接下對方這雄渾無匹的玄黃霸拳。

  狂暴無比的玄黃戰氣被以霸道無比的霸拳演繹出來,驟然間就把戰力發揮到了極致,哪怕對方只是太息期,但是江烽仍然感覺到了那股子撲面而來的兇猛悍野,那股子毀天滅地的暴戾霸氣!

  還不止於此!

  一口氣發出十六拳之後,劉鞅單足點地,雙斧橫飛之中,四名騎士在怒吼聲中被連兵刃帶人震出三丈開外,嘴裡噴湧而出的血塊足以證明他們的肺腑已然遭受重創。

  而劉鞅甚至連半點阻礙都無,徑直撲入,雙斧飛掄,在空中演變成一個巨大的暗黃色光輪,攜帶著無盡的殺意,席捲而來。

  江烽雙眼微眯,手中玄鐵長刀連續舞動,接踵而來的木柱在長刀犀利無比的刀氣下變成漫天飛舞的木屑,紛紛揚揚,猶如天女散花,但江烽知道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對手在明知道自己的實力前提下,仍然毫不猶豫的猛撲而上,哪怕他有玄黃戰氣,江烽一樣敢讓其有來無回,但是劉氏子弟豈是不明時務之人?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十六擊玄黃霸拳帶著洶湧的勁氣撲面而至時,就在那道矯健的身影催動著斧輪光影撕裂了空氣般的暴襲而來時,江烽的餘光已經覺察到了身旁不到三步外的灌木驟變。

  「嘶嘶嗦嗦」的怪異聲音幾乎是一下子就催發了那一叢灌木的異變,看上去十分常見的赤葵剎那間綻放出一輪極其詭異的猩紅,帶著淡淡的腥氣,原本不過是一尺左右長短的葵須突然膨脹起來,驟然彈射而出,猶如無數道觸角,形成一道寬約的一丈的包圍網,呼啦啦,將整個空間都要包圍起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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