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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ttled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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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 金筆點龍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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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21:02:43 |只看該作者
  海碗揭開,俞秀凡不禁一呆。原來,那五個大瓷盤中,放了五種不同的毒物。
  第一盤中放著五條紅色的小蛇,第二盤中放著五隻長約半尺的蜈蚣,第三盤中放著五隻大蠍子,第四盤中放著五隻蛤綜,第五盤中放著五隻小拳頭一樣的大蜘蛛。
  俞秀凡目睹五種毒物,頓覺頭皮發炸,不禁呆了一呆,道:「這五種毒物,有什麼作用?」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現在,咱們要作一個比賽了。」
  俞秀凡道:「比賽什麼?」
  黑衣人道:「這五個瓷盤中的毒物,無一不是奇毒之物,平常之人,被它們咬上一口,立刻就要氣絕而亡。」
  俞秀凡道:「我從沒有見過這樣大的蜘蛛、蜈蚣。」
  黑衣人道:「你沒有見過,今日,倒要你開開眼界了。」
  俞秀凡道:「就目力所及,確然是奇絕惡毒之物,不過,在下覺著,這些東西,雖然惡毒,要它們傷人,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不是要它們殺人,而是咱們用來作一種測驗。」
  俞秀凡道:「測驗什麼?」
  黑衣人道:「膽量。但不知你俞少俠敢不敢答應?」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說說看,咱們如何一個比法?」
  黑衣人道:「咱們各自選擇一種毒物,把它吃了。」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吃了?」
  黑衣人道:「俞少俠請先選擇一種吧!」
  俞秀凡道:「這種毒物,咬人必死,如何能夠下口?」
  黑衣人道:「這就要各憑本領了。」伸手抓住一條蜈蚣,放人口中大吃起來,而且吃的是吱吱喳喳直響。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這算什麼比賽?」
  黑衣人道:「吃毒比賽。這也是一種能耐。如若你閣下自知不如在下,自然還有一種辦法。」
  俞秀凡道:「什麼辦法?」
  黑衣人道:「認輸。」
  蕭蓮花突然接上了口道:「這比法不公平。」
  黑衣人雙目一瞪,道:「哪裡不公平了。」
  蕭蓬花道:「一個人各有專長,你學會了生食毒物,別人沒有學過,自然是無法和你比賽了。」
  黑衣人道:「那是他的事了,和在下何干?」
  蕭蓮花道:「你為什麼不和俞少俠比試武功,比試快劍。」
  黑衣人道:「生食毒物,是老夫選的,先比過之後,咱們再比試別的,那自然由俞少俠選一種了。」口中說著話,人卻把一條大蜈蚣,完全吃了下去。伸手又抓起了一條紅色小蛇。
  生食一隻活生生的大蜈蚣,已經是駭人聽聞的事了,如若再生食一條毒蛛,那真是不可思議的事了。但那黑衣人抓起了一條毒蛇,竟然放人口中大吃起來。
  俞秀凡只覺一陣嘔心,幾乎把吃進去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蕭蓮花冷冷喝道:「你吃吧!你把這五盤毒物吃完了,俞少俠也不會吃一個。」
  黑衣人放下手中的半截毒蛇,道:「姓俞的,你吃不吃?」
  俞秀凡搖搖頭,道:「不吃。」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你選一樣,咱們先比試過。然後,咱們再比試食用毒物,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俞秀凡道:「法子雖然很公平,不過………」
  黑衣人冷冷接道:「總不能樣樣都由你選擇,你既然覺著很公平,咱們就開始比試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咱們先比試兵刃。」
  蕭蓮花接道:「俞少俠,不能答應他。」
  俞秀凡道:「為什麼…」
  蕭蓮花道:「因為,你根本就不能食用毒物。」
  俞秀凡道:「我相信,他逃不過我的快劍。」
  蕭蓮花道:「不錯,他逃不過你的快劍,但如他中劍不死,你是不是要食用毒物。」
  俞秀凡道:「這個,這個……」
  蕭蓮花突然上前一步,對那黑衣人道:「俞少俠身份太高,你不配和他動手。」
  黑衣人道:「姑娘的意思?」
  蕭蓮花道:「我看咱們兩個人身份相同,還是咱們兩個人比試一下如何?」
  黑衣人道:「比試什麼?」
  蕭蓮花道:「你是男子漢、大丈夫,我只是一個女流之輩,自然是由我先選了。
  」
  黑衣人道:「女娃兒,你要先想想,你敢不敢吃下毒物?」
  蕭蓮花道:「大不了它們把我咬死,沒有什麼不敢的。」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豪壯的很,有你姑娘這句話,在下無不應允。你說說看,咱們先比些什麼呢?」
  蕭蓮花道:「你只要能受我一掌,那就算你勝了。」
  黑衣人雙目盯注在蕭蓮花的身上,瞧了一陣,道:「你練的什麼掌上功夫?」
  蕭蓬花道:「我什麼掌也沒有練過。」
  黑衣人道:「那你如何能打傷我?」
  蕭蓮花道:「那是我的事了,用不著你管。」
  黑衣人道:「好,你出手吧!」
  蕭蓮花道:「你小心了。」右手一揮,拍了出去。
  掌勢將近那黑衣人的前胸時,突然向上升高了半尺,一片白色的粉未,直向黑衣人臉上飛了過去。
  黑衣人鼻息間聞到了一股異香,不禁一呆,道:「你這丫頭,用的什麼藥物?」
  蕭蓮花道:「你快些運氣,閉住呼吸,不然,立刻就有得你好瞧的了。」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老夫有些不信。」
  蕭蓮花道:「不信你就等等看。」
  黑衣人還未來及再答話,突覺一股慾火,由丹田直升上來。隨著血流,很快的遍佈全身。
  無名氏吃過這等苦頭,知道那慾火焚身之昔,不禁臉色大變。
  黑衣人的臉上泛起了一片火紅之色,雙目中也開始變紅,大喝一聲,突然向蕭蓬花撲了過來。
  蕭蓮花一閃避開,冷冷說道:「慾火焚身,不死不休,任你是金剛、黑漢,也無法逃過此劫。」
  黑衣人雙目中,直似要噴出火來,口中發出野獸般的怒吼。
  蕭蓮花道:「只有我能救你之命,但你必需要先替我辦兩件事。」
  黑衣人口齒啟動;有如一個在烈日沙漠中,奔走了一日,未進滴水粒米一般,那種飢渴之情,看上去狼狽萬分,但他的神志還很清醒,只是不能克制住那高漲的慾火,急急說道:「什麼事?」
  蕭蓮花道:「去,把守在廳外五毒門中的弟子,全部給我殺了。」
  黑衣人狂吼一聲,飛身撲出大廳。但聞連聲慘叫,傳人了耳際。
  蕭蓮花輕輕歎息一聲,道:春風散的厲害處,就在中毒人神志還很清醒,但他卻無法控制自己,明知是大恨大錯的事,仍然無法自禁,在慾火焚燒之下,勇往直前,無所不為。「俞秀凡道:「他在此等情景之下,怎會還能聽你的話。」
  蕭蓮花道:「奇妙處也就在此了,中了春風散之後,只肯聽女人的話。這時,就算是他的親手足在此,他也一樣會出手屠殺。」
  俞秀凡道:「聽起來,果然是可怕的很。」
  但聞一聲怪吼,黑衣人像飛鳥投林一般,直向蕭蓮花撲了過來。這一招來勢快速,有如電光石火一般,一閃而至。蕭蓮花全然無備之下,勢將閃避不及。
  俞秀凡突然一伸右手,五指扣上黑衣人的肩頭上。
  黑衣人雖然被拿住了肩穴關節,但他的衝奔之力,仍然十分強大。
  俞秀凡借勢一送,更加快了黑衣人向前飛撲的速度。眼看著撞上了牆壁,黑衣人就是無法閃開。只聽蓬然一聲,撞在牆上。一撞之勢,十分強大,只震的樑上塵土飛落。黑衣人被撞摔跌在實地之上。
  蕭蓮花低聲道:「好手法,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有你這樣認位奇準的手法。
  」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如果我們不救他,那將會如何?」
  蕭蓮花道:「他會被那升人心腑的慾火,活活燒死。」
  俞秀凡接道:「真是這樣嚴重麼?」
  蕭蓮花道:「他愈來愈無法忍受那焚身慾火之苦,只有自裂肌膚而死。」
  俞秀凡道:「你還有解藥麼?」
  蕭蓮花道:「有,我收藏了三粒解藥,也收藏了三份對付惡人的春風散。」
  俞秀凡歎口氣,道:「在下也無法決定,咱們是否該救救他了。」
  蕭蓮花道:「這人武功詭異,練了一身刀槍不入的工夫,若饒了他,他也不知感激。」
  俞秀凡道:「好吧!我過去點了他的死穴,免得他多受痛苦,」蕭蓮花搖搖頭,道:「慢著!」
  俞秀凡道:「蓮花,你該明白,我們和造化門中人,有很多的不同,其中最大一樣的不同,就是我們不喜歡害人,更不願別人有著太悲慘的遭遇。」
  蕭蓮花道:「唉!公子,你如殺了他,為什麼不讓他為我們盡一份力呢?」
  俞秀凡道:「他已經受了很重的傷,只怕很難幫咱們效力了。」
  蕭蓮花還未來及答話,那跌摔在地上的黑衣人,已然挺身站了起來,不禁一皺眉頭,道:「公子,我瞧這個人有些裝作,他練成了刀槍不入的武功,撞一下自然不會受傷了。」
  俞秀凡道:「哦!」
  黑衣人已清醒過來,大喝一聲,又向蕭蓮花撲了過來。
  蕭蓮花又一個閃身,避開了一擊,道:「站住!聽我幾句話,我就救你!」
  黑衣人大喘幾口氣,道:「我撐不住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蕭蓮花道:「你願不願意和我們合作?」
  黑衣人道:「願意,願!姑娘有什麼話請快些說。」
  蕭蓮花道:「再去殺兩個造化門中人,我會解了你身中之毒。」
  黑衣人道:「此地沒有造化門中人!」
  蕭蓮花道:「想辦法,出去找兩個,不論什麼人,只要造化門中都成。」
  黑衣人雙目如電,盯注在蕭蓮花的臉上,瞧了一陣,全身突然抖動起來。
  蕭蓮花對處置這些事,似是有著很充分的經驗,嬌聲喝道:「張開嘴巴!」
  黑衣人聽話的很,依言張開了嘴巴。蕭蓮花揮手一彈,一片解藥,飛人那黑衣人的口中。對症之藥,立見奇效,黑衣人立刻安靜了許多,閉上雙目,似是在運氣調息。
  俞秀凡道:「姑娘,你給他解藥服下!……」
  蕭蓮花接道:「公子,那不是解藥……」
  俞秀凡奇道:「不是解藥,是什麼?」
  蕭蓮花笑一笑,高聲說道:「你聽著,他只是暫時兔去些慾火焚身之苦,但只有片刻工夫;下一次的發作,更要強烈過千百倍!」
  黑衣人睜開雙目。道:「我……我……」
  蕭蓮花道:「去殺兩個造化門中人,我就可以解去你身上的奇毒。」
  黑衣人略一沉吟,突然轉身一躍,飛出大廳。
  俞秀凡道:「原來春風散還有這樣的妙用。」
  蕭蓮花道:「春花教在江湖上橫行霸道,一直沒有傷到過自己人,就是用這種辦法奴役其他的人,代為受過。」
  俞秀凡道:「唉!看起來,江湖上的險詐,真是無奇不有。如是單憑武功,在江湖上走動,實是無法應付。」
  蕭蓮花道:「有人說五分機智,五分武功,才能夠無往不勝。」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照在下的看法,武功、機智,各佔三分,另外四分靠幸運了。就拿剛才的事情說吧,如著不是姑娘給了在下一顆解藥,只怕現在我早已氣絕而逝,就算一身武功,世無匹敵,又有什麼用處?」
  蕭蓮花道:「造化門不會殺你。」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那真是很大的幸運了!」
  但見人影一閃,那黑衣人提著兩個人頭,大步跑了進來,直向蕭蓮花衝了過去。
  蕭蓮花這一次未再閃避,任由那黑衣人衝近了身側。就在兩人將要接觸之時,突然伸出手指,點中了黑衣人的前胸。黑衣人向前奔沖的身子,陡然間停了下來,雙手一鬆,兩個人頭也跌落在地上。
  蕭蓮花迅快的取出了一粒解藥,投入那黑衣人的口中。回目望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公子,把這件事交給賤妾處置如何?」
  俞秀凡道:「咱們處境險惡,實也不能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對付他們了。」
  蕭蓮花微微一笑,揚一掌,拍在了那黑衣人的前胸之上。
  黑衣人長長吁一口氣,道:「我殺了他們兩個人。」
  蕭蓮花道:「我看到了,所以,我給你一粒解藥。」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現在,你覺著如何?」
  黑衣人道:「好多了。」
  蕭蓮花道:「等一會,你會再行發作,痛苦比剛才更要深重數倍。」
  黑衣人道:「這個,我應該如何?」
  蕭蓮花道:「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從此刻起,一直聽我之命,才能免去你慾火焚身之苦。」
  黑衣人一皺眉,沉吟不語。
  蕭蓮花道:「你也許不相信我的話,那就隨你去。」
  黑衣人突然一伸手,抓在了蕭蓮花的右腕之上。
  蕭蓮花回手一掌,拍了過來,打的那黑衣人泛出了五六尺遠。
  黑衣人微微一怔,道:「你……」
  蕭蓮花飛身一躍,踏在了黑衣人的前胸之上,接道:「聽著,我現在要殺你,易如反掌。」
  黑衣人圓睜雙目,似是還想不通何以會被蕭蓮花一掌打倒地上。「蕭蓮花冷笑一聲,又道:「你想死想活?」
  黑衣人道:「想活如何,想死怎樣?」
  蕭蓮花道:「想死很容易,我就一掌劈死你,如是想活麼,那就從此聽我之命,心不應口,有得你苦頭好吃。」
  黑衣人淡然一笑,道:「在下並無難過的感覺。」
  蕭蓮花道:「但片刻之後,藥性發作,那份痛苦,比起剛才來還要悲慘上十倍。
  」
  黑衣人搖搖頭,道:「你可以殺了我,但我不能背叛五毒門。」
  蕭蓮花道:「別忘了你已經殺了自己的從人,而且還殺了兩個造化門中人。」
  黑衣人沉吟了一陣,道:「姑娘還是殺了在下吧!」
  俞秀凡心中暗暗奇道:「這人一身武功,非同凡響,何以忽然間變的全無氣力,一副任憑宰割的樣子。」
  只見蕭蓮花伏下身子,輕輕兩掌,拍活了那黑衣人的穴道,道:「看你如此英雄,我們也不願傷害你了。」
  黑衣人站起身子,雙目中奇光閃動,道:「怎麼,你們放我走了?」
  蕭蓮花道:「不錯。我們敬重英雄人物。不願這樣傷害你,所以,放你回去。」
  黑衣人滿臉疑惑之色道:「你們真的放了我?」
  蕭蓮花道:「是啊!你現在可以去了。」
  黑衣人搖搖頭,道:「我不相信。」
  俞秀凡心中忖道:「看來,這黑衣人,還多疑的很。」
  蕭蓮花道:「我們此刻要殺你,只不過舉手之勞,為什麼還要別用心機。」
  黑衣人雙目望著蕭蓮花和俞秀凡,緩步向後退去。
  蕭蓮花果然未再有所行動,目睹那黑衣人退出廳外。
  無名氏低聲道:「姑娘,真的就這樣放了他麼?我雖不識其人,但我看他一身的武功成就,非同小可,留著他是一害。」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無名兄,兄弟認為蕭姑娘處理的十分恰當。咱們此刻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和造化門中不同,他們規戒森嚴,咱們就盡量寬大。能饒人處且饒人,能放手就放手。咱們走吧。」舉步向廳外行去。
  但見黑影一閃,一個人蓬然倒摔在大廳外面。正是那退出去的黑衣人,去而復返。
  俞秀凡道:「石兄,扶他起來。」
  石生山大步行了過去,扶起那黑衣人,道:「老兄,蕭姑娘已饒了你,你又來作甚?」
  黑衣人道:「我要見蕭姑娘。」
  蕭蓮花快行兩步,道:「什麼事?」
  黑衣人道:「姑娘毀了我一身功力。」
  蕭蓮花道:「我已經告訴了你,養息一天,你就可以恢復。」
  黑衣人道:「不行,我立刻就有性命之憂。」
  蕭蓮花道:「造化門了不容你,五毒門要殺你,我有什麼法子?」
  黑衣人道:「姑娘是春花教中人?」
  蕭蓮花遣:「不錯。」
  黑衣人道:「在下也不想死,所以願意跟姑娘學。」
  蕭蓮花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作不了主。」
  俞秀凡道:「願和我們甘苦與共的人,我們歡迎的很,蕭姑娘,能不能讓他立刻恢復功力屍蕭蓮花道:「可是可以,不過,咱們如何能相信他?」
  俞秀凡道:「用人不疑,咱們既然歡迎他來,就不可多心。」
  蕭蓮花伸手從懷中取一粒藥物,道:「吃下去,一盞熱茶工夫之內,就可以使你恢復功力。」
  黑衣人接過丹九,看也未看,就一口氣吞了下去。
  只聽衣袂飄風,一條人影,疾如流星般直撞過來。無名氏大喝、一聲,拔刀一揮擊出。
  只聽一聲冷笑,接著是一陣金鐵相仙之聲。無名氏被生生震退了兩步,但來人也被無名氏這了擊,給擋了下來。那是一個穿著很俏的年輕人,一身天藍勁裝,滾鑲著近半寸的白邊。手中執著一個三稜長劍。日光下,劍身泛著一片藍色的光芒。
  黑衣人突然向後退了兩步,躲在俞秀凡的身後。
  藍衣人兩道惡毒的目光,一直盯注無名氏的身上,道:「閣下可要再接我一劍試試?」
  俞秀凡冷笑一聲,接道:「你這身衣服很特殊;不知在造化城中,是何身份?」
  藍衣人道:「你就是俞秀凡?」
  俞秀凡道:「正是在下。」
  藍衣人誼:「我是監察堂中人,專管殺叛徒。」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此地就在造化城中,想不到,貴城主竟然還不敢放心,還派有殺手,除殺棄暗投明的人。」
  藍衣人冷笑一聲,三稜劍指著俞秀凡身後的黑衣人,道:「你和我談善、惡,他就是世間至惡至毒的惡人之一,不但是他練的武功歹毒,他的生性更殘忍,雙手血腥,殺人無數。你如說是非、論善惡,就該先把他殺了。」
  俞秀凡道:「閣下說的也許不錯,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
  藍衣人冷哼一聲,道:「我們監察堂中人,向來不和外人動手,專以對內除殺叛徒。如閣下要阻止,咱們就不客氣了。」
  俞秀凡心中一動,笑道:「監察堂中人,想必都是造化城主的親信了。」
  藍衫人淡淡一笑,道:「好說,好說。造化門的組織十分龐大,難免有良旁不齊之徒,在下的任務,就是專門處置這些叛徒。」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閣下所謂的叛徒,大約就是指他們棄暗投明了。」
  藍衫人道:「人世之間,本無正邪之分,所謂正邪,只是論事的角度不同罷了。
  你口口聲聲說他們棄暗投明,何謂暗又何謂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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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回 過關斬將 破飛鈸陣  

  俞秀凡道:「閣下不但有一身好武功,還有一口辯才,看來造化城監察堂中人,都是特經挑選,訓練而成的精銳人物了。」
  藍衫人道:「俞少俠誇獎了。」語聲一頓,接道:「城主對你俞少俠十分器重,所以,才准你穿宅過街,接受招待 ,沒有派人阻攔。」
  俞秀凡接道:「閣U的活,果然是婉轉動聽,這重重難關,無一不是凶險絕倫的地方。」
  藍衫人淡淡一笑,道:「自然。你想在造化城中行來行去,必需要有一點能耐才成。」
  俞秀凡道:「閣下看看在下這點能耐如何?」
  藍衫人點點頭,道:「似乎是有點能耐。」
  俞秀凡道:「閣下現在準備如何?」
  藍衫人道:「俞少俠只要放開本門中的叛徒,在下決不侵犯。」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如是在下不放呢?」
  藍衫人道:「那就只好得罪了。」
  俞秀凡道:「好吧!監察堂中人,想必是造化城中的精銳高手,在下領教一二。」
  藍衫人緩緩舉起手中的三稜劍,道:「咱們奉有嚴命,不得向貴賓侵犯,但如向區區挑戰,那就又當別論了。」
  俞秀凡道:「好!就算我向你挑戰吧!」
  藍衫人冷笑一聲,道:「閣下先出手吧!」
  俞秀凡道:「強賓不壓主,還是閣下先出手。」
  藍衫人道:「恭敬不如從命了。」右手一揮,三稜劍突然出手,刺向了俞秀凡的前胸。
  俞秀凡右手一抬,長劍出鞘。噹的一聲,震開了藍衫人的三稜劍。
  藍衫人微微一怔,道:「好快的劍勢。」
  口中說話,右手三稜劍一連攻出七劍。這七劍招招相連,一氣攻出。
  俞秀凡似是在考驗自己,一直未出手搶攻,長劍揮動,只聽一陣連綿不絕的金鐵交響,藍衫人七招快攻,盡被封開。
  藍衫人一皺眉頭,道:「果然是名不虛傳。」
  俞秀凡還劍人鞘,道:「閣下可以去了。」
  藍衫人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你不是我的敵手,更不配和我談論什麼,是不是應該退走呢?」
  藍衫人連攻了八劍之後,已知遇上了勁敵俞秀凡的快速劍法,是他生平僅見,一時間竟不敢答活。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一個人只能死一次,如是閣下真的不伯死,在下就要出手了。」
  藍衫人一聲不吭,突然轉身而去。
  望著那藍衫人遠去的背影消失不見,俞秀凡才回頭望著蕭蓮花道:「蓮花姑娘,這些監察堂中人,在造化門中的地位如何?」
  蕭蓮花道:「很特殊,他們直屬造化城主,凡是造化城中的人,他們都有權干預。」
  俞秀凡道:「造化城中似乎還有另一股力量,專門管理背叛造化城主人的?」
  蕭蓮花道:「對於造化城中的事情,我們知曉的有限。」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人耳中,道:「我知道的比這姑娘多些。」
  轉頭望去,說話的正是黑衣人。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你身體好些麼?」
  蕭蓮花道:「對症之藥,自然是見效奇速。」
  黑衣人道:「多謝姑娘賜藥之情。」
  蕭蓮花道:「不用客氣,咱們遭遇一樣,我是春風教中的人,在監察堂殺手的眼中,我也是叛徒之一。」
  黑衣人冷哼一聲,道:「我是五毒門副門主的身份,一個監察堂中的殺手,就可以隨便的懲罪於我,而且要置我於死地。」
  蕭蓮花道:「所以,你也決定背叛造化城主了。」
  黑衣人道:「不錯,老夫再也忍不下這口氣了。」
  俞秀凡道:「兄台作何打算?」
  黑衣人道:「如若願意帶我同行,在下願為先鋒,如若諸位不願帶我同行,在下毒傷已癒,我就與他們拼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兄台如願和咱們合作,我們歡迎還來不及,焉有拒絕之理。」
  黑衣人道:「那很好,我再去宰他們兩個回來,出出久積胸中一口惡氣。」
  俞秀凡一伸手攔住了黑衣人,道:「兄台且慢。」
  黑衣人歎口氣,道:「俞少俠有何吩咐?」
  俞秀幾微微一笑,道:「造化門中有的是人,就算咱們宰了他們十個、八個也於事無補。咱們要動手,也要找那些有點份量的人動手。」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俞少俠說的是,咱們往前面闖。」
  無名氏輕輕咳了一聲,道:「兄台,從此之後,咱們要生死與共,兄台可否把姓名見告。」
  黑衣人道:「兄弟的名聲,不太好,不說也罷。」
  無名氏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兄弟和這位石兄,都是從地獄中出來的人。」
  黑衣人道:「好吧,兄弟巫靈。」
  無名氏道:「昔年江湖上人稱毒怪的就是巫兄。」
  巫靈笑一笑,道:「正是兄弟。昔年兄弟在江湖上殺人大多,名聲不好,不過,從現在起…」
  俞秀凡微微一笑接道:「過去的事,不用再提了。巫兄以五毒門副門主的身份,進入造化城,想來必可參與機密了。」
  巫靈搖搖頭,道:「敝門主五毒門夫人,倒是很受那造化城主的敬重,但他們對兄弟,說起來就叫人上火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他們對巫兄不好,才能使巫兄知過向善,但不知前面還有幾關。」
  巫靈道:「還有兩關。就兄弟所知,前面一關不足掛齒,倒是最後一關,是少林高僧的飛拔大陣,倒是有點麻煩了。」
  無名氏道:「闖過最後一關,咱們是不是就可以見到造化城主了?」
  巫靈道:「闖過飛欽大陣,咱們就可以穿過此城,但是否會見到造化城主,那就不知道了。」
  俞秀凡聽他口氣,確然所知不多,微微一笑,道:「咱們合力向前闖吧!」
  巫靈突然輕輕咳了一聲,道:「慢著,諸位請稍候片刻。」轉身行人廳中,把木桌上大海碗的五毒,全都收入懷中。那樣多不同的毒物,只見他一一放人懷內,也不知他放在何處。」
  無名氏道:「亞兄,你身上帶有多少毒物?」
  巫靈道:「三五十個總是有的。咱們走吧!兄弟帶路。」當先舉步,向外行去。
  俞秀凡緊追在巫靈身後,蕭蓮花魚貫相隨,無名氏、石生山二人並肩斷後。
  巫靈輕車熟路,直闖入一座紅磚圍牆的院落之中。
  一個身著青衫,身佩雙刀的中年大漢,橫身攔住了去路,道:
  「那一位是俞少俠?」
  巫靈一揚手,兩條毒蛇,應手飛出,道:「你不配見俞少俠,要你那鬼裡鬼氣的師父出來。」
  青衫人急急拔刀擊出,劈死了一條毒蛇,另一條卻蛇尾一卷,纏在了青衫人的右腕之上。
  俞秀凡著的一震,暗道:原來,他把身上的毒物,當作暗器施用。
  那青衫人目睹毒蛇纏腕,心中大驚,丟了手中單刀,揮手一甩。
  但覺右腕一痛,蛇口尖厲的毒牙,已然咬人那青衫人的肌膚之中,這是一種傷害神經的毒蛇,青衫人一疼之下,立刻感覺到半身麻木。
  巫靈冷笑一聲,道:「回去,叫你那老鬼師父出來,老夫賞你一粒藥物,饒你不死。」
  青衫人臉色灰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但聞一聲陰森的冷笑,傳了過來,道:「姓巫的,你倒了戈?」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臉長如馬,身著青袍,留著一把山羊鬍子的老者,緩步由廳堂中行了出來。
  巫靈冷笑一聲,道:「老色鬼,你也是一方豪雄,但在造化門中,不過是一個馬前卒的身份,如是你識時務,那就跟巫老怪學,咱們跟著俞少俠,鬥鬥造化城中監察堂裡那些趾高氣揚的殺手。」
  青袍人道:「你認為背叛了造化城主,還能夠生離此地麼?」
  巫靈道:「就算戰死此地,血濺五步,也比受那些窩羹氣好些。」
  青袍人陰森一笑道:「話是不錯,不過,老夫還沒有活夠,還想多活幾年。」
  巫靈接道:「咱們不能生出造化城,至少現在還可以活下去,你老色鬼如是敢和姓巫的作對,我要你立刻死在眼前。」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巫兄,請後退一步,在下會會這位高人。」
  巫靈臉色怒客未消,但人卻向後退了四步。
  俞秀凡越過巫靈,一拱手,道:「在下就是俞秀凡。」
  育袍人雙目在俞秀凡臉上打量了一陣,道:「我只道你是三頭六臂,原來是個毛孩子。」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很叫閣下失望,是麼?」
  青袍人道:「至少,老夫看不出你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能把造化城鬧的人仰馬翻。」
  俞秀凡道:「那是造化城主的事,和在下何關?」
  青袍人哈哈一笑,道:「老夫如若能夠把你小子生擒活捉了,老夫豈不是大大露臉的事?」
  俞秀凡道:「世人有誰不想露臉出頭,不過,必得先自量力。」
  青袍人打量了俞秀凡一陣,道:「你小子的意思是,老夫不是你的敵手?」
  俞秀凡道:「這個麼,很難說了。不過閣下可以試試。」
  青袍人臉色一寒,道:「老夫正要試試。」
  俞秀凡道:「那就請出手吧!」
  青袍人雙目盯注在俞秀凡的身上,瞧了一陣,道:「巫兄,你說這姓俞的很高明。」
  巫靈冷冷說道:「不錯。你老色鬼自尋死路,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青袍人道:「當真是叫人難信啊!」忽然一轉,疾如一抹流星般,撲向俞秀凡。
  俞秀凡右手一抬,寒芒閃電擊出。撲向俞秀凡的青袍人,突然向後倒躍而退。
  兩方面的動作都夠快,快的叫人目不暇接。青袍人向後退開了五尺,才聽到蓬然一聲輕響,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小臂連帶一隻右手,跌落在實地之上。
  俞秀凡道:「閣下還要再試試麼?」
  青袍人望著鮮血泉湧的右臂,突然說道:」老夫一生中,從沒有見到過這樣快的劍。」突然伸子撿起了斷臂,轉身而退。
  巫靈冷冷說道:「老色鬼,給我站住!」
  青袍人停下腳步,回頭苦笑一下,道:「你還要老夫如何y巫靈道:「你傷了一條手臂,還有再戰之能。」
  青袍人道:「老夫不是俞少俠的敵手,甘願認輸。」
  巫靈道:「認輸可以,留下你餘下的一隻左手再走。」
  俞秀凡低聲道:「巫兄,算了。他己成殘廢之身,放他去吧!」
  巫靈苦笑一下,道:「你不知道這老色鬼的能耐,留下他一條手臂,會是他很大的禍患。」
  俞秀凡啊了一聲,道:「為什麼?」
  巫靈道:「等一會,在下詳細奉告。趁他新創未癒,先處置了他再說。」
  一揚手,一團黑物,直飛過去。
  青袍人揚起左手一擋,那黑物突然向後一滑,落在了青袍人的身上。那是一個拳頭大小的蜘蛛,立刻繞身行走,在青袍人的雙腿上轉了起來。青袍人左手高高舉起,望著那巨大蜘蛛,卻是不敢拍巫靈冷笑一聲,道:「看來,你老色鬼還是一個很識貨的人了。」
  青袍人道:「這是西域的化血毒蜘蛛,它體內的毒血,中人潰爛,無藥可救,老夫豈有不知厲害之理。」
  巫靈道:「毒血中人潰爛,倒是不錯,但如說無藥可救,那是小看兄弟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既然知道毒蛛之血,可以中人潰爛,但也應該知道這毒蛛之絲,有著同樣的毒性,你雙腿己被毒蛛吐絲纏住,只有受死一途了。」
  青袍人道:「聽口氣,你是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了。」
  巫靈道:「那是沒有法子的事了。俞少俠不知道你的利害,在下確是清楚的很,你老色鬼那一招壓箱底的本領,如是不肯交出來,兄弟別無選擇,只好要了你這條老命了。」
  青袍人冷笑一聲,道:「姓巫的,殺人不過頭點地,姓馬的已經認輸了,你難道真要逼我拚命?」
  巫靈道:「可惜的是,你連拚命的機會也沒有了。」
  青袍人長長吁一口氣,道:「老夫倒是不信。」
  亞靈右手一抖,一條紅色的小蛇飛出,纏在青袍人的脖子上。
  蛇口張動,正對著青袍人的鼻子。
  青袍人道:「姓巫的,老夫要仗憑那點壓箱底的本領保命,你逼我也沒有用,你該知道這造化門中的情勢,如若我交出那一點本領,我決難活得下去。」
  巫靈道:「你可以保命,也可以傷亡當場,算算這筆帳吧!不肯交出來,你就先死在毒蛇口中。」
  青袍人道:「老夫再交出這只左手如何?」
  巫靈沉吟了一陣,道:「好吧!斬掉左手,我就放你離開。」
  俞秀凡突然接口說道:「慢著!」
  目光轉到巫靈的身上,道:「巫兄,為什麼一定要他斬去左手?」
  巫靈道:「左右手都是一樣,只要有一隻手,他就能夠施展。」
  俞秀凡道:「算了,巫兄。看在兄弟的份上,放了他吧!」
  巫靈道:「公子不知道,這人放不得。」
  俞秀凡道:「巫兄,咱們和造化門不同,他們在製造仇恨,咱們在廣播仁義;就算他以後真的會找咱們報復,那也該放了他。」
  巫靈怔了一怔,道:「公子這麼吩咐,小的怎敢不從。」舉步行去,先取過毒蛛,又取下毒蛇。
  青袍人倒也很江湖,衝著俞秀凡一躬身道:「大恩不言謝,在下記在心中了。」
  俞秀凡道:「不敢!不敢!老前輩多多保重。」
  青袍人一轉身,快步而去。
  俞秀凡回顧了巫靈一眼,道:「巫兄,只餘下最後一關了,是麼?」
  巫靈道:「是!少林僧侶的飛拔大陣。」
  俞秀凡道:「無名兄,少林寺的飛跋大陣威力如何?」
  無名氏道:「厲害得很。據說,武林之中,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在飛拔大陣中全身而退。」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巫兄,對此有何高見呢?」
  巫靈道:「如若俞少俠不太認真,咱們可以想法子避過飛拔大陣。」
  俞秀凡搖搖頭,道:「不行,如是咱們無法過得飛拔大陣,如何能見到造化城主。」
  巫靈歎口氣,默然不語。顯然,他對那飛拔大陣,有著無比的畏懼。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走吧!進入飛拔大陣時,諸位都留在陣外,在下一人先去試試。」
  無名氏突然一轉話題,道:「巫兄,你一生中殺人不少吧?」
  巫靈笑一笑道:「記不得了。」
  無名氏道:「是啊,冤冤相報,就算咱們死在飛拔大陣,那也是早已夠本了。」
  巫靈道:「說的是啊!走!在下帶路。」舉步向前行去。
  無名氏緊行一步,追在巫靈的身後,道:」巫兄,兄弟有一件事,一直想不通,想請教巫兄。」
  巫靈道:「什麼事?」
  無名氏道:「那老色鬼有什麼樣的一招絕技,巫兄一直不肯放過他,而且,到了生死關頭,他還不肯施展。」
  巫靈道:「你聽過水火雷麼?」
  無名氏道:「聽過。」
  巫靈道:「那老色鬼就是江湖上名重一時的水火叟。」
  無名氏道:「原來是他,怎會落得老色鬼的稱號?」
  巫靈笑一笑道:「他交上了春風仙子,男貪女愛,弄出了一場大病,幾乎送了那條老命。據說,造化城主救了他,所以,他才投入了造化城中。」
  無名氏道:「他是水火叟,為什麼剛才不肯施用水火雷?」
  巫靈道:「他沒有機會。後來,俞少俠放了他,被面子拘住了他,不好意思再對咱們下手了。」
  俞秀凡突然接口說道:「如若他施出水火雷,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
  巫靈道:「方圓三丈之內,人物化為劫灰。」
  俞秀凡啊一聲,未再多言。
  巫靈走的很但,到了一座大宅院的前面。
  俞秀凡道:「是這裡麼?」
  巫靈道:「進入大門,就可以看到飛鉸大陣了。」
  俞秀凡道:「好,你們留在門外,我進去看看。」推開木門,大步行入。
  巫靈、無名氏、石生山、蕭蓮花,互相望了一眼,沒有人講一句話,跟在俞秀凡的身後,行入了大門之內。
  凝目望去,只見一座廣大的庭院之中,站著十三個身著紅衣袈裟的憎人。當先一人,年逾古稀,身後,區分三行排列著一十二個憎人,每行四人。每一個僧人的手中,都拿著兩面銅拔,身上還背著兩面銅拔。十二個僧人,一共有五十二個銅拔。
  四周的圍牆上,分插著十二隻火把。一尺多長的火舌,放射出熊熊的火光。
  俞秀凡抬頭看了面前的群僧一眼,緩緩說道:「那一位是領隊的大師?」
  那古稀老憎,突然間向前行了一步,把兩面銅鈸掛在腰間,緩緩說道:「貧僧冷雲。」
  俞秀凡道:「在下俞秀凡。」
  冷雲道:「俞施主可是要闖飛鈸大陣麼?」
  俞秀凡道:「大師看來很清醒啊!」
  冷雲大師道:「老初本來就很清醒。」
  俞秀凡道:「大師很清醒,怎麼會做出這等事情?」
  冷雲淡淡一笑,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少林僧侶,一向被武林中尊奉為泰山北斗,想不到少林高僧,竟然會助紂為虐,做出為害武林的事。」
  冷雲大師道:「俞施主,這不是說道理的地方。」
  俞秀凡道:「大師的意思是……」
  冷雲大師接道:「只要你能闖過這飛鈸大陣,貧僧就甘願認輸。」
  俞秀凡道:「大師,兵刃無眼,動起手來,只怕難免會有傷亡。」
  冷雲大師道:「小施主說的不錯,唯一的問題是,傷亡的不知是何許人?」俞秀凡道:「大師的看法呢?」冷雲大師道:「小施主的高見呢?」俞秀凡淡淡一笑,豪壯的說道:「只怕是諸位大師。」冷雲大師道:「小施主好大的口氣。」俞秀凡道:「咱們立刻可以試過。」冷雲臉色一變,道:「當今武林,敢如此誇口的人,只怕還沒有幾個。」俞秀凡道:「大師,在下誇口了,但咱們立刻就可以證明。」
  冷雲忽然舉起了手中的雙鈸。俞秀凡笑一笑,道:「大師且慢動手,在下話還未說完。」冷雲道;「快些請說。」
  俞秀凡道:「大師,動手搏殺,難免會有傷亡,這一點,在下希望大師再想想。」冷雲道:「老衲不用想了,因為,一開始我就知道了結果。」
  俞秀凡道:「你年逾古稀了吧?」
  冷雲道:「不敢,老衲今年七十六歲。」
  俞秀凡道:「人生七十古來稀,大師活了這把年紀,仍然精神墨釬,體能充沛,想來定然是修為深厚之上了。」
  冷雲接道:「你是恭維老鈉呢,還是諷刺老袖?」
  俞秀凡道:「諷刺!大師應該是年高德動的有道之士,想不到竟然是一位不辨是非的人,這七十餘年的光陰,真是白白渡過了。」
  冷雲大師道:「好啊!你竟敢污藐老衲!」
  俞秀凡笑一笑,道:「對少林高僧,在下本有著一份很深的敬慕之情,但像你大師這樣的人,不但很難叫人敬慕,而且……」
  冷雲厲聲喝道:「住口!你這樣出言無狀,當真是死有餘辜了。」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看來,大師已到至死不悟的境界了。」
  冷雲怒極而笑,道:「小施主,你有些瘋狂了。」
  俞秀凡道:「瘋狂的是你,請出手吧,不過我的劍法很快,而且,也不會對你留情。」
  冷雲右手一抬,準備擲出飛鈸。但見寒芒一閃,俞秀凡的長劍,已指向冷雲大師的右腕。
  俞秀凡拔劍的速度,似乎更快了一籌。兩個極端的快速,但仍然有先後之別,俞秀凡的長劍過處,鮮血迸飛,斬下了冷雲大師的右手。
  但冷雲大師的飛鈸,仍然飛擲出手,只是準頭已偏,那是」毫釐之差,千里謬誤」的大錯,飛跋盤旋而起,打個轉,向後飛去。飛鈸升起,才聽到波然一聲輕響,那是冷雲大師右腕落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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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招斬下了少林雲字輩高僧的右腕,不但使得少林眾僧吃了一驚,就是巫靈、蕭蓮花、無名氏和石生山,也不禁看的呆了一呆。
  沒有人能預料得到,俞秀凡的劍勢,快速到如此的境界。
  事情經過,只不過是一剎那間的工夫,俞秀凡長劍再起,劍尖已指上了冷雲大師的咽喉,冷冷說道:」大師,天下有沒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冷雲大師臉色大變,歎口氣,道:「好快的劍法!老衲活了七十多歲,沒有見過如此快速的劍招。」
  俞秀凡道:「你本是有道高憎,但卻甘願為造化城主所用。」
  冷雲大師道:「老初不願回答施主任何問題,你儘管出手殺死老初就是。」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大師似乎是一點也不怕死。」
  冷雲大師閉上雙目,不再答理。這時,十二個少林僧人,都拉開了架勢,準備投鈸飛出。但眼看冷雲大師被劍尖頂住要害,又不敢輕易出手。
  一陣金風嘯空,冷雲大師投出的飛鈸,在數丈外打了一個旋轉,突然飛了回來。飛鈸去勢,雖然十分緩慢,但回來的速度,卻是快似閃電。
  這旋轉的飛撥,講究的是出手力道,冷雲大師飛鈸力道用偏,飛鈸的路線全變,斜飛而下,竟然向群僧之中飛去。少林憎侶自然知曉飛鈸的厲害,眼看飛鎖旋轉而來,不禁大吃一驚,最近一人,一揚手,投出一鈸,疾向來撥迎去,兩面銅鐵懸空觸接,響起銅鈴似的金鐵相擊之聲。
  原來,兩個飛鎖旋轉的力道不同,接觸之下,相斥相吸,忽然間一憧分開,但立刻又撞擊一處。
  就這樣,連續撞擊了五次,才把力道減緩分開,雙撥一鍺而過,掠過頭頂,直飛向數丈之外。
  俞秀凡劍尖雖然頂在那冷雲的要害咽喉上,但雙目仍然望著那飛鈸的變化。目賭旋轉力道的奇異,有如活物一般,亦不禁暗暗驚奇,付道拖放暗器變化到此等境界,實當得絕技之稱了。
  忽然間,響起了一聲佛號,十二個群僧之中,突然行出一個四旬左右的和尚,對著俞秀幾一抱拳,道:「小施主!」
  俞秀凡道:「大師有何見教?」
  中年和尚道:「俞施主能在舉手之間,斬下敝師叔一隻右手,使他在全無反抗之下,制住了他的要害。這種快劍,和這份豪勇,實叫貧僧等佩服。」
  俞秀凡目光一掠那中年和尚,只見他目光閃爍不定,臉上一片陰森之氣,一看之下,就知是一位心機深沉的險惡人。不禁心頭火起,冷哼一聲道:「你不用轉彎抹角,有什麼事,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吧……」
  中年和尚道:「俞施主是英雄、俠義人物。」
  俞秀凡接道:「大師用不著客氣,那要看對付什麼人了。」
  中年和尚淡淡一笑,道:「敝師叔既落入少俠之手,少俠要殺要放,也該作個決定了。」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這個在下自會作主,用不著大師替在下操心。」
  中年和尚道:「貧僧師叔現在俞少俠手中控制,生不生,死不死,貧僧怎會不操心呢?」
  俞秀凡道:「大師的意思是把他殺了?」
  中年和尚道:「貧憎師叔,本是有道高僧,生死事早已看穿,決不會把死亡事放在心上了。」
  俞秀凡道:「殺不殺和大師無關,不用多口。」
  中年和尚道:「俞施主如此說,貧僧只好不問了。」合掌一禮,向後退出。
  轉到冷雲身後時,突然收了合在前胸的雙手,就借那一收之勢,暗中發出了一股暗勁,撞在冷雲大師的後背之上。冷雲大師身子突然向前一栽,咽喉撞上了劍尖。一縷鮮血,順著劍身流了下來。這是人身三大要害之一,冷雲大師身子一陣隕動,氣絕而逝,蓬然一聲,摔倒在地。
  但聞那適才出面講話的中年和尚,高聲說道:「師叔受人所制,咱們投鼠忌器,如今師叔已死,咱們也用不著有所顧慮了。諸位師兄,師弟,飛鈸替師叔報仇。」
  十二僧侶,齊齊舉起了手中的銅鈸。
  兩鈸威力,已然震駭人心,如是這數十面銅鐵,一齊發出,那份強大威勢,定是不可想像。
  俞秀凡滿腹文章,一胸才機,思維的靈巧,自非一般江湖人物所及,腦際運轉,忽得玄機,只有欺近群僧側身搏殺,才能避開飛鈸的威勢。至少,可以減少飛鈸的勁道威力。不論發出飛鈸的手法如何巧妙,但他們總會顧慮傷到自己。
  心中念定,成竹在胸,哈哈一笑,回顧無名氏等道:「你們退到門外面去,飛鈸雖然厲害,但卻無法攻入死角,飛鈸在視線難及之處,就不致受到傷害了。」
  巫靈道:「俞少俠,在下發出毒物,助你一臂之力。」
  俞秀凡道:「我如死于飛鈸,單憑毒物,也難對付他們,諸位請後退一步,免得分我心神。」
  無名氏道:「主人眉宇間彩光照人,似已窺破飛鎖大陣的奧妙,捕得玄機,咱們退出門外吧,免得分他心神。」
  石生山、蕭蓮花、巫靈等齊齊行動,退出門外。但幾人既不願放過這畢生難得一見的飛鈸大陣,又替俞秀凡擔著一份心事,人雖退出了門外,但並未隱人牆後,四個人分兩側,站在大門外面,八道目光,投在俞秀凡和群僧身上。
  俞秀凡手執長劍,緩緩向前欺進兩步,道:「諸位大師,俞某人一向敬重少林高僧,適才冷雲大師之死,內情如何,想必無法瞞得過諸位大師法眼。在下的劍法如何,諸位大師已見過,如是發出飛做,俞某人也只好全力施為一搏了。為了替武林保存一份浩然之氣,俞某人死而無憾,但如不幸的傷了諸位大師,也請諸位大師擔侍一二了。」言罷,長劍舉起,擺了驚天三式中的第一式「驚天動地」,對準適才說話中年和尚。
  這一招劍式,具有著無比的威勢,架勢已擺出來,立刻有一股逼人的氣勢,不但是那被劍勢指定的中年和尚,被那股劍勢所震動,就是其他所有的少林憎侶也都被那招劍式吸引,腦際之間不自覺地轉動著,想出各種武功招術來破那一招劍式。但覺平生所學,閃電一般在腦際之間轉動起來。但想來想去,想不出一招武功,能夠破它。
  群僧都被那劍招吸引,忘記了發出於中的銅鈸。被劍招指定的中年和尚,卻是有著完全不同的感受。俞秀凡的劍招沒有出手,但那股森寒的劍勢,卻己逼到他的身上。
  突然間:俞秀凡發動了攻勢,長劍一震,閃電奔雷一般,衝向了那中年和尚。這一招名叫「驚大動地」,確也有驚天動地之威,劍勢有如一道長虹,帶著風嘯之聲,衝了過去。
  剎那變化,瞬息發動,劍氣波蕩,威鎮八方。那暗算冷雲大師的中年和尚,駭然向後退去。群僧都為所震,一時之間,忘記了移動身軀。那中年和尚,向後退了兩步,撞上一個和尚的飛鈸。
  用於殺人的飛鈸,和一般的銅鐵外形,雖然一樣,但邊緣鋒利,尤過利刃。
  那中年僧人撞在了飛鈸之上,一下子刺人腰中,深入半寸手執銅鐵的僧人驟不及防,也被飛鈸刺人了小腹半寸多深。俞秀凡的劍勢,已挾迅雷之勢,排空而至。
  中年和尚腰中劇疼,一分心神,俞秀凡的劍勢又破空而下,慘叫一聲,被長劍劈成兩半。
  俞秀凡未想到這一劍威力,如此厲害,不禁也為之一怔。
  就是這一怔神間,群僧已紛紛向後退避,飛鈸出手。兩面出手最快的飛撥,已然挾著嘯風之聲飛掠而至。
  俞秀凡心中一驚,長劍忽然點出。他出劍快速,認位奇準,那盤旋而至的飛錢,竟然被一劍點中。飛鎖打個旋,忽然向一側偏去,但另一面飛鈸,卻已到了頭頂。俞秀凡氏劍疾收疾點,又撥開了另一面飛拔。
  這些飛鈸的旋轉力道,十分奇怪,俞秀凡一劍撥去,那飛鈸並未向旁側飛去,卻突然向下沉落,涮的一聲,掠著俞秀凡頭頂滑過。
  一股金風,撲面而過。
  俞秀凡心頭震動了一下,暗道:好厲害的飛鈸,看來,不能有絲毫大意了。心中念轉,人卻突然轉入了群僧之中。但見劍光連閃群僧紛紛慘叫,倒了下去。他貼身近攻,劍如驟雨,少林和尚雖然彼斬倒了數人之多,但群僧手中的飛鈸,卻是無法發出。
  但聞一陣金鐵觸擊和銅鐵落地之聲,彼起此落,不過片刻工夫,十個和尚,都已受傷。還有一個未受傷,卻被俞秀凡的長劍,逼在了前胸之上。
  十個受傷的僧侶,都是傷在於臂和手腕之上,傷的不算大重,也不算太輕,有的筋斷,有的骨折,但有一個相同的地方,都無法施用飛鈸。受傷的十個僧侶,既未呼叫,也未逃走,只是呆呆的望著那俞秀凡出神。他劍招的快速,似是已到了不可想像的境界,使人根本無法逃避。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大師怎麼稱呼?」
  那和尚道:「貧僧一元。」
  俞秀凡道:「在下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但請位大師不信。」
  一元大師道:「貧僧等想不到閣下的劍招,如此之快。」
  俞秀凡道:「現在證明了,諸位大師還有什麼話說?」
  一元大師道:「冷雲師叔己死,其他諸位師兄也都受了傷,貧僧等已經敗了,還有什麼話說。」
  俞秀凡道:「諸位出身正大門派,受盡天下武林同道的敬仰,何以會做出此事,甘願為造化城主鷹犬?」
  一元大師道:「貧僧等亦有苦衷。」
  俞秀凡道:「說!什麼苦衷?諸位神志清醒,總不能說是被藥物所迷吧!」
  一元大師道:「俞少俠鑒諒,貧憎無法奉告。」
  但聞巫靈哈哈一笑,大步行了過來,道:「想不到啊!威力最為強大的飛鈸大陣,竟然如此輕易的瓦解冰消。」
  無名氏,石生山。蕭蓮花等魚貫行了過來。
  石生山伏身撿起了一面銅鈸,道:「這銅鈸如此鋒利,再加上旋轉之力,無怪連金鐘罩等橫練工夫,也是無法抗拒了。」
  無名氏道:「俞少俠的劍招過於快速,對他們出手的飛鈸,以快打快,便飛鈸大陣完全失去了威力。」
  俞秀凡道:「主要是仗憑了一大半運氣。他們太大意,又是在近身相搏之下,使他們的飛鈸大陣,無法發出威力。如是他們放出了飛鈸,在下也是無法招架。」
  這時,巫靈已行到了一元大師身前,冷笑一聲,道:「大和尚,你運氣不錯,滿院中人,死的死,傷的傷,你竟然連一根毫髮也未傷到。」
  一元大師睜眼望了巫靈一眼,又高喧一聲佛號,閉上雙目。
  巫靈冷笑一聲,道:「大和尚,別來這個。姓巫的不是善男信女,俞少俠人家是正人君子,不屑施用逼供的手段,姓巫的可不管這個,你如是不怕受活罪,你就忍住不要說話。」
  伸手取起一面銅鈸,接道:「大和尚,我要削下你一隻耳朵來。」
  銅鈸一揮,鮮血濺飛,果然削下一元大師一隻耳朵。
  一元大師臉色大變,伸手一摸,滿手鮮血,駭然睜開雙目.滿臉都是驚慌之色。
  巫靈哈哈一笑,道:「大和尚,我還認為你修為深厚,不怕死亡,想不到你也是一個很怕死的人。」
  一元大師歎息一聲,重又閉上雙目。
  巫靈把兩個銅鐵,相互一擊,冷冷說道:「大和尚,我要斬下你另一個耳朵,削平你的鼻子。」
  一元大師又突然睜開雙目,道:「貧僧位卑職小,知道的內情有限。」
  巫靈道:「是要問造化城中事,你大和尚不見得比區區知道的多。」
  目光凝注在俞秀凡的臉上,接道:「俞少俠,咱們要問他些什麼?」
  俞秀凡道:「問問他,他們為什麼要聽從造化城主的令諭行事?」
  巫靈道:「大和尚,你聽到了沒有?」
  一元大師道:「我們都被引誘破了色戒,又服下了一種奇怪的藥物,不得不從他們的令諭行事。」
  造化城主果然是手段毒辣的很,控制各色人等,手段全不相同。
  俞秀凡道:「再問他,他們服下的什麼藥物,有些什麼作用?」
  巫靈笑一笑,道:「大和尚,你既然說了,乾脆就說個明白吧!」
  一元大師道:「那是一種很奇怪的藥物,在一定的時間內,無法控制自己。唉!貧僧……貧僧……』他似乎無法說得出口,貧僧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蕭蓮花接道:「是不是一定要找女人?」
  一元大師歎口氣,道:「慚愧的很。」
  蕭蓮花道:「給你們服用的,是春花門中的春花散。」
  一元大師道:「不知道什麼散,反正每隔三日,我們就需一女人伺候。」
  無名氏道:「所以,諸位沒有辦法再作名實相符的和尚了。」
  一元大師道:「只好到造化城中來。」
  俞秀凡道:「很可悲,也很可歎!」突然一指,點中了一元大師的肩井穴。目光一看巫靈道:「廢了他的武功,但要保全他的性命。」
  巫靈道:「這個不難。」兩手銅鈸一轉,劃斷一元大師的雙腕筋脈。
  俞秀凡目注一元大師道:「你出身正大門派,對江湖上的黑白是非,應該分辨的很清楚。」
  一元大師長歎一聲,欲言又止。
  俞秀凡道:「你們有足夠的實力,為什麼不反抗,現在使你們無法施用飛鈸,也是教訓你們不要助紂為虐。希望你能大悟前非,保持下半世的清譽。」受傷群僧,各個低頭無語。
  俞秀凡轉過身子,大步向外行去。無名氏、石生山、蕭蓮花、巫靈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快速劍法,心中的那份佩服,已到了無法形容之境,魚貫相隨身後。
  俞秀凡道:「到造化城這中間還有多少的距離?」
  巫靈道:「大概有十里左右。」
  俞秀凡道:「夜色幽暗,出了北大街,即無燈火,如是他們要暗中計算咱們,那真是防不勝防了。」
  巫靈道:「公子明察。」
  俞秀凡道:「咱們就在此坐息半宵,候天亮之後再走。」
  無名氏道:「身處險境不得不防人暗襲,在下守夜。」
  巫靈道:「用不著。看兄弟的彫蟲小技。」
  右手一探,把身上的毒蛇,毒蜘蛛,全都取了出來,投出室外。
  毒蛇在室外,毒蜘蛛在門、窗之上結網,毒蠍子隱在暗處。
  半宵易過,竟也無人施襲。直到日昇三竿,俞秀凡等群豪,才簡單盟洗一下,收拾就道。
  無名氏輕輕咳嗽了一聲,道:「巫兄,這一片廣大的草原,作用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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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21:04:22 |只看該作者
第29回 禪唱克敵 快劍揚威

  巫靈說道:「看上去很壯觀,也給人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
  俞秀凡道:「一片碧綠草地,確也給人一種莫可預測的神秘。」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但最可怕的是,他們如在這草地中,設下了什麼惡毒的埋伏,那就叫人防不勝防了。」
  巫靈道:「不錯,我聽說有一種血蟻,能夠在這草中穿行,此物雖然不大,但毒性很重,而且成群結隊而來,如再有這些青草掩遮,無法早些發覺他們,那確是一樁很可怕的惡毒埋伏。」
  無名氏道:「果真如此,咱們就先放一把火,燒去這片草地。」
  巫靈道:「血蟻雖然厲害,但易發難收,他們平日集中飼養:用時才會放出,惡毒到極點,但血蟻無法分辨敵我,可以傷敵人,也可以傷自己人,非到情勢危惡之時,不會施用。」
  俞秀凡道:「現在,他們會不會用血蟻對付咱們?」
  巫靈道:「這個,公子,可以放心,有我巫靈在此,百毒不忌。血蟻雖然厲害,但它們最怕毒蜘蛛,天生一物降一物,在下開路,諸位請隨後而行。」大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等魚貫隨在身後。行過這一片廣遼的草原,景物又是一變。
  但見一座矗立的高峰攔路,都是峭立的石壁,中間卻辟了一條車馬可通的大道。
  大道中撐著了張黃羅傘,傘下錦墩上坐著一個黃衣麗人。錦墩前一矮腿木桌上,放著一張七絃琴,古琴一帆放著一把長劍。
  黃衣麗人身後面,一排葉白衣少女,手中分執白玉蕭。這不是對敵的陣勢,絲竹俱齊,像迎賓的樂隊一樣。
  黃衣麗人揚揚柳眉兒,飛來嬌媚的一瞥,道:「幾位中那一位是俞少俠?」她口中在問,目光卻已掃過俞秀凡。
  俞秀凡示意大家停下,越過巫靈,道:「區區就是。」
  黃衣麗人挽宮發,修眉開臉,已是婦人的身份。
  黃衣麗人笑一笑,道:「很標緻,不像江湖人嘛!」
  俞秀凡冷冷道:「夫人誇獎了。」
  黃衣麗人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能劍創飛鈸大陣群僧,使他們無法再甩飛鈸,劍道造詣,深奧絕倫,如非找親眼看到了你,決難相信你是這麼個文雅人物。」
  前秀凡道:「說的是啊!像夫人這等艷麗容色,嬌弱之軀,應該是深閨中人,準能想到你是身負絕技的高手?」
  黃衣麗人道:「咱們之間,恐怕無法排解,必然要有一番搏殺,是麼?」
  俞秀凡道:「不錯。怎麼樣?」
  黃衣麗人道:「那就請俞公子選出一樣比試之法,以免雙方揮戈群毆,造成無謂的傷亡。」
  俞秀凡道:「在下可以約束從屬,不作無渭殺戮。」
  黃衣麗入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年輕人,戒之在鬥,但閣下卻似乎是一個殺性很重的人。」
  俞秀凡道:「夫人過獎了。」
  黃衣麗人雙目中冷芒如電,盯注在俞秀凡的身上,瞧了一陣,道:「既是非打不可,賤妾覺著,咱們也該打的文明一些。」
  俞秀凡道:「夫人費了不少言語,似乎是用心在此。如今水到渠成,夫人似也用不著再彈弦外之音。」
  黃衣麗人忽然間粉臉一紅,笑道:「看來,你果然有非凡的才慧,先聽我一曲迎賓的琴聲如何?」
  俞秀凡道:「佳奏必有妙用,俞某人也希望一聆仙音。」
  黃衣麗人道:「俞少俠雅人高士,殺人的至高境界,就是要殺的不帶血腥氣。」
  俞秀凡突然回顧了無名氏、蕭蓮花等一眼,道:「這位夫人的琴聲,必具玄機莫測之妙,如是諸位覺著不解音律之學,最好能俺上雙耳。」
  黃衣麗人已藉著俞秀凡說話的機會,調整好琴弦,幾聲弦響,隱隱有金戈躍馬之聲,琴音未入正奏,殺機已起。
  俞秀凡本懂音律,只聽調弦之聲,已知遇上了高人,那裡還敢大意。一提丹田真氣,全神戒備。
  黃衣麗人手撫琴弦,笑一笑,道:「俞少俠,不問問我的來歷麼?」
  俞秀凡淡然一笑,道:「夫人,不用、既非論交,又何用相識太深呢!」
  黃衣麗人沉吟了片刻,道:「賤妾雖有惜才之心,但冰炭卻又難同爐。」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這女人靈智未昧,如能引她動了棄暗投明之心,對日後武林大局,必有大助。」他這裡心念轉動之際,琴音已陡然扳起。
  那琴聲之中,似萬箭飛蝗,挾泰山壓頂之聲而來。俞秀凡心中大駭,急誦天龍禪唱。
  佛門中降魔心法,自具神妙之力,憚唱一縷,混入琴音之中,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殺伐之勢,立時受到了禪唱中和,有如洪水入谷,被渲導排泄而去。
  琴聲忽住,黃衣麗人原本艷紅的粉臉之上,此刻卻微現蒼白之色,緩緩說道:「想不到公子對音律之道,竟有如此高深造詣。」
  俞秀凡回目一顧,只見無名氏,蕭蓮花等,一個個面色慘然,如有驟然間受到重擊一般,心中大是驚恐。暗道:這女人琴音一扳,竟有如此的威勢,的確是非同小可。
  身軀移動,揮掌在四人後背上各擊一掌,肅然說道:「四位還不打坐調息,堵上雙耳。」
  四人神情似是還未完全清醒,但已聽懂了俞秀凡的招呼,依言盤膝而坐,撕下一塊衣袖,堵上了雙耳。
  俞秀凡暗暗吁一口氣,目光凝注到黃衣麗人的身上,道「夫人!
  琴音忽起,有如萬箭驟發,這算不算是暗箭傷人呢?」
  黃衣麗人道:「七弦聯彈,合力並攻,我只想一舉擊倒諸位。」
  俞秀凡冷冷說道:「可惜,夫人這一擊並未成功。」
  黃衣麗人點點頭,道:「我知道,所以,我要和你談談。」
  俞秀凡道:「夫人,可是想再找一個暗中算計我們的機會。」
  黃衣麗入臉色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鎮靜,淡淡一笑,道:「不論什麼事,可一不可再,就算是我剛才暗施算計,大概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俞秀凡道:「在下覺著,夫人應該讓讓路了。」
  黃衣麗人道:「按理說,你應該已經通過我這一關了。不過,我心中還有一些不服。」
  俞秀凡道:「那是說,夫人還有絕技沒有施展?」
  黃衣麗人道:「不錯。我還有琴,蕭合奏,那是我所學中最厲害的一著。」
  俞秀凡道:「夫人不把這些施用出來,可是有所不忍麼?」
  黃衣麗人道:「是!我不希望鬧到那等血淋淋的境界。因為,不論什麼人勝了,敗的一方,必然會遭遇很慘。」
  俞秀凡道:「戰陣凶危,這是難免的事。」
  黃衣麗人道:「這麼說來,俞少俠是一位很嗜殺的人了。」
  俞秀凡道:「嗜殺二字,很多的解說,大夫動刀,旨在醫病,霹靂手段,菩薩心腸,雖然手段毒辣一些,但他的用心卻很善良。」
  黃衣麗人道:「俞少俠可是自比操刀醫病的大夫?」
  俞秀凡道:「當仁不讓。區區麼,確有這份心胸。」
  黃衣麗人道:「很可嘉!只是太狂了一些。」
  俞秀凡道:「面對著江湖上兇惡之徒,在下不嗜殺並不成了。」
  黃衣而人道:「俞少俠!似是咱們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俞秀凡道:」看來咱們是沒有法子商量,除非夫人能夠讓開去路。」
  黃衣麗人歎口氣,道:「很多的不幸事,都發生在任性二字上。
  俞少俠,不論你武功多強,就算能擊敗我的琴蕭合奏,那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
  俞秀凡道:「在下聽不懂夫人的意思。」
  黃衣麗人道:「造化城中的高手太多,如若你擊敗我,那將會換來一個更強的敵手。所以,對你未必有好處。」
  俞秀凡道:「這條路很長,也很崎嶇,但在下也只有硬著頭皮走下去。」
  黃衣而人道:「你憑什麼?」
  俞秀凡道:「大是大非的抉擇,給了我無比的勇氣。」
  黃衣麗人道:「告訴你,你不能勝過造化城中的眾多高手。」
  俞秀凡道:「我可以死在他們的手下。」
  黃衣麗人接道:「人死不再復生,對你有什麼好處?」
  俞秀凡道:「留下一片碧血、丹心,雖死何憾!」
  黃衣麗人闇然一笑,道:「一個人如不罕命了,那真是叫人沒有法子。」
  俞秀凡道:「世上人,包括區區在下,大概沒有真的不怕死的,但有些事比死亡更為重要,大節大義之下,生死事何足道哉!」
  黃衣麗人沉吟一陣,道:「咱們識見論事,南轅北轍,無法再談下去了。」
  俞秀凡道:「夫人似是還未被在下說服。」
  黃衣麗人道:「所以,我不願再和你談下去了,至少,我已被說的起了懷疑。」揮右手玉指,撥動了三聲弦響,道:「公子!小心了。」
  三聲琴音未絕:身後八個白衣少女已然舉蕭就唇。一縷蕭音,冉冉升起。八雙白玉蕭,混合成了一縷蕭聲,由極低微的聲音起,逐漸拔高。這蕭聲未帶鐵戈殺機,曲折回轉,哀艷淒傷。
  似新寡怨婦,在墳前哭祭她死去不久的丈夫,其聲悲涼,有如絞人夜哭,撥動了聽蕭人的心弦。
  俞秀凡突然間感覺著一縷哀傷之氣,衝了上來,不能自己的鼻孔酸酸,熱淚盈眶。
  只聽一陣嗚嗚咽咽的哭聲,混入了蕭聲之中。俞秀凡心頭一震,由哀傷中清醒過來。
  側日望去,只見蕭蓮花已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悲傷情緒,放聲大哭了起來。無名氏、石生山等,雖然未哭出聲,但也都張大了嘴巴,淚落如雨。
  他本是極端聰慧的人,目睹到無名氏等悲傷的形態,心中突然一震,立刻清醒了過來。他人雖清醒,情緒卻仍然無法控制,心頭酸酸,淚落如雨。但這一點清醒,已使他靈台清明,立刻高誦禪唱。
  禪唱聲起,立刻使得心神鎮靜下來。
  只聽掙掙掙三聲弦響,一陣琴聲,混人了那裊裊的蕭聲之中。
  蕭聲淒涼,琴聲卻有如重病臥床,痛苦呻吟,使人慘不忍聞。
  這兩種聲音,混在一起,給人精神很大的危害,把人的情緒引入極端憂傷、淒涼的境界之中。
  幸好的是俞秀凡及時禪唱高拔,一片祥和之氣,滲入了那琴聲和蕭音之中。
  雙方相持了片刻工夫,蕭聲一變,忽轉急快,有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琴聲配合,泛起了無邊的殺伐之聲。禪唱有如高山流水,在急蕭繁琴之中,獨樹一幟。
  琴、蕭數度轉變,忽急忽慢,變幻出七情六慾的各種怪聲。但天龍禪唱,卻有如明月朗墾,一柱擎天,不論琴音、蕭聲,如何變化,但禪唱之聲,有如泰山北斗,屹立不搖。
  大約有半個時辰光景,八個吹蕭的白衣少女,已然香汗淋漓,漸呈不支。忽然,蕭聲中斷,八個白衣少女,一齊倒摔下去。汗透重衣,有如得了一場大病,倒摔在地上之後,竟然無法再站起來。
  只有琴弦盈耳,仍然是十分強勁。
  不過,這時的琴聲,已變成一片急攻、猛打的殺機,有如白刃相搏,攻勢猛烈至極。但天龍禪唱,卻有如銅牆鐵壁一般,堅守不渝,不論琴聲如何的猛烈,但卻一直無法攻人。
  又相持頓飯工夫之久,俞秀凡頭上淌下了汗水,那黃衣麗人,己然發亂僅橫,神情間呈現出無比的痛苦。
  無名氏、石生山也不停的口誦天龍禪唱,但神情間,也有著極大的痛苦。蕭蓮花和巫靈,完全依靠俞秀凡的天龍撣唱保護,人似已暈了過去,蟋伏在地。
  忽然間,琴弦崩斷,黃衣麗人張嘴吐出一口鮮血,伏臥在琴身上。
  俞秀凡收住了禪唱之聲,緩步行近了黃衣麗人身側,只見七弦盡斷,琴身上有數道顯明的指痕。顯然,那黃衣麗人在這番決鬥之中,用盡了全身的真力,勁透指尖,把指痕印在了琴身之上。
  俞秀凡拭拭頭上汗水道:「夫人!在下得罪了。」
  轉過身子,行到了無名氏等身側,在每人後背上拍了一掌。四個人立刻清醒了過來。
  巫靈伸展一下雙臂,道:「厲害,厲害!我還認為只有刀劍才能殺人,想不到琴音、蕭聲,一樣也能傷人。」
  無名氏道:「巫兄感覺如何?」
  巫靈道:「難過極了。有如無數的蟲蟻,在身上爬行,直似要鑽人心腑之中;有如亂箭飛蝗,齊集而來,使人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俞秀凡道:「琴音蕭聲的厲害之處,就在能引發人的七情六慾,使人進入忘我之境,控制人的精神,隨著琴音蕭聲變化,不能自己。」
  巫靈道:「公子唱的什麼歌曲,有如祥雲普照,使我們獲得了不少的幫助,要非有此功力,只怕我們早已死於蝕心的琴音蕭聲之下了。」
  無名氏笑一笑,道:「那是天龍禪唱。」
  巫靈道:「天龍禪唱?從未聽人說過。」
  無名氏道:「那是佛門中一種至高的降魔心法。」
  巫靈道:「無名兄,公子由何處學得此等心法。」
  無名氏笑一笑:道:「來自一位高人傳授,除了公子之外,在下和石兄也學會一二,所以,咱們心神的耗損,就不像兩位那樣厲害了。」
  巫靈嗯了一聲,未再多問。
  俞秀凡道:「諸位此刻的精神如何?」
  無名氏、石生山、巫靈、蕭蓮花同時答應,但四人的回復,卻是顯然不同。
  蕭蓮花和巫靈的回答是十分疲累,無名氏和石生山卻異口同聲道:「功力復元。」
  俞秀凡回頭望去只見那黃衣麗人和八個白衣少女,都還沉睡不醒。暗暗吁一口氣,付道:想那天尤禪唱.本屬佛門心法,大概不致於傷人至死。心中念轉,決心不再管那黃衣麗人和八位少女的事,緩緩說道:「四位咱們走吧!」
  巫靈道:「下一道攔阻咱們的人,又不知道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武功了。」
  俞秀凡道:「巫兄也不知道造化城中的事麼?」
  巫靈道:「知是知道一些,只是知道的太少。」
  俞秀凡道:「看來,過造化城內,確是藏龍臥虎之地,咱們雖然闖過了第一道攔截,但後面的一道,想來比那第一道更為厲害了。」
  無名氏道:「唉!千百年來,武林中發生過不少的變遷,只怕從來沒有一個組合,像造化門這樣的龐大、複雜。」
  俞秀凡道:「但更可怕的是,他們一直在暗中行動,神出鬼沒,難以測斷。」目光突然轉注到巫靈的身上,接道:「巫兄,你見過那位造化城主沒有?」
  巫靈道:「見過。」
  俞秀凡臉上泛現出興奮之色,道:「是什麼樣子一個人物?」
  巫靈道:「一個很和善的老人,白髮如雪,滿臉笑容,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俞秀凡道:「巫兄江湖閱歷豐富,想必可瞧出他是否經過易容改扮了?」
  巫靈道:「看上去,不像是經過化裝,」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世上真有面如春風迎人,心似蛇蠍惡毒的人了。」
  巫靈道:「在下麼,也是覺著奇怪。」
  無名氏道:「奇怪什麼?」
  巫靈道:「那樣一位人物,怎會領導這樣充滿著殺機的神秘組合。」
  俞秀凡沉吟有頃,道:「其中也許別有隱情,只是未見到那造化城主之前,怕是很難揭開其中之秘了。」
  蕭蓮花道:「賤妾職位卑小.沒有見過造化城主,但我聽師父說過他。」
  俞秀凡道:「令師怎麼說?」
  蕭蓮花道「初見他之面,如沐春風,但如相處了一陣之後,就會發覺,他具有著一種懾服人的威力。」
  俞秀凡道:「哦!姑娘能否說的具體一些。」
  蕭蓮花道:「我說不出具體的內容,只是聽人家這麼說,造化城主能在不同的見面次數中,給人不同的印象。」
  俞秀凡道:「他自號造化城,看來,真有造化手段?」
  蕭蓮花道:「這個,就非賤妾所知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這中間定然有很多曲折內情,只可惜咱們一時沒有辦法找出它的原因何在。」
  蕭蓮花道:「只有公子的才慧,才能找出原因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總覺著,脫離了常情常軌的事,都有存疑之處,也都有蹤跡可尋,只要咱們能找出原因,那就可以揭穿真像了。」
  蕭蓮花道:「跟著公子這樣的人物,使我們也感覺到自己的才慧增進不少。」
  俞秀凡舉步向前行去,一面說道:「人總歸是人,不管他武功多麼高強,也不管才慧多麼超人,但他的本身,仍然是人,無法脫離人所具有的潛能,至於造化城主這個人,不論他有多大的能耐,總也是人,不是神。對麼?」
  談話之間,又通過一個山彎。只見廣闊的山道,並肩兒坐著三個身著白衣的人。三個人,一身的衣服,一樣的打扮,坐著一樣的椅於。連兩隻手,都被長長的衣袖掩住。三個人,沒有露出任何一片肌膚。
  無名氏打量了三人一陣,道:「這三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這一問,所有的人,都不禁為之一呆。原來,經過了一番打量之後,沒有一個人能確定三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無名氏長長吁一口氣,道:「跑了大半輩子江湖,還未遇到過這等事,連男女都無法分辨。蕭姑娘,你幫幫忙,看看是男的還是女的。」
  蕭蓮花搖搖頭道:「我也瞧不出來!他們未露出一點皮膚,也沒有任何一個動作,叫人如何看得出來。」
  無名氏回顧俞秀凡一眼,道:「公子,可要在下去問問?」
  俞秀凡道:「好!不過,要小心一些。」
  無名氏大步向前行了過去,行近三人五尺左右時,停了下來,一抱拳,道:「三位當路居中而坐,攔住了咱們的去路。」
  只聽一聲冷笑,傳了過來,打斷了無名氏的話,道:「路還很寬,那一個有勇氣,就請從旁邊走過去。」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們只能從旁邊走過去,那就行了,是麼?」
  說話的是居中的白衣人,這一次,又是他開口,冰冷的說道:
  「不錯,只要你能走過去,那就算你們過了這一關,這一關簡單吧!」
  俞秀凡道:「簡單的很。」
  居中白衣人道:「就這樣簡單。不過,愈是簡單的事,危險也就愈大。」
  俞秀凡道:「這個,想當然耳!」
  居中白衣人道:「你們哪一位姓俞?」
  俞秀凡道:「就是區區在下。」
  居中白衣人道:「聽說你的劍法很快。」
  俞秀凡道:「誇獎,誇獎!如是要在下自己說麼,在下的劍招,確然很快,三位也請小心一些。」
  居中白衣人道:「咱們自會小心。你們那一位先過。」
  俞秀凡道:「自然是由俞某先過。」
  居中白衣人道:「那麼,閣下請吧!」
  俞秀幾手握劍柄,向前行去。這雖是一條山道,但卻很寬闊,兩側留有數尺可以通行的道路。」
  俞秀凡目光一轉,發覺右面一條,稍為寬了一些,立時,一側身子,向右面行去。
  三個白衣人仍然靜靜的坐在原位之上,看上去動也未動一下。
  但俞秀凡一對凌厲的雙目,卻已瞧到靠右側坐的白衣人,右手微微在伸動,似乎是在抽動兵刃。
  表面上看去,這是一個很文靜的對峙,事實上,愈是文靜的局面,也隱藏著愈多的險惡。蕭蓮花、石生山、巫靈、無名氏,全都睜大著眼睛,望著兩人。
  文靜之中,卻含蘊著奇大無比的壓力。所有的人,不自覺的都緊張起來。
  蕭蓮花神情嚴肅,雙目卻流現出無比的關懷之色。俞秀凡的俊逸瀟灑,給予她無比的羨慕,但他的豪勇,更加深她生自內心的一份愛慕之情。雖然,她明白,自己這份感情,永遠無法表達出來,也不配表達出來。但她又無法按耐住內心中那一縷深深的愛慕。
  俞秀凡像泰山明月一般的高,對蕭蓮花而言,是那樣不可攀登。
  世間的情愛中,如若有一種是痛苦的,這種情感,大約是最痛苦的感情了。
  俞秀凡內心也有些緊張,他雖然瞧出右首白衣人在緩緩移動著右手,但卻無法判斷出,他打出的是兵刃還是暗器。如若是一支歹毒的暗器,這樣近的距離內,閃避實也非易。
  行近白衣人時,俞秀凡不自禁的放慢了腳步。
  聽聽那居中的白衣人道:「姓俞的,由現在開始,你行進一步,就接近了一步死亡。」
  俞秀凡道:」不錯!咱們接近一步,就多一份死亡的機會,至少,會鬧出流血慘局,只是,不知道死的是誰,流血的又是些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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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21:04:33 |只看該作者
  居中白衣人道:「是你,姓俞的?」
  俞秀凡仍然緩慢向前行進,口中卻冷肅的應道:「不見得吧?」
  三個白衣人臉上垂著自紗,全身上下,不見一點肌膚,那一份無法形容的詭秘,給予人一種很強大的恐怖壓力。俞秀凡又緩緩向前行進了兩步。雙方面更接近了,接近的只餘下三尺左右的距離。
  白衣人仍然靜靜的坐著。像三尊雕刻的石像。像三個矗立的古墳前面的翁仲。
  俞秀凡提聚了一口氣,突然大步向前行去。直到和白衣人身上成了平行之後,右首白衣人突然一揮手,閃起了一道冷電般的寒芒。就在寒芒閃起的時候,俞秀凡的長劍也同時出鞘。
  不聞金鐵交鳴,也未聞呼喝之聲,直接的看到了結果。雙方都太快了,快的無法呼出叫聲。
  靠右首的白衣人,突然間連人帶椅子倒了下去,鮮血激射而出,濕透了白衣。原來,那白衣人被俞秀凡一劍刺過了前胸,劍勢刺中了心臟要害,一劍斃命。
  俞秀凡肋間也透出了鮮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敢情俞秀凡的右肋,也被對方的兵刃擊中,衣裂皮綻。由於左臂的掩遮;看不出他傷口多大,但血卻流了不少。
  這是俞秀凡自入江湖以來,第一次受傷,而且還傷的不輕。
  只聽那居中的白衣人道:「老二,你怎麼樣了?」
  那右首白衣人早已氣絕而逝,自然無法再回答了。
  俞秀凡靜靜的站著未動,長劍雖已出鞘,但右手仍然握在劍柄上。他第一次遇上這樣強勁的敵人,使他嘗試到江湖上搏殺的滋味,也使他嘗試到受傷的痛苦,但也激起他的豪勇氣概,強忍傷疼,蓄勢以待。
  眼看著俞秀凡鮮血不停的滴落下來,蕭蓮花忽然有一股莫可名狀的衝動,快步向前奔夫。
  江湖經驗豐富的無名氏,似乎是早已料到了這一著,一伸手抓住了蕭蓮花,道:「姑娘!你要幹什麼?」
  蕭蓮花道:「你們沒有瞧到麼,他受了傷,不停的流著鮮血。」
  無名氏道:「看到了,他受了傷,但你過去有什麼用呢?」
  蕭蓮花道:「我不能幫助他,但我可以替他包紮一下傷勢。」
  無名氏低聲道:「還有兩人活著,你過去只能分他的心神,還可能白白的送上你一條命,對他無助,對你有害,這又何苦?」
  了然了利害得失之後,蕭蓮花鎮靜了下來。抬頭看去。
  只見那倒臥的白衣人,身上白衣已完全為鮮血濕透,一把軟劍,緩緩由袖中滑落下來。那是一把長逾五尺的軟劍,薄的像紙。
  寬不過二指多些。
  只聽居中那白衣人淒然說道:「老二,你可是死了麼?為什麼不答應為兄的話。」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右首白衣人血透重衣,早已氣絕而逝,他竟然還未瞧到,難道他是個瞎子不成。
  居中白衣人的淒涼聲音,突然間變的很高,道:「老二,你真的死了麼?那也該聽到一聲慘叫、難道這世間真有使你無法出聲的快劍。」
  俞秀凡道:「不錯,很不幸的是,令弟遇上了。」
  居中白衣人啊了一聲,道:「你一劍殺死了他?」
  俞秀凡道:「是!我一劍殺死了他。」
  居中白衣人道:「你刺了他什麼地方,能使他一劍斃命,這一聲慘叫也未出口。」
  俞秀凡道:「心臟要害,一劍致死。」
  居中白衣人聲音有些顫抖,道:「好劍法!你可知道,殺人償命這句話麼?」
  俞秀凡道:「人間慘事,莫過如斯。兩位一定要報仇,在下只有奉陪了。」
  居中白衣人身子微微一拱,整座的木椅,突然轉動過來,和俞秀凡成了面對面的相峙形勢。
  俞秀凡道:「你是三位中的老大?」
  居中白衣人點點頭。
  俞秀凡又道:「不論準死誰生,這一戰中定會有個結果。」
  白衣人又點點頭。
  俞秀凡道:「因此,在下想請教一下三位的姓名。」
  居中白衣人答非所問的,道:「你不會逃走吧?」
  俞秀凡道:「在下可以血濺五步,伏屍此地,但卻不會逃走!」
  居中白衣人道:」好!咱們三兄弟,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既然能殺死我們的老二,那就要殺死老大和老三。」
  俞秀凡道:「在下如是別無選擇,只好捨命奉陪了。」
  居中白衣人道:「咱們三兄弟劍道造詣,一向在伯仲之間,你既然能殺死我們老二,自然也可能殺死我們兩個兄弟了。不過,剛才你只是對老二一個,現在你卻是對著兩個敵人。」
  語聲甫落,靠左首而坐的白衣人,突然身子一轉,連坐下的木椅,也突然飛了起來,轉成面對俞秀凡。這時,兩個白衣人雙椅並列,相距也就不過是兩尺左右。
  俞秀凡吸一口氣納入丹田,道:「兩位的眼睛,是不是無法視物?」
  那自稱老大的白衣人道:「是,咱們三兄弟都是瞎子。」
  俞秀凡歎口氣,道:「佩服!佩服!三位不能視物,卻把劍法練到了這等程度,實在是叫人佩服。」
  白衣人道:「咱們三兄弟練劍把睛睛練瞎了,並非是天生的瞎子。」
  俞秀凡道:「既然如此,兩位聯手吧!」
  白衣人道:「咱們兄弟,實未想到世間還有快過我們的劍法,俞少俠請多多小心,我們要出手了。」
  語聲甫落,兩道寒芒,突然飛閃而起,捲了過去。兩個人沒有招呼,也沒有連絡,但卻能在同一時間中,兩劍並出。其默契之好,實已到了心有靈犀相通的境界。
  俞秀凡長劍出鞘,劍光繞身而飛,幻起了一片繞身的劍幕。但聞叮叮噹噹之聲,傳人耳際,劍劍相擊,響起了一連串金鐵之聲。
  劍氣斂收,一切重歸平靜。
  俞秀凡長劍已然歸鞘,但右手仍然握在劍柄上。兩個白衣人仍然並肩而坐。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兩位!咱們己拼了一招,未分勝敗,似乎是用不著再打下去了。」
  白衣老大冷笑一聲,道:」不行!就算我們明知非敵,也要打個生死出來。」
  俞秀凡道:「兩位!請聽在下一言如何?」
  白衣老大道:「任你舌燦蓮花,也無法說服我們了。」
  俞秀凡道:「平心而論,兩位的劍法,是在下所見到最快的劍法,但如說超過在下,那就是欺騙你們了。」
  白衣老大道:「如若你沒有殺死我們老二,如若我們剛才沒對拼一劍,我會覺著你的活十分狂妄。但現在情形不同了,你能殺死我們老二,剛才又和我們拼了一劍,證明了你確是我們的勁敵。」
  俞秀凡道:「兩位既然有此感覺,為什麼還能和在下決一死戰。」
  白衣老大道:「因為你殺了我們的老二,所以,我們已成了誓不兩立的局面。」
  俞秀凡道:「兩位再想想看,咱們是不是還有商量的餘地?」
  自衣老大道:「沒有。絕對沒有,你不用再存這份心意了。」
  俞秀凡道:「好吧!既然如此,兩位也請小心了。」忽然拔劍一揮,有如一道長虹般,直飛過去。
  幾乎在同一瞬間,兩個白衣人雙劍並飛,布成了一道劍幕。兩張木椅和兩個白衣人突然疾飛而起,分向兩側。
  俞秀凡挾一道閃電般的劍光直衝了過去。像一陣狂風般,由兩人之間穿了過去。
  沒有看清楚三個人交手的情形,也沒有人看清楚雙方面交手的經過。
  兩個木椅再落實地之後,右首一張木倚突然分裂成兩半,椅上的白衣人,也像木椅一般裂成了兩半。
  鮮血和內臟,流了一地。
  俞秀凡也多了一處傷口,是後背上衣衫破裂,手掌大小一片肌肉翻垂下來,鮮血像泉水一般湧了出來。他似是很痛苦,臉上的肌肉微微在抽動,臉色也很蒼白,但他卻咬著牙,勉強忍受。
  對付這樣的劍道高手,以一抵二,實是艱苦萬分。
  俞秀凡的劍勢偏向了白衣老三,但卻無法再封閉白衣老大的軟劍,削下他背上一片肉,還算他運氣不錯。晴暗吁長一口氣,俞秀凡緩緩說道:「何苦呢?閣下!大家都拼的鮮血淋漓。」
  餘下的白衣人,正是三人中的老大,急急叫道:「老三!老三!
  你怎麼了?」聲音充滿著惶急、淒涼。
  俞秀凡歎了口氣道:「他死了!」
  白衣人道:「我不信。為什麼我聽不到他的叫呼之聲?」
  俞秀幾道:「他來不及呼叫,我一劍劈開了他的身子。」
  白衣人突伸手揭下了臉上白紗,圓睜一對環眼。那是一對失明的眼睛,瞳仁已模糊難見,果然是目難見物的瞎子。
  他的神情中充滿悲忿,但語聲卻出奇的冷靜,道:「是真的了!
  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只要他還能發出一些聲音,他一定會回答我的話。」
  俞秀凡道:「但他不能了,永遠也不能了。」
  白衣人道:「你又殺了老三?」
  俞秀凡道:「你們的劍勢太凌厲了,我沒有法子不殺他。」
  白衣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俞秀凡靜靜的站著。
  半晌,白衣人停下了笑聲,道:「看來,我也是難逃要在你劍下濺血了!」
  俞秀凡道:「不錯,如是初見時,二位就聯手合擊,此刻橫屍的可能就是在下。」
  白衣人道:「我們低估了你,所以,我們付出了代價,老二、老三都已死於劍下,如今要我一個人,獨自活下去,那也是無味的很。」
  俞秀凡道:「咱們一對一的硬拚,只怕是閣下的勝算不大。」
  白衣人道:「用不著威脅我,生死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我心中有很多不明之處,不知俞少俠可否見告?」
  俞秀凡道:「在下知無不言。」
  白衣人道:「你是否受了傷?」
  俞秀凡道:「有!而且受傷不輕。」
  白衣人道:「受了幾處傷?」
  俞秀凡道:「兩處。一處傷在你那老二的劍下,一處傷在你閣下的劍下。」
  白衣人笑一笑,道:「咱們這一戰呢?」
  俞秀凡道:「很難說了。我兩處傷勢,可能影響到我運劍的速度,所以,咱們這一場拚殺,鹿死誰手,也得難預料。」
  自衣人道:「你這樣沒有信心?」
  俞秀凡道:「不是信心,而是事實。」
  白衣人道:「多承你的誇獎,你是不是還想知道咱們兄弟的名號「俞秀凡道:「閣下加肯見告,俞某洗耳恭聽。」
  白衣人道:「長白三劍,你聽人說過?」
  俞秀凡還未來得及答話。
  無名氏和巫靈已同聲驚叫道:「長白三劍!長白三劍!」
  白衣人冷冷接道:「有什麼好奇怪的。江湖之大,無奇不有,咱們三兄弟死於別人劍下,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無名氏道:「三位清譽,向重江湖。」
  白衣人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造化城主,能把我們兄弟請來,自然也有他的條件,不值得大驚小怪。」輕輕咳了一聲,接道:
  「俞少俠,你今年幾歲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晚輩二十多些。」他恐怕太傷害對方。
  故意把年齡說的大些。
  白衣人道:「咱們三兄弟自鬥劍以來,只敗過一次。此番重出,原想洗雪一敗之辱,想不到大辱未雪,又敗亡在你這位年輕人的手中;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替舊人。」
  俞秀凡道:「老前輩第一次挫敗於何人之手?」
  白衣人道:「金筆大俠艾九靈的手中。」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能把你們一起請來造化城中,如若沒有超越你們之處,你們三兄弟怎肯聽命。」
  白衣人道:「造化城主只用了一句很簡單的話,就把我們三兄弟給請來了造化城。」
  俞秀凡道:「一句什麼樣的話?」
  白衣人道:「他只告訴我們說金筆大俠艾九靈,要到造化城來。
  所以,我們三兄弟就這樣的趕來了。」
  俞秀凡歎氣,道:「但在下不是金筆大俠艾九靈。」
  白衣人道:「你是不是艾九靈的弟子?」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閣下怎麼會有此想法?」
  白衣人道:「除了艾九靈之外,天下還有什麼人能教出你這樣傑出的弟子。」
  俞秀凡道:「在下可以奉告閣下,在下的劍法,和艾大俠並沒有關連。」
  白衣人笑一笑,道:「看來,我們又上了當。」
  俞秀凡道:「此話怎講?」
  白衣人道:「造化城主告訴我們兄弟說,你是艾九靈的弟子。」
  俞秀凡道:「所以三位才肯出手。」
  白衣人道:「不錯,咱們兄弟只答應過造化城主,對付艾九靈和與他有關的人,其他的,決不過問。」
  俞秀凡道:「這真是一場很大的誤會。如是三位肯早問一聲,這一場殺劫就不會發生了。」
  白衣人道:「可惜太晚了。」
  俞秀凡道:「老前輩,在下覺著咱們還有一點……」
  白衣人接道:「不可能了,我不能棄他們獨生於世。」
  俞秀凡道:「好吧!閣下還有什麼遺言,可以告訴我了。」
  白衣人道:「沒有了,要說的都說完了,你小心!我要出手啦!」
  右手一揮,一道白芒激射而出。
  俞秀凡長劍脫鞘,化一道銀虹迎去。兩道白芒,閃電交錯而過。俞秀凡還劍入鞘時,那白衣人己倒了下去。
  一顆人頭,突然由白衣人的項頸上滾了下來。血冒三尺,屍體倒地。
  俞秀凡身上,也多了一處傷口。這一次,傷在腿上,血如泉湧,染濕了一尺方圓的土地。
  蕭蓮花疾步如飛的奔了過來,道:「俞少俠!」
  俞秀凡微微一笑,想要開口說話,話還未說出口突然向前栽去。
  蕭蓮花一伸手,抱住了俞秀凡。無名氏、石生山、巫靈,魚貫奔了過來,團團把俞秀凡圍轉了起來。
  蕭蓮花雙目不停的流著淚水,道:「他暈過去了。」
  無名氏一面動手替那俞秀凡包紮傷勢,一面說道:「他都是一些皮肉之傷,暈過去是因為他失血過多。」
  蕭蓮花道:「一個人流了這麼多的血,只怕不是一兩天可以復元的。」
  無名氏道:「俞少俠內功深厚,只要能給他一點養息時間,很快就可以復元了。」
  蕭蓮花拭乾了淚水,開動替俞秀凡包紮傷勢。
  俞秀凡原本俊秀的臉上,此刻卻一片蒼白。
  一陣敷藥、包紮,足足忙了一頓飯工夫之久。蕭蓮花轉頭看去,只見俞秀凡己然清醒過來,不知何時,早已睜開了雙目。
  拭去臉上的淚痕,蕭蓮花低聲說道:「你醒過來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醒來一會了。」
  蕭蓮花道:「傷勢很疼麼?」
  俞秀凡道:「有一點疼。」
  蕭蓮花道:「幸好都沒有傷到筋骨。」
  俞秀幾嗯了一聲,道:「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
  蕭蓮花道:「但你失血很多,只怕得一段時間養息。」
  俞秀凡抬頭望望天色,道:「只怕造化城主不肯給咱們太多的時間,諸位請替我護法,我要坐息一陣。」
  站在一側的巫靈,突然冷冷接道:「諸位!咱們仍然身處險境,每一刻時光,都可能有強敵攻來,還是早些讓俞少俠坐息恢復體能要緊。」
  俞秀凡道:「巫兄說的是。」
  突然挺身坐了起來,盤膝閉目,運氣調息。
  他傷口剛剛包好,這一掙扎而起,馬上迸裂了兩處傷口,鮮血又滲了出來。
  蕭蓮花屈下了雙膝,跪在地上,伏著身子,很耐心的替他重新的包紮,敷藥,她表現出了無比的關心和溫柔。
  俞秀凡心神專注,立時進入了神定忘我之境。
  無名氏、石生山、蕭蓮花三個的心神,都專注到了俞秀凡的身上,忽略了四周的變化。
  只聽一陣步履聲響,巫靈極快的由三人身側行了過去。
  無名氏忽然警覺,抬頭看去,只見去路上,出現了一行人影,直行過來。他輕輕拍了一下石生山,低聲說道:「蕭姑娘,你好好的保護俞少俠。」
  伸手抓起兵刃和石生山並肩向前行去。
  巫靈一馬當先,在距離俞秀凡坐息的八丈左右處停了下來。
  無名氏、石生山趕到的時候,巫靈已放出了身上的毒物,佈滿了一地。
  來人很快到了毒物布設之處,這是很寬的山道,可容兩輛馬車並行,但大道兩側,卻是深逾百丈的懸崖。除了這條大道之外,無法通過。但大道上已被巫靈佈滿了毒物,毒蜘蛛結成了一片大網,鋪滿了整個的路面。數十條奇形毒蛇,分佈蛛岡之後。
  來的是四個佩著長劍,身著銀衣的年輕人。
  無名氏道:「巫兄,這四個銀衣人可是造化城中的嫡系人物?」
  巫靈點點頭,道:「無名兄看到他們銀衣在袖上繡的那朵金色的標誌麼?」
  無名氏拾頭看去,果然見那四條銀衣人的袖口上,繡著一個金色飛龍,當下點點頭,道:「繡一條張牙舞爪的小龍。」
  巫靈道:「不錯。這是金龍堂下的嫡系殺手,袖口上繡著金龍。
  那表示他們是龍字號的劍士。」
  無名氏道:「這些人的武功如何?」
  巫靈道:「聽說凡是龍字號的劍手,武功都很高強,劍術上造詣都很深。」
  無名氏道:「巫兄的看法,咱們這幾塊料能不能阻擋這些龍字號的劍手?」
  巫靈道:「這個很難說了。龍字號劍士的武功,十分高強,在下也是聽人說的。至於他的武功高到什麼程度,在下就不大清楚了。」
  無名氏道:「巫兄的意思,是說咱們有問題了?」
  巫靈道:「我是說,兄弟這份武功,也許勉強可以拼他們一個人,至於兩位能拼他們幾個人,在下就不知道了。」
  無名氏道:「照兄弟的看法,我和石兄的武功,決不會強過巫兄。」
  石生山道:「就算咱們願意捨命相拼,也不能冒這個險。因為,俞少俠正在坐息,不能受到任何驚擾,咱們萬一頂不住四個龍字號的劍士,自己犧牲事小,萬一影響到俞少俠的安全,那就是江湖之上大大的罪人了。」
  無名氏道:「石兄說的不錯,咱們不能冒這個險,萬一傷到了俞少俠,咱們就萬死不足恕罪了。」
  巫靈道:「兩位的意思呢?」
  無名氏道:「這要巫兄想辦法了。」
  巫靈道:「我現在就把一些毒物,獻出來了,自然,還有一兩招壓箱底的本領,那要等到拚命的時光,再用出來了。」
  無名氏道:「巫兄一面施展毒物,我和石兄全力助你,咱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想法子把他們擋住,不讓他們過來。」
  巫靈道:「咱們盡力而為吧!等他們衝過來時,兩位全力攔截,我再用毒物助你們。」
  無名氏道:「現在,他們會不會衝過來?」
  巫靈道:「他們正在考慮。」
  無名氏抬頭望去,只見四個銀衣人,站在那蛛網四五尺處,低聲商討。
  只見左首一個銀衣人,望了望巫靈等停身之處,高聲說道:「什麼人在這道上放了這些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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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回 怒誅劍士 慘遭凌辱  

  巫靈道:「區區在下。」
  那短衣人冷冷說道:「你在這路上澈下這些毒物,用心何在?」
  巫靈道:「咱們用心很簡單,此路暫時不能通行,四位請等候一會見。」
  銀衣人道:「你叫什麼名字?」
  巫靈哈哈一笑,道:「在下姓巫名靈,來自湘西五毒門。」
  銀衣人道:「那是我們自己人了。」
  巫靈哈哈一笑,道:「不錯,咱們算是自己人了。」
  銀衣人道:「既是自己人,為什麼還不肯收回毒物,放我們過去。」
  巫靈有心拖延時間,隨口應道:「兩個到此有什麼事?」
  這時,那站在最右首的銀衣人,怒聲喝道:「別和他囉囉唆唆了,這人有意拖延時間,我不信這些毒物真的能擋住咱們。」
  巫靈道:「我這些毒物,都是天下至絕至毒之物,只要被咬上一口,決無活命之理,諸位如是不信,那就不妨試試。」
  右首銀衣人哼的一聲,拔出長劍,掃向一片蛛網。
  這些巨蛛,吐出的絲線,有燒香粗細,粘性奇大。
  銀衣人長劍過處,蛛絲斷了一片,但蛛絲被劍風帶動,飄然而起,又和別的昧絲,接在了一起。
  那少年一連三劍,只能把蛛網斬斷了兩尺左右一片空地。但蛛絲震動,引來了兩個蜘蛛,疾撲而來。這些蜘蛛,平常行動十分緩慢,但在蛛網之上,卻是運行奇速疾如流墾一般,急撲而至。
  銀衣少年冷哼一聲,二劍劈出,把一隻巨蛛劈作兩半,但另一個巨蛛,卻借毒絲之勢,撲到了銀衣少年的面前。那銀衣少年吃了一驚,飛起一腳踏了下去。
  他動作快速,一腳把那蜘蛛踏成了碎漿。但另外三隻毒蛛,卻如飛而至。
  銀衣人長劍揮掃,又劈死了一隻,遙發一掌,震斃了一隻,但第三隻卻己衝到了銀衣人的身上,爬上了銀衣人剛剛收回的右腿。
  毒蛛爬上了身軀,動作快速無比,一眨眼間,已爬到了銀衣人的後背之上。
  另一個銀衣人叫道:「吳兄小心!」長劍出鞘一揮,斬向毒蛛。
  右首銀衣人雖然聽到了招呼,但身軀仍然移動了一下。出劍認位奇準,一劍劈開蜘蛛,但因那姓吳的銀衣人身軀移動,毫釐之差,劃開了吳姓劍士的衣服。
  那被斬作兩半的蜘蛛,趨勢而入,幾去之前,在吳姓銀衣人的背上咬了一口。
  這些巨大的蜘蛛,都是異種毒物,腹中的劇毒,強烈無比。那姓吳的銀衣人,又被長劍劃破了肌膚,毒蜘蛛腹中的毒液,隨著鮮血,很快的滲人了內腹,不過片刻工夫,吳姓銀衣人臉上,已泛起了一片片濛濛黑氣,身軀搖動了幾下,便摔在地上。
  三個銀衣人很快的跑著過去,發覺那吳姓銀衣人早已氣絕而逝。
  他由中毒到死亡,一直在咬牙苦忍,沒有呼叫一聲,也沒有說過一個疼字。仔細看去,發覺他牙齒緊咬,深入下唇,顯然,他在忍耐著無比的痛苦。
  巫靈長吁口長氣,高聲說道:「在下早已說過,我這些毒物,都是異種奇毒之物,腹中奇毒,強烈的很,諸位卻似是不肯相信。」
  排在左首的銀衣人,似是四人中的領隊,望望死去同伴的屍體,冷笑一聲,道:「閣下認為這片蛛網、毒蛇,真能夠攔阻我們麼?」
  巫靈道:「四位中已死去了一個,血淋淋的經過,在下希望三位,不要再逞豪強之氣,須知一個人,只能死一次。」
  銀衣人冷冷接道:「龍字號的劍士,一向視死如歸。」
  突然舉手一招,另兩個銀衣人應手行了過來,三個人低聲商量了一陣,又忽然分散開去。
  只見那領隊銀衣人飛起一腳,竟把同伴屍體踢的飛起七八尺高,蓬然一聲,摔在網當中,蛛網的震動,四面八方的蜘蛛,一齊向屍體擁了過去。
  巫靈一皺眉頭,還未來及說話,三個銀衣人,己然飛躍而至。
  但見三個銀衣人,喇的一聲,拔出了背上的長劍,劍尖一點實地,第二次,飛身而起。所有毒蜘蛛,都已被吳姓劍士的屍體吸引而去,三人的長劍,雖然觸到了蛛網,但卻沒有毒蛛攻來。
  巫靈忽然發出一聲怪異的嘯聲,他布在蛛網後面的毒蛇,忽然向後退下,拉長了這片蛇區的距離。
  無名氏、石生山也跟著向後退了一丈。
  這一來,三個銀衣人原準備一舉間飛越過蛇區的,也突然間停下來。三個銀衣人的第二次飛躍,竟然也有兩丈以上的距離。
  巫靈及時拉長毒蛇布守區域,三個銀衣人雖然算好距離,但卻未料到巫靈及時後撤了毒蛇。
  三人身子落地,仍然在蛇群之中。但見群蛇發出咕咕之聲,昂首吐信,紛紛向三人攻去。三個銀衣人長劍揮動,閃起了一片銀光劍花。湧上的蛇群,不是被斬斷蛇頭,就是彼攔腰斬作了兩段。
  無名氏看三個銀衣人揮劍一擊,斬死十餘條毒蛇,心中暗暗忖道:巫靈這蛇陣只不過十餘條毒蛇,三個銀衣人,只要再揮劍一擊,就要去了大半,那時,再無毒物阻止三人了。心中念轉,低聲說道:
  「巫兄,這些毒蛇,都是千辛萬苦選來之物,如若被人殺死,豈不是可惜的很。目下,咱們是三對三的局面,倒不如放手和他們一決生死。」
  巫靈道:」盡力而為,多阻擋他們7列是一刻。」他的話說的雖然很婉轉,但言下之意,無疑是暗示三人的劍法凌厲,憑三人之力,攔人家不是易事。
  無名氏還未來得及接口,巫靈已雙袖揮動,打出三道紅光。
  三個銀衣人疾快的揮動了長劍,銀光閃動中,響起了三聲低微的咕咕之聲。
  原來,那巫靈打出的暗器,竟然是三條紅色的小蛇。三個銀衣人長劍揮動,斬斷了三條紅蛇。那紅色小蛇前衝力很強,身子雖被腰斬,但頭部仍然向前衝去,蛇口大張,白牙森森。
  三個銀衣人由於同伴的死亡,心中都提高了警覺,眼看蛇口張啟,立時向旁側閃去,三個人雖然逃避開那半截紅蛇,但地下的毒蛇,卻又藉機向上擁了上來。同時,巫靈一揚腕,又打出三條紅色的毒蛇。
  三個銀衣人確有過人的功力,同時發出一聲長嘯飛躍而起。
  不但避開地面上蛇群的攻擊,而且也避開了三個紅色暗器般的毒蛇。
  這一次,三個銀衣人拔起三丈多高,有如三頭巨鳥一般,分向巫靈、無名氏、石生山撲了過去。
  無名氏、石生山各自揮動兵刃,大喝一聲,迎了上去。一聲金鐵大震,雙方兵刃相接,硬拚了一招。
  巫靈卻不肯和那銀衣人硬拚,疾快的向後面退了兩步。銀衣人冷笑一聲,身於還未站穩,長劍已然向前遞去。巫靈被逼的又向後退了兩步。銀衣人長劍展開,有如狂風暴雨,落英繽紛,著著逼進。
  巫靈因一步退讓,失去了先機,被迫得手忙腳亂,窮於應付,一時間竟然無法還手。
  但無名氏和石生山卻是銳不可擋,竟然和兩個銀衣人,打的激烈異常,而且是攻多守少。
  三人就這樣惡鬥了四十餘個回合。巫靈已被逼的一頭大汗,淋漓而下。
  直到了四十個回合之後,巫靈才找出了一個空隙,揮手打出了一團黑影。銀衣人揮劍擊出,立刻閃起了一片鑲芒,迎了上去。劍花閃動,那巫靈擊出一團黑物,被斬作數段。
  突然間,銀衣人感覺到臉上一涼,緊接著一股腥臭之氣,直撲入鼻,不禁心中一震。
  就這一分心神,巫靈己扳回了先機,右手二探腰間;抖出一物,咧的一聲,掃了過去。銀衣人匆忙問揮劍一擋,巫靈手中的兵刃,忽然一軟,彎了過來,掃中那銀衣人的左頰之上。銀衣人疾快的向後退了兩步,但被擊中的地方,己然變成了一條黑色的傷痕。
  原來,巫靈的手中,拿的竟然是一條三尺多長的黑色括蛇。用一條活蛇當作兵刃,在氣勢上,已結人一種恐怖的感受。
  巫靈冷冷說道:「我手中這條鐵甲蛇,不畏刀劍,而且含有劇毒,凡是被擊中之人,不過一會工夫,毒發而死,你閣下死定了。」
  銀衣人呆了一呆,還未來及說話,人已倒地死去,那鐵甲蛇果然是含有劇毒。
  兩個和無名氏、石生山動手的銀衣人,目睹同伴又死一個,不禁大怒,厲喝一聲,雙劍燦閃,全力反擊。無名氏、石生山立刻被逼落了下風。
  巫靈大喝一聲,揮動手中的鐵甲蛇,猛攻過去。
  三人聯手,逼的兩個銀衣人也聯手合戰。兩個人合手之後,攻勢猛銳異常,而且數番相試之後,兩個銀衣人已然下再急進求功。
  劍上的威力,逐漸的發揮出來。
  突然間,兩個銀衣人聯手劍勢中,閃起了一片劍花,銀芒飛灑,響起了兩聲悶哼,無名氏、石生山,各自被刺中了一劍。
  一個被刺中左臂,一個被刺中右腿,鮮血淋漓,湧了出來。兩人的傷勢很重,中劍之後,手中兵刃,立刻慢了下來。巫靈手中鐵甲蛇一緊,立刻把兩人的劍勢給接了下來。
  他一人獨擋兩個銀衣人的劍勢,立刻被逼的連連倒退。勉強擋過三招,左肋被刺中了一劍。
  他練有金鐘罩的功力,刀劍不入,這一劍刺的衣服破裂,但人卻沒有受傷。只聽一陣啪啪之聲,巫靈連中了三劍。這三劍,力道奇大,內力從劍上傳了過去,這三劍雖然未能刺破巫靈的肌膚,但強大的內力,卻震的巫靈內腑翻動,真氣流散。
  第四劍刺到巫靈的前胸之上。巫靈真氣散失,無法再避刀劍,這一劍直刺而入,深及心臟。
  銀衣人拔出長劍,一股鮮血激射而出。巫靈身子搖了兩搖,倒摔在了地上。
  無名氏、石生山正在自包傷勢,眼看巫靈倒了下去,心中大為震動,顧不得再包紮傷勢,抓起兵刃衝了上去。兩個銀衣人長劍一揮,灑出一片銀芒,無名氏、石生山又都被劍上銀芒削中,身上多了一道半尺長的傷口。
  這當兒,突聞大喝道:「退下來!」石生山、無名氏聞聲而退,奮起全力,倒退五尺。
  轉頭望去,只見俞秀凡手握劍柄,肅然而立,臉上滿面怒容。
  兩個銀衣人冷笑一聲,道:「你是什麼人?」
  俞秀凡道:「俞秀凡。」目光一掠巫靈的屍體,道:「是誰殺死了他?」
  站在左首的銀衣人道:「我。」
  俞秀凡道:「你知道,殺人償命麼?」
  銀衣人道:「咱們兄弟死了兩個,殺了他,咱們還未收回本錢。」
  俞秀凡道:「你們該死!」突然拔劍一揮,擊了過去。
  那右首銀衣人還未來得及出劍,寒芒已掠頸而過,一個人頭,飛起了七八尺高,跌落在實地上。一股鮮血噴出,屍體倒摔在地上。
  俞秀凡目光轉注到左側銀衣人的身上,道:「你上吧!」
  銀衣人呆呆的站著不動,也未說話。顯然,俞秀凡的快劍,已使他震驚不已。
  俞秀凡冷笑一聲,突然揮劍攻出一招。只一劍,斬下了銀衣人握劍的右臂。
  俞秀凡疾上一步,揚手點了銀衣人右「肩井穴」,止住了那銀衣人的流血,道:「回去!告訴他們,就說俞秀凡的劍勢,不但很快,而且很惡毒。」
  銀衣人一語未發,伏身撿起了斷臂、長劍,疾奔而去。
  巫靈死去之後,那些散佈於道上的毒蛇。蜘蛛,紛紛星散而去。
  俞秀凡緩步行到了巫靈身前,滿臉嚴肅之情,緩緩說道:「兄弟晚來了一步,致巫兄死於非命,雖然兇手已伏誅,但俞某人將永存一著一份愧咎。處境凶險,情勢非常,恕咱們無法盛殮巫兄了。」言罷,撲身下拜,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
  無名氏、石生山顧不得本身傷勢,也對著巫靈拜了三拜。
  如非兩人受傷,巫靈不會遭兩個銀衣人的合攻,自然不會死於銀衣人的劍下。追究起來,巫靈是為救兩人而死。
  蕭蓮花緩步行了過來,道:「兩位,死者已矣,他能受俞公子大禮,也足可慰他九泉陰靈了。前途險惡,咱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程要走,兩位還是保重身體要緊。」
  無名氏回顧了俞秀幾一眼,道:「公子!咱們很慚愧,不但無能幫助公子,反成了公子的累贅。」
  俞秀凡望望無名氏和石生山的傷勢,道,「蕭姑娘!替他們包紮一下傷勢。」
  蕭蓮花應了一聲,動手替兩人包紮起傷勢來……。
  俞秀凡突然抱起巫靈的屍體,道:「巫兄,不能讓他們再觸你的屍體,有玷英靈。」雙臂加力,把巫靈的屍體,投入了懸崖之下。
  蕭蓮花動作熟練,很快的包紮好兩人的傷勢。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你們可要休息一下?」
  無名氏道:「不用了。咱們都是一些皮肉之傷。」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巫靈已死。咱們四個人中,三個人都受了傷,是否能撐到見造化城主,連我也沒有把握了。」
  蕭蓮花道:「賤妾發現公子的劍勢,愈來愈是凌厲。」
  俞秀凡道:「有這等事?」
  蕭蓮花道:「不錯。旁觀者清,我雖然不會劍術,但我看到了公子的劍法,一次比一次凌厲,一次比一次明快。」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這話當真麼?」
  蕭蓮花道:「千真萬確。」
  無名氏道:「蕭姑娘說的不錯,在下的看法,公子的劍法確然一次比一次凌厲。」
  俞秀凡道:「如若你們說的很真實,那就是我現在的劍法中,帶了很重的殺機。」
  無名氏道:「不錯,公子的劍法愈來殺機愈重。」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好!這就得了劍法的精髓。咱們走吧!」說罷向前行去。
  俞秀凡所指劍法自然是指「驚天三式」而言。
  無名氏回顧了石生山一眼,道:「石兄!你怎麼樣?」
  石生山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傷勢如何?」
  無名氏道:「能不能支撐得住?」
  石生山哈哈一笑,道:「無名兄放心,別說這一點皮肉之傷,就算是斬斷了一臂一腿,在下相信也能撐得住。」
  無名氏道:「那很好,咱們走吧!」邁開大步,追在俞秀凡的子石生山一咬牙,也大步向前行去。
  其實,無名氏和石生山兩個人的傷勢,都很沉重,但兩人卻苦苦咬牙苦撐。兩人的傷勢,不過剛剛包好,這一行動,傷口迸裂,鮮血又湧了出來。
  蕭蓮花放緩了一步,走在石生山和無名氏的身後。
  俞秀凡似是也發覺了兩人在勉強支撐,故意放緩了腳步。又行了三里之遙,轉過了一個小彎,只見十二個身著銀衣,袖口繡著金龍的武士,一字排開,攔住去路。
  俞秀凡停下腳步,冷冷說道:「你們這一樣人中,那一個領隊?」
  站在最左首的一個銀衣劍士,淡淡一笑,接道:「咱們都是一樣的身份,沒有什麼大小,閣下有什麼話,只管請說。」
  俞秀凡道:「好!在下俞秀凡。你們是準備讓路呢,還是要我動手?」
  十二個銀衣人,個個都怒目相視,哼了一聲,抽出了長劍。十二把長劍,閃動躍目的光輝。這代表了答覆。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很好,在下正感為難,你們倒先亮了劍。」
  十二個銀衣人忽然間移動身軀,布成了一個圓陣,團團把俞秀凡圍了起來。
  俞秀凡仰天大笑三聲,道:「你們聽著,我俞某人原本還存有三分忍讓之心,但你們的惡毒,已激起我憤怒的殺機,由此刻起,我俞某人手中的長劍,再不會留情了!」這番話由丹田發出,用內力直送出來。
  十二個銀衣人沒有人回答俞秀凡的問話,二十四隻圓睜的怒目,集注在俞秀凡的身上瞧看。
  忽然,寒芒閃動,一個銀衣人突然發難,大喊一聲:「殺!」劍勢如電,疾射向俞秀凡的前胸。
  俞秀凡冷笑一聲,突然拔劍擊出。
  雙方面都以極快的速度,交接了一招。那銀衣人的劍招很快,但俞秀凡的劍招更快。
  似乎是那銀衣人執著長劍的右腕,有意的撞向俞秀凡的劍上,齊肘被斬落下來。
  十一個銀衣人,緊隨著發動攻勢,十二人本來有一套連環的攻敵招術,但因這銀衣人的右腕被斬作兩斷,影響到了整個的攻勢變化。
  俞秀凡手中長劍連續轉動,一連刺傷了七人。
  四個未受傷的銀衣人,突然向後躍退,望著俞秀凡呆呆出神。
  他們練劍練了二十年,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劍招,每出一劍,必傷一人。
  須知在那拔劍一擊中,是千敗老人修正了一百多個錯誤擊出的一劍,雖非全無暇疵的一劍,但已接近了完美的境界,那不是任何一個練劍人,憑籍本身的才慧所能悟出,必需要經歷無數次的失敗,修正,才能達到這等跡近無缺失的境界。
  千敗老人,經過了近千次的失敗,才糾正了出劍的缺點,這是習劍人中,從未有過的事。
  俞秀凡還劍入鞘,望望八個身受劍傷的人,三個傷了握劍的右臂,三個傷在右肩,兩個人傷到了前胸的要害,已因傷勢太重,倒了下去。
  目光轉注四個呆呆出神的銀衣人身上,道:「四位準備如何?」
  四個銀衣人,已感覺到和人動手,無異是飛蛾投火,心中早已生出畏懼,不自覺的搖搖頭。
  俞秀凡道:「回去告訴造化城主,用不著再派別人來此送死,造化城主如若自覺是藏龍臥虎,何以他連我俞某人也不敢見?」
  四個銀衣人相互望了一眼,卻沒有一人答話。顯然是俞秀凡出的題目太大,他們不知如何回答。
  俞秀凡怒道:「走!帶著那些受傷的人。」
  四個銀衣人沒有答話,但卻一起動作,抬起兩個傷勢較重的人,和六個輕傷的人,轉身而去。
  無名氏大步行了過來,道:「痛快!痛快!不過眨眼工夫,公子已傷了他們八個,造化城也該受到震動了。」
  俞秀凡神情凝重的說道:「這只是造化城中的劍士,在他們之上,還有很多等級的高手,高一級人的造詣,必然也高明一些。」
  蕭蓮花笑一笑,道:「公子,你劍上的造詣,不知是否該說已到了出神人化之境,但我這半生中從沒有見過像你那樣快速,凌厲的劍勢,甚至我連想也沒有想到過。劍術能練到像公子那樣的境界,造化城藏龍、臥虎,有很多的高手,他們在別的方面,也許能勝過公子,但他們要想在劍道造詣上勝過公子,那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蓮花,不用激勵我,我自己並不害怕,我擔心的是你們。」
  無名氏道:「我們一一一我們有什麼好擔心的?」
  石生山道:「這幾日來,咱們和公子相處,己由內心之中,生出了敬慕之心,仁俠胸懷,清明風標,絕世武功,滿腹經綸,那一樣都叫人生出了敬仰之心。此生如能得生死相從,實是人生中一大樂事。」
  俞秀凡道:「你們有此一念,我就安心多了。咱們的處境,雖然是九死一生,但咱們卻不能完全放棄了求生之心,兩位先請坐息一下,盡量使體能恢復。」
  無名氏道:「咱們還撐得住。」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我卻有些累了,咱們坐息一會吧!」
  其實,無名氏、石生山傷口迸裂,十分痛苦,但兩人都怕影響到了俞秀凡,使他分心旁顧,暗裡咬牙,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蕭蓮花心中也明白,兩人已坐下休息,立刻動手替兩人再敷藥物,重新包紮傷勢。
  俞秀凡似是有意的使兩人獲得充分的休息,足足休息了一個時辰。
  無名氏、石生山,功行廣周天,坐息醒來,體能盡復,抗拒傷痛之能,大大的增強。
  兩人也明白俞秀凡的苦心,相視一笑,霍然站起身子,道:」公子!咱們真的好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從此刻起,對敵捕殺的事,都由我一人擔當,你們不許出手。」
  石生山道:「如是一些唆兵小卒,不屑公子一顧的,由咱們打發就是。」
  俞秀凡道:「重要的是,我要借重兩位的閱歷經驗,所以,兩位要多多珍重。我援救不及,已經失去了一位巫靈,兩位不能再受傷害。」
  無名氏、石生山這等老江湖,也聽得心頭酸酸,感動莫名。
  俞秀凡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道:「咱們走吧!」
  無名氏搶前幾步,道:「屬下的閱歷多些,走前面為公子帶路。」
  俞秀凡知他心意,也未攔阻。無名氏向前奔走,一口氣跑出了四五里,竟然未遇攔阻。
  這時,幾人已快登上了峰頂。就在峰頂之下的登峰大道上,有一座像門樓、又像佛殿的大宅院,攔住了去路。似乎是這一條登山的大道,就是為了這座廣大的宅院而修築。
  山峰形勢,到此處也有了變化,那廣大的宅院,就根據山峰形勢修築。兩側的圍牆,緊依峭壁用青石修築而成,下面是深不見底的絕壑,一道巨燭粗細的鐵柵門,橫攔住去路。鐵柵之間,雖然間隔不大,但仍可清晰的看到了裡面的景物。只見一條寬大道路,直通一座矗立的二門前面。後面的景物,都已被那二門擋住。鐵柵緊閉,不見守門人,整個的宅院,都靜悄悄的,不見有人往來,也聽不到一點聲息。但見二門後面地形漸呈廣闊,巫起一幢幢樓閣。
  無名氏停下腳步,道:「這地方應該有一塊門匾。」
  俞秀凡道:「蕭姑娘,能說出這是什麼所在麼?」
  蕭蓮花搖搖頭,道:「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到過這地方。唉!
  也許我的身份太低,如是巫靈還活著定然會知曉,」
  無名氏淡淡一笑,道:「這地方好像是迎賓的館驛,咱們進去休息一下。」
  石生山道:「不像館驛,太靜了。」
  無名氏道:「不管是什麼地方,看來建築很宏偉,造化城花了不少工夫,我去開門。」
  俞秀凡道:「小心一些!」
  無名氏道:「公子放心。屬下會先禮後兵。」
  大步行近鐵柵,高聲說道:「哪一位當值?」
  宅院中仍然是一片靜,靜的聽不到回應之聲。
  無名氏冷笑一聲道:「如是有人當值,應該聽到在下的喝叫,如是沒有人,在下只有自己動手了。」
  仍不聞回答之言,無名氏已忍耐不住,一提氣,飛躍過鐵柵。
  無名氏躍人門內,正想伸手開門,那緊閉的鐵柵,突然自行大開。
  這變化大過意外,不但無名氏吃了一驚,就是站在鐵柵外面的俞秀凡也看的大吃一驚。
  無名氏縱身退避一丈多遠。俞秀凡忽然放步而行,直入柵門。
  流目四顧,找不出一點可疑之處。
  石生山低聲道:「無名兄,瞧出點門道沒有?」
  無名氏道:「我看那控制這鐵柵門的機關,似乎是在二道門以內,咱們的行動,也一直在他們的監視之下。」
  石生山道:「那要如何才好?」
  無名氏道:「咱們給它來一個見怪不怪。」
  石生山微微一笑,道:「對!這一次,由我闖二道門了。」
  無名氏道:「用不著爭,我早已和公子談好了。」
  石生山一語不發,突然轉過身子,直向二門跑去。事出突然,無名氏想阻止已來不及了。
  石生山快步如飛,直衝人了二門的門口。第二道門.只是兩扇木門,輕輕的乙推,木門已呀然而開。但石生山進入二門,兩扇木門又立刻閉上。
  無名氏心中一急,大聲喝道:「石兄,不可孤身深入。」
  但他喝叫大慢,石生山已進入了二門之內。像投入大海的砂石,再也聽不到一點消息。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陷阱。」
  無名氏道:「就算是陷階,也應該聽到一點聲息。」
  俞秀凡神情凝重,緩緩說道:」在什麼樣一個情形下,石兄才能夠有這樣的遭遇?」
  無名氏道:「一種可能是那二門之內,有一種絕毒的暗器,見血封喉,石兄不小心闖進去中了暗器。」
  俞秀凡道:「有沒有第二種情況。」
  無名氏道:「有!那就是石兄已進入了二門,就被人點了穴道。」
  俞秀凡道:「希望他是被人點了穴道。」
  無名氏道:「大概是如此吧!」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我不能再受任何折損,希望咱們還能再看到石兄。」
  無名氏一提丹田真氣,道:「我去打開門戶。」舉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道:「慢著!」
  無名氏停下腳步,道:「公子有什麼吩咐?」
  俞秀凡道:「我進去。」
  無名氏道:「公子!我們這些人,如若一定要死在這裡,那也是應該由我們先死。對麼?」
  俞秀凡搖搖頭,道:「無名兄!話不是這麼說。我先上去,還可有活命的機會,如是你,很可能沒有活命的機會。」
  無名氏沉吟了一陣,道:「公子說的有理,不過……」
  俞秀凡接道:「沒有不過,這不是理論上的爭執,而是血淋淋的事實。」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如若我不幸死了,你們也不用打下去了。」
  蕭蓮花接道:「我們還不是一樣要死!」
  俞秀凡道:「不錯。如若我死了,你們自然也用不著打下去,至少,你們可以選擇一個死的方法。」
  無名氏默然不語。
  俞秀凡突然舉步向前行去,一面高聲說道:「你們站遠一些,聽到我呼叫之聲,再進去不遲。如是一頓飯工夫之內,還得不到我的消息,應該如何,你們就自己決定了。」
  無名氏道:「公子吉人天相,身懷絕技,我相信一定會履險如夷。」
  蕭蓮花道:「仁者無敵。公子胸懷大仁,如是真的遭了不幸,那是天道無眼,我們追隨九泉,也覺著榮耀的很。就此一言為定,如是公子頓飯工夫內沒有消息,賤妾就舉劍自絕。」
  俞秀凡道:「一定非死不可麼?」
  蕭蓮花苦笑一下,道:「活著將受盡屈辱,比死了豈不是更難過麼?」
  俞秀凡道:「好吧!你們自己酌量,能不死,最好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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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7 21:05:25 |只看該作者
  無名氏大聲喝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咱們不用再討論生死之事。」
  這幾句話,豪氣干雲,俞秀凡也聽得精神一震,道:「好!兩位接應我。」大步行了過去。
  隔著那一道門,但卻有如兩個世界一般,不論俞秀凡如何去想,也想不通裡面的情形如何。不解敵勢,兵家大忌。所以,俞秀凡變的十分小心。行近木門,並未立刻用手去推,橫過劍鞘,輕輕推開了一扇木門。
  凝目望去,只見一丈左右處,放著一個錦墩,錦墩上盤坐著一個美艷的白衣少女。桃腮杏民面泛微笑。除了那錦墩、少女之外,再無其他之物。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見著我的朋友麼?」
  白衣少女靜坐不動,臉上的笑容依舊,似乎是根本就沒有聽到俞秀凡的問話。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姑娘!聽到在下的話麼?」
  白衣少女仍無反應。
  不知何時,蕭蓮花已追到了俞秀凡的身後,道:「公子!什麼樣子的姑娘?」
  俞秀凡道:「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女,盤坐那裡,面泛微笑,不言不動。」
  蕭蓮花道:「給我看看。」伸過頭去,向裡面望了一眼,輕輕歎一口氣,道:「她長的很美。」
  俞秀凡道:「哦!」
  蕭蓮花道:「任何人看到這樣一位美麗的姑娘,都不會失聲驚叫,是麼?」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那又怎樣?」
  蕭蓮花道:「所以石生山也沒有發出驚叫之聲。」
  俞秀凡若有所悟,道:「你是說,石生山就是受了她的暗算。」
  蕭蓮花道:「我沒有這麼肯定。如若是這裡面只有她一個人,石生山會是受了誰的暗算呢?」
  俞秀凡點點頭,道:「多謝姑娘指點,咱們過去瞧瞧吧!」
  蕭蓮花低聲道:「公子!小心些!玫瑰多刺,前車可鑒。」
  俞秀凡道:「我會小心。姑娘請守在門口,」
  蕭蓮花意猶未盡的,說道:「你記著,她可能會用毒,也可能會突然打出一種見血封喉的絕毒暗器,傷害了你。」
  俞秀凡道:「多謝姑娘提醒!」
  蕭蓮花歎口氣,未再多言。
  也許是石生山的突然失蹤,在俞秀凡心中留下了根深的記憶,也可能是蕭蓮花的警告,提醒了俞秀凡的謹慎。俞秀凡走的很小心,手握劍柄,全神戒備。
  但事情很意外,一直走近了那白衣少女的身側,仍然未見到任何改變。
  距離那白衣少女三尺左右,估計是自己手中的長劍,可以擊中她全身上下時,才停了下來。冷冷說道:「姑娘,在下俞秀凡。」
  一直不言動的白衣少女突然開口說道:「我知道。」
  俞秀凡道:「在下的劍招很快。」
  白衣少女道:「我也知道。你傷了龍字號的劍士。」
  俞秀凡道:「姑娘既然知道了,那是最好不過,在下也用不著解釋了。」
  白衣少女道:「你只有這幾句話麼?」
  俞秀凡道:「我的話很多,但必須有層次的慢慢說。」
  白衣少女道:「你請說吧!我在聽著。」
  俞秀凡道:「姑娘只要妄動一下,我可能會一劍刺死你,也可能一劍斬下你一隻手臂。」
  白衣少女道:「好大的威脅!」
  俞秀凡冷冷說道:」我說的很認真,希望姑娘能相信在下的話。」
  白衣少女道:「所以,我一直坐著未動。」
  俞秀凡道:「現在,你聽著一一我一位朋友,剛剛衝了進來,他受了什麼暗算,現在何處?」
  白衣少女搖搖頭,道:「剛才坐在這裡的不是我,我沒有見過他。」
  俞秀凡道:「剛才,你…」
  白衣少女接道:「我剛剛坐下來,你是第一個進來的人。」
  俞秀凡道:「你胡說八道!」
  白衣少女道:「我說的很真實,你不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俞秀凡道:「姑娘!我在怒火填胸中,你最好小心一些,別太激怒我。」
  白衣少女道:「我說過沒有見他,就是沒有見他,騙了你,叫我死。」
  突然流下了兩行清淚。臉上早已沒有了笑容,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淒苦之色。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你哭什麼?」
  白衣少女道:「你冤枉了我,我為什麼不哭?」
  俞秀凡道:「哦!那就叫剛才坐在這裡的人出來。」
  白衣少女舉起衣袖,拭夫臉上淚痕,道:「你一定要見她麼?」
  俞秀凡道:「不錯。姑娘如若能夠交出那個人,那就和姑娘無關了。」
  白衣少女道:「要見她只有一個辦法。」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聽。」
  自衣少女道:「你先退出去,等一下再進來。」
  俞秀凡道:「為什麼?」
  白衣少女道:「因為,我們每人的工作時間不同,所以,只要你再晚來一會,就可以見她了。」
  俞秀凡突然冷靜下來,緩緩說道:「姑娘,等一會,一定是她麼?」
  自衣少女點點頭,道:「是。」
  俞秀凡道:「在下明白了,你們在這裡只有兩個人工作?」
  白衣少女道:「是。我們只有兩個人,不是她,就是我。」
  俞秀凡略一沉吟,長劍突然遞出,劍尖寒芒,直逼在白衣少女的咽喉之上。笑道:」姑娘!你小小年紀,能哭能笑,單是這一點本領,就非常人能及了。」
  白衣少女道:「你既然不相信我,那就一劍殺死我吧!」
  俞秀凡道:「我會傷害你,但不會把你殺死。」
  白衣少女道:「你為什麼要和造化城主作對?」
  俞秀凡笑一笑,道:「問的好!因為造化城主,所作所為,都是傷天害理的事。」
  白衣少女道:「你要活話的傷害一個女孩子,比起造化城主,也好不了多少。」
  俞秀凡神情肅然,道:「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在下敬重的是忠臣孝子、仁人義士。姑娘助紂為虐,在下不能心存仁慈。」
  白衣少女冷笑一聲,道:「你說的好聽,冠冕堂皇,但你做的事卻未必強過造化城主。至少,造化城主不會欺侮一女孩子,而且,他對我們很好。」
  俞秀凡道:「所以,你甘為爪牙,助他為惡。」
  白衣少女道:「他有什麼不好,他使人衣食無憂,生活的安居樂業。」
  俞秀凡接道:「這些事姑娘怎麼知道?」
  白衣少女道:「我身受其恩,難道還不算真實麼?」
  俞秀凡道:「哦!」
  白衣少女道:「我本是孤苦無依的小叫化子,衣不蔽體,三餐不繼,造化城主把我們扶養長大,供我們鮮衣美食,傳我們武功,教我們讀書,世間如只有一個好人,造化城主當之無愧。」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還有麼?」
  白衣少女道:「難道這還不夠,我能有今天,全是造化城主所賜。」
  俞秀凡淡淡的笑一笑,還劍入鞘,道:「姑娘!想和在下談談麼?」
  白衣少女道:「看你拔劍身手,實是罕見的奇才,我也不想你死在造化城主之手,你如肯歸依城主,小妹願為引薦。」
  俞秀凡道:「在下可以考慮答應,不過,我心中有幾件疑問,先要請教姑娘。」
  白衣少女道:「什麼疑問,你請說吧!我會盡量為你解說。」
  俞秀凡道:「請姑娘給在下片刻時光,我要和同伴們打個招呼。」
  白衣少女溫柔的點點頭,道:「你請便吧!」
  俞秀凡提高了聲音,道:「無名兄、蕭姑娘,請進來吧!」
  大門呀然,無名氏、蕭蓮花等,魚貫而進。
  蕭蓮花望了那白衣少女一眼,緩緩說道:「這個姑娘……」
  俞秀凡接道:「造化城中的高人,正試圖說服在下,投入造化城中。」
  白衣少女頷首一笑,道:「一旦俞少俠投入了造化城中,諸位也就獲得了安全,這就叫大樹底下好遮蔭。」
  俞秀凡示意無名氏等不要發作,緩緩說道:「姑娘想要在下投人造化城,並非難事,只要能使在下心生敬服,在下立刻就棄劍投降。」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姑娘覺著造化城主對你很好,是麼?」
  白衣少女道:「不錯。他對我恩同再造,」
  俞秀凡道:「這正和姑娘勸在下投入造化城中的原因一樣,那是因為我本身具有了相當的造詣,姑娘的聰明才智,才是造化城主把你收養的主要原因。」
  自衣少女道:「這有什麼不同,如是沒有他,我就永遠沒有今天。」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如若能救蒼生,使天下孤女寒士,人人能如姑娘生活的十分舒適,他不僅可當武林霸主,必將為萬家生佛。
  俞某人仗劍當前,誰要危害造化城主,我就第一個不放過他。
  白衣少女道:「我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難道還不可信麼?」
  俞秀凡道:「在下覺著,姑娘只是造化城主培養出來的工具。」
  白衣少女厲聲喝道:「你胡說!造化城高手如雲,豈會嫌少了我一個,他用不著花費若大的工夫培養我。」
  俞秀凡道:「自然不是你姑娘一個人,你只不過是很多人中的一個罷了。」
  白衣少女道:「你好像是存心要和我抬槓。」
  俞秀凡道:「非也!非也!在下是在和姑娘講理。」
  白衣少女道:「有一個很冷酷的事實,不投入造化城中,你非死不可。」
  俞秀凡道:「這一點,姑娘又算錯了。」
  白衣少女道:「我說的是實話,也許是不太好聽,但卻是字字真實,出於肺腑。」
  俞秀凡道:「姑娘,請看看這位蕭姑娘吧,她出身春花教,也算是造化門中的人……」
  白衣少女突然揚起了右手。
  俞秀凡似乎是早已顧慮及此,就在那白衣少女右手揚起的同時,俞秀凡也已經長劍出鞘,刺了過去。
  但見寒芒一閃,紅光迸射。白衣少女的右腕突然冒出了一股鮮血。紅血白衣,看上去,更顯得刺目。
  俞秀凡冷冷說道:「姑娘,這就是造化城主教你的手段麼?」
  但聞卜的一聲,白衣少女右袖中掉下來一把寒芒閃爍的匕首。
  那是一把五寸長短的匕首,全身閃動著藍色的光芒。一望之下,即知是劇毒淬練之物。
  白衣少女臉色鐵青,緩緩說道:「你出劍很快,無怪造化城主,把你看作勁敵。」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姑娘誇獎了。」語聲一頓,接道:「在下如何才能見到造化城主?」
  白衣少女道:「還早的很,你才勉強算過了我這一關。」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衣少女接道:「我只是一個開始。」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見到姑娘之前,已經闖過了不少關口。」
  白衣少女道:「我知道。但你進了那座門樓之後,才算真的進入了造化城。」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接道:「由此地開始算起,見到造化城主,還需要過多少道關口?」
  白衣少女道:「七道。我只是第一道。」
  俞秀凡道:「現在,在下算不算過了這一關呢?」
  白衣少女道:「自然是算。」
  俞秀凡道:「那就請姑娘讓路。」
  白衣少女坐了下去,道:「俞少俠!仔細想一想我說過的話。
  你本來可以斬斷我的手腕的,結果你手下留情,這一點,我會很感激。」
  忽然一轉坐墊,身子突然向下沉去。一道鐵板橫裡伸了過來,剛好掩住那白衣少女向下沉落的洞口。湊合的十分嚴密,那鐵析上放著一樣的坐墊,只不過變成了翠綠的顏色。
  俞秀凡提氣戒備,發覺自己停身的地方,尚無異樣,立時回顧了無名氏等一眼,道:「咱們忘記了造化城主是一位精通機關消息的能手,這裡面很可能步步凶險,快退回去,想別的法子逼他們出來。」
  他心中的警覺雖高,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一步,但仍是晚了一步,只聽蓬然一聲,一個鐵板,落了下來,封住了他們的後退之路。
  無名氏伸手一推,只覺那落下的鐵板,堅厚異常,竟然無法移動分毫。輕輕歎息一聲,道:「公子,晚了一步,現在,咱們只有一條路,有進無退了。」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這是牆壁夾峙的雨道,寬約八尺,兩邊都是白色的緞子幟了起來,只要一點微光,看上去,就十分明亮。
  蕭蓮花道:「前面一段路,是一個活動翻板,但不知有多少長度?」
  無名氏道:「這南道頂棚,高有一丈,無法飛躍跳過,路又不能走,看來只有施用壁虎功,由牆壁上游過去了。」
  蕭蓮花道:「牆壁被白緞子蒙了起來,只怕連壁虎功也無法施展。」
  無名氏道:「咱們不能坐待困死,總要想法子走過去才行。」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沒有人能從這一條函道中行過去,諸位都聽說過銅牆鐵壁,今日你們很有幸的見識到了。」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造化城主的神通,就是這一條甬道了。」
  那冷冷的聲音應道:「你是俞秀凡麼?」
  俞秀凡道:「不錯,區區正是俞某。」
  那冷冷的聲音接道:「年輕人,別狂的太過分了。這樣通道,長不過二十四丈,卻有七十二種埋伏,老夫只提兩種,毒煙、毒火,你們就沒有應付之能。只要老夫開動機關,立刻可以使你們身化劫灰,不過,城主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存置你於死之心。」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們只有一種辦法,坐上那翠綠坐墊,老夫送你們離開這一條死亡之路。」
  俞秀凡略一思付,道:「你送我們到什麼地方?」
  那冷冷的聲音道:「自然不是送你去洞房花燭,那地方雖然也不太好,但卻沒有死亡的凶險。老夫言盡於此,聽不聽,那是你們的事了。」
  俞秀凡道:「你是什麼身份?」他一連喝問了數聲,已不再聞回答之言。
  皺皺眉頭,俞秀凡低聲道:「無名兄,咱們現在應該如何?」
  無名氏道:「剛柔互濟,才能遇挫不折,就日下情勢而言,咱們似乎是只好暫時從權。」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看來也只有如此了。」他忽然感覺到第一流的武功,舉世無匹的拔劍手法,有時候,一樣無法解決問題。
  三個人,都擠上了那翠綠色的坐墊之上,忽然間,坐墊向下沉落,但勢道很緩,不像那白衣少女那樣的快速沉落。沉落三丈左右,似著實地。抬頭看去,頭上的洞口,又完全彼另一塊鐵伐給封了起來。四週一片黑暗,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蕭蓮花緩緩把嬌軀靠入了俞秀凡的懷中。幽寂黑暗中,俞秀凡感覺到了蕭蓮花心臟的跳動。忽然間,一道強烈的亮光,直射過來,照的人眼花壕亂。
  幾人也不過剛剛適應黑暗,亮光疾射而至,使俞秀凡等視覺,忽然間又變的一片模糊。
  一個幽冷的聲音,隨著那照射而來的強光,傳了過來,道:「哪一個是俞秀凡?」
  俞秀凡道:「區區便是。」
  那幽冷的聲音道:「你仔細的聽著,老夫不會再講第二遍,老夫的每一旬話,都可能和你們的生死有關。」
  俞秀凡忍耐心頭怒火,沒有答話。
  幽冷的聲音接著道:「十二支強力彈簧針筒,正對著你們,稍有妄動,十二支針筒中的毒針,都可能一齊射出。
  俞秀凡道:「嗯!」
  幽冷的聲音道:「聽老夫的吩咐行事,一步走錯,就難免身化劫灰。」
  無名氏輕輕咳了一聲,道:「咱們在仔細的聽著,閣下有什麼話,儘管吩咐。」
  幽冷的聲音道:「俞秀凡向前走十步。」
  俞秀凡略一沉吟,舉步向前行去。那一道強烈的燈光,始終闡射俞秀凡的臉上,使他雙目無法見物。走過了十步,俞秀凡停了下來。
  那幽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伸手向前,可以摸到了一張坐椅。」
  俞秀凡依言伸手,果然摸到了一把太師椅。
  「坐下去!」
  俞秀凡依言坐了下來。
  「雙手放在木椅的扶手上,後背緊靠椅背。」
  在此等情勢之下,俞秀凡雖然心中不願,但已經沒有反抗的餘地,只好依照那人的吩咐,雙手放於扶手之上,挺直了脊樑。
  但聞啪的一聲,兩隻扶手之上,冒出了一把鐵鉗形的利刃,把兩手固定在木椅之上。
  緊接著椅背上也伸出了兩把利刃,交叉於前胸,而且,逐漸收縮到緊勒前胸處,才停了下來。
  這時,俞秀凡的雙手和身軀,都已無法自由的伸縮行動。
  那幽冷的聲音,重又傳入耳際,道:「俞秀凡!你現在被刀椅上利刃所鎖,全身都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自由,稍一掙動,就可能被利刃所傷。」
  俞秀凡冷冷說道:「在下看到了,用不著閣下再提醒了。」
  那幽冷的聲音道:」你現在有如粗上之肉,說話最好能小心一此!」
  俞秀凡強忍下心頭一股怒火,未再答話。木椅突然開始移動,逐漸的向前行去。
  無名氏、蕭蓮花,還有先前不見的石生山都遭受到同一的命運,被刀椅利刃所鎖。
  木椅行速,保持著相當的穩定,只要能稍為小心一些,就可以避免為利刃所傷。
  感覺中自動行進的木椅,經過了高低不平的軌道。足足走了有一頓飯工夫之久,木椅才停了下來。這一段相當長的距離,俞秀「凡暗中汁數,至少有三四里遠近。
  突然間,木椅停了下來,停在一座很大的廳堂中。四周的窗上,都蒙著紫色的垂簾,但天光透簾而人,大廳中的景物已隱隱可見。無名氏、石生山、蕭蓮花,緊隨著都被刀椅送人廳中。
  俞秀凡低頭看去,只見刀椅下面都裝著滑輪。這控制刀椅的機關,構造的很精密,四張刀椅很整齊的排成了一行。垂簾緩理拉開,廳中的景物,已清晰可見。
  一張寬大的卞案上,擺著文房四寶,木案後的高背虎皮交椅上,坐著長長的白髯垂胸,身著青袍的老人。那人生的雙顴高突,三角眼,下顎尖削,嘴唇奇薄,一望即知,這人屬於那種冷厲殘忍的人物。
  一把很細很長的窄劍,橫放在木案之上。
  白髯老人兩道銳利的目光,打量了俞秀凡等四人一眼,冷冷他說誼:「誰叫俞秀凡?」聲音不大,但卻有如寒冰地獄中吹出的陰風,聽得人毛髮直豎,心生涼意。
  暗暗吁一口氣,俞秀凡緩緩應道:「區區在下就是。」
  青袍老人突然伸手在寬大的木案旁側一按,俞秀凡坐下的刀椅,緩緩移到了木案前面。同時,青袍人坐下的虎皮交椅,也緩緩升高,半個身軀,都高出了木案之上。這時,只要他伸手拿起木案上的長劍,都可刺中俞秀凡全身任何一處地方。
  青袍人三角眼怒注在俞秀凡的身上。一裂嘴巴,皮笑肉不笑·說道:「你就叫俞秀凡?」一派過堂問案的口氣。
  俞秀凡道:「不錯。」
  青袍人冷厲一笑,伸手抓起了木案上的窄劍,鋒利的劍尖,輕輕在俞秀凡臉上劃了一下,道:「你知道,老夫可以刺瞎你的雙目,削去你的鼻子,或是割下你的耳朵。」
  俞秀凡道:「你也可以一劍刺穿我的咽喉,刺入我的心臟,不用客氣,儘管下手!」
  青袍人突然哈哈一笑,放下手中的長劍,道:「你很想死麼?」
  俞秀凡道:「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
  青袍人道:「很豪壯的氣勢。不過,老夫還不想一劍把你殺死。」
  俞秀凡道:「殺一劍和一百劍,並無不同。閣下喜歡怎麼殺,就怎麼下手。」
  青袍老人雙目中暴射山兩道冷厲的寒芒,道:「你知道老夫是什麼人麼?」
  俞秀凡微微搖頭,道:「不知道。但知道你不是造化城主。」
  青袍老人奇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大奸巨惡,至少在外表看來,他有著領袖群倫的氣度。」
  青袍老人怒道:「你說老夫沒有氣度?」
  俞秀凡道:「閣下自己沒有這樣的感覺麼?」、青袍老人怒道:「俞秀凡!老夫見過鐵一般堅硬的人物,但他在老夫的手下,都變成了知無不答的懦夫。別說你是血肉之軀,就是銅饒羅漢,我也能讓你化成一片銅汁。」
  俞秀凡道:「一個人只有一條命,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比死亡更可怕的威脅。」
  青袍老人突然又恢復了冷靜,道:「俞秀凡!你可要試試?」
  俞秀凡道:「儘管請便。」
  青袍老人冷笑一聲,突然又拿起手中的長劍,一陣揮動,俞秀凡的前胸上的衣衫被劃成了塊塊碎片,灑落地上,露出了雪白的前胸。
  俞秀凡雖然在刀椅上全身被制,但他一身功力,並未喪失,神志如常,暗中盤算目下的形勢,無論如何也無法解脫這刀椅上的束縛,縱有一身功力,精絕劍技,也是無法施展出手。
  青袍老人冷然一笑,道:「俞秀凡!我要看你小子的心,是鐵打的,還是銅鑄的?」
  俞秀凡笑一笑,道:「只管出手!」
  看袍老人怒道:「你不怕死?」
  俞秀凡暗暗付道:這刀椅上利刃封鎖之處,都是關節要害,稍一掙動,就難免裂膚切骨之苦,倒不如激怒於他,讓他一刀刺死來得痛快。心中快轉,口中冷冷說道:「俞某人已無反抗之能,閣下看著那一塊地方好,儘管出手。」
  青袍老人哈哈一笑,道:「看來,你確然不怕死亡的威脅了。」
  俞秀凡道:「在下進人造化城時,早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
  青衣老人道:「有種!」語聲一頓,接道:「你既然不怕死,咱們就從頭來過。老夫先要見識一下你精神上的忍受能力。」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精神上忍受能力?」
  青衣老人冷冷說道:「不錯。老夫讓你見識一下,開開眼界。」
  咯的一聲,粑短劍摔在了木案之上,接道:「來人啊!」
  一個黑色勁裝大漢,快步行了進來。青衣老人一按木案的機鈕,蕭蓮花的刀椅,突然向旁側移動,緩緩馳行到一片空闊之處。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你要幹什麼?」
  青袍老人道:「咱們先從這女人身上開始。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蕭蓮花已存下了必死之心,緊咬銀牙,一語下發。
  青衣老人冷冷一笑,道:「臭丫頭,你也敢跟老夫擺起架子來了,先把衣服剝下來。」
  那黑衣大漢應了一聲,一鬆腰間的扣把,抖出一條四尺長短的皮鞭。掄動皮鞭,抽向蕭蓮花。但聞沙的一聲,蕭蓮花身上的衣服,被抽落一片。皮鞭揮動,風聲呼嘯,蕭蓮花身上的衣服,有如飄花落葉一般,紛紛落下。
  原來,那皮鞭上帶有倒刺。黑衣大漢施用皮鞭的手法,不但精巧絕倫,而且極有分寸,蕭蓮花整個上身,已無片樓遮蓋,但仍未傷到她的身體。
  蕭蓮花長髮散亂,本能的一舉雙手準備掩護前胸,忘了椅上利刃,被利刀劃破了玉臂,鮮血湧出。
  黑衣大漢皮鞭掄動,嘶的一聲,抽在了蕭蓮花的雙腿之上。一條緊裹雙腿的長褲,被抽落了一片,露出一片玉腿。
  蕭蓮花尖聲叫道:「殺了我吧!」
  青衣老人一揮手,阻攔住那大漢,冷冷說道:「想死麼?沒有那麼容易。」
  蕭蓮花黯然一歎,道:「俞少俠!恕我不能追隨了。」突然伸頸向前撞去。
  那大漢皮鞭及時而出,快如閃電一般,纏在蕭蓮花的玉頸之上。
  青衣人道:「收起椅上的利刀!」
  黑衣大漢快步行近木椅,右手在木椅之上一按,但聞幾聲彈簧收縮之聲,椅上的利刃,全部縮了回去。
  蕭蓮花身子一掙而起,雙手掩住前胸,右腳疾飛而起,踢向那黑衣大漢的前胸。她上身赤棵,腿上褲子也碎裂了一片,雙臂上滿是鮮血,亂髮覆面,狼狽形態中,含有一種淒厲。
  黑衣大漢冷笑一聲,左手疾進,抓住了蕭蓮花踢來的右腳,用力一抖,竟把蕭蓮花摔了出去。右手一揮,皮鞭揮出,啪一聲,擊在蕭蓮花的右腿上。
  但聞嗤的一聲,蕭蓮花已破裂了一片的褲子,又被扯下了一半。
  如若蕭蓮花身上還穿著衣服,她懷中還有春風散,可以施展克敵,但事實上,上身赤裸的寸樓不存,下半身又被扯去了一大半。
  在俞秀凡的面前,蕭蓮花有一種強烈的自尊和羞恥感,眼看那黑衣大漢武功高絕,自己難是敵手,如其被他羞辱,不如早些撞壁一死。
  心中念轉,不再和那黑衣人動手,轉身一躍,疾如流矢直向石壁上撞去。
  但那黑衣人動作更快,長鞭一揮,纏住了蕭蓮花的雙足,硬把蕭蓮花給拉回來。順勢又扯了蕭蓮花一些衣物。這時,蕭蓮花幾乎已成了全裸的形狀。
  俞秀凡厲聲喝道:「住手!」
  青衫老者大聲喝道:「點了她的穴道。」
  黑衣大漢應聲出手,點了蕭蓮花身上的兩處穴道。
  青衫老者哈哈一笑,指著全身赤裸,橫臥於地上的蕭蓮花,道:
  「這不過只是剛剛開始,俞少俠,似乎受不住了。」
  俞秀凡道:「你們準備要把她如何?」
  青衫老者道:「要她死!而且,死的很淒慘。」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現在,你們要殺死她,也已經很悲慘了。」
  青衫老者道:「還不夠。老夫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死的十分淒慘,要她死不瞑目。」陰沉一笑,接道:「老夫看她是一位頗知羞恥的人,所以,老夫要使她感覺到很大的痛苦,就使她受最大的羞辱,我要她全身不留寸樓,要在她死去之前,受到最大的羞辱。」
  俞秀凡怒道:「你這人一把年紀了,作事怎的全無一點德行?」
  青衫老者道:「老夫如是很有德行的人,怎會執掌這行法堂之位。」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閣下,誰無子女,彼此敵對相處,殺了她也就是了,如是這樣污辱她,閣下能夠安心麼?」
  青衣老人冷然一笑,道:「別對老夫說教,我年近古稀,無妻無子,也不怕什麼報應臨頭。」仰面打個哈哈,接道:「不過,俞秀凡,只有你可以救她。」
  俞秀凡道:「我能救她?如何一個救法?」
  青衫老人道:「投降造化門,老夫就可饒過她,一人成佛,九族升天,他們也可以跟你享用不盡。」
  俞秀凡道:「要我投降造化門?」
  青衫老人道:「不錯。你只有這樣的一條路走,除了投降之外,無法救她。」
  俞秀凡道:「閣下,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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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回 情重如山 直搗黃龍

  青衫人道:「你要好多時間?」
  俞秀凡道:「一頓飯的時光如何。」
  青衫老人道:「好吧!就給你一頓飯的時間。」
  俞秀凡道:「還有條件。」
  青衫老人道:「我們對你,已經極盡容忍,你如想的條件太苛刻,那就不要談了。」
  俞秀凡道:「我要靜靜的思索一頓飯的時光,這裡不許留下你們的人監視我們,也不許你們在暗中愉看。」
  青衫老人道:「好吧!」老夫也答應。我冷面血手一生中從沒有這麼湊合過人。舉手一招,道:「把那丫頭送上刀椅,咱們離開!」
  黑衣大漢應了一聲,抱起蕭蓮花,重又放上刀椅,上了刀箍,轉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道:「慢著!扣活她的穴道。」
  黑衣大漢冷笑一聲,道:「你小子什麼身份,也要指令老子麼?」
  青衫老人道:「照他的話做,拍話這丫頭的穴道!」
  黑衣大漢無奈,拍活了蕭蓮花的穴道。
  青衫老人道:「老夫一頓飯後,再來此地,希望你能有決定。」
  俞秀凡道:「不論是什麼樣子的結果,我都會給你一個決定性的答覆。」
  青衫老人道:「好!就此一言為定。」大步行了出去。黑衣大漢緊隨身後而去。
  蕭蓮花人早已清醒過來,但直待青衫老人等離去之昏才忽然睜圓雙目,道:「俞少俠,賤妾很慚愧,恕我不能追……」
  俞秀凡急急接道:「不可造次!聽在下一言。」
  蕭蓮花道:「我這樣赤身暴露於眾目瞬腰之下,活著還有什麼顏面?」
  俞秀凡道:「姑娘!目下不是顧及顏面攸關的時刻,你受盡了委屈,受盡了屈辱,但你必須活下去。需知這一場正邪存亡的搏鬥,在過程中難免要忍辱負重,死有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的分野,就在此地了。如果姑娘因此而死,那豈不是全無價值了麼?」
  蕭蓮花歎息一聲,道:「俞少俠!我還能活下去麼?」
  俞秀凡道:「能!你身上的傷痕,今日的羞辱,都是日後的光榮標識和記憶。」
  蕭蓮花道:「別人的看法呢,難道也都和你一樣麼?」
  俞秀凡道:「至少也應該和我一樣,對你敬重。」
  無名氏接道:「嚴格點說,江湖人對你蕭姑娘的敬重,應該是超過俞公子。」
  蕭蓮花果然安靜下來,靜坐不動。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無名兄,如何能打開這些刀枷?」
  無名氏低聲道:「公子請把坐椅向後移動,如若咱們能前後相距到兩尺左右的距離,就可有機會打開刀枷。」
  俞秀凡道:「無名氏看到了那控制刀枷機鈕的位置麼?」
  無名氏道:「沒有看的很清楚,只能估算出一個大概的位置。
  所以,咱們要多一點的時間了。」
  這刀椅使人雙手受制,無法運用,但它最大的缺點,是沒有困制雙腿的刀枷。也許留下一雙可以活動的雙腿,使被困於刀椅上的人,感覺著到自己還在活著,也就有更增加恐怖的感覺,留戀生命的可貴,更容易屈服在威嚇之下。
  但有利的事,也往往有弊,雙腿不受控制,一個人就可自由的運用他的兩隻腳。
  俞秀凡雙腿移動,盡量把刀椅接近無名氏。
  這些刀椅雖然受機關控制,但因椅腿上裝有滑輪,俞秀凡雙足推動,盡量向無名氏移動。無名氏也盡量使自己的刀椅,接近俞秀凡。但這刀椅中有彈簧控制,移動了兩尺左右,就停了下來。
  無名氏暗中運氣,舉起右腳,但距俞秀凡刀椅三尺,就是無法再接近木椅的後背。
  無名氏、蕭蓮花,都盡量把刀椅移近俞秀凡的坐椅,但兩人的距離更遠,都無法接近俞秀凡三尺以內。
  蕭蓮花目光微轉,望望幾乎全裸的身軀,臉上突然泛起了一片聖潔的光輝,道:」無名兄,你看到了那控制刀枷的機夫麼?」
  無名氏道:「就在椅背正中間那根木柱上。」
  蕭蓮花笑一笑,道:「無名兄不會看錯?」
  無名氏道:「我無法說出在那一點,也無法確定每一張刀椅上的控制機關,是否相同,但姑娘坐椅上的機關,卻是在那根正中的木柱上。」
  蕭蓮花輕輕吁出一口氣,道:「俞少俠!你說一個人在死去之前,應該自給別人一些懷念,是麼?」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姑娘怎會忽然有此想法?」
  蕭蓮花臉上閃起了異彩,道:「俞相公!你不能死,為了江湖正義,為了天下蒼生。」
  無名氏一皺眉頭,道:「蕭姑娘!此是何時,先要想法子解去公子椅上刀枷。」
  蕭蓮花暗在提聚真氣,一臉莊嚴的說道:「俞公子!你坐穩了。」
  突然一躍而起,直向俞秀凡的刀椅上撞去。椅上枷刀,鋒利無比,蕭蓮花全力飛躍而起,立刻被利刀分屍,雙臂、前胸、腦袋,分成數段,挾一片血雨,撞向俞秀凡椅後背上。
  這躍飛一撞,蕭蓮花用盡了全身的功力,雖然被利刀分成數段,但擅擊之力,仍然十分強大。蕭蓮花躍飛起來時,全心全意都集中向俞秀凡刀椅的後背之上。所以,雙臂、腦袋、胸前,都集向那木椅後背木柱上。
  但聞一陣輕微的波波之聲,俞秀凡木椅上的刀枷,突然縮了回去。
  無名氏、石生山目睹這一場慘事,都不禁呆在刀椅上。俞秀凡見刀枷縮回,這一躍而起。回頭看去,只見蕭蓮花早已變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肉泥。因為那撞擊之力十分強大,蕭蓮花的一顆腦袋也撞的片片碎裂。
  俞秀凡神情肅然,臉色一片蒼白,對著蕭蓮花的屍體,緩緩跪拜下去,恭恭敬敬的叩了一個頭。
  在極度悲痛哀傷之中,俞秀凡仍然保持了相當的清醒,一拜之後,站起身子,行到了無名氏和石生山的身後,右手揮動,拍在無名氏和石生山的椅後木柱之上。刀枷收回,無名氏和石生山全部站起了身子,兩個人臉上一片鐵青,行到了蕭蓮花屍體前面跪了下去。
  無名氏黯然淚下,悲淒的說道:「蕭姑娘!咱們在為七尺之身,慚愧的很,如英靈不昧,請受在下一拜。」
  石生山沒有說話,但雙目中的熱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真珠一般,一顆接一顆滾了下來,以頭觸地出聲,連叩了三個響頭。
  俞秀凡冷冷的站在一側,望著兩人的舉動,沒有阻止,也沒有勸解,瞪著一雙星目,淚水由圓睜的星目中滾落下來。誰說丈夫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處。
  拜罷了蕭蓮花的身體,無名氏脫下了上衣,用手把血肉模糊的屍體,收在一處,包了起來,放在那寬大的木案上。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蕭姑娘救了咱們,咱們撿口了性命,但卻增加了責任。」
  無名氏道:「公子說的是,蕭姑媲的這轟轟烈烈的死法,叫咱們慚愧,也叫人感動。」
  俞秀凡舉起衣袖,拭去臉上的淚痕,道:「無名兄!蕭姑娘有什麼心願麼?」
  無名氏怔了一怔,道:「這個麼,倒是沒有聽她說過。」
  俞秀凡道:「唉!無名兄閱歷豐富,就沒有瞧出來一些蛛絲馬跡麼?」
  無名氏道:「我著她好像對公子十分有情。」
  俞秀凡淒涼一笑,道:「你沒有看錯麼?」
  無名氏道:「錯不了。」
  石生山道:「在下也有這樣的看法,蕭姑娘對公子用情甚深,但她自慚形穢,不敢表達出來,目睹公子受傷後的焦急之情,似乎是尤過她自己受傷後的痛苦。」
  無名氏道:「公子!蕭姑娘捨命相救,固然心同日月,光照武林,但如說對公子完全沒有一點私情,那也叫人難信了。如若受制的不是公子,而是另一個人,只怕蕭姑娘也不會拼受肢殘腰斬之苦,撞開你坐椅上的刀枷。」
  俞秀凡道:「你們真的相信蕭姑娘對我有情麼?」
  無名氏道:「蕭姑娘情重如山,難道公子一點都體會不出來麼?」
  俞秀凡道:「你們都有這樣的看法,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想來是不會錯了。」
  無名氏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怎麼有錯?」
  俞秀凡道:「無名氏!蕭姑娘對我俞某有情,那是她的心願了。」
  無名氏道:「但她自知不配,只有把這份心願深藏於心中了。」
  俞秀凡道:「像蕭姑娘具有這樣崇高的情操,這樣偉大的人,不配她的是我。」
  無名氏道:「蕭姑娘已經死了,咱們能夠生離此地,自會把她這等壯烈的事跡,傳揚出去,讓整個武林中,都知曉這件事,讓所有的人都對她生出敬意,蕭姑娘之死,也算是重如泰山了。」
  俞秀凡道:「世人對她看法如何,自有公論,但咱們卻應該對她有一份救命的敬意。」
  無名氏道:「不錯。蕭姑娘的人雖然死了,但她死的轟轟烈烈,慚煞鬚眉,死的只是她的軀體。她的精神,卻永遠活在咱們心中。」
  俞秀凡道:「救命之德,恩同再造,何況她是以自己的性命,救了咱們的性命。」
  石生山道:「慚愧,慚愧!蕭姑娘那份豪勇之氣,在下就無法辦到。」
  俞秀凡道:「無名兄,石兄!兩位覺著在下真能配得上蕭姑娘麼?」
  無名氏一時間還未想通俞秀凡的言中之意,道:「以公子的完美,怎會配不上蕭……」心生警覺,突然住口不言。
  俞秀凡平靜的笑一笑,道:「既然兩位覺著在下能夠配上蕭姑娘,那就煩請兩位作個大媒如何?」
  石生山呆了一呆,道:「作媒,公子看上了什麼人?」
  俞秀凡接道:「蕭姑娘!我要娶她為妻。」
  石生山道:「蕭姑娘死了啊!」
  俞秀凡道:「無名兄說過了,死去的只是她的軀體,她的精神卻永在咱們心中,是麼?」
  無名氏歎道:「蕭姑娘為武林正義,其重如山,咱們會把她事跡公諸世間。」
  俞秀凡道:「那是她對武林同道的貢獻,至於她個人的心願,尚未完成。」
  無名氏道:「公子!」
  俞秀凡道:「兩位可是不肯作這個媒人了?」
  無名氏黯然一歎,道:「好吧!公子一定要我們作媒,咱們恭敬不如從命。但在下走了數十年的江猢,還未作過這樣的媒,也未見過這樣的事,應該如何,在下也無從著手。」
  俞秀凡道:「兩位答應了。」無名氏、石生山,齊齊點頭。
  俞秀凡對著蕭蓮花屍體行了一札,道:「蓮花!雖然陰陽阻隔,但心存靈犀相通,俞某從權娶你為妻,只是處境險惡,不能以世情禮法,迎你過門.暫時委屈你一下了。我如能生離此地,自當補行婚典。」
  那木桌上除了一把窄劍之外,還有文房四寶,俞秀凡撕下一片衣襟,提筆寫道:「情真無分陰陽界,心中靈犀通幽明。」中間正楷恭書:「亡妻蕭蓮花靈位。」
  俞秀凡吹乾了衣襟上的墨跡,折好衣襟,揣入懷中,投去狼毫筆,順手取過案上窄劍。只聽一陣木門啟動之聲,那青衫老人帶著兩個黑衣大漢,疾步行了進來。
  目睹俞秀凡等站在了木案前面,不禁微微一怔,道:「俞秀凡!
  你……」
  俞秀凡雙目神光閃動,逼注在那青衫老人身上,冷冷接道:「閣下!可想知道在下的答覆麼?」
  這幾句話的工夫,青衫老人已完全平靜了下來,道:「不錯。但老夫希望先知道你們如何脫開了椅上的刀枷,而能不受傷害。」
  俞秀凡淡淡的說道:「一條人命。」
  青衫老人道:「一條人命?」
  俞秀凡道:「這刀椅構造的很精巧,椅上的刀枷也很鋒利,能把一個人肢體分解。」
  青衫老人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那臭丫頭呢?」
  俞秀凡冷冷說道:「閣下說話小心一些,那位蕭姑娘是俞秀凡的正房妻室。」
  青衫老人先是一怔,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面對著凶殘的敵人,俞秀凡已完全恢復了冷靜,目光轉動,打量了室中的形勢之後,才緩緩說道:「閣下笑什麼?」
  青衫老人道:「那丫頭雖然不醜,但卻算不得什麼美人,造化城中,美女無數,你如是喜愛美女,老夫稟明城主,任你選它個十位八位的,作為侍妾也就是了。」
  俞秀凡道:「在下說過,蕭姑娘是我的正房妻室。」
  站在青衫老人左側的黑衣大歎,冷然一笑,道:「蕭蓮花不過是春花教下一名叛徒,造化城中九等以下的守門弟子,不知道經歷過了多少男人,怎會忽然問變成尊夫人了?」
  俞秀凡臉色一變,怒道:「住口!」
  那黑衣人哈哈一笑,接道:「怎麼,她會成了你的夫人,像這樣的女人,稍有一點骨氣的男人,大概都不會再要她吧!」
  俞秀凡冷漠但卻堅定他說道:「這是你的看法。在我們的眼中,蕭姑娘是一位智勇兼備的人,她有常人所難及的大勇,她做出了轟轟烈烈的大事。」
  黑衣人接道:「不論你如何推崇她,她是出身春花教的人,知道春花教的人,都會瞭解內情。」
  俞秀凡嚴肅的說道:「像你們這些人,不配談她,就算我肯告訴你們,你們也無法瞭解。」
  黑衣人道:「姓俞的,你如真和那蕭蓮花訂了親,你就先收了很多綠帽子。」
  俞秀凡冷冷一笑,道:「無名兄!這人是不是剛才折辱蓮花的人。」
  無名氏道:「不錯,就是他。一個專會欺侮弱者的九流武士,頭等兇手。」
  黑衣人厲聲喝道:「利口匹夫,老子先宰了你!」橫移一步,接道:「你出來,你如能在我手底下走過十招,就算你小子祖上有德。」
  無名氏怒道:「血手惡徒,狂吠鷹犬,你不怕風大閃了你的閃舌頭麼?」口中說話,人卻大步向外行來。
  俞秀凡伸手攔住了無名氏,道:「無名兄!他口舌無德,傷害到我的亡妻,就是這一點,我就不能放過他。是麼?」
  無名氏道:「是!他出言傷害到俞夫人,自然應該付出代價。」
  俞秀凡道:「無名兄!他應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元名氏道:「他用手傷害到夫人,應該先斷去他的右手,他用口污辱了夫人,應該打落他一口牙齒,斷了他的舌頭。」
  那黑衣大漢聽得怒火暴起,大喝一聲,直飛過來,右手揮處,長鞭出手,捲向了俞秀凡。
  俞秀凡不閃不避。手中的窄劍,忽然間刺了出去,是那麼準神,好像是那黑衣人執鞭的右手,撞向那窄劍一般。
  寒光閃動,鮮血濺飛,黑衣人的右手,齊腕被切了下來,但他五指仍然緊抓著長鞭的握把。
  無名氏一伸手,接住了長鞭,才發覺這油浸牛皮合以少許銀絲作成的軟皮鞭上,有很尖利細小的倒刺。
  那黑衣大漢右手雖然被一劍斬斷,但因事情太過突然,一下收勢不住,身子仍然向前衝了過來。
  俞秀凡右手握拳,迎面撞了過去。
  他除了用劍和擒拿的手法之外,第一次用左手握拳擊人。但聞蓬然一聲,擊個正著。
  原來那黑衣人衝近了俞秀凡時,才發覺右手已然齊肘被斷,心中大驚之下,頓覺右手劇疼,痛徹心肺。就在這一瞬間,黑衣人的神志感覺到一陣眩暈。俞秀凡拳頭擊來,他已是無法閃避。這一拳擊的著著實實。
  黑衣人向前奔沖的身子,也被這一拳,擊的向後倒退回去。滿口牙齒被擊落了大半,和著鮮血,噴了出來。
  黑衣人右手被斷,滿口牙齒又被擊落,整個的神志已快昏迷過去。他雖然勉強拿穩樁,站住了腳步,人沒有倒下去,但神智已在半昏迷的狀態中。
  這時,俞秀凡加若要再斬下他的左手和斷下他的舌頭,不過是舉手之勢。但他沒有下手。
  俞秀凡的心中雖然積滿了悲憤,但他不是個生性冷酷的人,殘人軀體的事,還是下不了手。
  青衣老人目睹了俞秀凡的快劍,但卻看不出任何奇幻的變化。
  他只是那麼輕易的一舉劍,就斬下了一個江湖高手的右腕,就像是切菜一樣,是那麼輕便,利落。
  抬頭望望那斷腕的黑衣大漢一眼,青衣老人,突然回頭對另一個黑衣人人道:「上去!小心一些。」
  俞秀凡暗暗歎息一聲,忖道:這些人終日以行刑為業,人已完全麻木,對至親好友的生死傷疼,也到了漠不關心之境。
  但那斷去一腕的黑衣人,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感受。他平日殺人極多,聽別人慘叫哀號,自己完全無動於衷,但自己的手腕被斬斷之後,卻感受到強烈的痛苦,斷腕之疼,疼的他全身微微發抖。
  終於忍不住痛苦的呻吟出聲。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原來你也知道痛苦!」
  但聞一聲大吼,另一個黑衣人,突然向前衝了過來,雙刀揮舞,直衝向俞秀凡,刀光如雪,分左右襲向了雙肋要害。俞秀凡手中長劍陡然而起,後發先至的刺向了那黑衣人的頂門要害。
  他劍勢快速,那黑衣人的雙刀還未到俞秀凡的雙肋,俞秀凡的劍勢,已到了那黑衣人的頂門。
  這黑衣人雖然剽悍,但面對死亡時,突然心生寒意,一吸氣。
  向後退出了三尺。
  俞秀凡冷哼一聲,長劍一送,貫穿了那黑衣人的咽喉。
  這一劍,直中要害,黑衣人雙腿一軟,倒摔了下去。咽喉中標射出一股鮮血,氣絕而逝。
  俞秀凡目光轉注到那青衣老人的身上,道:「閣下,你可以上了。」
  青衣老人雙目射往在俞秀凡的臉上,道:「你一定要和老夫動手麼?」
  俞秀凡道:「不錯。」忽然間,俞秀凡發覺那青衣老人,雙目中似是現出了恐懼的目光,不禁冷笑一聲,道:「你一生殺了不少人吧?」
  青衣老人色厲內在,高聲喝道:「老夫殺了多少人,連我自己也記不得了。」
  俞秀凡緩緩說道:「那很好,壞事做的太多了,總有報應臨頭。」
  青衣老人道:「我兩個助手,一個被你殺死;一個被你重傷,你要和老夫動手,老夫自然要替他們報仇。」
  俞秀凡道:「我知道。」
  青衣老人道:「你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和老夫動手?」
  俞秀凡道:「他們只是聽命行事的行刑手,你卻是下令行刑的人。所以,你的罪惡,比他們要大上千倍、百倍,你的際遇,也要比他們淒慘上很多。」
  青衣老人道:「你放肆的很。」突然一揚雙手,兩道寒芒,有如閃電一般,電射而出。
  俞秀凡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驗,眼看兩道寒芒交叉而至,不禁心頭一震,窄劍疾起,掃向兩道寒芒。他的劍勢,所以能夠快速,大部分原因在他出劍的角度選擇的十分正確,劍勢出手,完全走的正路。
  只聽一陣輕微的金鐵交鳴,兩道近身寒芒,竟被俞秀凡的劍勢封開。窄劍一轉,寒芒疾閃,長劍忽然間刺向了青衣老人的右臂。
  這一劍快速至極,而且出手位置,也大出了一般常規。
  青衣老人橫裡閃避,竟然未能閃避開去。波的一聲輕響,尖利的窄劍,穿過了青衣老人的右臂。
  青衣老人呆了一呆,道:「這是什麼劍法?」
  俞秀凡右腕一挫,拔出長劍,道:「這只是第一劍。第二劍,我要刺你的左腿。」一揮窄劍,果然向青衣老人的左腿刺去。
  這一次,事先說明了,青衣老人早已有備,立刻飛身一躍,橫裡閃去。
  俞秀凡長劍一轉,突然又刺了過去,這一劍妙到極處。
  那青衣老人剛剛著落實地,俞秀凡的窄劍也剛好到了那青衣老人的左腿之上。
  其實俞秀凡的劍勢已經一收再發,只是他出劍已到隨心所欲的境界。
  須知一個第一流高手武功上成就,所取部位不會有大大的距離,俞秀凡直覺出劍的方法,更增加了它劍勢的速度。但就是這一點超越的速度,使他的劍勢的威勢,增加了千百倍。
  青衣老人極力想避開那一劍,硬用內力,把落足之地移開了三寸。但他沒有避過,窄劍刺人了大腿之中。劍勢洞穿了青衣老人的左腿,鮮血分由前後湧出。
  這位造化城中行刑的舵主,江湖上冷血的殺人兇手,在中了一劍之後,突然感受到了死亡的成協。也許兩個助手的重傷和死亡,在他心中已經留下了極深的恐懼,忽然間變的十分軟弱,竟然呆在了當地。
  俞秀凡收劍再出,冷厲的劍芒,已然逼上了那青衣老人的咽喉。冷哼一聲,道:「你平常殘人身軀,兩手血腥,今日,我也要你嘗一嘗殘傷的味道。」
  青衣老人急急叫道:「俞少俠!老朽殺人,也並未出於自願。」
  俞秀凡道:「你也是受人之命了。」
  青衫老人道:「是。」
  俞秀凡道:「受何人之命?」
  青衫老人道:「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可惜造化城主,已無法救你之命了。」
  青衫老人道:「俞少俠!你殺了老朽,不如留下老朽之命。」
  俞秀凡歎一口氣,道:「像你這等瘋狂、冷酷、血手、黑心的人。
  應該是不怕死才對,想不到,你似是比別人還要怕死。」
  青衫老人道:「正因老朽傷殘他人太多,才知道身軀被殘的痛苦。」
  俞秀凡道:「哦!」
  青衫老人道:「你如留下我的性命,對你的價值,強過殺死我數十倍了。」
  俞秀凡道:「你怎麼幫助我?」
  青衫老人道:「老朽可以指點你去見造化城主的辦法。」
  俞秀凡道:「什麼辦法?」
  青衫老人道:「我指點你們去見那造化城主的方法。」
  俞秀凡道:「好!閣下請說。」
  青衫老人道:「說是可以,但咱們之間,總得有一個協定才是。」
  俞秀凡道:「什麼協定?」
  青衫老人道:「老夫可以指點你們去見那造化城主,但老夫要毫髮不傷。」
  俞秀凡道:「這個,只怕是有些困難了。我已經在你的腿上刺中了兩劍。」
  青衫老人道:「由現在開始,你不能對我再有任何傷害。」
  俞秀凡道:「哦!」
  青衫老人殺人極多,看出了人性中的缺憾,眼看俞秀凡有了就範之心,人已變的神氣活現,但俞秀凡突然間似是已改變了態度,不禁一呆,道:「俞少俠是否答允?」
  俞秀凡搖搖頭,歎口氣,道:「閣下這副多變的面孔,真叫在下感慨萬端。」
  青衫老人道:「俞少俠也許對人性還瞭解的不多。」
  俞秀凡道:「嗯!在下倒希望能在這方面,聽聽閣下的高見。」
  青衫老人道:「死亡並不可怕,不過,那是初出茅廬年輕人的看法,他們真的不怕死。因為,他們不知道死亡。」
  俞秀凡道:「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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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衫老人道:「不錯。經我之手,殺死的人數大多,所以,我知道可怕。第一,是人死了不能復活,第二,死亡時經過的痛苦;決非一個人所可以忍受。」
  俞秀凡冷冷說道:「你殺別人時,就沒有想到這些麼?」
  青衫老人道:「唉!老夫見的太多了,所以人已變的麻木。」
  俞秀凡道:「這十年來,你殺了多少人,自己能夠記得麼?」
  青衫老人沉吟了一陣,道:「記不清楚了,大約總在千人以上。」
  俞秀凡黯然一歎,道:「以一個江湖組合而言,單是在行刑主事之下,近十年的時光,就處決了千餘人,這個組合的冷酷,實是已到了可怕。可悲的境界。造化城主的罪惡,恐己是馨竹難書了。」
  青衫老人道:「現在,你決定了沒有?」
  俞秀凡道:「決定什麼?」
  青衫老人道:「是否殺我?」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你真會相信我的話麼?」
  青衫老人道:「老朽昔年在江湖上走動,確看過很多英雄好漢。
  那真是視死如歸,豪情萬丈。但自掌了行刑堂之後,就未見過一個真正不怕死的人。」
  突然間,俞秀凡發覺了生與死之間,竟也有這樣大的學問。忖道:人性的美、丑,在面對死亡時,最容易暴露出來,這人行刑十年,這方面所見之博,自非常人能及,倒得聽聽他的見識了。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這麼說來,進入這造化門中的人,都是貪生怕死之徒了。」
  青衫老人道:「也不盡然。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講求的是義氣、豪情,他們面對死亡時,憑一股豪勇之氣,慷慨赴死,只想到死後英名。但進入這行刑堂中之後,所見情景,那就完全不同了。見的是刑具、殘軀,聽到的是悲呼哀嚎,豪情雄心,很快被消磨不見,他們開始體會到死亡的可怖,生命的可貴,和那些殘軀斷肢的痛苦。乒雄變懦夫,此念一起,立刻會變的軟弱起來。這時,你只要稍施恐嚇,他就知無不育,言無不盡了。」
  俞秀凡道:「他們不會自絕麼?」
  青衫老人道:「剛剛進入此地之時,我不會給他們自盡的機會,等他們軟化下來,他們又已消失了自絕的勇氣。就這樣,把一個鋼鐵的強人,變成了柔可繞指的懦夫。
  俞秀凡道:「人性真的是這樣可悲麼?」
  青衫老人道:「不錯。消磨去英雄肝膽,就餘下了人性的軟弱。」
  俞秀凡道:「不談這些了,告訴我,如何才能見到造化城主。」
  青衫老人道:「俞少俠!咱們的條件還未談好。」
  俞秀幾道:「我可以不取你的性命,但不能不給你一點懲罰。」
  青衫老人道:「有時候傷疼之苦,比起死亡更為可怕。」
  俞秀凡道:「你行刑是動手,還是動口。」
  青衫老人道:「大部分時間動口,但也有動手的時候。」
  俞秀凡道:「好!那就割了你舌頭,廢去你的雙手。」
  青衫老人道:「這太重了。」無名氏接道:「公子!善惡到頭總有報,像他這種人,如是一劍把他殺死了,那未免太過便宜他了,目下咱們也不用和他太計較了。」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好吧!我不再傷害你。不過,你不能再耍花招,如有一字虛言,在下會讓你嘗到千劍寸剁的滋味。」
  青衫老人道:「老朽既然說了,怎會再說一句虛言。」
  無名氏道:「你這算不算背叛造化門?」
  青衫老人道:「算。」
  無名氏道:「不怕造化門主判你個叛逆之罪?」
  青衫老人道:「老朽看到了俞少俠的快劍,所以存心賭一賭了。」
  無名氏道:「如何一個賭法?」
  青衫老人道:「老朽相信,俞少俠的快劍,足可以制服造化門主。」
  俞秀凡冷哼一聲,道:「但願你說的話,能叫那造化門主聽到。」
  青衫老人道:「在下相信你俞少俠見到造化門主之後,兩位之中,必有一個死去,死的如若是你,在下自有保身之道。如若死的是造化城主,閣下已經饒過老朽,一諾千金,想來也不會再變卦了。」
  俞秀凡道:「你不但手辣心黑,而且,還是精於計算的老狐狸。」
  青衫老人突然發出一掌,把那重傷朱死的黑衣大漢擊斃。笑一笑,道:「江湖險惡,如是想要保命,只有一個辦法,隨機應變。老朽活了這把年紀,已是深通此道變化。」
  俞秀凡歎口氣,道:「和你這種人多說幾句話,就叫人覺得羞恥。告訴我,如何能見到造化城主?」
  青衫老人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串鑰匙,道:「造化門中很少有幾個人能夠見到城主,在下就是那很少人中之一。」
  俞秀凡道:「你這一串鑰匙……」
  青衫老人接道:「你開秘門的鑰匙,過了九重秘門,才能夠見到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你的意思是……」
  青衫老人道:「我把這串鑰匙,交給閣下,閣下就根據這一串鑰匙,去見那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就算咱們有了這一串鑰匙,又如何能找到通往造化城主的門戶?」
  青衫老人道:「老朽自然會告訴你們。」
  俞秀凡道:「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閣下要跟我們一起同往。」
  青衫老人道:「這個麼,實叫老朽為難了。」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不想知道你的姓名,也不相知道你的過去,我們談條件,只希望你能夠遵守條件。」
  青衫老人道:「我可以告訴你們開啟之法,和行進的路線。」
  俞秀凡道:「不行!非要閣下帶我們一起去不可!」
  青衫老人沉吟了一陣,道:「如是老朽不去呢?」
  俞秀凡道:「你會立刻遭到最悲慘的報應。」
  青衫老人道:「好吧!老朽帶你們去。」
  俞秀凡道:「好吧!你走在前面,去開啟門戶,但別忘了我緊跟在你的身後。」
  青衫老人無可奈何說道:「看來,老朽只有聽命行事了。」轉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緊追在育衫老人的身後,道:「閣下!不論你發動什麼樣的機關埋伏,我相信,我都能先取你性命。」
  青衫老人伸手在石壁上一按,好好的石壁,突然裂開了一條門戶。
  俞秀凡長劍忽出,森冷的劍鋒,忽然間,頂在了青衫老人的後頸之上。
  青衫老人停下腳步,緩緩回過身子,道:「俞少俠!你這是何意?」
  俞秀凡道:「我只是試試看,你是否還想玩什麼花樣,也讓你知道我的快劍,是無所不在。」
  青衫老人道:「你答應老朽的條件……」俞秀凡接道:「答應了就是答應了,決不會改變。見到造化城主之後,我不用殺你,也不必殺你,只要你失去了這個靠山,自會有人取你之命。」
  青衫老人道:「你答應不要我死,那不能只包括你不殺我,而是,也不許別人殺我,是麼?」
  俞秀凡道:「我要保護你多少時間?」
  青衫老人道:「十天如何?」語聲一頓,接道:「由殺死造化城主開始,你保我十日無事,十日之後,不論我是生是死,那就和你無關了。」
  俞秀凡道:「十日之後,我是否也能殺你」
  青衫老人道:「如是你要殺我,也得按現在的約言行事,要過了十天再說。」
  俞秀凡道:「好吧!你已經為惡了很多年,多等十天也不要緊。
  不過,你要守規矩,如若是不守規矩、約言,很可能你連一天也恬不過去。」
  青衫老人道:「老夫如是帶你見到造化城主,你也要遵守約言,十日內不許對我有毫髮之損。」
  俞秀凡道:「大丈夫一言,快馬一鞭。你儘管放心,不過,咱們之間這些約定,純是利害條件,其間決不含私人情感成份。」
  青衫老人道:「這個麼,在下也有自知之明,老朽兩手血腥,一身罪惡,也下敢高攀閣下這個朋友。」
  俞秀凡道:「不錯。你不但不配和我作朋友,簡直不配作人。」
  青衫老人淡淡一笑,道:「人在矮簷下,怎能不低頭。老朽既然屈服了,那就笑罵由人了。」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閣下!咱們不用再談這些廢話了,你可以開啟門戶了。」
  青衫老人點點頭,舉步向前行去。
  這是一條甬道,似是穿行在山腹之中。行約十餘丈,甬道已然暗了下來。
  俞秀凡冷冷說道:「這是什麼地方?」
  青衫老人道:「通往造化城主住處的密道。」
  俞秀凡道:「這地方很黑暗。」
  青衫老人道:「再轉一個彎,就可以見到了燈光,也到了第一道門戶前面。」
  俞秀凡道:「咱們可是穿行在山腹中?」
  青衫老人道:「不錯。」
  俞秀凡道:「希望我們能早些看到燈火。」
  青衫老人道:「差不多,就可以看到了。」
  果然,又轉過了兩個彎子,見到了燈火。那是一盞高吊的琉璃燈,雖然燈焰不高,但光亮很強,照的雨道中一片通明。距燈光一丈左右處,就到了石道的盡處。
  青衫老人拿出鑰匙,伸手在牆壁上一塊突出的石塊上一撥,露出一個小孔。
  俞秀凡、無名氏,都看的十分仔細。只見那青衫老人在一串鑰匙中選了一根,伸人那小孔之中,輕輕一撥,伸手推去。一扇厚厚的石門,應手而開。
  裡面也是一條甬道,也有一盞琉璃燈。形式寬度,完全一樣。
  只是中間隔一道厚厚的石門。
  青衫老人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由此前去,每一道門戶,相隔不足三尺,有了這啟門之鑰,固然是可以暢行無阻,但如沒有這啟門之鑰,不論武功如何高強的人,也無法通過這重重門戶。」
  俞秀凡道:「咱們談好的條件,你為了保命,咱們自然也用不著感激你了。」
  青衫老人道:「感激倒是不敢。不過,老朽只想說明一下,你俞少俠並沒有吃虧。」
  青衫老人不但心黑,而且臉厚,自己乾笑了兩聲,又向前行去。
  無名氏回顧了俞秀凡一眼,突然加快腳步,行到了青衫老人的身側,沉聲說道:「老兄!有一句俗話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老兄如若真的存心向善,這是你一個很好的機會。」
  青衫老人笑一笑,道:「俞少俠對在下的成見很深。」
  無名氏道:「俞少俠為人正直,對閣下這等做法,自然是有些看不下去。不過,你如表現的很好,可住他的觀念改觀。」
  青衫老人道:「老弟!你相信我能改過來麼?」突然快步而行,打開了第二道門戶。
  出人意外的是青衫老人十分合作,連開了八重門戶。
  到了第九重門戶前,那青衫老人的右手突然間開始抖動起來,歎口氣,緩綏說道:「俞少俠,打開這一道門戶,就是造化城主的客室。他是否在客廳之中,老朽無法預料。」
  俞秀凡道:「所以,你不敢打開這重門戶了。」
  青衫老人道:「十餘年的積威,豈是一時間所能改變。」
  俞秀凡道:「你怕我,也怕造化城主。不過,你如不守約定,我立刻可以取你性命。」
  青衫老人長長吁一口氣,道:「老朽打開這一重門戶之後,老朽就算是完成了責任。」
  俞秀凡點點頭。
  青衫老人道:「這一次,老夫不能再走前面了。」
  俞秀凡道:「可以。你開門吧!」
  青衫老人吁一口氣,又道:「俞少俠!老朽開了這一重門之後,是否可以先行告退。」
  無名氏道:「老兄!我看不用了。咱們目下是一個生死與共的局面。」
  青衫老人搖搖頭,接道:「這個,我看不用老朽跟去了。」
  俞秀凡道:「讓他走,我不信他能逃過造化城主的手掌。」
  青衫老人不再多言,伸手打開了最後一道門戶。
  只覺一陣光亮透了進來,眼前出現了一座豪華無比的敞廳。
  俞秀凡目光轉動,只能看到了半個敞廳的形勢。正待舉步人廳,突然一個嬌媚無比的聲音,傳了進來,道:「諸位請進來吧!敝城主已經侯駕多時了。」
  青衫老人突然右腕一軟,手中一串鑰匙跌落在地上。
  俞秀凡提一口真氣,手握著窄劍劍柄,道:「那一位是造化城主?」口中說話,人卻緩步行人了敞廳之中。
  一陣幽香撲面,一個全身綠衣的美麗少女,已蓮步細碎的奔了過來。炯娜的身段,擺動的腰肢,充滿著誘惑,但卻又十分快速,只見她身軀扭動著,很快的到達了俞秀凡的身前。
  她快速的舉動,使得俞秀凡無暇流目四顧,打量敞廳四周的形勢,但俞秀凡感覺中這敞廳有著不同凡響的豪華。這就像一個人,進入一座美麗的花園一樣,還未見到那似錦的繁花,已感覺到芬芳的花氣。
  像一陣香風般,綠衣女衝到了俞秀凡身前三四尺處時,忽然間停了下來。
  俞秀凡握在劍柄上的五指,緊了一緊,但卻忍下去沒有拔劍擊出。
  如若俞秀凡拔劍一擊,以他快速凌厲的劍勢,必會將來人傷於劍下。
  其實,經過俞秀凡仔細的一番觀察之後,才覺著那綠衣少女的停身的距離,是一個絕大的關鍵,那是一個習劍人拔劍擊出的微妙距離。這距離,並沒有一個明顯的判定,那是屬於一種本能支配的意識,只要那綠衣少女再前進一步,俞秀凡就無法控制自己,會在本能的支配下拔劍擊出。
  能在這樣一個距離下,停住了向前奔沖之勢,這綠衣少女,必然是一位用劍的高手。
  這念頭迅快的在俞秀凡的腦際中轉動了一下,也不過就是一轉念的工夫。
  綠衣少女已經輕啟櫻後,婉轉吐出一縷清音,直:「來的可是俞少俠?」
  她長的秀致、俏麗,全身都散發出一種嫵媚氣息。緊身的水綠衣服,充分的表現出她美妙的身段。這是屬於那種嬌麗、俏皮那一型的少女,但她說話卻又是那樣穩健。
  俞秀凡點點頭,道:「不錯,在下正是俞某人。姑娘是……」口氣、神情問,都流露出相當的敬重。
  綠衣少女暗中點頭,口中卻淡然一笑,道:「丫頭!造化城主四位從婢之一。俞少俠孤身進入造化城,卻又能就地取才,把我們的人手收作已用,單是這一份才能,就叫我們好生佩服。」
  俞秀凡道:「聽姑娘這麼一說,在下確然有些高興了。造化城主,能這麼看得起我俞某人。」
  綠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很短的時間中,你由第四級的敵人,被城主提升上第一級強敵,那真是一件從未有過的事了。」
  只聽另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接道:「二妹!俞少俠進入這道暗門開始,已被城主提成為特級強敵了。」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全身桃紅衣著的女子,緩步走了過來。一張粉白透紅的肌膚、宜唆宜喜的臉兒,襯著那一身桃紅顏色的衣服,看上去,簡直是一朵盛放桃花。
  俞秀凡暗暗忖道:這造化城主,果然是一位很能享受的人,單是這兩個女婢之美,就是人間絕色,不知她如何選到這樣的美女。
  綠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大姊!快過來,我替你引見、引見。」
  紅衣少女笑道:「用不著了,雖是初見俞少俠,但早已耳熟能詳。」口中雖是這麼說,人卻還是婀婀娜娜的行了過來。
  綠衣少女低聲道:「這是我們的大姊,四女從婢之首,人稱桃花女何湘紅,」
  俞秀凡微微一頷首,道:「原來是何姑娘,久仰了。」
  何湘紅一躬身,道:「不敢當。俞少俠!我只是一個大丫環罷了。」目光轉注到綠衣少女的身上,嗯了一聲,接道:「二妹!你還有什麼沒有告訴人家的,可要我這作姊妹的替你說一聲?」
  綠衣少女笑道:「大姊艷色當前,小妹麼,不提也罷!」
  何湘紅笑一笑,道:「一見面,你就把我連名帶姓加綽號的告訴了人家,自己卻還沒有介紹啊?」
  綠衣少女道:「大姊來了,自然要先替大姊引見。」
  何湘紅道:「那大姊就替你代勞了。」目光又轉到俞秀凡的臉上,接道:「我這位二妹子,號稱綠鳳凰,而且也有一個適宜雅致的名字,叫作陳娟黛。」
  俞秀凡道:「果然是又雅致,又動聽的好名字。」
  這時,無名氏、石生山,都已行出了暗門,卻不見那青衫老人跟著出來。
  俞秀凡沒有回答何湘紅的話,卻回顧了無名氏、石生山一眼,道:「見過何,陳兩位姑娘。」
  無名氏、石生山一抱拳道:「見過兩位姑娘。」
  陳娟黛撇撇嘴巴,道:「兩位都是由地獄中出來的人?」
  無名氏道:「不錯,咱們是脫離地獄,撥雲見日。」
  陳娟黛冷笑一聲,道:「由人間地獄中出來,再到真正的地獄中去,那還不如自在人間地獄中,多活幾天。」
  無名氏哈哈一笑,道:「就算姑娘說的不錯吧!咱們進入了真正的地獄,也比在人間地獄中活著好些。」
  陳娟黛冷笑一聲,不再理會兩人。目光轉注到俞秀凡的身上,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道:「俞少俠,請隨便坐吧!」
  俞秀凡目光一轉,只見不遠處放著一個錦墩,緩緩坐了下去,淡淡一笑,道:「陳姑娘!在下幾時才能見到造化城主?」
  無名氏、石生山,立時移動身子,分立在俞秀凡的身後。
  陳娼黛道:「城主已知道俞少俠進入造化城中,也預計到你會找到這地方來。不過,你來的這樣快速,倒是出了城主的意料之外。所以,他沒有能及時趕回來。」
  俞秀凡表面上雖然表現得十分大方,但他內心中仍有著極為嚴肅的戒備,一直暗中留心著防備對方突然暗算,所以沒有時間打量一下這座豪華大廳中的佈置,輕聲一笑,俞秀凡緩緩說道:「以貴城主佈置的森嚴,在下到此的機會不大。老實說,這有七分運氣在內,貴城主竟然能料到在下到此,判事能力真是跡近神奇了。」
  桃花女何湘紅,忽然接口說道:「俞少俠說的如此坦誠,咱們也但然相告了。城主能成此大業,得力於『謹慎』二字,他雖然布下了銅牆鐵壁,但也想到了百密一疏,所以,你能進入此地的機會,也預算其中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原來如此。」
  何湘紅笑一笑,道:「俞少俠!江湖大事,等你見到我們城主時再談,咱們目下先談一些不掃興的事。」
  俞秀凡道:「談什麼呢?兩位姑娘請出個題目吧!」
  何湘紅道:「主隨客便,隨興所至,貴賓想談什麼,咱們妹妹奉陪就是。」
  俞秀凡道:「聽姑娘的口氣,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皆精了。」
  何湘紅道:「作丫頭嘛!各方面都要涉獵一點,才能夠待候的叫主人愉快。是麼?」言下之意,無疑是說只要俞秀凡能夠提出來,她都可以應付。
  俞秀凡低聲吟道:「六代豪華,春去也,更無消息,空悵望,山川形勝,已非疇昔……」
  何湘紅道:「俞少俠好悲壯的情懷!」
  陳娟黛道:「王謝堂前雙燕子,烏衣巷口曾相識,聽夜深寂寞打孤城,春潮急。思往事,愁如織,懷故國,寬陳述,但荒煙衰草,亂鴉斜日……」
  俞秀凡暗暗歎息一聲,接道:「看來,那造化城主,還是一位雅人。」
  何湘紅笑一笑,道:「城主文武雙絕,小婢不過得其一二,」
  俞秀凡道:「二位姑娘的詩文、武功,都是那造化城主親自調教的了。」
  陳娟黛道:「城主淵博加海,無物不容,我們四姊妹限於才慧,只能磨墨、拭劍,作為從婢罷了。」
  俞秀凡劍眉聳動,星目放光,豪氣忽發,朗朗吟道:「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苟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
  何湘紅臉色一變,道:「這是杜甫的前出塞,此情此景之下,引用出口,不覺著口氣大狂一些麼?」
  俞秀凡淡淡道:「俞秀凡如沒有三分狂氣,豈敢進造化城來。」
  陳娟黛低聲勸道:「大姊!咱們是奉命迎客,不管他狂氣如何,自由城主裁決發落,用不著和他生氣。」
  何湘紅冷笑一聲,道:「二妹陪他吧!我不願再和這等狂妄之人交談。」羅袖一拂,轉身而去。
  俞秀凡心中暗道:那造化城主,不知是用的什麼手法,造就出這等才色雙絕的女婢,但不知她們在武功上的成就如何。心中念轉,陡然升起了出手一試的心意,宜時冷笑一聲,道:「站住!」
  何湘紅霍然停下腳步,緩緩回過身子,臉上怒氣勃現,冷笑一聲,道:「俞少俠!對我說話麼?」
  俞秀凡本是彬彬多禮之人,但他心有所計,變的蠻橫起來,冷然一笑,道:「你不過是丫頭身份,也敢說俞某無禮麼?」
  何湘紅眉梢間殺機隱現,道:「遇文王說札儀,遇桀王動干戈。
  像你這等狂情暴態,卻也值不得我們做丫頭的敬重。」
  俞秀凡心中暗暗敬佩此女的剛烈性情,卻故意仰天大笑,道:
  「你可知道罵我俞某人的,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麼?」
  何湘紅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俞秀凡眼看已逗起對方的怒意,立刻平靜的說道:「姑娘可要聽俞某人奉告麼?」
  何湘紅道:「說與不說,任君自主,小婢不願裁決。」
  俞秀凡道:「好利的口舌!」
  何湘紅道:「咱們本是以禮相恃,但公子口氣狂妄,那也怪不得咱們失禮了。」
  俞秀凡吸一口氣,緩緩說道:「罵過我俞秀凡的人,必得自己掌嘴三下。」
  何湘紅接道:「恕難從命。」
  俞秀凡道:「那就接我一劍。」
  何湘紅道:「但請出手。」
  俞秀凡道:「姑娘小心了。」忽然一劍,刺了出去。像一道閃光,劍勢直奔心臟要害。
  何湘紅早已戒備,右手一抬,一縷寒芒,疾飛而出。噹的一聲。
  一把一尺五寸的短劍,在前胸半寸處,架住了俞秀凡刺來的劍勢。
  俞秀凡未存心傷人,長劍去勢,未竟全刺,但那一劍之快,也非常人能夠封擋。,但何湘紅竟然身軀未移的在胸前封住了劍勢。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好快的劍法!能擋我俞某一劍,足見造詣,姑娘請去吧!」
  何湘紅雖然及時封住了俞秀凡刺來一劍,但劍尖寒芒,已及前胸,她在全神戒備下尚且如此,心中實已驚駭莫名。暗暗忖道:這前秀凡的快劍,果然是雷奔電閃一般的快速。
  心中生出了敬服之意,心中的氣憤頓消,緩緩把短劍收入袖中,望了俞秀凡一眼,躬身一禮而去。
  她未發一言,但表現出來的柔順,已勝過千言萬語,陳娟黛低聲說道:「俞少俠!好快的劍法,大姊已然認輸了。」
  俞秀凡道:「她能及時封住我的劍勢,也叫在下敬服。」
  陳娟黛道:「大姊生性雖然剛烈,但她卻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
  她已覺著你俞少俠確有著可以狂妄的本錢,部就不算狂妄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只怕俞某這劍法,比起造化城主,還要遜色很多了。」
  陳娟黛沉吟了一陣,道:「兩位都是劍道中絕頂高手,婢何敢妄作論比。」
  俞秀凡忖道:這丫頭好緊的口鳳,卻又能應對得體。
  陳娟黛道:「俞少俠!小婢想到一件事,想請教俞少俠?」
  俞秀凡道:「什麼事?」
  陳娟黛道:「如是你無法和城主談成合作,那將如何?」
  俞秀凡道:「只怕是難免一場血戰了。」
  陳娟黛道:「我們的人手很多,真要動手,只怕輪不到你和城主相搏。」
  俞秀凡歎口氣,道:「就算姑娘說的句句真實,但在下已經別無選擇的餘地了。」
  陳娟黛歎口氣,道:「這麼說來,你是非要把事情鬧到絕頂不可了?」
  俞秀凡道:「姑娘!要避免這場搏殺,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想法子,改變我們兩個人中的一個。」
  陳娟黛道:「你看那一個應該改變?」
  俞秀凡道:「你們的城主。」
  陳娟黛道:「為什麼呢?到目前為止,域主還掌握著絕對的優勢。」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一路行來,遇上了重重的攔劫,但卻證明了一件事。」
  陳娟黛道:「證明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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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回 城主化身 智勇無雙  

  俞秀凡道:「現在已派出的高手中,沒有人能夠封拒我的快劍,包括令姊何姑娘在內。除非,這裡還有比令姊武功更高明的人物,否則只有造化城主自己動手了。」
  陳娟黛是屬於溫婉、柔和一類的女人,和何湘紅的剛烈,有著很大的不同。笑一笑,道:「俞少俠!你的劍法誠然很快,但我們有四姊妹 ,加在一起的力量,不知是否會兩敗俱傷?」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那就要看你們是否能一起出劍了?」
  陳娟厲道:「這個麼,如是我們不能同時出劍呢?」
  俞秀凡道:「那你們都將死於我的劍下,」
  陳娟黛道:「如是我們分四個方位同時出劍呢?」
  俞秀凡道:「我無法知道你們四人的劍法,是否會在同一水平之上。」
  陳娟黛道:「我們可能比大姊稍差一籌。」
  俞秀凡笑一笑,道:「姑娘!這一籌是多少,大有關係。如是相差的很小,那可能造成我的重傷。如是相差的較遠一些,那就會留給我很大的機會。語聲一頓,接道:「姑娘!你應該從我的談話之中,瞭解了一個大概。我想,你不會再問什麼了。」
  陳娟黛歎息一聲,道:「城主說過一句話。」
  俞秀凡道:「哦!」
  陳娟黛接道:「他說我們四人合手出劍;天下沒有人能夠閃避。」
  俞秀凡道:「可能是貴城主說的誇張一些。也可能是他沒有見到過我的劍法。」
  陳娟黛道:「我們見識過了。大姊很精明,劍上的造詣,也會比我們高明很多,她會描述出俞少俠的劍法。」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的劍法,不在招式變化之上,如何姑娘真能說出我劍法的精要所在,那她應該是很高明了。」
  陳娟黛道:「俞少俠!我們四姊妹的劍法,都是得造化城主的指點,他是否會比我們高明一些呢?」
  俞秀凡道:「應該是高明一些了。」
  陳娟黛道:「不要說還有別的高手很多,單是我們四姊妹加上了造化城主,我相信,就足可以使你俞少俠招架不易。」
  俞秀凡道:「以造化城主之尊,難道還會以多為勝麼?」
  陳娟黛道:「自然是不會。不過,我只是提醒你一聲罷了。」
  但聞一聲哈哈大笑,道:「不會!絕對不會!老朽這一生中,還從未打過群攻群毆,以多為勝的仗。」
  陳娟黛立刻一欠身,道:「見過城主!」站起身子垂手站在一側。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一個慈眉善目的白髮老人,神情肅然站在七八尺外。
  他穿著一件玄色長袍,神情很和藹,怎麼看,也不像一個嗜殺成性的人。
  俞秀凡雙目,注在玄衣老人身上,打量了一陣,道:「閣下就是造化城主?」
  玄衣老人道:「不錯,正是老朽。」
  俞秀凡道:「閣下總有一個姓名吧?」
  玄衣老人道:「這些年來,他們都稱我造化城主,所以老夫把姓名也已經忘去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只怕不是如此吧?」
  玄衣老人道:「俞少俠的看法呢?」
  俞秀凡道:「以閣下尊高的身份,也許不願隨口捏造一個姓名來欺騙在下,但如你說出真的姓名,又怕暴露出你的身份,只有以城主代名了。」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俞少俠當真是一位聰明絕世的人。
  不過,就算是很聰明的人,也常常會猜錯事情。」
  俞秀凡道:「一個人生下來就有姓名,像閣下這樣有成就的人,只怕不會沒有姓名吧?」
  玄衣老人仍然帶著慈和的笑容,道:「年輕人口舌如刀,只怕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俞秀幾冷笑一聲,道:「在下進入這造化城時,就早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不放在心上。」
  玄衣老人笑道:「貴賓可以失禮,老朽身為地主,卻不能失去迎賓之道,二丫頭,吩咐擺酒!」
  陳娟黛一躬身退了下去。這時,整座的敞廳,只有俞秀凡和造化城主兩個人。如是俞秀凡拔劍相迫玄衣老人動手,此情此景之下,造化城主縱然是不願動手,但也是無法推辭了。
  可惜俞秀凡做不出這等蠻不講理的事,心中念轉,冷哼一聲,道:「閣下慈眉青目.外貌仁厚,實不像滿身罪惡的人。」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看來俞少俠對老朽的成見很深。」
  俞秀凡道:「不只是很深,而是一種勢不兩立的形勢。所以,在下覺著咱們應該盡早作個了斷。」
  玄衣老人道:「說的也是啊!與其拖延下去,不如早作了斷的好。」
  俞秀凡道:「那很好!城主請亮劍吧!」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俞少俠!你既然見到了老朽,還會怕老朽跑了不成?咱們總會有一個了斷,不過,容老朽先盡地主之誼,咱們再打不遲。」
  俞秀凡道:「這個麼,我看不用了。在下本是找事而來,閣下也用不著把我待如上賓了。」
  玄衣老人道:「話不是這麼說,你既然能夠打到這個地方,老朽對你的武功、才智,都十分敬服,單憑此一點,老朽也該款待你一番。」
  俞秀凡手握劍柄,冷冷說道:「你這人老謀深算,外貌忠厚,內藏陰險,何況,江湖上一向有『會無好會,宴無好宴』的傳說。老實說,就算閣下準備的酒席上,有著龍肝鳳髓,玉液瓊漿,俞某人也吃不下去。」
  玄衣老人微微一笑,道:「老弟!可惜,你說的太晚了一些。」
  俞秀凡還未來及答話,只見何湘紅、陳娟黛帶著八個白衣女婢,行了過來。
  四個女婢抬著一張木桌,四個女婢各捧著一個木盤。木盤上各放著細瓷碗。叩著大花瓷盤。
  木桌就在兩人的面前擺了下來,另外四個女啤,放下了手中的瓷盤,取開叩碗,是四盤美餚。
  何湘紅笑一笑,道:「老爺和俞少俠都請坐吧!小婢給你兩位斟酒。」
  早有白衣女婢替兩人移過錦墩,陳娟黛卻打開了一瓶女兒紅。
  玄衣老人道:「俞少俠,先請坐下,如是你覺著酒菜之中有毒。
  可以不用。」說完話,自己卻舉起了筷子,在每樣菜上嘗了一筷,然,後又干了面前一杯酒。
  陳娟黛低聲道:「俞少俠!酒菜之中無毒,請放心食用。」
  俞秀凡道:「我知道。貴城主已然表露的非常明顯,不過,在下決定的事,一向不想更改,城主和陳姑娘,也不用多費心思了。」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俞少俠!既然是不想進用酒菜,老朽一人吃也是無味的很。」
  俞秀凡道:「閣下只管慢慢的吃,在下會很耐心的等候閣下。」
  玄衣老人道:「你來勢洶洶,似乎是非要殺造化城主不可,你可認識造化城主麼?」
  俞秀凡道:「閣了不是麼?」
  玄衣老人道:「俞少俠!你能肯定我是麼?」
  俞秀凡怔一怔,道:「你不是造化城主麼?」
  玄衣老人道:「老朽是不是造化城主,是另一回事,你不能認出老夫,那是可以確定了。」
  俞秀凡雙目注在玄衣老人的身上,冷冷說道:「閣下這些話的意思是……」
  玄衣老人笑一笑,接道:「你對造化城中的事務,太過陌生,你不知道的事情又太多了。」
  俞秀凡道:「在下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就夠了。」
  玄衣老人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找到造化城主,然後,把他一舉殺死。」
  玄衣老人道:「俞少俠!你可能找錯人,也可能殺錯人。」呵呵一笑,接道:「就算你真的找到了造化城主,又如你之願,取了他的性命,你又能得到什麼?」
  俞秀凡道:「在下沒有求得什麼,所以,我也不會得到什麼?」
  玄衣老人道:「別說你殺不了造化城主,就算你殺了他,你不過只會受到武林道上幾句讚揚之言,那只是浮雲流水一般的虛名罷了,但造化城主能給你的,卻是無比的尊貴,和號今天下武林同道的權威、財富、美女,應有盡有。」
  俞秀凡道:「閣下究竟是不是造化城主呢?」
  玄衣老人道:「這個麼,要你俞少俠多費一些猜疑了,」
  俞秀凡冷哼一聲,道:「故弄玄虛。」
  玄衣老人淡淡一笑,道:「造化城主,身外化身,自然是不會只有一人,俞少俠能見到老朽,已經是不容易了。」
  俞秀凡道:「這麼說,閣了只是造化城主的化身之一了?」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這個老朽不會告訴你,你要憑籍自己的智慧去判斷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如若我把你殺死,造化城主至少又少了一個化身。」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俞少俠,殺死老朽,並非是絕不可能的事,不過,那很需要費一番手腳。」
  俞秀凡道:「在下已經費了很多的手腳,才到了造化城中,自然是不怕再費手腳了。」
  玄衣老人冷冷說道:「俞秀凡!你不覺著自己的口氣太大了麼?」
  俞秀凡仰天打個哈哈,道:「你果然是一個化身。」
  玄衣老人怔了一怔,道:「你怎能夠確定老朽是化身之一。」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邪中之邪,惡中之惡,一代梟雄人物,怎會像你這樣容易動怒。」
  玄衣老人道:「哦!」
  俞秀凡道:「所以,我確定你不是造化城主,他不是輕易動怒的人。」目光一掠陳娟黛道:「陳姑娘!在下是否猜對了?」
  陳娟黛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無用的丫頭,你們據實說吧!我是不是造化城主?」
  陳娟黛道:「我們見到的城主,和你一樣。」
  玄衣老人道:「既是一樣,你這丫頭怎的竟不能肯定我是不是造化城主?」
  陳娟黛一躬身,道:「城主有身外化身,有時間我們也不清楚。」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在下有辦法分得清楚。」
  忽的長劍出鞘,寒芒一閃,閃電一般的快速,劍尖已逼到了那玄衣老人的前胸之上。
  玄衣毛人很鎮靜,望了抵在前胸的劍尖一眼,道:「造化城主如若這樣輕易的被你殺死,還能稱為造化城主麼?」
  俞秀凡道:「培養一個化身,也許要三年、五年,至少也要一年,兩載,才能模仿的唯妙唯肖.但在下殺死一個化身,只需要一眨眼的時間。」
  玄衣老人搖搖頭,道:「俞少俠!你完全誤會了。」
  俞秀凡道:「誤會什麼?」
  玄衣老人道:「老朽是說,你殺不死我。」
  俞秀凡道:「要不要試試?」
  玄衣老人道:「儘管請便!」
  俞秀凡冷哼一聲,暗運勁力,手中窄劍向前一捱。但見那玄衣老人隨著向前推進的劍勢,向後一側身子,俞秀凡的劍尖竟從玄衣老人的前胸上滑了過去。
  俞秀凡呆了一呆,那玄衣老人已雙筷並出,挾住了俞秀幾手中的長劍。冷笑一聲,道:「俞少俠!你現在是否已經相信了殺不死老朽的話?」
  俞秀凡道:「不信!」
  玄衣老人頗感意外的哦了一聲,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因為,你身上的衣服作怪。」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這個,你怎麼知道?」
  俞秀凡道:「閣下承認了。」
  玄衣老人笑道:「就算你猜對了,我也不會承認。你永遠無法證明,我用的什麼方法,避開你的刀劍。」
  俞秀凡道:「上一次當,多一次經驗,我第二次出劍,就會改變一個位置。」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俞秀凡!能不能告訴我你第二劍刺向什麼地方,我就再給你試一劍的機會。」
  俞秀凡道:「閣下不覺著在下說出來,太過吃虧了一些?」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年輕人,老朽已安排很多使你吃驚的事,一一要你見識。不過,你必需要有一些耐心。」
  俞秀凡道:「聽閣下之意,在下真得再忍耐一時了。」
  玄衣老人道:「你想動手博殺一陣,老朽可以保證下會讓你失望,不過,那是最後的辦法,也是最下等的策略,非到萬不得已的局面,老朽實不願意用。」
  俞秀凡冷冷說道:「好吧!在下就先見識一下閣下故弄的玄虛。」
  玄衣老人竹筷一張,放開了俞秀凡手中的窄劍。
  俞秀凡還劍入鞘,道:「我第二劍刺出的部位,是你沒有衣服掩遮的地方。」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老朽倒是希望你下一次,仍然有出手的機會。」突然伸手合擊三掌但聞步履聲響,四個玄衣老人,魚貫行了出來。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俞秀凡!你看看這四位,和老朽有何不同?」
  俞秀凡定神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只見四個玄衣老人衣著。高低、臉型、神情,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同。再看看那先前的玄衣老人,和四人也是完全一樣,不禁一呆。
  玄衣老人仰天打個哈哈,道:「俞少俠!他們不但外型一樣,而且,連平常舉動行為,也完全一樣,對一件事的反應,和內心中的感受,也有著接近的觀點。」
  俞秀凡謠搖頭,又仔細看了一眼,道:「果然是惟炒惟肖的改扮。」
  玄衣老人道:「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我們五人不但外貌相同,就是武功上,也有著很接近的成就。」
  俞秀凡道:「果然很驚人,閣下還有什麼更震驚人的東西。」
  玄衣老人道:「老朽準備了很多,很多,不過,咱們先一樣一樣的來。」
  俞秀凡道:「在下已經見識過了,你們的易容術,高明的很。」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值:「俞秀凡!在我們五人之中,有一個是真正的造化城主,你能夠確定是那一個麼?」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不是閣下麼?」
  玄衣老人笑道:「如若老朽說不是,俞少俠是否相信?」
  俞秀凡道:「這些事算不得什麼,在下不願用這份心思。」
  玄衣老人道:「你錯了。這是一次很嚴重的考驗,也是一道關口,你必需找出真正的造化城主,才算過了這一關。」
  俞秀凡道:「原來如此。」
  玄衣老人道:「俞少俠!這是一次智慧的考驗,希望你俞少俠能夠安然過此關。」
  俞秀凡目光轉動,發覺陳娟黛早已走的不知去向。
  只見那說話的玄衣老人,突然舉步而行,走人一排而立的四個玄衣老人身前。
  俞秀凡目不轉睛,瞧在那玄衣老人身上,心中暗暗付道:不論你如何奸詐,我不信,你混入了四個人中,我就找不出你的真身來。
  但見四個玄衣老人突然一轉,迎上那快步而來的玄衣老人,五個合在一起之後,突然疾快的轉動起來。人影一陣閃動,五個玄衣老人突然排成了一排站好。
  只見當先那玄衣老人緩緩說道:「俞少俠!你看老夫是不是造化城主?」
  五個老人轉動的身法很怪異,俞秀凡確已無法找出哪一個是和自己談話的玄衣老人。
  俞秀凡沒有立刻回答為首玄衣老人的話,目光由二、三、四、五人身上掃過,心中暗暗叫苦,忖道,這五人一模一樣,如何能分辨出來?一時間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但聽第二個玄衣老人說道:「俞秀凡!老未是不是造化城主?」
  依序是三、四、五個玄衣老人,各自問了一聲。
  俞秀凡心中忖道:改扮出這幾個如此相像的人,固然是十分為難的事,但如又能使他們武功也一般高強,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但聞那站在第五位的玄衣老人說道:」俞秀凡!你無法決定了,是麼?如是你連這一點困難也無法解決,倒不如聽老朽相勸,放下兵刃,投入造化門的好。」
  俞秀凡突然腦際靈光一閃,暗暗忖道:造化城主能有今日成就,是何等自狂自大的人,豈會和這些人混在一起,這五個人怎麼會是真的造化城主呢,心中念轉,冷冷說道:「五位都不是真的造化城主。」
  五個玄衣老人怔了一怔,面面相覷,答不出話。
  俞秀凡察顏觀色,心中落實,冷冷說道:「這一關幸未難住在下。」
  只見排在第四的玄衣老人突然向前行了一步,接道:「俞秀凡!
  認識老朽麼?」
  俞秀凡搖搖頭,道:「不認識。五位不但衣服一樣,面貌也改造的一模一樣,更難的是諸位的聲音也都是一樣,真是叫人無法分辨。」
  玄衣老人道:「老朽就是剛才要和你俞少俠一桌共飲的人。」
  俞秀凡冷冷說道:「不論你是誰,那都不太重要,反正你們五位,都是冒充的。」
  玄衣老人冷笑一聲,道:「老夫就算是冒充的,但我這一身武功只怕是冒充不來。」
  俞秀凡道:「你不會永遠都是好運氣,我也不相信你全身上下都穿有暗甲,這一點,希望你閣下心中明白。」
  玄衣老人淡淡一笑,道:」俞秀凡!你狂的有些過分了。難道老朽這身武功,還不配和你動手一戰?」
  俞秀凡豪氣勃發,仰天打個哈哈道:「我進人造化城來,早已想好這件事情。不論遇上了什麼樣的高手,在下都難免和他一戰。
  所以,閣下如若想以武功恐嚇在下,那是打錯算盤了。」
  玄衣老人冷笑一聲,道:「俞秀凡!咱們五個化身,出迎閣下,有兩個目的。」
  俞秀凡道:「請教!」
  玄衣老人道:「第一,咱們考驗閣下的智慧,算你運氣好,通過了這一關的考驗,但咱們還有第二個目的。」
  俞秀凡道:「怎麼說?」
  玄衣老人道:「第二關麼,咱們要考教閣下的武功了。」
  俞秀凡道:「想當然耳!但不知五位是一齊上呢,還是車輪大戰?」
  玄衣老人道:「我們先有一人領教,俞少俠如是勝了,咱們就以四象陣法對付。」
  俞秀凡道:「策劃的很精密,設計的也周到,不過,要看諸位的運氣如何了?」
  玄衣老人踏上一步,道:「在下先行出手。」
  俞秀凡點點頭,道:「你亮兵刃罷!」
  玄衣老人道:「你小心了。」左手一揮,拍出一掌。
  掌勢帶起了一股凌厲的暗勁,掌勢未到,潛力先至。
  俞秀凡並未拔劍擊敵,卻一吸氣,向旁側退開三尺。
  玄衣老人冷笑一聲,拍出的左掌衣袖之中,突然暴射出一道寒芒,疾加流星一般,刺向俞秀凡的前胸。俞秀凡萬未料到,他的衣袖之內竟然藏著兵刃,匆忙問拔劍一封。他出劍手法之快,天下似已不作第二人想。
  但對方佔盡先機,寒芒如閃電一般,俞秀凡的劍勢雖快,但也只勉強封住了前胸要害,寒光吃劍一擋,斜斜向一側滑開。只聽一聲噎的輕響,寒芒劃著左臂而過,衣衫破裂,臂上也被劃了一道數寸長的傷民鮮血淋漓而下。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老夫這袖裡刀如何?」
  俞秀凡道:「很惡毒,也很卑下。」
  玄衣老人怒道:「俞秀凡!你能夠活著到達此地,全是城主的仁慈,要是城主真要下令把你處死,就算有十個俞秀凡,也早已魂歸地府。」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造化城主,對在下並非仁慈,如是真誇了一份好生之德,那也希望把在下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玄衣老人接道:「你這人,簡直是不堪救藥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你已經失去了先機。」
  玄衣老人冷哼一聲,右手一揮,迎頭劈下。
  俞秀凡對他已生出了極大的惕警之心,不敢稍存大意,就在那玄衣老人舉起右掌的同時,長劍也刺了過去。
  一進一迎,快速至極。只見到寒芒一閃,耳際間已響起那玄衣老人的慘叫之聲。凝目望去,只見俞秀凡的長劍,由那玄衣老人的手中刺了進去,直透入一尺多深。
  這一劍的方位,巧妙之極,劍循手心刺人,穿骨破肌,一尺多深,劍尖還未透出肉外。
  站在一側的四位玄衣老人,看的臉色一變,神色問露出了畏怯之情。
  俞秀凡冷冷說道:「我已經告訴過你,你的雙手和沒有衣服掩遮之處,就沒有保護的甲冑,你應該小心一些才是。」
  極度的痛苦,使那玄衣老人的身軀,有些微微的閉抖。但他卻強行忍著,忽然一揮左手,一把長約九寸的匕首由袖中飛出,斬下了右臂。冷冷說道:「俞秀凡!告訴老夫一件事,你用的什麼劍法?」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我用的劍法是……」
  這本是無招無式的劍法,俞秀凡一時間也想不出它叫什麼名字。
  玄衣老人長歎一聲,道:「俞秀凡!你好惡毒,竟然叫老夫死不瞑目。不過,造化城主動參天地,你也難生離造化城。」左手一揚,自斷咽喉而死。
  俞秀凡右手震動,扔去劍上的一裁手臂,歎息一聲,道:「很抱歉,老前輩!我很想告訴你,但我也不知道應該給這劍法起個什麼名字?」
  就這一陣工夫,另外的四個玄衣老人,已然布成了四象陣法,把俞秀凡困在中間。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四位準備合手而攻了?」
  四個玄衣老人神情肅然,各自舉起了右手。
  俞秀凡忽然感覺自己已陷入了四隻手掌的圍困之中,全身方位,都在四隻掌指的籠罩之下。
  四個玄衣老人的神情,十分嚴肅,隨著俞秀凡移動的身軀,緩緩移動雙手。
  俞秀凡暗暗吁一口氣,盤算目下的處境,不論對那一個出手,就可能受到另外三方面的攻擊。而且,這種攻擊,有如洪流、狂潮一般,無法遏止。
  也就是說,不論俞秀凡的劍法有多麼快速,也無法在殺死一人之後,抽回長劍,殺死另一個人,或是封擋另外三人的攻勢。心中推算的結果,俞秀凡自覺以最快的速度,出劍收劍,最多能殺死兩個人,自己亦必在另外兩個人的攻襲下,傷在兩人手下。
  俞秀凡並不怕死,但他感覺到此時此情之下,自己還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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