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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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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瑞根】烽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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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節 因勢而變

  楊堪不以為意,在淮南與李昪作戰,他當然不可能如此魯莽草率,但青州城必須要在最短時間內破城,淮右拖不起,所以利用己方優勢最大限度的消耗敵人有生力量,乃是上策。

  「老柴,平盧軍是平盧軍,李吳是李吳,他們各有所長,咱們要做的就是針對他們的優劣勢來應對。」楊堪雖然臉色蒼白,但是氣勢卻不減。

  經脈被對方的衝擊滌盪了一番,固然有些損害,但是卻也讓他在潤丹前期這一層級上站穩了,只是這受傷還要好生調養一番,好在柴永傷勢很輕,不影響戰事。

  「也不知道南門和北門那邊情況如何?」柴永對今日這一戰的情況還是比較滿意的。

  第一日突破上城不說,而且還給對方造成相當的傷害,而己方這邊也找到了對方的軟肋所在。

  投石車和重型弩車可以利用打擊距離上的優勢予以對方重創,對方的投石車和弩車在己方的打擊面前,幾乎沒有多少還手之力,即便是他們也想方設法採用懸掛遮擋,修建戰棚等方式來遮掩保護,但那樣卻又會對其威力發揮帶來影響,所以估摸著現在平盧軍那邊也是糾結無比。

  「暫時還沒有消息回來,我已經安排人去郡公那邊報信了,估摸著各家情況都差不多。」楊堪有些懶散的活動了一下身體,「老盧和老俞他們可能會謹慎一些,但是有這份優勢如果不利用起來,那就有些太保守了,我想以老盧和老俞的眼光,哪怕最開始有些保留,但肯定馬上就會發招。」

  「再發招會不會有些晚了,王守忠一旦反應過來,肯定會馬上有應對措施。」柴永下意識的道。

  「老柴,王守忠反應過來又怎麼樣?他能有什麼應對措施?術法一道本來就是他們的弱項,他能奈我們何?還有了,武道高手這一塊,劉延司和王守信不在,他再怎麼想辦法也彌補不上,當然他可能會用他的精銳角頭兵和術法強弩手來填補,但這不是我們最希望見到的麼?投石機和重型弩車就可以派上用場了,最大限度的殺傷其有生力量,這種情況下,你覺得平盧軍還能熬得過幾天?三天,還是五天?」

  楊堪的反駁讓柴永也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想偏了,本來也沒有指望一舉破城,畢竟青州城中還有這麼一萬多兵力,而且多是王守忠的精銳牙軍,豈能如此輕而易舉破城?

  之前制定的策略就是要儘可能利用各種手段方式來殺傷其有生力量,最終擇機一舉突破,從今日的情況來看,王守忠恐怕不得不按照淮右軍設定的路線走了。

  「若是這般,郡公恐怕還得要好好安排各軍規劃一番,火龍炮和術法師們是不是也可以派上用場了?」柴永琢磨著,若有所思的問道。

  「我不讚同這麼早用,從今天的情況來看,平盧軍反應還是很快,西門基本上就放棄了,兵力都集中在了其他三門,還有,王守忠應該是留了一個軍的預備隊,還沒有用,甚至把他親兵營的角頭兵都用了,但都沒動預備隊,估計也應該是有所防範,所以還得要緩一緩,比如先用兩三天來硬拚消耗一下,然後待其開始用預備隊了,再來給他們致命一擊。」

  這一趟隨著淮右軍來青州的道藏術法力量相當強悍,這也是江烽信心的來源之一,但是術法師力量固然能為攻城提供極大助力,但是其也很容易在戰爭中受到攻擊,而起防護能力相比較之下就要弱許多了,所以不但關鍵時候江烽是不願意用這一招的。

  損失一個都能讓人肉痛不已,他不認為隨意將術法師推上一線是個好主意,當然並不是說就養成溫室花草了,但準確的說術法師在後方更能發揮力量,除非是那些自帶攻擊性的術法師們。

  *********************************

  江烽很認真的聽取著來自三門的情況報告。

  楊堪和柴永的雙雙受傷也嚇了他一大跳,雖然早就知道這二人的打算,但是在江烽看來,這種亂戰中以柴永和楊堪的小天位實力,就算是有王守忠親自坐鎮,恐怕很難討得好,當然置身於整個戰局中,個人的鬥殺本身就難以起到根本性的阻礙作用。

  聽完東門這邊的匯報,江烽心中略微一鬆,楊堪和柴永的付出不是沒有收穫的,連王守忠都親自上陣,楊堪能從其手中逃脫也不容易,當然江烽也同樣清楚,沒有術法武器,楊堪也不敢如此行險一搏。

  不過即便這樣,江烽還是覺得有些棘手。

  第一,雖然平盧軍術法力量相對較弱,但是從其表現來看,並非毫無一戰之力,尤其是對方有倚城防守之利,可以很合理的進行配置;

  第二,雖然平盧軍在最高端的小天位力量高手不足,但是其顯然也有應對準備,那就是用天境高手進行搭配組合來拖住,輔之以術法強弩、術法武器、術法攻擊來應對,這同樣相當具有危險性。

  當然,這些也從另一角度說明,平盧軍在面對淮右軍有針對性的發揮優勢的攻擊有些捉襟見肘了,他們不得不用非對稱手段來彌補,而這種手段方式雖然能取得一些效果,但同樣也暴露了其弱點,這使得淮右軍一方可以更充分的擴大優勢,或者變更手法來造成對方更多的失誤和漏洞。

  盧啟明和秦漢所進攻的南門情況和楊堪、柴永所負責的東門情況大同小異,只不過和東門這兩位齊齊上陣不同的是盧啟明和秦漢是輪番上陣,但即便這樣,也同樣給南門守將張君越造成了極大壓力。

  東門和南門都不是主將來匯報的,但負責北門的俞明真和郎牙卻是齊齊到來,江烽知道恐怕這二位是有什麼想法的。

  「明真,郎牙,你們都聽到了,有什麼想法?」江烽也不客氣,浪費時間沒有意義,既然俞明真和郎牙聯袂而來,自然就不會輕易罷休,不如聽一聽他們的想法。

  「郡公,想法很多啊。」俞明真也不忸怩,開門見山,「某以為,北門大有可為。」

  「大有可為?!」江烽一樂,都說自己大有可為,無外乎就是想要把資源最大限度的傾斜到其所在的攻擊方向,可資源有限,這就不可能面面俱到了。

  「對,大有可為。」俞明真當仁不讓,理直氣壯:「郡公,不要以為某是要和楊大人、盧大人他們爭功,而是目前的形勢已經有所轉向,為我們北門提供了這個契機。」

  「哦?明真這麼有把握,說來聽聽。」江烽知道俞明真的性格,不打無把握之仗,既然敢這麼信誓旦旦,必有所恃,也來了興趣。

  「大人剛才也聽到了,平盧軍的觀察力和判斷力以及應變能力也很快,西門馬上就被他們放棄了,因為他們知道那不是我們的攻擊方向,而北門,從今日情形來看,雖不能說輕視,但肯定也被其列為了疑似佯攻方向,我以為這就是我們的機會。」俞明真顯得很自信,「哪怕只是疑似,那麼他們在兵力和預備隊的配置上就必然有所側重,這是其一;此次攻打青州,郡公的目的是要一次性解決王守忠,徹底打斷平盧軍的主心骨,所以絕不容王守忠走脫,否則我們縱然拿下青州,那也會導致這一戰變成拉鋸戰,……」

  江烽身體微微前傾,開始鄭重起來,目光凝重,微微點頭,俞明真所言有理。

  注意到江烽神色的變化,俞明真心中更覺得有底。

  「所以某覺得之前我們制定的策略雖然很合理,通過消耗其有生力量,來最終實現破城,但是這都是建立在王守忠會死守青州城這個前提之下。但萬事無絕對,沒錯,青州城是王守忠老巢,是節度使府所在,在王守忠覺得他能守住,守到密州和海州援軍到來,守到我們熬不下去,守到形勢變化的情況下,他才會堅守下去,但是當他覺得他無法守到那個時候呢?他還會堅持麼?他會不會一走了之?」

  江烽右手已經在自己下頜摩挲起來,這是他全神貫注思考問題的小動作。

  「繼續,明真。」

  「我覺得我們採取之前的方式,破城肯定沒有問題,也能夠按照原來制定的方略,最大限度殺傷敵軍有生力量,最後實現一舉破城,而今日的表現恐怕王守忠也看在了眼裡,也會讓其重新評估各種可能性,我個人覺得,王守忠的信心可能會受到動搖,一旦他真的覺得守不住的話,或者說無法守到援軍到來的情況下,也許……,要知道密州和海州,還有平盧軍好幾萬主力大軍,而我們淮右也並非毫無內憂外患,……」

  俞明真的話讓江烽心中一凜,之前的確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一直理所當然的覺得作為平盧節度使,青州城又是其老巢,當然要將堅守到底,但是現在被俞明真這麼一分析,卻還真的有些想當然了。

  「看來明真是有對策嘍?」江烽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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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15 00:27: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節 可疑

  當火龍炮子在東門城牆上落下時,平盧軍才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攻城戰開始了,而之前這兩天的種種不過是餐前小點,是淮右軍的試探而已。

  伴隨著不斷在空中炸裂開來的火龍炮子,猶如燒紅的火炭一般,綻裂開來,而且炮子中還帶有極其強烈的粘附性的油灰,附在任何物件上,都能燃燒起來,哪怕是用來撲火的水缸中的水面上,一樣能燃燒,這種近乎於讓人絕望的武器一下子就打了一個平盧軍措手不及。

  頭一批的平盧軍完全沒有想到敵人竟然有這種幾乎是無敵的武器,鋪天蓋地的火焰在城牆頭上燃燒,除了水性術法師的水性術法能夠撲滅火焰外,也就只有靠沙土來壓滅這種用水都難以解決的火焰了。

  僅僅第三日上午的兩個時辰,東門南門就有超過兩千名士卒葬身或者重傷在火海中。

  相比於直接被燒死的士卒,那些重傷的士卒更為可憐,這種燒傷在這個時代幾乎就是無救,而這些士卒們在死之前,還會徹夜嚎哭呻吟,這對於整個士氣的打擊可謂巨大,以至於一些軍官不得不採取一些非常規手段,先行送這些袍澤上路,因為他們的確沒有任何希望倖存下來。

  當然,得承認平盧軍的應變能力很強,他們在遭遇了第三日上午的慘痛損失之後,在下邊便拿出了應對策略。

  術法師對重點部位的保護,民夫們加班加點將沙土抬上城牆,哪怕在城牆上鋪灑一層,也能在很大程度上遏制這種火龍炮子帶來的威脅。

  同時由於火龍炮在攻擊距離上的限制,平盧軍也將他們最強悍的大型拋石車集中瞄準了那些藏匿在投石車和重型弩車陣中的火龍炮車。

  這也收到了一些效果。

  火龍炮車由於射程和角度的原因,不得不抵近射擊,而當城牆上的拋石車都集中打擊它們時,它們自然也不可能倖免。

  僅僅在第三日的下午這一戰中,就有七台火龍炮車被擊毀,這讓江烽也是心痛得捶胸頓足。

  要知道這種火龍炮車都算是術法器械中的高端產品了,尤其是複合型的術法器械,本身就有很多不穩定性,價格尤其昂貴不說,而且製作工藝複雜,要讓這玩意兒摩擦起火,而且還要在抵達目的地上空是準確的發生炸裂,這其中涉及到許多科學原理和術法道藏的奧義。

  就像火龍炮子,在沒有出膛之前也就存在危險,結果一輛火龍炮炮身被敵人拋石車擊中,甚至引起了爆炸,讓己方操縱士卒受傷不少不說,還引燃了周圍的投石車和弩車。

  平盧軍不得不出動了兩個營的牙軍預備隊,同時還將兩個營的守備營也拉了上來以充實東門和南門上的防線,這也讓王守忠心裡有些發冷。

  第四天的戰事更為慘烈,幾乎所有力量都用了上去,但是讓王守忠心中稍安的是敵人的攻勢也沒有那麼強了,或者說連續三天的激戰,一樣讓淮右軍覺得有些吃不消了。

  也該吃不消了,連王守忠自己都覺得有些吃不消了,連續兩晚上他都只睡了一個時辰,在東門和北門之間,他不得不兼顧。

  南門有張君越還稍微放心一些,術法強弩手專門布設了幾個射擊點,加上術法師們也把能拿得出手的玩意兒都使將出來了,總算是頂住了敵人攻勢,但是再下去呢?

  讓王守忠更為擔心的還是北門。

  裹了裹身上的戰袍,王守忠沒有管臉上的一抹油灰,健步如飛,沿著城牆巡視。

  他很清楚這一戰他恐怕要敗了,淮右軍佔據絕對優勢的遠程打擊武器和術法力量,讓他意識到自己之前太過於托大了,但是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兵力太過於單薄了。

  沒錯,從戰況來看,敵人層出不窮的新式器械的確給己方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但是只要仔細的分析,就會發現,平盧軍並非沒有應對措施,。

  哪怕是恁地惡毒的火龍炮,這是之前他們只聞其名不見其物的東西,但只要見識了其威力,便也能迅速的有針對的拿出應對措施來。

  但是每一次敵人的新式器械出爐,都會給己方造成一輪大的傷害,這是王守忠難以接受的。

  自己手中只有一萬多人,每一次的進攻,敵人依靠器械優勢、術法優勢以及天位高手的優勢,不斷撕咬著自己的防線,迫使自己不得不將有生力量投入進去,而這樣下去,自己還能堅持幾天?

  三天?

  還是五天?

  現在王守忠已經不認為自己能堅守一個月了,就是半個月,他覺得都很難。

  從現在淮右軍已經過了最初幾天的瘋狂兇猛來看,似乎平盧軍已經逐漸適應了這一局面,而淮右軍也有些疲態顯現出來了,但是只要戰事持續,自己每天戰損的人數仍然在不斷增加,而自己需要補充的後備兵員雖然還能從城內士紳們的私兵裡募集一部分,但是其戰鬥力卻遠無法和自己的牙軍相比。

  十天,也許是一個節點?王守忠自我估量著,如果七天密州那邊的援軍還不到的話,那自己恐怕就要考慮突圍了。

  王守忠也考慮過突圍的問題。

  只是突圍就意味著青州的丟失,而丟失了青州,也意味著青州以西的齊州和淄州恐怕都會丟失,登萊二州能不能保住也不好說,說不得就只能放棄海州,將兵力收縮回密州,進而保住登萊二州,以觀其變。

  淮右也非沒有敵人。

  王守忠不相信南陽和蔡州會對淮右的舉動無動於衷,甚至還有李吳和蟻賊,尤其是在淮右大軍陷在平盧的時候,淮右自家的軟肋就暴露出來了,這些人難道會不想咬一口?

  王守忠從未考慮過自己會失陷在這裡,他不信只要自己想走,誰還能留得住自己。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就算青州失陷,他還有數萬大軍在密州和海州,他就不信不能周旋出一個機會來。

  東門和南門的鏖戰已經全面展開,而從各方面的跡象來看,淮右軍雖然有五萬左右的兵力,但是刨除其大約兩個騎軍外,估摸著能夠投入攻城的兵力也就在四萬五千人左右,而自己如果加上所有守備軍和士紳私軍也有一萬五千人左右,也就是說一比三的對比,這個比例應該說對守城一方來說是相當有利的。

  哪怕前期淮右利用其新式器械和術法力量給己方造成較大的損失,但是隨著雙方情況逐漸熟悉,歸根結底還是要靠軍力的互耗來決定。

  作為沙場宿將的王守忠很清楚隨著戰事的推進,攻城方和守城方的士氣升降是有很大差異的,守城方倚城而守,以逸待勞,只要適應了對方各類新式器械,他們就別想再佔太多的便宜。

  只要他們士卒損失開始變大,淮右軍的士氣就會迅速下降,尤其是隨著冬季氣候的變冷,降雪也會讓他們嘗到野外酷寒的滋味,這對城外一方的士氣影響更大。

  正因為如此,王守忠擔心淮右可能會在這種情況下採取其他陰謀來偷襲,比如在北門。

  北門這幾天的戰事也很激烈,但是卻無法和東門、南門相比,沒有火龍炮車,投石機和重型弩車的數量也遠不及南門和東門,所以北門的攻擊更多的集中的一兩處點上。

  但在王守忠看來,這恰恰讓人起疑。

  淮右會不會故意在這裡示弱,讓己方以為東門和南門才是主攻方向,而北門是佯攻,但最終卻集中兵力從北門突破?

  有此可能,但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那就是淮右刻意製造這樣一個陷阱,讓己方覺得他們會選擇北門這個佯攻點作為突破點,用以吸引己方的預備隊,這樣一來,算是一個聲東擊西,結果卻集中兵力從南門或者東門發起猛攻突破?

  兩種可能都存在,甚至可以說機率都接近,無他,因為自己在兵力上的不足,所以難以兩全其美,滿足兩方的需求。

  「君上!」看見城樓上士卒們仍然嚴陣以待,天氣轉陰,獵獵的北風讓整個氣溫驟然下降了許多,士卒們都不得不加厚冬衣,但是在城頭上防守,仍然很難受。

  當然在城牆下的淮右軍也不會好過,帳篷想要抵擋住來自北方高原的寒流,沒那麼容易。

  「情況怎麼樣?」看見迎上來的錦袍男子,一襲合體的黒蟒甲在吹起的錦袍下襬中若隱若現,這是牙軍第三軍的指揮使古蓬,也是追隨了王守忠多年的宿將。

  「還看不出來,這兩天淮右軍攻勢有所減弱,夜裡派出的斥候埋伏在地裡觀察,敵人似乎在做某種調整,但是總兵力似乎卻沒有增加多少,所以屬下覺得有些蹊蹺。」

  「哦?」王守忠腳步一頓,「兵力沒有增加多少,但是卻又在調整,你覺得這蹊蹺在何處?」

  「君上,這卻不好說了,照理說我們這邊若是佯攻,他們便應該大張旗鼓作勢才對,但卻這樣詭秘,讓人費解。」錦袍男子手中扶著一柄闊葉巨劍,也是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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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節 再戰(1)

  「並不奇怪。」此時的王守忠已經按照自己的思路再走了,沉吟著,頗有些入木三分的品味感覺,「大郎,你想想,這幾日裡,東門南門戰事激烈程度,遠非你這北門能比,為何他們卻要在這裡故弄玄虛?」

  錦袍男子皺起眉頭,「君上的意思是他們這邊並非佯攻?」

  「也不竟然。」王守忠顯得篤定十足,似乎是已經揣摩出了淮右方面的意圖,臉上自信的表情更甚,「北門,應該是他們用來作為試探或者可上可下的一個變化手。」

  被主君說得有些糊塗,錦袍男子遲疑著道:「君上之意,可是淮右在北門的攻勢,呃,乃至目的,可以隨時調整?」

  「對!」滿意的點點頭,王守忠覺得自己這位部下頭腦還算清明,立時就明悟了自己的意思,「他們就是用這種虛虛實實的手段來吸引我們的兵力佈置,因為我們本身兵力就遠不及他們,這一手用的很好,應該說之前也的確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那現在淮右意欲如何?」錦袍男子還是沒有弄明白王守忠想要表達一個什麼意思,忍不住將手中闊葉巨劍插入足下的牆縫中,沉聲問道:「究竟是佯攻吸引我們的兵力,還是準備示弱於我們,然後趁機發動攻勢?」

  「大郎,我覺得淮右這是在演戲,但是他們希望要把這個戲演得夠真,之前他們也是刻意做出佯攻姿態,現在這樣的調整,選擇夜裡故作神秘的調整,那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讓我們覺得之前佯攻是假,現在是真的了麼?」

  王守忠嘴角浮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那他們意圖何在?他們打算把北門戲演得足夠像,但卻把主力兵力放在了東門南門,那就是要儘可能的吸引我軍兵力到北門,結合到之前的表現,不得不說,換一個人也許就會上這個惡當了。」

  「君上明鑑。」錦袍男子也是恍然大悟,「這淮右卻是計謀手段層出不窮,讓人防不勝防,不過卻難以瞞過君上的慧眼啊。」

  「呵呵,大郎言過其實了,某這幾日也是殫精竭慮,茶飯不思,不得不承認淮右的實力膨脹太快了,尤其是他們的攻城器械和術法實力,我們平盧在這方面落後不少,日後怕是要好好考慮補上來。」王守忠解開了心中疙瘩,心情也好了不少。

  「也是,不過君上,淮右這般佈置,恐怕在我們北門這邊也會發起一輪攻勢來造勢,這卻如何應對?」

  古蓬手中只有一個軍,王守忠給他留了一個營的預備隊,以及兩個營的私軍,相當孱弱,看這架勢,古蓬擔心弄不好王守忠還要抽自己這邊的兵力,所以他想要提醒一下對方。

  「無妨,大郎,你那一個營的兵力我要抽到東門,兩個軍私軍仍然給你。」見古蓬色變,王守忠呵呵一笑道:「放心,有我,我估摸著淮右軍要佯攻作勢,那我便帶一隊角頭兵來,再配上幾個術法師,只要東門穩得住,我就在北門這邊多扎一紮,給他們一份驚喜也好啊。」

  *************************************

  戰局如火。

  江烽悄然抵達北門時,東門和南門的戰事已經進入了堪稱開戰以來最火烈的局面。

  每一輪三個營的兵力在投石車和重型弩車的強力掩護下,如同一波接一波的風暴,壓上城頭。

  在此之前,火龍炮也完成了兩輪洗禮,徹底壓制住了敵人的拋石車和弩車。

  應該說,開戰以來,爭鋒之激烈,莫過於此時。

  也許是平盧軍也感受到了來自淮右軍強大的攻擊氣勢,亦是傾盡了全力,不敢再有半點保留。

  整個青州城中已經做了全面動員,不得不承認王守忠在青州城的控制力還是相當強悍的,兩處由無聞堂發起的叛亂很快就被鎮壓了下去,沒有掀起半點波瀾。

  此時青州城內平盧軍所有的預備隊全數壓上,與此同時,手持王守忠命令的軍將亦命令城中各家士紳的嫡子必須帶領各家所有私軍全數到城牆下待命,等待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這已經有點兒病急亂投醫的感覺了。

  強令士紳嫡子帶隊,固然能使私軍出死力,但對於王守忠來說肯定會引發士紳的極大反感,但對於此時的王守忠來說,那又有什麼關係?

  打輸了這一仗,青州便不復歸其所有,他不認為自己還有機會捲土重來,起碼短期內他不會抱這種奢望,所以此時不將這幫士紳的油熬到極致,蓋等何時?

  在督戰隊的刀鋒下,相信這幫人可以發揮出相當戰力。

  又是一波攻擊潮上來了,土黃色的士卒如同氾濫的潮水沿著城牆下的平地密密麻麻蜂擁而來。

  幾十台攻城車、鉤車和雲梯車密集而至,雖然城牆上的投石車和弩車竭盡全力的不斷的轟擊,但是能迫使其損壞停止的三成不到,這樣就意味著起碼會有七成左右的登城器械要抵近。

  這也意味著將有數百人可以同時登城發起衝鋒。

  王國榮和王國華交換了一下眼色,父親趕往北門了,這邊的戰局需要他們倆來主持。

  「大哥,得把那些傢伙壓上來了。」王國華嘆了一口氣。

  王家之所以能在平盧坐穩江山,能在青州城裡深得民心,就是靠著幫士紳。

  王守忠歷來對這些士紳也很優遇,給了許多特權,這也造就了青州城中五大望族的自大,本來這也無關大局,畢竟王家和他們是利益共同體,但是這些士紳們的利益在這個時候卻和王家有了偏差了。

  青州城中五大世家幾乎家家都有數百上千名家兵,加上一干小士紳,可以說青州素有尚武習氣,這些家兵基本上都是各家的家生子,自小習練武技,論紀律性也許差一些,但是單兵戰力不弱,而且若是尤其家主嫡子領軍,自然能將戰力發揮到極致。

  先前節度使府下令已經抽調徵集了城中各家士紳的家兵,但是主要還是集中在一干小士紳們上,五大家每家只是象徵性的派出了一兩百家兵,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王守忠派出了自己嫡子親自帶著角頭兵上門,若是不願意交出家兵和嫡子,那也許就是一場屠戮。

  不得不承認王守忠在這個時候還是有相當魄力的,寧肯冒著對方反叛的危險也要一搏,賭的就是對方不敢冒這個險,賭的就是對方下不了這個決心。

  五大家中和王家是姻親的黃家率先屈服,其後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當然,王守忠也許下承諾,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將這幫人推上一線。

  不過誰都知道,這話不過是說說而已,什麼叫萬不得已,城外敵軍隨時登城,任何時候都是萬不得已。

  「讓他們上!」王國榮和乃父面容相肖,只是臉頰輪廓更突出。

  事實上在出兵海州的問題上,王國榮是站在劉延司一邊的。

  他一直認為以平盧軍目前的態勢,出兵海州是授人以柄,不如先搶沂州,控制了沂州,就能夠確保平盧的地理安全。

  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說沂州是無主之地,在朱茂坐不穩泰寧節度使的前提下,沂州歸屬誰都說得過去。

  但是海州卻是感化軍的地盤,一旦淮右拿下徐州,勢必將刀鋒指向平盧,在當下這種局面下,平盧就失了道義,就是給了對方出兵的藉口了。

  當然,他也判斷淮右不會輕舉妄動,也許會休養生息一段時間,但卻總會有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

  只不過平盧王家的規矩,那就是在戰略大計上,王守忠從來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們,就像王守忠的老爹在未斷氣之前也一樣從不相信自己兩個兒子一樣,一直到他斷氣,王守忠遵囑上位,才算是第一次掌權。

  無論是嫡子還是庶子,無論是王國榮、王國華這些嫡子,還是王國續、王國慶這些庶子,在王守忠心目中都還不夠成熟。

  王守忠永遠都是以一種苛刻的眼光來看待,他寧肯相信自己手中大將們的看法,所以這些兒子們的意見基本上都被忽略不計,甚至還會起到反作用。

  很快,一群群盔甲駁雜的家兵便在各家嫡子的帶領下開始登城佈防了,王國華更是親自參與。

  這支生力軍的加入,在很大程度上也緩解了城防壓力。

  雖然在軍紀上遠不及平盧牙軍,但是這些家兵也都是久養深練之卒,也非那種未見過血的生手,又有自家家主嫡子的親率,所以也算是賣命。

  加之守城與野戰相比,在軍紀上就沒有那麼高的要求,當敵人登城時,求生存的本能都會逼迫你全力一戰。

  「嘭!」一塊石彈落下,先前還在鬥志昂揚的軍官半個腦袋連戴著頭盔和白花花血糊糊的腦漿濺射開來,好在地面早已經鋪滿了沙土,只在沙土上留下一灘讓人觸目驚心的色調,很快就消失在雜亂的腳印中。

  王國榮嘆了一口氣,緊了緊腰間皮帶,手中陌刀壓在了城牆垛口上,這一天似乎真的要來了,他似乎又想起了白馬寺中師尊的寄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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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節 張網

  江烽趕到北門時,已經是申時了。

  原本還想拖一天,耗一耗平盧軍的銳氣,但現在卻拖不起了。

  三日前,蔡州軍兵發徐州,從臨渙和永城兩路出軍,進攻符離和蕭縣。

  與此同時,南陽劉玄的兵力似乎也在整軍待發,目標指向了澮州,甚至有可能包括壽州。

  這都在意料之中。

  蔡州是早就計算在其中的,以袁氏的心性,絕對不可能坐觀淮右繼續坐大,只要有任何一絲機會,他們都不會放棄破壞淮右的局面,無論他們能不能討得了好。

  只要能給淮右製造一絲麻煩和障礙,他們都不吝一試。

  不得不說,袁氏是真心實意的把淮右視為了頭號大敵,這裡邊固然有袁無為和袁無畏這兩個袁氏後輩傑出人物的推波助瀾,亦有袁懷河、袁懷慶這些老一輩領軍人物的深遠眼光。

  與身旁的大梁、南陽這些老牌藩閥相比,雖然淮右的底蘊和實力都還遜色於他們,但是其表現出來的勃勃向上之勢,已然引起了他們的高度警惕。

  這樣一家藩閥卻和蔡州比鄰而居,而起還是互為敵手,其危險性可想而知。

  一山不能容二虎,中原大地還談不上一山,這裡邊也不止一兩頭虎,但在袁氏看來,淮右這頭虎對蔡州威脅無疑是最大的。

  眼見得這頭虎還在繼續成長,這如何能讓人心安?

  遏制,如果有機會,甚至是扼殺,那才是最符合袁氏利益的。

  符離抵不住蔡州軍的進攻,淮右也沒有打算理睬蔡州軍的攻勢,蕭縣也一樣,對於淮右來說,只需要守住徐州州治彭城即可。

  而為了這一戰,淮右也是煞費苦心,不但留了梅況坐鎮徐州,而且包括甘泉在內已經晉級為方術師的幾名淮右道藏材官院在內的術法高手都留在了徐州,就是為了預防不測。

  當然,少不了要在徐州城的防禦上做文章。

  只要蔡州軍敢來進攻彭城,淮右還是有信心給予對方迎頭痛擊的。

  至於其他,淮右就暫時無能為力了。

  以空間換時間,這本來就是當初確立的原則,採取阻擊和襲擾的方式,延緩敵軍的入侵速度,同時放棄一些州縣,確保重點位置,最終贏得勝利。

  蔡州的攻勢兇猛,略微有些意外,僅用了兩天就衝到了符離城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淮右軍沒有在符離進行防禦,因為一旦在這裡發起防禦戰,除了對符離城的損失外,意義不大。

  但是一旦蔡州軍南下通橋,淮右軍將採取不間斷的襲擾戰術,同時也將通過運河上的水軍對蔡州軍進行反擊,迫使其無法深入。

  至於蕭縣,淮右壓根兒就沒打算防守。

  蕭縣距離徐州州城如此之近,哪怕是讓蔡州軍佔領,只要徐州還在,他蔡州軍就永遠別想在蕭縣站穩腳跟,一旦緩過氣來,一次戰役,就能把蕭縣收回,無論他蔡州軍在蕭縣駐留多少軍隊,都將是一個結果。

  唯一讓江烽感到有些棘手的就是南陽的異動。

  為了預防南陽的異動,江烽派侯晨出使鄂州和襄陽,甚至不惜將洪州的鎮南軍和潭岳的馬家拉進來,就是為了防止南陽劉氏沿著光州繼續東進。

  如果丟失澮州只是一個政治上的失分,江烽還能勉強承受得住,那麼如果把壽州丟失,那將是不可承受之重了。

  所以在派遣侯晨出使鄂州、襄陽、洪州和潭州時,江烽甚至授予了侯晨最大的權限,一切都可以談,一切條件都可以付出,只要能夠拖住南陽不出兵。

  除了這一手外,無聞堂也會在南陽內部做一些文章,但是能不能有效,這卻無法斷言了。

  可以說就目前階段來說,淮右的政治中心和行政中心正在從澮州向徐州遷移,但澮州作為江烽起家的根據地,歷史淵源和意義卻依然重大。

  而壽州現在卻是淮右現在當之無愧的經濟中心和交通樞紐,無可替代,哪怕徐州的冶鐵中心建成,一樣在相當長時間內無法取代壽州的地位。

  經過這幾年的建設,澮州四縣,發展速度很快。

  殷城和盛唐北部的墾荒進度很大,來自淮北的流民獲得了開墾官賃土地的資格,墾荒的積極性得到了極大地釋放。

  雖然土地所有權仍然屬於官府,但是官府也承諾可以在生地變熟地之後,再連續勞作十年並交付田賦之後,獲得土地,這對於流民來說,簡直是一個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殷城和盛唐二縣的南部以及霍山縣,雖然由於地質條件原因,旱田居多,但是丘區的茶園開墾卻因為種茶制茶業的迅猛發展如火如荼的推廣開來。

  可以說現在最為時興的就是沿著大別山北麓山區開墾茶山,興建茶園了。

  不但來自壽州的客商蜂擁而至,甚至也還有夾在這粟特人和波斯人這些胡商們,都捲裹在其中,而驛道的新建,也使得將茶葉從這些山區中運輸出來的條件大為改善。

  而對於壽州來說,這兩年堪稱是其歷史上最好的黃金髮展期。

  霍丘、安豐的水利設施修復,大批流民的充實,還有來自澮州的士紳資本流入,都使得這裡在經歷了蟻賊的肆虐之後,進入了一個急速恢復並迅速趕超原來的階段。

  同樣,壽州窯的重建,淮水水道與運河的連通,使得壽春的物資集散地和商貿樞紐地位日漸凸顯,這甚至對臨近也同樣在復興的廬州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壓制。

  可以說,現在淮右的根基就在壽州,而光州、澮州以及廬州、濠州和滁州,乃至未來的舒州與和州,都將是圍繞著壽州為中心來發展。

  沒有這一塊土地,淮北諸州乃至兗鄆沂諸州的發展,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甚至哪怕是拿下了平盧諸州之後,整個淮右要想迅速強大起來,具備挑戰中原,肩負起抗擊南下的胡人的重任,都將是不切實際的空想。

  所以,江烽無法容忍南陽對澮州和壽州的染指。

  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現在還不知曉侯晨在鄂黃、襄陽那邊取得的成果,他也不敢寄予太大的希望。

  能對南陽有一定牽制作用的只有襄陽和鄂黃,但鄂黃杜家素來軟弱,實力也不濟,不能指望太多。

  襄陽倒是有一定實力,但他周圍敵人卻又虎視,尤其是江陵對其的威脅使得他對南陽的牽制力下降了許多,所以他才會指示侯晨盡力消除襄陽的後顧之憂,也就是解決江陵對襄陽的威脅。

  當然,這一切都是外部因素,歸根結底,還是要盡快解決平盧之戰,一旦平盧之戰陷入長期化,那麼南陽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這個機會,而蔡州甚至也會從本來只是襲擾破壞,變成侵略攻佔了。

  這也是為什麼江烽急於在較短時間內解決平盧的原因,哪怕為此付出更多一些代價。

  「準備得怎麼樣?」江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環顧四周。

  「郡公,一切準備停當。」俞明真抱拳一禮,「丁將軍的牙軍凌晨繞行而來,已經休整完畢,就等一戰。」

  為了準備這一戰,淮右也是煞費苦心,雖然平盧軍在術法一道上是弱項,但是弱項也並非代表其就不堪一戰了。

  誰都知道通過土系術法可以安排斥候潛行到營寨附近觀察,所以為了避免被平盧軍覺察軍隊調整變化,淮右也是特意將作為預備隊的牙軍在凌晨調出,繞行一大圈才到北門。

  而這幾天裡,各種術法器械也在不動聲色的細微調整,就是要用在今下午這一戰上。

  淮右可用過望樓來觀察城牆上的守軍變化,看得出來,平盧軍也在不斷加強力量,這四天的惡戰要使得雙方都深刻感受到之前雙方對各自的估量都有些差距。

  平盧軍固然小覷了淮右軍的戰鬥力,而淮右軍同樣小瞧了平盧軍的應變能力和韌勁,尤其是平盧中基層軍官表現出來的快速反應能力和韌勁,都讓淮右軍刮目相看。

  幾度突破,都被平盧軍硬生生的扳回來,這不是僥倖,而是千錘百煉之後的真實實力表現。

  「好,明真,你們這邊準備好沒有,如何安排?」江烽點點頭。

  「郡公,秦將軍和洪將軍也已經到了。」俞明真點點頭,「我看可以開始了。」

  這一戰的目的不但要破城,而且要把王守忠留下,一旦被王守忠覺察到異常,脫身跑掉,那就麻煩大了。

  對於像王守忠這樣的小天位潤丹中期的角色,一旦他有心要跑,哪怕是兩個和他實力相當的角色,也未必能攔得住。

  更何況王守忠作為平盧節度使,就像江烽一樣,肯定身旁還有武道高手護駕,也許身上還藏有高端術法武器,這些都是不可預測的因素。

  而且王守忠還不能死。

  王守忠一旦死了,可能會給平盧帶來分裂,但是同樣也會給淮右帶來麻煩,因為要想徹底解決平盧問題就是一個長時間的過程了,而現在的淮右最缺的就是時間。

  所以,江烽才把秦漢和洪葵都一併招來,五個小天位高手,來確保活捉王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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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節 再戰(2)

  之所以要活捉王守忠也是迫不得已。

  一旦王守忠死亡,其膝下諸子不說,而且還有一個頗有威信的兄弟王守信和頭號心腹劉延司在外。

  只要王守忠不死,那麼王守信也好,劉延司也好,就不可能掌控全局,光是這二人就誰也不會服誰,利用王守忠這張牌,就可以給淮右方面許多可操作餘地。

  但王守忠死了,許多變數就會出現,最好的結果可能都是諸方割據,而拖延了時間,也會給淮右帶來很大壓力,尤其是南面還有大敵入侵的情況下。

  為了確保這一目的實現,包括鄧龜年、曾維兩位已然晉位的方術師也跟隨江烽一道前來,現在淮右道藏材官院三位方術師,為了這個任務,就來了兩,還有一個甘泉還在留守徐州。

  緩緩點了點頭,江烽目光在俞明真臉上一掠。

  「明真,大局你來把控,我和秦漢、洪葵、郎坤四人負責主攻,丁滿協助,還有龜年和曾維他們兩人,我想就算是王守忠是一頭強龍,也得要乖乖束手就擒了,一旦這邊王守忠拿下,你要立即率軍進城,徹底擊潰平盧軍,拿下青州城,我們沒有太多時間,哪怕半天,也許都是致命的。」

  「郡公放心,屬下明白。」俞明真也是一陣激動。

  雖然不能參加對王守忠本人的一戰,但是這破城之功自己卻少了,想必這個時候楊堪和盧啟明是鬱悶無比了,好不容易爭到主攻方向,沒想到事到臨頭卻還有變。

  現在就該輪到自己來一顯身手了,俞明真當然不會容許有任何差池。

  「嗯,諸人到齊,你就按照計劃安排進攻,讓望樓注意觀察,一旦王守忠率領預備隊或者親兵趕到,就要啟動方案。」

  江烽當然不會越俎代庖,雖然預料王守忠會墜入彀中,但是這戰場上的事情本身就千變萬化,而且王守忠本人是主帥,他內心如何想,誰也說不清,他要改變什麼,誰也阻擋不了,所以只能全力以赴的做好準備工作,靜待機會。

  「郡公,那某這邊就去準備發動了,也請丁將軍那邊最好準備,一旦下令,就要全面發動,……」俞明真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已經站到了江烽背後的丁滿。

  「俞公放心,某的牙軍也早就等待一戰了。」丁滿豪爽的一抱拳。

  ****************************************

  相較於上午的東門南門鏖戰,北門的攻防卻顯得有些不慍不火。

  也不能說是不慍不火,畢竟城上城下上千具屍體擺在那裡,要說這還不夠激烈,那也太過分了。

  但數量不足的投石車和重型強弩,難以壓制住城牆上平盧軍的投石車和弩車,這種對攻性的攻防戰,顯然是攻擊方要吃虧一些,但王守忠不相信淮右軍會一直如此。

  所以當他在東門上一聽到北門局勢有變,而南門和東門的戰局更加激烈時,他就知道對方恐怕是要用北門的戰局來吸引自己的預備隊到北門了。

  這都在他的預測之中,他心裡反而踏實了下去。

  除了帶了自己的一百角頭兵外,跟隨他到北門來壓陣的就只有他的貼身術法師胡震和三子王國禧。

  「大郎,情況怎麼樣?」看見已經將錦袍脫去,只穿了一襲黒蟒甲的古蓬,王守忠有若冷電般的目光在城牆下一掃,陰聲問道。

  「大人,不出您所料,淮右軍突然加大了攻擊力度,從攻城車、鉤車和雲梯車數量來看,起碼比上午增多了一倍,另外攻擊兵力也有所增長,但是並沒有超出我們的預期。」

  古蓬內心還是有些佩服自己主君的判斷力。

  王守忠預測到了敵人會在今明兩日裡要突然加強攻勢,擺出一副要從這裡突破的架勢,但實際上其實要吸引東南兩道門的預備隊來增援這邊,所以提前也為這邊準備了部分士紳私軍作為後備兵力。

  現在還親自來壓陣,防止敵人的武道高手來襲,這邊難以應對,那就更穩妥了。

  古蓬也深知自己不過是固息期高手,難以和天位高手對抗,所以也在術法強弩和和術法武器上有所準備。

  但是有了節度使大人來壓陣,再加上節度使大人身後的方術師,還有大人的嫡三子,號稱平盧年青一代的翹楚高手王國禧,已然是固息期強者,實力並不比自己遜色,那麼他心裡也就篤定許多了。

  「哼,江烽這廝歷來用兵奇正相合,他想用這一手來攪亂視線,那我們也就將計就計,我已經讓東門和南門將所有術法武器和器械安排停當,術法師也是全力以赴,還有我們壓箱底的天弓弩砲和術法陣也佈置好了,就等他們來攻了。」

  王守忠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沒有什麼比預測到敵人的進攻計劃更讓人高興的事情了,雖然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但是他心裡卻認定對方這就是一次虛張聲勢的突襲。

  不過,這種突襲肯定也有其目的,而且也會如同第一日那般可能會夾雜著武道強者的突破,要給己方形成壓力,讓北門這邊看起來就像是要被突破的模樣,迫使自己抽調那邊的預備隊,但一旦自己中招,那麼在東門和南門的攻勢肯定驟然增強到極致,到時候自己就首尾難顧了。

  現在自己只需要在這裡堅持住,頂過這一關,局面就會好轉,屆時青州城這一戰也許還能堅持到十日,至於說海州和密州的援軍能不能在這幾日裡趕到,王守忠還不敢確定。

  **********************************

  洶湧而至的淮右軍終於在盾車的掩護下逼近了城牆,王守忠對於這種場面已經見慣不驚了,只是環保雙臂冷冷地注視著。

  敵人在兵力上看起來似乎有壓倒性的優勢,但是王守忠知道這種優勢並不能一下子轉化為勝勢,攻防攻防,攻的一方佔據時間上的主動,防守一方佔據空間上的主動,而且依託城牆上的種種準備,防守方可以遊刃有餘的提前做好各種佈置,比如術法陷阱。

  一枚術法陷阱在城牆上炸裂開來,一團火焰沿著鉤車燃燒起來。

  雖然鉤車也是經過了術法處理,但是對於火性術法,卻無能為力。

  幾名正在登城的淮右軍士兵慘叫著從鉤車上墜落,滾落在地,還在打著滾兒,想要壓滅身上的火焰,但是很顯然無法如願。

  緊接著一道粗壯的繩索從城牆上垂下,那深綠色的枝葉和莖稈上粗大鋒利的倒鉤牙刺才能讓人明白這不是繩索,而是一枚木性術法道具。

  猶如一條巨蟒,藤蔓在城牆上來迴游蕩,很快就攀附上了一具雲梯車,沿著雲梯車四處延伸,士卒們躲避不及,那粗大的倒刺扎入甲冑中,士卒們幾乎是幾息之間便全身腫脹發黑,倒下城牆。

  這是帶毒素的術法植物,淮右道藏院也在進行這方面的研究,沒想到平盧在這方面也有這等人才,倒是讓鄧龜年有些驚訝,破城之後,但是要好好找找這幾位。

  鄧龜年遠遠的用千里鏡觀察著這一切,不動聲色,哪怕他只要舉手就能講這種術法植物毀於一旦,但現在還輪不到他上陣,他還不能暴露。

  夏威手持環刀,邁步急進,一枚石彈在他身後落下,兩名士卒被當場擊碎,但這並沒有影響到他的決心。

  從這個計劃敲定,他就充滿了激情。

  這一戰的結果將由武寧右軍來書寫,這對於武寧右軍來說是一個莫大的榮耀,而作為武寧右軍第一軍的指揮使,他從來就不是甘於後人的人。

  「嘣!」淒厲的尖嘯聲讓夏威下意識的橫刀一擊,強大的撞擊力將他擊退了兩步,手中環刀險些落地,兩肋隱隱發脹。

  強弩的攻擊力果然夠味,尤其是在這種距離上,若非其反應夠快,哪怕是天境高手,一樣也只能喪命當場。

  第一輪攻勢終於抵達。

  伴隨著攻城車的抵近,率先發起衝鋒的是武寧右軍第一軍左營。

  十餘名士兵在營指揮副使曹獲的帶領下飛速奔行而上。

  巨大的攻城車無視弩車和投石機的打擊,哪怕遭遇了三次打擊,仍然堅持衝到了城牆下,為士卒們的衝鋒搭建起了第一條通道。

  「嘣!嘣!嘣!嘣!」

  埋伏在垛口兩端的強弩手在曹獲斬殺一名擋住自己的平盧軍隊正之後,躍身而起,環扣在左臂上的鋼盾連環舞動,緊接著就是一個靈巧的貼地翻滾,擋開了弓弩手的十餘枚箭矢的瘋狂攢射,而手中的邯刀則毫不客氣的揮舞直剁弓弩手的腿腳。

  「嘿!」一支長戟恰到好處的探了進來,封住了這凌厲的一刀,趁勢一絞,曹獲手臂一震,胸腔中也是一緊,他知道遇上對手了。

  緊隨著他湧上城牆的士卒們就沒有他這麼好運了,連續的弓弩襲擊,當然就讓三名士卒倒地,一名士卒腿部中箭,而另外兩人則是頭部直接被射中,倒地不起。

  但打開了這條通道,就意味著機會,數十名士卒早已經沿著這條通道狂奔而上,登城之戰,正式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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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節 再戰(3)

  江烽收斂著自己的氣息,身旁的諸將也都是一樣。

  說起來是小天位高手,但諸人中實力都還是略有差異。

  除了江烽堪堪踏入了潤丹中期外,秦漢的實力也只是才觸摸到潤丹中期的門檻,甚至都還沒有踏入,洪葵算是比較穩定的潤丹前期,而郎坤則只是剛邁入潤丹前期,甚至比楊堪都還不如,根基都尚未穩固。

  能自行收斂氣機,避免外放,起碼也要潤丹後期了,起碼這幾位都還做不到,所以就不得不刻意的自鎖氣息,避免外洩為人所察。

  大夏龍雀刀已然許久沒舔人血了,也許今天要嘗一嘗了,江烽幾人都毫無例外的隱藏在大盾後,觀察著城頭的鏖戰。

  「轟!」一枚石彈擊中了旁邊的大盾,盾車一陣搖晃,但是仍然堅持了下來。

  江烽瞅了一眼這一排盾車,前面幾輛仍然在堅定不移的向前推進,掩護著一批批士兵可以免遭城牆上的弓弩手和投石車的襲擊,這種進攻方式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慢了一些,但是有點進入城牆百步距離,那麼士卒們就會甩開盾車,發起衝鋒。

  更多的盾車見不斷的推進到城牆下,根據各自的佔位來形成一個個掩護體,為等待發起進攻的士卒提供短暫的掩護機會。

  經歷了幾天的攻防戰,無論是東門、南門,還是北門,青州城外實際上已經都變成了一片平坦的適合大規模戰事的戰場,八十步到一百步之間這段距離,就成為士兵們發起衝鋒的節點。

  為了防止拋石車和弩車的襲擊,盾車往往都會排成橫排掩護著身後的攻城器械和士卒推進到這一段,然後器械開始快速推進。

  當然士卒們也會在等待著器械抵達之後,從這一段距離開始發起衝鋒。

  而盾車也還會繼續向前推進,他們會在城牆下二十步到三十步之間,構築起一個個掩護體。

  向前衝鋒到這一段距離的士卒們會利用這些掩護體等待機會,畢竟沖抵城牆下的攻城車、鉤車以及雲梯車數量難以一下子滿足一擁而上的士卒,他們需要按照規定的順序發起進擊。

  這已經成為淮右軍在攻城訓練時的一個基本科目。

  雖說武寧右軍進行這種訓練時間尚短,但是畢竟也還是有一兩個月的基礎訓練期,而這種訓練更多的是體現在紀律的遵守和命令的執行上,在這一點上,無論是泰寧軍還是感化軍的老卒們,都還有些底子。

  這種攻城效率的提升是潛移默化的,一般人或許覺察不出來,但是當真正在戰爭中,功曹們在戰後就能發現,攻城士卒的戰損比會有一個顯著的下降,而這對於淮右軍的這些老卒們來說,彌足珍貴。

  每一批能在惡戰苦戰血戰中保存下來的老卒都是財富,不是靠單純的訓練能彌補的,經歷過兩三次這樣的戰事,天下之大,便哪裡都去得了。

  幾天下來,當初還有些生疏的雙方都開始進入了狀態,不但攻防速度都大大加快,而且有針對性的手段和措施也是層出不窮起來。

  像淮右軍這邊雖然在新器械、新戰術上一度佔據了上風,給平盧軍造成了很大的損失和被動,但是畢竟平盧軍坐擁守城之利,損失可以通過大量使用民夫和緊急調撥物資來彌補。

  像城牆上的弩車和拋石車被打爛無數,但是抬下去之後,以全城民力來修補,仍然可以很快得到恢復。

  同樣,精銳士卒戰死甚多,但是就通過大批的守備軍和士紳私兵來填補,哪怕是經驗不足的守備軍和私軍,經歷了兩天的血戰還能生存下來的,都能迅速轉化成為一名合格的士兵,這種血與火的鍛鍊對士卒成長效果極好,也成為平盧軍引以為傲的底氣。

  哪怕江烽再有信心,但也得承認,王守忠在牢牢攥住青州城這些士紳民心上還是做得相當成功的。

  這一點上,淮右之前還是有些小瞧了,以為重壓之下,形勢劇變,或許會有是什麼心懷二意,如果王守忠過於逼迫士紳,會不會有叛亂,但現在看來王守忠在這一點上做得相當好,或者準備十分充分。

  從戰局變化以及傳回來的情報就能顯示,城牆上每天都有不斷的新兵補充進來,除了青州的守備軍戰鬥力不弱之外,很顯然青州城中的士紳家兵私軍都被全數調動起來了,這不容易。

  不過這一切終將在今天畫上一個句號,江烽沒有那麼多時間來陪王守忠虛耗,今日,他必須要破城,而且要拿下王守忠,為此,他同樣做了充分準備。

  第一輪攻擊沒有能取得多少效果。

  鎮守北門的平盧牙軍第三軍也不是弱者,他們在之前也做了各種應對,戰棚數量大大增加,而且也得到了加固,這減輕了淮右軍這邊投石車和重型弩車的殺傷效果。

  同時守軍也有意識的強化了強弩的使用,幾乎是每隔三十米就有一小組強弩兵埋伏,十分密集。

  一旦哪裡突破,便會集中攢射,這給淮右軍的突破造成了極大的困難。

  這些強弩雖然不是術法強弩,但是卻依然鋒利無比,對付尋常士卒綽綽有餘,而且由於攻城突破點的有限,這些強弩都可以靈活的選擇埋伏所在。

  可以說之前淮右軍幾度突破未遂,都是栽在了這一手上。

  眼見得一撥撲上牆頭的士卒「噗噗噗!」的從垛口上跌落或者從攻城車通道上滾落下來,一簇簇殷紅的血跡在身上不斷放大,緊隨在後的淮右軍士卒無一不咬緊牙關,舉起圓盾,繼續弓腰而上。

  而更有不耐的軍官,仗著自家武道水準,或躍身而起,或貼地滾竄,或左右閃動,以期避開在登城那一瞬間的伏擊,要不就是多人連城一片,矛盾結合,快速猛衝而上,以求突破。

  軍將則在城牆下緊張的觀察,一旦發現那裡獲得了突破,便會立即命令後續力量馬上跟進,甚至自家身先士卒縱身而起,以求擴大戰果,撕裂缺口。

  戰事打到這一步,已經無所謂損耗了,該拼就得拼,該死就得死,哪怕堆人也得上,自己難,對方就更難,都抱著這一門心思,就是要博個勝負輸贏。

  江烽目光在城牆上游移,看見帶著皮帽子頭盔有著一對鈍角的士卒出現在城頭,微微一笑:「王守忠來了。」

  正舉著千里鏡觀察的洪葵點點頭:「郡公,看到了,角頭兵來了,大約一個都左右,王守忠,嗯,還有隨身幾個人,有一個好像是術法師模樣。」

  「哦?王守忠還有貼身術法師?」江烽微感驚訝。

  這可少見。

  照理說,像小天位高手已經不需要尋常的術法師來護身了。

  當然你說為了以防萬一,攜帶一兩具術法武器倒也正常。

  術法師自身防護力弱,而要啟動術法卻需要時間,這反而容易成為拖累,除非有其他人保護,給他時間,但這對於小天位高手就顯得多此一舉了。

  「郡公,這北地對術法師的使用遠不及江南精通,他們更多的是參考其個人施法力量,鮮有考慮其在術法器械、術法組合和術法武器製作上的作用,所以在這邊,單個術法師作為主君的隨身術法師也不少見,王守忠對於自己的提升防護還是相當注意的,如果沒有料錯,跟隨他的還有他的嫡三子王國禧,在武道上極有天賦,那也是一個逼近小天位的強者。」

  秦漢對於平盧的情況卻甚是瞭解,他在平盧這邊呆了十餘年,回廬州不過兩三年,甚至對平盧熟悉程度甚至比許多平盧軍內部的人更甚。

  當初他也就是卡在了平盧左軍副兵馬使這一位置上難以寸進,當然原因有多方面的。

  一是王守忠對於非平盧本地籍軍官不太信任。

  二是秦漢此人也是有些傲骨,不太喜歡趨炎附勢,不屬於王守忠的嫡系,反而是與王守信關係還不錯,這更是犯了王守忠的忌諱。

  三是他的身份來歷的確有些不清不楚,所以最終投置閒散,準備讓其擔任淄青左軍去擔任副兵馬使。

  他雖然和劉延司關係不錯,但從僅次於平盧牙軍的平盧左軍副兵馬使安排到新組建的淄青左軍擔任兵馬副使,這顯然是一種貶謫,所以秦漢索性就辭官回鄉。

  雖然辭官回鄉,但畢竟回鄉時間尚短,對於平盧這邊情況也還是很瞭解,而且與原來的一些舊袍澤還是頗有往來,所以這一次也是為淮右軍北征平盧提供了不少情報支持。

  他也是對江烽決定直下青州方略的最大支持者。

  蓋因他很清楚劉延司南下海州和王守信坐鎮密州實際上使得青州目前是處於最虛弱的狀態下,一旦王守忠反應過來,收縮兵力回淄青一帶,那淮右再想要打下青州,拿下平盧,就不知道需要多付出多少倍的代價了。

  甚至淮右可能喪失了奪取平盧的機會,尤其是在江烽斷言三五年內契丹人就可能南下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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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節 再戰(4)

  對於王守忠的擒獲方案,江烽他們也討論過幾次了,但不確定發動的時候王守忠究竟會處於一種環境下,所以都只能有一個大略的方略。

  誰主攻,誰副攻,誰阻遏防止其逃脫,術法師和術法武器該什麼時候發動使用,有了大概的方略,但卻無法具體。

  畢竟王守忠來的時候,周圍會帶哪些人,還有所處的環境下,強弩手,士卒,都有可能帶來各種影響,事實上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拿出太過具體詳細的方略,但是有些還是要明確。

  比如對付他身邊的高手。

  像王國禧早就被預料進來,將由丁滿來應對。

  丁滿這兩年來一直擔任牙軍指揮使,而這個位置,實際上近乎於江烽的近衛軍,作為指揮使,對其的武道水準要求自然不會低。

  在楊堪都不斷實現自我攀升,晉位小天位的情況下,丁滿自然也不會停步。

  事實上江烽所煉製的一爐練氣丹受益者最大就是丁滿。

  之前他在養息期一直停滯不前,但是在江烽有針對性的為其指導了五禽功法中一些特殊奧義之後,其瓶頸迅速突破,在較短時間內就進入了太息期,而練氣丹也恰到好處的鞏固了他的根基。

  只是他沒有楊堪那等機會,幾次大戰都未能趕上真正的惡戰砥礪,加上在天賦上也略遜於楊堪,所以也只能在太息中期徘徊,難以突破。

  江烽對於自家這套五禽功法並不像其他武道修行者那樣敝帚自珍。

  在他看來,武道修行奧義固然彌足珍貴,但這也要從什麼角度來看。

  實質上這套功法更多的還是在築基上極有效果,真正到較高層面,還是要看個人天賦和悟性。

  但恰恰絕大多數武道修行者都或多或少的在築基階段有一些短板不足,這才使得他們在後來的武道修行中就會遭遇各種瓶頸和阻礙,而且由於這種在根基上的缺陷,將會使得他們越往後,進境越慢,甚至停滯不前。

  武道修行者很多人只能達到已經境界,尤其是進入天境之後就開始放慢速度,主要也就是源於兩個因素,一是天賦不及,二是根基不牢,或者說築基時有缺陷。

  但武道修行者達到一定階段之後,都很難發現自己的謬誤不足,因為在長期的修煉中已經形成了思維定勢和慣性,多年的養成不太可能再來修正。

  所以,江烽利用五禽功法來為自己心腹將領在根基上進行修正彌補,就十分關鍵了,尤其是還能以《青囊書輯要》中的丹藥來滋養修復,那就更難得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丁滿才能迅速突破養息期,進入太息期,但這後面的進境也就需要他自己去打磨砥礪了,誰也無法幫得了他。

  不是每個人都能有楊堪那樣的天賦和造化,這一點丁滿也知道,所以他也很知足,但是像這一次青州之戰如此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所以在阻擊王守忠身旁的武道強者這一任務上,他是當仁不讓,哪怕對方明顯要高出自己一籌。

  「王守忠的貼身術法師實力如何?」江烽若有所思的問道。

  「這卻不太清楚,只知道此人應該精於火性術法,其他就不太瞭解了,畢竟那幾年裡,雖然知道他有隨身的術法師,但是因為戰事不多,而且像野戰都用不上,只有在這種城防戰才能用上。」秦漢搖搖頭。

  「也是,我還以為王守忠連騎馬上陣都要帶術法師,那就真的是笑談了。」江烽也是笑道。

  這一次雖然也讓鄧龜年他們來了,但這是設伏,要活捉,所以才會如此,但能不能派上用上也不好說,還得要為鄧龜年他們專門配備護衛,所以效果如何,也有待於考證,算是一個嘗試吧。

  眾將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城牆上。

  戰事越發激烈,每一波之間的間隔時間越來越短,頻率越來越高,也顯示出戰鬥開始進入高潮階段了。

  連續兩波的衝擊,夏威的武寧右軍第一軍五個營都輪了一個遍,包括夏威在內,都親自上陣。

  但平盧牙軍的戰鬥力的確不是浪得虛名,一波接一波的反撲勢頭,硬生生的將夏威兩度在城牆頭上構築起的據點給打垮了。

  甚至連夏威他自己腰肋下都挨了對方一擊,劍刃擊穿了雙重甲冑,卡在了肋骨上,若不是他閃身得快,這一身就得要交代下去了。

  接替夏威的高陽的武寧右軍第三軍。

  高陽也是俞明真的嫡系,還曾經在梁贊擔任潁亳團練使時與淮右軍合作過,只不過當時蔡州軍來得過於兇猛,使得淮右和感化軍都沒有能招架得住,便退出了潁亳二州。

  看見夏威痛得臉都變了形被人抬下來的模樣,高陽也是怒火高熾,他和夏威關係極好,在俞明真昔日麾下幾員大將中,他和夏威關係算是最為密切的。

  呲了呲嘴,瞅了一眼夏威的傷勢,知道尚不算致命,壓下心中的火氣,點點頭:「老夏,什麼人這麼厲害,你的九幽環刀都不是對手?」

  「老高,別小瞧對手,某算是小心謹慎了,這平盧軍中還真是藏龍臥虎,不認識,兩個傢伙,一個用短戈,一個用鳶形盾加重劍,是個胡將。」夏威原本黑裡透紅的臉色已經蒼白了不少,咧著嘴喘著氣道:「那胡將劍法古怪,應該源於域外,不是我們中土戰法,但實力相當強悍,也不知道王守忠這廝如何會有這等武將。」

  鳶形盾和重劍都不是傳統中土武器,顯然是來源於西方。

  由於盛唐泱泱,從西方來大唐的胡人極多,甚至也包括不少拂林人,像鳶形盾和重劍這一類兵器便是從拂林傳入,而結合了中土的戰法,也成為不少胡將的家傳戰技。

  「哼,某明白了。」高陽怒火雖盛,但卻不是魯莽之人,點點頭,「總的要去會一會才知道。」

  不再多廢話,高陽的目光已經落在了開始發動第一輪攻勢的自己前營和左營上,自己也迅疾抹下遮面,開始在親兵的簇擁下向前挺進。

  ********************************

  俞明真也在觀察著局面。

  按照方略,只要王守忠出現,其實就已經進入伏擊狀態了。

  但這要還要看具體情況而定。

  夏威的第一軍沒有佔到多少上風,平盧牙軍的戰鬥力可見一斑,那麼高陽的第三軍上去情況如何,還不確定。

  只要戰局一進入僵持狀態,王守忠的角頭兵徹底投入戰鬥,那麼就該是發動的時候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躍躍欲試的元貞。

  應該說江烽還是相當信任自己的,自己手底下四大將,夏威、高陽、元貞和韋德,都直接劃歸到自己的武寧右軍麾下,而且都執掌了一個軍。

  這種殊遇,連盧啟明都有些眼紅。

  既如此,俞明真覺得自己就應該要對得起這份殊遇。

  千里鏡內,高陽持劍登城,與兩人戰成一團,旁邊的一名軍將則借勢突破,但很快就遭到了敵人強弩手的襲擊,這個勢頭被打了下來。

  但高陽卻死戰不退。

  軍指揮使不退,城牆下指揮戰事的副指揮使當然不敢言退,一個營再度瘋狂撲上,戰事越發火烈。

  「元貞,可有意一戰?」目光收回來,俞明真沉吟了一下,才扭頭問道。

  「大人,要我第四軍出戰?」元貞雙目精芒四射,訝然中也充滿了興奮。

  按照方略,這一戰應當是由夏威的第一軍和高陽的第三軍主攻,他的第四軍和第五軍是負責突破後進城控制大局的。

  「嗯,夏威重傷,高陽一軍未必能起到牽制整個北門平盧軍的作用,你的第四軍跟進,不惜一切代價,實施突破,徹底把北門平盧守軍拖住。」

  之前俞明真並沒有將整個方略告訴麾下諸將,倒不是擔心他們不可靠,而是考慮到這個計劃本身也有許多不確定性。

  江烽他們這幾人來能不能達到目的,本身也還要看老天爺開不開眼,但現在看來,上蒼終究還是站在了淮右這邊了。

  元貞也敏銳的覺察到了情況略有不同,試探性的問道:「那郡公他們一行……?」

  「嗯,今日之戰不僅僅是要從北門實施突破,而且更重要的目的是要活捉王守忠,徹底解決青州戰事,甚至要為下一步徹底解決平盧戰事做好準備。」俞明真點頭,這個時候沒有必要遮掩什麼了,「屆時你和高陽都全力以赴,登城之後控制住局面,郡公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王守忠,所以其他就要靠你們了,我屆時會在城牆下親自督戰。」

  元貞只覺得自己全身都要沸騰起來了,忍不住點點頭,一抱拳:「謹遵大人命令,第四軍保證拿下北城!」

  「去吧,我也該準備準備了。」俞明真緊了緊腰間的皮帶,目光中閃爍這自信和驕傲,臉上的豪情壯志更是毫不掩飾,「這一戰將會奠定我們淮右在齊魯的地位,青州一下,沒有誰在能擋得住我們淮右的席捲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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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15 00:29: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六節 對決(1)

  當高陽親率的第三軍第三度被敵人的反衝鋒打下城牆時,元貞的第四軍終於發起了衝鋒。

  洶湧而上的淮右軍遍佈了整個城牆上下,密密麻麻的雲梯車和鉤車佈滿了北城,士卒們捨生忘死的沿著鉤車和雲梯車的樓梯,怒吼著發起衝鋒。

  秦漢收回千里鏡,實際上這個距離也已經不需要千里鏡了,只要目力稍好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城牆上的戰局變化。

  角頭兵終於投入了戰鬥,但是秦漢的臉色卻不太好。

  「郡公,局面有些異常,王守忠身旁多了一群人,嗯,都是胡人,而且看他們的武器,應該和沙陀人、契丹人這些胡人不太一樣,倒像是來自極西之地拂林武士,大概有十來人。」

  其實江烽他們也早就注意到了,這十多人單獨成群,並沒有緊隨王守忠,只是跟隨在角頭兵一旁,但是當角頭兵投入了戰鬥之後,這一群人就顯得有些刺眼了。

  他們的盔甲雖然大部分已經被同化,使用了傳統的明光鎧、山文甲這一類的唐氏盔甲,但是仍然能看出一些端倪來,比如他們的武器,以及下半身的甲冑護腿等,都還保留著異域風貌特色。

  「拂林武士?」江烽略作沉吟。

  他知道拂林是指現今的拜占庭帝國,也就是東羅馬帝國,只是東羅馬帝國現在雖然日趨衰落,但是卻衰而不死,至今仍然有相當影響力和控制力。

  這些拂林武士卻跑到中土來,而且參與到中土戰事中來,不能不說有些稀奇。

  「嗯,看他們的武器應該是。」

  秦漢雖然出生淮南,但是卻在北地從軍多年,北地的胡人甚多,交往也相當頻繁,但是像波斯人、大食人、粟特人、黨項人、吐蕃人、羌人、契丹人、吐谷渾人和靺鞨人這些胡人都不少見,唯獨像極西之地拂林人還是很少見的。

  「之前可曾接觸過這些拂林武士?」江烽沉吟一下,又問:「其武道水準如何?」

  「不太清楚,至少我離開平盧時,還沒見到過這些人。」秦漢搖搖頭。

  這就是變數。

  每一場戰事都會有一些變數,指望把一切都算計到,本身就是不現實的奢望。

  江烽也不在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也不是沒有準備,而且他也自信,十來個拂林武士也改變不了大局。

  這種幾千上萬人的大場面,除非這十多人都是小天位高手,也許能讓王守忠逃脫這一劫,否則別想走脫。

  「沒什麼大不了,郭岳,顧濤,這幫人就交給你們了。」江烽臉色冷厲下來,將大夏龍雀刀擱在腿邊,活動了一下身體,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懶了這麼久,也該活絡活絡了,上吧。」

  聽得江烽最後兩個字,秦漢、洪葵、郎坤三人都默無聲息的點點頭,各自將兵器提在了手中,而遠一些的丁滿和郭岳、顧濤等人,也都深深吸氣,蓄勢待發。

  盾車就這樣繼續推進,一直到只有十步之遙,終於停下。

  兵刃格擋聲,石彈落地聲,強弩絞弦釋放聲,吶喊哭叫聲,嘶吼咒罵聲,就像一場宏大的奏鳴曲,在眼前的城牆上奏響,而且還在無限放大。

  手下意識的握緊了大夏龍雀刀,手腕活動,刀身慢慢透出一重赤色,江烽腳步停住,左手手指在刀鋒上輕輕按了按,再彈了彈,悠然一笑,身形衝天而起,「上!」

  ********************************

  當幾道濃烈的氣機不加掩飾的突然出現在城牆下方時,王守忠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說淮右軍打算用武道強者來硬性突破一道缺口,來為後續的淮右軍擴大戰果開路?

  他們就沒有想到過這種武道高手一下子一擁而上面臨的風險,術法強弩手會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但王守忠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所料大錯特錯了。

  這不是一般的天境武道高手,而是小天位強者!

  四五個小天位強者,還有幾個天境太息期以上的武者,這根本不是什麼突襲,而是有為而來,而且是所謀乃大!

  心念急轉,王守忠反應也相當快,而口中也是有條不紊的進行安排:「普萊修斯,讓你的人組隊!」

  十餘名胡人武士立即在為首者的吆喝聲中,形成了五六個兩人組或者三人組的攻擊陣型,迅速在城頭上展開,很顯然他們也覺察到了大敵臨近。

  「三郎,靠近我!有敵人來襲!」王守忠手中萬象青蓮刀也早已經持握在手,「古譚,你退後,注意觀察,助我一臂之力!」

  王國禧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峻性。

  自己父親不是大驚小怪的人,陡然間變得如此如臨大敵一般,肯定是覺察到了情況的嚴重性。

  王國禧半句話都不多說,手中風箐刃也展開,同時與自己父親保持在一丈之內,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發揮兩人協同作戰的威力。

  古譚是王守忠的貼身術法師,他也早已經晉入了方術師境界。

  和其他方術師有些不太一樣的是他更喜歡單純的術法攻擊,以能快速催發術法之力著稱,而非以研究術法器具器械或者術法陣,所以這也是他主動願意到王守忠身旁擔任貼身術法師的緣故。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王守忠待身旁人甚厚,各種要求一概滿足,古譚是個喜歡享受之人,不像其他術法師那樣對身外物不太看重,專注於鑽研術法,所以顯得和其他同門有些格格不入。

  只是受術法師的身份限制,古譚平素並不怎麼經常與王守忠一道出現,但像今日這種局面,作為他的貼身術法師,自然就不會後人了。

  這種情況下,如何來發揮自己的最大威力,古譚自然也是早就經驗,王守忠話一出口,他已經很嫻熟的躲進了旁邊城牆轉折處的牆角處,手中符籙一晃,一枚暗黃色術法木盾便冉冉生成。

  這種術法木盾乃是有天生栓皮櫟皇的木皮用術法加工而成,尤為貴重。

  栓皮櫟皇產自安丘牟山山中,乃是牟山特產,眼下整個牟山中不過區區數十株,而真正能夠用於製作這種玄木盾的栓皮櫟皇須得要樹齡在百年以上,而數十株中不過三株,一旦割取了樹皮,便是十年都無法恢復。

  玄木盾盾體不但韌性超強,而且更為精妙的是這種櫟皇玄木盾能自動生長,也就是說覆蓋遮掩面積可以隨著施法者的催動,感受外界的氣機,自由蔓延膨脹,乃是術法師們防禦武道中人襲擊的最佳術器。

  幾道身影衝天而起,伴隨著無盡的濃烈氣機,向著城頭襲來。

  剎那間就讓王守忠和古蓬覺察到了情況的不對。

  尤其是王守忠。

  當他看到江烽的大夏龍雀刀刃上浮起的紅暈時,看到秦漢還有些熟悉的奪魂戟時,看到洪葵和郎坤的伏鷲星錘和漫銀血刀時,他就知道對方絕對不是僅僅想要突破那麼簡單,而是要有更深遠更狠辣的意圖。

  除了自己,還有什麼值得江烽本人親自出動?而且還搭上了幾個小天位強者!

  雖然沒有看見俞明真的影蹤,但是王守忠相信,俞明真絕對會在某一時刻突然出現。

  此時王守忠已經醒悟過來,江烽這一幫高手應該是衝著自己本人而來,只是他們如何清楚自己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北門上?

  若是說江烽帶著幾個小天位強者就在這裡守株待兔碰運氣,王守忠絕不相信。

  這幾人一看就知道都是沙場宿將,豈會輕易丟下手中軍隊,像一個普通武道高手那樣來當殺手刺客?

  這絕對是有備而來,有為而來!

  只是這個時候再來猜測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了,他該考慮的是該如何應對。

  抽身就逃?

  還是先來一戰,看看形勢變化?

  王守忠很清楚如果連江烽都親自出馬,還有其他幾個小天位強者來合擊自己,自己絕無機會獲勝,甚至逃脫都難。

  現在轉身就逃,一樣沒有多少機會不說,而且可能馬上就會引起整個士氣的崩潰,造成北門戰局的逆轉,就此破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迎戰呢?

  王守忠也有些絕望,除了自己外,古蓬和王國禧都只是固息期境界,縱然還有古譚,恐怕也難以扭轉局面。

  至於那些術法強弩,或許對一般的天境高手有用處,甚至一兩個小天位強者也能起到狙擊作用,但是如此大規模的小天位強者駕臨,恐怕就真的意義不大了。

  這一連串的想法也不過是在王守忠心目中轉瞬即逝,當江烽的大夏龍雀刀挾帶著無盡的風雲席捲而至時,王守忠只能輕輕一嘆,手中萬象青蓮刀蕩起千重天青色的光輪,悍然迎上。

  他退無可退。

  如果在這個時候退縮了,王守忠清楚自己只怕這一輩子也無法在平盧軍中站直身體了,哪怕明知道自己很大可能遭遇不測,但他也無法退縮。

  一旦以這樣一種方式離場,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王守忠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駕馭平盧軍這支軍隊,這是他無法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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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節 對決(2)

  當看到王守忠悍然迎上時,江烽既有些興奮,也有些感慨,還有些唏噓。

  如果這個時候王守忠毫不猶豫的逃跑,而讓他身邊的親衛、軍將阻撓,自己這一行人未必能攔得住他。

  那一幫胡將,還有那個和他相貌有些相似的年輕人,起碼也是固息中期的角色了,真要拚命阻攔,還真的有可能被對方走脫。

  只是對方留了下來,這意味著對方再無可能離開。

  感慨歸感慨,江烽卻不會留手。

  戰場交鋒,就是你死我活,拿下青州,拿下整個平盧,就是自己此次的目的,任何敢於阻擋自己實現這個目的的人和勢力,都會被擊得粉碎,掃進歷史的故紙堆!

  王守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三皇炮錘之力在體內不斷的引導流淌,這種陽剛之力把江烽的五禽元力提升到了極致,這也是江烽在登臨潤丹中期之後首次全力施為,而且是配合著大夏龍雀刀,可以說哪怕是同等實力的強者,一樣也要避其鋒芒。

  一抹丹紅在大夏龍雀刀刃體上不斷流淌奔行,當江烽在空中連跨三步,赫然發動時,一刀揮出,一抹丹紅色的赤影從刀體中奔射而出。

  這一刀彷彿將周圍的空氣都抽空,讓整個空間都變得窒息起來,甚至在幾丈外的諸將都感覺到胸腔一陣擠壓難受。

  一陣奧熱的氣息沿著那一抹赤影向外蔓延開來。

  這不是火性氣息,而是陽剛之力怒發到了極致的氣息昇華變異。

  三丈之外的王守忠首當其衝。

  洶湧而來的勁氣幾乎要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帶著絲絲炎熱的勁力擠壓而來,連帶著他的胸腔都有些向內凹陷。

  這廝,如此年輕,武道修為竟然達到如此境地,之前王守忠已經把對方拔高了不少,估計對方應該就是在潤丹前期已經了不得了,沒想到竟然還是小覷了對方,對方竟然可以和自己比肩了。

  不過,既然打定主意留了下來,王守忠當然不懼。

  作為小天位強者,他也一樣有自己的尊嚴和自信。

  對方手中的赤色環刀不是凡品,但自己手中的萬象青蓮刀一樣也是神級兵刃,斬妖屠魔,萬所不為。

  伴隨著撲面而來的勁氣,王守忠雙臂一掄,一道天青色的匹練陡然泛起,迎著呼嘯而來的赤影而上。

  「砰!」

  赤青兩道異彩在空中冉冉浮動,進而向四周蔓延開來,一熱一冷兩道光影在城頭上勃然滾蕩,將四周的士卒震得七零八落,亂成一團。

  伴隨著江烽的上陣,秦漢也沒有怠慢,身體在空中陡然變向,沉聲道:「節度使大人,別來無恙?!」

  「哼,秦漢,你這是助紂為虐麼?」王守忠並沒有太大的怒意,對於秦漢,他有些遺憾,但是卻並沒有太多的可惜,像這種根不在平盧的傢伙,本來也不值得信任。

  「呵呵,王大人,彭城郡公難道不及大人?怕是兩地民眾都難以認可這一看法吧?」秦漢懶得廢話,長戟一蕩,漫天烏光席捲而至。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華?!」王守忠話雖這麼說,卻不敢輕視。

  秦漢在平盧軍中時的表現有目共睹,論實力也是和張君越在伯仲之間,只是稍遜於自己和劉延司一籌,一樣是小天位實力,不可小覷。

  青蓮長刀扶搖滾動,蕩起層層青色光波,硬抗秦漢這一擊,同時刀尾橫掛,直指從側翼奔襲而來的郎坤。

  郎坤驚訝的騰身而起,手中漫銀血刀和普通邯刀無異,唯一不同的就是刀柄向後有一個詭異的彎刃,反而有了一些域外的風格。

  郎坤身體一個團身緊縮,手中烏紅色的刀化為一團紫色光球欺身而進,一副一招定輸贏的架勢。

  輕哼一聲,王守忠身體已經側讓向右翻轉彈開,但手中的青蓮長刀卻半點不停,迎上了反身飛襲而來的大夏龍雀刀。

  「轟!」

  雙刀並舉,無論是江烽還是王守忠都在這第二擊上傾注了全力。

  江烽身體在空中一個美妙的空翻,然後在未等身形落定,旁邊的牆角處一枚詭異的黑色梭形兵器已經尖嘯著一閃而逝,奔行而來。

  「術法武器?!」江烽心中微凜。

  單純的術法武器襲擊他當然不懼,但是這在激戰中時不時的給你這麼來一下,那就有些讓人吃不消了。

  而既然有第一枚術法武器,那肯定還會有第二枚,沒準兒也還有直接的術法攻擊,這就是術法師的威脅。

  洪葵沒想到自己第一招尚未發動,就被敵人給纏住了。

  三名水準應該在太息期和養息期之間的胡將,以一種犄角陣的方式纏住了自己。

  鳶形盾加重劍,闊葉大劍,還有一個手持類似於鉤鑲的刺盾,外帶一枚圓月彎刀,也不知這傢伙就是來自拂林還是大食,或許本身就是混雜了這些域外的風格。

  三個傢伙以手持鳶形盾和重劍的傢伙實力最強,起碼應該是太息中期的角色,而那個闊葉大劍的傢伙也有太息前期的實力。

  倒是用鉤鑲加圓月彎刀的武士雖然只有養息後期的實力,但是卻因為鉤鑲和圓月彎刀的攻擊方式都與中原大不一樣,反而讓洪葵最為感覺棘手,尤其是在另外兩個傢伙的策應掩護下,自己一時間還真拿這幾個傢伙沒轍。

  王國禧在第一時間也加入了戰局。

  他沒有等郭岳和顧濤他們趕上,便徑直加入了戰團,擋住了秦漢。

  秦漢和這位三公子也還是有幾面之交,只不過秦漢還在平盧軍任職期間,這位三公子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遊歷,也是這兩年才回到平盧軍中,很有點兒要準備接任其父家業的意圖。

  敢於壓倒其兩位兄長而準備接班,王國禧自然也有底氣。

  已經將武道水準提升到了固息中期,在他這個年齡,大概也就只有蔡州二袁有這個天賦水準了。

  他拖住了秦漢,使得王守忠終於可以直面江烽和郎坤,這讓王守忠心中也穩定了許多。

  郭岳和顧濤等人一登城,便立即遭到了幾名胡將的攔截,這些胡將,幾乎都是組隊出現,或三人一隊,或二人組合,其中每一組都有持盾武士,形成攻防組合,尤其擅長這種近戰。

  伴隨著江烽一行人的登城開戰,整個北門戰局顯得更為激烈。

  主帥的出擊對於士氣的鼓舞無疑是空前的,無論是淮右軍還是平盧軍,在看到了這一幕之後,都下意識的開始拚命。

  江烽也知道這個時候來不得半點花巧了,如果不能在最短時間內解決王守忠,一旦有意外因素加入,那就可能導致整個計劃的失敗。

  大夏龍雀刀舉重若輕,身體一個高難度凌空翻滾,從腰間囊袋中一枚玉色玲瓏球若隱若現的彈出。

  那枚來襲的黑色雙頭鏢淒厲的尖嘯聲在空中帶來一抹寒意,一掠而過,大夏龍雀刀微微一蕩,雙頭鏢被這雄勁的刀氣一激,再度凌空而起,在空中又是一個極為驚豔的迴翔,驟然貼近城頭地面,伏地疾竄而來。

  此時王守忠的萬象青蓮刀也夾雜著無匹的氣勢橫掃過來,整個城牆頭上土塵砂礫橫飛,淡青色的刀氣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異樣的光芒。

  「嘿!」

  江烽退無可退,雙足急速橫移,最後立住腳步,大夏龍雀刀由下而上,猛然向前一揮,赤紅色的刀氣沿著城牆地面向前推進,地面砂礫立即形成一道向兩邊分散開來的波線,就如同在水中遭遇了分水神器一般,向兩邊擠壓開來。

  雙刀再度交鋒,青紅兩道刀氣糾纏不休,霹靂碰撞,犀利無比的刀氣在不斷的交錯分割中濺射開來,連帶著城牆垛口雉堞也是碎石脫落尖角崩塌。

  饒是周圍交鋒的也都是天境以上的強者,一樣感到心驚膽顫,若是被兩個強勢無比的潤丹中期強者的刀氣所襲擊,那才真的是倒霉呢。

  俞明真站在距離城牆三十步之外,一雙長劍背負在背上,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親自肩負兵刃準備上陣了。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城頭上的激戰早已經落入了眼簾中,平盧軍的堅韌和驍悍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也許是王守忠的死戰不退極大的鼓舞了士氣,以至於雖然淮右軍在兵力上佔據著絕對優勢,卻始終難以在城牆上體現出來。

  「元貞,這一波如果你還不能取得突破,我就只有安排韋德的第二軍了。」

  看見元貞攻勢再度被打了下來,俞明真的臉色也有些難看,當然他也知道這怨不得元貞,平盧軍拚命了,這殊死一搏,戰鬥力自然非同小可,但只要耗過對方的銳氣,勝利就會屬於淮右軍,但俞明真沒有那麼多時間。

  元貞清臒的臉上激得通紅,咬了咬牙:「大人放心,這一次若是不能突破,某便提頭來見!」

  「嗯,從北翼突破,注意兵力分配,高陽,你在南面加強進攻,弓弩手抵近,壓制住對方的強弩兵陣,命令投石機和弩車,把所有石彈和弩矢給砸光!」

  俞明真也準備拚命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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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15 00:29: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八節 對決(3)

  如裂缺霹靂般的石彈飛襲而至,斗大的石彈呼嘯著,形成一個參差不缺的排面,瞬間就讓城頭上剛增援上來的平盧軍士卒倒下了一大片。

  殷紅的鮮血幾乎在幾息時間就讓城牆上的沙面變色,骨裂肢斷,慘不忍睹,但是這卻難以遏制住瘋狂上撲的士卒。

  誰都知道這是搏命的時候了,連節度使大人都親自操刀上陣,半點不退,他們這些小卒又有什麼理由後退?

  緊接著就是滲人骨髓的弩矢嘯叫聲,「嘣!嘣!嘣!嘣!」,無論是尋常圓盾還是櫓盾,都難以抵擋得住這種重型弩矢的橫掃,唯一可以遮掩的大概就是雉堞垛口。

  應該說俞明真的命令來得恰到好處,正好掐准了平盧軍預備隊壓上來的時候。

  從幾條梯道上衝上來的士卒剛一露頭,就遭到了來自淮右軍遠程武器的打擊。

  在此之前,淮右軍的望樓和指揮官的千里鏡都已經將這些道口一一標註清楚了,一旦實施打擊,這些部位便是重點打擊對象。

  而長期的訓練和這幾天時間的打磨,已經讓這些投石機和重型強弩的操作手遊刃有餘,絲毫不受外界影響的按點打擊。

  古蓬幾乎要把牙齒都咬碎了。

  淮右軍這幫雜碎簡直是陰毒到了極致,也把投石機和弩車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他不得不承認淮右軍這一手太厲害。

  本來這些士紳私軍的單兵戰鬥力雖然不弱,但是卻在士氣和紀律上遜色不少,被這當頭一擊悶棍打下來,雖然在自家主子們的帶頭下沒有馬上崩盤退縮,但是士氣卻無疑遭到了巨大打擊。

  看看這幫傢伙再度沖上去的時候變形的動作和僵硬的步伐,就能知道這幫傢伙如果再遭到襲擊,恐怕就真的撐不住了。

  古蓬懊惱無比,江烽也同樣鬱悶。

  原本規劃設計得相當完美的計劃一下子就被打亂了,誰也沒想到這幫胡將如此難纏。

  兩人一組三人一隊的組合一下子使得這幫胡人戰鬥力變得格外凶悍,無論是丁滿、郭岳還是顧濤他們帶來的自己親衛都被這些人牢牢的壓制住了,甚至連洪葵都被當先三人死死拖住騰不出手來,這簡直就是一幫陰魂不散。

  那個躲在牆角處的術法師實力也一樣出人意料,不但頻繁的催動術法,而且拋出一兩具能夠造成影響的術法武器干擾己方的進攻,連江烽都被其弄得心煩意亂,難以全副身心投入到與王守忠的一戰中來。

  再這樣持續下去,江烽擔心一旦王守忠熱血冷下來,理智恢復,尋找機會脫身,那就真的麻煩了。

  只是內心焦灼,江烽卻不敢暴露出來,仍然要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揮斥方遒,壓制住王守忠的反撲。

  洪葵被拖住了,秦漢卻被王國禧纏住,哪怕秦漢佔盡上風,但是要馬上解決王國禧,卻也不能。

  王守忠卻是恁地奸滑,依靠藏身在牆角處的術法師不斷牽制,居然還能和江烽與郎坤的聯手打了個平手,這如何能讓人接受?

  現在城牆頭上的局面竟然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平衡。

  在兩翼外圍,淮右軍憑藉著遠程打擊武器對平盧軍的壓制,加上元貞和高陽的親率軍衝鋒,已經開始佔據上風,但是在中線這個戰局裡,王守忠與江烽和郎坤竟然打得有來有往,而洪葵、秦漢、丁滿、郭岳等人都被對方纏住,一時間抽不出身。

  這看起來沒什麼,因為只要外線佔據了上風,一步一步壓過來,遲早可以打破僵局,一舉贏得勝利,但是對於江烽來說這恰恰是最危險的。

  王守忠一旦發現局面不可挽回,極有可能借助當下的混亂局面脫身開溜,有術法師和這幫胡將的掩護,江烽還真沒有把握留住對方,這是江烽絕不願意見到的。

  他寧肯局面倒轉來,哪怕外線不利,但是這中線卻要佔據上風,甚至要壓倒性優勢,確保拿下王守忠。

  只要拿下了王守忠,外線崩潰是早晚的事情,但跑了王守忠,那就一切皆休。

  王守忠也覺察到了這一點,此時的他也在猶豫,自己是不是該放棄堅持了。

  現在看起來局面似乎還處於僵持狀態,但是王守忠知道這是表面的,短暫的,秦漢對三郎的優勢越來越明顯,三郎不可能再拖住對方多久,而洪葵那廝也不是幾個胡將能纏住多久的,真的等他們緩出手來,自己要想脫身,就難了。

  也許自己真的該脫身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自己還有密州、海州以及登萊二州,哪怕齊州和淄州保不住,但只要密州在手,自己就能和淮右對峙下去,哪怕放棄海州又如何。

  王守忠心念轉動中,異變卻生。

  鄧龜年趕到了。

  作為方術師,這種親臨一線無疑是相當危險的,且不符合慣例的。

  鄧龜年也不是那種擅長在一線施展術法的方術士,他更擅長製作術法道具。

  但今日不同以往,連江烽都要親臨一線,就是要保證活捉王守忠,不能有半點含糊,鄧龜年再是倨傲,也要服從大局。

  所以於情於理,他需要到場。

  事實上他已經到了場邊有一炷香時間了,護衛著他的甲士多達十餘人,皆是用重盾保護,防止意外。

  牽制江烽和郎坤的是那名藏身在牆角後的術法師,對方同樣也有甲士保護。

  而洪葵和秦漢也都被人牽制,導致了這個局面。

  要破這個局,首先要解除那名術法師對江烽與郎坤合戰王守忠的牽制,同時最好還能把秦漢和洪葵二人中解放出來一個,這樣以三對一,才能有勝算。

  主意打定,鄧龜年心中默默催發術法,而左手也從腰間囊袋中抽出幾枚符籙。

  對面斜角中的術法師論實力也不弱,不過略遜於自己,估計也應該是卡在了方術師的門檻上,但是自身催發能力還是很強悍的,需要徹底斷絕其發力。

  猛一吸氣,連續兩枚術法符籙悄然拋出。

  一頭蒼黑色的木人陡然出現在牆角處,猛地一拳擊出,將一名甲士擊出三步之外,然後連續揮拳,破開圍繞在術法師面前的被保護圈。

  而另外一枚術法符籙則是悄然隱地,只是濃烈的土腥味裊裊而起,縈繞不去,只要是術法師便會發現,這是一枚格外強大兇猛的土性術法符籙。

  蒼黑色的木人甲士出現一下子就打了對方術法師一個措手不及。

  慌亂之下,那些保護他的甲士也是亂成一團,刀砍斧劈之下,那木人卻是恁地堅韌,雖然刀斧加身,但是也只留下深深的傷痕,但對於其行動卻無半點阻礙,一樣拳打腳踢,衝開一條路來。

  那名術法師再也穩不住了,連連祭起火性術法,一條環形火網籠罩住了蒼黒木人,緊接著又是一道火蛇從其手指尖崩發而出,死死的纏住了木人,木人發出吱吱怪叫,掙扎著想要前行,但是卻已經有心無力。

  木性術法氣息演變成火性術法氣息,讓這個木人在難以維繫,轉瞬之間,木人便化為一團青煙消失無蹤。

  對於鄧龜年來說,這個木性術法傀儡不過是一個噱頭罷了,他真正的殺手鐧在後。

  當那名術法師終於喘著粗氣,臉上露出輕鬆和勝利的喜悅時,他面前的牆磚陡然炸裂開來,一頭凶悍無比土龍獸轟然竄出,一下子就把他吞噬了進去,半個身體都被那土龍獸的大嘴咬住,慢慢的被如同緩緩旋轉的沙塵般的身體所覆蓋。

  「啊!」

  術法師忍不住狂叫起來,手忙腳亂的掙扎著,一邊忙不迭的連連點指插入砂礫中,想要遏制和逆轉砂礫的吞沒之勢。

  但是每當他一指點下,砂礫速度只是略微一頓,便又繼續。

  漸漸的土龍獸化為了一個高達兩米的巨物,而那名術法師也漸漸被砂礫裹住了整個身軀,連帶著還在掙扎的雙臂也漸漸湮沒,只剩下頭顱。

  而那旋轉滾動的砂礫如同無形的力量在操縱,不斷向上攀升,眼見得就要侵入嘴鼻。

  再也無力掙扎的術法師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停!停!我認栽了!」

  還在上升的砂礫丘猛然一頓,讓然圍繞著術法師的身體旋轉,但是卻不再上侵。

  鄧龜年並無意殺死對方。

  畢竟是同道,而且說實話現在是各為其主,一旦青州戰畢,像這種術法師完全可以納入道藏材官院中,為己方所用。

  以這個傢伙的火性術法實力,若是能進入道藏材官院中好生打磨一番,未必不能有所大成。

  解決了術法師,鄧龜年的目標就是要解放秦漢了。

  只要把秦漢放出來,那局面便可立即明朗了。

  手指再點,拈出一張術法符籙,這是一枚強化型的符籙,本身並無特殊殺傷力,但是一旦它附加在了術法武器上,便會極大的發揮出術法武器的威力,至少提升一個層級。

  而現在秦漢佔盡上風,現在只需要一個契機罷了,自己正好可以給他這樣一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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