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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ttled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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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 金筆點龍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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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20:01:47 |只看該作者
第06回 首露奇功 再顯絕學

  但這「訪仇」兩個字,用的太好了,隱隱間,點出此行用心,卻又用不著編一套很完滿的往事。
  郭玉珍嗤地一笑,道:「剛剛我還誇你守口如瓶,想不到,立刻就失了控制。」
  俞秀凡臉一紅,道:「多謝指教!」
  郭玉珍微微一笑,道:「你不願說,我也不想多問。但你回去之後,不妨多想想,如是覺著應該告訴我,我隨時歡迎你來。
  至少,告訴我,對你沒有壞處。」
  俞秀凡站起身子,一抱拳,道:「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告辭了。」
  郭玉珍忽然流現出黯然之色,輕邁蓮步,行到了俞秀凡的身側,低聲說道:「俞公子,能留在這裡一宵,最好留下,賤妾的身份,可以留客。」
  俞秀凡道:「姑娘花容月貌,在下井非草木,怎不動心。但既然知道了姑娘的身份,是托身風塵的高人,怎敢心存輕薄。」
  郭玉珍道:「我不該告訴你這許多事的,聯床夜話時,再慢慢告訴你,也不晚啊。」歎口氣,接道:「裝龍像龍,裝鳳像鳳,裝我這風塵女子身份,就得合身留客。」
  俞秀幾道:」那是凡夫俗子的作為,使姑娘白壁拈污,明珠蒙塵,在下不能這樣作。」
  郭玉珍突然流下淚來,心中矛盾得很,俞秀凡這幾句話,聽得她無限感傷,也有著很大的欣慰,伸出一雙手,握住了俞秀凡的雙腕,柔情款款的接道:「你一定要回去,沿途上小心一些。
  你這人迂腐的可恨,也迂腐的可愛,我真的不懂了,你是憐惜我,還是嫌棄我?」
  俞秀凡覺著他雙手滑膩。柔軟。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雙腕,不禁心神一蕩,趕忙一提真氣,緩緩的推開了郭玉珍的雙手。
  道:「姑娘,你保重,在下告辭了。」
  隱隱間,聽到一個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傳了過來,道:
  「回途小心。」
  抬眼看去,只見郭姑娘似乎變了一副面孔,臉上的淚痕,早已拭去,代之而起的是一臉盈盈笑意。
  俞秀凡暗暗忖道:「這丫頭,好一副多變的面孔。」
  郭玉珍牽住俞秀凡的手,半側嬌軀,偎人了俞秀凡的懷中。
  嬌聲說道:」公子一定要走麼?」
  俞秀凡道:「夜色已深,改日再來拜訪。」
  郭姑娘幾乎把櫻唇貼在了俞秀凡的耳朵上,道:「還叫我玉姑娘?」
  俞秀凡微微一笑,代表了答覆,但心中卻在不停的轉動著,想著:「這丫頭不知是何用意,似乎是心有所懼,難道這地方還有比她身份更高的人不成?」心念轉動之間,人已行入客廳。
  郭玉珍回顧了一個坐在廳中的中年婦人一眼,道:」銀嫫,這位俞公子要走了,去招呼一下公子的兩個跟班。」
  俞秀凡望了銀嫫一眼,內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只覺這中年婦人有一股凌人的氣勢,雖然她只是一個下人身份。
  但見銀嫫一欠身,道:「老奴遵命。」轉身急步而去。
  片刻之後,王翔,王尚和桃花童子,一齊行入大廳。王尚除了身上佩刀之外,手中還拿著俞秀凡的長劍。
  銀嫫沒有跟著來,跟來的是兩個青衣女婢。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可是玉姑娘不肯留客?」
  俞秀凡笑一笑未置可否,卻回顧王尚一眼,道:「王總管,放下酒資。」王尚一欠身,從懷中摸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放在桌面上。
  俞秀凡一拱手,道:」不成敬意,在下告辭了。」
  郭王珍笑一笑,道:「公子如是仍然留在長沙,希望再來坐坐。」
  俞秀凡道:「在下如不走,定來拜望。」舉步向外行去。
  郭玉珍送到廳門口,停下腳步,高聲說道:「公子慢走,賤妾不送了。」
  俞秀凡道:「不敢有勞。」
  兩個青衣女婢卻由郭玉珍身後,擠過來。道:「婢子們代姑娘送客。」
  俞秀凡笑一笑,也未攔阻。
  送到大門口處,兩個女婢連招呼也未打一個,就關上大門。
  這那裡像是送客人,簡直是在攆人。
  王尚回頭望望那關上的木門,忿忿說道:」這地方比衙門還厲害。」
  桃花童子嗤的一笑,接道:」王總管,你剛才留下多少銀子?」王尚道:「五百兩啊!」
  桃花童子道:「那就難怪了。」
  工尚道:「怎麼,五百兩還不夠?」
  桃花童子道:「五百兩銀子不算少,不過,我帶你來的地方不對。」
  王尚冷哼一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桃花童子道:「我該帶你們到花街去逛逛,五百兩銀子,保證能轟動整個的花街柳巷。」
  王尚道:「你轉彎抹角的可是說我給的太少了?」
  桃花童子笑道:「是少了一些。不過,這不能怪你王總管,只怪我事先沒有把話說清楚。」
  談話之間,已穿過一條大街,行到了另一條僻靜巷口處。
  忽然間人影一閃,兩個背對著王尚等來路的漢子,直向幾人身上撞來。似乎對面有人追殺兩人,所以,兩個只顧前面,忘了後面,就要撞在王翔的身上。
  俞秀凡突然想起了郭王珍三番兩次的提示,立時叫道:「小心!」
  王翔心中一動,一掌向左面一人背心上拍去,口中喝道:
  「朋友,撞上人不要緊,別撞上刀尖子。」
  那人背後像生了眼睛一樣,王翔掌勢遞出,他已霍然轉過身子,五指反向工翔的右掌脈穴上扣去。出手快如電光石火,而且認位極準,竟然是一位高手。
  王翔冷哼一聲,沉腕一收,一個撞時,擊向了那人的前胸。
  這等近身相搏,憧時一擊,省去了變掌化招的時間,是搶制先機的快攻。
  那大漢料不到王翔變招如此的迅快,冷哼一聲,向後退了兩步。
  另一個漢子卻突然出手施襲,切向王翔的左肩。
  王翔冷笑一聲,向前跨了一步,左臂一伸,一拳擊向那大漢面頰。
  王尚迅快的把手中長劍文給了俞秀凡,衝前兩步,看著三人動手,卻未出手相助。
  三人拳來腳往,打的十分激烈。
  桃花童子躲在俞秀幾的身後,但兩目卻注視場中的搏鬥。
  雙方鬥了十幾個照面之後,王翔展開了拳擊。掌拍,指點、時撞、膝撞,盡都是近身搏鬥的實用招術,力敵二人,猶能著著搶攻。
  兩個大漢眼看以二攻一,仍被人著著搶先,步步危機,不禁心頭駭然,心想再打下去,很難付好。呼嘯一聲,聯手一招,一阻王翔的攻勢,突然轉身而奔。
  王翔並未追趕,只用兩道目光,望著兩人逃去的方向。直待兩人的背影消失,才回頭對俞秀凡道:」啟稟公子,兩個毛賊,已被屬下給打敗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咱們回客棧。」
  王翔應了一聲,當先而行。王尚錯後一步,緊隨在俞秀凡的身後。
  桃花童子低聲道:「總管,我得走中間。」側身向王尚的身前搶去。
  王尚冷笑一聲,橫跨了一步,攔住了桃花童子,答非所問道:「閣下住在長沙府甚久,那兩個混混兒,你定然認識了。」
  桃花童子道:「自然是認識。」
  這答覆很意外,王尚聽得怔了一怔,詫道:「你認識?」
  桃花童子笑道:」長沙府中,花街柳巷中人和那些混混兒,我桃花童子加是不認識,那豈不是白在長沙混了。」
  俞秀凡道:「王尚,叫他過來。」王尚應了一聲,身子一側,讓開兩步。」
  桃花童子身子很滑溜,一側身掠過王尚,緊隨在俞秀凡的身後。
  俞秀凡笑一笑,道:「桃花童子,那兩人是什麼來歷?」
  桃花童子道:」什麼來歷我不知道,姓名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們住在哪裡。明天,我可以帶公子去找他們。」
  俞秀凡哦了一聲,忖道:」這小子滑頭的很。」口中卻說道:「你知道麼?桃花童子,你跟在我後面走,並不安全。」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怎麼,聽公子的口氣,還會出事情?」俞秀凡笑道:」很難說啊!有一次,就可能再二再三。」
  突聞金風破空,數點寒芒,疾向幾人襲來。
  王翔,王尚,早已暗中運氣戒備,齊地一閃身避了開去。
  俞秀凡只覺暗器來勢大快,「閃避不易,心一急,陡然拔劍擊夫。那是疾如閃電一擊,噹的一聲,一枚金鐵嫖應聲而落。
  俞秀凡心中實無把握這一劍能夠擊落暗器,但卻一擊成功,而且,時間很從容,暗器距身前還有三尺多就被擊落。如是他拔劍再早一些,可能劍勢出手,暗器還未到長劍可及的範圍之內。
  機花童子看的真切,心中大大的震動。暗道:」好快的拔劍手法,簡宜像閃電一般,目不暇接。」
  他走在俞秀凡的身後,就是想瞧瞧俞秀凡的能耐。他如願的瞧到了,那是驚人心魄的快劍。
  桃花重子暗暗吁一口氣,道:「公子!好快的出劍手法。」
  俞秀凡卻哈哈一笑,突然改變了話題,大聲說道:「咱們離客棧還有多遠?」
  桃花童子道:「快了,轉出這條巷子就是。」
  俞秀凡道:「看來,他們大概不會再安排一次暗襲了。」
  桃花童子道:「公子,小的很奇怪,你們為什麼不追查暗中施襲的人?」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暗中施襲,孤鬼伎倆,在下麼,不願和他們一般見識。」
  桃花重子道:」公子說的是。不過,這些人不擇手段暗施辣手,只怕和公子有什麼深仇大恨。」
  俞秀凡道:」反正你已知曉他們的來歷和存身之處,明天再找他們也是一樣。」
  桃花童子抓抓頭皮,道:「萍水相逢,公子對在下怎能如此信任?」
  俞秀幾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下既然相信你了,自然就不會對你再生疑心。」
  這位流浪江湖、見多識廣的桃花童子,忽然間心頭怦怦亂跳,只覺俞秀凡處事。見解,和別人大大的不同,叫人無法猜測。一時間,竟不敢再逞口舌之能,多言刺探。
  行到客棧,已然是三更過後的時分。高挑在客棧大門口的兩盞氣死風燈,在夜風中不停地搖動著。客棧的大門,已然關了起來。夜色太深了,俞秀凡不知道是否應該敲客棧的門。
  就在他咯一猶豫的當兒,桃花童子已閃到了俞秀凡的面前,推開了客棧木門,笑道:」公子,這等大客棧,通夜也不會關門。
  天色不早啦,公子請回客棧休息,明天如是公子需要我,不妨派人找我。」也不待人答話,轉身疾步而去。
  王尚大聲叫道:「桃花童子,我們要如何找你?」
  桃花童子奔行的身法很快,身子閃了兩閃,人已消失不見。
  俞秀凡道:「不用叫他了,他沒有自主能力決定見不見咱們。」
  這時,坐在門後面打燉的店小二已經清醒了過來,帶幾人直奔跨院。
  掩上房門,王尚輕聲說道:「大哥,什麼人才能決定那桃花童子該不該見咱們?」
  俞秀凡道:「很難說。」
  王翔接道:「我瞧定是那位玉姑娘了。」
  俞秀凡道:「郭玉珍並不是能夠完全作主的人,在那間大宅院中,還有比他更高身份的決策人物。」
  玉尚高興地道:「大哥,咱們找對了。」
  俞秀凡冷冷接道:「兄弟,別高興。今宵的際遇,使小兄感覺到我們的江湖歷練太差了,此後,我們要加倍小心。再說,我們已人棘叢,隨時有喪命的可能。江湖上的神秘組織很多,未必就是我們找到的這個。」
  王尚神色一凜,道:「大哥教訓的是。」
  王翔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重大的事,低聲說道:「大哥,你已經取下了人皮面具,此後……」
  俞秀凡接道:「此後,就以本來面目和他們相見,就是你們兩位,也要取下面具。」
  王尚道:」為什麼,就小弟所知,咱們多一具掩飾,就多一種變化。」
  俞秀凡搖搖頭,接道:「咱們太缺經驗了,不論化妝得如何好,都會被人瞧出了毛病,乾脆以真面目和他們相見,倒也可減少他們一番戒心,要緊的是,咱們先得有一套身世來歷說詞,才能使人深信不疑。」
  王翔突然穿窗而出,在房上巡視了一周,重又回入室中。
  俞秀凡望著王翔,微笑點了點頭,讚道:「二弟很細心。」
  俞秀凡吩咐了兩人一些事情,三人才分別安歇。
  直到第二天日昇三竿,仍未見桃花童子找上門來。
  俞秀凡暗暗歎一口氣,心中暗道:「目下已下了餌,來不來是人家的事了。」只好吩咐店家結帳備馬。
  王尚低聲說道:「大哥,咱們不再等一天麼?」
  俞秀凡笑一笑,道:「人暗我明,咱們任何舉動,都在人監視之中。欲速則不達,準備上路。」
  忽然間,王尚感覺到俞秀凡的才慧見解,無不高過自己甚多,心中大生敬佩。
  三匹馬快行出了北門,進入郊野,忽見人影一閃,桃花童子陡然間出現路中。
  王尚走在前面開道,一收繩,冷冷說道:「又是你。」
  桃花重子微微一笑,高聲道:「俞公子,就要走了麼?」
  俞秀凡淡淡一笑,答非所問地道:「玉姑娘告訴你我姓俞。」
  桃花童子尷尬一笑,答非所問地道:「昨夜中暗襲諸位的人,在下已摸清楚他們的底子了。」
  俞秀凡道:「當真是有勞了。」
  桃花童子接道:「俞公子要不要找他們討還一個公道。」
  俞秀凡搖搖頭,道:「那倒不用了,他們既沒有傷著我們,在下也不想多惹麻煩。」
  桃花童子有些意外,道:」俞公子很大氣度。不過,就算俞公子不找他們,只怕他們也不會善甘罷休。」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他們還想再暗算我們主僕了?」
  桃花宣子道:「大概是吧。」
  王尚冷冷道:「你怎麼清楚?」
  桃花童子笑道:「在下親耳聽到他們談論三位。」
  王尚道:「都說些什麼?」
  桃花童子道:「他們說三位武功高強,只有再用暗襲了。」
  王尚冷笑一聲,道:「他們一直在施用暗算,幾時用過光明正大的手段。」
  桃花童子道:「王總管,暗襲的方法很多,埋伏人手,施放暗器,大概是最笨的辦法了。」
  王尚道:」那他們要怎麼對付我們?」
  桃花童子道:「在下沒有參與其事,怎麼對付三位,倒是未曾聽聞。不過,在下可以舉出一個例子給你聽聽。譬如說,在酒飯之中下毒,巧裝老弱婦孺,接近到諸位身側之後,再暗中施放梅花針一類的細小暗器,諸位是否防不勝防呢?」王尚呆住了,一時間答不上話。想一想,這些事,確是很難預防。
  俞秀凡道:「咱們主僕苦練十幾年的武功,自信遇上一流高手,也可以打上個百來回合,但對經驗閱歷這方面,卻是大不及人。你桃花兄弟,給咱們很多指教,咱們心中極為感激。」
  桃花童子哈哈一笑,道:」公子好氣度。」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江湖行中雖是波橘雲詭,但以你公子的才華,兩位從僕的武功、精幹,只要能處處留心,當可自保,走上那麼一年兩載,三位自然逐漸有經驗了。」
  一直根少開口的王翔,突然啟口說道:」桃花兄弟,昨夜中暗襲我們主僕的人,是什麼來路,為什麼對我們主僕動手?」
  機花童子笑道:「大約是你們大有錢了,因為能到玉姑娘家中坐坐的客人,身上總要帶有三五萬兩銀子才成。」
  王尚道:「你是說那些人還不甘心?」
  機花童子道:「不錯,他們找上了三位,卻一無收穫,怎肯就此罷手,定然會有下一步行動。」
  俞秀凡笑一笑,道:」照你桃花兄弟的看法,咱們應該如何?」
  桃花童子道:」照我的看法,那就不如先找他們,挑了賊窩子,或是大大的教訓他們一頓,讓他們知難而退。」
  俞秀凡道:「可惜,咱們不知賊窩在何處。」
  桃花童子道:「這不用愁,有我帶路。」
  俞秀凡微徽一笑,道:「我們離去之後,他們不會找你報復?」
  桃花童子道:「我本是天涯流浪人,這地方我也住膩了,教訓過他們之後,我也要離開這裡。」
  王尚道:「回金陵去?」
  桃花童子搖搖頭,道:「江南佳麗,我大都見識過了。這一次離開長沙府,想北上,去看看北地胭脂是什麼風情,所以,公子用不著替我擔擾。」
  王翔、王尚都不再多言,望望俞秀凡等他決定。
  俞秀凡沉吟了良久,長長歎一口氣,道:」兵戰凶危,如是我們找上了那些人,只怕是很難免去一場博殺了。」
  桃花童子道:「不錯。如是人家不甘心束手就縛,那是自然要大打一場了,兵刃無眼,動上了手,就難保沒有傷亡。」
  俞秀凡道:「這到是一樁大大的難題了,彼此並無什麼大仇大恨,如是鬧到流血橫屍,豈不是有些大過慘酷了嗎?」
  桃花童子聽得怔了一怔,才笑道:「俞公子,你讀過不少的書吧?」
  王尚道:「咱們公子讀書萬卷,學富五車。」
  桃花童子道:「那就難怪了。」
  俞秀凡笑笑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桃花兄有意教我!」
  桃花童子忽然覺著臉上一熱,道;「言重,言重。敵人已存下了謀圖你們之心,公子如不能未雨綢纓,只伯終難逃殺身之禍。」他危言聳聽,似是非要挑起一場搏殺不可。
  俞秀凡道:「綢纓最上之策,莫若制敵先機。」
  桃花童子道:「公子洞若觀火,小的正是此意。」
  俞秀凡道:「既是如此,咱們就去瞧瞧吧!」
  桃花童子道:「我替三位帶路。」放腿向前奔去。
  王尚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公子,咱們當真要去麼?」
  俞秀凡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王翔道:「公子,這好像是一個安排好的陷阱。」
  俞秀凡低聲道:「大魚上鉤,很難免一番波翻浪湧,兩位請聽我之命行事。」
  王尚道:「我追他去。公子請保持一些距離,以兔暗襲突起,應變不及。」
  王尚放開腳步,追了上去,俞秀凡和王翔也加快了行速。
  桃花童子俟王尚趕到,立時說道:「快要到了。從現在開始,咱們隨時都可能碰上敵人的暗樁施襲,務必要多作戒備。」
  王尚流目四顧,發覺西面是一片雜樹矮林,東,北兩面丘陵起伏。當下說道:」在哪裡?」
  桃花童子道:「穿過那一片雜林,有一座青石砌成的莊院,就是他們的巢穴。」
  談話之間,俞秀凡和王翔也趕到岔路口處。
  王尚指指那一片雜林,道:」公子,咱們得穿過樹林子去。」
  俞秀凡哦了一聲,笑道:「好,走吧!」
  玉尚道:」公子,江湖上有逢林莫入的戒語。」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那總比人家在酒飯中下毒的暗算容易防備多了。」目光轉注到桃花重子的臉上,笑一笑,道:「桃花兄敢為我們帶路麼?」
  桃花童子不安的笑一笑,道:「在下不過一個江湖浪子,生死事早已不放在心上。」舉步向前行去。
  王尚疾行兩步,和桃花童子並肩而行,道:「桃花兄,那矮林後面的莊院中,都是些什麼人物?」
  桃花童子搖搖頭,道:「小的不認識。」
  王尚微微一笑,道:「桃花兄為我們主僕帶路一事,那玉姑娘是否知道?」
  桃花童子道:「這個麼,在下也不清楚。」
  王尚聽他的口氣,不再多問,快步向前行去。行近雜林,俞秀凡和王氏兄弟,拴好三匹馬,沿著穿林的小徑,向前行去。
  桃花童子連蹦帶跳的越過王尚,道:「小的走前面。」
  話剛出口,嗖的一支長箭,破空而至。箭如流星,來勢至快。
  桃花童子一個側身避開箭勢,王尚一抬右手,接住了長箭。
  暗運功力,回手反擲出去。但聞一聲悶哼,一片荊叢之後,站起了一人,疾向後面奔去。
  王尚很沉著,仍然不緊不慢的向前走著,只冷冷的瞧了那疾走的大漢背影一眼。
  桃花童子突然間有些震驚的感受,發現這主僕三人,竟都是身負絕技的高手。
  行過荊叢時,桃花童子轉目一顧,只見一個黑衣大漢被長箭遺心而過,雖然還未氣絕,但箭穿心臟,顯然是不得活了,身側還放著一張硬弓,一袋長箭,心中更是震動。
  王尚手拋長箭,三丈左右的距離,透荊叢穿人心臟這份手勁,如非有深厚的內功,決難辦到。
  望過那重傷的黑衣人,強自笑一笑,道:「王總管好手法,小的開了眼界。」
  王尚淡淡說道:「咱們公子,心地仁慈,不喜傷人,區區麼,就缺乏我們公子那份胸懷。」
  林中並沒有太多的埋伏,除了那支冷箭之外.再未遇上暗襲。穿過雜林,果然見一道青石砌成的圍牆內,隱現出幾重屋脊。
  桃花童子指著那青石圍牆,道:「就是那裡了。」
  王尚望了那高大的青石圍牆一眼,道:「看上去那圍牆很堅牢。」
  桃花童子道:「不錯,裡面的人手也很多,咱們是從大門進去,還是越牆而入?」
  俞秀凡接道:「大白天,翻牆起屋,成何體統,自然該由大門進去。」
  桃花宣子道:「那麼,在下給公子報門。」放腿疾奔過去。
  俞秀凡。王翔、王尚,也同時加快了腳步,緊追在桃花重子的身後。
  兩扇黑漆大門早已大開,但一眼望去,只見庭院寂寂,不見人蹤。桃花童子朝大門裡高聲說道:」有沒有活的人,請出來一個。」
  俞秀凡目光轉動,只見大門內庭院廣闊,但卻生了不少野草,不似有人常住的地方,心中立時瞭然,這是選擇好的陷阱。
  庭院中傳出一個洪亮的聲音,道:」諸位既然來了,何不入內談話?」
  俞秀凡一揮手道:「咱們進去。」
  這一次,桃花童子未再搶先,王尚一側身,當先而人。王翔緊緊在俞秀凡身旁而行,手握刀柄,全神戒備。
  王尚一步踏進門內,立聞金風破空,兩枚亮銀伍,分由兩側襲至。
  王尚早已暗作戒備,身子向前一探,雁翎刀閃電而出,左擺右揮,當當兩聲,兩枚亮銀梭全被擊落實地。王尚還刀人鞘,仍然足踏在原地,半分也未移動。
  目光轉動,只見眼前是一座佔地畝許的庭院,滿生著雜草,一道白石鋪成的小徑,直通向後面的一座瓦捨之中。這青石圍牆肉的院子很大,但房舍卻不多,而且都集中在最後面,形成一座三合宅院。
  王尚一提氣,高聲說道:「朋友,玩夠了吧?」
  一陣刺耳的笑聲,由十丈外三合宅院中傳了過來,道:「由大門進入這宅院庭中,共有十二丈七尺的距離,這一段距離中,共有五道埋伏,諸位能闖得進來,老夫自然會親身迎客。」聲音由十丈外遙遙飄來,但卻衍晰如在耳邊。
  俞秀凡回顧桃花重子一眼,笑道:」桃花兄,請走最後,刀劍無眼,別傷了你這局外之人。」
  但見兩側草叢波動,兩條人影,疾躍而出,並肩站在兩丈左右處的白石道中。
  俞秀凡目光轉動,只見兩側草深可以藏人之處,至少距小徑在一丈四五尺外。
  王尚抬頭看去,打量了兩個攔路人一眼,約在三十以上,也都用的單刀。
  回顧了俞秀凡一眼,王尚低聲說道:「公子,可要留下他們的性命?」
  俞秀凡道:「得饒人處且饒人,能留下兩人的性命更好。」
  王尚一點頭,轉身迎了上去,冷冷喝道:「兩位請亮刀!」
  四道目光一齊冷冷的看了王尚一眼,道:「你只管出手,我們該拔刀的時間自會拔刀。」
  王尚怒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突然拔刀一揮,掠了過去。刀光如電,打閃般向兩邊擴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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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20:01:58 |只看該作者
  寒芒捲旋中,響起了兩聲慘叫,血光迸冒,兩具屍體一齊栽倒。
  原來,兩個綠衣人未來得及拔刀,也無法閃避,就傷在那擴展的刀光之下。
  桃花童子忍不住道:「好快的刀法。」
  其實,連王尚自己也有些不大相信,近年時光,怎有如許大的進步,拔刀一擊間,竟有著這樣大威勢。愣了一陣,才低頭查看,兩個綠衣人,都已被刀芒劃破了咽喉,氣絕而逝。
  想到了答應俞秀凡的話,忍不住回頭一瞥大哥。俞秀凡並沒責備的意思,臉上是一片嘉許的微笑。
  王尚膽氣一振,飛起一腳,撥開兩具屍體,高聲說道:「第一道埋伏咱們已經闖過,第二道埋伏的人,可以請他們現身了。」
  十丈外三合院中又飄出那冷厲的聲音,道:「閣下刀法高明,免去四道埋伏,請進入院中相見。」
  王尚哈哈一笑,道:「你擺的什麼臭架子,埋伏由你安排,闖不闖得過要看咱們的手段,你免去了另四道埋伏,那是怕在下的手中刀快,就該現身迎客才是,躲在屋裡,大聲喊叫,算是哪門子英雄人物?」
  片刻之後,十丈外三合院大門口處,突然現出了一個穿著長衫的人,快步向前秀凡等停身之處行了過來。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一身青綢子長衫,空著雙手,未帶兵刃。停身在七尺外,一抱拳,道:「在下奉命迎接四位人廳。」
  王尚還刀人鞘,一擺手,道:「你帶路。」青衣人應了一聲,轉身行去,神態間極是恭順。
  王尚暗暗冷笑道:「鬼怕惡人,大約剛才我那一刀,把他們全震住了。」
  青衫人帶著俞秀凡等人直行到宅院門外,才停下腳步,道:
  「四位請稍候片刻,容在下通報,」王尚冷冷說道:「不用通報了。」大步直入。
  宅院內庭分兩行排著八個身著勁裝懷抱鬼頭刀的大漢,大廳正中的一張大木椅上,卻端坐一個五旬上下,虎目濃眉的老者。
  王尚適才出手一刀,對自己信心大增,暗道:」這批人吃硬不吃軟,不用對他們客氣,擒賊擒王,直接找他們的頭兒說話。」
  心念一轉,大步直向廳中行去,對兩側排列的執刀大漢,望也不望一眼。
  俞秀凡、王翔和桃花童子,卻是停下了身子,未隨入廳。
  八個執刀大漢中右首第一個抱刀大漢,陡然大喝一聲;」站住」!刀光閃動,人影流轉,排列兩側的大漢已然成了一個攔阻去路的刀陣,這座庭院,面積並不很大,刀陣橫列,堵塞了整個院落。
  王尚冷笑一聲,緩緩地把右手握在刀柄上,道:「在下刀如出手、不死人也得傷人,你們非我敵手,快撤刀陣,讓開去路,我要找你們領頭的說話。,」八個執刀大漢齊齊揮動一下手中的鬼頭刀,刀光如波浪翻動,光班奪目,布成了一片刀幕。原來這是一座布守很嚴密的刀陣,刀刀咖接,雀烏難渡。
  看過嚴密的刀陣,王尚心裡暗暗打鼓。實在沒有把握能夠闖得過去,但己騎上虎背,只好全力一試;暗中提聚真氣,大喝一聲,拔刀擊出。
  他一心衝破刀陣,這一刀擊出,人也隨著刀勢向前衝去。
  艾九靈選中了王翔,王尚輔佐俞秀凡,全心成全兩人,引薦兩人拜人天下第一名刀帥風的門下,兩人武功本已有很好的基礎,帥鳳又傾翼相授,把苦研五十年的卷雲十八刀,傳授了兩人。
  卷雲十八刀,雖只有一十八招,但卻是帥風采天下刀法之長,孕化而成的奇學,刀出如卷雲排空,威力驚人。
  王尚一刀揮出,正是十八招中一記」風捲殘雲」,刀光閃電一般直穿而入,分向兩側捲出。
  八個黑衣大漢,只覺一陣刀氣衝了過來,心中大駭,急急揮刀合擊,希望封住王尚的刀勢。
  但幾人如何能擋住這天下第一等奇厲刀法,八人刀勢合壁,王尚長刀已分向兩側捲出,那正是八人刀勢攻出後的空位。
  但聞一連串慘叫之聲,八個執刀大漢,手中的鬼頭刀連一截手臂齊齊跌落在地下。
  這凌厲絕倫的一刀,使八個人一齊斷臂,也使得桃花童子的臉色大變。
  王尚緩緩把長刀還人鞘中,大步直向廳中行去。
  大廳中,半晌沒有聲音,顯然那廳中端坐的老者,已被王尚這一刀鎮住。
  直侍王尚行人廳中,那虎日濃眉的老者,才定了定神站起身子,一拱手,道:「兄弟周武。」
  王尚冷笑一聲,道:「管你是周文。周武,你是不是這裡的土匪頭了?」
  周武道:「區區是這裡的主事人。」
  王尚道:「那些暗放冷箭,揮刀截攔我們主僕的人,都是你的手下?」
  周武的個子並不高,穿著一件深藍綢子的長衫,坐椅的扶手上,靠著一把金背大砍刀,但他並沒有拿起來。欠欠身應道:
  「是的,他們都是我的屬下。」
  王尚道:」那很好,咱們和你無怨無仇,你們連施襲擊,用心何在呢?」
  周武呀嚼了一下,道:「他們有眼無珠,開罪了三位,在下...」王尚冷冷接道:」你如不下令,他們怎敢出手,我看你才是有眼無珠。」
  周武似是被王尚那一刀傷了八人所震駭,竟不敢出言頂撞,緩緩說道:「閣下說的是,在下有眼無珠,不識高人。」
  這時,俞秀凡帶著王翔和桃花童子行了進來。
  王尚回身說道:「公子,這老小子自承看走了眼,咱們該怎麼整他?」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來問他。」目光轉到周武的臉上,接道:」閣下是……」
  周武接道:「在下周武,在長沙府立窯,此番有眼無珠,不識高人,還望諸位高抬貴手。」說完話,抱拳一札。
  俞秀凡四下打量了一眼,緩綴說道:」周兄在長沙立窯很久了麼?」
  周武道:「是的。兄弟在長沙府混了十幾年啦。」
  俞秀凡道:「那你已經害過不少的人,是麼?」
  周武道:「這個,這個……」目光一掠桃花童子,接道:「朋友,江湖上,殺人不過頭點地,在下認了也就是了,閣下這等苦苦追問,未免欺人過甚了。」
  俞秀凡一直很關心那周武的舉動,這時看他態度忽然強了起來,微微一笑,道:」你這些屬下,都為你受了傷害,你如是一點也不受損傷,未免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周武怒道:」閣下的意思是……」
  俞秀凡截口道:「我的意思很簡單,你是願意自作懲罰呢,還是放手一戰?」
  周武道:「什麼叫做自作懲罰?」
  俞秀凡道:」你在長沙府中立窯了十幾年,想來已然作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斬下一條手臂,不算太過份吧?」
  周武一伸手,抓起了靠在椅子上的金背大砍刀,冷笑一聲,道:「要周某斬一條手臂,和周某的腦袋有何不同。」
  王尚突然向前行了一步,手握刀柄,道:「閣下想動手,可以出刀了。」
  周武想到王尚一刀斬下八個屬下手臂一事,心中忽生寒意。
  回目望去,只見桃花童子,轉臉他顧,不再望周武一眼。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周兄,你如是拔刀動手,可能是丟了腦袋,自作懲罰,只自斷一條手臂,孰輕孰重,還望你多多想想。」
  周武心中實在害怕王尚,腦筋一轉,動到了俞秀凡的身上。
  急急說道:「你小子口氣很大,那也不過是仗人之勢罷了,敢不敢親自和我動手?」
  俞秀凡聽得一怔,道:「你要和我動手」周武道:「不錯,如是周某人傷在你的手中,才能心服口服。」
  王尚道:「就憑你們,還不配和我們公子動手。」
  周武目睹王尚閃電一般的快刀,寧可受氣,也不願丟了生命;看那俞秀凡文弱俊逸,就算會武功,以自己這身功夫,也足可應付了,他心中認定了俞秀凡,不理會王尚的話,望著俞秀凡道:「閣下是否敢和在下動手一戰?」
  俞秀凡想到拔劍斬蛇一幕,豪氣突生,微微一笑,道:「你一定想和我動手麼?」
  周武道:「不錯!但不知公子是否敢接下在下的挑戰。」
  王尚大步上前,道:「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
  俞秀凡一揮手,接道:「王總管,站下去!」
  王尚心中暗道:「大哥的裝作工夫,倒是大有進步了。」口中連連應是,退到一側。
  俞秀凡神情很平靜,目注周武,緩緩說道:「你可以出手了。」
  周武心中仍然顧慮著王尚的快刀,暗自忖道:我如傷了他們的少公子,決難逃過他的快刀報復,倒不如設法把他生擒活捉,也好迫使他的隨行總管就範。心念一轉,拱手笑道:「貴屬刀如閃電,在下十分敬佩,我們雖然是理屈在先,但在下從屬已然一死八傷,在下不願把仇恨愈結愈深;因此,在下想向公子領教幾手拳掌,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俞秀凡緩緩把長劍交給王翔,笑一笑道:「也好,你出手吧!」
  周武久年在江湖上闖蕩,見認廣博,目光一掠俞秀凡,希望瞧出他的架勢,出身何門何派。
  只見俞秀凡足下不了不八,竟然瞧不出子午樁,不禁一皺眉頭,抱拳說道:「公子山藏海納,想是不肯搶佔先機,區區獻醜了。」
  左手一探,迎胸拍出,右手緊隨左掌而出。這一招「深山藏虎」,雙手連環,可實可虛,全視對方出手封架的招式,再行變化。
  那知俞秀凡根本未理會攻來的掌勢,肅立不動。原來俞秀凡練成的都是化繁為簡的奇學,只講究時機,分寸,已無招術變化的繁複。
  周武掌逼近俞秀凡胸前一尺。仍不見俞秀凡出手,心中冷笑一聲,忖道:你這樣托大,那是自我苦吃了!惡念陡生,虛招變實,右手加速,忽然問超過左掌,點向了俞秀凡胸前的「神封」要穴。
  掌勢近身三寸,俞秀凡才微微一側身子,右手一回,正好拿住了周武右腕的脈穴,微微一帶,借力、施力,周武身不由己的打了一個旋轉,一時全身力道消失,直向廳門上撞去。
  總算他武功不弱,俞秀凡鬆開他腕脈的一瞬,力道恢復,但頭已撞上木門,響起了砰然一聲輕震。
  王翔、王尚原本大為擔心,眼看周武掌勢接近身前,手已握著刀柄,俞秀凡只要稍受傷害,即將拔刀擊出,劈死周武。及見俞秀凡出手拿穴的奇奧、快速,無一不恰到好處,又瞧得兩人驚奇不已。
  兩人練了十幾年的武功,又得帥風的指點,但自己無法辦到俞秀凡這等制敵手怯。
  周武左手按在額上,望著俞秀凡出了一陣子神,道:「公子,好高明的擒拿手法!」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閣下可是心中不服?」
  周武道:「在下還想討教兩招。」
  俞秀凡道:」好你再試試!」
  周武雙掌一合,右手陡然擊出一拳。這一拳力道十分強大,竟然帶起了一片嘯風之聲。
  俞秀凡仍然未動,直待拳勢近身,左手忽然斜裡劃出。
  這是巧妙造時的一瞬,周武右臂己然快要伸進,俞秀幾的左手五指,卻從斜裡劃向他」曲池穴」。拳未中人,穴道先傷,任何人都要設法先送開對方的截擊。但收招已來不及,只好右臂一沉,先讓開對方的掌指。
  那知下沉的右臂,正好撞上了俞秀凡由下向上橫切的掌沿,一上一下,掌指合擊,波然輕震中,周武的右臂先折,穴道後傷。
  俞秀凡既得少林高僧易筋洗髓,又得神醫花無果靈丹助成,一身功力,實非小可,只是自己不知罷了。
  慘叫聲中,周武左手托著右臂,疾退五尺,折骨之傷,疼得他一臉大汗,滾滾而下。
  這等巧妙配合的合擊之術,不但周武傷的莫名其妙,就是王翔。王尚也看得心神震盪,竟不知俞秀凡如何傷了對方。
  原來俞秀凡出於擊敵,直截了當,其間既無招式,亦無變化,簡簡單單,不著一點痕跡,直似探囊取物一般,只見他一揚腕、一揮手,再見到的就是對方的傷痕、反應。
  一側冷眼旁觀的桃花童子,呆呆的站在門口,臉上是一片驚異神色。
  俞秀凡伸手取過長劍,道:「咱們走吧!」大步向外行去。
  王翔。王尚緊隨在俞秀凡身後向外行去。
  這時,八個斷臂的大漢,都已包紮起傷勢,倚壁而坐,睜著眼,望著三人,臉上滿是驚懼之聲。
  庭院中還有兩個未受傷的人,臉色一片蒼白,他們完好無傷,但內心的恐懼,似是尤過受傷的人。俞秀凡望了兩人一眼,微笑頷首,兩個人呆呆的站著,神情木然。
  桃花童子快步追三人,離開了這座荒涼的宅院。快行兩步,追上了俞秀凡,笑道:「俞公子,好高明的武功。小可浪蕩江湖;混跡風塵,本身雖不靈光,但卻見過了不少武林高人,也見過幾場凶厲的博殺,像公子這等的高明身手,在下還是初見。」
  桃花童子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公子和王總管都已經露了一手,都是震駭人心的奇技絕學。」目光一掠工翔,接道:「這一位雖還未出過手,但想來亦必是刀法名家。三位武功高強,天下都可去得,只是有一樁事,對三位而言,未免有些缺憾。」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在下恭聆指教。」
  桃花童子道::』那就是缺少了一點江湖上的閱歷經驗。在下覺得,以三位的武功,如能再配上我這風塵浪子的經驗,不論什麼風急浪大的所在,咱們都可以去得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不錯。咱們對江湖上的人人事事,知曉的不多,如能有閣下同行,對咱們幫助很大。」
  桃花童子笑道:「同時,也可使諸位多一位好玩的夥計。」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吧!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不過,你姓什麼,咱們長年同行,總不能一直叫你桃花童子吧!」
  桃花童子臉上突然泛現出黯然之色,道:」公子,你叫我小桃也好,小童也好,實在說,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能記事那年起,就是個野孩子。」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我們叫你小桃童就是。」
  桃花童子道:「隨便什麼都行,反正我是有人生沒人養的野孩子。」
  王尚突然接道:「小桃童,你說咱們現在應該行往何處?」
  桃花童子道:「怎麼,三位真的沒有行向去處?」
  俞秀凡道:「沒有。」
  桃花童子道:「公子總該有一個目的吧!你是要訪問仇家呢,還是要準備揚名立萬,闖出一番事業?」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小桃童,老實說,我沒有什麼仇家,也不想在江湖上開宗立派,自立門戶,也沒有闖名揚威的用心。」
  桃花童子道:「公子是………」
  俞秀凡道:「師父傳了我一身武功,希望我能做些有益於人間的事,除暴安良,積些善功,不負這一身所學。」
  桃花童子道:」很博大的境界。不過,江湖中事,傳誦極快,公子雖然沒有爭名之心,但以公子這身武功,只要出手管事,不出一年,必然名傳大江南北,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想蓋也蓋不住,名大遭妒,樹大招鳳,那時,公子不想卷人江湖是非之中,只怕就由不得你了。」
  俞秀凡道:「這些事,我也想到,但咱們行事為人,但求無愧於心,那就不用管別人的看法了。」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公子,江湖上事,不會這麼單純,牽一髮而動全身,你不要名,但名會來。每件事,都可能節外生枝,除非你遠離江湖。」
  俞秀凡搖搖頭,道:「我們既然敢在江湖行走,自然不怕事情。」
  桃花童子道:「這就行了,咱們走吧!」
  三人行出樹林,三匹健馬仍在。
  王尚笑道:「四個人,三匹馬……」
  桃花童子接道:「三位騎馬,在下走路。」
  俞秀凡道:「前面有集鎮,再買一匹馬就是,但不知咱們現在應該先到何處?」
  桃花童子道:「先到江州。那地方是水旱碼頭,熱鬧得很。」
  俞秀凡道:「好吧!咱們先到江州玩玩。」
  有了桃花童子同行,確然好玩很多。他年紀不大,見聞甚廣,再加上一副好口才,談起江湖上事,只聽得三人有時大笑,有時歎息。
  三日後,四人四騎,到了一處形勢險要的狹谷入口之處。
  只見三個穿著勁裝佩帶兵刃的大漢,站在路中,攔住了四人的去路,居中一人,抱拳說道:」四位請繞繞路吧!」
  王尚回顧了俞秀凡一眼,看俞秀凡沒有攔阻的意思,翻身下馬,不退反進,向前行了兩步,道:「朋友,為什麼?這條道路,莫不成還有收買路錢的山大王?」
  那漢子,二十七八的年紀,臉上隱隱透出憂苦,搖搖頭,道:「諸位佩刀掛劍的,想來都是練過幾手的會家子。不過,在江湖上走動的人,都該有個避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走幾里路,總比沾惹上一場麻煩好些。」
  人家和和氣氣一番話,倒使得王尚沒了主意,這三人雖然存心在江湖上找事情,但究竟不是具有惡性的人,一個是詩書滿腹的讀書人,兩個是忠厚傳家的子弟。
  伸手摸摸頂門子,王尚道:「我看,我們還得從這條路走。
  咱們公子不願繞路,也不怕麻煩,你朋友就讓讓路吧!」
  桃花童子嗤的一笑,忖道:「這哪像是江湖人物。」低聲問道:「公子,咱們可是要螳這次混水?」
  俞秀凡道:「怎麼,事情很嚴重?」
  桃花童子道:「看樣子,好像是兩幫人馬在解決一件什麼紛爭。」
  俞秀凡道:「哦,想來是挺熱鬧了。」
  桃花童子道:「熱鬧是熱鬧,不過,只怕要招惹上一身麻煩。」
  俞秀凡笑一笑,道:「只要不背江湖大義,瞧熱鬧就不怕麻煩。」
  桃花童子一躍下馬,抱抱拳,道:「這位大哥,有道是路歸路,橋歸橋,不論你們有什麼事,他不該攔住陽關大道。」
  只聽兩聲冷笑,站在兩邊的大漢,突然一齊上步圍了上來,冷冷說道:「世上盡多有悍不畏死的人,你閣下這法子打發不了人。」
  居中漢子道:「兩位,話不說不明,木不鑽不透,何不讓別人一步。」
  左側漢子冷笑一聲,接道:「人家不買這個帳,你閣下丟得起人,我們丟不起人,咱們早就說好了,你的辦法如是不靈光,就要照我們哥倆的意思辦。」
  俞秀凡藉機會打量了三人一眼,發覺這三人雖都是穿著疾服勁裝,但卻有著顯然的不同。
  那居中大漢,左臂上戴著黑紗,似是為長輩戴孝,眉目含愁;但另兩個勁裝大漢卻是一臉凶悍,雙目帶著濃厚的殺氣,臂上也未帶黑紗。
  只聽居中大漢道:「四位,划不來啊一一」兩們的漢子已然越過了居中大漢,冷冷接道:」四位是非要走這條路不可了?」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說的是啊!陽關大道不能走,要我們翻山越嶺不成?」
  左側大漢怒吼道:「不用和他多費唇舌了,不讓他吃點苦頭。
  他不知道天有多高。」話落口,一隻右手,已然抓向了桃花重子。
  滴溜溜一個轉身,桃花童子堪堪避過了五指,笑道:「你們是不是一夥的,怎麼領頭的挺和氣,你們這兩個小子卻是渾的很啊!」
  右側大漢本來沒有出手,聞言動怒,欺身而上,拍出一掌。
  桃花童子一轉身,閃到了王尚的背後。王尚一直留心著桃花童子身法,希望能瞧出他一點真實功夫。
  桃花童子的武功並不好,閃避兩人的掌勢,都是險險避過。
  腿勁,腰功,都還差著一節火候。
  兩個勁裝漢子把桃花童子迫到王尚身後,也不過是略一遲疑,立時又欺了上來。
  原來,兩人看王尚身體健壯,全身都透出一股勁道,微微一怔,但立時就欺身攻了上來。
  王尚冷笑一聲,提氣戒備。
  左首大漢右手護胸,左掌一探,抓向王尚身後的桃花童子,右邊大漢,卻疾出一拳,擊向王尚。
  王尚左掌淬然切出,阻止了左面大漢的攻勢,右手也握拳擊出。這是蠻悍的硬接硬打,兩個拳頭實實在在的撞在了一起。
  王尚站在原地未動,右側那向前奔出的大漢,卻哇的一聲大叫,左手托住了右臂,向後暴退三尺。鬆開了右拳,五指腫脹了一倍,食中二指的關節,也被生生撞斷。但他的左手,卻是抱在肘間,想來,肘間也被震得傷勢不輕。
  只一拳硬撞,立時使兩個大漢的氣焰完全消失,左首大漢疾退了三步,呆呆出神。
  他久走江湖,身經百戰,卻是從未見過這等打法。他心中很明白,自己沒有受傷是運氣好,再動手,只有皮肉受苦的份。
  桃花童子緩緩由王尚身後行了出來,拍拍手上的灰塵,笑道:「兩位,這叫強中更有強中手,兩位眼珠不認人,活該倒霉。
  怎麼樣?現在讓不讓我們過去。」
  他這一番話,是衝著那左面大漢說的,因為,右側的大漢和王尚相撞了一拳之後,就抱著右臂蹲在地上,沒有站起來過。
  左側大漢抬頭望望桃花童子,想說話,但見王尚怒目橫眉,立刻閉上了嘴巴,向後退了兩步。
  原居中的大漢,迎上低聲道:「四位雖然高明,不過……」
  桃花童子一拱手接道:』『你讓讓路吧!咱們決心要走這條路。
  山也擋不住,你省些口舌吧!」
  居中大漢歎息一聲,默默走向一側。
  桃花童子笑一笑,走在前面,俞秀凡紫跟著王尚,王翔牽著四匹馬走在最後。
  俞秀凡沉聲叫道:「小桃童。」
  桃花童子立刻折了回來,低聲道:「公子,有什麼吩咐?」
  俞秀凡道:「你瞧出是怎麼回事了麼?」
  桃花童子道:「似是兩個不同的門戶,在這裡火拚,三個攔路的人,是屬於兩個不同的門戶。」
  俞秀凡接道:「三人之中,有一人戴著黑紗,那是什麼意思?」
  桃花童子道:「戴孝。大概是那戴孝的門戶中一位什麼人死去,對方卻藉機會糾眾尋仇而來。公子是不是要插手此事?」
  俞秀凡道:「目下我還沒有決定,要看雙方面的是非,如是能夠排解了這場搏殺,也算是一大功德。」
  桃花童子道:「很難。公子,大凡這等率眾而來的火並,很可能是積存著深仇大恨,只怕不是言語能夠排解得開。」
  俞秀凡道:「試一試看,真要不行,咱們就強行制止。」
  桃花童子道:「那好,咱們得走快一些。」
  這是一道險峻的官道,一面是深過百丈的懸崖,一面是起伏聳立的峰壑。
  行約三四里路,道旁出現了一條林木蒼鬱的山谷。桃花童子低聲道:「公子,雙方火並之處,就在前面不遠處,咱們把馬匹拴在林中,爬上這座高峰,可以避開他們的樁卡。」
  俞秀凡點點頭,四人行人林中,掛好健馬,向一道陡削山壁上爬去。
  這是一片百丈峭壁,但峭壁問突出了不少的山石矮材,都可用作手足攀著之處。
  仍由桃花童子帶路,只見他攀樹登石,爬行甚快,但卻並不見有什麼傑出的輕身之術。
  俞秀凡暗暗歎息一聲,忖道:」這人似是故意的深藏不露。」
  原來他看到那桃花童子閃避適才那人的攻勢,雖是險險避過,但卻毫不慌亂。
  此刻攀樹登山,靈巧適度,手攀。足著之處,無不恰到好處,但表面上卻又不著痕跡。
  攀上峰頂,向下看去,只見一片平坦的山坡地上,對峙著數十個人。
  山峰距離那片平坦之處,約有五,六十丈,既看的不大清楚,又無法聽到雙方談些什麼。
  桃花童子湊過來低聲道:「公子,咱們要不要下去瞧瞧?」
  俞秀凡打量山坡的形勢,低聲說道:「咱們可以借草叢巨石掩護,偷偷下去,大家小心一些,別要驚動了他們,以便聽聽他們說些什麼。」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我帶路。」當先向前行去。
  四人身法靈巧,又極小心,竟然接近到五丈左右處,仍未被人發覺。
  四個人隱藏在一個巨石之後,這時,已然清晰的可以看到雙方對峙的人群,聽到雙方的談話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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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回 排解紛爭 膽識超群  

  但聞一個沉重的聲音,說道:「鐵掌門,別的條件我們都可以答應,唯有開棺查驗一事,我們萬萬不能答應,這一點,還要鐵兄體諒。」
  一個森冷的聲音接道:「趙掌門,如是你恩心無愧,開棺查驗,又能如何,令師已經死了 ,而且還停棺未葬,開棺檢查,也不過是片頞”A如是趙掌門不能答應,你想到拒絕的後果麼?」
  俞秀凡探頭望去,只見那說話之人,是一個鷹眼雞鼻的中年人,穿著一身灰色長衫,身後一排橫列著三十六位身著灰色勁裝的大漢 ,每人都佩一柄鬼頭刀,腰裡斜掛著一個黃布袋子。
  武林中掛著革羹縹袋的人,不足為奇,但三十六個人,掛的一樣顏色,一般大小 ,一樣形狀的袋子,這就有些扎眼了。
  再看這邊的人,都穿著青色的勁裝,每一個人的臂上,都纏著一條黑紗,為首的是一個四旬左右的中年人 ,五短身材,穿著一件青色長衫。
  他背對著巨石,無法看清楚他的神情。
  俞秀凡暗中數了一下,穿青衣的人,只有十九個人,連那為首的穿青衫的人算上,也不不二十個人。雙方面的人數,有了很大的差距,而且穿青衫的人,年齡老少不同,有十幾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身上佩帶的兵刃,也不相同,有刀有劍,也有判官筆一類的兵刃。
  雙方面比較,有一個很大的不同,一邊是訓練有索的精銳,一邊是臨時集合起來的人手。
  但聽那五短青衣人緩緩說道:「鐵兄,家師已然死去,我們作弟子的,如若連他的屍體都不能保護,還有何顏立足於天地之間。」
  面目森冷的灰衣人笑道:「趙掌門,在下早已得到消息,『劍譜』就藏在令師的棺木之中。趙兄不肯答允我們開棺檢查,那是說趙兄是作賊心虛了。」
  不待姓趙的接隊灰衣人仰天大笑三聲,接道:」再說,如若雙方動手搏戰,趙兄不幸丟了性命,又有什麼能力保護令師的棺木呢?」
  姓趙的青衣人長長歎息一聲,道:「鐵掌門,你不要聽別人的挑撥,先師遺體入殮時,兄弟一直守在身側,就沒有見過什麼劍譜。」
  隱身在大石後的俞秀凡,聽得一皺眉頭,低聲對桃花童子道:
  「那姓鐵的似是有備而來,盛氣凌人,姓趙的似是在委屈求全。」
  王尚一旁插嘴道:「公子,這姓趙的也太窩囊了,如是連師父的棺木都保不住,要被人開棺查看,何下放手一拼。」
  桃花童子道:「王兄,他們不能拼。」
  王尚道:「為什麼?大不了戰死而已。」
  桃花童子道:」他一人戰死,也許無所謂,但他不能拿整個門戶孤注一擲。」
  王尚道:「你是說姓趙的非敗不可。」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不但非敗不可,而且一敗下來,就要全軍覆沒,只怕很難有一個逃過毒手。」
  王尚道:「雙方武功相差如此懸殊,那也只好認命了,開棺就讓人開棺吧,只要他們沒有拿什麼劍譜,豈不是可使一場風波平息。」
  桃花童子道:」他們倒未必是怕對方的武功如何,而是怕他們身上的黃袋子。」
  俞秀凡奇道:」黃布袋子之中是什麼暗器?」
  桃花童子道:「湘西『五毒門』名動江湖的『五毒追魂沙』。」
  俞秀凡心中暗道:」看來這桃花童子知道的事情不少。口中卻說道:「那姓鐵的是五毒門掌門人了?」
  桃花童子搖搖頭,道:「不清楚。但他們那黃布袋子中,放的五毒追魂沙決然不會錯了。」
  俞秀凡道:「他們若非五毒門中人,為什麼會帶著五毒追魂沙呢?」
  桃花童子搖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是拿銀子買的吧!」
  俞秀凡突然站起身子,行出巨石。
  王翔、王尚眼看俞秀凡行了出去,急急飛躍而出,緊隨在俞秀凡的兩側,向前行去。
  那鐵姓大漢,眼看巨石後突然行出四個人來,立時臉色大變,冷笑一聲,道:」姓趙的,原來你還有伏兵,無怪敢這樣倔強了。」
  姓趙的漢子聽得一呆,回頭看去,果見四人大步行了過來。還未來得及開口,俞秀凡己搶先說道:「閣下是鐵掌門了?」
  那姓鐵的漢子,打量了俞秀凡一眼,冷冷說道:」不錯,在下鐵飛。」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鐵掌門不用冤枉這位趙掌門,在下和雙方全無關係,只是路過此地,碰上了這件事。」
  鐵飛道:」路過此地?咱們在路口放的卡哨,閣下沒有見到麼?」
  俞秀幾道:「見到了。而且他們也攔阻了在下,可惜,他們沒有攔住。」
  鐵飛冷笑一聲,道:「你傷了他們?」
  俞秀凡微笑道:「不敢,不敢,教訓了他們一頓就是。」
  鐵飛冷哼一聲道:「這筆帳咱們以後算,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鐵掌門,咱們如是這般容易的就走了,豈不是不如不來?」
  鐵飛微微一怔,道:「那你們要幹什麼?」
  俞秀凡道:」既然叫在下趕上了這場紛爭,不希望眼看到流血博殺。」
  鐵飛冷冷說道:」就憑你閣下麼?」
  俞秀凡道:「怎麼樣,閣下可是覺得在下沒有這個身份?」
  鐵飛道:「人的名兒,樹的影子,你朋友先報個名字出來,讓鐵某人掂掂你的份量。如是你閣下真有這個身份,咱們也許會賣你這個面子。」
  俞秀凡微笑道:「很可惜,區區在江湖上沒有什麼名氣。」
  鐵飛一皺眉頭,道:「你連一個名字也沒有?」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俞秀凡。」鐵飛臉色一變,道:「在下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王尚冷冷接道:「你現在聽到了。」
  鐵飛回頭瞧了一眼,道:「不錯,我聽到了,不過,在下覺得很可笑。」
  王尚道:「姓鐵的,我要你立刻笑不出來!」
  俞秀凡一揮手,道:「王尚,退下去。」目光轉注在鐵飛的臉上。
  接道:「鐵掌門,我想,除了人的名字之外,應該還有別的辦法。」
  鐵飛道:「還有一個很笨的辦法,但也最有效。」
  俞秀凡道:」實力。是麼?」
  鐵飛道:「是的。閣下準備如何消餌這場紛爭,可以試試了。」
  俞秀凡道:「鐵掌門很急?」
  鐵飛冷然道:「在下沒有大多時間,和諸位作口舌之爭。」
  俞秀凡道:「鐵掌門希望見識些什麼?」
  鐵飛冷冷說道:「最真實的武功,就是臨陣動手博殺。」
  俞秀凡道:「打架?」
  鐵飛沒有理會俞秀凡的話,舉手一招,兩個身著灰衣的勁裝大漢應手而出,一指俞秀凡道:「你們向這位俞少俠領教、領教,記著。
  咱們的時間不多。」
  兩個灰衣大漢一欠身,突然拔出了佩刀。
  桃花童子叫道:「要動傢伙?」
  兩個灰衣人已得鐵飛的暗示,鬼頭刀出鞘之後,一語不發,兩把鬼頭刀,突然以二龍出水之勢,朝俞秀凡合擊過去。
  王翔、王尚想不到這兩人一拔刀就劈了過去,變生意外,想出手已來不及。
  但見俞秀凡雙手伸出,左右一揮,已扣住了兩個大漢的脈門。
  只是出手一揮,輕輕易易的抓住兩人的腕穴,出手比兩人先發動的刀勢還快。
  俞秀凡不知自己已經伐毛洗髓,再由花無果靈藥助成,內力十分雄渾,眼看兩人刀勢猛惡,握住兩人的腕脈十分用力。
  但聞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慘叫,一連串腕骨碎裂之聲,腕骨已被俞秀凡指力捏碎。
  俞秀凡很意外,一放雙手,兩個灰衣人都疼得抱著右腕蹲了下去。兩柄刀同時落地。
  鐵飛愣愣的望著俞秀凡,他想了半天,仍然沒有想出俞秀凡用的什麼手法。
  俞秀凡目光轉注到鐵飛的臉上,冷冷的說道:「鐵掌門,還要試試麼?」
  鐵飛很震驚俞秀凡的手法,但他系預謀而來,實不甘如此退走。何況,還有最厲害的暗器,沒有施用,冷笑一聲道:「俞少俠的武功很高明,不過,除了武功之外,還有很多別的東西。」
  俞秀凡心中微微一震,暗道:他們看來準備用』五毒追魂沙』來對付我了。心中念轉,口中卻冷笑一聲,道:」你可是想仗憑『五毒追魂沙』?」
  鐵飛哈哈一笑,道:「俞少俠既然知道『五毒追魂沙』這名字,想必早已知道它的厲害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鐵飛,這就是你狂傲的仗恃了。」
  王翔、王尚,突然向前疾行幾步,站在俞秀凡的身側。
  俞秀凡冷冷的說道:「你們下去,站遠一些。」
  王翔、王尚同時一怔,但見俞秀凡神色嚴肅,不敢不聽,只好向後退去。
  俞秀凡緩緩解下了身上的佩劍,道:「鐵飛,我只是想排解你們兩家的紛爭,但你想用毒沙逞兇,那是打錯主意了,你將付出很大的代價。」
  鐵飛沒有答話,卻暗中下令,八個灰衣刀手,行入場中。各站方向,把俞秀凡圍在中間。
  不知何時,八個人場的灰衣大漢,左手上都套上了一個皮手套,而且,手已伸人了黃色的袋子中,右手握著鬼頭形刀柄。
  看樣子,他們在等待一聲下令,立時出手,毒沙和刀勢,一齊攻面對著險惡形勢,俞秀凡表現的很鎮靜,目光微微轉動,似是打量什麼,口唇不停張啟,又像數著數字。
  王尚低聲說道:」大哥,奇怪,公子為什麼把咱們攆出來獨自拒敵?」
  桃花童子臉上是一股很奇怪的表情,說不出是愁苦還是歡愉,緩緩說道:「五毒追魂沙大惡毒了,俞公子把兩位攆出來,是怕兩位傷在毒沙之下。」
  鐵飛似也彼俞秀凡的武功鎮住,實不願蠻枝強敵,緩緩說道:
  「如若閣下願意立刻退走,擊傷本門兩個弟子的享,在下也不追究了。」
  這時,那姓趙的漢子,突然接口說道:「鐵掌門,咱們兩家的事。
  用不著扯上別人。」一面說話,一面向前行來。
  桃花童子一皺眉頭,突然橫身攔住了姓趙的漢子道:」你站住。」
  姓趙漢子呆了一呆,道:「這位朋友,你………」
  桃花童子接道:「咱們公子自有對敵之策,你這麼衝上去一攪,非把事情鬧壞不可。」姓趙的漢子道:「貴公子用不著替我們冒險。」
  桃花童子道:「你們擋不住五毒追魂沙。」
  這是很真實的話,趙姓漢子微微一歎,默然無語。
  鐵飛望也沒有望那姓趙的漢子一眼,冷冷說道:「閣下作何打算?」
  俞秀凡肅然說道:「你如還不知懸崖勒馬,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鐵飛一揮手,道:「殺!」正南方位上兩個灰衣人突然向前移動,左手拔出袋口,手中緊握一把追魂沙。
  忽然間寒芒一閃,掠身而過,兩個灰衣大漢,急舉左手向前打去,可是,他們甩出的不是毒沙,而是一串血珠子。
  原來兩人手還未離袋口,已被俞秀凡快劍斬去,只因劍勢太快,兩人還不知道手腕己被斬斷,看到了血珠於,才覺著手腕上一陣劇疼,殺豬也似的嚎叫一聲,向後退去。
  俞秀凡已然還劍人鞘,屹立場中。
  一連串驚呼慘叫,傳了過來,圍在四周的八個灰衣大漢,都已經失去了左手,六個人左手斷在滿裝毒沙的袋子裡,兩個最後被斬斷左手的人,左手總算離開了袋口,和著毒沙、鮮血,跌落在地上。
  鐵飛呆住了。
  桃花童子也愣住了,王翔。王尚,連那姓趙的漢子,都站在那裡兩眼發直。
  三十六個灰衣人,八個斷手,兩個碎腕,片刻問傷了十個。還有二十六個人,臉上都變了顏色,直直的站著。
  俞秀凡目光轉到鐵飛的臉上,緩緩說道:」你還要試試麼?」
  鐵飛的神經似是已有些麻木,半晌才像是聽到俞秀凡的話,急急說道:「你用的是什麼劍法?」
  這個闖蕩江湖數十年,經歷過無數風浪的一派掌門,完全失去了一派尊長的氣度。他見的太多了,但卻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快劍。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我問你還想要試試麼?」
  鐵飛目光轉動,掃掠了列隊而立的屬下一眼,個個臉上都泛現驚懼之色。心理已崩潰,那還有勇氣可言。
  搖搖頭,鐵飛說道:「不,俞少俠……」下面的話,似是無法再說下去。但那已經很明白了。
  俞秀凡高聲說道:「雙方下令,命從人退後五丈,兩位掌門的請過來。」
  鐵飛和那姓趙的漢子,似是中了邪般,依言下令,然後大步行過來。
  俞秀凡選一片草地坐下來,道:「你們兩位也請坐下。」
  鐵飛和那姓趙的相互望了一限,同時坐下。
  姓趙的不待俞秀凡開口發間,先行一抱拳,道:「在下趙重山。
  是青龍門的現任掌門,家師上一代掌門,逝世還未過七七,在下這個掌門人,也不過接下一個半月。」
  俞秀凡點點頭道:」紅花。白藕、青蓮葉,三教本是一家,武道一脈,諸家同源,兩位有什麼過不去的事情,竟然各率領門下精銳弟子,在此荒谷中拚命?」
  趙重山道:「究竟為了什麼,在下現在還不清楚。鐵掌門率領人手,要開家師的棺材,彼在下和門下弟子阻止,雙方發生了一次衝突。」
  鐵飛冷哼一聲,接道:「趙重山,你怎麼不說實情呢?」
  趙重山見問微怔,繼道:「那一次薄殺中,鐵掌門吃了點虧,三死五傷。」
  俞秀凡接口間道:「貴門呢,就沒有傷亡麼?」
  趙亙山道:「青龍門也傷了兩個人。」
  鐵飛道:「趙掌門為什麼不說你們人多勢眾,合力圍擊,在下只有十人同往,三死五傷,只有區區在下和一個門下弟子全身而退。」
  趙重山道:「鐵掌門當時氣勢洶洶,非要開啟家師的棺木不可,激起了青龍門中人的怒火,趙某實也無法約束那個局面。何況,兄弟接掌門戶不過一個月多些,又正值家師喪事,權威未立,這一點,鐵掌門應該諒解才是。」
  鐵飛冷冷說道:「貴門放倒了我們,死傷八人,自然是心平氣和。」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兩位不用再爭執,在下覺著此中是非已很明顯了。」
  鐵飛、趙重山四道目光,齊齊投注在俞秀凡的臉上,等候他的裁決。
  俞秀凡道:「鐵掌門先行帶人登門生事,理屈在先,而且要開啟人家師父的棺木,那就無怪青龍門中弟子們全力博命了。」
  鐵飛急道:「俞少俠,我鐵某並非無中生有,故意到青龍門中惹事生非,實是因為尋找一件重要之物。」
  俞秀凡道:「劍譜?」
  鐵飛道:「不錯。」
  俞秀凡道:「那劍譜可是貴門之物麼?」雙目炯炯,盯住在鐵飛的臉上。
  鐵飛搖搖頭道:「不是。」
  俞秀凡笑一笑接道:「貴門中人人用刀,和劍詣似乎是扯不上關係吧?」
  鐵飛歎口氣,道:「那劍譜雖非本門之物,但也非青龍門中之物。」
  俞秀凡道:「既非你們雙方所有之物,為什麼卻又要彼此爭奪呢」鐵飛道:「那是一本無主的劍譜,由本門長老,在下的一位師叔,和青龍門上一代掌門人,在一座武林前輩坐化的山洞中,撿得此物。原本雙方商定,離開山區之後,照樣繪製一份,不料青龍門的掌門人意圖獨佔劍譜,突然施下毒手,暗算了本門長老,獨自吞下劍譜。」
  俞秀凡接道:「這件事你怎麼知道?」
  鐵飛道:「本門長老雖然身受重傷,但他並未死去,卻偽裝死去,瞞過了青龍門的掌門人,俟他去遠之後,勉強行到一處獵戶之家,許以重金,由那獵戶通知在下。」
  俞秀凡道:「你見過令師叔麼?」
  鐵飛道:「在下趕到之時,師叔已然重傷而逝。」
  俞秀凡道:「這些事,是那獵戶轉告於你了?」
  鐵飛道:「是的。」
  俞秀凡目光轉注到趙重山的身上,道:「令師和你談過這件事麼?」
  趙重山道:「沒有提過。」
  俞秀凡道:「令師是怎麼死的呢?」
  趙重山歎口氣,道:「先師的死因如何,我等還未查出。」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你不知令師的死因了?」
  趙重山道:「是的。先師歸來之後,就躲人了一間靜室之中,嚴囑我等,非得他召喚,七日內不許開啟門扉查看。」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說下去。」
  趙重山道:「第三天的時候,先師召人送去了一些食用之物,立刻又閉上了門窗,因為有了中間送上食物的人,我們就放了心。但以後四天時間中,先師就未再招呼送上應用之物,到了第七天,我。
  們依約打開了靜室門戶,想不到家師已坐化在木榻之上。」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你是說令師坐化在木榻之上?」
  趙重山道:「是的。先師盤坐在木榻上,早已氣絕而逝。」
  俞秀凡道:「死的很離奇,各位可曾檢視過令師的死因麼?」
  趙重山道:」當時我們有五個人,同時行人靜室,目睹室中情形,心中還是不敢相信,不敢移動家師,我們等候了兩個時辰之久,確定了家師死亡之後,開始在室中檢查。門窗未動,家師全身無傷,沒有中毒的徵象,不知何故死去。」俞秀凡奇道:」這當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趙重山道:「不錯。但我們檢查的很仔細,靜室中每一寸地方。
  和家師全身上下,實在找不出任何可疑的傷痕。」
  俞秀凡緩緩說道:」你們是否我的很仔細?」
  趙重山道:「很仔細。」
  桃花童子突然接口道:「趙掌門也是老江湖了,就算找不出傷勢,也該瞧得出一點內情。」
  趙重山沉吟了一陣,道:「在下瞧是瞧出了一點原因,似乎是氣岔奇經而死,但在下不能確定。」
  俞秀凡道:「你是說令師運氣岔了經脈?」
  趙重山道:「在下是這樣的看法,本門中幾位師弟也有這樣的看法,事實上,這也是先師致死唯一可能的原因了。」
  俞秀凡道:「令師今年幾歲了?」
  趙重山道:「六十三歲。」
  俞秀凡道:「令師武功如何?」
  趙重山道:「勝過在下十倍。」
  俞秀凡道:「那怎麼可能把真氣岔人奇經?」
  趙重山心中一動,道:「俞少俠武功深博,必可鑒明原因。如是少俠願意折節屈臨敝門一行,在下願和同門商議,重開棺木,讓少俠檢查一下先師致死的原因,也可讓鐵掌門了然在下不是信口應付。」
  俞秀凡回顧了鐵飛一眼,問道:「鐵掌門有什麼高見?」
  鐵飛欣然道:「俞少俠如是願意一行,在下極願奉陪。」
  俞秀凡道:」可以,為了使鐵掌門消去心中之疑,咱們同往青龍門一行。不過,在下有一個條件,希望鐵掌門答應,」鐵飛道:「少俠吩咐,在下無不從命。」
  俞秀凡道:「在下既然管了這件事,希望能辦個是非曲直出來,為了免得雙方面造成衝突,在下希望你鐵掌門只帶兩個從人,而且,不要帶五毒追魂沙,至於鐵掌門的安全,由我俞某人擔保。」
  鐵飛略一沉吟,道:「少俠這麼吩咐了,鐵某人怎敢不遵,在下帶本門中兩位長老同行。」
  俞秀凡道:「好!咱們就這樣一言為定。」
  鐵飛果然遵照俞秀凡所提條件行事,留下兩個六旬左右的老者,其餘的人飭回鐵家寨等候消息。
  一場群毆血擠,就在俞秀凡的快劍鎮壓之下,消餌無形。趙重山先遣了幾個弟子,趕回青龍堡,準備酒飯,自己卻陪著鐵飛等同行。
  桃花童子悄然行到了俞秀凡的身側,低聲說道:「公子,死了幾十天的人,只怕屍體已腐,如若想找出致死的原因,只怕是有些不太可能了。」
  俞秀凡心中實無把握能在死了數十天的屍體上找出什麼,但他才智過人,心中有了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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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20:02:50 |只看該作者
  一個練了數十年武功的人,在靜室突然死去,既無外傷,又無中毒之征,而又有氣岔奇經的現象,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修習一種新的內功,不小心,真氣岔行而死。如是這推想能夠成立,那鐵飛說的話,就有八成可信了。
  心中有了這麼一個念頭,所以他並不太急,笑一笑,道:「咱們去瞧瞧總不妨。」語聲一頓,轉過話題,道:「小桃童,湘西五毒門是怎麼樣的一個門派?」
  桃花童子道:「一個很神秘的門戶。」
  俞秀凡道:「他們在江湖上的聲譽如何?」
  桃花童子道:「他們賣毒藥,各型各類的毒藥,還包括出賣各種奇毒的暗器,像那鐵飛門下的五毒沙,八成是購自五毒門中。他們不但賣,而且還教導買主使用,不過,價錢卻是貴的駭人,所以,五毒門不但很神秘,而且也很有錢。」
  俞秀凡道:「小桃童,辦完了青龍門的事,咱們不用去江州了,到湘西五毒門去瞧瞧如何?」
  桃花童子道:「去幹什麼?」
  俞秀凡道:」見識見識。」
  桃花童子接道:「那地方去不得,江湖之上,也會有很多人去過湘西,進入了五毒門的區域,可惜的是,所有進去的人,都是有去無回。」
  俞秀凡道:「為什麼會這樣厲害?」
  桃花童子道:「據說進入那五毒門的區域,要經過一個毒區,在那個區域中,所有東西,都沾滿著各種不同的劇毒,任何人能逃過一種毒,無法逃過另一種劇毒,那地區中,有一百多種不同的毒,再好的解毒藥物,都無法解得那些錯綜複雜的奇毒,所以,他們還沒有見到五毒門中人,都已毒發而死。」
  俞秀凡道:「他們自己就不怕麼?」
  桃花童子道:「自然是不怕,如是也害怕毒藥,那就不是五毒門中人了。」
  俞秀凡道:「聽起來果然是很厲害,不過,我還是希望去瞧瞧。」
  桃花童子道:「好吧.如公子一定要去,我桃花童子自然捨命奉陪。」
  青龍堡距離這山谷並不遠,也就不過是三、四十里。
  所謂青龍堡就是一個磚土寨子,大約有千戶人家,堡裡有兩條大街、飯店、酒樓、各業齊全。
  原來這青龍堡有青龍門撐腰、保護,堡中居民,既不受刀客的搶劫威脅,也沒有土混頭兒欺人,因此,附近的人都想遷來居住。
  本來只是一個兩百戶左右人家的小寨子,但近三、五年中,卻發展成了方圓三十里內百業茂盛的一個大集鎮,每逢雙日,人群如潮,酒館、茶樓,家家客滿。
  幸好,這是單日無集,但兩條主要的大街上,也是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趙重山帶幾人行人了一座大宅院內,大廳中果然擺著一副紅漆棺木。
  先拜過師父的棺木,趙重山把客人讓人了左面廂房。房中,早已擺好了一桌酒席。
  趙重山肅客人坐,頻頻敬酒,賓主之間,都盡量避免談到開棺搜找劍譜的事,但人人心中,卻都想著這個問題。
  忍了又忍,還是趙重山先忍不住,道:「鐵兄,搜查家師棺木的事,鐵兄是否早已胸有成竹?」
  鐵飛道:「這個,等一會再談吧。來!趙兄,我敬你一杯。」
  俞秀凡盡量克制自己不講話,看他們兩人如何處置這件事情。
  趙重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用過酒飯,趙重山帶幾人行人大廳。兩盞長命燈,在神案上微微晃動。大廳內很靜,除了那大棺木外,幾乎已別無陳設。
  趙重山揮揮手,示意守在廳中的人,都退出去,然後,才低聲對鐵飛道:「鐵兄,可以開棺了。」
  鐵飛道:「趙兄,上代貴掌門穿的衣服還在麼?」
  趙重山搖搖頭,道/鐵兄,那些衣服,都已燒掉了。」
  鐵飛一隻手搭在棺木上,晴暗運氣,內力湧出,喝道:「起!」
  棺木蓋子,在鐵飛精湛的內功操縱下,級級升起。大家都閉住了呼吸,想到這棺木開啟之後,定然會有一股屍腐之氣,衝鼻而入。
  那知大謬不然,棺蓋開啟之後,不但未聞腐屍氣息,而且,棺木中的屍體,竟然是栩栩如生。
  鐵飛一上步,托起木蓋,緩纓放到一側,探首望去,只見棺中人,仰面而臥,全身上下不見傷痕。
  俞秀凡心中甚感奇怪,暗道:「這人死了數十天,屍體不腐,不知是何原因?」
  回目望去,只見趙重山神情肅然,並無驚駭、奇怪的表情,似乎這屍體不腐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鐵飛卻是神情凝重,望了那屍體一眼,回頭道:「趙兄,在下想搜查一下令師的屍體,不知趙兄的意下如何?」
  趙重山黯然說道:「在下已經答應了俞少俠,鐵兄儘管搜查。」
  突然對著棺木跪了下去,沉聲說道:「為了表明心跡,延續青龍門存於江湖,弟子不能保護師父屍體不受驚動,此事過後,弟子當按門規領罪。」恭恭敬敬,對棺木大拜了三拜,才站起身子。
  鐵飛神情冷肅,伸手向屍體上抓去。
  俞秀凡突然伸出右手,擋住鐵飛,道:「鐵掌門,以你鐵掌門的武功,只要掌指所至,大約就可以分辨出是否有物,既稱劍譜,該是一本很大的冊子,如是收入這棺木之內,應該很易找到。」
  鐵飛沉吟了一陣,道:「俞少俠,是否真有劍譜,還在其次,主要的是關係本門長老的大仇,在下如是動手搜查了,自然要搜查的十分仔細,不會有所遺漏,就這難免動到屍體了。」
  俞秀凡暗道:「這鐵飛言來倒也有理,目下真像未明,實不能大過壓制於他。」當下向後退了一步,未再多言。
  鐵飛果然搜查的很仔細,但也很小心,盡量避免傷害到屍體。
  王翔、王尚對那鐵飛的舉動,很不滿意,但卻不能反對俞秀凡,心中賭氣,退到了大廳外面。
  桃花重子卻一直站在俞秀凡的身後。他瞧的很仔細,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不肯放過。
  趙重山神情悲忿,站在大廳的木窗之下,望著天空出神。
  好一會,鐵飛搜完了棺木中每一寸地方,但卻沒有搜出劍譜。
  俞秀凡看他停下了手,才緩緩說道:「鐵掌門,搜查完了麼?」
  鐵飛道:「搜完了。」
  俞秀凡道:「沒有找到劍譜?」
  鐵飛搖搖頭,沒有吭聲,但神情卻是一片惶然。
  這當兒,突聞一陣哭聲,由內堂傳了過來,一個全身孝衣的五旬老婦,帶著一個全身編素的少女,一路啼哭而至。
  兩人行到了大廳前面,停住了啼哭之聲,四道滿含淚水的凌厲目光,投注趙重山的身上。
  白衣老婦人厲聲喝道重山:「是你答應人家搜查你師父的屍體?」
  趙重山快步行了過來,屈下一膝,抱拳說道:「弟子無能,不能保護師父遺體不受驚擾,此事過後,弟子自會在師父的靈前,領受門規,但為了保存青龍門,弟子又不得不答應,」白衣老婦人怒聲喝道:「你這般貪生怕死,怎能領導青龍門,怎能擔起這掌門重擔,你……還有何顏見你師父於泉下!」
  趙重山歎口氣,道:「師母,弟子的生死事小,青尤門能否存在於江湖事大,弟子早已有過深思熟慮,師母請回內宅,弟子自有應對之道。」
  白衣老婦人大聲叫道:「你是掌門人,別的事我可以不過問,但那大廳中是你師父的屍體,我這作師母的也不能問麼?」
  她立刻一陣吼叫,十幾個青龍門弟子,都聞聲奔了過來,大部分都帶著兵刃。
  趙重山緩緩站起了身子,冷冷的望了圍攏過來的弟子一眼,說道:「都給我退下去!」
  他有掌門之威,這一聲呼喝,圍過來的弟子,文刻向後退去。
  但聞那白衣老婦人喝道:「都給我站住。」就指著趙重山接道:
  「你不配再當青龍門的掌門人,你連死去的師父遺體都無法保護,我要召集青尤門中弟子,廢了你的掌門之位。」
  那一身鎬素的白衣少女,一直沒有講話,只是冷冷的望著趙重山。
  桃花童子打量那少女一眼,只見她二十一、二年紀,長的不算美,但也不醜。雖然悲痛之中,但還能保持著適當的鎮靜。雙目中神光閃閃,透出一股精明之氣。
  王翔、王尚,守在大廳門口處,冷靜地望著那白衣老婦人。
  趙重山歎口氣道:「師母!廢弟子掌門之位,是咱們的家務事,弟子答應師母,決不戀棧,如何處置弟子,悉憑師母之意。但弟子唯一的要求,等客人去後,再辦咱們的家務事。」
  白衣老婦人冷笑一聲,道:「走?他們動過了你師父的遺體,還能整頭整臉的走出去麼?你這掌門人可以不管,我老婆子卻不能不問。來呀!亮兵刃給我砍了,掌門人如若怪罪,都由我老婆子承擔。」
  十幾個青龍門中人,在趙重山的揮喝之下,本已退走,但在聽得那白衣老婦人喝叫之後,又都停了下來,橫列在她身後。
  白衣老婦人一聲「砍了」,十幾個排列在那老婦人身後的青龍門下弟子,全部亮出了兵刃。
  趙重山大吃一驚,急急叫道:」師母,使不得,使不得。」
  白衣老婦人向前走了兩步,道:「趙重山!」
  趙重山大步出廳,接道:」弟子在,師母,這位俞少俠……」
  白衣老婦人怒聲喝道:「住口,你如一定要阻攔這件事情,那就先把我老婆子殺了。」
  趙重山接道:「重山怎敢犯上。」
  白衣老婦人道:「那很好,你既然不敢,那就讓開去。」
  趙重山接道:「師母,弟子……」
  白衣老婦人厲聲喝道:「你閃不閃開,你是掌門人,他們不敢抗命;但老婆子不怕,你不讓開,我就先死給你看。」一揚手,一把匕首,抵在前胸之上。
  這時俞秀凡和鐵飛,都已行到大門口處,並肩而立,桃花童子站在兩入身後三尺左右處。
  鐵飛的神色很平靜,似是對俞秀凡的保護承諾,充滿著信心。
  俞秀凡卻是大感煩惱,輕輕歎一口氣,道:」老夫人,請聽在下白衣老婦人道:「你是什麼人?」
  俞秀凡道:「在下俞秀凡。關於啟棺搜查的事,在下想奉告夫人一句。」
  白衣老婦人打斷了俞秀凡的話,冷冷的接道:「我不要聽。什麼人動過了先夫的屍體,都別想活著離開。」一揮匕首,道:「你們殺上去!」
  十幾個青龍門弟子,應聲仗兵刃向前衝了上去。
  王翔、王尚同時急急說道:「公子,怎麼辦?」
  兩人原本對青龍門十分同情,但見這白衣老婦人蠻不講理,心中有些生氣,對青龍門的一點同情,消去了不少。
  俞秀凡沉聲說道:「擋住他們,但盡量不要傷害他們。」
  話未說完,十幾個青龍門中弟子,已然衝到了大廳門口。
  王翔、王尚同時大喝一聲:「退下去!」
  兩道寒芒,雷奔電閃一般,由兩側捲射而出。只聽一陣兵刃交擊和慘叫之聲,傳人了耳際,衝近大廳口的六個人,一齊被震退下禾。
  六個人中四個兵刃被震脫出於,兩個人身受重傷,摔倒在地只是揮手一擊,強弱之勢,已然大為明顯。
  那白衣老婦人原本氣勢洶洶,但看到對方一擊之後,不禁為之一呆。她定了一下心神,感覺到這是相差懸殊的搏殺,青龍門中弟子,只是白白去送死,幾乎是完全沒有還手的力量。
  俞秀凡神情冷肅的說道:「老夫人,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行發作不遲,如非趙掌門處置得宜,青龍門中人,只怕要傾巢覆沒。」
  白衣老婦人全身微微的顫抖,不知是在氣怒或是驚懼。
  那一直未開口的白衣少女,緩步行了上來,低聲道:」娘,這些事還是由趙掌門師兄處置吧!你老人家請到後院去歇一會。」
  她學過武功,明白利害,心知再鬧下去,只有吃虧的份。
  白衣老婦人突然放聲大哭起來,搶天呼地,哀痛欲絕。
  這一下,倒是大出了俞秀凡的意外,不禁有著手足無措之感。
  幸好,那老婦人在白衣少女的勸扶之下,回到了後宅。青龍門中兩個受傷的弟子,早已彼同門抬了下去。
  趙重山輕歎一聲,緩步行了過來,一抱拳,道:「在下慚愧。」
  俞秀凡搖搖頭,道:」不能怪你。」
  趙重山忍辱負重,回身對鐵飛抱拳一禮,道:」鐵掌門,對本門是否還有懷疑?」
  鐵飛緩緩說道:「鐵某只能說我沒有找到劍譜,對移動令師屍體一事,在下抱憾萬分。不過,趙掌門可以放心,鐵某人如若無法找出薪的有力證據,決不會再來麻煩貴門。」
  趙重山道:「希望這只是貴我兩門中一次誤會。」
  鐵飛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多謝俞少俠的保護,在下告辭了。」
  趙重山道:「鐵掌門不再留一會麼?」
  鐵飛道:「多有打擾。」帶著兩個從人,急急出門而去。
  趙重山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俞少俠是我青龍門中的恩人,請留此幾日,好使在下稍盡地主之誼。」
  俞秀凡道:」在下持平論事,對擾動令師屍體一事,心中甚感不安。不過,如此一來,也可證明了貴門的清白,令師泉下,也不願清白受污,當可原諒你這番心意了。」
  趙重山苦笑一下,道:「本門中事情,如何演變,目下還很難說卜趙某人也只能盡其在我,但你俞少俠對我們青龍門的一番恩情,在下自當對師門解說清楚。」
  俞秀凡道:「對令師母在下感到很抱歉。」
  趙重山接道:「這不怪俞少俠,敝師母情緒激動,俞少俠只要不見怪,那就是敝門之幸了。」
  俞秀幾道:「既是如此,我們也告別了。」
  趙重山送到青龍堡外,才長揖止步。
  俞秀凡歎口氣,道:「解決江湖中事,很難全憑口舌收效,以理服人,實非易事。」
  桃花童子道:「江湖上本是武功第一,武功趙強的人,名聲越高,說話也越有份量;實力越大的人,也愈有一語解紛爭的力量。」
  目光一掠王翔、王尚,接道:」如非兩位王兄的一刀,很難使那位青龍門的老婦人安靜下來。」王翔道:「鐵飛堅持開棺搜查劍譜,未免欺人過甚,趙重山也居然答應了下來,也難怪他師母發作了,如非公子早已答允了他,在下就不許他開啟棺木。」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這就叫作喊心虛。」
  玉尚聽得一怔,道:」小桃童,你說什麼人作賊心虛?」
  桃花童子道:「趙重山。」
  俞秀幾哦了一聲,道:「你是說趙重山早已把劍諧收了起來?」
  桃花宣子道:「趙重山很老實,確然不知道劍譜的事,但看鐵飛堅持開棺搜查,心中反而有些相信了這件事。」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劍譜不在趙重山的手中,他為什麼心虛?」
  桃花童子道:」鐵飛的堅持,使趙重山想起了什麼事,所以,他心中有些疑慮。」
  俞秀凡道:「那麼你的看法,是不是有一本劍譜,落在了青龍門的手中?」
  桃花童子道:」照我的看法,鐵飛說的是真話,青龍門確得了一本劍譜,不過那劍譜現在何處,小的就不知道了。」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小桃童,照你的說法,青龍門確得到一本劍譜,那劍譜在某一人手中,趙重山事前不知道這件事。」
  桃花童子接道:「小的是這麼一個想法。」
  俞秀凡肅然說道:「如若你說的不錯,這問題似乎不只是一本劍譜的事了。」
  桃花童子道:「公子有何高見?」
  俞秀凡道:「鐵飛找青龍門討取劍譜的事,那暗中收有劍譜的人,自然也是知道了。他竟然不惜犧牲掉青龍門中精銳之士,用心可謂狠毒了。」
  桃花童子由衷的佩服道:「公子高明,小的還未想到這些。」
  他夠聰明,再加上豐富的閱歷,細心的查察,確能見人所不能見。
  但俞秀凡卻又不同,他滿腹經倫,一腔才華,所差的是經驗、閱歷,桃花童子有了一個題目,他就能深思遠慮,舉一反三。
  歎口氣,王尚級緩說道:「那人是誰呢?如是青龍門中人,又為什麼要害死這多的同門兄弟?」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說說看什麼人取到了那本劍譜?」
  桃花童子道:「這個,小的本不敢妄言,但公子既然問了,小的就斗膽請上一句,是不是那位老夫人「偷秀凡道:「雖不中,亦不遠矣!」
  這一次,輪到桃花童子震驚了。呆了一呆,道:「公子之意,可是說另有其人?』」俞秀凡道:「我的看法,那位姑娘的成份大些。」
  王翔、王尚,兩個人瞪大著一對眼睛,道:」公於是說那位一身綢素孝衣的姑娘?」
  俞秀凡道:「不錯。」
  王翔大為驚奇道:「那不是故去青龍門掌門人的女兒麼?」
  俞秀凡道:「她可能不是那一對老夫婦的親生女兒.而且,就那年紀,一個足不出戶的女孩子,顯得太過深沉了。」
  桃花童子歎道:「公子才慧過人,我等難及。小的就未留心到她的身世問題,但細想起來,她當時的冷靜,確然是超過了她的年齡。」
  王尚道:「公子,咱們可要再回青龍堡去麼?」
  俞秀凡道:「自然要去。不過,不是現在。」
  王尚道:」什麼時間去?」
  俞秀凡道:「今夜二更後。」
  半天沒有說話的王翔開口道:「公子,還有一件事,屬下也想不明白。」
  俞秀凡道:「什麼事?」
  王翔道:「那掌門人的屍體既未腐亦未臭,豈不有些奇怪?」
  俞秀凡回顧了桃花童子一眼。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他們用松油章過屍體,據說松油煎過的屍體,再放在好棺木之中,可以百日不腐。」
  王尚道:」原來如此。」
  桃花童子歎道:」我有些想不明白,他們既然想吞沒劍譜,為什麼要保留下那掌門人的屍體,如是屍體未經松油煎過,數十日之久,這屍體早已腐爛了,那鐵飛查看起來,也得大費一番手腳。」
  王翔、王尚都被引起好奇之心,心中暗道:看來,這青龍門中糾紛甚多,非得查它個水落石出不可。
  四人為了隱秘行蹤,行出了數十里之遙,才找了一處雜林中停了下來。林中一座小廟,四人把馬匹拴在林木深處;然後,坐息了一陣,等夜幕低垂,才徒步折回青龍堡。到了青龍堡,已然是二更時分。
  今晚上陰雲遮月,正是夜行人出動的大好時光。
  王翔、王尚,施展開輕功身法,躍上堡牆。
  俞秀凡卻未立刻跟著上去,雙目盯注在桃花童子的臉上。
  桃花童子道:「公子,請先上吧!」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先請。」
  桃花童子抬頭望望堡牆,道:「我這一點武功,如何能上得了這麼高的堡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如真上不去,我留在下面,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我有我的法子。」
  突然間雙手探入懷中,取出來時,雙手中各多一把匕首。只見他奮身一躍,右手匕首刺人了牆中,雙手交替,很快的爬了上去。
  俞秀凡一提氣,躍過護城河,施展壁虎功,順著那桃花童子用匕首爬上的痕跡,向上游去。
  那匕首刺人壁間的痕跡很淺,而且一丈之後,就不再見痕跡。
  這證明了一件事,那桃花童於是一位身負絕技的人,但他一直深藏不露。證實了心中之疑,立時一個翻轉,躍上堡牆。
  王翔低聲道:」公子,堡中還有甚多人走動。」
  俞秀凡道:「二更已過,怎的還有人走動呢?」
  王翔道:「屬下也覺著奇怪。」
  桃花童子接道:「青龍門有了防備,但他們又不願做的太露骨,所以,裝作行人,來回走動,兩位如果留心一些,就可以瞧出來了。
  他們走的地方,一直不離青龍門掌門人那座高大宅院的四周。」
  俞秀凡望望天氣,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們走。」
  這一次,俞秀凡當先帶路。四條人影,借夜色掩護,撲向了一座高大的宅院。行到那宅院外面,四個人同時為之一呆。
  原來青尤門那座巨大的宅院,外面大門緊閉,不見防守,但內部卻是燈火通明,耀如白晝。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他們早有了防備,不過,不是防我們。」
  王尚道:「不是防我們,防那一個?」
  桃花童子道:「鐵飛。」
  俞秀凡低聲道:」走!咱們到那棵大材上,先查看一下宅院中防衛形勢,再決定進去的辦法。」
  四個人,迅快的奔向一株大樹。這棵大樹雖然距離那宅院很遠;但卻高過那宅院很多,居高臨下,看的十分清楚。
  但見那寬大的宅院中,到處高挑著氣死風燈,特別幽暗的所在,還高燃著幾支火炬。四進院落,無不如此,但卻不見有巡行之人。顯然,那些人都是埋伏在暗處。
  俞秀凡搖搖頭,道:「光如白晝,雀鳥難渡。」
  但聞一聲輕輕歎息,道:「是俞少俠麼?」
  王尚右手一抬,長刀出鞘道:「什麼人?」
  「在下趙重山。」
  隨著答話之聲,樹頂一處枝葉濃密所在,飛落下趙重山。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閣下藏在這大樹之上,院中燈光通明,當真是防守的森嚴的很。」
  王尚冷笑一聲,道:「口蜜腹劍的小人,可恨,可恨!」
  趙重山黯然說道:「俞少俠,不知可否讓趙某人說幾句話?」
  俞秀幾倒是很冷靜,笑一笑道:「趙掌門請說。」
  趙重山道:「青龍門今夜是防備鐵飛,卻沒……」
  俞秀凡接道:「沒有想到我們會來,是麼?」
  趙重山道:「唉!在下想到俞少俠也可能去而復返,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俞秀凡道:「趙掌門可知道在下去而復返,為了什麼?」
  趙重山道:「為了劍諧。」
  俞秀凡道:「趙掌門快人快話,不知可否告訴在下,那劍譜現在何處?」
  趙重山道:「不瞞俞少俠說,到目前為止,在下還未見到那劍譜,不過,在下心中確然已經有些動疑。」
  俞秀凡道:「趙掌門懷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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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回 義釋孝女 驚天劍譜

  趙重山道:」我那位小師妹,也就是先師從小收養的義女。」
  一切都應了俞秀凡的判斷,連桃花童子,也聽得暗暗心服。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趙掌門怎會有此懷疑呢?」
  趙重山道:」因為,在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先師入關第六天的夜晚,在下四更時分,到先師打坐靜室巡視,遇上了一個人,就是先師義女詹小玲。」
  俞秀凡道:「當時,你沒有懷疑麼?」
  趙重山搖搖頭,道:」沒有,他是先師收養的義女,也是先師唯一的晚親。她巡視一下先師的靜室,自也是人情之常,當時,行過家師的靜室,似乎是記著後窗自傲開啟。」
  桃花童子接道:」那麼,你們移出令師的屍體時,可會檢查過窗戶?」
  趙重山道:「查過了。兩扇窗子,都關閉著,當時在下忽略了。
  如今相來大是可疑。」
  桃花童子道:「就只有這些證據麼?」
  趙重山道:「諸位去後,在下曾去仔細的查青過那座後窗,發覺了一部分窗紙稍稍有不同,那是一樣顏色的窗紙,只是新舊之分。
  稍有差別,不留心便很難看得出來。」
  桃花童子故作不解道:「令師妹為什麼要竊取那本劍諾呢?」
  趙重山緩緩說道:「詳情在下還不明白。同時,在下覺著,先師之死,也有值得追究之處。」
  王尚道:「那小丫頭難道還敢殺父不成?」
  趙重山道:「這個,在下不敢妄言。不過,她怎知先師身上有本劍譜,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她是先師膝下唯一的晚親,先師生前對她呵護備至。」
  俞秀凡逐漸開始瞭解江湖上的人人事事,因有滿腹學問,進境神速,大異常人。目光轉注到趙重山的身上,道:「趙掌門,咱們既然見了面,我們就不想在暗中行事。你說看,我們應該如何?」
  趙重山道:「不知為什麼我那師母在諸位去後,竟然沒有發作。
  但那不會太遠,至遲三大內她定然會召集本門中人,廢我掌門之位。」
  桃花童子接道:「他能夠廢得了麼?」
  趙重山道:「應該是廢不了。不過,我不願傷害她老人家,也無意戀棧這掌門之位。」
  俞秀凡道:「趙掌門,我現在應該如何?」
  趙重山道:「少俠對本門恩同再造,本門中十之六七的入,都對少俠感激萬分,老實說,你少俠說一句話的力量,比我這掌門人說什麼都更受重視。所以,在下不準備干涉諸位的行動。」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貴門防備森嚴,咱們如何才能進入宅院,而不為人發覺?」
  趙重山道:「只有一個辦法,諸位從第三進院落的邊門進去。」
  俞秀凡點點頭,目光一掠王翔,道:」你陪著趙掌門守在這裡,沒有得到我的招呼之前,兩位都不要隨便離開。」
  話雖說的客氣,但卻無疑下令王翔看住趙重山了。
  王翔一欠身,道:「屬下領命。」
  俞秀凡一招手,帶著王尚和桃花童子,飄然下樹。
  三人依照那趙重山的指示,繞路行至第三進院落之旁。
  目光一顧桃花童子,俞秀凡低聲說道:「先進去看看!」
  桃花童子不禁微微一怔,道:「小的這份輕功,只怕………」
  俞秀凡冷冷接道:「最好別驚動了人,萬一驚動了,自己想法子衝出來,別指望我們出於援救。」
  桃花童子歎了一口氣,道:「公子,這是打鴨子上架。」
  俞秀凡笑一笑,道:「在下相信,你一定可以勝任愉快。」
  桃花童子雙目盯注在俞秀凡的臉上瞧了一陣,突然微微一笑。
  雙臂一振,人已衝霄而起,閃入了那座院落之中。
  王尚低聲道:「公子,他行麼?」
  俞秀凡點點頭,使用傳音術,道:「他身懷絕技,不知何故要和咱們混在一起。以後,你們當心一些,別受了他的暗算。」
  土尚臉上現出了震驚之色,呆呆的望著俞秀凡。
  俞秀凡笑半,仍用傳音之術接道:「你們只防備著,不要露出聲色,他想從咱們身上找出些什麼,咱們也可以在他身上找一些內情。」
  王尚點點頭,未敢答腔。
  只見一枚綠葉,由院內飄飄飛出。這正是俞秀凡和桃花童子約好的信號,說明了裡面已經得手。
  俞秀凡一提氣,身子突然飛了起來,飄入牆內。王尚卻伸臂長腰,越牆而入。凝目望去,只見桃花重子,站在暗壁一角,舉手相招。
  俞秀凡、王尚緩步行了過去,低聲說道:「這是什麼地方?」
  桃花童子低聲道:」似乎是內眷的往處。」
  俞秀凡點點頭,道:「這就是了。」低頭沉思,良久尤語。
  桃花童子低聲問道:「公於,你想什麼?」
  俞秀凡四顧一眼,道:「小桃童,你去模摸那位姑娘的閨房,我們再等一個時辰,如是還不見異征,咱們就只好下手了。」
  桃花童子一轉身,舉步而去。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這些事,咱們都做不了,那只有麻煩小桃童了。」
  王尚隱在暗影中,全神凝注,果然瞧出了桃花童子的功力。只見他身子貼在壁上暗影之內,轉身奔走,疾如飄風。雖然是凝神傾聽,也是聽不到一點聲息。
  一去一來,也就不過是一盞熱茶的工夫,桃花童子已然出現在兩人面前。
  俞秀凡低聲說道:「找到了麼?」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找到了,那丫頭熄了燈,全身衣著整齊,坐在窗口出神。」
  俞秀凡皺皺眉頭,沉重地道:「這丫頭果然是早有預謀。」
  桃花童子道:「看樣子,她似是在等人。」
  王尚道:「此刻戒備森嚴,除了這一座院落之外,到處是埋伏巡邏,她能約什麼人呢?」
  俞秀凡道:「這戒備有一定的時限,大約四更左右,他們就會休息。」
  因為,任何外來侵入的夜行人,都不會在四更過後再來。三人很有耐心的在暗影中等候到四更時分。果然,各處燈光,都在陸續熄去。原來亮如白晝的大院落,突然間黑了下來。
  但俞秀凡等三人,卻在燈光熄去之後,立時分散開去。
  這時,三人早已分配好了位置,在六道目光的監視之下,這座院落中,任何方位進來的人,都無法避過三個人的監視。
  就在那燈火熄去不久,突見一條人影躍落院中。只見那人躍落院中之後,突然舉手按唇,發出咪咪三聲貓叫。三聲貓叫過後,一扇門輕輕打開,一條人影悄無聲息的行了出來。
  正是那白晝身著素衣的少女,不過,此刻她換上了一身黑色的疾服勁裝。
  那學貓叫的漢子,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少年,背插單刀,一眼看去,長的甚是英俊。
  只見那黑衣少女舉手一招,佩刀少年舉步向那少女行去。
  佩刀少年低聲道:」蘭妹,那老太婆睡著了麼?」
  那叫蘭妹的少女,微微一笑,道:「她中了迷藥,人已暈了過去。」
  王尚直聽得熱血沸騰,暗暗忖道:「這丫頭當真是已到喪心病狂之境,不但加害義父,而且還要加害義母。想到激忿處,只氣的全身微徽發抖。
  俞秀凡似是已經感覺到王尚的激動,以目示意,不要王尚輕舉妄動。
  但聽那英俊少年說道:「蘭妹,你瞧過那本劍譜了麼?」
  黑衣少女道:「瞧過了。」
  英俊少年道:「那上面的記述如何?」
  黑衣少女道:「記述的不多,而且看上去很深奧,也許是我的書讀的大少,或是我的武功太差,我有些看不懂。」
  英俊少年道:「蘭妹,咱們得早些走了,今天幾乎出了事情,趙重山那老小子外貌忠厚,內心中卻是極為聰明,我看他已經動了疑,咱們還是早些走吧!」
  黑衣少女道:「你準備好了麼?」
  英俊少年道:「都準備好了,外面有兩匹健馬,咱們趕快一些。
  等他們發覺,咱們已到了百里之外了。」
  黑衣少女道:「他們還沒發覺,再等幾天,也不要緊。我想看到鐵飛到來,身中暗算而死,使他們雙方仇恨無法化解,拚個同歸於盡,我才甘心。」
  英俊少年道:「蘭妹,別太貪心了,再說,你令晚又用了迷藥,迷倒了那老大婆,只要她一醒,你的偽裝就要拆穿了。」
  黑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好吧!你在後門等我,我帶上東西就走。」
  英俊少年點點頭,轉身而去。
  俞秀凡低聲道:「咱們在外面截他們。」
  三人雞犬未驚的重又退了回去。
  俞秀凡飛上大樹,揮手對趙重山道:「你可以回去了。」
  正待飛身下樹,俞秀凡的聲音傳人耳中,道:「趙掌門,希望你別說起看到我們的事。」
  趙重山道:「是。在下什麼也沒有瞧到,什麼也沒有聽到。」
  飄身下數而去。俞秀凡和王翔紫隨而下,隱於暗處,片刻之後,果見一個黑衣少女,閃身而出,沿著屋簷的黑影,放腿疾奔。
  俞秀凡等分成兩路,暗暗追隨在那蘭姑娘的身後。
  她地形熟悉,走起來十分迅快,只見她轉折疾奔,不一會已到了堡牆。
  堡門暗影中閃出那黑衣少年,低聲道:「蘭妹,堡門已開。」
  兩人疾出堡門行約里許,那黑衣人閃人一座大院落中,牽出兩匹馬來。馬上鞍橙早齊,顯然這逃亡計劃早已有了很充分的準備。
  俞秀凡低聲對桃花童子說道:「繞過去,攔住他們去路,」但見桃花童子弓身長腰,捷逾飄風一般,從旁惻繞了過去。王氏兄弟目睹桃花童子快速的身法,心中駭然,兩人都有著自己很難強過人家之感。
  蘭姑娘和那黑衣少年,縱馬急馳,奔出了約四、五至路,忽見路中站著一人。
  這時,正是黎明前一段黑暗之時,夜色太濃,只能隱隱瞧出一個人影。
  那英俊少年一面收韁帶馬,一面冷冷喝道:「什麼人?」
  桃花童子道:「我!兩位可以交出劍譜了。」
  蘭姑娘一揚手,打出兩枚銀針。
  桃花童子仰身倒臥,銀針掠胸而過,但立刻又挺身而起,道:
  「好惡毒的丫頭。」
  這時,兩匹馬已然衝到了桃花童子的身側。那黑衣少女長劍一探,刺向桃花童子的前胸。
  桃花童子右手一揮手中匕首,閃起一道寒芒,封開了長劍,左手卻攻向了蘭姑娘。
  蘭姑娘一探長劍,撥開了匕首,嬌叱道:「你是什麼人?」
  忽見刀光一閃,健馬長嘶,人立而起,幾乎把蘭姑娘摔在地上。
  原來,王尚恨她殺父毒母,但目下不能殺她,一刀削下了馬耳。
  蘭姑娘一躍下馬,健馬負傷狂嘶,向前行奔而去。
  王尚橫刀而立,攔住了蘭姑娘的去路。
  蘭姑娘看清楚了,正是白晝一刀逼退十幾個青龍門下的人物。
  王翔也趕到了,攔住那黑衣少年。桃花童子淡淡一笑,道:「不服教師能挨打,兩位如是要動手,只怕是自找苦吃了。」
  那黑衣少年道:「我們和諸位無怨無仇,為什麼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俞秀凡道:「你也是青龍門下弟子吧?」
  黑衣少年道:「不錯。」
  俞秀凡道:「這就夠了,你勾結師妹,圖謀劍譜,用心可誅。」
  黑衣少年突然飛身而起,人離馬鞍,破空衝去。王翔怒喝一聲,一招」乘鳳破浪」,人刀並起,飛撲劈去。他刀勢快捷,取位極狠,刀光破空斬下,正好要把那黑衣少年腰截兩半。
  這時,天色已透曙光,景物可見。
  蘭姑娘尖聲叫道:「別殺他,我交出劍譜。」
  如是她這聲呼喝,能救那黑衣少年之命,這一呼喝,也是晚了一步。
  但就在他呼喝的同時,一道劍光飛起,金鐵交嗚聲中,封開了王翔的刀勢。
  是俞秀凡,只有俞秀凡的快劍,才能在這間不容髮的瞬間,封開王翔那疾如雷奔卷雲的刀法。
  但黑衣少年並沒有逃出去,俞秀凡拔劍封刀的同時,左手掠出,擊中黑衣少年的左臂,掌力奇重,生生把他擊落在實地上。
  蘭姑娘奔了過去,抱住了黑衣少年,道:」師兄,你沒有受傷吧?」
  黑衣少年歎口氣,道:「蘭妹,咱們不成。這些人,都是江沏上第一流的高人,舉手投足之間,都可以置咱們於死地。」
  王翔一刀被劍勢封開,覺著右臂一震,急急一吸氣飄落實地,望著俞秀凡,雙日中流現出無比的敬佩。
  王翔是由衷的敬佩了,但他卻想不出艾九靈用什麼方法,在短短年餘中,把俞秀凡造成這麼一位高手。
  但見蘭姑娘珠淚雙垂,道:「師兄,我可以交出劍譜,只要保住你的性命。」
  黑衣少年道:「我死不了。人家手下留情,只打斷了我兩根肋骨。」
  蘭姑娘緩緩轉過臉去,望著俞秀凡,道:「我可以把劍譜交給你們,但我有條件。」
  俞秀凡接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如是該是你們所有,咱們決不妄取。」
  蘭姑娘眨動一下眼睛,道:「那是非要我們的性命不可了!」
  俞秀凡道:「殺父毒母,大逆不道,豈不是死有餘辜!」
  蘭姑娘突然尖聲叫道:「他不是我的父親,他是我的仇人,殺死了我一家人。我不該報仇麼?」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當真麼?」
  蘭姑娘遭:「我為什麼要騙你。我們就要死於你們的劍下、刀下,難道我心中的冤、胸中的恨,也不能說出來麼?」
  俞秀凡道:」你可以說,而且可以暢所欲言,但你說實話,只要是有理,沒有人會傷害你。」
  蘭姑娘道:「你說的是真活?」
  俞秀凡道:「自然是真的。」
  桃花童子低聲說道:「公子,這地是要道,青龍門人,無一亮發覺了內情,很可能追出來,咱們到那寄馬的樹林中去吧!」
  俞秀凡道:「好!你替他接上兩條斷去的肋骨,讓他騎著馬走。」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公子怎知小的會接骨的手法?」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我知道你無所不能。」
  桃花童子道:「公子誇獎了。」伏下身子,替那黑衣少年接上斷骨,扶他上馬。
  這時,天色已亮,趁辰色一陣緊趕,到了那片雜林之中。
  俞秀凡神情冷肅,目注那黑衣少女,道:「你據實而言,述明內情。希望你說的是句句實活,如是被我聽出一句謊言,不論你下面的話如何真實,在下就不願聽下去,兩位也就死定了。」
  黑衣少女緩緩說道:「苦命人本姓張,小名秋月,父為鏢師,中年退休,隱居廬州白沙集。布衣暖、萊根香,日子過的很平淡,但卻一家歡樂,想不到來了個潘世旺。」
  俞秀凡插嘴接道:「潘世旺是什麼人?」
  張秋月道:「青龍門中弟子,也就是我死去的義父,一個外貌忠厚,內藏奸詐的人,先父久隱白沙集,未和武林中人來往,眼見潘世旺是一位武林健者,心中甚喜,盛憎留宴,想不到那一席酒,竟為先父招來殺身之禍,」俞秀凡接道:「福禍無門,唯人自召,潘世旺總不會無緣無故的殺死你的父親吧?」
  張秋月道:「先父酒興豪發,和潘世旺對拼百杯,先父已簿有醉意,取出了一顆珍藏的夜明珠,潘世旺竟有吞沒之心,奪珠欲跑,彼先父攔下相搏,潘某施下毒手,擊斃了先父,惡賊殺心已起,為了滅口,又動了殺我的母親之心。」
  俞秀凡道:「那個時候你幾歲了?」
  張秋月道:「先父中年娶妻,以家為重,第二年就辭鏢師退隱林泉,三年之後生下秋月,那時,我不過剛剛週歲。」
  俞秀凡道:「那時你還不解人事,怎會知曉這些事情?」
  張秋月道:「家母曾隨家父稍習武功,但潘賊擊斃先父時,家母已然有備,自知難以力敵,裝出不會武功之狀,潘賊掌勢發出,立時裝作倒地死亡,潘賊酒後,未加細查,臨去之際,又放了一把野火,幸我年紀幼小,潘賊未加殺害。也許他良心發現,也許是先父的陰靈相佑,竟使他把我收留膝下,作為義女。」
  俞秀凡接道:「這些事情是什麼人說的?」
  張秋月道:「我母親。她逃出火窟,費時兩年之久,才找出潘賊的下落。毀容賣身,投入潘府作一僕婦,直等我長大成人,能知利害輕重,她才把事情的本末告訴我,而且告訴我要我的師兄,也投到青龍門中。」
  俞秀凡回顧了那黑衣少年一眼,道:「是他麼?」
  張秋月道:「不錯,就是他王德強。他是先父唯一的弟子,也是我母親娘家的侄兒,也是我的表哥。」
  俞秀凡道:「令堂呢?」
  張秋月道:」死了。」
  俞秀凡一愣道:「為什麼?」
  張秋月道:「因為她怕我控制不住,特別去照顧她,潘老賊很奸滑,一旦露出了馬腳,就會被他找出內情。還有她要把這報仇的大事,加到我的身上。」
  俞秀凡道:「青龍門勢力不小,你和令堂之間,自然是你報仇成功的機會大些。」
  張秋月道:「所以,我報了仇。」
  俞秀凡道:「聽來不似謊言。」
  張秋月道:「你可以去打聽,如若我說的有一句謊言,以後你們再見到我,可以把我亂刀分屍,我是死而無怨。」
  俞秀凡道:「好!你們可以走了。」
  張秋月怔了一怔;道:「你就這樣放了我們。」
  俞秀凡道:「你報殺父母大仇,出於一片孝心,何罪之有?」
  桃花童子道:「慢著,他們的劍譜還未拿出來。」
  張秋月仲手從懷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冊子遞過去。
  桃花童子伸手接過,目光一掠封面,恭恭敬敬交給了俞秀凡。
  俞秀凡接過劍譜,目光一轉,只見羊皮封面上,寫著「驚天三劍」四個字。
  只是那驚天三劍四個字,寫的是梅花篆字,青上去像四朵梅花一樣,除了像俞秀凡這等學富五車入滿腹詩書的人,很難看得懂這四朵花一般的字寫的是什麼。一本劍譜,如是只講三式劍法,那定是一種很高深的劍學。
  俞秀凡並沒有翻閱劍譜,卻級緩把手中的劍譜,交給了張秋月。
  桃花童子低聲說道:「公子,你瞧過劍譜了麼?」
  俞秀凡搖頭道:「不用瞧了,這本來就不是咱們的東西。」
  張秋月搖搖頭,道:「這本劍譜也不是我們的東西。而且這劍譜上除了有十二幅圖之外,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字,我一個也看不懂。這劍譜留在我身上,也沒有用。」
  長長歎一口氣,接道:「看過了諸位的武功,賤妾自覺十幾年的苦練,成就實在是有限的很,就算這劍譜是天下最精奇的劍法,對我們也沒有什麼用處,我們參悟不透,也無法學習,我們只適合居於農莊,作一個安分守己的農夫、村女。」
  俞秀凡道:「知足常樂。姑娘能存此念,足見高明。」
  張秋月一欠身道:「公子如肯放我們,我們現在就告辭了。」
  俞秀凡道:「在下想奉勸姑娘一事,青龍門不像一個邪惡的門戶,錯就錯在潘世旺一個人,如今姑娘大仇已報,潘世旺已死在你暗算之下,希望你和青龍門的恩怨到此為止。」
  張秋月道:「我有殺死他們更多人的機會,但我沒有下毒手,我只要潘賊一人償命。」
  俞秀凡讚許的點點頭,道:「姑娘,你是恩怨分明的人,孝義、仁慈,兼而有之,你們請吧!」
  張秋月臉上泛現出難得的笑容,道:「公子,這本劍譜,賤妾送給公子了。公子如何處置,悉憑尊便。但賤妾心中有一點愚見,斗膽說出。」
  俞秀凡道:「悲慘的身世,崎嶇的境遇,已把姑娘磨練得人憎練達,識見過人,在下洗耳恭聽。」
  張秋月道:「劍譜上十二張圖,六幅打坐姿勢,六幅是劍式變化,但那打坐的姿勢,會使一個人經脈受傷。潘世旺如非打坐受傷,我決無能暗算到他,且他於死地。」
  俞秀凡點點頭,道:「多謝指教。」
  張秋月道:「這劍譜如是太惡毒,公子可以把它毀去;如是太精奧,也不能留在人間,利器可助人為善,但也可助人為惡。」
  俞秀凡道:「姑娘請吧!」
  張秋月淡談一笑,眼望俞秀凡道:「公子,還有什麼指教麼?」
  俞秀幾道:「在下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說的句句真實。」
  張秋月道:「公子儘管查證,如是賤妾說有一句虛言,決逃不過公子的快劍。」
  俞秀凡一揮手,道:「你去吧,青龍門那方面,我會叫他們放手。」
  張秋月又行了一禮,才轉身而去。
  目睹兩人身影消失,桃花童子才回頭一笑,道:「世情曲折,內幕重重,單從一面觀察,實是很難找出真相。」
  王尚臉一熱,道:「慚愧,慚愧。看來,這行俠仗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咱們也不能全信那張秋月的話,這件事要趙重山去查證明白。」
  桃花童子目光轉注那劍譜之上,道:「公子,這是本什麼劍譜?」
  敢情他未認出那梅花篆字。
  俞秀凡笑道:「你可是很想知道這是一本什麼劍譜麼?」
  桃花重子道:「小的只不過是隨便問問罷了。」
  俞秀凡道:「驚天三劍。」
  桃花重子臉色一變,駭然說道:」驚天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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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秀凡目睹桃花重子震駭之請,心中一動,道:」怎麼,你知道驚天三劍的來歷?」
  桃花童子已領教了俞秀凡的利害,心知決無法騙得過俞秀凡的雙目,只好點點頭,道:「不錯,小的聽說過驚天三劍。」
  俞秀幾道:「小桃童,你年紀不大,但見識的豐博,卻是很少人能及得上。說說看,這驚天三劍,是怎麼回事?」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道:「公子,小的又發現了一件事情。」
  俞秀凡道:「什麼事?」
  桃花童子道:「一個人在江湖上走動,不但要武功機智,而且,還得滿腹學問和過人的定力。」
  俞秀凡道:「你如是早瞧出這是驚天三劍,也許就不說出來了。」
  桃花童子尷尬一笑,道:「很難說。公子,我不只是一樣差,除了學問不成外,還少了一份定力。」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可以談談諒天三劍了。」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對驚天三劍,我瞭解的太少,就是當今武林之士,也沒有幾個人能夠瞭解,但它卻是近百年來武林中一直盛傳的奇技絕學。」
  俞秀凡道:「原來如此。」
  桃花童子突然把目光轉注在俞秀凡的身上,道:「公子的劍招之快,似是已到了劍隨意動的墳界,突破了一切招術變化,但不知這驚天三劍,對你俞公子是否有用。」
  俞秀凡心中暗道:武功一道我實在知道太少。幾招擒拿,幾招掌法,出劍擊敵,更是不成章法,如何能知曉深奧的驚無三劍呢。
  他心中念轉,口中卻淡淡一笑,道:「我還沒有瞧過這本劍譜,是否真的如武林傳說一般的玄奇,還不知道。」
  桃花童子道:「公子,何不打開瞧瞧。」
  俞秀凡笑一笑,道:「你要不要先看看。」
  桃花童子吃了一驚,雙手連搖,道:「不敢不敢。再說,小的也看不懂。」
  俞秀凡道:「小桃童,如是我沒有猜錯,你說的都是違心之論。
  你不但希望看看這本劍譜,而且,最好據為己有,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不能送給你,但你可以瞧。我看得出你讀過不少書,也很聰明,能夠記得下好多,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桃花童子不由呆住了,望著俞秀凡,臉上是一股茫然和驚異混合的神色,張口結舌,卻又想不出一句回答的話。
  俞秀凡緩緩遞過劍譜。桃花童子不由自主的伸手接住。
  笑一笑,俞秀凡道:「快些看吧。」
  桃花童子翻開了劍譜,很用心的看了起來。上面有圖、有字,有著很詳盡的解說。
  俞秀凡知道這驚天三劍,可能是武林中人人夢寐以求的精深奇學,既然稱之為奇學,那就不是人人都看的懂。滿腹文學的人,也許能看懂,但卻無法領受,只會武功的人,又未必能看懂這文學,這就要文武兼資的人,才能夠看出竅道。
  王幻、王尚,根本就不注意驚天三劍這檔事。他們自覺十八招卷雲刀法,已經是天下少有的奇學,是最具有威勢的刀法,驚天三劍,未必就能勝過卷雲十八刀。
  雖然,桃花童子約略的提過驚天三劍,但兩人也未放在心上。
  桃花童子雖然看的很仔細,但他心中老在□咕著俞秀凡的用意難明,王氏兄弟虎視眈眈,這就分了他不少的心神。他看的時間很長,俞秀凡一直很耐心的守在旁側,冷眼旁觀看著他臉上的變化。
  但王翔、王尚,卻是等的有些不耐,輕輕咳了一聲,道:「小桃童,你看完了沒有,一共那幾頁,你怎麼瞧了老半天啊!」
  桃花童子應道:「這就看完了。」後面的一大半,忽然間看的快了,默記著文字、圖形,已無法深思求解。合上了劍譜,桃花童子立刻雙手奉上。
  俞秀凡接過劍譜,含笑道:「怎麼樣,你記下了好多?」
  挑花童子道:「說的大深奧,小的難求甚解,文字倒是記下了十之三、四。」
  俞秀凡讚揚的笑道:「很難得啦!」把劍譜藏人懷中,接道:「咱們也該上路了。」
  桃花童子道:「到哪裡去?」
  俞秀凡道:「我記得告訴過你。」
  桃花童子道:「湘西五毒門?」
  俞秀凡道:「不錯。咱們繞到青龍堡告訴趙重山幾句話,就趕往湘西瞧瞧。」
  桃花童子道:「湘西五毒門充滿著神秘,很多自負才智、武功的人,都想揭穿它的神秘,但去的人,沒有一個回來過。」
  王尚笑一笑,道:「很夠刺激啊!」
  俞秀凡突然插口接道:「小桃童,你加是覺著太危險,那就不用去了。」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在下如是還有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我就不會著跟你們離開長沙了。」
  俞秀凡未再多解,解開轡回,上馬而去。王翔。王尚、桃花童子也只好上馬追隨而去。
  俞秀凡馬過青龍堡,交代了趙重山幾句話,果然直奔湘面而去。
  桃花童子原本是一個喜愛玩笑的人,但現在卻突然間變的很沉默,每日愁眉苦臉的一語不發。好像此去湘西,絕無生機。
  玉尚皺皺眉頭,道:「小桃童,你這副衍行,好像咱們是死定了?」
  桃花童子道:「你知道九死一生這一句話吧!那是說還有一分生機的冒險,但咱們這一次,卻連一分生機也沒有,這是一場絕無生機之旅,咱們明知道是死定了,還能夠高興起來麼?」
  王尚冷冷道:「既然是死定了,你為什麼還要跟著同去?」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不論我小桃童在你們心目中的份量如何,但我卻認為你們是難得遇上的好朋友,士為知己者死,雖然用於此不太恰當,但此時此情,也只有這句話可以說明了。」
  俞秀凡在這段行程中,很少說話,他細讀過驚天三劍劍譜,也仔細思考桃花童子再三提出的警告。驚天三劍確如其名,深入探求之後,發覺它確有石破天驚的鹹勢。
  他學的雖都是武功中絕高的技巧,但卻是艾九靈化繁為簡的心血結晶,所以,他胸無萬流千緒的博雜技藝,這就有著很大的底細空間,不知不覺間已把驚天三劍深印腦際。
  俞秀凡也後悔未能在花無果那裡多留幾天,他相信,以花無果的精博醫道,必有克制五毒門的用毒之術。可惜的是,時間太倉促了,自己竟沒有學得一點花無果的神奇醫技。
  湘西多山,除漢人之外,聚居有苗、瑤二族,原為古三苗之裔雖經改上歸流,還未完全變化。
  這時,正是午時,到了辰州。桃花童子在街上藥店中,購了不少防毒的藥物,帶在身上。
  俞秀凡笑一笑,道:「看來,你對防毒用藥一道,也還有些研究。」
  桃花童子道:「是有勝於無的準備,五毒門的毒術,就算集天下名醫於此,也未必能夠救得。」
  王翔道:「由公子和咱們兄弟辛陪,就算死在湘西,你也不算孤魂野鬼啊!」
  桃花童子歎息一聲,道:「咱們本來可以下去的,五毒門並未招惹咱們,為什麼非去不可呢?」
  俞秀凡道:「應該誰去呢?五毒門的神秘,總該有人揭穿,咱們就算不幸死於湘西,亦必有繼承之人。他們雖未直接為惡,但卻把毒物、毒器出賣結江湖上各大門戶,原本沒有野心的人,因為持有毒物、毒器,自會生出併吞別人之心,追根究底的說起來,五毒門是江湖上禍亂的根源之一。」
  桃花童子眨了一下眼睛,道:「果然是很偉大的抱負,不過,咱們完成的機會大小。」
  俞秀凡凜然說道:「大義所在,你們如是不願去,可留辰州等我,我如一月不歸,你們可以自定去處,不用再等下去了。」
  王翔、王尚一欠身,道:「公子怎出此言,咱們追隨公子,赴湯蹈火,死而無憾,如是公子堅要我等留下,咱們立時拔刀自刎。」
  桃花童子雙目凝注在俞秀凡臉上瞧了一陣,歎道:「江湖上只有仁俠的傳說,但我小桃童今日才算見到了真正的仁俠之士。」
  目光一掠王氏兄弟,接道:「俠主、義僕,看來我小桃童也只有沾點俠、義之氣,跟你們死在一塊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有一件事,我們一直瞞著你。」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他們兩位不是我的從僕,而是我的好兄弟。」
  桃花童子笑道:「他們兩位也該升級了,今後由小的抵這空缺,作你公子從僕。」
  王翔、王尚齊聲說道:「咱們已經習慣了,只怕一時也改不過來。其實,你是大哥,作兄弟的服侍大哥,也算份內之事。」
  俞秀凡道:「咱們志同道合,有什麼主僕之分,大家都是好兄弟。」
  桃花重子臉上神情一陣激動,但很快又平復下去,歎口氣,道:
  「公子,過了辰州,西行三十里,踏進武陵山,就到了五毒門的區域。
  江湖傳說雖多,但都是臆測之詞。因為,行人五毒門禁區,從未有生還歸來之人。公子準備如何一個走法?」
  俞秀凡笑道:「我倒想了一個辦法,但不知能否適用?」
  桃花童子凝目思索了一陣,道:「什麼辦法?」
  俞秀凡道:「買毒物、毒器。」
  桃花童子接道:「對啊!我怎麼就想不起來。辰州城中定然有五毒門中的人,咱們找找看。」一路上愁眉苦臉的桃花童子,突然之間變的開朗起來。王尚輕輕咳了一聲,道:「小桃童,你好像忽然間不怕死了。」
  桃花童子微笑道:「公子一番指點,使在下頓梧了生死的意義,朝聞道夕死可矣,小桃童剛剛聞道,生死事已然下放在心上。」
  王尚道:「原來如此。」
  桃花童子道:「咱們先找一個大的客棧住下來,找找五毒門的人。」
  行走江湖,借道問話,桃花童子強過他們太多,這些事自然由桃花童子作主。四人在街上走了一轉,找了一家最大的客棧行了進去。
  辰州和別的地方,有一個很大的不同之處,那就是所有的客棧,都沒有拉客的情形,頗有店門大開,愛來不來的味道。
  四人行進了店門,才有店小二迎了上來,道:「幾位是住店,還是打尖?」
  桃花童子笑道:「住店。先把這幾匹馬拉去加料,準備些好酒好菜,我們要先好好的吃一頓。」
  店伙汁把四匹健馬送入馬棚,回頭來,才帶四人行進一間客房。
  桃花童子走過了不少的地方,但從來來見過像辰州這地方店小二那副面孔,心中實在不舒服,重重的咳了一聲,道:「伙什,你們這五福客棧,是不是辰洲最好最大的一家?」
  店夥計臉上不見笑容,語氣也很冷漠,緩緩說道:「不錯。」
  桃花童子嗯了一聲道:「不少店夥計吧?」
  店小二道:「連招呼客人,帶餵馬加上我們的帳房先生,上上下下都算上,一共四人。」
  桃花童子愣了一愣,道:「那是說只有三個店夥計。」
  店小二道:「所以我們很忙。」
  俞秀凡暗暗忖道:這座五福客棧兩三進的院子,幾十間的客房,三個店小二接客、餵馬,實在夠累了。
  機花童子本來一腔怒火想發作,但聽說只有三個店夥計時,立時忍了下去。
  換個地方,這樣一家大客棧,少說話,也得十幾二十個人照顧。
  三個人,單是打掃這麼大一個地方,就夠累了。
  忍下了一肚子怒火,笑一笑,道:「夥計,掌櫃的好吝嗇啊!怎麼不多請幾個人?」
  店小二道:「這年頭,咱們這地方賺錢容易,誰也不願意作這受氣挨罵的店伙什。」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你老兄,為什麼不找點別的事幹干,我看你心情很壞。」
  店小二接道:「沒有法子,誰要我蓋這麼一家大客棧呢?」
  桃花童子一呆,道:「怎麼,你是店東主?」
  店小二道:「請不到夥計,店東主也只好充當店小二了。」
  桃花重子心中一動,道:「為什麼,這地方的人手如此難請。」
  店東主道:「因為,咱們這裡太富足了。」
  桃花童子接道:「深山峻嶺,沙石田地,難道生金子不成?」
  店東主道:「此地不生金,自有送金人。就拿四位說吧,在敝棧中吃一頓、睡一夜,沒有個三五兩銀子,就無法出去。」
  桃花童子冷笑道:「當真是三年不發市,發市吃三年。」
  店東主道:「來這裡的客人不多。因為,這裡不是水旱碼頭,但來這裡的客人,都很有錢,不在乎多花了幾兩銀子。」
  桃花童子道:「說的倒是有理。」
  略一沉吟,道:「店東主,想不想多賺點銀子?」
  店東主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該賺的少一個也不行,不該賺的,給我也不要。」
  桃花童子道:「咱們想在此地買點東西,煩你老兄搭個線。」
  店東主道:「可是五毒門的毒藥、毒器?」
  桃花童子道:「對啊!看來你店東主也是位老中人了。」
  店東主道:「你先別高興,我做不做還不一定。」
  桃花童子一愣道:「為什麼?」
  店東主道:「我得先問清楚,你們是做大件。中件還是小件」桃花童子道:「何謂大件?何謂中件、小件?」
  店東主道:「十萬兩銀子以上為大,一萬兩銀子以上為中,千兩銀子以上為小。」
  桃花童子道:「千兩銀子以下呢?」
  店東主道:「不做。最小交易,也得個三五千兩銀子。」
  桃花童子道:「咱們做大件。」
  店東主突然泛起一片笑容,道:「大件啊,成!中人費三千兩銀子,先付。」
  桃花童子笑道:「十萬生意,三千銀子的中人費,倒是不算大貴。但要先付,未免不合情理了。」
  店東主道:「五毒門的毒物、毒器,近半年來供不應求,諸位不要麼,要的人多的很。」
  桃花童子回顧了俞秀凡一阻,只見俞秀凡一面愁苦無措之色。
  原來,艾九靈給了俞秀凡有限的金銀、財物,省吃儉用一些,自然也可以在江湖上闖蕩幾年,但俞秀凡沒有節省,一兩個月中,已用了近半的費用。此刻,要一下子拿出三千兩銀子的中人費,傾其所有,也難湊足此數。
  桃花童子微微一怔之後,立時瞭解俞秀凡的為難所在,輕輕咳了一聲,道:「公子,三千兩銀子,也算不得什麼,咱們就先付他算了。」一面說話,一面從口袋中摸出了一疊銀票,挑挑揀揀的送了一張銀票過去。
  俞秀凡目光微轉,發覺那是一張整數三千兩的銀票,再看桃花童子手中上面一張,赫然是一萬兩銀子的大票。
  桃花重子手上一疊子銀票,如若每張都過萬兩,那又何止十萬兩銀子。四人同行,桃花童子穿的最壞,身份也最低,但他卻是最有錢,當真是腰纏十萬貫。
  俞秀凡暗叫兩聲慚愧,付道:「我冒充富家公子,卻料不到盡我所有也不及桃花童子手中一張銀票的半數。
  店東主接過銀票,打眼一瞧,那是山西柳記長福號的號票。長福號的號票,那是比金子還硬;南七北六,一十三省,通用無阻。
  收好了銀票,店東主轉身而去。目睹店東主背影消失,桃花童子笑一笑,道:「財不露白,今個我小桃童抖出了底子,只怕要引起你公子心中之疑。」
  俞秀凡笑一笑,還未來得及開口玉尚已搶先說道:「乖乖,你有多少銀子?」
  桃花童子揚揚手中的銀票,道:「全部家當,不過十幾萬銀子而已。」
  王翔道:」喝!你可真是扮豬吃老虎!穿了一身破爛衣服,見人伸手要銀子,但你卻是隨身帶了十幾萬的銀票。」
  桃花童子笑道:「我要沒有帶這多銀票,咱們也作不成這檔子生意了。」
  俞秀凡並未追問桃花重子的銀票來自何處,卻談然一笑,道:
  「小桃童,你瞧那店東主是不是五毒門中的人?」
  桃花童子道:「我看不是。他如是五毒門中人,決不敢開口要銀子,就算他心中想要,也會繞著回子磨咱們,頂多暗示一下。」
  俞秀凡道:「說的很有道理。」
  談話之間,步履聲響,店東主去而復返,手中拿著文房四寶——筆巨紙硯,放在桌子上,道:「四位把來歷、姓名寫出來,我明天就把它傳過去。」
  桃花童子一皺眉頭,道:「店東,咱們是來作買賣,又不是來相親、招贅的,還要把祖宗三代都寫在紙上。」
  店東主冷然一笑,道:「朋友,這是姜子牙鉤魚,願者上鉤,四位如不想買,就此作罷,如是要買那就得照規矩行事。」
  俞秀凡一揮手,坐在木案前,提筆寫道:「登天摘日月,下海鎖蚊龍,毒短英雄氣,湘西會高明。」鐵劃銀鈞,一揮而就。
  桃花童子雙手捧起白紙,目光一掠紙上時,不禁臉上微笑。但他立刻恢復了鎮靜,交給了店東主。
  店東主接過白紙,瞧了一陣道:「這上面沒有名字啊?」
  桃花童子冷冷說道:「咱們眼睛不留砂子,你也作不了主。呈上去,給五毒門的頭兒裁奪,再羅噱,那就是自討苦吃。」
  店東主果然不敢再說,捧著白紙,轉身而去。
  桃花童子一豎大拇指,道:「公子,上兩句豪氣干雲,下兩句不亢不卑,五毒門如是有人才,必然給咱們安排個大迎貴賓。」臉色一整接道:「可也有很多難題,說不定還會給咱們排一個五毒大宴。」俞秀凡道:「只要能見到五毒門中人,總比無聲無息的中毒死去好些。」桃花童子點點頭,道:「公子說的是。」一宵過去,第二天午時過後,那店東主,匆匆行了進來。
  桃花童子站起身子,攔住了店東主,問道:「什麼事?」
  店東主道:「諸位的生意很大,我連夜就把它送了上去,沒有想到啊……」
  俞秀凡心中一緊,道:「怎麼樣?」
  店東主道:「真沒有想到,這一次竟是快馬加鞭,今個上午,就有了回信。而且,還來了一位很有身份的人。」
  桃花童子道:「人呢?」
  店東主道:「人已到了客棧,請你們的頭兒過去說話。」
  桃花重子冷笑一聲道:「來的是不是五毒門中的門主?」
  店東主搖搖頭,道:「不是。」
  桃花童子道:「既然來的不是五毒門主,用不著咱們公子去見他,要他來見咱們公子。」
  店東還在猶豫。桃花童子已然暗運內力,突然回手一揮,一般強大的暗勁湧了出來,硬把那店東主的身體給托了起來,摔出了一丈多遠。店東主似是沒有受傷,但卻受了很大的驚駭,站起身子急步而去。
  桃花童子拍拍手,笑道:「有很多人,不見棺材不掉眼淚。這一推省了咱們不少的口舌。」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你守在門口他們先派人來,定是想掂掂咱們的份量了。」
  桃花童子應了一聲,大步行出室外。
  俞秀凡又吩咐了王翔、王尚幾句。緩步退回一張本椅上坐了下來。
  片刻之後,店東主帶著一個三旬左右,身軀修偉的大漢,行了過來。那大漢穿著一件青色長衫,白面無鬚,五官端正,赤手空拳,舉止庸棲,行雲流水一般地走了過來。
  桃花童子見多識廣,看的微微一怔。暗道:五毒門中,竟有這等人物,看來,五毒門能有今日聲勢、成就,並非完全憑仗毒物了。
  店東主對桃花童子,似是已有很深的畏懼,距離還有七八尺就停了下來。青衫人一邁步,越過了店東主,倏忽之間,已到室門口處。
  他也許走了兩步,也許走了三步,但在人的感覺中,他似乎只是那舉步一跨,人就到了門口。
  桃花童子早已有了戒備,冷冷說道:「貴賓留步!」左手橫裡推出一掌。這一掌,指影四張,封住了整個的門戶。
  青衫人道:「在下關飛,奉敝門主之命,特來拜會貴公子。」口中答話,右手井指如乾,點向桃花童子的腕脈。
  這是截脈突穴的手法,桃花童子不得不收回掌勢。但他左手收回,右手卻立即攻出一掌,拍向關飛的後背。
  關飛身子未轉,左手向後點出,封住桃花童子的右手攻勢。
  桃花童子攻了兩招,被關飛封開了二招,已來不及再攻第三招,關飛已行人了門內。不禁暗自吃驚道:這小子身手不俗,我逐攻兩招,竟然未能阻攔住他行進之勢。
  關飛腳未停步,進入室中,自行停住。目光流轉,只見一個俊美少年,端坐在一張木行之上,左右兩側,各站著一個佩刀的少年。
  關飛冷笑一聲,道:「你們哪一位是可以作主的頭兒?」他口中在間,雙日早已叮注在俞秀凡的臉上。這句話顯然是明知故問。
  俞秀凡緩緩移動目光,盯住在關飛的臉上,瞧了一陣,冷冷說道:「在下俞秀凡,閣下有何見教?」
  關飛冷哼一聲,道:「在下想找一位朋友,故而尋到此地。」
  雙方心裡都已明知對方是要會之人,但誰也不肯先自承認下來。
  俞秀凡冷冷道:「你找的那位朋友,可有一個姓名麼?」
  關飛道:「那位朋友的姓名,在下不知。但卻記者他作的一首打油詩,口氣狂妄得很。」
  俞秀凡道:「嗯!不知是什麼樣的一首詩?」
  夫飛道:「登天摘日月,下海鎖蚊龍,毒短英雄氣,湘西拜高明。」
  俞秀凡笑了一笑,道:」閣下念錯了一個字。」
  關飛道:「哪裡錯了?」
  俞秀幾道:「就在下所知,那原句上似乎是未用拜字,好像是湘西會高明。」
  關飛道:「全詩之中,只有這一句謙虛的話,如把會字易作拜字,那就高明多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閣下非作詩人,怎知他作詩的心情呢?」
  關飛道:「區區今日來此,就是要找他。」
  俞秀凡冷冷說道:「找他作甚?」
  關飛仰天打個哈哈,道:「那人能作下如此誇張的詩,想必是一位很狂妄的人了。」
  俞秀凡道:「閣下是求見那作詩的人呢,還是想在區區面前罵他幾句?」
  關飛冷笑道:「聽公子的口氣,似乎是和那作詩人十分熟悉了。」
  俞秀凡道:「關飛!不用再裝作了,你要找作詩人麼,區區便是。」
  關飛雙目閃過一抹冷厲的神采,仰天大笑三聲,道:「失敬啊,失敬!」用詞雖然不錯,但那聲音古古怪怪,尾音拖得很長,聽起來,顯然是一種極大的諷刺。
  俞秀凡倒還能沉得注氣。王尚卻是忍受不住,怒聲喝道:「你這是恭維呢,還是藐視?」
  關飛冷冷說道:「閣下是什麼人?」
  王尚道:「俞公子的跟班,怎麼,你可是覺著在下不該問麼?」
  關飛冷笑一聲道:「因為那詩句口氣大大,在下還認為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想不到竟然是這麼一個小不更事的年輕人。」
  王尚道:「你小子說話,最好客氣一些。」
  關飛面泛殺機,目光卻投注在俞秀凡的身上,道:「閣下最好約束一下你的矚下,太過放縱他們,對他們有害無益。本門對顧主一向和氣,但如太過放肆的,也得受點懲處。」
  俞秀凡歎口氣,道:「貴門果然是氣勢凌人。」臉色一整,冷冷地接下去道:「閣下可是覺著很委曲麼?」
  關飛道:「區區只是在強按著心頭的怒火。」
  俞秀凡冷然道:「因為,我們是購買毒物、毒器的顧主。」
  關飛道:「不錯,而且還是大件。本門對顧主一向有相當的容忍。」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貴門對顧主,一向就用你閣下這樣的迎客之法麼?」
  關飛道:「那是你姓俞的先違背了我們交易的規則.不肯留下門派、姓名,卻寫了那麼四句詩,大有輕視本門之意。」
  俞秀凡希望能對五毒門多一些瞭解,故而很鎮靜。當下,笑一笑,道:「任何門派,向貴門買了毒物之後,就留下了一個把柄在貴門之中。所以,任何江湖上的仇殺、搏鬥,只要用上毒物,貴門都可以了加指掌了。」
  關飛道:「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門中素來守信,何人購去毒物,為本門中絕對機密,閣下可曾聽過,何人因購買本門毒物的消息外洩。」
  俞秀凡道:「既然如此,你們留下購毒人的出身姓名何用?」
  關飛道:「本門毒物,千百餘種,每種妙用不同。留下的底案,用作代為配製解藥之用,以免他們解藥用完之後,無法再行配製。」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真是很惡毒的用心。那一家門戶中,購去了什麼解藥,他們清清楚楚,可以向一方出售解藥,敲詐更多的金錢;也可控制購藥門戶,使他亙金購得的奇毒,完全失去效用。想不到那些購買毒物的人,竟然未能思慮及此。
  他心中感慨萬端,但卻沒有直接揭穿,淡然一笑,道:「在下覺著生意歸生意,作顧客的不願留下出身姓名,貴門沒有理由,迫使他們非要說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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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回 威懾五毒 豪氣干雲  


  關飛道:「但你輕侮本門,卻是理所不該。」
  王尚冷笑一聲,道:「這是什麼話,橫說直說,都是你們的理了。」
  關飛臉色本已稍復鎮靜,此刻又泛出濃重的殺機,道:「俞公子,你僕從三番兩次冒犯在下,我要教訓他們一次了。」
  俞秀凡道:「那很好,他們確然有些多口,只要你不用毒,代我教訓他們一下也好。」
  關飛目光轉注到王尚的身上,道:「有一句話,不知閣下是否聽過?」
  王尚道:「什麼話?」
  關飛道:「禍從口出。由於你的多口,你已經闖下了大禍,輕則受傷,重則殞命。」
  王尚只覺一股怒火,由胸中直衝起來,冷笑一聲道:「姓關的,就憑你這副德行,也配教訓我麼?」
  關飛氣的一張臉全變成鐵青顏色,一上步,直向王尚欺去,右手拍出一掌。
  王尚厲喝道:「回去。」呼的一聲,拔刀擊出。刀如閃光,劃出了一道寒虹。
  關飛只覺那一刀不但來勢快捷,且無懈可擊,被逼的疾退到大門外面。因為,那一股森寒的刀氣,似是整個湧滿了全室,只有退出門外,才能避開那一刀!「關飛的感覺之中,有生以來,從未遇上過這等凌厲的刀勢。頓然間,怒火消退,變的十分持重起來。緩緩說道:「動傢伙?」
  王尚還刀人鞘,冷冷道:「閣下為什麼不也亮出兵刃呢?」
  關飛道:「因為你們是本門中顧客,在下不願壞了我們立下的規矩,傷到顧客。」
  俞秀凡嗯了一聲逍:「關朋友,怎麼樣,區區可不可以寫下那幾句狂妄的詩句?」
  忍忍著心中怒火,關飛冷然一笑道:「咱們還沒有到底。在下總有機會,領教閣下從僕的刀法。」
  俞秀凡生怕事情鬧僵了。點點頭,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此刻,閣下準備如何?」
  關飛道:「破例帶諸位去見在下門主,至於能否談成生意,在下無法奉告。」
  顯然,那一刀威勢,使得關飛見風轉舵,已默認了俞秀凡有那份狂妄的本錢。
  俞秀凡道:「那很好,咱們幾時可以動身?」
  關飛道:「早已備好快馬,最好能立刻動身。」
  俞秀凡一揮手,道:「有勞帶路。」
  關飛一抱拳,道:「在下在客棧外面候駕。」轉身大步而去。
  桃花童子緩步入室,笑一笑,道:「公子,這人的成就如何?」
  俞秀凡道:「對江湖上事,咱們知曉不多,你看那人的武功如何?出於何門、何派?」
  桃花童子道:「關飛的武功,應該列入武林中一流高手,但他仍然被王兄一刀給逼出室外。」目光投注在王尚的身上,神色間流露出無限的羨慕。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小桃童,你看咱們應該有些什麼準備?」
  桃花童子道:「如是想防止五毒門在咱們身上下毒,不是我小桃童滅咱們自己的威風,那是沒有一點辦法,不過,我感覺到未見到他們的門主之前,他們不會在咱們身上用毒。」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看來,咱們進入了五毒門的區域之後,生離的機會不大,諸位如是不願去,現在還來得及。」說完話,舉步向外行去。
  王翔、王尚,桃花童子相視一下,緊隨在俞秀凡的身後,向外行去。客棧門外,備好了五匹馬,關飛早已在門外等候。俞秀凡望望那五匹健馬,卻沒有一匹是自己四人騎來的。
  關飛似是已瞧出了俞秀凡心中之疑,緩緩說道:「老馬識途。此去晉見本門門主,需要走過一段天險路途,如無這長年行走的識途老馬,那將是十分辛苦的行程。」
  俞秀凡哦了一聲。關飛一躍上馬,放轡向前奔馳而夫。俞秀凡、王翔、王尚、桃花重子也一躍上馬,緊追關飛,桃花童子突然一加檔勁,胯下馬衝刺而出,越過了俞秀凡,走在關飛身後。
  五匹馬,出了辰州,行向西北。
  桃花童子輕輕咳了一聲,道:「關朋友,在下想請教一件事。」
  關飛頭也未回的說道:「請說吧!」
  桃花童子道:「你在五毒門中的身份很高吧?」
  夫飛道:「你沒有不對,我的身份不高。」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什麼職司?」
  關飛道:「你呢?」
  桃花童子道:「叫化子的鞋,不能提。說出來,要你關朋友見笑。」
  關飛道:「不要緊,說來聽聽。」
  桃花童子道:「跟班的。」
  關飛道:「我比你高明不了多少。」
  桃花童子嗯了一聲,接道:「關朋友是……」
  關飛冷冷道:「侍衛。和你跟班的身份,相差不多吧!」
  桃花重子道:「五毒門門主的侍衛?」
  關飛道:「不錯。」
  忽然間,衣袂飄動,快馬減緩,一陣冷風,迎面歐來,敢情五匹健馬,已然登上了一座高峰之上。
  只聽關飛的聲音說道:「諸位要相信胯下的老馬,這是一區區途,馬行懸崖,下臨絕壑,摔下去,屍骨不存。」
  俞秀凡低頭看去,果見峭壁干尋,馬行在絕壁之上,荒草蔓備坐下馬一步踏空,即將摔下峭壁,粉身碎骨。但坐下健馬,卻走的十分售健,步步踏實,越過了巨險。
  又轉這一個山彎,關飛當先下馬,道:「這就到了,請位請下馬走幾步吧!」
  俞秀凡四人下了馬,山壁一例,突然鑽出來幾個大漢,接過馬紐而去。
  關飛舉步而行,帶幾人行人了一座竹林之中。
  就是那麼一片竹林分隔,卻有著兩種完全不同氣象,那是面淺山斜坡,短草如茵,夾著不少盛開的山花,自然是形勢,再加上龐大人工的修整,在這片荒山窮野中,構成了一幅特殊的畫面。一座灰色磚砌成的大宅院,巨立在淺坡中間的草坪中。
  宅門口處,站著兩個佩刀的大汲,兩個人對關飛都有著跡近畏懼的客氣,連連欠身作禮。關飛只輕輕揮了揮手,帶四人直入宅院,步向大廳而去。
  大廳中佈置的十分豪華,鵝黃毛氈鋪地,鵝黃色絞羅以壁,鵝黃色的桌單,總之是一色鵝黃。整個大廳中,看不到第二種顏色。
  兩個年約十六、八身著鵝黃杉裙,杭著雙辮的丫頭,辮子上也打了兩個鵝黃色的蝴蝶結。
  關飛一路行來,對迎接之人。神情都很冷漠,一副高高在上的味道。但對這兩個女婢,卻是很客氣,一抱拳,道:「門主在麼?」
  左首女婢微一欠身道:「關爺一路辛苦,請到廂房休息,這些人交給我們姊妹。」
  關飛很乾脆,拱拱手,道:「有勞兩位姑娘了。」轉身自去。
  左首黃衣女婢,打量了俞秀凡等四人一眼,道:「諸位,請懈下身上的兵刃如何?」
  王尚冷哼了一聲,道:「兩位姑娘有本領何不自己來取?」
  黃衣女婢皺皺眉頭,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只要聽你這句話,就知道你不是正主兒。」
  目光轉注到俞秀凡的身上,道:「你怎麼說?」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這是貴門的規矩呢,還是江湖上的禮數?」
  黃衣女婢道:「江湖上雖無明文規定,但如晉見一派尊長時,大都會自解兵刃,公子難道這一點也不懂麼?」
  俞秀凡回頭望望桃花童子。桃花童子微微頷首。俞秀凡解下佩劍,王尚立刻伸手接過。
  黃衣女婢緩緩說道:「兩位不願解下佩刀也行,但必得守在大廳門外。」
  王尚冷冷說道:「守在門外也成。」
  黃衣女不再理會王尚,引著俞秀凡和桃花童子入廳就座。
  俞秀凡已解下佩劍,桃花童子一直是赤手空拳,王翔,王尚雖然沒有解下佩刀,不過,兩人都很守規矩,站在門口未入廳內。
  黃衣女婢奉上了兩杯香茗,蓮步細碎的行了過來,道:「兩位請用茶。」
  桃花童子淡淡一笑,道:「姑娘這杯香茗之內,是否下的有毒?」
  黃衣女婢笑一笑,道:「如若對你們幾位下毒,你們每人有八條命,也到不了這地方。」
  桃花童子吁了一口長氣,道:「話是不錯,一個人加是中必死之毒,那也沒有什麼可怕,大不了一條命,說起來比一刀砍了腦袋,死的還舒服一些。」
  黃衣女婢婿然一笑,道:「看來,你對用毒一道,還有一點瞭解。」
  桃花童子笑了一笑,道:「姑娘,我最瞭解的不是用毒——」黃衣女婢嗯了一聲,道:「你最瞭解的是什麼?」
  桃花童子道:「女人一一各種各樣的女人。」
  只聽一個清朗有如銀鈴的笑聲,傳了過來,打斷了桃花童子未完之言。
  轉頭望去,只見一身著黃緞子衣裙的麗人緩步行了過來。一道黃絞,橫束著披肩長髮,漢步行來,從容衍灑得很。
  只聽她緩緩接道:「有其主必有其僕,一個筆下詩句,藐視天下英雄。一個竟敢說瞭解世上各色各樣的女人。」
  桃花童子眨一下眼睛,凝神望去。
  那黃衣麗人果然和一般女人有些不同。第一個就無法看出她的實際年齡。她好像二十一二,也很像二十六八,但如果說她三十多一些,似乎也不能算錯。
  黃衣麗人緩緩在俞秀凡對面一張木椅上坐了下來,伸出纖長白嫩的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接道:「你就是寫下那首狂詩的人?」
  俞秀凡道:「正是不才手筆。」
  黃衣麗人哦了一聲,道:「你姓俞?」
  俞秀凡微笑應道:「雙名秀凡,姑娘可是五毒門的門主?」
  黃衣麗人淡然一笑,道:「江湖上對我有一個很不雅的稱號,都叫我五毒夫人,你不是本門中人,用不著稱我門主。」
  俞秀凡道:「貴門大賣奇毒,財源廣進,夫人近年,集聚了不少財物?」
  五毒夫人道:「單以財物而論,五毒門集聚之豐,不輸天下任何門派。」
  俞秀凡道:「一個人就算把金鬼堆積成山,死後也無法把它帶走,不知夫人對此看法如何?」
  五毒夫人大感意外的呆了一呆,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俞秀凡道:「也許是在下說的太直接了,夫人無法適應,所以一時間會不過意。」
  五毒夫人眨動兩下大眼睛,突然格格一笑,道:「你可是勸我收手,不再出賣毒物、毒器。」
  俞秀凡莊容道:「夫人悟性過人,實乃武林朋友之幸。」
  五毒夫人忽然臉色一寒,冷冷說道:「俞秀凡,你當真狂妄的可以。我還沒有對你做那首狂詩問罪,你倒先發制人,勸起我來了。」
  俞秀凡道:「在下那首詩,確也是狂妄了一些,但非如此,只怕也見不到夫人之面。」
  五毒夫人道:「說的倒也有理。可惜的是見了我,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
  俞秀凡歎口氣道:「夫人,不知有多少江湖凶人,仗著貴門出賣的毒物、毒器為惡,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死於出售的毒物、毒器之下。」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接道:「他們買去了毒物、毒器,用以殺人,和我有什麼關係?」略一沉吟,接道:「千百年來,江湖上從未有過真正的平靜,每一個年代中,都有著無法調和的衝突,就算五毒門下賣毒藥毒器,他們也一樣不會停下衝突、搏殺。」
  俞秀凡道:「夫人之言,驟然聽來,十分有理。」
  五毒夫人接道:「仔細想想呢?」
  俞秀凡道:「那就大有商榷餘地。」
  五毒夫人冷笑一笑,道:「那一定有一篇很高明的道理了。」
  俞秀凡道:「江湖上萬流歸宗,三教一家,能相爭殺的,大都是實力相差無幾的門派。要他們各以武功相搏,敗者固可悲,勝者亦極慘,這就使得雙方有著很多的顧慮。如果有人從旁勸說一番,一場紛爭,就可免去。但有了毒物、毒器,那就大大的不同了。」轉頭望去,只見五毒夫人臉色一片冷肅,似是在強自按耐著性子,聽他的話。
  俞秀凡暗歎息一聲,接道:「擁有毒物的人,仗持毒物傷人,就增多下手的機會,在下親眼看到兩派門戶之爭,一面因擁有毒物,使另一面還手無力,幾呼造成束手待斃的局面。」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如是兩處門戶,都買有本派的毒物、毒器,豈不是秋色平分,各有所忌了。」
  俞秀凡道:「夫人,因為還有一個最為人所不趾之處,那就是講究暗算,有失武林中光明磊落的傳統氣度。」
  五毒夫人道:「俞公子,你是來買毒呢,還是來教訓本門?」
  俞秀凡道:「在下一非買毒,二非教訓貴門。」
  五毒夫人道:「這倒叫我不明白了,你的用心何在呢?」
  俞秀凡道:「夫人己財源廣聚,收手此時也。在下的來意,是想勸夫人不再出賣毒物,以維護武林安寧。」
  五毒夫人格格一笑,道:「俞公子,我倒也想勸你幾句,不知你願否聽聞?」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聽。」
  五毒夫人道:「關飛這人如何?」
  俞秀凡道:「英雄人物!」
  五毒夫人道:「關飛並非出身不正,本門中像關飛這樣的人物,收羅了不少。
  」俞秀凡接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人活百歲,難免一死,何不活得快樂一些。湘西地區,一向為世人誤解,覺著惻方充滿著神秘、詭異。其實,本門已在此地建立了世外的樂園,善飲者,我可供給他最好的酒;喜色者,我有南北佳而,華屋美酒,麗妹如仙;人生追求的,莫過如此,你如願意留下來……」
  俞秀凡淡然接道:「夫人,不可能。我如能留下來,就不會到這裡來了!」
  五毒夫人冷然說道:「到湘西五毒門來的人,只有兩件事:一件是購買毒藥;一件是前來投靠。」
  俞秀凡接道:「除此兩件事外,就不能到湘西貴門一遊了?」
  五毒夫人道:「是的。那很不幸,有很多人來過,但他們都長眠於此。你俞公子假托購買藥物,混入本門,老實說,犯了我們很大的忌諱,你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投靠本門。」
  俞秀凡冷冷一笑,道:「夫人,五毒門在江湖上凶名卓著,但咱們既然來了,自然也有一點準備。」
  五毒夫人平和地笑一笑,緩綴說道:「你們準備些什麼?」
  俞秀凡仰大大笑三聲,道:「一條命,和不畏死亡的勇氣。」
  五毒夫人道:「很可惜,俞公子,那嚇不住我。我看的太多了,很多成名、自負的人,都不幸埋骨於此。我們講求的是實際,不尚虛名。」
  俞秀凡神情冷肅,一字一句的說道:「夫人之意是也要我們埋骨於此了?」
  五毒夫人道:「是的。俞公子,沒有外人見過五毒門的掌門人。你如堅持不願投入五毒門中,看來,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俞秀凡歎口氣,道:「夫人,區區在死去之前,只怕你夫人要先我而去。」
  五毒夫人霍然站起身子,道:「放肆!」
  俞秀凡站了起來,道:「夫人不相信?」
  五毒夫人看俞秀凡眉目間充滿著強烈的自信,不禁一呆,道:「你是說你能把我留在這裡?」
  俞秀凡道:「不錯。」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俞公子,你狂妄的太過份了。」突然一揮右手,拂了過來。
  隨著她拂出的右手,一片無味的毒粉,直撲過來。俞秀凡早已運氣戒備,閉住了呼吸。但那裡知曉五毒夫人的毒粉,並不要人吸入腹中,只要有那麼一點肉眼難見的粉粒中人,立刻就有反應。
  俞秀凡感覺到右手背腕上似有微物相觸,肌骨上立時有火炙的感覺。但他仍然一把扣住了五毒夫人的腕脈!
  五毒夫人一身武功,亦非小可,想不到一交手就被扣住了腕脈要穴,不禁一呆。就在她一呆之間,俞秀凡己施出震脈、拂穴手法,傷了她五處大穴。
  這都是艾九靈畢生精研的奇學,在化繁為簡之後,都傳給了俞秀凡。慌急之間,俞秀凡全都施展了出來。
  雙方都快的不可思議。局外人看到的,只是那五毒夫人一揮手,俞秀凡迎出一掌。只是到。一眨眼的工夫,雙方就收手後退。但已經有了結局。
  俞秀凡手腕手背上,都已起了白色的濃泡,而且迅快的向臂上蔓延。五毒夫人的神色,也有著無比的痛苦。一條右臂軟軟垂著,但肌肉卻不停的抽動瀕模,頭上滿是汗珠,一顆接一顆,滾落下來。
  兩個黃衣女婢,急急的奔了過來,但見主人肌肉抽動的痛苦之狀,乃過去從所未見之事,一時間手足無措,不敢伸手攙扶。王翔、王尚,也舉步向室中衝來。
  但聞俞秀凡大聲喝青「退出去!」這室內毒粉飛揚,你們守住廳門不准任何人出入。「王翔震驚的叫道:「公子,你中了毒?」
  俞秀凡厲聲道:「守祝號,咱們收回本利。」
  王翔,王尚,不敢抗命,重又退到室外,但兩人滿懷著激忿怒火,雙目盡赤,手握刀柄,作勢欲撲。
  桃花童子呆呆的望著俞秀凡,只見他劍眉聳立,星目放光,中毒後望過臂上蔓延的水泡一眼之外,就未再多看過一次。桃花童子從沒有見過這樣勇敢的人,那不抵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而是面臨著死亡時,絲毫無懼。
  五毒夫人舉起衣袖,拭一下臉上的汗珠兒,冷厲的說道:「我化肌毒粉,中人之後肌骨就開始起泡、潰爛,十二個時辰內,全身化作濃血。」
  俞秀凡淡然接道:「五毒門名揚天下,這一點化肌毒粉,又算得什麼,在下相信,你夫人會有更毒的毒粉。」
  五毒夫人道:「不錯。有一種毒粉,可以中人立死,但那只是取人生命,有些人不怕死,死亡就對他不成威脅,但化膚成濃,變肉成血的痛苦,決非一個人所能忍受。」
  俞秀凡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道:「你這藥粉,有多大威力,身受者自會知曉。」
  五毒夫人神色大變,她目睹過名滿江湖的大英雄,中了這化肌毒粉後的震驚、畏懼。也有人咬牙苦撐,但神情問,卻流現出內心的恐怯。也有人立刻自碎了天靈要穴而死。
  五毒夫人從沒有看過一個人,在中了化肌毒粉仍然保持著如此平靜,就像那條手臂完全和他無關一樣。忽然間,五毒夫人感覺到害怕,俞秀凡的勇敢,使她自己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化肌毒粉誠然是人間至毒之物,在死亡的過程中,給予人無比的痛苦,但不能立刻致人於死。俞秀凡有很從容的時間,出手取她的性命。她已半身僵木,消失了大部分反抗的能力。她也瞭解以俞秀凡快速的身手,再出手取她性命時,兩個女婢絕對救援不及。
  何況,大廳中還有桃花童子。
  陡然,大廳外面,刀光閃動,緊接著響起了兩聲慘叫。五毒夫人站的角度,清晰看到了大廳門口,見兩個門下弟子衝向大廳,但守在門口的王翔、王尚,只拔刀一擊,兩個人頭落地,兩人只叫出了短暫的一聲。
  桃花童子疾快行到了廳門口處,由王尚手中取過寶劍,行入室中,低聲道:「公子,劍。」
  這一次,俞秀凡沒有拒絕,伸出左手,接過長劍。
  桃花童子瞧清楚俞秀凡的手背,整個成一個大白濃泡,似乎已延展小手臂上,可惜被衣袖蓋住了,無法瞧到。心頭一陣劇烈的跳動,桃花童子的聲音也變的有些發抖了,道:「公子,你的手背——」俞秀凡談然的笑一笑,道:「告訴我,是什。捍樣子。」
  桃花童子道:「我……我看到的,只是一片濃泡。」
  俞秀凡道:「看來,五毒門中,果然有些古古怪怪的毒物,告訴王翔、王尚,不要殺太多人,但不准有人衝入廳中。」
  桃花童子道:「他們已經聽到了公子的話。」
  忽然間,兩個女婢像兩道黃色閃電一般,衝向了俞秀凡。原來,二婢看無人能沖人廳中,相互施了一個眼色,分由兩路行來。
  但見寒光一閃,啪啪兩聲,兩個女婢驚叫著退到了五毒夫人的身側。兩個女婢的長髮披散,辮梢上蝴蝶結,已被利劍削掉,長髮散亂,披垂肩上。同樣在右肩的衣袖上,留下一道兩指多的劍痕。
  敢情俞秀凡用劍身拍中了兩婢的右臂,把兩人震退回來,同時又削去兩女辮結。如是俞秀凡想取二女之命,二女長八個腦袋,也被削去了。二婢驚魂歸竅,凝目望去,俞秀凡早已還劍入鞘。
  五毒夫人長長吁一口氣,是震驚和佩服混合的一口長氣,回顧二婢一眼,道:
  「去,替俞公子敷上療治化肌毒粉的解藥。」
  二婢呆了一呆,道:「夫人!你……」
  五毒夫人冷冷的接道:「快些去!聽清楚了?」二婢同時伸手由懷中摸出一個翠玉小瓶,拔開瓶塞,倒了很多藥丸,選出了一粒,又把另外的藥丸放人瓶中,合上瓶塞,放入袋內,緩步的向俞秀凡行了過去。
  桃花童子暗裡留心,看清二婢選出的解藥顏色,默默記下。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夫人,俞秀凡不拒絕你下令女婢療治毒傷,但我也不領你這份情。」
  五毒夫人道:「你不用領情,我不想同歸於盡,替自己也留下一點餘地。」
  俞秀凡道:「夫人,就算咱們互解了對方之傷,吃虧的還是夫人。」
  五毒夫人道:「別得寸進尺威脅我,我看到你的快劍,也看到你兩個從僕的刀法。」
  俞秀凡道:「那很好,兩位姑娘請動手療傷。」緩緩坐了下去,左手握劍支地,伸出右手。
  五毒夫人歎道:「唯大英雄能本色,公子無畏懼,無虛偽,不矜飾,不矯情。
  」俞秀凡道:「誇獎了。」
  五毒夫人道:「撇開咱們的敵對不談,你是我這一生中所見的第一個真君子、大丈夫。」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夫人為什麼一定要出售毒物、毒器。」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俞秀凡,現在不談這些,等那腫起的毒泡,超過了肩頭,療治起來,就麻煩多了。」
  這時,右首的黃衣女婢已托起了俞秀凡的右肩,道:「閣下是否能相信我們?
  」俞秀凡淡然一笑,道:「兩位姑娘儘管出手療傷。」
  右首女婢□了一聲,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一揮手間,俞秀凡的右袖已齊肩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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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20:04:29 |只看該作者
  就在這一陣工夫,那隆起的水泡,已然蔓延過肘關節。大半截手臂上,都是腫起很高的水泡,看上去極為恐怖。
  俞秀凡暗暗忖道:「極短的時刻,能使一個人大半條手臂,腫起了這樣大的水泡,這毒性之烈,實是駭人聽聞。」
  但見那右首女婢舉刀一劃,那巨大的水泡,立刻破開。一股膿水,標射而出。
  左首女婢迅快的捏碎了一粒丹丸,灑在傷口處。另一粒丹丸,送人了俞秀凡的口中。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普通的人,總要一日時間,才能完全復元。但你內功精深,大約你內腑中根本就沒有中毒。」
  俞秀凡道:「夫人打出毒粉時,在下已經閉往了呼吸,不過……」突然住口不言。
  五毒夫人道:「不過什麼?」
  俞秀凡道:「在下自覺,問的不太恰當,所以……」
  五毒夫人接道:「說說看,也許我會回答呢!」
  俞秀凡道:「如若把毒粉吸入了腹中,是否會和這手臂一樣,腫起水泡?」
  五毒夫人道:「會!所以我給你服下了一粒解藥。」這時,兩個女婢早已退回到了五毒夫人的身後。
  俞秀凡道:「多謝指教。」
  五毒夫人冷冷的說道:「不用客氣,本門中有百種以上的奇毒,你如想聽每一種奇毒的功用,咱們可以談一天。」
  俞秀凡道:「但願在下有機會向夫人領教。」低頭看去,只見臂上的水泡,已然完全消退了下去。他手中長劍交給了桃花童子,緩步行向了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兩道奇異的目光,盯注在俞秀凡的臉上,緩緩說道:「我的右臂能醫好麼?」
  俞秀凡道:「能!像夫人的解藥物一樣有效。」
  五毒夫人道:「是對症之藥,我親手調毒粉,再配解藥,自然是功效神速。」
  俞秀凡道:「夫人也別忘了,你身上受傷的穴道,是在下所傷,自然也能手到傷除。」
  一面說話,一面暗中運氣,揮手點出。他雙手連環動作,右指左掌或點或拍,很快的活開了五毒夫人身上的受傷穴道。
  果然,和五毒夫人手配的解藥一樣,五毒夫人一條麻木的右臂,很快的恢復了活動,收縮的經脈也完全復常。
  伸動了一下手臂,五毒夫人緩緩說道:「你用的什麼手法,不像是點穴,也不像是拂穴手法。」
  俞秀凡實在無法說出自己用的什麼武功,只好淡然一笑,道:「在下的手法很傅雜,很難說出它是什麼手法。」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你既然不願說,我也不想多問。不過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我這一生中,是第一次被人傷了穴道。」
  俞秀凡道:「彼此,彼此。我也是第一次中毒。」
  五毒夫人道:「你解了我的傷穴,我醫好了你的毒傷,咱們彼此已互不相欠,你可以離開了。我派人為你帶路。」
  俞秀凡道:「夫人可是下遂客令?」
  五毒夫人道:「你已可對江湖同道誇耀,出入過湘西五毒門,也見過五毒門主。因為,在你之前,從來沒有一個擅闖五毒禁區的人,能夠生離此地。」
  俞秀凡仰天大笑三聲,道:「見過五毒夫人,算不得什麼榮耀之事,也不值誇耀於武林同道之間。」
  五毒夫人臉色大變,冷冷說道:「俞秀凡,從沒有人像你這樣的對我說話。」
  俞秀凡道:「夫人可是覺著在下不太敬重夫人?」
  五毒夫人道:「何只是不大敬重,而是粗魯無禮。」
  俞秀凡肅然說道:「夫人說的也是。在下敬重的是忠臣。義士、仁俠、孝子,像你這樣製造毒物,售於江湖之人,確也不值在下敬重。」
  五毒夫人雙目脹紅,怒聲喝道:「你………」
  俞秀凡接道:「我說的是真情實話,也是至理名言。不過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只要你夫人能答允從此不再製造毒物出賣,立刻就受到我俞某人的敬重。」一面說話,一面伸手由桃花童子手中,取過了長劍。
  突然間,五毒夫人發覺了俞秀凡堂堂正正的氣勢,有著一股凜然難犯之威。
  俞秀凡神情冷肅的接道:「很不幸的是,在下很容易的見到了夫人,如夫人不能對在下所求之事,有一個肯定的答兄只怕要鬧出一個血流五步的慘局。五毒夫人道:「你敢殺我?」
  俞秀凡道,俞某不敢,但那些屈死於夫人毒物之下的冤魂,會給在下拔劍的勇氣。「五毒夫人看到過他的快劍,那真如閃電一般的迅快,不禁為之氣餒。緩緩說道:「你要我答應你不再出賣毒物、毒器」俞秀凡道:「最好是五毒門從此後也不用毒傷人。」
  五毒夫人道:「湘西五毒門結仇甚多,如是不能用毒,不出半年,就要瓦解,冰消。」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夫人可以不再出賣毒藥。」
  五毒夫人,心中恨得咬銀牙,但她知道目下的情勢決難避開俞秀凡的快劍,只好強忍怒火,緩緩說道:「我可仔細想想這件事。」
  俞秀凡接道:「不行,你非得立時答允,而且付諸行動。」
  五毒夫人道:「你這算是仁俠之道麼,傲氣凌人,目無餘子。告訴你,你逼我過甚,那是玉石俱焚之局面。你可能殺了我們三人,你和你的從人,也都將身中奇毒而死。」
  俞秀凡道:「如是在下和幾位兄弟之死,能使五毒門瓦解冰消,死而何憾!」
  五毒夫人呆住了,想不到這表面瞧去文秀飄凡浚豪動人的小伙子,竟然是一個十分難纏的人物,沉吟了一陣,五毒夫人才緩緩說道:「你決心一拼了?」
  俞秀凡道:「在下很明白,我見到夫人的機會不多,錯開今天以後,在下只怕很難再見到夫人了。」
  五毒夫人臉上泛起一個奇異的笑容道:「如若你不是這樣難纏,我倒希望你常來五毒門中作客。」
  俞秀凡道:「如是夫人能上聽天也下顧人道,不再製毒物,毒器出售,咱們又何不可常常相見呢?」
  五毒夫人道:「你不怕我騙了你?」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接道:「我現在答應你不售毒藥,但如你離去之後,我仍然照作生意呢?」
  俞秀凡道:「夫人能當一門之主,似這等失信天下的事,只怕還不會作吧?」
  五毒夫人道:「如是作了呢?」
  俞秀凡道:「那就是一件很不幸的事。在下將重入湘西,搏殺夫人。自然,那時間,在下的手段,也不會堂堂正正了。」
  五毒夫人道:「俞秀凡,你不會再有機會進入五毒門了。」
  俞秀凡道:「到時間再試試看吧!生死之事,威脅不住我俞某人。」
  這等軟硬不吃的態度,使得統率五毒門濟濟群豪的五毒夫人,頓有著無法應付的感覺。一時間,廳中默然,靜的落針可聞。
  桃花童子輕輕咳了一聲,道:「公子,這件事,夫人也不能馬上答應,得給夫人一些時間思索一下才成。」
  俞秀凡歎口氣,道:「你知道,咱們再度捨命而來,也無法見到五毒夫人。」
  桃花重子道:「我知道。公子,就算咱們能殺了五毒夫人,也不能制止五毒門出賣毒物。」
  俞秀凡道:「不錯。所以咱們要把握住唯一的機會。」
  五毒夫人突然冷笑一聲,道:「俞秀凡,我答應你了。」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真的答應了?」
  五毒夫人道:「我不想死,你卻又有著非拼不可的決心,兩害相權取其輕,所以,我只好答應了。」
  俞秀凡一抱拳,道:「多謝夫人!」
  五毒夫人冷冷道:「現在,你們是否可以走了?」
  俞秀凡道:「可以。」
  五毒夫人道:「關飛接你們來,我要關飛再送你們走。」
  俞秀凡突然抬頭望了五毒夫人一眼,道:「夫人,請運氣試試,看看經脈是否暢通?」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為什麼,」口中問話,人卻暗中運氣相試,只覺真氣暢通,並無阻滯。笑一笑,道:「多謝關心,粗軀還算頑健,傷勢已然全好,真氣暢通無阻。」言來,滿臉歉疚,對俞秀凡關顧甚感歡愉。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這就好了。大概可以支撐過一年了。」
  五毒夫人臉色一寒,道:「你說什麼?」
  俞秀凡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夫人真氣暢通,那證明了傷穴已癒,至少在一年內不會發作了。」
  五毒夫人道:「那一年後呢?」
  俞秀凡道:「一年後傷勢復發。」
  五毒夫人道:「發了之後,又怎麼樣?」
  俞秀凡道:「和剛才一樣全身的肌肉收縮,七日內萎枯而死。」
  五毒夫人眨動了一下眼睛,道:「不可能吧我精研藥性,對一個人的身體結構,甚為瞭解。身受內傷,要過了一年才會發作?」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夫人最好相信,說到震脈傷穴的手法,不是區區小看你夫人,大約你不會強過區區。」
  五毒夫人冷哼一聲,道:「下流。我還認為你是正人君子,想不到竟也是如此奸險之人。」
  俞秀凡冷冷說道:「只要你不再出賣毒物、毒器,俞某人明年此日,定然重來此地,療治好夫人的傷勢。」
  五毒夫人道:「要是你活不過一年呢?」
  桃花童子接口道:「夫人,這就打到點上了,如是咱們公子活不過一年,夫人也只好陪我們公子殉葬了。」
  五毒夫人道:「你是什麼身份,竟然插言接口。」
  桃花重子道:「夫人,我只是一個牽馬隨鏡的書僮,我們的公子不像你夫人一樣,馭下嚴苛,我們雖是僕從,卻受到相當的尊重。所以,我們有時候,也可以說幾句話。」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如是俞秀凡活不了,你也要陪他殞命。」
  桃花童子道:「說的是啊!夫人,如是我們公子不來,只怕我們主僕,走不出這段山路。如今夫人為自己,也不會取我們主僕的性命了。」
  五毒夫人冷冷道:「你不是要走了麼,那就快些走吧!我不願再看到你。」
  俞秀凡點點頭,轉身向外行去。走出廳門,才發現桃花童子沒有出來。不禁心中一動,但俞秀凡並未停下腳步,仍是向前大步行去。行出三十步,才見桃花筒子急急追了出來。
  俞秀凡心中暗作盤算,在這一段時間之內,一個人能講多少話,作多少事?
  五毒夫人未見出廳,連那兩個女婢,也未再度出現。
  桃花童子追上俞秀凡,低聲道:「公子,我看那五毒夫人神色不善,只怕會對咱們用毒。」
  俞秀凡道:「她自己難道也不要命了?」
  桃花童子道:「就算公子說的千真萬確,她還有一年的時間,可以訪名醫高手,治療內傷,但咱們再中毒,只怕立刻就會送命。」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久年在江湖上走動,見識廣。主意多,你看咱們該如何防備?」
  桃花童子輕輕歎一口氣,道:「公子,壞在那一句正人君子的稱讚上了。」
  俞秀凡道:「怎麼說?」
  桃花童子道:「如若當時公子能夠問問小桃童的意思,我定會奉勸公子,擒住那五毒夫人的脈穴,讓他們送咱們離開這一片湘西地區,只要過了辰州,咱們就不怕他們用毒了。」
  俞秀凡道:「為什麼?」
  桃花童子道:「因為,在湘西這片地面上,他們可能佈置有很多毒區,這地方的事事物物,都可能使咱們中毒。但如離開辰州,他們想下毒,那就得派人動手,只要咱們小心一些,就可以防止了。」
  俞秀凡道:「現在呢,還來得及麼?」
  桃花童子搖搖頭,道:「晚了,來不及啦!」
  俞秀凡神情突然間變的十分嚴肅,道:「小桃童,想法子告訴他們,任何一種毒藥,大約都要沾上了人身之後,才能致命。我想,湘西五毒門大約還沒有殺人於一丈外的毒藥,只要他們敢用毒對付咱們,我就回馬重入五毒門,殺他一個血流成渠,屍骨如山,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踏平五毒門,直到我毒發而死為止。」
  桃花童子呆了一呆,道:「要小的告訴他們?」
  俞秀凡道:「不錯。你閱歷豐富,總會有辦法把消息傳人五毒夫人的耳中。」
  桃花童子道:「這個,小的試試吧!」
  俞秀凡道:「小桃童,我想你心中很明白。」
  桃花童子見到俞秀凡多次的出劍手法,那是叫人沒有辦法閃避的快劍,此刻目睹他俊臉上冷肅的神色,不禁閃掠過一抹驚震之色,急急說道:「小的明白什麼?
  」俞秀凡道:「我是個不善作偽的人,說出口的話,我相信一定能夠到的。」
  桃花童子道:「這個,小的明白。」
  俞秀凡道:「你明白就好。想法子把我們的話告訴他們。」
  桃花童子道:「小的一定想法子把話傳到。」
  俞秀凡回顧了王翔、王尚一眼,道:「你們記著,對五毒門中人,咱們用不著再手下留情。從現在開始,我准許你們放手施為,而且要盡力防範,不要中毒。」
  王翔、王尚,齊齊一欠身,道:「敬領公子之命。」
  桃花童子神色很奇異,不是悲苦,也不是歡樂,似是他盡力抑制著什麼。笑一笑,說道:「希望五毒門不要自作孽,鬧成不堪收抬之局。」
  談話之間,人已出大門。只見廣闊山坡草坪上,並肩站了五個人。
  那是五個形貌很特異的怪人,穿著黑色的衣服,黑人,黑衣,黑靴子,手中各執著不見一點光亮的兵刃,但看上去,卻是刀的形狀。
  但最為恐怖的是,五個人臉上都泛著濃重的黑氣。似乎是,這些人都住在煙筒中常年被煙氣袁成了一種發亮的黑色。
  王尚冷笑一聲,道:「公子,請留步,我先去試試他們。」
  俞秀凡沉聲喝道:「慢著。此時、此情,咱們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先行中毒,我瞧這五個人怪怪異異,必有特殊奇能,不可掉以輕心。」
  王尚拔刀在手,道:「公子,我會小心一些。」他對卷雲十八刀。
  充滿著強烈的信心,覺著這是天下至強。至高的刀法。
  俞秀凡冷冷說道:「不許妄動!」目光轉注到桃花童子的身上。
  接道:「你認得出這五個人麼?」
  桃花童子凝目在五個黑衣人身上瞧了一陣,道:「五毒門中人訓練了一種毒人,用以對付強敵,大約,這是那些傳說中的毒人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你既然知道他們是毒人,自然也知道毒人的特性了。」
  挑花童子道:「小的也只是聽到過傳說,談不上對他們瞭解。」
  俞秀凡道:「那你就根據傳說,說出來吧!」
  桃花重子道:「聽說這些毒人,全都是食用毒物生活,他啊: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毒,衣物、兵刃,都是毒物淬練而成。」
  只聽王翔急急接道:「公子,看!他們站的地方。」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見五人足下的青草,都已變成了枯黃之色。不禁心頭一震,暗道:把一個人訓練成全身能散發出奇毒,當真是可怕的很。
  只聽桃花重子接道:「他們服用的毒藥中,有一種能夠激發出一個人生命中潛能的藥物,據說,一個人如只有五分武功,服下那毒物之後,可以發揮出十成威力。」
  俞秀凡點點頭,道:「還有麼?」
  桃花重子道:「有。」
  俞秀凡道:「請說!」
  桃花童子道:「還有一種藥物,能使他們忘去肉體痛苦。所以,他們不畏傷亡,一旦和人動上了手,那就勇往直前,不作反顧,直到他們死去為止。」
  俞秀凡道:「還有些什麼特異之處?」
  桃花童子道:「公子,我聽得的傳說,不知道是否對。」
  俞秀凡道:「不對也無妨,你只管說出來。」
  桃花童子道:「他們全身散發著劇毒,和他們動手搏殺,不論勝敗,都難免身受毒傷。」
  俞秀凡皺皺眉頭,道:「是不是他們一定要把毒物毒粉中人之身,才能使人中毒?」
  桃花童子道:「這些毒人,不但滿身的奇毒,而且武功很高。他們攻出的一掌一足,都可能帶著強烈劇毒,掌力、拳風中,只怕也有毒性。」
  王尚肅容說道:「不要緊。小弟先出於試試,我如能一舉殺死了他們五人,就算中毒也算值得。三位替我掠陣。」唰的一聲,抽出長刀,大步向前行去。他豪氣干雲,橫刀行進,充滿著自信。
  俞秀凡沒有再阻止王尚。他明白,今日非有一場兇猛的惡戰不可。只好沉聲說道:「王尚,小心一些。閉住呼吸,能夠防毒的方法,都使用出來。」
  王尚豪壯一笑,道:「公子放心,這區區五個毒人,遂不放在我的眼中。」他身挾刀法絕技,氣壯山河,大有志吞五嶽氣勢。
  桃花童子突然高聲叫道:「王兄,不可躁進。」
  俞秀凡也冷肅的說道:「王尚,對方以毒技制人,不可輕敵,要選在最適當的時機,揮刀一擊成功。」
  五個形狀怪異跡近麻木的毒人,大約也被王尚那豪壯的氣勢所動,突然向兩側分散,布成了合擊之勢。
  在桃花重子和俞秀凡連番警告之下,王尚也變的小心起來,停下腳步,長刀斜舉,運集了全身的功力,虎目中神光閃閃,凝注著五個毒人,等待著出手的時機。
  俞秀凡突然回過頭來,望了桃花童子一眼,神情很冷肅,但口氣卻很平靜,緩緩說道:「小桃童,如果很不幸,我們決心和五毒門全力一拼時,你準備做何打算?」
  桃花童子微微一怔,道:「這個,小的自然是跟著公子共生死了。」
  俞秀凡道:「不管王尚能不能對付得了這五個毒人,我決定不再多問五個毒人的事,咱們回頭殺盡五毒門去。」
  桃花童子輕輕歎息一聲,道:「公子,你認為那五毒夫人,還會在廳中等我們。捍?」
  俞秀凡四顧了一眼,道:「我看這座巨大的宅院,似乎只有這一條出路。」
  桃花童子道:「以五毒夫人那身武功,似乎是用不著出路了。」
  俞秀凡道:「就算五毒夫人選走了,但這宅院中還有很多人,五毒門如若害死咱們一個人,我就要他們十條、百條的人命抵償。」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小桃童,我不喜歡殺人,但並不是不敢殺人,激怒了我,那只有以殺止殺。」
  桃花童子突然一側身子,道:「公子,我去助王兄一臂之力。」身子一側,直向王尚衝了過去。
  這時五個毒人也已提聚了全身的功力。定神看去,只見五個毒人全身都籠罩在一層黑氣之下,看上去極是恐怖。
  王尚也把全身功力提聚到了十二成,身上的衣服,大部都鼓了起來。雙方似乎都己運足全力,把生死忖之一拼。
  桃花童子輕巧異常的走到了王尚的身側。低聲道:「王兄。不要搶先發動,給他們以可乘之機。」
  工尚道:「不行!我這一刀已經到了非發不可的形勢。」
  桃花童子道:「對方也是如此,所以,最好由他們先發。」
  王尚道:「制敵機先,…」桃花重子接道:「那是對敵原則,不是一成不變。你仔細想想,你刀勢發出,只能攻向一人,但身受四面的攻擊。」
  王尚高聲叫道:「我不怕。」
  桃花童子冷冷說道:「王兄,這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時間,就算你殺了五個毒人,五毒門可以再製造出十個二十個毒人出來,但你王尚的命只有一條。」
  他說話時間,雙手不停的揮動,似是以補語氣之不足。但奇怪的是五個作勢欲撲的毒人,突然收勢而退,片刻問走的蹤影不見。
  王尚長長吁一口氣,緩緩收下了提足的功力,還刀入鞘。
  望著桃花童子,道:「小桃童,這是怎麼回事?」
  桃花童子淡淡一笑,道:「大約是你王兄那一股逼人的刀氣,嚇走了五個毒人。」
  王尚有些茫然的說道:「不可能吧!」
  桃花童子道:「他們人都走了,難道還會是假的不成。」
  俞秀凡緩步行了過來,道:「這就是能者無所不能。小桃童,咱們此後,還有中毒的可能沒有?」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公子,咱們只要未離開五毒門所轄之區,隨時都可能中毒。」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以公子的精明,只要咱們過了辰州,他們再想對咱們下毒就不容易了。」
  俞秀凡神情嚴肅,抬頭望著天際一片飄浮的白雲,道:「一個人苦心練武,習了十年、八年,也許更久一些,但一把毒粉,一點毒汁,就可能使他立刻死亡,或是變成殘廢,實是有欠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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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回 深藏不露 計探璇璣  

  桃花童子道:「江湖上險詐手段,用毒不過是一種罷了。」
  俞秀凡緩緩說道:「財色誘惑,名利枷鎖,都要人先自動心,如是一個人,能夠不為所誘,廉潔自持,即無所懼。但用毒一道,即是全不由己,只要沾染上毒粉,就可能立刻死亡。」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公子,為人處世之道,別有立論,實非咱們江湖中人所能道及。」
  俞秀凡微一沉吟,道:「小桃童,你可是覺著有些食古不化麼?」
  桃花童子道:「那倒沒有。不過,公子讀的書多一些,有很多特別的看法就不是我們所能瞭解。」
  俞秀凡道:「一個人讀書的多少,和他行事為人,雖有些關係,但並非絕對如蜘草莽英雄,江湖豪傑,雖然讀書不多,以武犯禁,但他們所作所為,都是上應天心,下順人情,仗義濟危,令人敬佩。」
  桃花童子臉上閃掠過一抹異樣的神色,但只一掠即逝,很快恢復正常。笑道:
  「常年追隨公子,正可學不少立世處人之道。」
  俞秀凡等一行四人,離開了湘西,回到辰州,果然是一路順利,未遇任何暗襲、攔擊。
  口到了五福客棧,店東主兼夥計立刻迎了上來。這一次,變的很客氣,拱手帶笑,道:「四位回來的好快啊!生意成交了吧!」
  俞秀凡笑一笑,道:「多謝你店東主的引薦。」
  牽了馬匹,立刻上馬馳出辰州城,桃花童子突然輕輕咳了一聲,道:「公子,現在,公子準備到哪裡走走?」
  俞秀凡道:「你說呢?」
  桃花童子道:「小的不敢亂出主意了,我提出五毒門,公子就要來湘西一遊,雖然,咱們都好好的活著出來,但箇中的驚險,想來,仍然是心有餘悸。」
  笑一笑,俞秀凡道:「小桃童,我倒是對你越來越有信心了。」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怎麼說?」
  俞秀凡道:「你機智過人,而且運氣又好,每每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桃花童子道:「運氣不可恃,機智也非萬應丹,再遇什麼凶險,只怕是我也無能為力了。」語氣微微一頓,接道:「公子,你們三位,這一番出道江湖,難道真。夯有一點目的麼?」
  俞秀凡道:「沒有。只是想見識一番,歷練,歷練。」
  桃花童子道:「說起來,我也很好玩,江湖上有很多望而難及的地方,仗公子和兩位王兄的翼護,小的倒也可以開開眼界。不過……」
  俞秀凡道:「不過什麼?」
  桃花童於道:「不過,事情只怕有成見,萬一公子對小的有了誤會,實叫人百口莫辯。」
  王尚道:「小桃童,咱們聯手涉險,生死同命,公子仁厚,怎會對你有成見?
  」桃花童子淡淡一笑,道:「王兄,那是因為小弟我太能幹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我相信,很多事情變化,都有脈絡可尋。在下麼,還不致無的放矢,這一點,希望你小桃童可以放心。」
  桃花童子道:「論江湖經驗,察言觀色之能,我也覺著比諸位稍高明些。但我決不是江湖上第一等才智人物,也不是第一等豪勇的英雄。」
  笑一笑,俞秀凡接道:「你就是差這一點氣勢,否則……」否則怎麼樣沒有再接下去,卻突然改變了話題道:「小桃童,聽你說話的口氣,似乎是江湖之上,還有一些去處,只是你不願再帶我們去了。」
  桃花童子道:「不是不願,而是不敢。我怕惹火上身悔之不及。」
  俞秀凡道:「只要你不逾越,格守分寸,不論你心裡想的什麼,咱們都是好朋友。」
  話說的很明白,但卻聽的桃花童子心裡直嘀咕,暗道:他好像已經知道了我很多事。但他人小膽大,立亥神色自若的笑一笑,道:「不論遇上了什麼事,我都會盡力,但公子也要明察,需知你出劍太快,一劍奪命。事後,你縱然有些悔恨懊惱,只怕也難使死人復生。」
  俞秀凡道:「我明白,你是要我什麼事,都能事先說清楚。」
  桃花童子道:「不錯。還有一點,是咱們相處,要以憑證為主,不能以心中忖度,自作決定,以免成見誤人。」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什麼事都要退一步想,嚴於責人,寬於責己,不是做人的道理。」
  桃花童子道:「所以,我要憑據。」放低了聲音,接道:「如是你們真的找到了小桃童有什麼不利諸位的證據,在下是死而無憾。」
  俞秀凡心中暗道:「他已明白我們已對他有了懷疑,不知為什麼該要跟我們走在一起。」心中念轉,口裡卻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是不是有很多秘密?」
  桃花童子道:「我如是不承認心中有秘密,只怕他也不肯相信。」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我不想說出來,但不知公子能否見諒。」
  俞秀凡道:「自然可以。你既然不願說,我們也不便多問了。」
  桃花童子仰望天際,自言自語的說道:「也許有一天,我會把心中的秘密,告訴你們,不過,那不是現在。」
  俞秀凡道:「不要緊,你什麼時候想說,再告訴我們不遲。至少我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
  桃花童子臉上的愁苦之容,一掃而光,歡愉的說道:「好!公子能答應在下的請求,咱們還可以相處一些時日。」
  俞秀凡道:「那是說如若我不答應你的條件,你就準備離去了。」
  桃花童子道:「是的。如是公子不能答允,我小桃童實在不願死於你的快劍之下,尤其是死的糊糊塗塗,那只好告別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人不虧心,夜不怕鬼,只要心胸坦蕩,怎會有此一慮。
  」桃花童子淡淡一笑,道:「久年坐船反畏水,看過了你的快劍,那就越想越怕。」
  王尚哈哈一笑,道:「小桃童,看來你很怕死。」
  桃花童子道:「九死一生,那還有一分生機可求,全無生機的冒險,難道你王尚不怕。」
  王尚道:「也許我也害怕,不過,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
  桃花童子道:「王兄,你應該多想想的,須知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天天在一塊兒,誰能保證不起誤會。」
  王尚道:「小桃童你擔心咱們大哥的快劍,不知道是否也怕我的快刀?」
  桃花童子道:「卷雲十八刀,是天下至猛的刀法,不過,它也有缺點。」
  王尚怔一怔,接道:「什麼缺點?」
  桃花童子道:「猛則猛矣!但它還不夠快。」
  王尚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是說,我的卷雲刀法傷不了你?」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王兄,我一直不擔心你能殺我,自然是不大怕它了。」
  王尚抓頭皮,道:「你知道我不會,是麼?」
  桃花童子搖搖頭,道:「不是。主要的是它不能殺我。」
  王尚道:「唉!小桃童,我很想試試,但這是玩命的事,我怕收刀不及,傷了你。」
  桃花童子道:「假如你不試試,只怕是心有不甘,是麼?」
  王尚躍下馬背,緩緩抽出了長刀,目注桃花童子,道:「小桃童,你真的要試試?」
  桃花童子輕鬆的笑道:「你儘管出手,我相信卷雲刀法殺不了我,如是真的能殺了我,那也是我看法錯誤,死而無憾。」
  王尚緩緩舉起了長刀,道:「小桃童,卷雲刀法共有十八招,你要小心了!」
  桃花童子道:「我知道,請儘管出手。」
  王尚回顧了俞秀凡一眼,只見俞秀凡微微頷首。
  桃花童子輕輕咳了一聲,道:「王兄,不用顧慮,我接你三刀。」
  王尚刀已出鞘,算被逼著騎上虎背,再想還刀入鞘,己無轉回之地,只好高聲喝道:「你小心了。」呼的一聲劈了過去。
  刀勢如排空巨浪,帶著一片強大的刀氣。但見桃花童子身子一轉,竟從閃起的刀光中滑了出去。
  王尚自學會卷雲刀法之後,這是第一次出刀落空。
  桃花童子人已飄到左面一丈開外,淡淡一笑,道:「王兄,請再攻兩刀試試。
  」王尚點點頭,又一刀迎面劈出。這一次,他用九成功力,刀如閃電,劃起了一陣呼嘯刀風。
  但見桃花童子一飄,疾快的穿過了凌厲的刀光,流星般飄出去、一丈多遠。
  搖搖手,桃花童子叫道:「王兄,夠了。再打下去非要傷在你的刀了不可了。
  」王尚還刀入鞘,道:「小桃童,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桃花童子正容說道:「王兄,卷雲十八刀,比我想的還要高明一些,而且,玉兄已得卷雲刀法的精髓。」
  王尚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不用給我面子。我心中明白,就算我再攻三刀,一樣傷不了你。」
  俞秀凡道:「王尚的刀法,確具有很大的威勢,但小桃童身法的快速,也是武林中極少見的,刀出如風雷並發,人動如電閃流星,兩位各有所能,事情已過,不用再提了。」目光轉到桃花童子的身上,道:「小桃童,江湖上還有什麼神秘的去處?」
  桃花童子道:「公子對機關消息之學,是否有興趣?」
  俞秀凡道:「昔年諸葛武侯製造木牛流馬,供應大軍糧草,每念至此,神馳古人,難道當今之世,也有這樣的才人麼?」
  桃花童子道:「九華山中有一座漩現宮,方圓五百里內列為禁地,擅人者必死於他佈置的機關之下。三十年來江湖上的紛爭,武林中九大門派,都難免卷人漩渦之中,但璇璣宮卻變成了一片世外桃源,一直沒有卷人紛爭之中。」
  俞秀凡道:「璇璣宮主,遺世獨居,他雖然不能挺身為武林正義效力,但他也。夯有危害武林,他既不願和人來往,咱們倒也不便去打擾他。」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那璇璣宮主所建的機關消息,比起諸葛武候的木牛流馬,那又不知高明多少倍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璇璣宮主,不許人侵犯禁地,但咱們如若光明正大的投柬求見,是否可以見到他呢?」
  桃花童子道:「這要碰運氣了。不過,就小的所知,十人求見,九人被拒,就算答應了,也要遵守他們嚴厲的規戒。」
  俞秀凡道:「什麼規戒?」
  桃花童子道:「聽說是不准攜帶寸鐵人宮,而且,還得被點了雙臂穴道。」
  俞秀凡道:「果然是很嚴厲的規戒。」
  桃花童子道:「聽說璇璣宮有一處專門接客人的地方,客人雖然身受重重限制,但仍然不能隨便在宮中走動。」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三十年中未牽人武林的紛爭是非。對江湖上的人事論評,那該是最公正的了。應該去聽聽璇璣宮主對武林中的看法、評論。心念一轉,微微一笑,說道:「既是如此,咱們應該去瞧瞧了。」
  挑花童子沉吟一陣,道:「公子,也許會受到璇璣宮破格優待。」
  俞秀凡奇道:「為什麼?」
  桃花童子道:「因為公子出道江湖不久,未涉及江湖恩怨,這是他們比較歡迎的客人。」
  俞秀凡道:「好!咱們就到旋風宮去碰碰運氣吧!」
  桃花童子道:「如是咱們運氣不好,被拒宮外,公子準備如何?」
  俞秀凡道:「到時間再說吧。」
  這日進了九華山。桃花童子不但能處置事情,而且,對地理也似是極為熟悉,進入了九華山之後,很快找到了蹤礬宮。那是淺山環繞的一片小盆地,環繞在四周的淺山,就像是一座天然城牆一般。
  望著那一片蒼翠覆蓋的盆地,桃花重子道:「那一片山谷,就是璇璣宮的地盤了。」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見那片盆地中,花樹交錯,青翠籠罩,樹相花叢中,升起了縷縷炊煙,點點頭,道:「好一片世外桃源,似是住有不少人。」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公子,璇璣宮轄區豈容外人染指,住的都是宮中的弟子家屬。」
  俞秀凡望望天色,大約是在正午時分,低聲說道:「咱們如何才能和璇璣宮中的人見面?」
  桃花童子道:「下了這座淺山,就是璇璣宮的禁區,到處有提示的答牌,到了他們規定的地區時,自然會有人出面和咱們洽談。」
  俞秀凡道:「規定之區?」
  桃花童子道:「是的,璇璣宮禁區四周,都沒有消息機關。」
  俞秀凡接道:「那些機關,是不是都有人控制?」
  桃花亙於道:「是不是有人控制著小的不知,不過,那機關埋伏很惡毒,擅闖入禁區的人,還未聽到有人生還。」
  俞秀凡道:「不教而殺謂之虐。」
  桃花童子道:「那禁區四周,都有著很多的告示,說的十分明白,擅人者死,倒也不能算不教而殺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未再多言,舉步向下行去。
  果然,下得淺山,立時看到豎立的石牌,上面寫著:「擅入者死」。另外一面石牌上,註明了行入宮門的路徑。
  沿著一條小徑,四人行到人宮的大門口處,那是一座紅磚、綠瓦的大門樓,門樓下,有兩間瓦捨。
  一個穿著青綢子長衫的中年人迎了上來,道:「四位是……」
  俞秀凡抱拳接道:「在下俞秀凡,久聞璇璣官的大名,千里趕來,希望能得見宮主一面。」
  青衫人道:「閣下有什麼事情?」
  俞秀幾道:「事情倒是沒有什麼。」
  青衫人道:「本宮主已經數年不見外客了,閣下如無什麼要事,只怕要失望了。」
  王尚哼一聲,道:「咱們如是能輕易回去,又何苦千里跑來!」
  青衫人道:「這就很難了。」
  王尚道:「有什麼為難之處?」
  青衫人淡淡一笑,道:「數十年來,本宮一直未和江湖中來往。」
  俞秀凡道:「那是說數十年來,一直沒有人到過貴宮了?」
  青衫人道:「那倒不是。凡是到本官之人,首先須得本宮同意,才可人內。」
  俞秀凡笑一笑,抱拳說道:「希望你朋友能同意咱們造訪貴宮。」
  青衫人搖頭說道:「這個,我作不了主,而且,請位也來的不巧的很。」
  俞秀幾道:「可是貴宮有事?」
  青衫人道:「不借。敝宮有點小事,不便接迎貴客,四位明年再來吧!」
  俞秀凡歎口氣,道:「咱們不遠千里而來,如是不能進入貴宮,那真是一樁很大的憾事。」
  青衫人道:「看來,也只有使諸位抱憾了,在下是愛莫能助。」
  王尚心頭火起,冷冷說道:「如是咱們非進不可,那又如何?」
  青衫人道:「璇璣宮沒有高牆深壘,也沒有森嚴的守衛,但數十年來,從沒有一個人能在未得本宮允准下進入過禁地。」
  王尚道:「數十年都過去了,不能說永遠沒有人能夠進去。」
  青衫人道:「這位朋友的火氣很大,如是你能進去,那就不妨試試,諸位請便吧,在下失陪了。」
  俞秀凡道:「慢著,在下還有一事請教。」
  青衫人頗不耐之情,冷冷說道:「快些請說吧!」
  俞秀凡道:「你閣下既然作不了主,為何不替我們通報一聲?」
  青衫人道:「因為從我這裡開始,我就不同意入宮,怎能替你們通報?」
  俞秀凡心中暗道:看來,善言難以入宮了,但既然趕了來,怎能就此折回,心中念轉,口氣一變,道:「你朋友既不能通報,看來,咱們也只好換個人了。」
  青衫人一時間未會過意,奇道:「換什麼人?」
  俞秀凡道:「換了閣下,找一個代表我通報的人。」
  青衫人怒道:「小小年紀,很大的口氣。」
  俞秀凡道:「沒有法子,咱們對貴宮嚮往已久,非得去瞧瞧不可!」青衫人道:「你朋友準備硬闖?」
  俞秀凡道:「咱們把你朋友囚下,帶點米糧,守在貴宮外面;我們不能進去,貴宮中人總可以出來吧?出來一個人,咱們捉一個。」
  青衫人哈哈一笑,道:「你不怕山風閃了舌頭麼?」
  俞秀凡道:「你小心,我要捉你了。」右手一伸,抓了過去。
  動作快如岡電,勢道奇幻莫惻,青衫人明明看到五指抓來,就是讓避不開,右腕一麻,被人扣住脈穴。
  青衫人怔一怔,道:「你……」
  俞秀凡放開手,接道:「你沒有準備麼,咱們再來一次。」
  青衫人冷哼一聲,右手一揮,劈了過去。
  俞秀凡右手疾出,迎著對方的掌勢抓去。手法太快,青衫人掌勢距離俞秀凡還有半尺,腕脈又被俞秀凡五指扣住。內勁一收,青衫人掌勢感覺到半身麻木,勁道全失。
  俞秀凡隨手一指,點了青衫人兩處穴道,笑道:「朋友,信不信我說的話?」
  青衫人歎口氣道:「漩礬宮和江湖素無恩怨,你這做法用心何在?」
  俞秀凡道:「咱們只是想進去瞧瞧,並無別意。但你執意不予通報,在下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青衫人道:「你認為很得計麼,我不過是璇璣宮中一個守門人。武功算不得什。捍,但你將與璇璣宮結下仇恨。」
  桃花童子突然接口說道:「據我所聞,守護貴宮大門的人,都是宮中武功高強之士,咱們瞧到了閣下的擒拿手法,不是庸俗身手。」
  青衫人心中大大的震動,暗道:這四個人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不但武功高強,而且見多識廣,又似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物,但法現宮中的英雄榜,卻不見這四個人物。
  其實,俞秀凡對桃花童子的博聞廣見,也有著很大的懷疑。以機花童子這點年齡,竟有一身精博奇幻的武功,練武功應該花去很多的時間,就算他在風塵混,廣聽博聞,也不能對武林事物知道的如此眾多。
  這件事一直困擾著俞秀凡,橫想豎想,就是想不明白原因何在。但他滿腹學問,洞澈事物,雖然想不出原因,但卻明白定有原因,桃花童子這個人,也不能與生具來就瞭解天下的事物,只是自己還未找出那原因何在罷了。所以,他一直在小心的觀察。
  其實,打從桃花童跟俞秀凡等那一天起。兩人都在不停地鬥智。
  只聽那青衫人冷冷說道:「你們可以殺了我,但如想進入璇璣宮,只怕不大可能。」
  桃花童子道:「你朋友很有骨氣。不過,咱們不會殺你,我們公子很仁慈,一向就不願殘客人命。不過,為了想進入貴宮開開眼界,咱們也只好用一點特殊手段了。」
  俞秀凡未再接口,一直冷眼旁觀著兩人口上鬥智,他要看桃花童子如何恫嚇使這人屈服在成迫之下。
  青衫人道:「千古艱難唯一死,我既然連死都不怕,我不信你們還有什麼能力逼我就範?」
  桃花童子道:「人要臉、樹要皮。你可以不要性命,但不能不要面子吧!」
  青衫人道:「哼,我命都不要了,還要什麼面子?」
  桃花童子道:「你不要面子可以,但璇璣宮總不能不要面子吧!」
  青衫人呆了一呆,道:「你們準備如何對付我?」
  桃花童子道:「咱們千方百計尋求你老兄的合作。但如你執意不肯,咱們就只好把你吊起來,讓你面對著璇璣宮。」
  青衫人聽了一愣,道:「好惡毒的手段啊!」
  桃花童子道:「所以你老兄不能太固執,我們不能也不會進入璇璣宮的禁地,但我們可以在禁地外面對付你們法礬宮中的人,把你老兄吊上個兩三天,定然會激使另外的人出來相救。咱們就再生擒一個,如法炮製,再把他吊起來。能吊好多人,那就要看你們璇璣宮中的耐心了。不過,我們有的是時間,三個月不夠,咱們就泡上半年。」
  青衫人怒道:「你們……」
  桃花童子接道:「我說的很真實,你知道,憑我們公子剛才擒你的手法,你心中早該明白我們不是吹牛。漩現宮中如是真的到了目睹兄弟、故舊被人吊死在宮門口仍不出來,那我們只好認輸了。」
  青衫人接道:「數十年來,江湖上黑白兩道,從無人敢對璇璣宮如此無禮。」
  桃花童子道:「事情總會有第一次的,不平的是第一次就被你遇上了。」
  青衫人冷笑一聲,道:「好吧!你們可以試試,璇璣宮如是只憑仗一點機關、消息,怎能維護數十年的平靜。」
  桃花童子道:「那是說,你們還有江湖上無人知曉的秘密了。」
  青衫人道:「我不會說。就算你們把我吊起來,甚至殺了我,都沒有什麼用。
  」桃花童子說干就於,解下腰間一個白色的絲帶,真把那青衫人捆了起來。
  俞秀凡看的直皺眉頭,但他並沒有出言喝止。
  望望宮門外一株高大的古松,桃花宣子冷淡一笑,道:「你老兄要不要選個好風水?」
  青衫人道:「你們會後悔。」
  俞秀凡道:「閣下再想想,如是我真把你吊了上去,也許我們會真的很後悔,但你閣下這一生,也無法再洗去這個羞辱了。」
  江湖人愛面子,俞秀凡這機句話,正擊中他的要害。長長吁一口氣,青衫人緩緩說道:「你們不用吊我了,我著他們通報,要他們傳話進去。」
  俞秀凡接道:「這就成了麼?」
  青衫人道:「那要看你們運氣了,加是你們運氣好,也許可以立刻進官;如果你們運氣不好,就算殺了我,也是無法。」
  俞秀凡道:「希望你老兄的運氣也不錯,在下派個人去試試。」
  舉手一揮,桃花童子急步行了過去。這一次,他有恃無恐,竟然直起身到那大。號口處。片刻之後,桃花童子又行了回來。
  俞秀凡低聲道:「他們答應沒有?」
  桃花童子道:「己向裡面傳報進去,等一會再說吧!」
  大約過了有一頓飯功夫之後,一個六旬左右的老者,急步行了過來。人在六步外停了下來,一抱拳,道:「老夫郭華堂,那一位是俞少俠?」
  俞秀凡道:「區區便是,老丈有何吩咐?」
  郭華堂道:「四位想進入敝宮看看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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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秀凡道:「正是如此。」
  郭華堂道:「好。諸位可以隨老夫進宮了,不過官中有很多規矩,四位還得遵守。」
  俞秀凡道:「那是自然,勞請老丈帶路。」
  青衫人早已彼解去了身上繩子,但雙臂的穴道未解。
  郭華堂冷冷的望了那青衫人一眼,道:「你還能走路麼?」
  青衫人道:「可以。小侄沒有洩漏宮中秘密。」
  郭華堂未再多言,轉身向前行去。俞秀凡等四人,魚貫相隨~行到宮門口處,俞秀凡揮手拍活了那青衫人的穴道。
  青衫人似是很慚愧,一直低著頭,俞秀凡解開他穴道,他立時溜人宮門左面的一排磚捨中去。
  郭華堂輕輕咳了一聲,道:「俞少俠,從此行走,諸位應該小心一些,別存好奇之心,因為,敝宮中的機關佈置很凶險,一不小心,就可能送了性命。」
  俞秀凡道:「多謝老丈指點。」
  郭華堂嗯了一聲,道:「諸位請看明白我走的路徑,不可錯行一步。」舉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低頭看去,只見六條小徑,並排而列。每一條大約有兩尺左右,上面部鋪著白色的碎石。驟然間看上去,那六條小徑,一般模樣,很難分辨。但如仔細看去,可看出每條小徑上,都有人工砌成的不同圖案。
  郭華堂抬頭看看天色,由右面第二條小徑上行去。這是一片群山環抱的淺谷平地,天然的景色,再加上巨大的人工,把整個山谷變成了一座花園。數十條流水,蛛網般盤於花畦草叢之中,花種;也似是經過了一番設計培植,紅、白、黃、紫混合組成一幅美麗的圖案,遠觀近看,無不悅目動人。
  俞秀凡忍不住讚道:「流水成圖,繁花如畫,好一片秀致景物,真是世外桃源。」
  郭華堂聽他一番稱讚,陰森的臉色突然泛起一片笑意;道:「可惜的是只能遠看,不能近賞。」
  突然間,小徑彎轉,景物一變,只見一座紅漆亭台,擋住了去路。
  俞秀凡指著那紅漆亭台,道:「那地方是作什麼用的?」
  郭華堂道:「本宮中人游息之處。」
  俞秀凡道:「我們能不能去?」
  郭華堂淡淡一笑,道:「那要看我們讓不讓你去了。」
  俞秀凡道:「郭兄,我們能不能見見貴宮的宮主?」
  郭華堂道:「很難說,這要看四位的運氣了。」
  又舉步向前行去。又轉過一個彎,眼前是一座藍色的木台,橫掛在木台上三個大字,寫著「解劍台」三個大字。
  郭華堂道:「四位,通過這解劍台時,諸位要留丁所有的兵刃暗器。」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郭兄,如是咱們不把暗器留下,貴宮中是否還有人搜查?」
  郭華堂道:「沒有人搜查諸位,不過,咱們璇璣宮決不會容人欺騙。」
  桃花童子笑道:「在下想試試,你們搜身之外,還有什麼別的辦法能夠把藏在身上兵刃找出來。」
  郭華堂道:「璇璣宮中,從沒有人能帶人寸鐵暗器,閣下如不信,立時可以證。瑚。」
  桃花童子笑一笑,未再答話,探手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放在木台中的鐵架上。
  原來這解劍台中,並無看守之人,台內鐵架上,有著不少積塵,顯然是近日中很少有人來過。
  俞秀凡明知桃花童子身上有兩把匕首,見他只取一把出來,還有一把留在身上,當時也未點破。王翔、王尚,卻是很守規矩,把身上的兵刃暗器,全都取了出來。
  郭華堂似是很放心,瞧也不瞧四人一眼,站在對面等候。
  待四人行出解劍台,俞秀凡忽然發覺那郭華堂又換上另一條小徑,不禁心中一動,暗道:如是這六條並行小徑,按時辰按段落交替而行,這就很難計算了,單是這一項設計之精,已是高人一著了。
  又行數十丈,到了一石室之前,六條小徑,在門外合於一處。
  這是很奇怪的房子,實際點說,只能算一座走廊。六六尺寬,二丈多長,中間是空洞無物。
  郭華堂目注桃花童子微微一笑,舉步向前行去。桃花童子心中一動,暗中運氣戒備,但行約五尺突然肋間有物一比一把匕首飛了出來。
  長長吁一口氣,桃花童子說道:「好強的吸鐵磁力。」
  原來,這一段行入走廊的空室中,裝著強大吸力的磁石,只要身上帶有鐵器,在通過這一片走廊時,都會被強力的磁石吸出來。
  桃花童子望望被那磁石吸貼在壁間的匕首,笑一笑,道:「郭兄,如是在下飛越過兩丈多些的距離;不行過這一段磁石走廊呢?」
  郭華堂冷冷說道:「閣下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走錯了一步路,就可能被機關所傷,難道還能客人隨便的飛躍麼?」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未再答話。
  郭華堂冷笑一聲,道:「朋友,看來你心中有些不信,在下倒希望你能夠試試。」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如是飛躍提縱的工夫,能在璇璣宮中生出什麼作用,這璇璣宮也沒有今日這一份安靜,江湖上不少人輕功造詣特佳,但他們無法在璇璣宮中行動。」
  桃花童子微微頷首,道:「多謝郭兄的指教。」
  郭華堂道:「其實,這算不得什麼隱密,只要一個人稍為用點心去想想,就不難瞭然。」
  桃花童子未再答活,一行人穿過了磁石走廊。
  俞秀凡低頭一看,只見郭華堂已改在最左側一條小道上面。
  暗暗歎一口氣,忖道:咱們未瞧清楚行進中如何交換這六條小徑,出來時亦必要由他們派人相送才行。
  郭華堂未再和四人交談,加快了腳步趕路。
  這是一段不太近的行途,心中暗作算計,從進入宮門開始,足足走有六、七里路之遠了,桃花童子輕輕咳了一聲,道:「郭兄,咱們還得走多少路才到貴宮?」
  郭華堂道:「璇璣宮總長就在此谷的長度,不下三十里吧!」
  桃花童子道:「總不致要咱們跑完這三十里吧!」
  郭華堂冷笑一聲,道:「這就到了。」
  突見一徘濃密的花樹攔路,那六條小徑,也到花樹林前而止。
  停下了腳步,郭華堂回頭說道:「可以奉告四位,這片花樹林是按照五行生剋布成,不過中間又多了一些機關佈置,接待諸位的賓館,就在這花樹林中。」後己說的很明顯,就是要把四人困在這花樹林內的賓館中。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郭兄,咱們既然來了,就是刀山油鍋,也要經歷一番,郭兄請帶路入林吧!」
  郭華堂點點頭,道:「年輕人的可愛,就是氣概豪壯一些。」
  俞秀凡笑一笑,道:「郭兄誇獎了。」
  郭華堂雙目盯注在俞秀凡的臉上,瞧了一陣,道:「閣下可否見告師門?」
  俞秀凡道,「如若在下說沒有師承,郭兄怕不會相信,在下的師承很複雜,很難說的清楚。」
  郭華堂不再多言,微微一笑,舉步向前行去。俞秀凡等魚貫追隨在郭華堂的身後,性入了花樹林中。一座紅磚砌成小樓矗立在花樹林中。
  郭華堂帶幾人行到門口,叩動門上銅環。木門呀然而開,一個穿著青衣的小童,當門而立。
  郭華堂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四位都是咱們磚礬宮的貴賓,你好好的照顧他。呵。」
  青衣童子微微一欠身,道:「總管放心。」
  郭華堂一抱拳,道:「這座小樓,是咱們接待本官中第一等貴賓的地方,四位要什麼只管吩咐一聲就是。」
  俞秀凡道:「花林雅樓,精緻無比,又有人照顧吃喝,是一處很好玩的地方。
  」郭華堂道:「四位如果想出來走走,最好先打個招呼,這地方,雖然是鳥語花香,但卻處處充滿著凶險。」
  俞秀凡道:「貴宮中戒律森嚴,咱們自當入境隨俗,有求於郭兄者,只有一事。」
  郭華堂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但望閣下能夠早日稟告宮主,拔暇接見咱們一次。」
  郭華堂道:「四位的事,在下一定轉達。但敝宮主什麼時候能夠接見四位,在下就很難說了。」
  俞秀凡道:「咱們會很耐心的等候。」
  郭華堂道:「四位遠來只怕很累了,恕在下不奉陪了,四位也可休息一下。」
  俞秀凡道:「郭兄請便」。
  郭華堂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青衣童一欠身,道:「四位,請入內室坐吧!」
  桃花童子輕輕咳了一聲,道:「小兄弟,咱們兩人的年齡大概差不多吧?」
  青衣童子瞧了桃花童子兩眼,笑道:「年齡是差不多,咱們的身份卻是大有區別,你們是貴賓,在下是侍候諸位的下人。」
  桃花童子道:「兄弟,咱們的年齡差不多,身份也是一樣。不過,你是難礬宮中的聽差,在下是我們公子身旁的書僮。」
  青衣童道:「這麼說來,咱們還是同行了。」
  桃花童子道:「是啊!所以,咱們哥兩個以後得多親近親近。」
  青衣童子把四人讓人廳中,獻上香茗,欠身向俞秀幾一禮,道:「小的叫福兒。是這座迎賓小築的領班,諸位要什麼,但請吩咐一聲就是。」
  俞秀凡道:「福兒!在下心中有些好奇,希望請教幾件事,不知是否可以?」
  青衣童子道:「公子盡請詢問,不過,我不一定都能回答,」俞秀凡笑一笑,道:「咱們會不會很快的見到貴宮主?」
  青衣童子道:「郭總管已經奉告過了,那要看諸位的運氣了。」
  俞秀凡道:「如是貴宮主不肯接見咱們,那將是一個如何的局面?」
  青衣童子沉吟了一陣,道:「多則半月,少則七日,會派人送幾位離開此地。
  」俞秀凡道:「就這樣簡單麼?」
  青衣童道:「不錯,璇璣宮從來沒加害過迎入宮中的客人,這一點,四位可以放心。」
  桃花童子道:「我們不想在貴宮中住的太久,希望能早些見見貴宮主。」
  福兒道:「我可以幫你提醒郭總管,但宮主會不會見你們,什麼時間見你們,我就無法決定了。」
  桃花童子道:「我們只想等七天,七天內見不到宮主…」福兒淡淡一笑,接道:「怎麼樣。」
  桃花重子笑一笑,道:「我也無法說出來會發生些什麼事。」
  福兒道:「聽你一口一個兄弟的份上,我想勸你幾句話,你知道璇璣宮從來未受什麼人的威脅。而且,你們現在正身處窘境,除了這座房子之外,想在外面走動一番,也得我們同意才成、想想看,那是什麼樣的處境,人貴自知,滿招損,謙受益,這一點,諸位要仔細的想想才好。」
  桃花童道:「說的是啊!兄弟,不過善者不來,來者不善,不是猛龍不過江,咱們既然敢來,自然早都想過這些事。」
  福兒微微一笑,道:「諸位豪氣干雲,很叫我佩服。」語聲一頓,道:「諸位想吃點什麼,還是想休息一下?」
  俞秀凡道:「咱們腹中還不飢餓。」
  福幾一欠身,道:「小的告退了,諸位有什麼需要,招呼一聲就是。」轉身行了出去。
  桃花童送福兒到房門口處,才回頭掩上房門,道:「公子,這形勢是迎賓,實則有如被人囚禁一般。」
  俞秀凡道:「你經驗、閱歷,強過我們甚多,覺著應該如何?」
  桃花童子道:「小的之意,咱們已經輸了形勢,不能再輸了氣。」
  王尚道,「要是他們就這樣地把咱們丟在這裡不再理會,那將如何」桃花童子道:「所以要想法子讓他們感覺到咱們留在此地,對他們有害無益。」
  王尚道:「小桃童,你乾脆說明一個辦法,咱們就照著辦法行事。」
  桃花童子道:「辦法倒是沒有,不過,小的倒是軋出來一點別的苗頭。」
  俞秀凡道:「你瞧出了什麼事?桃花童子道:「我看璇璣宮中發生了事故。」
  俞秀凡道:「什麼事故?」
  桃花童子道:「照情形看,似乎和外來的情形無關,他們門戶本身之內發生了事故。」
  俞秀凡道:「不錯,璇璣宮在江湖上已有數十年的聲譽,他們對來訪之人,有一套應對的辦法,但現在看起來,他們對咱們似乎有一點手忙腳亂。」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道:「要是咱們猜對了,問題就有些麻煩了。」
  俞秀凡道:「有什麼麻煩?」
  桃花童子道:「他們宮中有事,無暇處理外務,很可能就把咱們困在這裡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這裡面的機關,當真是能制人於死麼?」
  桃花童子道:「公子,不能試。璇璣宮的機關太厲害了,小的曾聽過一個傳說,那就是,有四位少林高僧,自恃管理羅漢堂中的機關,對此道有些瞭解,強入璇璣宮,結果四人不過破了一道機關,全都身受重傷。」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他們除了機關,把咱們困住之外,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對付咱們麼?」
  桃花童子道:「沒有。如若他們想以武功制服咱們,不用你公子出手,憑我們三個人,就可以對付了。」
  俞秀凡神情肅然緩緩說道:「希望他們不要存下了把咱們困在此地的用心。」
  桃花童子道:「公子,好像已經想出了對付之法。」
  俞秀凡道:「咱們如是在外面,自然是無法對付,但咱們現在璇璣宮的腹地,如若放起一把火,也夠他們麻煩了。」
  王尚道:「如若咱們不能出去,就算能放一把火,燒他們一陣手忙腳亂,但他。呵仍然把咱們困於此地。」
  俞秀凡道:「別想的太壞,也許人家並無此用心,咱們好好休息一陣,養足精神,明日再作計較。」
  桃花童子道:「最重要的一件事。明天起,咱們得想法子存一點吃喝的東西,一旦鬧翻了,咱們多一些食物,就可以多活上幾日。他們不敢來迎賓小築拿人,最狠的的一招,就是不給咱們送東西吃。」
  迎賓小築中,佈置的很精雅,有八間客室,四人各居一室,這迎賓小築中,除了福兒之外,另外有兩個童子,還有一位十五、六歲的女婢,想是為接待女賓之需。
  福兒是這迎賓小築中的領班,任何事物,都由福兒和四人接談。除了福兒之外,另外兩個童子和女婢,一直是閉口不言,不論四個人問什麼,三人都推到福兒的身上,福兒呢,倒是口若懸河。問他一句話,他最少回答你十句話,但卻全是一點也沒有作用的閒話。
  俞秀凡等很細心,每一次進食時,都仔細的檢查過食用之物。
  也很有耐心,一直等到了第三天,俞秀凡才把福幾找到面前,神情嚴肅的說道:「福兒,這幾天來,你說了很多話,但一直沒有答覆過我們的問題,希望你今天能有一個很真實的答覆。」
  俞秀幾舉止瀟灑,氣質飄逸,但一旦板起面孔,卻別有一種威重的氣度。本來是帶著三分頑氣笑臉的福兒,突然有著一種笑不出來的感覺。
  呆了一呆,福兒欠身一禮,道:「公子明鑒。我不過是一個伺候貴賓的下人,能夠知道好多事又能夠決定些什麼?」
  俞秀凡道:「不錯,你是沒有能力作什麼事,但我們只要你把我說的話,轉告上去,據實的轉告。」
  福兒道:「公子,要我轉告什麼?」
  俞秀凡道:「告訴貴宮主,我們不願和貴官結仇,但也不願作貴宮的囚犯。」
  福兒接道:「公子,你們都是本宮的貴賓,怎麼會是囚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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