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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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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石章魚〕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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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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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00:13:2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五章 約定

  我笑容不變:“抛棄兩國立場,大汗在胤空心中始終是我最好的兄弟!”
  拓跋淳照凝望我們面前的篝火道:“站在兩國的立場,你卻是我生平最強勁的對手。”
  我仰首喝了一大口酒,一股暖流沿著我的喉頭直入我的胸腹:“我並沒將大汗視爲我的對手,至少現在沒有!”
  拓跋淳照從我的雙目中似乎讀懂了我的含義,他低聲道:“若是我功下東胡,你平定南方,我們之間的友情恐怕就會終結。”
  我微笑道:“我從未有大汗這般的遠見,我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切,珍惜眼前的一切,我只知道今晚大汗仍然是我的朋友,至於明天,我從來沒有去想過……”
  拓跋淳照低聲道:“你我果然不同!”他的目光閃爍不定,沈默許久方才又道:“若是我聯手漢、晉、齊、韓諸國對你發難,你該如何?”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拓跋淳照既然如此說,就證明他這樣想過。我平靜答道:“漢、晉、齊、韓諸國各有自己的打算,大汗若是聯手其中一國容易,若想聯手四國恐怕難於登天。”
  拓跋淳照微笑道:“事在人爲,太子殿下先得燕國,在吞秦地,南方諸國勢必人人自危,這種時候,他們未必不會同仇敵愾。”
  我故意裝出一幅憂心忡忡地模樣:“若是真的有那一天。我只好向東胡求援了!”
  拓跋淳照微微一怔。
  我微笑道:“對付南方四國,我尚可有長江之險可據,費時我誇口,短期之內,他們定然無法越過天塹。所以我防守的主力會放在北方,東胡雖然被擊潰,可是我若是和他們聯手抗擊大汗,完顔烈太恐怕不會放過這個收復失地的機會。”
  拓跋淳照哈哈大笑了起來。我也隨著他一起笑了起來,到最後我們的眼淚都快流了出來。
  拓跋淳照道:“古人紙上談兵的事情,沒想到當真發生在我們的身上。”
  我笑著點了點頭道:“大汗與我心有戚戚焉!”
  我們又幹了一囊的美酒,一輪明月高懸夜空,連綿起伏地草地仿佛被籠罩上了一層銀霜,我們的目光默契的從篝火轉移到明月之上。
  拓跋淳照聲音低沈道:“知不知道,我今生最後悔的一件事情是什麽?”
  我心中暗道:“莫不是後悔當初沒有在烏庫蘇殺掉我吧?”
  拓跋淳照道:“就是將綠海原還給了你,如果一切能夠從頭來過。我絕不會將這裏交給你!”
  我明白他後悔的真正原因,正是這片綠海原成就了我今日的大業,讓我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皇子成爲雄霸長江北部的王者,如今我羽翼已豐。成爲天下間唯一可以與他分庭抗禮地人物之一,其中的懊悔也許只有他自己能夠體會。
  我深情的撫摸了一把身下的草地:“我有生之年絕不會在讓綠海原落入他人之手。”這是我地肺腑之言,更是向拓跋淳照的明確表白。
  拓跋淳照點了點頭,他低聲道:“綠海原和斷沙城對你來說究竟哪個更加重要?”
  我微笑道:“安蓉和思南對你來說那個更加重要?”
  拓跋淳照明白我的意思,他不會將妻子和兒子送給他人,我也不會將綠海原和斷沙城交還給他。他的臉色變得越發陰鬱,今晚和我的交鋒之中。他顯然沒有占到任何的便宜。
  我並不想和拓跋淳照過早的陷入僵局之中,微笑道:“康秦聯軍,本欲向北繼續追擊東胡餘部,現在看來已經沒有任何必要,明日我便下令他們退出威丘。”
  拓跋淳照對威丘地興趣並不大,淡然點了點頭。
  我補充道:“據我軍所報,對東胡戰事之中,共計俘獲五萬頭牛羊,全部圈養在威丘南部牧場之中。另有十二萬石繳獲的軍糧,也囤積在威丘以東的糧倉之中,這些物資,或許能夠幫助大汗早日共下黑沙城。”
  拓跋淳照雙目一亮,他知道我也向他做出了讓步。
  拓跋淳照仍然不死心道:“不如我以沃塔裏和威丘兩城和你交換斷沙城?”
  我笑了起來:“大汗無須如此。我怎麽好意思占你的便宜呢?”
  拓跋淳照看到我始終不爲所動,終於知道我絕不會放棄段沙城這座戰略意義非常的邊塞重鎮,只得歎了一口氣道:“我方騎兵雖強,可是水軍卻是薄弱環節,聽聞康秦聯軍在和東胡戰爭之中,俘獲了東胡的二十艘戰艦……”
  他看到索城不成,馬上開始索物,我心中暗笑,若是讓赤魯溫、錢四海那幫商人看到看到我們在這裏討價還價,定然要將我們和他們歸爲同類。
  我心中清楚,這二十艘戰艦恐怕不是用來對付東胡,日後拓跋淳照只怕會調轉船頭,直至南方,可是他既然退而求其次,我也不好拒絕他的請求,點了點頭道:“大汗放心,我會調撥二十艘最好的艦船給你。”
  拓跋淳照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臂膀道:“果然爽快!”
  我卻笑道:“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
  拓跋淳照微微一怔,從他地表情來看,一定以爲我又給他出了一個難題。
  我靠近他耳邊道:“我想讓大汗成全我的一樁婚事。”
  拓跋淳照哈哈大笑了起來:“我還當時什麽事情,不知道太子殿下看上的是誰家地女兒?”
  “博貼爾的小女兒索沫兒!”
  拓跋淳照眉頭微微皺起。他和博貼爾素來不睦,必然要考慮到我和博貼爾結爲姻親地後果,而我恰恰就是要他知道,讓他明白我早已清楚他的內部並不穩定。
  拓跋淳照道:“你一提,我倒想起來了,安蓉好像爲你提過這件事,不過被博貼爾將軍拒絕了,搞得安蓉很沒有面子。事後還跟我埋怨來著。”
  我詭秘一笑道:“實不相瞞,我和索沫兒早已私定終身,無論他同意與否,已經無關緊要,大汗幫我們提出這件事,只不過給他一個臺階而已。”
  拓跋淳照大笑了起來,他在我胸口輕輕擂了一拳道:“你果然厲害,果然厲害!”我們相視大笑。笑聲隨著悠揚的晚風,回蕩在遼闊的草原之上……
  既然和拓跋淳照已經對眼前的形式達成了默契,其他的事情已經變得無關緊要,具體的合約由黃端埅和北胡丞相泫黷共同擬訂。拓跋淳照對我充滿戒心。第三日中午便率先啓程返回烏庫蘇。
  我也離開了營地返回牧場。
  這次的談判我方可謂是大獲全勝,手下人一個個喜形於色,我卻沒有這麽樂觀,現在事情的關鍵便在於拓跋淳照攻下黑沙城的時間,他拖得越久,對我便越有利。
  入夜時分。我仍然對著地圖苦苦思索,帳門輕動,卻是楚兒端著夜宵走了進來。我放下地圖,起身移了過去,關切道:“怎麽還沒有睡?”
  楚兒嗔怪的看了我一眼道:“你這幾日每日都要熬到半夜,人家又怎能睡得著?”
  我接過夜宵,大口吃下,贊道:“好香!”
  楚兒笑盈盈看我吃完夜宵,目光轉向案上所放地圖道:“還在想著北胡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道:“拓跋淳照雖然表面上和我達成協定。可是心中決不甘於這樣的結果,一旦時機成熟,便會對我們出手。”
  楚兒道:“他一時之間還無法從對東胡的戰事中抽出身來。”
  我笑道:“正是如此,他地內心太渴求將兩胡統一,所以才讓我有機可乘。”
  楚兒道:“若是他當真放棄對付東胡。轉而南侵,只怕我們的處境會變得兇險異常。”
  我搖了搖頭道:“他統一胡國的情結實在太重,一時間無法扭轉過來。”
  楚兒爲我捏了捏肩膀道:“你不也是一樣,心中總想著將中原統一。”
  我哈哈大笑道:“我最大的優勢就在於漢、齊、晉表面上是盟國,其實各自打著各自地注意。”
  楚兒幽然歎道:“何止是他們,其實人性本來便是自私的。”
  我握住她的柔荑,深情道:“謝謝你楚兒!”
  楚兒輕聲笑道:“我們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我還從未聽你說過這句話哩!”
  我拉著她坐在我的雙膝之上,摟住她的嬌軀道:“若是沒有你給我默默的支援,我怎能心無旁騖地處理天下大事?”
  楚兒深情地凝望我的雙目,柔聲道:“在我的心中,你永遠是我的英雄,爲你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願。我不要你做什麽,只要你將來一統天下之後,能夠長伴我左右,楚兒便心滿意足了。”
  我重重點了點頭。
  楚兒的目光重新落在地圖上,她纖手指向我在地圖上所標記的紅線道:“這條紅線代表著什麽?”
  “還記不記得我跟你提過的長城?”
  楚兒點了點頭道:“你原來曾經多次說過,並交給諸葛先生設計,好像幾年前在康國境內的戰略要處已經開始修建了。”
  我低聲道:“我打算東起望海城西至玉門關,將座座雄關全都聯繫起來,形成一道胡人無法逾越地銅牆鐵壁!”
  楚兒雙目流露出熠熠神采,激動道:“若是這項偉業當真可以建成,中原的百姓再也不用受胡虜滋擾之苦。”
  我點了點頭道:“修築長城工事巨大,非一日可以完工,現在我們防禦的重點在秦國北部,和東胡接壤的地區,我讓諸葛先生計算過,若是順利的話,三年之內,便可以將這段長城修築而成。”
  楚兒笑道:“只要我們開始修築長城,拓跋淳照馬上就知道你地真正用意了。”
  我不屑道:“怕他作甚,他現在仍然要繼續對東胡作戰,力求早日共下黑沙城,統一整個草原,而我卻可以在這段時間內調養生息,以逸待勞,真若是打起仗來,只怕他未必是我們的對手。”
  帳外忽然想起唐昧的聲音:“公子,可曾安歇了?”
  我放開楚兒,大聲道:“沒有呢,進來吧!”
  唐昧推著諸葛小憐笑逐顔開的走了進來。
  我笑道:“你們都是滿面春風,究竟發生了什麽喜事?”
  唐昧笑道:“公子聽到一定比我們要高興,晉國居然對韓國開戰了!”
  “什麽?”
  唐昧將手中的緊急均輕鬆到了我的面前:“焦信剛剛加急送來軍情快報,公子請過目!”
  看完軍情密報,我發出一聲開懷的大笑。晉國此時的戰爭真是一場及時雨,晉王這種愚蠢的行爲,只會將南方諸國的關係搞得更加惡劣,他們聯合對付我的可能性就會變得更小。
  諸葛小憐看到桌上的夜宵,微笑道:“公子好口福。”
  我笑道:“楚兒,快去爲我們準備一寫酒菜,我和諸葛先生他們好好的喝上兩倍。”
  楚兒微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去了。
  我推著諸葛小憐來到地圖前:“諸葛先生,修築長城之事,我想儘快開始。”
  諸葛小憐笑道:“公子還是先等我說完兩件事。”
  我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請講!”
  諸葛小憐道:“公子答應送給北胡的那二十艘戰艦,我已經想出應對之法,只需稍加改動,這些戰艦日後便會成爲北胡水軍的墳墓。”
  我哈哈大笑起來。
  諸葛小憐又道:“另一件事便是新宮的事情。”他展開一幅圖紙,卻是一幅宮殿的設計圖紙。諸葛小憐道:“新宮我已經設計完成,地址也已經選好,只等公子拍板定案,不過……”他看了看我案上的地圖道:“若是修築長城,只怕新宮的事情還要耽擱一下。”
  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微笑道:“事有輕重緩急,眼前這兩件事自然是修築秦長城重要。”我將新宮的圖紙重新卷起,放在一旁。
  諸葛小憐點了點頭道:“公子可曾留意今日之天象?”
  我笑容不變:“抛棄兩國立場,大汗在胤空心中始終是我最好的兄弟!”
  拓跋淳照凝望著我們面前的篝火道:“站在兩國的立場,你卻是我生平最強勁的對手。”
  我仰首喝了一大口酒,一股暖流沿著我的喉頭直入我的胸腹:“我並沒有將大汗視爲我的對手,至少現在沒有!”
  拓跋淳照從我的雙目中似乎讀懂了我的含義,他低聲道:“若是我攻下東胡,你平定南方,我們之間的友情恐怕就會終結。”
  我微笑道:“我從未有大汗這般的遠見,我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切,珍惜眼前的一切,我只知道今晚大汗仍然是我的朋友,至於明天,我從來沒有去想過。。。。。。”
  拓跋淳照低聲道:“你我果然不同!”他的目光閃爍不定,沈默許久方才道:“若是我聯手漢、晉、齊、韓諸國對你發難,你該如何?”
  我哈哈大笑起來,拓跋淳照既然如此說,就證明他這樣想過。我平靜答道:“漢、晉、齊、韓諸國各有自己的算盤,大汗若是聯手其中一國容易,若想聯手四國恐怕難於登天。”
  拓跋淳照微笑道:“事在人爲,太子殿下先得下燕國,再吞併秦地,南方諸國勢必人人自危,這種時候,他們未必不會同仇敵愾。”
  我故意裝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若是真的有那一天,我只好向東胡求援了!”
  拓跋淳照微微一怔。
  我微笑道:“對付南方四國,我尚可有長江之險可據。非是我誇口,短期之內,他們定然無法越過天塹。所以我防守的主力會放在北方。東胡雖然被擊潰,可是我若是和他們聯手抗擊大汗,完顔列太恐怕不會放過這個收復失地的機會。”
  拓跋淳照哈哈大笑了起來。我也隨著他一起笑了起來,到最後我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拓跋淳照道:“古人紙上談兵的事情,沒想到當真發生在我們的身上。”
  我笑著點了點頭道:“大汗于我心有戚戚焉!”
  我們又幹了一囊的美酒,一輪明月高懸夜空,連綿起伏的草地仿佛被籠罩上了一層銀霜,我們的目光默契大從篝火轉移到明月之上。
  拓跋淳照聲音低沈道:“知不知道,我今生最後悔的一件事情是什麽?”
  我心中暗道:“莫不是後悔當初沒有在烏庫蘇殺掉我吧?”
  拓跋淳照道:“就是將綠海原還給了你,如果一切能夠從頭來過,我決不會將這裏交給你!”
  我明白他後悔的真正原因,正是這片綠海原成就了我今日的大業。讓我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皇子成爲雄霸長江北部的王者,如今我羽翼已豐,成爲天下間唯一可以與他分庭抗禮的人物之一,其中的懊悔也許只有他自己能夠體會。
  我深情的撫摸了一把身下的草地:“我有生之年決不會再讓綠海原落入他人之手。”這是我的肺腑之言,更是向拓跋淳照的明確表白。
  拓跋淳照點了點頭,他低聲道:“綠海原和斷沙城對你來說究竟哪個更重要?”
  我微笑道:“安蓉和思南對你來說哪個更加重要?”
  拓跋淳照明白我的意思,他不會將妻子和兒子送給他人,我也不會將綠海原和斷沙城交換給他。他的臉色變得越發陰鬱,今晚和我的交鋒之中,他顯然沒有占到任何的便宜。
  我並不想和拓跋淳照過早的陷入僵局之中。微笑道:“康秦聯軍,本欲向北繼續追擊東胡餘部,現在看來已經沒有任何必要,明日我便下令他們退出威丘。”
  拓跋淳照對威丘的興趣並不大,淡然點了點頭。
  我補充道:“據我軍所報,對東胡的戰事之中,共計俘獲五萬頭牛羊,全部圈養在威丘南部牧場之中,另有十二萬石繳獲的軍糧,也囤積在威丘以東的糧倉之中,這些物資,或許能夠助大汗早日攻下黑沙城。”
  拓跋淳照雙目一亮,他知道我也向他做出了讓步。
  拓跋淳照仍然不死心道:“不如我以沃塔裏和威丘兩城和你交換斷沙城?”
  我笑了起來:“大汗無需如此,我怎麽好意思占你的便宜呢?”
  拓跋淳照看到我始終不爲所動,終於知道我決不會放棄斷沙城這座戰略意義非常的邊塞重鎮,只得歎了一口氣道:“我方騎兵雖強,可是水軍卻是薄弱環節,聽聞康秦聯軍在和東胡戰爭之中,俘獲了東胡的二十艘戰艦。。。。。。”
  他看到索城不成,馬上開始索物,我心中暗笑,若是讓赤魯溫、錢四海那幫商人看到我們在這裏討價還價,定然要將我們和他們歸爲同類。
  我心中清楚,這二十艘戰艦恐怕不是用來對付東胡,日後拓跋淳照只怕會調轉船頭,直指南方,可是他既然退而求其次,我也不好拒絕他的請求,點了點頭道:“大汗放心,我會調撥二十艘最好的艦船給你。”
  拓跋淳照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果然爽快!”
  我卻笑道:“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
  拓跋淳照微微一怔,從他的表情來看,一定以爲我又給他出了一個難題。
  我靠近他耳邊道:“我想讓大汗成全我的一樁婚事。”
  拓跋淳照哈哈大笑起來:“我還當是什麽事情,不知道太子殿下看上的是誰家的女兒?”
  “博帖爾的小女兒索沫兒!”
  拓跋淳照眉頭微微皺起,他和博帖爾素來不睦,必然要考慮到我和博帖爾結爲姻親的後果。而我恰恰就是要他知道,讓他明白我早已清楚他的內部並不穩定。
  拓跋淳照道:“你一提,我倒想起來了,安蓉好像爲你提過這件事,不過被博帖爾將軍拒絕了,搞得安蓉很沒有面子。事後還跟我埋怨來著。”
  我詭秘一笑道:“實不相瞞,我和索沫兒早已私定終身,無論他同意與否,已經無關緊要,大汗幫我們提出這件事,只不過還給他一個臺階而已。”
  拓跋淳照大笑了起來,他在我的胸口輕輕擂了一拳道:“你果然厲害,果然厲害!”我們相視大笑,笑聲隨著悠揚的晚風,回蕩在遼闊的草原之上......
  既然和拓跋淳照已經對眼前的形勢達成了默契,其他的事情已經變得無關緊要,具體的和約由黃端埅和北胡丞相泫黷共同擬訂,拓跋淳照對我充滿戒心,第三日中午便率先啓程返回烏庫蘇。
  我也離開了營地返回牧場。
  這次的談判我方可謂是大獲全勝,手下人一個個喜形於色,我卻沒有這麽樂觀,現在事情的關鍵便在於拓跋淳照攻下黑沙城的時間,他拖得越久,對我便越是有利。
  入夜十分,我仍然對著地圖苦苦思索。帳門輕動,卻是楚兒端著夜宵走了進來。我放下地圖,起身迎了過去,關切道:“怎麽還沒有睡?”
  楚兒嗔怪的看了我一眼道:“你這幾日美日都要熬到半夜,人家怎能睡得著?”
  我接過夜宵,大口吃下,贊道:“好香!”
  楚兒笑盈盈看我吃完夜宵,目光轉向案上所放地圖道:“還在想著北胡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道:“拓跋淳照雖然表面上和我達成協定,可是心中決不甘心於這樣的結果,一旦時機成熟,便會對我們下手。”
  楚兒道:“他一時之間還無法從東胡的戰事中抽出身來。”
  我笑道:“正是如此,他的內心太渴求將兩胡統一,所以才讓我有機可乘。”
  楚兒道:“若是他當真放棄對付東胡,轉而南侵,只怕我們的處境會變得兇險異常。”
  我搖了搖頭道:“他統一胡國的情結實在太重,一時之間無法扭轉過來。”
  楚兒爲我捏了捏肩膀道:“你不也是一樣,心中想著將中原統一。”
  我哈哈大笑道:“我最大的優勢就在於漢、齊、晉表面上是盟國,其實各自打著各自的主意。”
  楚兒幽然歎道:“何止是他們,其實人性本來便是自私的。”
  我握住她的柔荑,深情道:“謝謝你楚兒!”
  楚兒輕聲笑道:“我們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我還從未聽你說過這句話哩!”
  我拉著她坐在我的雙膝之上,摟住她的嬌軀道:“若是沒有你給我默默的支援,我怎麽能心無旁騖的去處理天下大事?”
  楚兒深情凝望著我的雙目,柔聲道:“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我的英雄,爲你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願。我不要你做什麽,只要你將來一統天下之後,能夠長伴我左右,楚兒便心滿意足了。”
  我重重點了點頭。
  楚兒的目光重新落在地圖上,她纖手指向我在地圖上所標記的紅線道:“這條紅線代表著什麽?”
  “還記不記得我跟你提過的長城?”
  楚兒點了點頭道:“你原來曾經多次說過,並交給了諸葛先生設計,好像幾年前在康國境內的戰略要處已經開始修建了。”
  我低聲道:“我打算東起望海城西至玉門關,將座座雄關全部聯繫起來,形成一道胡人無法逾越的銅牆鐵壁!”
  楚兒雙目流露出熠熠神采,激動道:“若是這項偉業當真可以建成,中原的百姓再也不用受胡虜滋擾之苦。”
  我點了點頭道:“修建長城工事巨大,非一日可以完工,現在我們防禦的重點在秦國北部,和東胡接壤的地區,我讓諸葛先生計算過,若是順利的話,三年之內,便可以將這段長城修築而成。”
  楚兒笑道:“只要我們開始修築長城,拓跋淳照馬上就知道你的真正用意了。”
  我不屑道:“怕他作甚,他現在仍然要繼續對東胡作戰,力求早日攻下黑沙城,統一整個草原,而我卻可以在這段時間內調養生息,以逸待勞,真若是打起來,只怕他未必是我們的對手。”
  帳外忽然想起唐昧的聲音:“公子,可曾安歇了?”
  我放開楚兒,大聲道:“沒有呢,進來吧!”
  唐昧推著諸葛小憐笑逐顔開的走了進來。
  我笑道:“你們都是滿面春風,究竟發生了什麽喜事?”
  唐昧笑道:“公子聽到了一定比我們還要高興,晉國居然對韓國開戰了!”
  “什麽?”
  唐昧將手中的緊急軍情送到了我的面前:“焦信剛剛加急送來的軍情快報,公子請過目!”
  看完軍情密報,我發出一聲開懷大笑。晉國此時的戰事真是一場及時雨,晉王這種愚蠢的行爲,只會將南方諸國的關係搞得更加惡劣,他們聯合對付我的可能性就會變得更小。
  諸葛小憐看到桌上的夜宵,微笑道:“公子好口福。”
  我笑道:“楚兒,快去爲我們準備一些酒菜,我和諸葛先生他們好好的喝上兩杯。”
  楚兒微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去了。
  我推著諸葛小憐來到地圖前:“諸葛先生,修築長城之事,我想儘快開始。”
  諸葛小憐笑道:“公子還是先等我說完兩件事。”
  我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請講!”
  諸葛小憐道:“公子答應送給北胡的那二十艘戰艦,我已經想出了應對之法,只需要稍加改動,這些戰艦日活便會成爲北胡水軍的墳墓。”
  我哈哈大小起來。
  諸葛小憐又道:“另有一件事便是新宮的事情。”他展開一副圖紙,卻是一副宮殿的設計圖紙。諸葛小憐道:“新宮我已經設計完成,地址也已經選好,只等公子拍案定奪。不過。。。。。。”他看了看我案上的地圖道:“若是修築長城,只怕新宮的事情還要耽擱一下。”
  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微笑道:“事有輕重緩急,眼前這兩件事自然是修築秦長城重要。”我將新宮的圖紙重新卷起,放在一旁。
  諸葛小憐點了點頭道:“公子可曾留意今日之天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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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登基

  我分析道:“北方剛剛平定,南方戰事又起,現在如果對晉國發起戰爭,只怕我們取勝的把握不大,而且如果我們攻擊晉國,會引起其他諸國的警惕,說不定會促進他們之間的聯盟。”
  焦通道:“的確有這種可能,所以時機的把握對我們來說蔚爲重要,等到晉涵兩國的戰事處於膠著狀態,我們在短時間內,閃電般拿下晉國。”
  翼王道:“既然如此,爲何不選擇相對較弱的韓國下手,如果我們現在進軍韓國,他將面臨腹背受敵的局面,吞併下他的土地應該不難。”
  焦信搖了搖頭道:“攻打韓國,只會讓晉國有充足的時間做出反應,就算我們拿下韓國的大部分土地,所損耗的只是韓國的兵力,換句話來說,我們會變相的幫助晉國。更何況我們的真正目的是統一中原,想要及早統一,就必須打破漢、齊、晉三國的聯盟局面,滅掉晉國,等於拆除了我們南進的障礙,而韓國也勢必被孤立起來,他的形勢就會像今日之中山,到了那個時候,只怕我們不去打他,他自己都會投降了。”
  陳子蘇微笑道:“好一個一箭雙雕的妙計。”
  焦通道:“我有信心,在一年之內攻下晉國。”
  我點了點頭:“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做。”
  焦信大聲道:“末將遵命!”
  許武臣道:“借著這次列國使者前來吊唁之機,太子殿下應該穩住漢、齊兩國。”
  陳子蘇道:“漢國、齊國的力量不容小覰,現在大康的崛起早已引起了他們的警惕,我向穩住他們未必會有這麽容易。”
  我沈思片刻,方才道:“陳先生,你幫我起草一份詔書。父皇下葬之後,便將我登基之事詔告天下。”
  陳子蘇點了點頭,我又向許武臣道:“具體的事情還是許相國來辦。”
  許武臣恭敬道:“武臣謹尊聖諭!”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發生了突然地變化,從這一刻起。我已經決定成爲大康真正的帝王。
  中山國君張智成在翌日上午抵達康都。拜祭歆德皇之後,我在景陽宮接待了他。
  張智成的精神比我想象中還要查上許多,雖然他還不到六十歲,已經是滿頭白髮,身材瘦削。兩腮深陷,顴骨高高隆起,哪里有絲毫的皇者氣勢。如果不是知悉了他地身份,我一定以爲他是一個久經磨難地饑民。
  張智成舉止之中流露出對我的敬畏,自從控制住秦國的軍事,中山便處於我的威懾之下,他的前途命運已經完全掌握在我地手中。
  我首先表達謝意道:“中山王不辭辛苦,遠路而來,胤空實在是感激涕零。”
  張智成謙恭道:“小王與歆德皇昔日素來交好,一直以來忙於國事。很少有機會相見,記得上次見面已經是十五年前了……”張智成作出滿懷深情的模樣,淚光爍爍道:“歆德皇音容笑貌仍然在我心中,沒想到那次見面之後,竟然成爲永別……”
  我歎了一口氣道:“生老病死。乃是任何人都無法逃脫的命運,我相信父皇地魂靈定然能夠早登極樂。”
  張智成慌忙附和道:“一定會,一定會!”
  我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想一旁的多隆使了一個眼色,多隆會意,來到我面前道:“主子,玉璽已經收好,要不要查驗一下?”
  我搖了搖頭道:“我正和中山王談話,什麽事情等會兒再說。”
  多隆退到一旁。
  張智成小心翼翼的問道:“太子殿下何時登基?”
  “國不可一日無君,父皇下葬之後,我會馬上登基!”
  張智成低聲道:“太子成爲康國國君,乃是衆望所歸的事情,小王這次索性多留幾日,參加完殿下的登基大典,再走!”
  我笑道:“如此便多謝中山王了。”
  張智成似乎終於下定決心,低聲道:“小王此次前來還爲了與大康加強兩國邦交。”
  我微笑道:“中山王是如何打算的?”
  張智成低聲道:“我已經將具體的動議擬好,勞煩太子殿下過目。”他將擬好地協定雙手遞到我的面前。
  我接過展開,仔細看了一遍,張智成的動議並沒有太多讓我感興趣的地方,無非是對兩國原有關係的加強,另外便是列出了每年向大康進貢地數目。
  我淡然一笑,將協定放在身邊的幾案之上。
  張智成看到我的舉動,目光之中隱然流露出些許的不安,低聲道:“太子殿下……”
  我重新端起茶盞,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水方道:“中山王看來還是把我當成外人了。”
  張智成慌忙道:“在小王心中一直將大康當成自己的兄弟之邦,何來外人之說?”
  我微笑道:“康秦之間已經早已達成攻守同盟,我下一步便會取消康秦之間的邊界,統一兩國的貿易,不知中山王可有興趣?”
  張智成表情變得有些僵硬:“小王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我大笑了起來:“昔日秦國與中山結盟之時,中山對秦國的關卡全部取消,兩國貿易任意互通,中山這些年的發展天下人有目共睹。”
  張智成緩緩點了點頭道:“小王明白了。”
  我微笑著拿起那份協定,遞給張智成道:“既然是兄弟之邦,日後便不要提起什麽進貢之說,中山王無須保留軍隊,將軍隊可以編入康秦聯軍之中,我們三國共同進退。若是中山有了任何事情,便有聯軍統一應付,對中山國來說,豈不是一件好事?”
  我已經向張智成挑明。讓他取消軍隊。
  張智成點了點頭道:“太子放心。小王會重新擬定一份協定……”
  我笑道:“何須這麽麻煩,我已經讓許相國擬好了一份協定。”我轉向多隆道:“多隆,去講許相國擬好的那份協定,拿給中山王過目。”
  多隆眉開眼笑的將早已準備好的協定拿了出來。
  張智成硬著頭皮看完協定,緊皺的眉頭舒緩開來。我讓許武臣擬定的協定並沒有他想象中苛刻,除了對讓他解散駐軍一條比較爲難以外,其他地條件倒也合理。按照我的協定,張智成仍舊可以當他的中山王,對中山的政治,法制大康並不干涉。其實這只是我想要安穩他內心地權宜之計,解散了他地軍隊,等於將中山國的門戶洞開,張智成在我的面前再也沒有還手之力。
  “中山王以爲這協定還算合理嗎?”我滿懷深意的問道。
  張智成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容。對他來說出了答應,已經沒有其他地選擇。
  我微笑著握住他的手掌道:“從今日起,中山和大康便是兄弟之邦,中山國的事情便是大康地事情,天下間有任何人敢打中山的主意,便是跟大康過不去!”
  以大康今時今日的地位,又怎會有人和我們過不去呢,縱使漢、齊、韓這樣的敵國,也派人專程前來吊唁。
  長詩姑母闊別康國多年以後,這次專程回歸故里,前來吊唁亡兄,我的表兄大漢三皇子項達生陪同母親一起前來。
  聽聞長詩姑母前來的消息,我特地讓楚兒和綠珠兩人陪我前往相見。
  長詩姑母雖然生前和歆德皇有過諸般不快,可是如今兄長已死,往日的那些過節也變得毫不重要,畢竟是血濃于水,她在歆德皇靈前哭得幾度昏厥過去。
  我對長詩姑母始終抱有一份感情,當日在大漢之時,如果不是蒙她維護,我恐怕很難順利逃出漢都。
  項達生爲人善良,想起當日我曾盡力用過他,心中不免有些歉疚,這次對待他母子二人,我極盡熱情,讓他們充分感受到娘家人的那份溫暖。
  長詩姑母堅持在靈柩前守夜,項達生陪伴在母親身邊。
  晚膳以後,長詩姑母將我喚到一旁,一天地功夫,她顯得憔悴了許多,消瘦了許多。
  我恭敬的扶她在椅上坐下,輕聲道:“姑母若是疲憊,可以去後面歇息,千萬不要累壞了身體。”
  長詩姑母黯然歎了一口氣道:“我沒有什麽事情,只是心中有些話想對你說。”
  我恭敬道:“胤空傾聽姑母教誨。”
  長詩姑母淡然笑道:“你馬上就是一國之君,天下間最有權勢的王者,我有什麽可以教誨你的,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些事情。”
  我搬了一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
  長詩姑母握住我的手道:“胤空,你們這些兄弟之中,數你最爲聰明,也數你最有本事,當日你去漢都地時候,我就看出了這一點。”
  我謙虛一笑。
  長詩姑母道:“但凡爲王者,沒有一個不想一統江山,斜睨天下,唯我獨尊,你父皇是這樣,你的姑丈也是這樣……”她停頓了一下,深深凝視我道:“你也不會例外。”
  我沒有說話,在長詩姑母的眼中,等於是一種默認。
  長詩姑母道:“我雖然只是一個婦道人家,可是生於官宦,嫁入皇家,其中的勾心鬥角,恩恩怨怨,我無時無刻不在經歷,當日你安全逃離漢都,你姑丈懊悔到了極點,他甚至遷怒於我,認爲是我放走了你。”
  長詩姑母冷笑道:“我嫁給他這麽多年,可是在他心中始終未將我當成是自家人,而我也無法將大漢當成自己的國度。”她的眼圈紅了紅,又道:“我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想來在這世上的時日已經無多,我心中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的表兄和兩位表妹。如茵本已許配給秦王燕元宗,可是沒想命運多宕,剛剛訂親,燕元宗便突然病死。如曄嫁給了大都督李慕雨,可是從她嫁人之後,我便再也沒有看到她有過笑容,他雖然不願說,可是我心中知道,她和李慕雨之間定然不會幸福……”長詩姑母說到這裏,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低聲啜泣起來。
  我掏出錦帕,遞給姑母。
  長詩姑母擦去淚水道:“達生雖然心地善良,對政權毫無野心,素來不爲他父王喜愛。他大王兄爲人陰鶩,心胸狹窄,一直對我們母子抱有偏見,若有一日他登上皇位,必然會對達生不利,我……我沒當念及於此,心中便忐忑不安。”
  我安慰她道:“姑母還需放寬心,只需表明達生表兄並無爭位之心,他的那些兄弟自然不會和他計較。”
  長詩姑母搖了搖頭道:“我怎能放心的下!”
  她握緊我的手道:“胤空,我知道康漢之間早晚都會有兵戈相見的一天,到那日,我或許早已不再,可是你的表妹,表兄他們該如何去應對呢?”
  我低聲道:“姑母要我怎樣做?”
  長詩姑母道:“我要你好好照顧他們三個。”
  我重重點了點頭道:“姑母放心,胤空只要活在這世上一天,便不會讓他們受到任何的委屈。”
  長詩姑母含淚點了點頭道:“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她輕聲道:“胤空,你是我龍氏一族的驕傲,我相信你終有一日必可一統天下!”
  回到靈堂,我的心情因爲剛才長詩姑母的這番話久久不能平靜,長詩姑母早已看出,我稱霸天下的雄心,也認識到,任何人都無法阻擋我前進的步伐,對她來說,生命中最爲重要的便是這三個子女,她不想子女因爲戰爭而受到任何的牽累,我會儘量滿足她的心願。
  歆德皇下葬之日,整個康都都披上素縞,萬民同悲,天昏地暗。
  在我的安排下,將歆德皇風光大葬,也算對他的一點小小補償。
  這場規模宏大的葬禮,已經讓很多人變得身心疲憊,我連日來不但要守靈,還要奔波遊走于各國使節之間,衣不解帶,唇角已經生出髭須。
  葬禮結束之後,我忙裏偷閒的泡了一個溫泉澡,換上潔淨的內衣,多日的疲憊一掃而光,整個人仿佛脫胎換骨一般舒爽。
  來到勤政殿,正遇到焦信前來辭行,原來晉國自從攻韓之後,局勢呈一邊倒的局面,晉國軍隊勢如破竹,短短的時間內,已經能夠推進到韓國的腹地,這是當初我們所沒有預想到的。
  突然改變的局勢,讓焦信無法留下來參加我的登基大典,必須提前返回燕南邊境。
  我低聲道:“沒想到晉軍如此強悍。”
  焦通道:“非是晉軍強悍,乃是韓軍太過不堪一擊。”
  我皺了皺眉頭道:“以你手中的軍隊去攻打晉國,恐怕不夠。”
  焦信笑道:“剛才我和完顔王妃商量過,她會陸續調撥秦國南部的駐軍前來相助,而且,我第一步的目標是越過三江口,攻下晉國沿江的三座重鎮。”
  我點了點頭道:“具體的事情,你自己考慮吧,攻城略地的本事,我及不上你。”
  焦通道:“太子殿下千萬不要這麽說,焦信能有今日全靠太子殿下扶植,今日總算等到報答太子的機會,焦信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我笑道:“好好的談什麽死字,等你攻下晉國之後,我親自去晉都爲你慶功!”
  焦信跪倒在地,大聲道:“末將必不負太子所托!”
  三日之後,我正式宣佈登基。因爲要爲歆德皇服喪的緣故,整個典禮的過程顯得相當地低調,除了各國的使節外,我限制了參預典禮百官的人數,力求儉樸、低調,對我而言早已不看重典禮的本身。這只不過是一個遲來的交待,我在事實上早已成爲大康的君主。
  許武臣高聲道:“……父母爲天下至。定號爲康,改元威德,普天之下。莫非康土率土之濱莫非康臣……封妻林氏楚兒爲皇后……”
  我平靜地站在高臺之上,默默接收者百官的跪拜,這樣地場面已經引不起我任何的激動,一直期望的這一刻真地到來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不過如此。
  楚兒挽住我的手臂,散發出與生俱來的高貴,和母儀天下地氣質,她突然輕聲道:“你好象並不開心。”
  我的唇角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微笑,得到權位的同時,必然要失去許多自身的東西。
  “衆卿平身!”
  殿前廣場上響起群臣的高呼:“我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除下皇冠,脫去龍袍。這身累贅的裝束讓我打心底感到彆扭,只有回到後宮之後,方才感到我重新做會了自己,望著身邊婷婷嫋嫋向我走來的諸位愛妻,內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溫馨。
  雲娜帶領我地諸位嬌妻來到我的面前。微笑道:“臣妾參見萬歲!”
  我呵呵笑道:“我早就說過,你們和我之間還是原來的樣子,千萬別跟我弄這些虛假繁瑣的禮數,否則我定然將你們一個個全都打入冷宮之中。”
  雲娜嫣然一笑,身後燕琳道:“爲何她們幾乎個個都有名份,唯獨我和酈姬沒有?”
  酈姬笑道:“燕琳,我們早已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只要能夠守在陛下身邊,便心滿意足了,何必介意什麽名份。”
  燕琳道:“我雖然不介意,可是我地茗兒難不成也要像我一樣?日後讓她如何去面對這幫兄弟姐妹們?”
  我大笑道:“總是你的事情最多,這間事我何嘗沒有想過。”
  殿外響起楚兒溫柔的聲音:“琳姐姐,胤空早已將這件事情安排妥當,這兩日便會給你們封號。”
  楚兒緩步來到我的身邊,笑道:“我剛才和爹爹他們已經談過了。”
  燕琳愕然道:“談什麽?”
  楚兒笑道:“我爲你和酈姬姐姐找了一個人家,重新給你們一個身份。”
  燕琳此時方才明白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到:“我並非要什麽名份,只是……”
  我笑道:“這件事你們姐妹幾個商量著辦吧!”我忽然留意到輕顔和慧喬並不在場,有些奇怪道:“輕顔和慧喬呢?”
  思綺道:“輕顔自從懷孕之後,反應異常嚴重,慧喬一直都在照顧她。”
  我點了點頭道:“回頭我去看她。”
  拓跋綠珠和雲娜同時起身道:“我們和你一起去。”
  我握住她二人的手臂,向楚兒道:“楚兒,你儘快將燕琳和酈姬的事情辦妥,我去輕顔那裏看看。”
  楚兒微笑道:“你去吧,這些小事就不讓你費神了。”
  我在雲娜和綠珠的陪伴下向福禧宮走去,綠珠小聲道:“輕顔此次的反應比其他人都要劇烈,阿依古麗姐姐就沒有想她這麽嚴重。”
  我心中一喜,轉向綠珠道:“阿依古麗也有孕了?”
  綠珠笑盈盈點了點頭道:“這兩天剛剛知道,不過看到你終日忙於國事,便沒有告訴你。”
  我笑道:“看來我又要添上幾位兒女了。”
  雲娜打趣道:“綠珠,何時輪到你呢?”
  綠珠俏臉立時紅了起來,小聲道:“那要看……他的意思……”
  我笑道:“你隨時想要,我隨時奉陪。”一句話將雲娜和綠珠的俏臉同時羞紅,雲娜忍不住嗔道:“一國之君,仍然言行無狀。”
  我呵呵大笑,前面已經是福禧宮。
  剛剛走進去。便聽到輕顔的嘔吐聲。
  我加快步伐,來到床榻邊,輕顔長長舒了一口氣,想要起身來行禮,被我扶住香肩:“我不是早已說過,千萬不能對我這個樣子嗎。”
  輕顔秀眉微顰道:“我從未想過。原來十月懷胎,竟然是如此的辛苦。”
  雲娜道:“或許是你身體虛弱的緣故。過兩月就會好轉地。”
  綠珠到一旁那過濕巾,爲輕顔將額頭的汗水拭去。
  此時慧喬端著草藥走了進來,我接過她手中的藥碗。小心喂輕顔服下。
  慧喬道:“輕顔的體質和常人不同,我查過她的脈象,她的體質非但不虛弱,反而較一般人還要強上許多。我翻遍醫書,仍然查不出爲何她地反應如此嚴重。”
  我心中明白,輕顔和采雪等人體質相若,她或許本不屬於這個人世,難免有些擔心,希望輕顔不要因爲有孕而發生什麽意外。
  我在福禧宮內逗留許久,方才離去,經過禦花園的時候,剛巧遇到多隆。他似乎有些神不守舍,險些裝到我地身上,看到我他慌忙跪倒在地:“老奴參見陛下!請陛下饒恕我衝撞之罪!”
  我擺了擺手道:“起來吧,慌慌張張究竟有什麽事情?”
  多隆看了看四周,我明白他的意思。和他來到一旁的涼亭之中,冷冷道:“有什麽話,儘管對我說。”
  多隆小聲道:“陛下許久沒有去過九鼎山了。”
  經他提醒我方才想起,我自從回來康都之後,還沒有去沐恩庵見過珍妃,我點了點頭,低聲道:“她還好嗎?”
  多隆咳嗽了一聲,靠近我地耳邊道:“她……已經懷胎七月……了。”
  我雙目一凜,當日只想到肉體的歡愉,卻將這件事忽略了,沒想到珍妃竟然有了我的骨肉,我心中說不出是喜是憂,低聲向多隆道:“爲何不早點告訴我?”
  多隆略顯慌張道:“奴才一直沒有機會。”
  我冷冷哼了一聲,在亭中踱了兩步,方才道:“你安排一下,今晚我前往沐恩庵去探望她。”
  多隆連連點頭。
  我又道:“此事有沒有他人知道?”
  多隆道:“只有玉鎖一個。”
  我這才放心下來,壓低聲音道:“此事決不可讓他人知曉!”
  多隆慌忙點了點頭。
  當晚我在多隆的陪伴下前往沐恩庵,珍妃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到來,慌忙迎出,跪在院內道:“貧尼不知陛下駕臨,有失遠迎,還望贖罪。”
  我打量著珍妃白色僧衣下微微隆起地小腹,心中一種難言的滋味油然而生。
  多隆識趣的退了出去,從外面關上了庵門。
  一身小尼打扮的玉鎖心領神會的將庵門緊鎖,然後悄然退下。
  庭院之中只剩下我和珍妃兩個,我伸手握住珍妃的手臂,輕輕將她拉了起來:“玉瑩,對我何須如此大禮,再說你的身子也不方便。”
  珍妃俏臉緋紅,牽住我的大手,將我引入靜室之中,我掩上房門,室內並未燃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珍妃轉過身來,一下撲到我的懷裏,玉臂勾住我的脖子,瘋了似地在我臉上吻著、伸出香舌輕舔著我地面頰,她讓體內久抑的熱情爆發開來,纖手顫抖著解開我的衣襟。
  我褪去她的僧衣抛在地上,又幫她脫掉貼身的孌衣,失去了寬大僧袍地掩飾,珍妃膨隆的小腹,展現在我的面前。
  我伸手想要去撫摸,卻被珍妃嬌笑著推開,她不讓我撫摸她的小腹。她想要自己脫下羅襪,卻因爲腹部的緣故,幾次都沒有成功,我趕忙上前幫助她輕巧的褪下羅襪,珍妃笑道:“讓你這個一國之君爲我脫襪,玉瑩真是愧不敢當。”
  我爲她蓋好錦被,然後脫去衣服,掀開被子鑽了進去,躺在珍妃身邊,一把將她滾燙的肉體摟入懷中,急切的用嘴唇,去找尋珍妃的櫻唇,珍妃緊緊閉上雙目,仰起俏臉迎接著我的親吻。
  “當心別壓到我們的孩兒……”珍妃的聲音輕輕地顫抖,像一片羽毛漂浮在空氣之中。
  我和珍妃相互偎依著躺在床榻之上,她用黑髮輕柔的撩撥著我的耳廓,我禁不住笑了起來。
  珍妃柔聲道:“我一直都在等你過來。”
  我低聲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忙於父皇的葬禮,再加上登基之事,根本沒有時間來這裏。”
  珍妃抱緊了我,腹中的孩兒似乎感到我所給他的壓力,有力的蠕動了一下,我們相識一笑,身體分開了一些,額頭抵在一起。
  珍妃輕聲道:“我想留下這個孩兒。”
  黑暗中,我唇角的肌肉猛然抽搐了一下,隨即陷入沈默之中。
  珍妃覺察到我的變化,放開了我的身軀,悄然移向一旁,低聲道:“我可以離開皇宮。”
  我握住她溫軟的手臂,低聲道:“難道你不想和我長相廝守了嗎?”
  珍妃幽然歎了一口氣道:“當我發現剛剛懷上身孕的時候,的確想打掉這個孩子,可是到最後,我終於放棄了這個念頭,現在我發現,這個孩兒已經成爲我生命的一部分,他在我心中如同你一般重要,讓我在放棄他,已是不能……”
  我默默無語。
  珍妃道:“我知道,留下這個孩兒定然會爲你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考慮再三,唯有遠遠的離開這種皇宮,方能夠保住你的清譽。”
  我心中一時間百感交集,突然抱緊珍妃的嬌軀,動情道:“我絕不讓你離開我,明日我便下詔,立你爲妃,管他什麽狗皮清譽,管他天下人怎麽看!”
  珍妃充滿愛憐的撫摸著我的面龐:“你已經是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怎麽說起話來還這麽孩子氣,人言可畏,迎娶母妃,會讓你終生在天下無法擡起頭來。”
  我冷笑道:“誰敢說我,我便殺誰!”
  珍妃輕聲道:“百姓可以殺,大臣可以殺,可是說我的若是你至親的妻子兒女呢?”
  我一時間無言以對。
  珍妃道:“就算沒有人敢說,可是史書上一定會寫下這一節,你多年來在百姓心中積累的威信也將毀於一旦,胤空,你能夠說出這樣的話,我便已經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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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 惜殺

  我顫聲道:“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讓你離開!”
  珍妃笑道:“兩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此次離開,你心中會念著我,愛著我,有時間的時候,還可以去探望我們母子,若是我依然留在皇宮之中,我便會中日戰戰兢兢,害怕我們之間的事情有一日會東窗事發,我們的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又如何能夠安然成長?”
  我虎目之中竟然落下淚來。
  珍妃道:“說句心裏話,剛剛知道自己懷孕之初,我也曾經想過一死了之,免得留在世上拖累到你,可是每當我想起你的眼神,我若是死去,你該會怎樣的傷心?我……”一滴晶瑩的淚水落在我的嘴唇上。
  我的喉頭哽咽了,若是珍妃死了,我恐怕再也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
  珍妃道:“我在宮中多年,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幾乎每天都發生在我的身邊,我累了,也怕了,更不想我們的孩兒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倘若我心中真的有我,便安排我離開這裏,讓我們的孩兒無憂無慮的成長。”
  我重重點了點頭,珍妃的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我又怎能拒絕?
  我低聲道:“我答應你。”
  離開沐恩庵,已經是黎明時分。多隆仍然恭候在半山的小亭中,手中的燈籠因爲瞌睡掉在了地上,早已燃燒殆盡,他靠在柱子上,疲憊的睡了過去,做奴才也不是那麽的容易。
  我輕聲咳了一聲。多隆這才驚覺,慌忙起身跪下,怎奈身體已經麻木,險些一頭摔倒在地上,我笑著攙扶起他來:“多總管,今年多大了?”
  多隆恭敬道:“奴才六十有三了。算起來入宮至今已經五十五年。”
  我點了點頭道:“是該好好歇息一下了。”
  多隆不知我這句話的真正意圖,一時間呆在那裏,反過神來,慌忙跪倒在地上:“主子,奴才不知做錯了什麽,主子儘管責罰就是,千萬不要將我趕出宮去。”
  我淡然笑道:“你想得太多了,我想讓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多隆恭敬道:“主子儘管吩咐。”
  我回身凝望沐恩庵:“多總管。我想讓你護送珍妃和玉鎖離開這裏,將她們在外面安置妥當。”
  “老奴謹尊聖諭。”
  我本想去楚兒那裏歇息,途中卻遇到前來找我的車昊,他形容嚴肅。看來又有事情發生。
  “左家出事情了!”
  “哪個左家?”我有些奇怪道。
  車昊解釋道:“左逐流地兩個兒子逃了!”
  我的目光猛然一凜,冷冷望向車昊道:“何時的事情?”
  車昊道:“應該是最近的事情,我原本讓人監視他兄弟二人的動向,可是最近忙於歆德皇的葬禮,接著又是陛下登基,所以對他們有所疏忽,讓他們找到機會。”
  我不由得攥緊雙拳。緩緩向前走了兩步,猛然回頭道:“左玉怡呢?”
  車昊猶豫了一下,終於道:“她仍然留在回龍院,不過……”
  “不過什麽……”
  “她或許是勸阻兩位兄長不要離去,所以發生了爭執,被刺了一刀……”
  “什麽?”我目眥欲裂。
  車昊慌忙道:“陛下放心,我已經找來大夫爲她診治,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
  我來回走了兩步,咬牙切齒道:“這兩個禽獸不如地東西。居然敢對自己的親生妹子下如此毒手,車昊,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一定要將他們二人給我抓回來,生我要見人。死,我要見到他們的首級。”
  車昊點了點頭:“我已經讓人去辦這件事了。”
  我一陣心煩意亂,揮了揮手道:“你馬上給我準備車馬,我要去回龍院。”
  車昊提醒我道:“今日的早朝……”
  “反正沒有什麽要緊事,讓他們等等再說!”
  一路之上,我的腦子裏都是紛亂之極,左東翔兄弟的出逃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麽要緊事,不過因此讓左玉怡受傷,卻讓我心中歉疚之極,我雖然和左玉怡有了肌膚之親,可是一直以來,我幾乎就要將她忘記。正因爲此,我才更加感到慚愧,如果不是因爲我,左玉怡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來到回龍院,我徑直前往左玉怡地閨房,室內光線昏暗,秀榻之上帷幔低垂,我掀開帷幔,卻見左玉怡背朝我躺在那裏,虛弱道:“香雲,你回來了?”
  我抑制住內心的激動,低聲道:“是我!”
  左玉怡的嬌軀明顯的顫抖了一下,緩緩回過螓首,俏臉之上已經是淚流滿面,原本嬌豔地櫻唇因爲失血的緣故,已經變得無比蒼白,顫聲道:“陛下……我……以爲今生今世……你都不會來了……”
  我緊緊擁住她的嬌軀:“委屈你了……”
  左玉怡撲到我懷中大聲哭泣起來,許久方才止住哭聲。
  我牽挂她的傷情,小聲道:“究竟傷在何處?”
  左玉怡蒼白的俏臉之上,飛起一抹血色,纖手指了指胸口,我小心解開了她的長裙,玉怡羞得閉上了雙目,卻見她左乳處被紗布包裹,從滲出的血迹來看,顯然傷得不輕,若是稍有偏差,定然戳中她地胸口,只怕會香消玉殞,看在眼裏,我更覺心痛,吻了吻她微涼的櫻唇道:“都怪我……”
  左玉怡搖了搖頭道:“我兩位兄長想要逃走,我不願隨他們離去,他們罵我辜負爹娘養育之恩……二哥一怒之下,用刀刺傷了我……”
  我怒道:“他簡直不是人,居然對自己的妹子下次毒手。”
  左玉怡黯然道:“玉怡這顆心永遠屬於陛下,無論如何也不會隨他們走的。”她說到激動之處,輕輕咳了兩聲,又道:“玉怡還想求陛下一件事情。”
  我點了點頭道:“你說!”
  “玉怡希望陛下能夠放過我的兩位兄長,他們雖然如此對我,可是對大康並沒有做出什麽壞事,還望陛下能夠體恤賤妾的苦衷。”
  我心中大爲感動,玉怡的身上果然發生了莫大的變化,由昔日一個刁蠻任性的貴女,成爲一個凡事都爲他人著想地閨秀,我摟住她的香肩道:“想要讓我放過你的各個倒也不難,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你要答應我,隨我入宮!我要立你爲妃!”我在心底已然下定決心,此次無論如何我都要給她一個名份,不再讓她孤苦伶仃的在宮外苦候。
  左玉怡螓首低垂,沈默許久方才點了點頭。
  當日我便將左玉怡帶回宮中,將她暫時安置在百甯宮內,納妃之時雖然不大,可是處於對楚兒的尊重,我必須和她商量,在此之前我曾經和楚兒提過一次,結果遭到了楚兒地反對,心中已經做好了此時棘手的準備,果然不出我所料,楚兒在立左玉怡爲妃這件事上,仍然堅持原來的立場,堅決反對這件事。
  “胤空,左玉怡乃是左逐流的女兒,朝中昔日被左逐流迫害的大臣不在少數,而且左逐流謀反之事天下皆知,現在你要立她爲妃,如何服衆?”
  我低聲道:“可是玉怡待我情深意重,這次又因爲我差點被她的兄長害死,她一個弱女子在康都已經舉目無親,我之時想讓她入宮,好能給她一些照顧。”
  楚兒冷冷道:“現在並不是談論照顧她的事情,而是立妃之事,以左玉怡的身份,根本無法嫁入皇室。”
  我見到楚兒如次堅持,心中不由得升起怒火,大聲道:“爲何你對他人皆能容忍,卻偏偏容不得玉怡一個!”
  楚兒道:“我並非針對左玉怡一人,而是爲你的聲譽著想,我不想一國之君背負好色忘義的駡名!”
  我怒道:“楚兒,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內心如何作想嗎?你心中排斥玉怡,岳父和左逐流向來不睦,你是不是還記挂著當初我立妃之事?”當日我立妃,在左玉怡和楚兒之間二選其一,後來我選中了楚兒,這件事才是造成楚兒對左玉怡戒心的真正原因。
  “你楚兒拍案怒氣,美目之中湧出晶瑩的淚光,她咬了咬櫻唇,用力的跺了跺腳,轉身向殿外跑去。
  我心中憤怒,抓起幾上的茶盞狠狠的向牆上摔去,瓷片摔得四散飛濺,周圍的太監宮女從未見我發這麽大的火,嚇得一個個跪在地上。
  冷靜下來,我心中卻有些後悔,自從我和楚兒婚後,兩人之間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激烈的爭吵。
  殿外響起輕柔的腳步聲,卻是雲娜聞訊趕了過來,我有些懊惱的坐下。
  雲娜來到我的身邊,向周圍太監使了一個眼色,兩名小太監慌忙將狼藉一片的現場收拾乾淨,走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我們兩人,我苦笑道:“怎麽?來聲討我是不是,爲何不和姐妹們一起過來?”
  雲娜嫣然笑了起來,輕聲道:“在我的印象之中,你還從來沒有和楚兒生過氣呢。”
  我歎了口氣道:“剛才我的確有些激動,不過……”我心中對楚兒反對我立玉怡爲妃的事情,仍舊耿耿於懷。
  雲娜道:“我雖然對左玉怡的瞭解不深,可是我相信楚兒既然要反對,一定會有道理。”
  “你們姐妹情深,自然你要幫著她說話。”
  雲娜道:“你有沒有想過,這麽多年以來,你終日身邊依紅偎綠,楚兒何嘗埋怨過你,你終日忙於國事,這後宮之中,究竟是和人爲你料理,我們這些姐妹相處如此融洽,又是誰功勞最大?”
  雲娜一連串的問話,讓我汗顔,想起剛才對楚兒發的那通火,心中更覺歉疚。
  雲娜道:“你啊你,難道當真染上了帝王的毛病?早知如此,我們還不如留在綠海原快活。”
  我慚愧道:“此時我恐怕錯了,楚兒此時在哪里?我去給她賠不是。”
  雲娜笑道:“你再不去,只怕燕琳和綠珠兩個會拿著刀子來找你拼命!”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反了她們,居然敢欺君犯上嗎?”
  雲娜道:“是誰說過千萬不要將他當成什麽皇帝?跟自己相公之間有什麽事情不可以做呢?”
  我此時心中的那點怒氣早已煙消雲散,笑道:“我還是什麽鳥皇帝,家有悍妻,家有悍妻啊!”
  我在永壽宮外的蓮花池旁找到了楚兒,她靜靜站在蓮花池前,香肩仍然不住的顫抖。
  我內心湧起一陣難言的歉疚,輕聲道:“小叮噹!”
  楚兒怔了怔,卻仍然沒有回過頭來。她忽然想蓮花池前走去,我駭然道:“你做什麽?”
  楚兒對我不理不睬。竟然向蓮花池中跳去。
  我大驚失色,顧不上除下外袍,全力向蓮花池跳了進去。
  蓮花池水並不深,只淹沒到我的胸口,可是楚兒的嬌軀卻消失在水面以下,我驚恐萬分,潛入水中,摸索到楚兒所在的位置。抱起她的嬌軀來到水面以上。
  楚兒的長裙已經爲池水濕透,臉上卻蕩漾著甜甜地笑意,我此時方才知道上了她的大當,苦笑道:“母儀天下的楚兒居然也會惡作劇?”
  楚兒伸出玉臂摟住我的脖子道:“你若是不下來救我,我便永遠不浮上來……”
  我雖然知道她是玩笑話,可是心中仍然有些害怕。緊緊摟住她道:“不要離開我,楚兒,不要離開我。”
  兩顆晶瑩的淚水沿著楚兒嬌美的面頰緩緩滑落,她輕輕點了點頭,螓首埋入我的懷中,柔聲道:“萍哥哥,剛才原是我的不是。”
  我掩住她地櫻唇道:“都是我的錯。你是爲我好,立妃之事,我不會再提。”
  楚兒輕聲道:“這件事先緩上一陣,日後再說,玉怡對你付出如此之多,若是我一味反對,也有些太不近人情。”
  我們之間說出這番話來,剛才的那點芥蒂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彼此心中蕩漾著暖融融的情意。只覺得這冰冷地蓮花池成了世上最美妙的所在。
  楚兒道:“你還記不記得這裏?”
  我重重點了點頭,當然記得,這是我和楚兒兒時首次相逢的地方,我如何能夠忘記,就是在這裏我救起了楚兒。從此我的身影便佔據了她的整個芳心。
  我們久久對望著,彼此的目光都融化在對方的濃濃情意之中。
  幾名太監看到我和楚兒站在蓮花池中,嚇得慌慌張張跑了過來,驚呼道:“陛下,皇后娘娘,奴才一時失察,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我和楚兒相視一笑,攜手從蓮花池中走出,早有太監宮女那著毛毯沖了上來,爲我們披上。
  一陣冷風吹來,楚兒禁不住打了兩個噴嚏,我關切地摟住楚兒的香肩,附在她耳珠旁輕聲道:“楚兒,千萬不要著涼了,我們回去,練練合體雙修的工夫如何?”
  楚兒一張俏臉因爲我的這句調情話兒變得緋紅,臉上水漬仍然未幹,如同出水芙蓉,越發顯得明豔照人。
  楚兒讓人將淑德宮收拾停當,讓玉怡暫時在那裏養傷,玉怡善解人意,對楚兒的安排並無任何怨言,或許是因爲經常能夠和我相見,再加上慧喬這位妙手神醫的精心照料,玉怡的情緒變得好了許多,身體恢復的相當迅速,一個月後,傷勢已經完全恢復。不過玉怡知道自己和其他人身份有別,很少與他人聯絡,多數時間都是留在宮室之中刺繡養花。
  此時已是中秋佳節,按照常例本應與民同歡,在皇宮擺設酒宴,遍請王公大臣,可是歆德皇葬禮不足三月,我身爲孝子賢孫,自然要避人口舌,取消了一年一度的皇宮團聚,只是在禦花園中擺上五桌酒席。喚上我地嬌妻愛子,一家人聚在一起,其樂融融,比起和群臣的聚會要溫馨許多。
  玉怡也破例參加了大家的團聚,我環顧四周,唯獨缺了慧喬,不由得有些奇怪,轉身向易安道:“慧喬呢?”
  玉怡笑道:“慧喬姐姐說九鼎山上的芙茨果兒都是中秋方才結果,而且要在月圓之時,一個時辰內採摘,方能達到最佳的藥效,她讓我們不要等她,晚一會兒,就會來了。”
  我知道慧喬想來對醫道癡迷,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道:“就算采藥也不要挑這個時候,讓其他人去嗎,今天畢竟是中秋。”
  楚兒笑道:“采藥豈是普通人能夠代勞地?易安,你去九鼎山看看,儘量讓慧喬早些回來,我們便了天邊等著她,畢竟中秋乃是團圓之日,一年只有那麽一天。”
  綠珠道:“或許高麗沒有中秋的說法。”
  燕琳笑道:“小妮子,難道北胡就有中秋嗎?”她和綠珠向來玩笑慣了,稱呼上也隨意的多。
  我笑道:“不如這樣,我們趁著這會兒功夫,施展各自的技藝,相互娛樂一下如何?”
  衆人齊聲叫好。
  輕顔有孕在身,微笑道:“我來撫琴。”
  穀纖纖道:“我來鳴瑟!”
  酈姬道:“我來彈奏琵琶。”
  楚兒道:“我來舞劍!”雲娜笑道:“我來陪你助興。”
  燕琳本想舞劍,可是被楚兒和雲娜占了先,只好道:“我只會擊缶。”
  綠珠、索沫兒和阿依古麗攜手而起道:“我們三個來跳舞吧!”
  瑤如微笑道:“瑤如陪著你們舞上一曲!”
  玉怡笑道:“玉怡沒有別的本事,不過我自小學習茶道,願意爲大家烹茶助興。”
  我興致大發,起身道:“今日既然這麽高興,那我的筆墨紙硯來,我將今晚的情景盡數繪於畫中!”
  思綺高興的拍起雙手道:“我來給陛下磨墨!”
  我揮手向身邊太監宮女到:“你們先退下去!”這樣的場景,我不想外人來打擾。
  我不由得想起當日在白晷府上,和酈姬、思綺姐妹初次相遇的情形,心中不由得一暖,轉眼之間,多年已過,昔日的心願,近日總算達成,我忽然想起遠在漢國的桓小卓和慕容嫣嫣,仍然留在秦都的曲諾,傷心遠避天堂島的紫凝,隱居與楚州,既講臨盆的珍妃,遠離塵世的采雪和玄櫻,不知下落的幽幽,還有讓我黯然神傷的晶後。
  丈二百宣平鋪在我的面前,我緩緩閉上了雙目,恍若諸女全都來到了我的身邊。悠揚銷魂的琴聲在我的耳邊響起,將我帶入往日一幕幕難忘的場景之中,一曲情深,幾多難忘,我猛然睜開雙目,手中的羊毫輕輕落在宣紙之上。
  月光宛如薄紗一樣籠罩在我們的身上,誘人的花香、迷人的樂曲、溫柔的劍光、充滿韻律的舞蹈,清新潤肺的茶香,一切是那樣的美麗,一切是那樣的和諧……
  我在宣紙上畫下最後的一筆,思綺接過我手中的羊毫,將一方潔白的毛巾遞到我的手中,美眸粘滯在我剛剛完成的畫幅之上,久久不願離去。
  我接過玉怡手中的茶盞,大口飲下,卻沒有向畫面上看上一眼。
  衆位嬌妻全都圍攏上來,看著我的圖畫,讚賞不已,每人應該都在畫面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的思緒仍然沈浸在畫面之中,我畫得乃是我心中的理想,我畫得乃是我一段段刻骨銘心的感情,融合了我的真心,融合了我的真情……
  身後傳來思綺的歎息聲,然後是瑤如,然後是燕琳……隨後一切重新恢復了寂靜。
  過了許久未見人聲,我正想轉過身去,卻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右手慌忙扶住了身邊的花樹,一種難以名狀的虛弱感充斥著我的體內,我竭力回轉身去,卻見我的愛妻一個個都倒在地上,我心中大駭,竭力睜開雙目,卻感到眼前景物突然變得模糊起來。
  內心中一個聲音拼命提醒自己,決不可閉上眼睛,我的耳邊聽到一聲陰冷的笑聲。
  左玉怡靜靜站在花叢之中,一雙美眸流露出陰冷的殺機,昔日對我的那種種柔情,早已爲冷酷所取代。
  我頓時明白了什麽,冷汗沿著我的背脊簌簌而落,苦於四肢的麻痹感卻是越來越強,身體軟綿綿的沿著花樹坐倒下去。
  左玉怡拿起我剛剛繪完的畫卷,目光之中露出悽楚無比的神情,她呐喃道:“這畫面之上,爲何獨缺我一人?”
  我心中一怔,此時方才憶起這畫卷之上果然少了她,我怎會如此疏忽?可是轉念一想,她絕不是因爲畫而對我下毒。此時方才想起昔日楚兒的勸導,實則是懊悔到了極點,我的惻隱之心,隱然鑄下大錯,不但害了自己,還連累了我的諸位愛妻。
  左玉怡緩步走向我的面前,她輕輕擡起我的面孔,向我嘴中塞入一粒藥丸,藥丸入口即化,口舌的麻痹感頓時消失,我喉頭動了動,竟然能夠說出話來。
  “玉怡……你這是爲何?”而今之計,我只有佯裝糊塗,穩住左玉怡,期待會有人前來救我。
  左玉怡冷笑道:“爲何?難道你當真不明白嗎?昔日你納妃之時,選林楚兒而舍我,可曾想到會有今天?你利用陰謀詭計,抓我爲質,四處散佈謠言。壞我女兒家清白之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你殺害我父,迫害我兄長,毀我家園,滅我族人之時可曾想到過會有今日?”
  我凝視左玉怡地如水雙眸,從中看到的只有刻骨銘心的仇恨,根本沒有任何的愛意。我的內心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我一直以爲左玉怡對我情根深種,沒想到我從一開始就錯了。
  我苦笑道:“我只有一句話問你,在你心中。有沒有喜歡過我?”
  左玉怡緩緩搖了搖頭。她咬牙切齒道:“我犧牲女兒家清白,不惜一切的接近你,就是爲了今天,就是爲了讓你爲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她的目光轉向地上的楚兒她們,冷冷道:“你支不知道。世上最痛苦地事情是什麽?”
  我沒有說話,從內心卻感到一種深深地恐懼。
  左玉怡美麗的俏臉上流露出一絲瘋狂的微笑:“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親眼看著心中的至愛死在自己地面前,龍胤空,你今夜很榮幸!”
  她緩步向楚兒走去,從頭上拔下寒光閃閃的發簪,指向楚兒得頸部道:“林楚兒!自從納妃那日開始,你便無時無刻的與我爲敵,我入宮之後,你又千方百計的刁難於我。我不殺你,勢不爲人!”
  我駭然道:“玉怡,你心中恨得是我,殺害你父親,比走你兄長的也是我,此事與他人無關,你要殺便來殺我!”
  左玉怡冷冷凝視我道:“你心中始終維護著她們,你當我是什麽?”
  我心中一動。她既然介意此事,足以證明她對我並不是毫無感情,我低聲道:“玉怡,能夠死在你手中,我無怨無悔。無論你怎樣對我,我都不會怪你,我相信回龍院發生的所有一切,都是出自你的真心……”
  “住口!”左玉怡聲音尖銳的大叫道,她握住發簪的手不斷顫抖,顯然激動之極。
  我充滿深情道:“既然我難免一死,這句話我始終都要講出來,在我心中早已將你視爲我的妻子,我……”
  “騙我!”左玉怡尖叫一聲,她猛然舉起發簪向楚兒得頸部戳去,我痛苦的閉上雙目,心中一個聲音呼喊道:“若是楚兒死了,我也不活了……”
  尖叫聲突然中止,我聽到左玉怡痛苦的呻吟聲,睜開雙目,卻見左玉怡的身軀痛苦的蜷曲在地上,楚兒竟完好無暇的站起身來,手中拿著左玉怡的那只發簪,遠遠丟了出去。
  眼前地變化實在太過突然,我心中又驚又喜,不知如何表達此刻的心情。
  左玉怡輩楚兒猝然擊中了軟肋,痛得無法挪動身軀,她顫聲道:“林楚兒……你……你……一直都在騙我……”
  楚兒冷冷道:“並不是我在騙你,而是沒有人相信你!”
  雲娜、燕琳、綠珠、思綺、瑤如……一個個都完好無暇的站了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鄙夷的神情。
  我心中暗自慚愧,搞了半天,我地諸位嬌妻每人都看出了其中的破綻,識破了左玉怡的奸計,唯獨我一人被蒙在鼓裏。
  楚兒端起一杯茶水,冷冷道:“左玉怡,你好歹毒的心腸,竟然在茶水之中下了‘酥骨散’!”
  左玉怡駭然道:“你……怎會知道?”
  楚兒微笑道:“無論我不知道,你親手烹製的茶水我是絕對不會喝的!再說,你在宮內種花,夾雜在其中的藥草就怎能瞞過慧喬的眼睛?”
  左玉怡臉色蒼白:“原來是她,早知如此我便該將她殺了!”
  楚兒搖了搖頭道:“慧喬心地善良,自然不會聯想到你會做出如此惡毒的事情。”
  我駭然道:“你講慧喬怎樣了?”
  “我沒有事情!”身後響起慧喬溫柔的語聲。
  確信慧喬平安無事,我這才放下心來。
  慧喬道:“玉怡,陛下對你如此恩寵,你爲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左玉怡自知大勢已去,悽楚笑道:“原來你們早就串通一氣,只有我蒙在鼓裏而已。”
  慧喬來到我身邊,將一粒綠色的藥丸塞入我的口中,一股清流沿著我的喉頭直入胸腹,不多時我四肢的酸軟盡褪,周身重新充滿了力量,我活動了一下手臂站起身來。
  慧喬道:“玉怡在我的茶盞中下了蒙汗藥,我被她麻翻,幸虧楚兒及時過來就我。”
  楚兒微笑道:“我也是收到訊息之後,方才去地窖中找你。”她目光投向紫依言道:“你還算有些良心,終究沒有對慧喬痛下殺手。”
  我有些後怕道:“你們既然知道她要在茶水中下毒,爲何還讓我喝下去?”
  燕琳氣呼呼道:“有些人被美色迷昏了手腳,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怎會相信?”
  我不由得臉上發燒,這件事的確是我咎由自取。
  雲娜道:“我們當然不會讓你冒險,慧喬在玉怡的住所找到了幾味草藥,在加上院內所栽種的藥材,慧喬確信她是自行配製出‘酥骨散’,想用此來害大家。”
  穀纖纖道:“我們都相信,左玉怡最恨的是我們,她對你還會手下容情。”
  我暗自苦笑,心中道:“她哪里是對我手下容情,只不過是想讓我親眼看著愛妻們一個個死在我面前罷了。”
  楚兒轉向左玉怡道:“你自以爲刑事周密,可是處處都留下破綻,栽種藥材是一,爲了害怕被慧喬揭穿,將她支開是二,大家相聚之時,你主動要求烹茶是三。”
  左玉怡俏臉已經毫無血色,她淒慘笑道:“林楚兒,我終歸鬥不過你!”她搖搖晃晃站起身來,環視周圍道:“難怪近日你們全都沒有帶上兒女,難怪你們近日對我如此親熱……”
  楚兒幽然歎了一口氣道:“若是你沒有居心叵測,我們本可以成爲要好的姐妹……”
  “姐妹?”左玉怡呵呵狂笑了起來,許久笑聲方住:“我們永遠不會成爲姐妹,過去不是,現在不是,以後更不會是,你多走了我的一切,我入宮之後,卻連一個妃子得名份都不願給我……”左玉怡的臉上浮現出無比怨毒的眼神:“林楚兒,這世上,我從來沒有這樣恨過別人。”
  她轉向我,原本充滿怨毒的目光此刻竟變得溫柔了起來:“你好好回答我一句話,在你心中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我微微一怔,想不到她竟然當衆問出這樣的話來,猶豫許久,我終於搖了搖頭。
  左玉怡的眼中流露出悽楚無限的眼神:“龍胤空,我果然沒有恨錯你……”她忽然瘋狂的笑了起來,臉色突然變成了鐵青色,身軀軟綿綿向地上倒去。
  我心中大駭,顧不上考慮許多,上前將她抱在懷中。左玉怡抓住我的手臂,手指深深陷入我的肌肉之中,顫聲道:“你……你……會後悔……我……我……”她口中吐出烏黑的血水,身軀變得僵硬起來。
  慧喬慌忙上前,用金針封住她的三處穴道。
  左玉怡慘然笑道:“太晚了……”
  衆女雖然不恥左玉怡的作爲,可是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一個個也於心不忍,紛紛垂下頭去。
  左玉怡的嬌軀在我的懷中慢慢變冷,我黯然抱起她的身軀,心中默默道:“玉怡……你何必如此……何必如此……”腦海中仍然縈繞著左玉怡的那句話,你會後悔的,她所指的究竟是什麽?隨著她生命的逝去,或許這個迷惑將伴她長眠於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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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喜訊

  “爹爹!”茗兒清脆的童聲,讓我從沈思中醒來,遙望前方,見我的十二位兒女嬉戲在草地之上,衆位愛妻正在一旁笑盈盈的看著。
  我的兒子祈天也已經兩歲多了,在草地上跑得正歡。
  輕顔大腹便便的來到我的身邊,我慌忙攙著她坐下,微笑道:“今日感覺怎樣了?”
  輕顔幽然歎了一口氣道:“還能怎麽樣?這小東西在裏面已經呆了整整十二個月,現在仍然不願出來。”
  我也不禁苦笑道:“真不知裏面有什麽好,這小東西賴在裏面始終不願出來。”
  輕顔俏臉紅了紅。
  慧喬笑盈盈來到我們身邊,輕聲道:“我每日都替你診脈,這孩子健康的很,你們兩個儘管放寬心,不會出什麽事情。”
  輕顔忽然‘哎喲’叫了一聲,我關切道:“怎麽?”
  輕顔秀眉顰起道:“我肚子好痛,只怕是要生了……”
  慧喬慌忙握住輕顔的脈門,然後摸了摸她的腹部,驚喜道:“看來是要生了!”一時間衆位元愛妻全部圍了上來。
  近日焦信經過七個月的鏖戰,率領大軍終於攻入晉國腹地,攻陷晉都已經是近在眼前。我這次是帶著衆位愛妻一是前往晉國望江城散心,二是爲了兌現我當初對焦信的承諾,前往晉都爲他慶功,之時沒有想到輕顔會在途中生産。
  我將輕顔抱入了營帳,燕琳和綠珠兩個將我推了出來。
  我關心輕顔的安危,手足無措的在帳外來回走動。
  楚兒將我的那幫兒女安頓好之後,來到我的身邊,輕聲道:“你放心。有慧喬在那裏,輕顔一定會母子平安。”
  我點了點頭,可是內心仍然無法平靜。
  楚兒挽住我的臂膀,和我一起來到前方河灘邊坐下,我撚起一枚薄薄地卵石,向前方的河面投去。卵石在河面上騰躍了幾下,在河心處沈入了水中。
  楚兒微笑道:“每個女人都會面臨這樣的時候,我當初生下天兒的時候,心中也是害怕萬分,轉眼間這孩子都已經這麽大了。”
  我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心中仍然牽挂輕顔,畢竟她的體質和諸女不同,僅僅懷孕已經一年。我凝望遠方的河面道:“我不想你們之中再有任何人發生事情……”
  楚兒地螓首靠在我堅實的肩膀上。輕聲道:“這次突然前往望江城,是不是還有什麽特別的目的?”
  我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卻暴露了我的秘密。
  楚兒笑道:“我聽說小卓和慕容嫣嫣兩個也會前往望江城與你相聚?”
  我笑道:“看來我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
  楚兒道:“今年中秋我們可以在望江城團圓了。”
  提起中秋,我的笑容頓時凝滯了。左玉怡臨死前的模樣清晰地出現在我的腦海之中。我一直不願提起這件事,可直至今日,仍然無法將那日的情形徹底忘懷。
  楚兒從我臉上的神情,馬上猜到了我地心中所想,輕聲道:“又想起了她?”
  我並不掩飾,點了點頭道:“有幾件事我始終都想不透,當初你雖然對玉怡抱有戒心。可是慧喬被她藏於地窖之事,究竟是誰向你通報?”
  楚兒神秘一笑道:“她不讓我泄漏她的身份,我忠人之事,自然不能將她出賣。”
  我又道:“玉怡臨終前,要讓我後悔的事情指得又是什麽?”
  楚兒的目光投向遠方,很明顯她在回避著我的這個問題。
  我心中一陣隱隱作痛,這個問題我不止一次的問過慧喬,可是慧喬都對我避而不答,我隱約猜到。玉怡臨死前或許已經懷上了我的骨肉,可是這個問題已經沒有可能證實了。
  楚兒轉移話題道:“若是輕顔爲你誕下麟兒,焦信順利攻下晉都,可謂是雙喜臨門,這個中秋一定要好好地慶賀才行!”
  我點了點頭。忽然聽到帳篷之中傳來綠珠的尖叫聲,我和楚兒都是一怔,同時站起身來。
  綠珠臉色煞白的跑出帳外,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來到我身邊上氣不接下氣道:“輕顔姐姐……生了……生了一個蛋……”
  我顧不上許多禁忌,大步沖入了帳內。
  雲娜、燕琳、纖纖幾個全都圍在澡盆前,望著盆中那個白色的肉蛋呆呆發怔。
  我握緊雙拳,眼前的景象讓我不得不想起當初在清蜀山的事情,輕顔和我們絕不相同。
  只有慧喬的神情依舊鎮靜,雙手輕輕撫摸肉蛋的外殼,微笑道:“只是孕期太長,胎膜比常人厚一些罷了,你們不必大驚小怪。”
  慧喬叢瑤如手中接過銀刀,沿著肉蛋地外膜小心的切下。
  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卻不知裏面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孩兒。楚兒和綠珠因爲緊張,一左一右抓住了我的手臂。
  帳內忽然傳出一聲嘹亮的啼哭聲,我鼓足勇氣向前方望去,卻見慧喬從白色外殼中,抱出一個健壯可愛地男嬰,我激動的顫抖了起來,確信那孩子和常人並無異樣,大聲道:“是個兒子,是個兒子!”
  衆位愛妻全都圍到輕顔的身邊恭賀,我從慧喬的手中接過嬰兒,反復端詳,雲娜和楚兒來到我身邊,從我的手中接過嬰兒道:“這裏沒有你的事情,孩子還沒有洗澡哩!”
  我呵呵大笑,仍然不忘囑咐她們:“今日之事千萬不可爲外人道!”
  安慰過輕顔以後,我滿懷喜悅的離開了營帳,慧喬忙完生産的事情,出來歇息。
  我來到她的身邊低聲道:“慧喬,這孩子如何?”我仍然有些不放心。畢竟這個兒子和他人有異。
  慧喬莞爾一笑,指了指前方的草地,我們兩人向前走了幾步。
  慧喬道:“這孩子應該沒有什麽事情,不過……”她意味深長的望著我道:“輕顔好像和我們不同。”
  我呵呵笑了起來,這個秘密我已經決定永遠守在心中。
  慧喬道:“你放心,我會給姐妹們一個合理地解釋。”
  再回望江城和昔日已有許多不同的感覺。歷經戰火之後,這裏原本堅固的城牆已有多處損毀。
  陳子蘇此次隨我一起前來,首次目睹望江城的他,不禁發出連聲感歎,由衷道:“若是晉王注重望江城的城防,只怕焦信很難在短時間內將這裏攻下。”
  我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拍了拍城垛上地牆磚,遙望前方的滾滾江流道:“每個國家的興亡都和領導者有著直接的關係。晉王如果不是將大量的兵力用於攻韓,我們也不會找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陳子蘇笑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晉王房軒輊目光短淺。根本看不到身邊的真正危機所在。”
  我笑道:“目光短淺的何止是他一個,漢王項博濤、齊王荊封同、韓王莫安遷哪一個不是鼠目寸光,只看到自身利益地平庸之輩!”
  陳子蘇道:“這幾人的確缺少遠見與魄力,當初我還一位荊封同要好一些,現在看來也是一個樣子!”
  我不由得回想起當初和陳子蘇在大秦縱論天下形勢的情形,心中不由得一陣激蕩,只要焦信攻下晉都。整個南部的天下就會被我一分爲二,漢、齊兩國,已經不足爲慮,更不用說飽經戰火折磨地韓國了。
  身後響起有節奏的腳步聲,我轉身望去,卻是負責駐防望江城的焦虛放,他是新近崛起的青年將領之一,也是當初焦信的兒時玩伴之一。
  焦虛放恭敬上前行跪拜之禮道:“臣焦虛放參見陛下!”
  我揮了揮手道:“起來吧!”
  焦虛放又向陳子蘇行禮道:“參見陳先生!”
  陳子蘇微笑道:“讓我來猜一猜,看你喜上眉梢的模樣。一定是有重大的喜訊來通知陛下,是不是焦元帥已經攻下晉都了?”
  焦虛放點了點頭,大聲道:“陳先生料事如神,焦帥在今日淩晨已經突破了晉都地外城,想來不出三日。整個晉都就會落在我們的控制之中。”
  我哈哈大笑。
  陳子蘇微笑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焦虛放又道:“城下今日來了一位商人想求見陛下。”
  “何人?”
  “他姓潘名渡,乃是昔日晉國的富商!”
  我笑道:“原來是他,焦將軍,你讓人帶他先行前往龍女湖湖心島上的庭院稍等,我晚上會回去見他。”
  焦虛放這才告辭離去。
  我望著焦虛放的背影道:“焦信的這幾個兄弟漸漸成長起來了。”
  陳子蘇的眼眸之中掠過一絲不安,低聲道:“對眼前的大康的確是一件好事……”他這句話只說了一半,我明白他想要說什麽,淡然一笑,轉身走到城垛前,雙手扶住城垛道:“你估計拓跋淳照近日會不會對我們動武?”
  陳子蘇笑道:“我們攻打晉國用去一年,拓跋淳照攻打黑沙城也用去整整地一年,現在晉都已經撐不過三日,拓跋淳照雖然成功拿下了黑沙城,可是完顔烈太帶著他的五萬殘餘部隊仍然逃了出去,想必還要耗上他的些許精力。更何況拓跋淳照表面上雖然統一了草原,可是各族之間的茅盾在短期內不會化解,想要穩定下來進軍中原,至少需要三年的調整。”
  我點了點頭。
  陳子蘇又道:“秦北地長城,防守最弱的地域已經建成,相信用不太久,這道鋼鐵防線便會橫亙於北疆之上,勢必會讓我軍的防守更進一層。”
  我和陳子蘇的許多觀點不謀而合,低聲道:“或許該考慮齊、漢兩國的事情了。”
  陳子蘇卻搖了搖頭道:“子蘇以爲陛下還是將齊、漢兩國的事情稍稍放一放,這幾年我們始終戰火不斷,雖然國內經濟沒有受到過多影響,可是百姓的心情想必十分沈重,公子還是等到拿下韓國之後,稍稍停歇幾年,一來可以休養生息,二來可以重新審視對付他國的辦法。”
  我笑道:“既然是放一放,陳先生爲何還建議我,等到拿下韓國之後呢?”
  陳子蘇笑道:“現在的韓國已經是千瘡百孔,公子就算不對韓國用兵,稍加威嚇,韓王莫安遷八成也會投降。”
  我點了點頭道:“卻不知讓晉王房軒輊大動干戈的繆氏寶藏,究竟在不在韓國的境內?”
  陳子蘇笑著問道:“這繆氏寶藏對陛下來說還相當初那般重要嗎?”
  我微笑道:“我只是有些好奇,能讓天下人聞風而動的寶藏,究竟蘊藏著什麽東西?”其實我心中一直存在著一個幻想,或許采雪和輕顔仍然沒有離開這裏,以她們和繆氏寶藏的淵源,現在仍在那裏也未必可知。
  “子蘇卻以爲,繆氏寶藏只是一個神話罷了。”陳子蘇顯然對繆氏寶藏之說並不相信。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回龍女湖去吧,千萬不要讓潘渡這個大財主等急了。”
  我這次之所以選在龍女湖居住,其實有故地重遊的念頭。這所庭院曾經歸潘渡所有,後來他爲了救我而得罪靖山王祈峰,和我一起逃出望江城,放棄了這裏的家業。後來他輾轉來到康都找我,我讓他和管舒衡一起連同赤魯溫籌辦‘豐德坤’銀號,目前已經初具規模,業務已經拓展到康、秦、燕各處,進行的如火如荼。
  回到庭院,潘渡早已在這裏等待多時,楚兒和雲娜陪著他說著話兒。看到我回來,潘渡慌忙跪倒在地,恭敬道:“潘渡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呵呵笑道:“潘老闆何必這麽客氣,這座庭院原本就是你的物業,我們是客人,你是主人,你這樣做,等於給我們下了一個逐客令,我們只好離開了。”
  潘渡慌忙道:“潘渡不是這個意思,潘渡不是這個意思!”周圍的衆人齊聲笑了起來。
  我向楚兒道:“楚兒,幫我們準備些酒菜,我要和潘老闆好好的喝上兩杯。”
  楚兒笑道:“早已準備好了,你們徑直去水月閣便是!”
  我邀潘渡和陳子蘇一起來到水月閣,因爲身份有別,潘渡顯得拘謹了許多。
  我讓周圍宮人退下,微笑道:“此間沒有外人了,潘老扳當我是朋友的話,便和我開懷暢飲幾杯,推心置腹的聊上幾句。”
  潘渡激動道:“多謝陛下!”他在下首坐下。
  陳子蘇主動爲我們斟滿酒水,笑道:“潘老扳,我和陛下前腳行,你後腳便跟到瞭望江城,是不是有什麽要事要稟報陛下?”
  潘渡搖了搖頭道:“不是陳先生想得那樣,潘渡此次回來是因爲,晉都即將陷落,晉國即將歸於大康的版圖之中,管先生和我商量後,決定讓我先回來籌備分號的事情。”
  我笑道:“潘老闆對晉地的風土人情了如指掌,由你來籌備分號,自然是再合適不過。”我舉起酒杯和兩人共飲了一杯。
  潘渡道:“陛下,現在‘豐德坤”在中原已經成爲百號之首,萬畝正在籌措和其他銀號統一銀票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道:“這多虧了你和管先生的努力。”
  潘渡真誠道:“若是沒有陛下的照顧,我們焉能在短短的一年內形成如此的規模。”
  陳子蘇笑道:“有了豐德坤做基礎,日後統一中原貨幣,想必會容易的多。”
  我微笑道:“有了你們這些好幫手,我做任何事情都會容易許多。”
  潘渡和陳子蘇同時笑了起來。
  我們三人一直聊到深夜,方才分手。
  我趁著微微的醉意,來到輕顔房中,探望我們的孩兒。
  輕顔生産後恢復的很快,全然不像其他母親的樣子,不過按照常理,仍然讓她呆在房內,這兩日其他人都出去耍,唯有她老老實實的呆在房內。好在有兒子相伴,也沒有覺得任何寂寞。
  我走入房內的時候,輕顔正在給兒子餵奶,看到兒子嬌嫩的小嘴兒用力嘬著輕顔豐滿的玉乳,我幸福的笑了起來。
  來到輕顔身邊,樓住輕顔地嬌軀,仔細端詳著我的孩兒,心中溫馨到了極點。
  輕顔將熟睡的兒子放入搖籃之中。小聲道:“又喝酒哩?”
  我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忽然特別想你和兒子。”伸手輕輕撫摸輕顔的胸部,卻被輕顔一手打開,笑道:“想要風流去找她們幾個。”
  我呵呵笑了起來。
  輕顔握住我的大手,來到一旁坐下:“胤空,我這兩日,回憶起許多過去的事情……”
  我微微一怔,該不會是因爲生産,而喚醒了她昔日的記憶。如果這樣的話,好像並不是一件好事。
  輕顔輕輕依偎在我地肩頭:“我今日方才發現,這世上最幸福地是什麽。”
  我這才知道她所說的並不是那件事,放下心來,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道:“夜深了,你早些睡吧…”
  小卓和嫣嫣在翌日抵達望江城。距離上次和我分開巳輕整整一年,我擁住二人嬌軀,逐一送上熱吻,直到她們喘不過氣來,方才放過她們兩個。
  “從今日起我再不要你們兩個離開我!”我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慕容嫣嫣笑道:“你堂堂一國之君,坐擁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身邊怎會缺少佳麗相伴?”
  桓小卓打趣道:“或許早已將我們忘了也未必可知!”
  我笑道:“小卓的肚臍下有一顆紅痣,嫣嫣也一個,不過是長在……”
  慕容嫣嫣羞紅了面龐。揮拳要來打我,卻被我一把抓了個正著,又摟入懷中香了一個嘴兒。
  慕容嫣嫣嬌籲喘喘道:“我還以爲有些人成爲帝王之後,會變正輕一些,沒想到更加變本加厲的淫邪!”
  我大笑了起來。
  拉著二人在床邊坐下:“你們說過很快便回來找我。可是爲何去了那麽久?”
  桓小卓道:“很多事情不可操之過急,難道你不清楚嗎?”
  慕容嫣嫣道:“只怕某些人成天只顧著依紅偎翠,什麽事情都忘記了。”
  我招架不住兩人的聯手攻擊,舉手投降道:“我怕了你們兩個,常言道君子動手不動口,我們還是……”我向身後的床榻看了看,露出一絲壞笑,將二女摟著向後倒去:“我們還是在床上見個真章!”
  這場香豔無比地大戰自然不會有人失敗,我們三個全都是勝利者,我們靜靜偎依在一起,二女的俏臉貼在我健碩的胸膛前,傾聽我有力的心跳,靜靜品位著高潮過後的餘韻。
  過了許久桓小卓方才率先打破了沈默:“聽說這兩日,你就要攻下晉都?”
  我點了點頭道:“大局已定,應該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慕容嫣嫣道:“中原分裂了數百年之後,終於又要在你地手上統一了。”
  我笑道:“只怕沒有你說的這麽容易,單單是大漢便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桓小卓笑道:“有件事我一直沒有來的及告訴你哩。”
  桓小卓道:“李慕雨在漢國並不得志,漢王項博濤想要將皇位傳給長子項達文,試圖用其長子慢慢取代李慕雨在軍中的地位。”
  我笑道:“漢家的天下本來就走項家的,項博濤這麽做也無可非。”
  桓小卓笑道:“他這麽做雖然沒有什麽,可是只怪他疑心太重,竟然懷疑李慕雨早有謀反之心,對他諸般排擠,李慕雨爲大漢立下無數戰功,一直以來對項博濤忠心不貳,如個卻落到這樣的地步,內心自然有所不甘。”
  我點了點頭道:“項博濤心胸狹隘,的確非共事之人。”
  慕容嫣嫣道:“這段時間以來,李慕雨手中的權力已徑被逐步架空,加上他地夫人乃是當今漢皇后的嫡親女兒,大皇子項達文早已將他列爲三皇子一党,心中對他百般猜忌,現在項博濤仍然活在這世上,雖然排擠李慕雨,還不至於對他下手,可是若等到大皇子即位,只怕李慕雨的結局會很慘。”
  桓小卓點了點頭道:“李慕雨雖然不說,可是以他的智慧,應早已看透這件事。”
  我歎了口氣道:“李慕雨文韜武略都是上上之選,卻不知爲何明珠暗投,委屈留在項博濤的手下聽差。”
  慕容嫣嫣和桓小卓對望了一眼,桓小卓道:“有件事恐怕你並不知道,李慕雨自小就父母雙亡,是項博濤將他撫養成人,他心中早視項博濤如同親生父親一般,即便項博濤對他如何懷疑,他輕易也不會背叛項博濤地。”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心中不由得狂跳了一下,李慕雨和焦信怎會如此相似,我如今對焦信的獵忌和懷疑,並不在項博濤對李慕雨下,若是焦信洞察了我現在的心意,後果豈不是……我不敢繼續想去,閉上雙目深深吸了一口氣。
  慕容嫣嫣看到我神情有異,小聲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道:“我忽然想起當日在這裏和靖山王祈峰爭鬥的情形,卻不知那只老色狼現在如何?”
  慕容嫣嫣和桓小卓同時笑了起來,慕容嫣嫣道:“若是抓到他,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方能消心頭之恨。”
  我坐起身來,微笑道:“晉都即將論陷,祈峰又能逃到哪里去?現在的他只不過是一頭喪家之犬罷了。”
  桓小卓道:“你打算何時前往晉都?”
  我想了想方才道:“中秋在即,我還是和你們在望江城渡過中秋之後,再前往晉都。”
  慕容嫣嫣笑道:“好嗯!今年總算我們可以團圓一次了。”
  李慕雨忠於項博濤的立場,並沒有讓我感到失望,我深信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爲他對項博濤仍然抱有幻想,若是想讓他倒向我的陣營,首先要將他的幻想破滅。我想到長詩姑母,她身爲大漢皇后,慕雨的岳母,恰恰是大皇子最忌憚的人物,而長詩姑母對大皇子項達文也沒有任何的好感,或許從她入手可以讓大皇手對李慕雨的忌恨更深,促使李慕雨倒向我的陣營之中。
  晉都城破之日比我想像的更早,八月十四日便傳來攻佔晉都的息,讓我沒想到的是,爲我軍打開內城城門的是靖山王祈峰,他親手將晉王房軒輊捆縛到城外,向我軍棄械投降。
  這讓我不得不打消留在望江城渡過中秋的念頭,當日便和陳子蘇、楚兒一道前往晉都。至於其他的愛妃,我讓她們都留在望江城,現在的晉都並不平靜,而且我不想讓將士們感到他們在前線浴血奮戰,而我卻帶著衆位妃子悠然邀遊。
  明月高懸,我和陳子蘇、楚兒三人共坐在高崗之上,遙望明月,沐浴清風,一種超然物外之感悠然而生。
  楚兒幽然歎了一口氣道:“原指望能夠在望江城安安穩穩的過上一個中秋,沒想到終究還是要隨你奔波在路途之上。”
  我笑道:“有道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只猴子滿山跑……”
  楚兒不禁笑了起來:“你該不會就是那只猴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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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寶藏

  陳子蘇呵呵笑了起來,他意味深長道:“陛下無論如何如何趕路,中秋之日也無法抵達晉都,何必如此匆忙呢?”
  我沒有說話,拿起酒杯將杯中美酒一口飲盡。
  陳子蘇和我之間向來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繼續道:“陛下仍然不放心焦信嗎?”
  我搖了搖頭,低聲道:“焦信戰功顯赫,而且對我並無任何不忠的舉動,我爲何要不信他?陳先生多慮了。”
  每當我和陳子蘇交談的時候,楚兒往往都保持沈默,她默默的爲我和陳子蘇斟滿酒水,我的手下之中,也只有陳子蘇可以受到如此優待,現在我終於明白爲何陳子蘇不願擔任相國之職,以他現在的身份更可以向我毫無顧忌的暢所欲言。
  陳子蘇道:“晉都城破早巳成爲定局,陛下突然改變在望江城渡過中秋的決定,定然另有隱情。”
  我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陳子蘇對我可謂是知之甚深,我反問道:“陳先生以爲我是爲了什麽?”
  陳子蘇道:“陛下本來無事,可是突然聽到靖山王捆縛晉王房軒輊向大康俯首稱臣,卻突然改變決定,我想原因就在其中。”
  楚兒也不禁笑了起來。
  我微笑道:“陳先生以爲我究竟爲何?”
  陳子蘇道:“陛下是想看看他們究竟是向你投降還是向焦信投降。”
  我哈哈大笑道:“陳先生以爲我龍胤空地心胸就這般狹窄嗎?”
  陳子蘇搖了搖頭道:“此事無關心胸,乃是原則之事,陛下對此表示出如此鄭重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低聲道:“我最快後日方可抵達晉都,我抵達晉都之日,只怕晉王早已向焦信投降完畢。”
  陳子蘇微笑道:“子蘇敢說焦信定然不敢接受晉王的投降。”
  我雙目一亮:“陳先生以爲焦信會怎樣做?”
  陳子蘇道:“子蘇以爲焦信會將靖山王祈峰和晉王房軒輊雙雙下獄,等待陛下的處置。”他停頓了一下方才道:“陛下和祈峰的那段恩怨天下皆知,以焦信的精明他絕不會做錯事。”
  我的目光重新回到圓月之上,悠然道:“但願如先生所言。”
  陳子蘇平靜道:“有件事子蘇不知當說還是不當說。”
  我點了點頭鼓勵他說下去。
  陳子蘇道:“陛下現在對焦信太過倚重,正因爲此,你才害怕他在征戰的過程中,威信不斷提高,悄然坐大,日後成爲你地心腹大患。”
  我並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陳子蘇道:“是時候該考慮提拔其他地將領,分擔焦信在軍中的權力……”
  我歎了口氣道:“現在恐怕還不是時侯。放眼整個大康,領兵打仗又有誰能夠比得上焦信?”
  陳子蘇微笑道:“對軍隊來說。領兵打仗固然重要,可是後援補給也是同樣重要,子蘇的意思並非是分裂焦信的兵權,而是把軍需補給和領兵打仗徹底分開,以便隨時可以制約他。”
  我眉毛動了動,陳子蘇又道:“子蘇心中早有一個合適地人選……”
  我開口便道:“是不是高光遠?”
  陳子蘇笑道:“正是此人,看來陛下和我想到了一處。”
  我用力搖了搖頭道:“高光遠雖然是個合適的人選,可是我怕他利用這一時機,刻意與焦信作對。那時候我們豈不是弄巧成拙?”
  陳子蘇笑道:“高光遠此人雖然狡猾,可是對事情看得相當地清楚,陛下就算再給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做出對大康統一不利的事情,更何況焦信也不是尋常的人物。”
  我點了點頭道:“希望這樣做不會引起焦信的反感。”
  陳子蘇搖了搖頭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我們抵達晉都之後,焦信會主動請纓出兵韓國,他與韓國有殺父之仇,想進攻韓國報仇雪恨的念頭已非一日,現在大康的西部只有韓國仍然苟延殘喘,更何況時機已徑成熟,的確到了對付韓國的時候。”
  我放下酒杯道:“我曾經想過任用高晗爲進攻韓國的主帥,焦信對韓國地仇恨太深,若是讓他統軍前往,只怕會造成無數殺孽。”
  陳子蘇道:“正因爲此,更應該讓他前往韓國!”
  我不覺一怔,馬上便領會了陳子蘇的意思,不禁深深歎了一口氣。
  陳子蘇打了個給欠,起身告辭道:“子蘇先回去了,陛下和娘娘還是早些歇息吧。”
  陳子蘇走後,我久久凝視著面前的酒杯。過了許久,方才握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楚兒道:“以焦信向來的性情,若是由他領軍攻佔韓國,只怕會血流成河。”
  我歎了一口氣道:“楚兒,陳先生今晚的這番話你明不明白?”
  楚兒點了點頭道:“陳先生地確想得十分周全,他讓高光遠統管軍需,其目的是將他和焦信的矛盾向衆人挑明,他建議焦信領兵攻佔韓國,是爲了將焦信冷酷無情的一面展現在衆位將士眼前,而且……”楚兒突然停下話語,沈默許久方才道:“或許焦信並無謀反之心,我們是不是多慮了?”
  我苦笑道:“高處不勝寒,現在我對這句話的體會可謂是越來越深了。”
  楚兒充滿迷惘的望著我。
  我端起酒杯道:“不談國事。來,我們夫妻兩個在此中秋之夜還是好好地暢飲一杯!“我心中卻明白,焦信現在就算沒有謀反之心,難保將來不會,我必須未雨綢謬,做好一切的淮備,絕不能讓我養大的這只猛虎,掉頭反噬自己。
  抵達晉都之日,焦信率領手下衆將,來到城外三十裏處迎接。這讓我對焦信的戒備之心又增加了幾分,我嚴令望江城的衆將不可泄露我的行蹤,試圖拾焦信一個措手不及,沒想到他終究還是在我抵達以前便收到消息。看來軍中將士他的心腹不在少數。
  多日不見,焦信又瘦了許多。卻絲毫沒有給人任何的憔悴之感,反而平添了一種冷酷與彪悍,歷經歲月與血腥的磨礪,他地眼眸之中再也找不到昔日地激情和衝動,一如深深的潭水般沈靜。
  焦信恭敬道:“焦信不知陛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陛下恕罪!”
  我呵呵笑道 “你這孩子,迎出了三十裏路.居然還跟我如此客套。快快起來,你的孝心我知道,千萬不要讓衆將們跟著你一起受累了。
  焦信這才和衆將一起站了起來。
  我讓焦信和我並轡前進。
  焦信恭敬道:“陛下不是說中秋之後再來,爲何會……”他的話被我地大笑聲所打斷。
  我笑道:“焦信,你還記不記得去年在康都我曾經說過什麽?”不等焦信回答。我又道:“我說過,晉都城破,我會親自前來給你慶功,君無戲言,我既然說過,自然要做到!”
  焦信感激涕零道:“難得陛下還記得這件小事。”
  我欣賞的看著他道:“焦信.這可不是什麽小事,你爲我攻下晉都,等於拿下了晉國地疆土,這是一件千古偉業,朕心中對你感激的很呢!”
  焦信謙恭道:“陛下,焦信能夠攻下晉都,全賴您籌劃之功,焦信斷然不敢居功。”
  我微微一笑,他這幾句話說得倒是得體。
  進入晉都,卻見街道整齊,秩序井然,除了外牆處的斷壁殘垣,和不少未來得及洗去的血迹,仍然可想像出不久前在這裏發生的慘戰鬥。
  焦信介招道:“靖山王祈峰主動投誠,讓我們免去了不少損失,是以這內城之中並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鬥,晉國的百姓對我們的敵意也沒有想像中嚴重。”
  我由衷歎道:“流血之事自然是能免則免。”
  陳子蘇一旁忽然道:“焦將軍,怎麽這諾大的晉都之中,街道如此冷清,連行人都見不到一個?”
  焦信淡然笑道:“陳先生有所不知,這裏剛剛徑曆戰火,百姓雖然僥倖存活,可心中地恐懼感一時之間不會輕易退去,而且我軍剛剛接手晉都,擔心有人聚衆鬧事,已經下今讓這晉都的百姓沒有事情,都留在家中,以免誤傷無辜。”
  陳子蘇微笑不語。
  我指向前方一片巍峨榷壯的建築道:“那裏便是晉國的皇城了吧?”
  焦信點了點頭道:“焦信聽聞陛下要來晉都,已經讓人將晉宮清理乾淨,今晚陛下便可以在宮中歇息。”
  我笑道:“久聞晉宮修建奇特,園林之精巧妙豔天下,今日我總算有機會欣賞一番了。”
  焦通道:“只怕陛下要失望了。”
  我不解的望向焦信。
  焦信解釋道:“晉王房軒輊聽聞外城被破地消息,知道大勢已去,竟然讓人縱火,意欲燒毀皇宮,而且大肆殺害宮內的嬪妃。靖山王祈峰投降之時,這晉宮的火勢仍然未熄,我們雖然調用大量的人力救火,可走大半宮室業已被毀,宮內的嬪妃宮女也被他殺了許多。”
  前方已經看到宮牆,宮牆之上多處有被煙火熏黑焚毀的痕迹,看來焦信所言非虛。
  我們隨著焦信來到保存完好的王宮東部,這片建築因爲前方有水相隔,所以並未被大火波及。
  焦通道:“儲月宮保存完好,陛下和娘娘今晚可在這裏安歇。”
  我點了點頭道:“我想先見一見晉王和靖山王兩個。”
  焦通道:“我讓人將他們暫時關押,正等待陛下的發落。”
  晉王房軒輊頭髮散亂,神情萎靡,龍袍也被扯破了多處,一副狼狽之極的模樣,反觀靖山王祈峰卻依舊王服光鮮,舉手擡足之間仍然具有王者風範。
  兩人被押到我面前,房軒輊仍然保持著幾分氣魄,站在那裏,不願屈膝。祈峰不敢看我,乖乖的跪在那裏,等候發落。
  我漫不經心的吹了吹茶盞中漂浮的綠葉,目光終於落在房軒輊的臉上:“晉王還好嗎?”
  房軒輊冷笑道:“階下之囚,能夠好到哪里去?”
  我不禁笑了起來,轉身向焦通道:“給晉王賜座!”
  焦信讓手下軍士搬來一張木凳,房軒輊卻仍然站在那裏,嘶聲道:“龍胤空,你要殺便殺,何必搞什麽花樣?”
  我微笑道:“我爲何要殺你?”
  房軒輊怒道:“你占我宮廷,吞我國土,搶我百姓,現在目的既然已經達到,留著我又有何用?”
  我笑道:“想不到你倒有幾分氣節,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了你!來人!賜酒!”
  手下武士端起早已淮備好的託盤,奉到房軒輊面前。
  那房軒輊剛才還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到了關鍵時候,不禁嚇得臉色都變了,手哆哆嗓嗓向酒杯靠近,臨到之時,卻又縮了回來。
  我哈哈笑道:“我還當你真的是一個勇士,沒想到終究還是一貪生怕死之輩。”
  房軒輊面如土灰,卻夫去了反駁我的勇氣。
  我冷冷道:“有件事我始終不明白.你如果不發動對韓國的這場戰爭,我大康也很難尋我到對付你的機會,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什麽驅使你冒險發動這場戰爭?”
  房軒輊黯然歎了一口氣,目光落在身邊的祈峰身上.咬牙切齒道:“還不是受了這個無恥之徒的唆使!”
  祈峰身軀一顫,擡起頭來,他的目光和我相遇,馬上嚇得又逃開.我現在自然和當初與他相遇之時不同,不過想必他事後也聽說了那錢五貴乃是我所冒充。
  我冷冷道:“祈峰,你還認得我嗎?”
  祈峰顫聲道:“罪臣……不認得……”
  我哈給大笑了起來,低聲道:“你不認得我,可是我卻忘不了你,來人!將祈峰給我押下去,淩遲處死!”
  那祈峰哪里想到我開口要將他處死,嚇將魂不附體,大聲道:“且慢!”
  我示意武士退了回去,冷笑道:“你還有什麽話說?”
  祈峰道:“陛下想不想早日一統天下?”
  我不無諷刺道:“難道你幫得上我?”
  祈峰大聲道:“我雖然幫不上你,可是繆氏寶藏想必你也聽說過。”
  我不屑笑道:“祈峰啊祈峰,死到臨頭,你居然用一個如此幼稚的謊言來欺騙我?”
  祈峰道:“陛下明鑒,此事絕非謊言,那繆氏寶藏就在韓國境內,而且有人已經找到了它的具體位置……”
  我放下茶盞道:“莫外那個人便是你?”
  祈峰道:“若是饒我不死,在下或許能夠幫你找到繆氏寶藏。”
  我大笑道:“靖山王畢竟是靖山王,生死關頭居然能夠編出如此圓滿的謊話,不得不讓人佩服,佩服!”
  祈峰聽出我仍然沒有相信他,用力咬了咬嘴唇道:“我腰間懸挂的玉佩便是從繆氏寶藏中得到的,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取去一觀。”
  我點了點頭,手下人將祈峰腰間的玉佩取了下來,表面上看這塊玉佩並沒有任何異常之處,可是仔細一看,上面竟然鏤空雕刻著秘密麻麻的文字。
  祈峰爲了取信於我,顯然再沒有任何的保留,小聲道:“陛下將此塊玉佩放置于燭火前方,映照在牆上,會出現一段字迹,落款便是繆期無的名字。”
  我淡然笑道:“單憑一個名字,就想讓我相信你嗎?”
  話雖然如此,我仍然讓人將窗衣帷幔放下,點燃燭光,將玉佩放置在燭火之前。光線透過玉佩投射在雪白的牆壁之上,當我看清楚上的字迹之時,心中的震駭實在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這段字迹分明走無間玄功開頭地那段總綱,別人或許感覺不到什麽,可是對於我來說這絕對算得上震驚。
  我揮了揮手,衆人卷起帷幔,大殿內重新恢復了光明,燭火熄滅,青煙嫋嫋。
  我靜靜把玩著手中的玉佩,表情卻一如既往的平靜:“這枚玉佩你究竟從何人手中得來?”
  “得自一位盜賊的手中!”
  “誰?”
  “祈峰若是坦然相告,不知陛下是否可以寬恕罪臣昔日所犯地罪過。”祈峰不失時機的向我提出了條件。
  我緩緩點了點頭道:“我會讓人在康都爲你準備一所宅院,你以後地生話自然會無憂無慮。”軟禁他已經是我對他最大的恩德。
  祈峰恭敬道:“多榭陛下開恩。實不相瞞,這玉佩罪臣乃是從一個名叫連越的盜賊手中所得!”
  我內心不由得一震,連越!我已經很久沒有得到他的消息,原來他一直沒有放棄對繆氏寶藏的追逐,從這塊玉佩上來看,連越一定成功找到了繆氏寶藏的所在地。
  祈峰道:“我也是無意中俘獲此人,當時他受了極重的內傷。我的一名手下和此人是很好的朋友,當時正駐守在韓晉邊境。將他救起,或許是爲了感謝我手下的救命之恩,連越無意中將這件事泄漏了出來,我手下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一方面穩住連越,連夜向我彙報了此事。”
  “連越現在身在何處?”
  祈峰道:“我將他關押在王府地地牢中。”
  我點了點頭:“好,只要你說得全都是實情,我絕對會信守我的承諾。”
  我的目光轉向晉王房軒輊。這個廢物對我而言沒有任何的用處,我故意道:“焦信,你以爲我們該如何對待晉王呢?”
  焦信沈吟片刻方才道:“陛下,晉王在晉國百姓心中仍然擁有一定的地位和影響,臣以爲可以留下他的性命。以降臣的方式來對待他,一來可以穩住晉國百姓惶恐不安的民心,二來可以向其他國家展現陛下地寬容。”
  我笑了起來,轉向房軒輊道:“焦將軍的話你可否聽到了?晉王願不願意俯首稱臣呢?”
  房軒輊用力搖了搖頭道:“要殺便殺何必侮辱我!”他這句話的力度顯然比先前差了許多,每個人都能夠感覺到他內心中的恐俱。
  我的表情猛然轉冷,厲聲道:“拖出去給我殺了!”
  房軒輊嚇得面如死灰,雙腿一軟便跪倒在地上:“我……我……
  願意……”
  周圍群臣不禁莞爾,沒想到這晉王竟然是如此不堪的一個人物。
  我冷笑道:“身爲一國之君,怎可出爾反爾?你說過的話可以不算,我在群臣面前說過的話卻不可以不算!”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我居然真地要殺房軒輊。
  房軒輊驚恐之下,竟然暈了過去。
  我揮了揮手,手下武士將房軒輊拖了出去。
  整個大殿之上變得靜悄悄,連一根針掉下的聲音都可以聽到。
  我微笑道:“焦信,你可知道我爲何要殺房軒輊?”
  焦信低聲道:“微巨不明白!”
  我笑道:“從本日起,晉國便從中原的版圖上消失,晉國的百姓便是大康的百勝,他們心中決不可以再想著過去地君王。我就算對他寬容,漢、齊、韓三國的君王也不會俯首稱臣,殺掉他,我就是要他們看看,讓他們從心底感到害怕!”
  焦信默然不語。
  陳子蘇微笑道:“陛下雄韜偉略的確非我們這般臣子能及。”
  我哈哈大笑道:“陳先生何時也學會說奉承話了。”
  群臣同聲大笑起來。
  我轉向焦通道:“此次攻佔晉都,焦信的功勞最大,你想要我如何賞賜你?”
  焦信出列大聲道:“臣只有一個請求,希望陛下應允!”
  “說出來聽聽!”
  焦通道:“臣請命攻韓!”
  我笑了起來:“焦信,韓國歷經多次戰爭,早已千瘡百孔,現今韓國境內內亂連連,就算我們不去攻打他,韓國早晚也會自行崩潰,你是我最出色的將領,你需要面對的是更加強大的敵人,這件事還是交給其他人去做吧!”
  焦信激動道:“陛下,臣攻打韓國還有私心在內!”
  我自然明白他所謂的才私心是什麽,焦鎮期死在韓國人的手中,對焦信來說,韓國便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他要錯此機會向韓國報仇。
  焦信又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韓國歷經戰亂現在處於最虛弱的時候,我們應當乘勝追擊,徹底將之摧垮,若是給他喘息的機會,或許會錯過最好的機會。”
  我笑道:“我並沒有說不攻打韓國,高晗已經主動向我請命,從燕地發兵進攻韓國的北部邊境,我已經答應了他。”
  焦信突然跪了下來,激動道:“陛下,焦信身爲人臣當爲君解憂,身爲人子不爲父報仇!求陛下給我這個機會。”
  我歎了一口氣:“焦信,我本想讓你好好的籌劃對付齊、漢兩國的大計……”
  陳子蘇適時的開口道:“陛下,巨倒有一個想法。”
  我望向陳子蘇。
  陳子蘇道:“陛下既然答應了高將軍,可是焦將軍報仇的心情如此迫切,這件事不如這樣,韓都處於韓國的中心位置,便由兩位將軍分別率領兵馬從南北兩方進軍韓國,一來可能形成呼應之勢,加快韓國的滅亡。二來,也可以看看兩位將軍究竟是誰能夠先攻下韓都!”
  我不屑笑道:“區區一個韓國,竟然要勞動我手下的兩位大將,傳出去豈不是他人笑話!”
  陳子蘇道:“晉國初定,陛下短期內只怕沒有向齊、漢兩國進軍的打算,攻打韓國想必費不了太多的力氣,兩位將軍權當將此次對韓之戰當成一場練兵。”
  焦通道:“陛下,請成全焦信復仇之願。”
  我沈吟許久,方才道:“你既然如此求我,我再不答應你也說不過去,就依陳先生所言,你和高晗分別從南北向韓國進軍,誰先攻入韓都,我便將此次的功勞記在誰的頭上!”
  衆人散去以後,我將陳子蘇留了下來,陳子蘇笑眯眯道:“陛下是不是有話要問我?”
  我笑道:“沒有什麽可以瞞過陳先生!”我招他坐下道:“你剛才爲何贊同焦信去攻打韓國?”
  陳子蘇微笑道:“焦鎮期乃是他的父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焦信的理由天經地義,就算我不說,陛下想必也會答應他的請求。”
  我不無憂慮道:“焦信對韓人仇恨到了極點,我擔心他此次入韓,會搞得天怒人怨,血流成河。”
  陳子蘇點了點頭道:“陛下說得對極,臣也以爲焦信此去不知要殺死多少無辜韓人。”
  “那你還建議他去?”
  陳子蘇微笑道:“焦信主動請纓入韓,表面看來是爲了替父親報仇,可是從另一層面想,他想趁勢滅韓立下不世之功,如果韓國被他親手滅掉,那麽他在軍中的威信將更上一個臺階,放眼朝中衆將,再無人能夠望其項背。”
  我歎了口氣道:“所以我不想事事都由他來替我解決,不想讓所有士兵覺得他戰無不勝,無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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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冊

第二百章 屠城

  陳子蘇道:“臣之所以提議由高晗和焦信兩人同時夾攻韓國, 一來是爲大康考慮,儘量將損失減少到最低點,另一方面也是讓所有士兵知道,大康並不僅僅只有焦信一人善於用兵。”
  “若是焦信先行攻入韓都,陳先生的這些打算只怕會全部白費。”
  陳子蘇笑道:“焦信想先行攻入韓都只怕沒有那麽容易!”
  “何以見得?”
  陳子蘇道:“韓軍早已沒有鬥志,恐怕戰事一旦開始,便會望風而逃,從韓國的地形來看,南方多崇山峻嶺,北方乃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兩方尚未發兵,高晗已經佔據地利,更何況他背後有高光遠不遺餘力的支援,此謂人和。焦信如果想取勝,便會採用一些非常手段,以他做事的風格,極有可能用強硬的手段來鎮壓韓人,讓韓人屈服,從而加快行軍的速度。將士們剛剛經歷大戰,如果焦信過於增強好勝,只會讓他的手下將士心聲怨言。”
  我歎了一口氣道:“這樣做好像我們存心在算計他似的。”
  陳子蘇道:“陛下千萬不可以這樣想,焦信現在在軍中的威望如日中天,加上他在燕南統領駐軍,又一手滅掉了晉國,如果再讓他立下滅韓的大功,難保他不會産生驕傲自滿的情緒。以韓國眼前的現狀,無論是誰都可以輕易將他滅掉,通過這件事趁機將高晗扶植起來。不讓焦信一人在軍中獨大,才是我們真正的目地所在。”
  我低聲道:“以焦信的精明,他未必看不出我對他已經産生了戒心。”
  陳子蘇笑道:“他若是當真精明的話,今日陛下遲疑的時候。便應該主主動放棄攻韓之事。”
  我點了點頭,今日我之所以堅持殺掉晉王房軒輊,也是爲了給焦信一個暗示,或許他會明白我地意思。
  陳子蘇意味深長道:“年輕人受一些挫折是好事,焦信的鋒芒是時候挫敗一下了。”
  “我只是有些擔心,他會不會因爲我們的事情而感到寒心?”
  陳子蘇笑道:“他若是忠心耿耿,決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他若是抱有其他的心思,這次對韓之戰或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臣也希望,他能夠經受的起這場考驗。”
  靖山王祈峰並沒有撒謊。連越果然關押在他府上的地牢之中,我讓人將連越救出後帶到了我的身邊。我幾乎沒能看出眼前這個氣息奄奄的漢子便是連越。
  連越原本肥胖高大的身軀已經瘦得只剩下了骨架,長期沒有見到陽光,讓他地皮膚變成了一種蒼白的病態顔色,頭髮也變得花白,喉頭哽咽卻說不出話來,原來祈峰害怕他將繆氏寶藏地事情告訴他人,用藥將他毒啞。雙腿也被打斷。整個人的模樣慘不忍睹。
  我歎了一口氣,沒想這個名滿天下的盜墓賊竟然淪落成這副模樣。
  連越認出我之後,不禁熱淚縱橫,伸手不斷向我比劃著什麽。
  我明白他的意思,讓陳子蘇取來紙筆。
  連越含淚寫道:“主人,連越一直都在等你……”
  我緩緩點了點頭,低聲道:“你放心,今日你所受的一切磨難,我會幫你全部討還。”
  連越寫道:“冷孤萱逼我帶她去找繆氏寶藏。這妖婦知從何處得來繆氏寶藏的詳圖,確定繆氏寶藏就在韓國境內的佛謁山中,我隨她來到佛謁山七巧峰。果然在山谷之中找到一片遠古建築地廢墟,歷經半月探詢之後,我們竟然在廢墟中找到一條通路。”
  我全神貫注的觀看著連越的筆下。
  連越寫道:“走入通道之中,我方才發現這裏和我原來所挖掘的墓葬,完全不同,無論建築格局還是墓室方位都是我所從未目睹的,機關設計更是前所未見,我心中實則是激動到了極點。”
  我明白連越因何要激動,他面對這種新奇的墓葬,心情如同好武者遇到絕世武功一般,就算冷孤萱不讓他挖,只怕他也要挖掘下去。
  連越寫道:“我推斷出這大概便是傳說中的繆氏寶藏,觀察良久之後,確定開挖的位置,可是挖掘真正開始之後,方才發現這裏機關之複雜遠遠超出我的想象,單憑我一個人地力量根本可能進入墓室的核心。”
  連越的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冷孤萱爲我找來二十名韓人,協助我地挖掘,可是隨著挖掘的深入,我發現她的行徑變得越發古怪。她似乎急於找到墓室的核心,不給我們任何的喘息之機,讓我們日夜不停的挖掘,那些韓人首先忍不下去,有兩人想要逃走,被冷孤萱在衆人的面前殺死,死亡的確對其他人有著一定的震駭作用,爲了生存,那些韓人不得不繼續手頭的工作,可是挖到中途的時候,幸再次發生,坍塌的土層掩埋了六名韓人,也讓我們半月的努力全部白費。”
  我低聲道:“冷孤萱不會輕易放棄的。”連越點了點頭,接著寫道:“我重新測算之後發現,我們挖掘的方向並沒有任何的錯誤,而且每次挖掘都是我精心設計洞穴的走向,應該不會發生坍塌的現象,可是發生這件事之後,我只好另選挖掘之所,就在我們再次接近墓室核心的時候,怪事發生了,我們手下的韓人開始一個個生起了怪病,沒有人再願意挖下去,他們也失去了挖掘的能力,到了最後,除了我和冷孤萱,其他人竟然全都死去。”連越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顯然那段回憶讓他痛苦萬分。
  過了許久。連越方才慢慢穩定了情緒,繼續寫道:“我們兩個繼續向下挖掘,終於成功靠近了墓室地核心,進入地宮之後。我方才發現,我們辛苦挖掘到最後竟然挖到了理葬坑中,也就是墓室的側室。上天好像在故意作弄我們,側室的房門根本就是用精鋼鑄成,而且從外面反鎖,根本沒有辦法通過。”
  我忽然想起了冷孤萱,她曆盡千辛萬苦方才找到繆氏寶藏,眼看一切就要成功之時,卻重新淪爲泡影,她的心情該要如何地沮喪。
  連越寫道:“冷孤萱瞬間萬念俱灰。整個人沈默的嚇人,我擔心她遭受如此刺激之下。精神失常,會做出對我利的事情,趁她備的時候,悄然逃走,沒想到冷孤萱居然回頭看了看我,並沒有追趕。我再不敢留在繆氏寶藏之中……”
  我點了點頭,之後發生的事情我已經全部知道。輕輕拍了拍連越的肩膀道:“你放心歇息,等到康復之後,一切都會好轉起來。”
  連越激動的點了點頭。
  繆氏寶藏對我來說,早已像先前那般重要,我之所以對它表示關心,並非是因爲其中的財富和寶物,而是因爲和我的生命密切相關的采雪、幽幽和玄櫻。繆氏寶藏已經成爲我找到她們地唯一可能,我不知道上蒼會不會給我這個機會。
  我靜靜佇立在夜風之中,凝望空中的明月。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當我一步步接近權利巔峰地時候。卻越來越感到權力與江山在我心中的地位,已經沒有初始時候那般重要。
  對韓的戰事終於拉開了帷幕,這場注定一邊倒的戰鬥,在外人看來,更像是一種宰割,可是在高晗在韓國北方高歌猛進的時候,焦信卻陷入了異常艱苦的鏖戰之中,與北方衆將紛紛望風而逃相比,韓國南部的將士和百姓顯得要硬氣地多,依靠複雜的地形和焦信的大軍展開了一場場搏殺與戰鬥,爲我方製造了不少的麻煩。
  這段時間我一直留在晉都,很多的內政我都是親力親爲,樹立我在晉國百姓心中的地位。
  桌上的軍情奏摺仍然原封不動的擺在那裏,我沒有任何翻看的欲望,高晗地奏摺無非是彙報他的戰事如何的順利,通篇都是勝利成果地報告。
  楚兒端著夜宵走了進來,將夜宵放在我的書案前,微笑道:“我還以爲你當真在批閱奏摺,沒想到你躲在這裏呆呆出神,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麽?”
  我笑道:“皇后娘娘教訓的是,我這就開始批閱!”看了看桌上,隨手將高晗的奏摺放在一旁。
  楚兒好奇道:“你爲何看都不看便將這封軍情奏摺丟到一旁?”我淡然笑道:“高晗的奏摺向來都是戰果彙報,又有什麽特別?”
  楚兒展開那封奏摺,瀏覽一遍之後,忍不住微微一笑,看來果然被我言中。
  “在你看來焦信和高晗兩個究竟誰能先攻下韓都?”
  我向後靠坐在椅背上:“高晗從北部推進,要比焦信順利的多,想必先到達韓都城下的一定是他。”
  我停頓了一下又道:“不過韓都乃是韓國防守最強的地方,高晗在短時間內未必可以攻入城內。若是焦信在高晗破城之前抵達韓都,那麽最終的勝利者恐怕還是焦信。”對兩人的領兵作戰能力,我有著清醒的認識,如果在同樣的條件下,高晗決會是焦信的對手。
  楚兒道:“一個凱歌高奏,一個深陷泥灘,看來這次焦信要受到一個小小的挫折了。”
  我正想說話,卻聽到門外侍衛通報道:“啓稟陛下,陳先生來了。”
  “快請他進來!”
  陳子蘇手中拿著一份加急公文,滿臉凝重的走了進來。顧不上向我行禮,便低聲道:“焦信已經攻下濰城。”
  我笑道:“這是好事啊,陳先生爲何要愁眉不展?”
  陳子蘇苦笑道:“陛下恐怕還不知道,焦信已經下令屠城三日,濰城一帶血流成河。”
  我心中一怔,霍然站起怒道:“大膽,誰給他這麽大的膽子,居然下令屠城?”
  陳子蘇道:“這封密函,想必就是焦信要給你的解釋。”
  我伸手接過,強忍憤怒瀏覽了一遍,隨後將密函扔到地上:“好個焦信!”
  陳子蘇道:“陛下,上面可是寫著他要用屠城來震懾韓國的將士和百姓,從而讓他們放棄抵抗?”
  我點了點頭,上面的確是這麽寫的。
  陳子蘇道:“我曾經猜測焦信會採用一些強硬的手段,可是沒想到他會如此極端,看來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對他意義非凡。”
  我歎了口氣道:“焦信屠城真正的目的並不是爲了威懾韓國的百姓,他是在試探我的反應啊!”
  楚兒和陳子蘇同時向我望來。
  我沈思片刻,方才道:“陳先生,你馬上幫我起草一份賀文,褒獎焦信取得的戰果,提升他的官職。”
  陳子蘇低聲道:“陛下還要助長他的傲氣?”
  我反問道:“我有降罪於他的理由嗎?”
  陳子蘇離去以後,楚兒忍不住問道:“焦信做出這種事情,爲何你還要褒獎他?”
  我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淡然笑道:“放眼滿朝的武將,再沒有一人擁有焦信這樣的能力,我還要依靠他爲我攻打齊、漢兩國。”
  楚兒歎道:“希望焦信屠城之事,只是因爲好勝心在作祟,若是他真的在試探你的反應,此子決可久留。”
  我輕輕撫摸了一下楚兒的背脊,微笑道:“這種煩心的事情還是不要想它了,至少目前,還看不出焦信任何謀反的迹象,或許只是我多慮罷了。”
  楚兒點了點頭,秀眉微顰道:“未雨綢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諸葛先生、陳先生、許相國等人一個個都向你提出此事,足見此事不可忽略,焦信就算是經緯之材,你也要及早想出克制之道才好。”
  我緩步來到前方的地圖前,找到濰城的位置,伸出手指重重點了點,而後找到濰城南面的佛謁山,焦信攻下濰城,便意味著佛謁山已經歸入我大康的版圖之中,繆氏寶藏已經落入我的控制之中,我輕聲道:“連越的傷勢應該恢復的差不多了,明日我們便啓程前往佛謁山去遊覽一番。”
  楚兒笑道:“你當真相信這世上會有什麽繆氏寶藏?” 
  我淡然笑道:“繆氏寶藏對我根本沒有什麽特殊的意義,無論它存在與否,現在都已經在大康的版圖之中,都已經成爲我國土的一部分,讓他繼續埋在地下,和挖掘出來,對我來說並沒有任何的分別。”
  “那你還要去?”楚兒輕聲道。
  我的目光變得迷惘而憂傷:“我心中始終有一個難以開解的結,我找繆氏寶藏,並非是爲了什麽財寶,而是爲了一個答案。”
  “一個答案?”
  我轉向楚兒重重點了點頭。
  “主人,連越肯請您不要前去冒險!”連越聽完我的話之後,慌忙跪倒嘶聲懇求道。在禦醫的精心治療下,他的身體已經康復,雖然不如昔日那般健碩,可是行動和言語已經恢復如常,相信假以時日,必然能夠恢復往日的模樣。
  我略帶責怪道:“連越,你變得讓我幾乎不認得了!”轉身在椅子上坐下。
  連越仍舊匍匐在地上,顫聲道:“主人明鑒,並非連越膽小,乃是那片地方實在太過詭秘,主人何必親身犯險呢?若是有任何的閃失,連越只怕萬死難辭其咎!”
  我笑道:“我心意已決,無論什麽人勸我,我都不會更改我的決定,連越,我向來清楚你的性情,越是遇到詭異的事情。你心中地好奇心便會越大,就算我不讓你去,將來你找到機會也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解開繆氏寶藏的真正秘密。”
  連越被我說中心事,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我來到他地面前。親手將他扶起:“現在佛謁山已經處於我大康的版圖之中,我們只要安排得當,應該會出任何的風險,難道你不願爲我帶路嗎?”
  連越惶恐不安道:“主人千萬要這麽說,連越的這條性命早已是主人的,別說是帶路,就算讓連越即刻死掉,連越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好,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明日一早。我們便動身前往佛謁山。”
  翌日清晨,我和連越一起踏上前往佛謁山的旅途。爲了確保我們此行萬無一失,我們共計帶上了五千名精銳武士,這些武士都是唐昧和車昊等人精心挑選,並親自訓練,武功高強自然不必說,而且每人都配有強大的機弩武器,殺傷力奇大。
  我之所以帶上這麽多的武士。表面上是提防途中遇到難民和流匪,私下裏我還有一個念頭,若是當真會在繆氏寶藏遇到采雪她們,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她們幾個搶奪回來。
  我們一行抵達佛謁山七巧峰北麓的水晶穀,天還沒有完全放亮,置身于叢林深處大隊人馬繼續在濃密的森林中小心翼翼地跋涉,據連越所說富甲天下的繆期無寶藏地所在地便埋藏在這裏。
  樹林裏還是漆黑一片。此情此景不禁讓我們産生了一些錯覺。耳邊聽到陰陽怪氣的叫聲:再不就是猛虎令人發瘮的咆哮,刹那間那咆哮聲壓過森林中所有聲音向我們逼來,考驗著我們的意志。煎熬著我們的神經。我轉過身去,從手下武士的臉上一一掃過,看到的是一張張充滿堅毅和自信地面孔。我的唇角露出一絲會心的笑容。
  連越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小聲對我道:“主人,我們已經接近死穀的範圍了。”
  我皺了皺眉頭,這個名稱多少顯得有些不夠吉利。
  連越解釋道:“死穀之中很少有生靈存在,即便是鳥兒也不往這裏飛翔。”
  他命令十名武士先行向前方開路,我們跟隨在他們身後約莫三十丈左右的地方,山路異常狹窄,越往前行道路越是崎嶇,不少地方已經被山洪沖斷,我們只好集體下馬,將馬匹留在一片空曠的山坡,另外留下一百名武士看守馬匹。
  步行兩裏左右,連越突然伸手示意整個隊伍停歇下來,他緩步走向前方,來到一棵倒伏在山路正中的大樹前,屈身仔細觀察了片刻,方才轉身向我道:“主人,這棵樹被人砍伐後不久。”
  我禁皺起了眉頭,這麽說這一帶應該有人觸摸。我冷冷道:“準備好武器,注意周圍有沒有敵人!”
  話音未落,一支羽箭夾帶著寒風向我的面門‘嗖!’地一聲射至,我前方地兩名武士反應神速,手中長槍,同時向空中撥去,將羽箭阻截在半空之中。
  與此同時,手下武士手中弓弩瞄準了來箭的方向,弩箭如飛蝗一般向樹叢中射去。,當 
  樹林深處突然傳來一聲慘呼,一個男子被射得宛如箭豬一般,從大樹的枝葉中摔落了下來。
  “跟這些康狗拼了!”兩側地山林中突然響起憤怒的吼叫,大約一百名衣衫襤褸的難民從樹林中沖了出來,看來我們是遇到逃難的韓國百姓了。
  我果斷的做了一個手勢,手下武士舉起武器向他們迎了上去,這場實力懸殊的戰鬥根本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轉眼間,那百余名難民全都被武士誅殺。
  我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這些難的確有些自不量力,若是他們選擇逃走,我決不會將他們逼入死路。
  連越低聲道:“或許他們是從濰城逃出來的。”
  我沈默了下去,這些百姓的心中早已沒有了退路,見到我們,以爲是焦信派出追殺他們的兵馬,所以才不顧一切的沖了出來。
  我心煩意亂的揮了揮手道:“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走過這片密林,眼前霍然開朗,前方山谷內完全是一片平坦寬闊的土地,土壤像火焰般的紅色,晨曦的籠罩下,這紅色略顯黯淡,大地上更像是染滿了鮮血。
  連越的目光變得激動起來,低聲道:“這裏便是死穀了。”
  我對眼前的色彩有種說不出的厭惡,紅色的土壤上見不到任何的植被,視野中看不到任何的生靈,死穀果然名副其實。
  隊伍緩緩向死穀中前進,可是前行一裏左右便再也看不到道路,我迷惘的看了看連越。
  連越微笑道:“主人請稍帶,馬上道路便會出現在你的眼前。”
  金色的陽光衝破了晨曦,灑落在這片殷紅的土地上,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幅可思議的景象,紅土的正中憑空出現了一條筆直寬闊的道路,一直向正北延伸出去,道路的盡頭隱約有建築出現。
  連越大聲道:“前方便是繆氏寶藏的入口!”
  經歷了清蜀山的事情,任何奇怪的景象都無法對我造成震撼,我高聲道:“出發!”揚鞭縱馬,率先沿著筆直的大道,向前方建築物的方向沖去。
  雖然可以看到遠方建築的輪廓,可是真正接近它卻耗去了我們整整半個時辰。抵達繆氏寶藏入口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升起,地面的溫度提升了許多。
  我凝望不遠處的高牆,這座足足有五十丈左右的高牆,上面爬滿了不知名的藤蔓,藤蔓也是如同土壤一樣的火紅色,不知道高牆之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我和連越並轡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腳下的道路寬約十丈,全部用大塊的雲石鋪成,因爲長時間無人到訪,上面爬滿了藤蔓和青苔。
  高牆上僅有一個丈許寬度的裂縫,這裏便是通往神秘墓葬的入口,通過裂縫,又往前走了大約半裏左右,一道巨型石拱橋出現在我們的面前,拱橋宛如一道彩虹橫亙於空中,緩步來到拱橋的最高點,卻發現拱橋的正中裂開了一道大約五丈左右的裂痕。向下望去,一條水流湍急的深澗奔騰流淌在至少三百丈以下的地方,如果從上面跌落下去,肯定逃脫了粉身碎骨的命運。
  手下武士取出弩箭,用繩索縛在箭尾,瞄準對面的城牆,將弩箭的鏃尖,深深射入牆體內。他們用力檢查一下繩索,確信能夠承受住人體的重量,然後由兩名先行者率先蕩了過去。
  兩人成功越過縫隙之後,這邊又將幾道繩索射了過去,臨時用繩索組成了一道橋梁。
  我笑了起來,在這幫武士的眼中我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王者,好勝心不由得生起,我倒要讓他們看看我的本領,我並沒有選擇去走他們搭起的繩橋。
  抓住長繩,向後退了幾步,然後一個快速的前沖,身體在距離裂縫還有一丈的地方騰空而起,蕩到最高點的時候,我大膽的鬆開了雙手,在空中一個騰躍,準確的落在了對側的橋面上。歡呼聲和叫好聲在我的身後響起,我得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向手下武士望去:“還不趕快給我跳過來!”
  在我的鼓舞下,那幫武士各顯神通,一個個拿出自己最拿手的功夫越過裂隙來到橋梁的對側。
  經過短時間的修整之後,我們沿著濕滑的道路向城門走去。
  城門的木質結構早已腐爛,足以看出這裏的歷史相當的悠久。城門上的字迹已經模糊,我好不容易才分辨出上面刻著‘無極城’三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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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夢境

  連越已經是二次造訪,對這裏的環境相當的熟悉,他一邊向我介紹這裏的情況,一邊注意觀察周圍的環境和上次有沒有不同。
  走過城門,前方出現了一個小型的廣場,廣場的四周遍佈各式各樣的廊柱和雕像,雕像的風格十分怪異,人物的相貌和中原不同。
  連越用力拍了拍身邊合抱粗的廊柱:“這還算不上真正的奇迹!”
  當我們來到廢墟最中心的時候,我終於明白連越爲什麽會發出這樣的感歎。正午的陽光下,一座高約五十丈的金色圓形建築聳立在我們眼前。太陽將萬丈光芒灑落在無極城的廢墟上,將她的神秘與輝煌同時展現在我們的面前。
  兩旁的樹木搭成了高大的穹廬。一些野山藤等蔓生植物爬滿了金色建築的頂部,盤結著沿樹幹爬了上去。站在那兒,無論放眼何方,目所能及到處都是一片蒼涼的景象,到處流溢著美麗的綠色。圓形金色建築岩石般兀立在廢墟的中心,不時有美麗的鳥兒從她身邊振翅飛越。
  我懷著激動的心情凝視著眼前的一切,這神秘的繆氏寶藏會不會將我的愛人帶回我的身邊?
  金色圓形建築並沒有因爲歲月的滄桑而留下任何的痕迹,我緩緩來到建築物的前方,躬下身去,輕輕撫摸建築的外牆。
  連越小聲道:“這座建築的外牆完全是黃金鑄成!”
  我心中驚歎造化之奇的同時感到一種難得的欣喜,姑且不論繆氏寶藏內部隱藏的寶藏,單單是這些黃金已經是無可估量的財富,奇怪的事,這麽一大筆財富隱藏在死穀多年,緣何未被外人發現?
  連越似乎乎看出了我的迷惘,解釋道:“如果不是冷孤萱引路,我也不會想到這裏會有這麽一座古城,我曾經詢問過周圍的百姓,他們從未聽說過這裏有死穀的存在,換句話說,死穀是新近才出現在這裏。”
  我點了點頭,難以解釋的謎團實在太多,有些事情只怕今生也休想揭示。
  我示意手下武士在四周搜索。確信周圍並沒有其他敵人存在,這才和連越一起沿著金質的臺階向圓形建築的頂端走去,走到中途,發現圓形建築的中心有一個狹窄的裂縫,這條縫隙大約一米寬,兩米長,能容一個成人的身體通過。從周圍散落的金屬碎屑來看,顯然是人爲破壞的。
  連越的表情顯得有些猶豫,他看來仍然沒有忘記上次慘痛的經歷。
  兩名武士率先從縫隙中鄉下走去。過了一會兒,下面傳來他們的聲音,正是一切安全。又有十名武士先後走了下去。
  我正想走入縫隙的時候,連越突然拉住了我的肩膀,低聲道:“主人何須親身犯險?”
  我笑道:“有這麽多人保護我,會出什麽事情?你不必多慮了。”
  說完舉步走入縫隙之中,下面的武士已經點燃了火把,將建築物的內部照的燈火通明。連越跟在我的身後,我們向前走了大約十丈左右,就看到一直通往下方的階梯。
  連越道:“從這裏向下會抵達一間寬闊的石室,大概是建築中的廣場。”
  內部的空氣變得有些渾濁。加上通道的高度有限,很多時候,我們必須屈身而行,內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種壓抑的感覺。
  在前方寬闊的石室內會合以後,連越指向右側的一個小門道:“走出這扇小門,便會走入一座水晶懸梯,沿著懸梯向下二十丈左右能夠抵達地宮的第一層。”
  我曾經隨連越潛入過秦王的墓葬,那裏的規模雖然宏大,可是與繆氏寶藏的氣魄和精巧相比,無疑都落在下風,我對繆期無此人産生了強烈的興趣,卻不知這個當年富甲天下的巨賈是不是和曹睿屬於同一類人?
  爲了確保沒有任何的閃失,連越現行帶領一支二十人的隊伍在前方探路,確信沒有異狀,方才讓人回頭請我同行。
  走入小門,一道螺旋形的水晶懸梯盤旋向下,昏暗的燈光下看不出這水晶懸梯究竟有多少層。
  我在武士的護送下沿著水晶階梯緩緩下行,隨著我們向底層墓室的*近,光線開始變得暗淡下來,兩旁水晶牆壁上出現了各種各樣精美的浮雕。借著燈光可以看到浮雕刻的是飛天的圖案,畫面上的飛天少女姿態優美,雕功極盡精巧。
  我不由得感歎道:“想不到天下間竟然有這麽美麗的飛天圖案。”更爲奇特的事,飛天少女的頭髮肌膚全都經過染色,栩栩如生,雕像的雙眸極爲靈動,無論我走向哪個方向,目光總是盯在我的身上。
  連越有些驚恐道:“我上次經過這裏,並沒有這些雕像!”
  我淡然一笑,伸手在雕像上摸了一把,觸手處冰冷堅硬,這些雕像分明都是死物,想來連越上次是因爲太過匆忙而忽略罷了。
  前方的甬道變得寬闊起來,可以容納六人並行。連越的步伐卻變得越來越慢,終於在前行五十丈處停了下來,低聲道:“這條道路和我上次過來的時候完全不同,好生奇怪......”
  他來到我面前道:“主人,您還是先退出去,等到我將這裏的情況探明再說。”從連越的神情來看,他說的並非沒有道理,我點了點頭道:“也罷!我先回去,等到你探明情況,再下來不遲。”
  轉身和一干武士沿著原路走了回去,走回浮雕前方的時候,驀然一陣冷風吹過,我們手中的火炬立時全部熄滅,心中頓時驚恐起來。
  四名武士圍護在我的身邊,生恐出現什麽意外。
  短暫的慌亂之後,我迅速鎮靜了下來:“不要驚慌,點燃火炬!”
  火炬再度亮起的時候,我不由得一愣,眼前的一切竟然在短短時間內又發生了變化,隨我下來的武士多數人竟然已經不知去向,我身邊負責守衛的只剩下八名武士。
  身處在一間寬闊的大廳之中,放眼四壁,竟然光禿禿的見不到任何出口。
  八名武士顯然從未經歷過如此詭異的事情,慌忙掏出武器去敲擊周圍的石壁。試圖從中找到隱藏的出口。
  腳下忽然響起一陣怪異的聲音,沒等我們完全做出反應,腳下的地面忽然迸裂開來,我們大叫著向下方墜落。
  等我的雙腳再度接觸到實地的時候,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耳邊聽到武士焦急呼喚我的聲音:“陛下......陛下......”可是越變越弱,最後竟然完全消失。
  我敏銳地判斷出自己下降的距離並不是太長,腳下的地面平整而光滑,當我的視力一點點適應黑暗的環境時,發現身處在一間潔淨規整的石室中。
  我並沒有感到太多的恐懼,之前的清蜀山之行,早已讓我的心中有了準備。對我來說,發生任何詭異神秘的事情都不會讓我驚奇。
  手指輕輕撫摸著冰冷光滑的牆壁,一種難以形容的孤獨感充斥著我的內心,確信這間石室根本沒有出口與外界相通,我有些疲憊的倚*在牆壁上,讓牆體的冰冷一點點降低著我的體溫,心中默默道:“采雪!你在這裏嗎?”
  室內沒有一絲風,我又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倘若我無法走出這間石室。我的霸業,我的嬌妻,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化爲泡影。
  直到現在我方才發現,自己無論如何努力,始終沒有解開內心的這個死結。清蜀山經歷的一切已經如同夢魘般纏繞著我,如果尋求不到答案,我今生都不會真正的快樂。
  體內隱隱感到一種灼熱,我的心跳開始變得越發的劇烈,右手下意識的捂向心口,卻感到一絲燒灼般的刺痛,我解開衣襟,看到胸前的唇印在黑暗中變得異常清晰,嬌豔欲滴宛如待放之花朵。
  冥冥之中采雪一定在給我某種指引,強大的鬥志重新回復到了我的身上,我生平不止一次遇到絕境,卻從未有一次被困難所擊倒,這次也會是一樣。
  我轉果身軀,發現唇印的光芒似乎變得越發強烈起來,內心中著實激動到了極點,采雪留下的這個唇印果然是留給我的指引,她無法忘記我,正如我永生無法將她忘記一樣。
  我輕輕敲擊了一下牆壁,傳來空洞的聲音,顯然這面牆壁並不是實心的。我凝聚全身功力,猛然向牆壁上一拳打去,面前的圍牆被我一拳擊穿,露出一個尺許見方的空洞,清新的冷風從空洞中向內吹來。
  我連續又是幾拳,將孔洞擴大,直到可以容納我的身體通過。
  眼前的情景讓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面波濤浩淼的月牙湖泊出現在我的前方,一輪明月高挂天空,腳下是紅色的細沙,清涼的夜風迎面送爽,我睜大了雙眼,猶豫著向前跨出了一步,腳下的細沙真實而鬆軟,一切並非是幻境。
  我詫異的回過身去,身後卻看不到任何建築的影子,我究竟是從何處而來?這裏究竟又是何地?
  帶著心中的迷惘,我踩著紅色的細沙向湖畔邊走去,一葉白色小舟靜靜停泊在岸邊。一位老者靜靜握著船槳,背身向我而坐,嘶啞著喉嚨道:“既然無緣何須相見?”
  我馬上從聲音中分辨出這老者竟然是我在三江口渡江時所遇的曲招軒。
  我恭敬道:“前輩,晚輩想......”
  曲招軒做了一個手勢,打斷了我的問話,冷冷道:“你的來意,我早就清楚,我留在這裏便是爲了渡你與她相會。”
  他緩緩轉過頭來,一雙陰冷的眸子流露出冷酷無比的光芒:“卻不知道我的船,你還敢上嗎?”
  我淡然一笑,毫不畏懼地登上了小舟。
  曲招軒操起木槳,緩緩將小舟蕩離湖岸,輕聲道:“此去煙波八萬里,明日人間不復春......”我並不知道他這句話的真正含義,舉目望向遠方,湖面上縈繞著縹緲淡薄的煙霧,宛如一縷縷的輕紗,湖水平靜無波,小舟在湖面上平穩自如的滑行。
  我低聲道:“前輩,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曲招軒臉上仍然是那副冰冷的表情:“老夫早已忘記了自己的年紀,早已忘記了自己的來歷,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值得我去關心。”
  我笑道:“前輩的每一句話好像都暗藏玄機,只可惜胤空愚魯,無法領悟其中的真諦。”
  曲招軒凝望我道:“你並非愚魯,而是太過聰明,聰明的人往往會惹上太多的麻煩,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爲何你現在都不明白這個簡單而淺顯的道理?”
  我歎了口氣道:“若是我搞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怕我今生都將沈溺於苦海之中,永遠無法回到岸上。”
  曲招軒道:“冤孽,冤孽,自己種下的因果自然要由自己去承受,老夫言盡於此,是福是禍,你自己掂量吧!”
  前方煙霧繚繞之中,出現一座鬱鬱蔥蔥的小島。
  白色玉石砌成的碼頭前,一位長身玉立的翩翩公子微笑而立,月光籠罩在他的身軀之上,爲他平添了幾分超凡脫俗的神秘感,此人正是袁天池。
  我心中暗村,那日在清蜀山曹睿言語之中已經流露出要自此消失,采雪也在山顛向我訣別,卻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又突然留了下來,心中迷惑之餘,又不由得感到欣喜萬分,魔門四大長老既然未走,說不定采雪也仍然留在人世之中,換句話來說,我和她仍然有相間的機會。
  袁天池微笑道:“龍胤空畢竟是龍胤空,只要想去做的事情,任何人都難不住你。”
  我凝望著眼前這個充滿神秘的男子,直到今日我仍然分辨不出他究竟是我的朋友還是敵人。
  袁天池向我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動作,我跨離了小舟,緩步來到袁天池的面前:“胤空想做的事情,卻始終瞞不過袁天池!”
  袁天池哈哈大笑了起來,他轉身向小島上走去,我快步走了上去,與他並肩而行。
  我並不隱瞞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采雪是否在此地?”
  “你心中仍然沒有忘記她?”
  我點了點頭,我沒有忘記的不僅僅是采雪,還有玄櫻。
  袁天池意味深長道:“我一直以爲在你的心目中,最重要的是江山社稷,現在看來或許我錯了。”
  桂花樹下,青石桌上早已擺放好青瓷酒具,夜風輕送,香氣四溢。
  袁天池微笑道:“花前月下,你我把酒言歡,也不失爲一件美事。”
  我淡然笑道:“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和一位美女在這裏暢飲。”
  袁天池點了點頭,和我對面坐下:“知不知道我們爲何到現在仍然羈留於此?”
  我心中早就猜測出,他們一定遇上了意想不到的麻煩,嘴上卻沒有說出來,微笑道:“袁兄不會是因爲念及和我的友情,不捨得離去吧?”
  袁天池舉起酒杯道:“你果然很會開玩笑,實不相瞞,我們之所以至今沒有離開,是因爲遇到了一些麻煩。”
  “有什麽我可以幫助你的?”
  袁天池道:“我需要大量地煤炭,這件事想必是你力所能及的。”
  我凝視袁天池充滿渴望的眼眸。心中明白,現在天下間最大的礦藏都被我掌控在手中。看來袁天池所需要地煤炭數量相當的驚人,從間徵集顯然滿足了他的需要。
  袁天池看到我毫無反映,低聲道:“我們並不是白白的向你索取。正如你所看到的,那座純金打造的穹頂,將會是我們付給你的酬勞。”他碰了碰我面前的酒杯,好像要與我迅速達成這樁看來合理的交易。
  我卻輕輕將酒杯移開了一些,因爲有了前車之鑒,來自他們的酒水我自然敢喝。
  袁天池有些詫異道:“你同意?難道這些黃金不能夠讓你滿意嗎?”
  我搖了搖頭道:“對你來說煤炭是你現在地急需,在你心中煤炭無法用價值來估量,可是在我心中黃金再多,也可以用價值來衡量,這樁交易對我並公平。”
  袁天池的目光閃動了一下。他頓時明白我真正想要地是什麽:“請恕袁某愚魯,還是請龍兄明言!”
  我冷冷盯住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要見采雪,答應我這個條件,我會將普天下的煤炭調撥到這裏!”
  袁天池緩緩點了點頭,將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低聲道:“她並不在這裏!”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許久笑聲方才停歇,湊近袁天池壓低聲音道:“若是我見不到采雪。我們之間便永遠不會有任何交易!”
  袁天池神情爲之一動,隨即又道:“龍兄此刻身陷囫圇,若是我等想要對你不利,只怕你很難全身而退。”
  我冷笑道:“如果我沒有聽錯,你是在威脅我?”
  袁天池平靜道:“敢!”
  我凝視袁天池道:“我不管你們要煤炭做什麽,我只知道返回故鄉對你們來說比任何事都要重要,而對我來說采雪才是最重要的,你無可選擇!”一直以來我在袁天池這幫人的面前都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而今日我突然發現他們一樣也有弱點。並非可戰勝,事情地主動權第一次落入了我的手中,我仿佛看到了和采雪相見的希望。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迫使他們向我讓步。
  袁天池冷笑道:“龍胤空,直到今日我才發現,你並非我想像的那樣聰明!”
  我笑道:“或許對袁兄這種人,本來就不必用太聰明的方法!”
  袁天池目光中流露出一絲陰冷的殺機:“殺掉你,中原就會重新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我需要的煤炭,大可以從其他人的手上交易。”
  我從容迫道:“你或許有那個本事,不過恐怕你沒有那個膽量!”
  “我有何不敢?”
  我負手站起身來,仰望空中明月,深深嗅了一口誘人的花香:“我心中對采雪怎樣,采雪便對我怎樣,若是你傷害了我,只怕采雪永遠也不會帶你們離開……”
  袁天池地臉上完全失卻了血色,我已經徹底撕去了他強者的僞裝,在我的面前他再沒有任何地優勢可言。
  我轉身微笑道:“袁兄考慮好了沒有?”
  遠處一個清越的聲音答道:“我答應你!”
  曹睿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我的身後,表情平靜如昔,我剛才的話想必他已經全部聽到,可是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悲喜變化。
  “跟我來!”曹睿轉身向小島的中心走去。
  我心中又驚又喜,他是所有事件的關鍵人物,不知他的出現會會使一切出現轉機?
  “我還以爲你們早已經走了!”我竭力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向曹睿道。
  “若是能夠走,我們何須滯留在此?”曹睿的言語中流露出些許的落寞。
  他越是陷入困境,我心中越是欣喜,這對我簡直是一個天大的喜訊,他們的去留已經完全執掌在我的手中,就算我見到采雪,我一樣不會兌現我的諾言,我還沒有傻到會親手將自己愛人送走的地步。
  “你記記得玄櫻?”在我心中滿是采雪身影地時候,曹睿突然提起了玄櫻。
  我點了點頭。
  曹睿的聲音變得有些沈重:“她病了……,
  從曹睿的口氣我已經聽出這件事並非我想像的那樣樂觀。
  “她怎樣了?”
  眼前出現了一座白色地石屋。它出現的如此突然,宛若暗夜幽靈一般突兀於我的眼前,我甚至懷疑這是曹睿所製造出的幻像。當日在清蜀山他可以讓我誤以爲亥櫻和桓小卓自高崖上跳下,今日也一樣可以製造出玄櫻病重的假像。他的真正目的在於干擾我的心神,讓我原本堅定的立場發生動搖。
  曹睿低聲道:“我本想洗去你所有的記憶,可是沒想到采雪終究還是……”他地意思我完全明白,曹睿歎了一口氣道:“其實忘卻要比記得幸福的多。”
  我小心地推開了房門,卻見白色玉質瑤床之上,玄櫻靜靜躺在那裏,容顔憔悴,一副重病纏身的模樣。
  我快步來到她的身前,握住她的柔荑顫聲道:“玄櫻!”
  玄櫻淡然笑道:“想到你終究還是找來了……
  我心中一酸,淚水頓時將雙目濕潤。輕聲道:“你不用害怕,有我在你身邊。任何事情都可以解決。”
  玄櫻幽然歎了一口氣道:“我現在總算明白人算不如天算的意義,越是想儘早離開這片土地,卻偏偏無法離開。”
  我心中黯然道:“在你心中,這片土地當真沒有任何值得你留戀的地方?”
  玄櫻輕輕喘息了片刻方道:“長老讓你來見我其實另有一番用意。”
  我剛才已經隱約猜到了曹睿的目地,現在看到玄櫻的模樣,心中已經明白了七八分,難道玄櫻的病情嚴重。繼續留在這片土地之上,再無活下去的可能?
  玄櫻柔聲道:“能夠再見你一面,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她的影像卻突然在我的面前消失,我仍然站在空曠的草地之上,曹睿平靜的注視著我。
  我的表情仍然沒能從擔憂和錯愕中恢復過來。
  “你所看到地一切都是真的!”曹睿冷冷道。
  我用力搖了搖頭,我無法相信剛才的一切,曹睿之所以製造出這一系列地幻像,就是要干擾我的心神。
  曹睿道:“我原以爲可以順利離開這裏,可是沒想到中途出了差錯。玄櫻因此而受到了傷害,她的性命已經沒有太久的時間,如果你不幫我。她很快便會死在這片土地。”
  我忽然想到,若是玄櫻離開了我,對我而言和她死去又有怎樣的區別?
  曹睿眼神閃爍道:“你並不相信我?”
  我點了點頭。
  曹睿道:“越過前方的小橋一直向前行走,你會得到應有的答案!”
  天空中忽然飄起了零星的雪花,周圍的青草綠樹瞬間轉爲枯黃,雪花很快便覆蓋在草地的上面,整個天地變得銀妝素裹,純然一色。
  我看到了遠方的小橋,風雪中顯得格外朦朧,每走一步,影像在我的眼前變得越來越清晰,小橋的上方飄蕩著一朵蓮花燈,我來到橋前方才發現那蓮花燈上分明寫著‘憂愁幽思作離騷’七個大字,多年前的往事驀然浮現在心頭,當日正是這句燈謎揭開了我生命中傳奇的一頁。
  小橋的頂端,有一座冰雪雕砌的風雪亭,小亭的兩側廊柱之上,分別刻有一幅楹聯,左聯是靄五百里天池,奔來眼底。披襟岸幘,喜茫茫空闊無邊。看:東驤神駿,西呆靈儀;北走蜿蜒;南翔縞素。高人韻士,何妨選勝登臨。趁蟹嶼螺州,梳襄就風鬟霧鬢。更頻天葦地,點綴些翠羽丹霞。莫孤負:四周香稻,萬頃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楊柳’
  右聯是‘數千年往事,注到心頭。把酒淩虛,歎滾滾英雄何在。想:漢習樓船,唐標鐵柱;宋揮玉斧;元跨革囊。偉烈豐功,費盡移山心力。盡珠簾畫棟,卷不及暮雨朝雲。便斷碣殘碑,都付與蒼煙落照。只贏得:幾杵疏鍾,半江漁火;兩行片雁;一枕清霜。’
  觸景生情,我由得熱淚盈眶,這幅對聯我無時無刻不銘記於心,可今日我方才品評到其中真正的滋味。
  雪野之中,伊人身穿白衣,手持紅色紙傘,緩緩向我走來,一切宛如夢中,如果一切是夢,我情願永遠不要醒來。
  采雪這個讓我魂牽夢縈的名字終於湧上了我的心頭,可是我卻叫不出來。
  我們四目久久相對,彼此都看到對方心中的情意,長久以來的相思化作滾滾熱淚流下。
  我顧一切的沖了過去,緊緊抱住采雪的嬌軀,那份溫暖和體香,如此真實卻又是如此清晰,眼前的一切並非是夢。
  “我不會放你走!”我的第一句話,便是一句誓言。
  采雪輕輕撫摸著我流淚的面孔,許久方才柔聲道:“你瘦了許多……一如往常那般關切的問候,卻再度將我感情的閘門打開,我從未如此毫無克制的表現出自己的脆弱。
  我們攜手在亭中坐下。
  采雪輕聲道:“曹先生並沒有騙你,玄櫻身染重疾,若是無法儘快離開,只怕命不久長!”
  我黯然歎了一口氣:“爲何你一定要隨他離開?”
  采雪含淚道:“若是我可以選擇,我寧願做回昔日那個無憂無慮的采雪,安然侍奉在公子的身邊,若有風雨,公子會爲采雪撐起一方天空,若有危難,公子會救采雪於水火之中……”
  我緊緊握住采雪的纖手道:“昔日可以,現在仍然可以,只要你心中有我,我仍然會像往常一樣對你!”
  采雪輕輕咬住下唇,眼圈兒發紅道:“公子未變,可是采雪卻已經改變,你眼前的采雪再是昔日那個采雪!”
  我大聲吼叫道:“你從未變過,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我初次見到的采雪,是我一手將你從勤王府中救出,你曾經說過,你的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絕不可以離開我!”我近乎粗暴的將采雪擁入懷中,感受著她嬌軀的戰慄,我清醒的認識到,她的戰慄並非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心中的那份感動。
  相擁良久,采雪方才從我的懷抱中掙脫開來。
  “那件事若是我開口求你,你會不會答應?”
  我斷然搖了搖頭道:“我非但會答應,而且我只要有機會,便會將中原境內所有的煤窯銷毀,我決不會讓你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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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破城

  采雪幽然歎了一口氣:“曹先生告訴你的事情全都是真的,我本不屬於這個世界,我……”
  我猛然擁住她的嬌軀:“我不管你究竟來自何方,也不管你究竟和我有什麽不同,總之上天既然將你帶到了我的身邊,便沒有將你帶走的理由,誰也不能!”
  采雪緩緩搖了搖頭道:“有些事情,並非是你我的感情所能夠左右,公子身爲一個王者,對此早就應該明白。”
  我苦笑道:“我算什麽王者?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采雪握住我的大手道:“采雪仍然記得,公子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若然沒有公子,采雪只怕早已死在勤王府中。”
  我剛想開口,卻被采雪掩住我的嘴唇:“采雪不想離開公子,可是我無法拒絕族人的期望……”美目之中已經儘是淚水。
  采雪道:“若是我不走,曹先生他們便要陪著我繼續留在這片土地之上,若是我不走,玄櫻就無藥可醫,若是我不走家鄉的親人將永遠沈浸在悲痛之中……,
  我默默凝望采雪,許久方道:“若是你走了,我今生今世都不會快樂!”
  采雪轉過頭去,似乎害怕我看到她此刻悲傷欲絕的神情:“我之所以讓輕顔留在你身邊,就是爲了能夠減少你的痛苦……”
  我大聲道:“既然輕顔可以留下,爲什麽你不可以?”
  采雪緩緩回過頭來。目光卻突然恢復了冷靜和理智:“我不可以!”
  我們久久對望著,此刻內心中的悲痛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沈默許久采雪方才道:“希望公子能夠成全我。”
  我站起身,緩步向雪地中走了幾步,在我地印象中采雪還從未求過我。沒想到第一次開口求我,便是要離開,心中的失落實則到了極點。
  “我答應你!”我緊緊閉上了雙目。
  “三個月之內希望公子能夠用煤炭將這座死谷填滿!”
  眼前的幻像突然全部消失,我仿佛重新進入一個漆黑無盡的夢魘中。睜開雙目地時候,自己仍然處在那間漆黑的石室之中。身後的牆壁處響起叮叮咣咣的斧鑿之聲,隱約可以聽到武士的呼喊:“陛下!您在嗎?”
  我大聲回應了一聲。
  沒過多久,牆壁被鑿穿,連越帶著前來營救我的武士,沖了進來,確信我平安無事。一個個方才放下心來。
  我從連越手中拿過一枝火炬,看了看四周的牆壁。除了他們破開的那個大洞,其餘的牆壁之上並無破損之處,我心中不禁暗自驚奇,難道剛才和采雪相遇的情形只不過是我地一場夢境?可是我記憶之中,一切卻都是真真實實的存在,身上隱然留存著采雪淡雅地體香。
  連越看到我神情有異,小聲問道:“主人。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低聲道:“你說得對,這裏的確有些不對,我們還是馬上離開這裏。”
  三個月內用煤炭將死谷填滿,凝望這座死穀,我忍不住黯然歎了一口氣,我終於明白了死穀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我轉過頭去,向連越道:“你是不是很不明白,我爲何突然放棄了原有的念頭?”
  連越低聲道:“主人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我的唇角浮現出一絲苦澀的微笑:“我落入石室之中地那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連越不解的望向我。他並不明白我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我向連越道:“連越,我想讓你留在這裏。”
  連越道:“主人可否對連越說得明白一些?”
  “我會調撥三千人給你,你負責將死穀附近守護起來。任何人不得靠近,等我抵達韓都之後,我會繼續調撥士兵給你,這三個月中,會有大量的煤炭運抵這裏,直到將整座死穀填塞。”
  連越駭然道:“主人是不是想將這裏焚毀?”
  我歎了口氣道:“到時候你自然會明白。”
  我率領兩千名武士繼續前往韓都,剩下的人便交給連越統領,負責保護繆氏寶藏的安全,以防其他意外的發生。
  三日之後已經來到焦信大軍駐紮之地,整個韓都都被我們的軍隊圍困,焦信和高晗在這幾日,分別從南北兩方發動對韓都的進攻,怎奈韓都城高牆厚,連續攻打幾日,傷亡慘重,卻沒有任何地進展。
  焦信聽說我親臨前線督陣,慌忙迎至大營之外,因爲發生了繆氏寶藏的事情,我的心緒不佳,多少反映在了臉上,而在衆將看來,以爲我是因爲戰事進展緩慢,心中憤怒地緣故。
  來到爲我準備的大帳之中,焦信恭恭敬敬的將自己入韓後的進展一一向我彙報,我擺了擺手,對具體的戰事我並沒有太多的興趣,整個韓國實際上已經落入了我的手中,韓都的抵抗雖然頑強,不過我們現在已經將其和外界的聯繫封鎖,困上一段時間,必然不攻自破。
  我耐著性子聽完焦信的長篇彙報之後,端起茶盞大口將香茗喝了個底兒朝天,在短時間的沈默後方才道:“焦信,我經過濰城之時,看到滿目瘡痍、血流成河、伏屍遍野,想來那一切都是你的傑作?”
  焦信的表情並未流露出任何的不安,恭敬道:“陛下,臣已經在奏摺中向您解釋過一切,韓國南部百姓極其刁蠻,不殺不足以威懾他們……”
  我冷笑道:“你屠城之後,我也未看到你有什麽進展?”
  焦通道:“仁政乃是統治天下的必要手段。可是征服天下卻必須動用鐵腕手段!”
  我雙目一凜,怒火頓時充滿了胸臆,焦信居然教訓起我來著,我強壓怒氣將茶盞緩緩放在桌上。冷冷道:“焦將軍教訓得是!”
  焦信自知失言,慌忙跪倒在地上道:“陛下恕罪,焦信一時失言方才說出這麽犯上地話來,臣真的不是有意!”他向我連叩了幾個響頭。,當 
  我呵呵笑道:“你這孩子,我何嘗說生你的氣了。”
  親手扶起焦通道:“福娃,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在我心中早已將你視爲自己地孩兒,又怎會生你的氣,再說,你剛剛說得那句話的確有些道理。談到領兵打仗,這方面我不如你啊!”
  焦信滿臉慚色道:“陛下千萬不要這樣說。焦信能有今日全靠陛下栽培,在焦信心中陛下和我的父親一樣。”
  我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焦信,我有一個想法不知你可願意?”
  “陛下請教誨,焦信洗耳恭聽。”
  “我有意收你爲義子,知你意下如何?”這個念頭在我的心中早已由來已久,對焦信我雖然有了戒心,可是他的能力卻是我不得不倚重的。一方面我要在暗中制約他的權力過分膨帳,另一方面我還要讓他不産生其他的想法,安心爲我盡力。在我看來焦信一定會答應,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焦信竟然會拒絕我。
  “陛下,焦信承蒙陛下看重,心中誠惶誠恐,不勝榮幸,可是我父親大仇爲報,焦信若此時認父乃是不孝。陛下想要一統天下地宏圖大志仍然未能實現,焦信身爲人臣,若是不能實現陛下的心願是爲不忠。陛下地愛臣之心,臣永銘於心,請陛下諒解,這兩件事未完成之前,臣不敢接收陛下的好意。”
  我心中暗道:“這只怕是你的藉口。”表面上卻裝出異常激動的樣子,顫聲道:“好一個忠孝兩全的臣子,我能夠有你相助實則是上蒼對我的厚愛!”
  焦信眼噙熱淚,分明是被我的這句話所感動。
  此時帳外忽然傳來通報之聲,卻是高光遠聽說我來到前線,專程和兒子高晗兩人趕過來求見。
  我笑道:“他們父子地消息倒是靈通。”
  焦通道:“高大人昨日親自押運一批物資送過來,知道陛下到此並不稀奇。”
  說話間高光遠和高晗父子二人步入營帳,兩人看到我,慌忙欲行跪拜之禮。
  我笑道:“這裏是營帳又不是朝堂,無需這麽多的繁瑣禮節,快起來吧。”
  他二人在焦信的身邊坐下,又和焦信互相見禮。
  高光遠道:“臣早就聽說陛下來到了韓境,卻不知何時來到的韓都?”
  我笑道:“高大人好會說謊話,我前腳才到軍營,你後腳便趕了過來,你的消息靈通的很呢!”
  高光遠笑道:“臣剛巧運送物資到此,馬上即將進入冬季,韓都的戰事仍然呈膠著狀態,看來興許會延續到今年冬日,所以臣提前爲大軍做好準備。”
  我故意看了焦信和高晗一眼:“聽到沒有?高大人在說你們兩個,集合這麽多的兵馬,居然連一個韓都都攻不破!”我這句半開玩笑的話,讓兩人地臉上同時一紅。
  說起來高晗比焦信還要早七日攻打到韓都城下,可是一直順風順水的他來到這裏,也變得毫無辦法,白白浪費了我給他證明自己的機會。
  高光遠自然不會關心焦信地處境,可是看到自己的兒子的窘態,他卻不能夠坐視不理,微笑道:“陛下,其實臣來此之前,晗兒已經向我提出了一個攻城的計劃。”
  我看了看高晗,高晗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許的不自然,不用問我就知道,這主意十有八九是高光遠幫他想出來的,不過究竟是怎樣的計策,我也異常的好奇,微笑道:“高將軍還不趕快說出來聽聽。”
  高晗道:“陛下,韓都的抵禦之所以頑強,都是因爲韓王手下有一位驍勇善戰的將領胡文邈,若想在短期內將韓都攻下,必須設法將此人除去。”
  焦信點了點頭,想必他也對韓都的形勢做出了大量的調查分析,低聲道:“胡文邈深得韓王莫安遷的倚重,只怕想除掉他並非那麽容易。”
  高晗道:“陛下是否還記得管同禦此人?”
  我點了點頭:“他是莫安遷最寵信的臣子,次我們分裂夏侯怒泰和韓王的關係時,他曾經幫過我們的忙。”心中大約猜出了焦信的計策,這件事肯定是高光遠想出,上次用反間計對付夏侯怒泰也是他的主意,這次想故伎重施,利用管同禦除掉胡文邈。
  高晗道:“管同禦貪財怕死,想必勸服他並不難。”
  焦信搖了搖頭道:“此一時彼一時,當日管同禦在韓王的心中地位尊崇,現在是非常時期,韓國疆土幾乎落入我們的手中,韓都被我們團團圍困,韓王心中最爲倚重的應該是胡文邈,你想利用管同禦去險害胡文邈,只怕沒有那麽容易。”
  高晗道:“韓國的臣子想必都已經看透了局勢,管同禦自然不會例外,現在我們主動給他機會,他一定會求之不得,設計殺掉胡文邈,是他立功的最好機會,就算有些困難,想必他也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焦通道:“看來高將軍已經有了完滿的計劃?”
  高晗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我沈吟片刻,高晗的計劃雖然可行,可是焦信的顧慮也十分有道理,在這種情況下管同禦在韓王心中的地位肯定不會像先前那般重要,讓他去加害胡文邈,只怕有些困難。我轉向高晗道:“你打算如何與管同禦聯繫呢?”
  高晗道:“臣想請陛下修書一封,派使臣送過去,表示願意與韓國議和,使臣可以趁機與管同禦取得聯繫,將我們的意思告訴他們。”
  我又道:“你準備派什麽人去?”
  高光遠介面道:“自然是管同禦的同窗好友趙子岳,由他說服管同禦想必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點了點頭道:“此事好辦,明日我便寫一封信給韓王,希望一切能夠順利進行。”
  高光遠父子露出喜色道:“多謝陛下,臣必不負陛下所托。”二人走後,我方才向焦通道:“焦信,你以爲他們成功的可能性有幾分。"
  焦信想了想道:“他們不會成功!”
  我皺了皺眉頭:“把你的想法說出來聽聽。”
  焦通道:“韓王莫安遷的手中僅僅剩下了韓都這一隅容身,陛下此時向他提出議和,你以爲他會相信您的誠意嗎?”
  我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會相信。”
  “趙子岳和管同禦是同窗好友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想必韓王也會有所耳聞,陛下派他前去只怕凶多吉少。”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莫安遷不會做出這麽不合規矩的事情吧?”
  焦通道:“不但是趙子嶽,這次想必連管同禦都難以倖免。臣敢斷定,現在莫安遷對胡文邈言聽計從,胡文邈此人的爲人治軍我研究了許久,他和管同禦向來不睦,而且此次莫安遷對他的任用可以說是力排衆議,朝中反對他的絕不在少數,胡文邈若是識破了高大人的計策,勢必會産生殺一儆百,以儆效尤的想法。”
  我欣賞的點了點頭,焦信和我的想法有共通之處。
  焦通道:“所以臣想請陛下收回成命。”
  我呵呵笑道:“我說過的話何時改變過?”
  焦信有些不解的望向我。
  我微笑道:“治軍與治國的確是兩碼事情,胡文邈若是這麽做只怕會將自己陷入窘境之中。管同禦在韓國朝政中地地位非同小可,此人雖然貪財,可是韓國和他交好的官員爲數衆多,他親手提攜的官員更是不計其數。若是胡文邈借用此事將他除去,等於向大康表明,要和我們拼爭到底,勢必會讓韓都內的官員人人自危,這些人非但不會約束自己地行徑,反而會想方設法的將胡文邈置於死地。他的招數可以控制士兵,卻無法控制官員,樹倒猢孫散的道理,他很快便會體味到。”
  焦信的目光猛然閃亮了一下,他從我的這句話中仿佛明白了什麽。
  “若是高晗此次的計劃失敗。你有沒有辦法拿下韓都?”我故意向焦通道。
  焦信搖了搖頭:“臣現在還沒有辦法。”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小子,跟我拐彎抹角。是不是很快便會有辦法了?”
  焦通道:“焦信正在等待時機,一旦時機成熟,臣一定可以將韓都攻下。”
  “多久?”
  “不會超過半月!”焦信信誓旦旦的說。
  我微笑道:“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焦通道:“韓都城破之後,臣想用莫安遷的首級祭奠父親。”
  想起焦鎮期我心中由得一酸,用力點了點頭道:“我答應你!”
  一切果然沒有出乎我和焦信的意料,趙子嶽帶著我地親筆書函前往韓都議和,當晚便被韓王莫安遷殺死。管同禦也一併遭難,兩人的首級被高懸在韓都城門之上,雖然我對一切早已有了準備,仍然被韓王地無禮觸怒了。
  “混帳東西!朕給足了他面子,他竟然要自尋死路!”我將茶盞遠遠扔了出去,碎裂的瓷片崩得到處都是。
  高光遠父子跪在我的面前,嚇得不敢出聲,這件事是他父子二人提出,現在搞成了這副模樣。的確很難向我交代。
  “都是微臣的過錯!”立功的機會讓給兒子,有罪責的時候高光遠主動衝鋒在前,他不失爲一個好父親。
  高晗大聲道:“此事與父親無關。完全都是臣地過錯。”
  我有些不耐煩的向高晗道:“你先出去,我有事情和高大人談。”
  高晗忐忑不安的向父親看了一眼,高光遠連忙使了一個眼色,讓他退了出去。
  “臣願承擔一切的罪責!”高光遠說話的時候悄悄觀察我的臉色。
  我冷笑道:“你想怎樣承擔?”
  高光遠一時語塞,猶豫了一會方才道:“臣請陛下降罪!”
  我歎了口氣道:“你啊你,一心想爲兒子立下大功,以往的老奸巨滑都跑到哪里去了?稍微動點腦筋,這件事的後果你應該可以考慮到。”
  我這麽一說,高光遠暗自松了一口氣,知道我並沒有怪罪他的意思,陪笑道:“陛下高瞻遠矚,光遠拍馬也追不上。”
  “少跟我灌迷魂湯,高大人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這次地事情我不懲罰你,只怕其他臣子不會心服。”
  “陛下請責罰!”
  我想了想道:“監軍的事情,你暫且轉交給他人吧,我會安排合適的人選頂替你。”
  高光遠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道:“臣剛好回去好好反省一下。”
  我又道:“你想偷懶休息,恐怕沒有那麽容易。”
  我將手中的一道密諭給他:“韓國佛謁山七巧峰有一座死谷,繆氏寶藏便藏在其中你帶著我的手諭,率領一萬兵馬,從各地煤礦中徵集煤炭,將這座死穀給我填滿。”
  高光遠被我這道莫名其妙的命令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仍然點了點頭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做好這件事。”
  我又道:“你給我記住,三個月之內,一定要用煤炭將死谷填滿。”下這道命令的時候,我的心情複雜之極,既不願眼睜睜看著玄櫻死在我的面前,又不願親手將采雪和她送走,一切只有等到三月之後再說。
  高光遠道:“陛下,晗兒他……”
  我歎了一口氣道:“你應該能夠看出。這次我是在給他機會,只是沒想到……”
  高光遠神情黯然,高晗遠不如焦信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我低聲道:“此次戰役過後,我打算調高晗前往泰北協助諸葛先生修築長城。不知你意下如何?”
  高光遠恭敬道:“一切全聽陛下安排。”
  我語重心長道:“或許從一開始我便錯了,在焦信地身邊,他會始終活在陰影之下,連他原有的本事都使不出來了。”
  “陛下明鑒!”高光遠說完這句話,猶豫了一下,又道:“陛下難道不怕焦信坐大?”
  我微笑道:“此事高大人必過慮,焦信對我忠心耿耿,就算天下人都反叛於我,他也不會。”
  高光遠見我突然改變了口風,一時間愣在那裏。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高大人。你千萬要小看了自己這次的職責,若是有任何地差池。我決不會輕饒你。”
  高光遠苦笑道:“臣有句該問的話,爲何陛下提起這件事便顯得異常痛苦鬱悶?”
  我歎了口氣道:“有些事情讓我異常的矛盾,我明明不想做,卻不得不去做。”
  高光遠道:“天下間竟然有人敢逼迫陛下嗎?”
  我毫不隱瞞的點了點頭:“你到了那裏便會明白,有人想用寶藏與我交換煤炭,可是我偏偏不想給他,卻不得不給他。”
  高光遠如同墜入雲裏霧裏。他想了想方才道:“陛下如此矛盾,是不是害怕將煤炭給了他之後,他又反悔不給陛下黃金?”
  我沒有說話,真實的內情我自然不會告訴他。
  高光遠道:“此事再容易過,我們可以在煤炭上事先做些手腳,若是他們反悔,我們便將煤炭毀去。”
  我霍然驚醒,不禁喜上心頭,留高光遠這種奸臣在身邊的確有著意想不到的妙用。他的主意對我來說可謂是醍醐灌頂,我因何沒有想到呢?玄櫻的病情究竟是真是假,我根本無從證實。若是他們串通起來騙我,我豈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留一招後手的確是個好主意。
  我湊近高光遠道:“你究竟有何妙計?”
  高光遠道:“我們可以將部分煤炭事先浸泡火油,若是他如約付給陛下黃金,我們便把煤炭順順利利地交到他們的手中,若是他們反悔,我們便在周圍佈置士兵,到時候萬箭齊發,用火箭點燃煤炭,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暗自苦笑,若是當真如此,只怕采雪她們會被我活活燒死,不過轉念一想,到時候只不過是多了一個討價還價地資本,只要我不下令放箭,采雪他們自然沒有任何的危險,當下點了點頭道:“此事就交給高大人了,三月之後我會親自前往死穀進行交易,你務必在限期之前,將一切爲我安排妥當。”
  轉眼之間我來到韓都大營已有十日天氣漸漸變得寒冷起來,用不了太久便會進入冬日自從高晗的計劃失敗之後,我軍再未對韓都發起過進攻,焦信終日操練士兵,整理軍務,每日過來向我彙報進展,仿佛忘記了他當日對我說過的半月攻下韓都的話。
  我的心思遠不如表面上那麽平靜,不但關心韓都的戰局,還要牽挂采雪和玄櫻地安危。
  我抓起書案上新寫的條幅,用力撕碎,遠遠扔了出去,這已經是我毀去的第八幅字,這種心境下的確寫不出滿意的書作。
  焦信此時剛巧過來見我,看到地上的紙團,微微一呆,然後笑道:“陛下是否等的心急了?”
  我將祟毫擱置在筆架之上,他一定是以爲我因爲韓都久攻不下而心煩,我拿起錦帕擦了擦汗道:“還有五日你切莫忘了當日對我的承諾。”
  焦信笑了起來:“焦信前來便是爲了這件事。”
  他將帶來的一幅地圖在我面前展開:“陛下請看,這是韓都附近地地圖。”
  韓都的地圖我早已看了無數遍,對此並沒有太多的興趣。皺了皺眉頭道:“少跟我賣關子,快說!”
  焦信拿起我地祟毫,蘸上墨汁,在地圖上畫了一道線:“這是今晚我們的運糧路線。我已經讓人將這個消息透露了出去,想必胡文邈已經收到。”
  我的神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焦通道:“負責押運糧草的共有五千人,今晚我會提前攻擊南、東兩座城門,我已經知會高將軍,讓他同時攻擊西門當
  焦信生恐我未能明白他地意思,解釋道:“北門乃是城牆中防守最爲強大的一環。我們自攻城以來,從未選擇過這裏作爲突破點。”
  我低聲道:“你是想蘆東擊西,突出騎兵攻擊韓都的北門?”
  焦信微笑道:“陛下明鑒,現在韓都的糧草雖然還可以堅持一陣,可是胡文邈會放過這個奪去糧草的大好機會。不出意外的話,今晚攻城之時。他會趁著我們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在其他城門之機,突出奇兵搶劫我們的糧草。”
  “你是想趁著他們搶劫糧草得手回運之時,伺機殺入城內?”
  焦信搖了搖頭道:“胡文邈爲人機警,若是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他會放棄糧草,緊閉城門。”
  我解道:“若是糧草被他們搶去,我們又無法入城,豈不是白白的送給他們一個天大地便宜?”焦信笑道:“我正是要將這些糧草送給他們。”
  “你在糧草之中下了毒?”我隱約猜測到了焦信的本意。
  焦通道:“陛下猜中了一半。若是單純在糧草中下毒,以胡文邈爲人之機警,想必會在食用之前讓人仔細檢查,瞞過他們地可能性微乎其微。我讓人在糧草中的確做了手腳,但並非毒藥,乃是疫源,尋常的查毒方法根本無法查處它們。”
  我心中暗贊,焦信果然厲害。
  焦通道:“這些糧草便是疫源,即便是護送糧草的五千士兵也並不知曉其中的內情。胡文邈搶劫這些糧草入城之後,確信無毒,想必會即刻分發給手下的將士。服下之後他們不會馬上表現出症狀,一旦發病,必須用專有的藥物來控制,否則瘟疫擴展地速度難以想像。韓都必然不攻自破!”
  我微笑道:“看來五日之後,我們便可以在韓都慶功了。”
  焦信充滿信心道:“如果一切順利,用不了五日”
  當夜我軍從東,南,西三個方向開始了大規模的攻城戰,一切果然沒霏出乎焦信的預料,胡文邈趁著我大軍集結攻城之時,從北門突出奇兵,搶劫我方糧草隊伍,焦信故意派出軍隊追擊,時間掌控的恰到好處,給胡文邈一方充分的時間掠奪糧草逃離。
  糧草丟失以後,我軍仍然裝模裝樣的攻擊了一陣方才退兵。
  對我們來說,接下來的任務便是等待。
  糧草動了手腳之事除了我們少數幾人以外,並沒有他人知道內情,爲了避免城內的瘟疫殃及我軍,焦信密令隨軍大夫,悄然將湯藥混合在食物中讓士兵服下。
  三日之後,我方便從韓都城牆的守衛中看出了端倪,韓都城內時冒出大量地黑煙,其中摻雜焦臭的味道,我猜測到這煙霧定然是韓人焚燒病死者的屍體所致。
  繼續守在城內,唯有被我軍困死,韓人只剩下了一條路,那便是突圍。
  當天夜晚,胡文邈率領六萬韓軍,保護韓王莫安遷從北門殺出,剛剛殺出北門便陷入我軍地重重包圍之中,焦信將包圍圈擴展的很大,並未急於緊縮,他要在敵人身體和心理全都達到疲憊之時,方才給予他們致命的一擊。
  焦信和高晗聯手追擊韓王的時候,我在五萬名士兵的護衛下,緩緩進駐韓都,整個過程中並未受到任何人的反抗,城內剩下的只有百姓和患病無力逃走的士弈。
  我嚴令手下士兵絕不可濫殺無辜,控制城內局勢之後,迅速在韓都的中心支起二十口大鍋,讓軍士將克制瘟疫的草藥就地熬制,並在韓都城內廣貼告示,讓百姓和士兵前來領取解藥。
  除此之外我讓人從軍中調撥部分軍糧,分發給前來取藥的韓國百姓,開始的時候韓人還抱著恐懼和懷疑的態度,可是隨著有人率先領取解藥和食物,確認我並沒有欺騙他們,越來越多的韓人加入了領取藥物的隊伍,等到後半夜的時候,整個廣場上已經排滿了韓國百姓,其中夾雜著不少脫去軍服的士兵,我對待這些士兵和百姓一視同仁,這種懷柔之舉,讓韓人初始時候對我的恐懼漸漸褪去,對普通百姓來說,沒有什麽能比保住自己和家人的生命更加重要。他們的那點愛國之心在求生欲望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清晨時分,二十口大鍋仍然在接連不斷的烹煮著藥材,廣場上的韓人已經少了許多,我命令五千名士兵分成多組,帶上草藥逐一去拜訪韓人的家庭,一來可以防止百姓家中藏匿對我不利的賊子,二來可以確保每一個染上瘟疫的韓人得到及時治療。
  至於韓國未曾來及逃離的各位官員,我讓手下將官逐一登門拜訪,將我的意思轉達與他們。焦信在正午的時候帶著韓王莫安遷和大將軍胡文邈兩人凱旋而歸。除了大約五千名韓軍餘部仍然在逃,由高晗負責追擊,其餘的韓軍多數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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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大仇

  聽完焦信的稟報,我心情大悅,哈哈大笑道:“好!好!等高將軍回來我好好拾你們兩個慶功。”
  焦信笑道:“功勞最大的乃是陛下,韓都是您攻陷的,我和高將軍並沒有做什麽。”
  “最先攻入韓都的是我,不過功勞我卻不敢大包大攬。”
  焦信陪著我笑了起來,他低聲道:“莫安遷已經簽下投降文書,陛下要不要見他?"
  我冷笑道:“亡國之君,有什麽好見的?你讓人把胡文邈給我帶上來,我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麽人物。”
  焦信點了點頭道:“陛下見見他倒是沒有什麽,不過千萬不要打收服他的主意,此人對莫安遷忠心的很,早已打定了以身殉國的主意。如果不是爲了保護莫安遷,也不會被我們生擒活捉。即便是強留,也不過是一個後患,不如早日將他除去。”言語之中流露出想將胡文邈除之而後快的意思,看來這次在與胡文邈的對抗中,焦信嘗到不少苦頭。
  我第一眼便對胡文邈産全了好感,此人身材高大,儀錶堂堂,眉宇中充滿桀鼇不馴的傲氣,雖然身軀多處負傷,卻絲毫不損他英武之資。
  左右武士想要讓他跪下,胡文邈倔強站立在那裏,一幅寧死不屁的模樣,兩名武士手持長棍向胡文邈走去,他們想要用長棍敲斷胡文邈的腿骨。
  我使了一個眼色,讓武士們退了下去,微笑道:“果然一個忠義之士。”
  胡文邈冷笑道:“既然落入你的手中,何須多說那麽多的廢話。給胡某一個痛快吧!"
  我呵呵笑道:“胡將軍有件事我並不明白。莫安遷行事昏庸,任人惟親,這樣地君王你保他又有何用?"
  胡文邈平靜望向我道:“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胡文邈身爲大韓地臣子,大王在我的心中便有若我的父母一般。”
  我欣賞的點了點頭,從案上拿起韓王莫安遷剛剛簽署的投降文書道:“現在你的主人已經主動向我投降,你以後該何去何從,想必心中一定明白。”
  胡文邈微微一怔。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並不相信莫安遷向我投降的事實。
  我將投降文書向他扔了過去,胡文邈接過展開,當他看完文書,確信是莫安遷親筆所寫,禁不住落下淚來。
  我淡然笑道:“你把他當成父母,可是他心中卻並未有你這樣的孩兒。”
  胡文邈黯然將投降文書擲在地上:“你想對我說什麽?"
  我對胡文邈早已生出憐才之心,一心想將他收爲己用,真摯道:“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胡將軍何必爲了一個庸碌無爲地君主而犧牲呢?"
  “你好像並不明白。胡某乃是殉國並非殉主!"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殉國?我一向以爲胡將軍乃是胸襟廣闊的一代名將,卻沒有想到胡將軍的眼光居然如此狹隘!中原八國原本就是一家,你爲誰殉國?今日你死了,或許有人誇你忠義,等到天下一統之後,誰人會將你當成忠巨?"
  “大丈夫立世,當求問心無愧 ,又何必顧及他人怎樣去想?”胡文邈的口氣依然強硬。
  我歎了一口氣道:“知不知道我爲何對你費了這麽多的口舌?"
  胡文邀沒有回答。
  我大聲道:“我一是欣賞你的忠義,二是憐惜你的才於,現在看來你只不過是愚忠罷了,只可惜了你空有一身本領,卻沒有施展的機會。”
  胡文邈的目光突然閃爍了一下。我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內心的變化,語重心長道:“我早就聽聞你愛民如子,你既然可以關心韓國的百勝,爲何不將這份愛心用諸於天下人地身上?"
  胡文邈默然不語,似乎已經無言以對。
  我語重心長道:“中原好比一棵參天大樹。八國乃是寄生於大樹之上的八根枝椏,天下萬民乃是這樹上的片片枝葉,胡將軍豈可被一葉障日,而忽略中原百勝血脈相連的事實呢?"
  整個大廳內鴉雀無聲,我手下的將領不僅僅來自大康,還有不少是來自燕、齊等國的降將,我的這番話不僅僅是對胡文邈所說,也說到了他們的內心深處。
  我起身緩步來到大廳的正中:“能夠將八國統一,讓百勝在一個平和安定地環境下生活,乃是我龍胤空今生最大的心願,有人會說我野心勃勃,那是不瞭解我地志向,中原的版圖爲何會不斷縮小,難道北方的胡人和南方地蠻夷真的如此強悍嗎?"
  我環視衆將,然後用力的搖了搖頭道:“我們的將領一樣出色,我們的士兵一樣勇敢,爲何過去的多年裏在胡人的面前競然變得不堪一擊?那是因爲分裂,那是因爲八國之間的內部紛爭所至,我對領兵打仗只是一個門外漢,不過我知道,一條支離破碎的防線根本無法撐起抵禦外族的重任!"
  衆將的眼中全都流露出激動的光芒,我的話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我大聲道:“我從未有像現在這般緊張,從未有像現在這般感到沈重的壓力,你們都有不可多得的將才,你們的眼光不應該局限於眼前的戰爭中。”
  我指向正北的方向:“想必大家已經知道,兩胡統一己經成爲定局,拓拔淳照穩定胡國內部格局之後,他的目標必然是我們中原的肥沃土地,中原的內部紛爭,無論誰勝誰負,君主尚能善待他國之民,若是胡人侵入我們的土地,我們的百姓將何去何從?"
  我絕非外故意做出這樣一副悲天憫人的嘴臉,我所說地一切都是自己一真實地想法。
  胡文邈的目光第一次和我正面相遇。他忽然長長歎了一口氣道:“百姓在你的心目中果然如此重要?"
  我重重點了點頭道:“百姓乃國之根本。沒有百勝哪里來的國家?沒有百姓哪里還有君主?百姓方才是我們的衣食父母,百姓方才是我們的主宰,胡將軍剛才的話說錯了,百姓仍在,你爲何人殉國,你又爲何人殉主?該說的我已經全部說完了,胡將軍若然還有爲莫安遷殉難的打算,我決不會阻攔你!"
  胡文邈唇角地肌肉抽動了一下,他忽然屈膝跪了下去“胡文邈跪得是天下的百姓,並非跪你!"
  我呵呵笑道:“若是天下人都有胡將軍的這種情懷,我中原必將雄霸於天下。”
  胡文邈又向著我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響頭,大聲道:“陛下一席話點醒夢中人。”
  我笑道:“胡將軍此拜又是爲何?”
  胡文邈道:“陛下有句話說錯了,陛下乃是萬民的主人,也是文邈日後的主人,文邈自然要拜見主人。”
  我伸手扶起胡文邈,大聲道:“能得胡將軍實在是我的幸運啊!”
  莫安遷雖然向我俯首稱臣,可是仍然難逃一死。我本來並沒有殺他的意思,可是既然答應了焦信,要用莫安遷的首級爲焦鎮期祭靈。自然不能夠反悔。
  祭奠之日,我親自隨同焦信來到焦鎮期地靈牌前,焦信手刃莫安遷之後,跪拜在父親的靈前大哭不起。
  我心中暗歎:“焦信終歸還是一個孝順的孩子。”
  從狼刺手中接過酒杯,緩緩將美酒傾灑在靈前地黃土之上,想起昔日和焦鎮期並肩作戰的情形,心中一酸,忍不住流下淚來,若是焦鎮期仍然活在這個世上。我心中壓抑的好多事情會多一個人傾訴。
  焦信祭拜之後,不敢打擾我的追憶,先行告辭離去。
  我獨自坐在焦鎮期的靈前,一邊追憶往事一邊對著焦鎮期的靈牌飲酒。對於焦信的處理我實在是矛盾到了極點,從現在看來焦信好像並沒有謀反的迹象,可是隨著他聲譽和地位的提高,我漸漸感到了一種不安。
  我第一次感覺到對焦信地掌控好像沒有太多的把握,若是任由他發展下去,終有一日他將成爲我的心腹大患,這並非是我多疑,陳子蘇、高光遠、許武巨等人先後向我提出了警告,他們一定從焦信的某方面看出了迹象。
  不知是空肚飲酒還是這幾日太過疲憊的緣故,我競然靠在供桌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朦朧間卻看到焦鎮期緩步來到我地面前。
  “焦大哥!”我激動道。
  焦鎮期微笑著點了點頭道:“公子,多榭你還牽挂著我!"
  我喉頭一陣哽咽,忍不住落下淚來。
  焦鎮期將面前的兩杯酒倒滿,和我共飲了一杯道:“公子是不是想殺福娃?"
  我慌忙搖了搖頭道:“焦大哥哪里話來?我從未如些想過……”目光和焦鎮期真摯的眼神相遇,我黯然歎了口氣道:“實不相瞞,我的確動過這樣的心思。”
  “公子爲何要殺他?”
  “我擔心他會謀反?”
  焦鎮期沈默許久方才道:“福娃想要謀反,也是因爲公子的緣故
  ?”
  我微微一楞:“焦大哥可否說得明白一些?”
  焦鎮期道:“福娃心中最看重的只有兩件事,一是成爲統帥萬軍,橫掃天下的一代名將,還有一件事便是……”
  一陣冷風吹過,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睜開雙目卻看到自已孤零零坐在焦鎮期的靈前,哪有其他人在。心中懊悔不已,剛才一定是焦鎮期托夢給我,自己若是再晚醒一刻,便聽到另外一件事了。
  此時狼刺慌慌張張的向我趕來,我舒展了一下酸麻的四肢,起身道:“什麽事情?"
  狼刺道:“大事不好了,鐵甲營統領傅力岳把韓國禦史劉今城的女兒強搶走了。”
  我不禁皺了皺眉頭,傅力岳乃是焦信手下最值得信任的猛將,也是焦信兒時的玩伴之一,可謂是戰功顯赫,在軍中擁有極高的聲譽。
  作爲征服者掠奪勝利果實的事情時有發生,這種事情不可能從根本上避免。
  我低聲道:“這件事交給焦信處理,儘量將事態不要擴大。”
  狼刺苦笑道:“主人,這次麻煩恐怕大了,劉倩兒是胡文邈的未婚妻。”
  “什麽?”我此驚非同小可,這個傅力嶽什麽人不好搶,偏偏要搶胡文邈的未婚妻,內心中迅速轉了幹百個念頭,這件事究競是久有預謀還是湊巧發生?
  我臉色陰鬱道:“狼刺,馬上帶我去看看!”
  事情的惡劣程度遠遠超出我的想象,劉倩兒不甘受辱,競然用金釵自盡,整個事件變得急轉直下,剛剛向我投誠的韓國官員一個個情緒激動,更大的危機潛伏在身後,胡文邈和那五萬降軍本來已經誠心歸順,這種事情的發生,讓我的一番苦心全部白費。
  我心中實則惱怒到了極點,我一定要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付出慘痛的代價。
  傅力嶽被五花大綁的推到我的面前,高大的身軀佝僂著,顯然他已經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跪倒在地上低聲道:“罪臣傅力嶽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我面對傅力嶽的時候反而平靜了下來,有些時候憤怒並不能解決問題,我的目光轉向焦信淡然道:“究競是怎麽回事?”
  焦信恭敬道:“陛下,都怪微臣管教無方,才出了這種事情……”
  此時殿外傳來悲慟的哭喊聲,卻是韓國禦史劉今城到了,這是我刻意的安排。
  我故意道:“門外何人啼哭?”
  狼刺道:“韓國禦史劉今城前來請陛下爲他主持公道。”
  我歎了口氣道:“焦將軍,傅力嶽是你的手下,你以爲這件事該怎麽辦?"
  焦信故作爲難的皺了皺眉頭:“陛下,巨不好說。”
  我冷笑道:“何謂不好說?"
  焦通道:“正因爲傅力嶽是我的手下,所以臣才不好說,無論臣提出怎樣的方法,都會有偏袒之嫌。”
  我心中暗自惱火,這件事的確十分的棘手,對傅力岳若是處罰邊輕,勢必會讓這幫投降的韓國大臣心生怨言,會將我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可是如果我對傅力嶽的處罰過重,又會讓我手下的衆將心寒,說不定有人會趁機煽動讓他們産生背離之心。這件事究競是不是一個陰謀,傅力嶽做這件事的背後,究競有沒有更深層的陰謀和用意,焦信和這件事到底有沒有關係?一連串的問題困擾著我。
  我冷冷道:“傅力嶽,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競犯了何罪?”
  傅力岳默然無語。
  我怒道:“你強搶良家婦女,遏奸未遂,害死人命,禦史劉今城雖然是韓國舊臣,可是他已經向我投誠,便和你一樣是我大康的臣子,更何況,她是胡文邈將軍的未婚妻子,你如引作爲必將激起韓國舊臣和降軍的憤怒,天下人將如何看待我大康的將士?我口口聲聲對外宣稱我們是仁義之仟,你做出這種事情豈不是當面給了我一個耳光?"
  傅力嶽從我的言辭之中已經察覺到大禍將臨,嚇得面如土色,顫聲道:“陛下,臣知道錯了,可是臣只是想和劉家小姐聊上幾句,並沒有姦淫她的意思,更不想害死她…… ”
  “住口!”我拍案怒起,此人著實可惡,事到如今還強辭狡辯。“給我拉下去……”
  焦信此時慌忙出列,跪在我面前道:“陛下,臣有幾句話想說。”
  我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道:“有什麽好說的?"
  焦通道:“陛下,傅力岳乃是大康不可多得的猛將。這些年來爲大康地統一立下了汗馬功勞。”他轉向傅力嶽道:“脫去你地外袍!"
  傅力嶽猶豫了一下。仍然將自已的外袍脫下,只見他赤裸的上身之上遍佈大大小小的傷痕。衆臣不由得發出一聲唏噓,焦信情真意切道:“這一個個的疤痕都是爲大康所留,哪一場戰爭他都是率軍衝殺在最前從未退縮過。”
  傅力嶽忍不住熱淚盈眶,低聲哭泣起來。
  我心中也不禁一件酸楚莫名,無論焦信此次的目的何在,傅力嶽乃是我大康功臣的事實不可改變。
  焦通道:“從官位來說,傅力嶽是我的屬下,從私交來說。他是我自由相交地朋戒,這件事他的確做錯了,可是我相信傅力嶽初始的出發點決不是要害死劉倩兒,陛下,請你念及他過去的功勞,將他的這顆頭顱暫時留在頸上,給他一個戰死沙場的機會… … ”
  傅力嶽大聲哭號起來,接連不斷的在我面前叩頭,額頭之上鮮血淋漓:“陛下。罪臣並不怕死,可是臣不甘心這樣去死,陛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堂堂正正的死去!"
  我環視衆臣,他們一個個垂下頭去,這件事無論是不是一個陰謀,其發展的結果已經讓我難以操縱。我若是殺了傅力嶽,或許可以贏得這幫降臣地尊敬,可是我卻會喪失手下人的忠心。
  此時一名武士慌忙上來稟報道:“陛下,剛剛收編的那些韓國降軍鬧了起來,和我方地軍隊發生了衝突。”
  我用力握緊了雙手。
  門外不斷傳來劉今城的哭號之聲,我原本想讓他進來當場歷數傅力嶽的罪狀。可現在我卻有些猶豫了。
  焦信低聲道:“被俘降軍共有五萬之多,若是不及早鎮壓只怕會越鬧越大,臣願領軍速去平息騷亂。”
  此時又有武士前來稟報道:“陛下,胡文邈將前來求見!"
  我也是微微一征,胡文邈自從這件事發生之後。一直保特沈默,現在方才現身,卻不知心中是怎樣打算的?
  我點了點頭道:“宣他進來。”
  胡文邈緩步走入大殿,目光之中充滿悲憤之色,冷冷掃視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傅力嶽,屁膝向我行禮道:“巨胡文邈叩見陛下!"
  “免禮!"
  胡文邈仍然跪在地上道:“陛下,騷亂之事臣己經查出,乃是副將朱川唆使,臣已經將他捆縛在門外等候發落。”
  我心中大奇,按照胡文邈的說法,騷亂應該已經被平息下去,他在這種時候仍然能夠保持頭腦清醒,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
  我歎了一口氣道:“此事原怨不得他,胡將軍你把朱川放了吧,只要日後他們不再生事,今天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多謝陛下!"
  我又道:“劉小姐地事情我聽說了,還望胡將軍節哀順變。”我故意說出這樣的話,目的是想看看胡文邈究競作何反應。
  胡文邈露出無比傷感的神情:“陛下,此事臣已經不想再提,肇事者既然是焦將軍的屬下,想必焦將會給胡某一個公道。”
  焦信面色微微一變,衆目睽睽之下,胡文邈將這個包袱摔給了他,他即便是想推脫也不能夠。
  我點了點道:“胡將軍說地是,焦信你看看該如何處置吧!"
  焦信再無退路,怒視傅力嶽道:“傅力嶽我平日是怎樣約束於你?你今日卻爲何做出這等事來?你雖然無害人之心,可是別人卻因你而死!"
  他轉向我道:“陛下,臣以爲當免去傅力嶽的官職,重責一百軍棍,讓他爲劉小姐擡棺入殮,以儆效尤。”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聽出焦信在包庇傅力嶽,可是多數人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畢競大家還是站在傅力嶽的立場上,殺掉一個如此勞苦功高的將領,誰都不想見到。
  所該人都在看著胡文邈的反應,沒想到胡文邈卻長長歎了一口氣道:“此事的前因後果我清楚地很,他雖然對倩兒意圖不良。可是並未有殺害她地心思。一百軍棍懲罰有些過重了。”
  些言一出,所有人都呆在那裏,連我都沒才想到胡文邈會這樣說話。
  胡文邈道:“我也是領軍之人,這樣的事情我也曾經歷過,若是當真打他一百軍棍,只怕他日後再也帶不得兵,打不得仗,對一個將領來說,和殺他已經沒有任何的分別。倩兒之死他雖然難逃罪責,可是也怪倩兒命淺福薄。”他轉向焦通道:“焦將軍懲罰他五十軍棍就是,日後再有同樣的事情,定斬不饒,至於擡棺入殮,我想更是不,倩兒在泉下只怕也不想見到此人的面孔。”
  胡文邈短短的幾句話已經將所有人的同情人轉到了他的一方,此人在這種情況下能夠領全大局的確難能可貴。
  焦信呵斤傅力嶽道:“還不快向胡將軍陪罪!”
  傅力岳向胡文邈跪拜,胡文邈卻轉過身去:“陛下,臣要去料理倩兒地後事。先行告辭了……”
  我留意到焦信的目光之中掠過一絲不安,在我看來他分明感覺到胡文邈今日的表現,絕非心中的真實表現。
  胡文邈今日的表現卻讓我對他又看重了幾分。這是一名有能力和焦信抗衡的將領,他今日的隱忍,必有他日的圖謀。
  劉倩兒的靈堂並沒有設在劉府,而是設在了胡文邈地家中,兩人雖然沒有正式成親,可是胡文邈完全以亡妻的禮儀來對待她。
  胡文邈也沒有想到我會親自前來祭靈,,慌忙迎出靈堂之外,我扶起他,先來到劉倩兒的靈前上香。
  從胡文邈浮腫地雙目來看,劉倩兒的死對他的打擊相當大。
  我揮退衆人,營造了一個和胡文邈單獨談話的空間。
  “胡將軍,我今日來此便是當面向你表達歉意。”
  胡文邈搖了搖頭道:“陛下無需這樣說,胡某的胸襟也非陛下想象的如此寬闊。”
  我凝視胡文邈,靜靜期待著他的下文。
  胡文邈道:“陛下。倩兒乃是文邈生平至愛,文逸不會讓她蒙冤枉死。”
  我低聲道:“既然如此,你當日在朝堂之上,爲何不據理力爭要求將傅力岳繩之於法?"
  胡文邈道:“陛下,臣雖然愚魯,可是有些事情我看得清清楚楚,若是傅力嶽被處死,我們這幫韓國舊臣日後的境遇只怕更爲淒慘,更何況傅力嶽雖然一手逼死了倩兒,卻並不是真正的元兇。”
  我內心一震,望向胡文邈道:“你說什麽?
  胡文逸道:“自倩兒死後,臣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是讓臣這樣群死,巨並不甘心。”
  我點了點頭道:“此間沒有他人在場,有什麽話,你便對我直說。”
  胡文邈道:“害死倩兒地乃是焦信!”
  我雖然已經有了準備,心中的震撼仍然到了極點,胡文邈果然目光犀利,一眼便看出了真相所在。
  胡文邈道:“臣雖然領兵作戰,不如焦信,可是難得他看得起我,將我當成了他生平的對手,所以他想殺掉我。”
  我默然不語,當初胡文邈被俘之時焦信便向我提出過這件事。
  胡文邈道:“他應當沒有想到我會投降,表面上看起來害死倩兒只是偶然事件,可是處理不當卻是一個大大的禍端,陛下想必應該已經考慮到,殺死傅力嶽勢必引起手下衆將心寒,不殺傅力嶽又會讓我們這幫韓國舊臣不滿。”他停頓了一下又道:“臣權衡再三,我們這些韓國舊臣的地位勢必無法與大康功臣相比,陛下若是必須做出捨棄,我們便會成爲被捨棄地一方。”
  我靜靜看著胡文邈,此人的智慧絕不在焦信之下。
  胡文邈道:“五萬韓軍俘虜,剛剛被收編,外界的一切消息都己經封鎖,他們怎會知道倩兒的死訊?一定是有人故意將此事宣揚出去,引起不滿,挑動騷亂,局面若是繼續發展下去,最後的結果必然是鎮壓,這五萬韓軍士兵的鮮血必將無謂流淌,原本平靜的局勢會再度陷入緊張之中。臣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面,所以才會主動放棄對傅力嶽的制裁。”
  我低聲道:“胡將軍對我說這些話,不怕我降罪於你嗎?”
  胡文邈道:“臣不怕,因爲臣剛剛便說過,倩兒死後,臣便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臣最恨的乃是焦信,臣只要有一口氣在,必然要向他討回這個公道。”
  我皺了皺眉頭道:“胡將軍,你忘了我對你說過的話了嗎?”
  “臣沒忘,臣會爲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可是臣知道,臣今生復仇唯一的希望便在陛下身上,普天之下能夠對付焦信的唯有陛下一人,他雖然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可是他並無容人之量,倩兒之事,不但是他想害我那麽簡單,只怕他還是對陛下的試探。”
  我冷笑道:“他向來忠心對我,只怕沒有你說得這樣複雜。”
  胡文邈道:“既然是這樣,陛下爲何不乾脆利落的殺掉傅力嶽還臣和天下萬民一個公道?"
  我唇邊的肌肉沒來由的抽搐了一下。
  胡文邈道:“陛下若是殺掉了傅力嶽,只怕會使許多的將領生出向背之心,這才是焦信的高明之處。”
  我冷冷道:“天下尚未統一,你們一個個心中想得卻是釣心鬥角之事,真讓朕心寒透頂。”
  胡文邈跪在我面前道:“陛下,文邈今日的這番話,永遠不會在他人面前提起,這樣的念頭,陛下一統天下之前,文邈也不會想起。文邈向陛下發誓,一統天下之前,若是文邈有絲毫報復之念,讓文邈永世不得超生。”
  他含淚道:“若是焦信永遠沒有反叛之意,文邈永遠不會再提復仇之事,若是他日他有反叛之念頭,求陛下給我一個親手對付他的機會。”
  我凝視胡文邈悲痛欲絕的眼眸,突然明白,爲劉倩兒復仇乃是支援他活下去的力量,除了我他再也沒有復仇的任何機會。
  此時我卻想起夢中焦鎮期沒有說完的那件事,焦信在感情方面和胡文邈是何其的相似,兩人都是一樣的執著,焦信對綠珠的那份感情是不是已經變淡?我馬上就否定了這個想法,焦信只怕從未改變過對綠珠的感情,他生命中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綠珠,這個想法讓我不寒而慄,胡文邈爲了劉倩兒可以如此隱忍,焦信會不會也是一樣?
  我有些疲憊的歎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胡文邈的肩頭道:“若是你和焦信同時攻打齊國,你以爲你們誰會先攻下齊都呢?”
  胡文邈給了我一個充滿信心的答案:“我領兵作戰雖然不如焦信,可是他能夠做到的事情,我同樣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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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願違

  三月之期轉眼便至,高光遠果然不負我所托,用煤炭將整個死穀堵塞起來,因爲有了上次的經歷,這次前往繆氏寶藏,我不但帶足了兵馬,還將唐昧、車昊、阿東這些好手召集而來,除此以外我還讓人將擅長機關之術的諸葛小憐請到這裏,看看他能不能揭穿繆氏寶藏的真相。
  平心而論,我雖然答應了采雪的請求,可是心中仍然存在一絲奢望,希望能夠將她強行挽留下來,否則也不會預先做出如此周密和詳盡的安排。
  諸葛小憐圍繞繆氏寶藏觀察了多遍,又參照連越繪製的地下圖紙,審視許久,方才歎道:“這圖紙和外面的結構絲毫絲毫沒有契合之處。”
  連越紅著臉道:“我只能做到這樣了,裏面的機關千變萬化,兩次所見到的居然完全不同。”
  諸葛小憐道:“真沒想到世上竟然有如此紛繁複雜的機關,我想實地查看一下。”
  我搖了搖頭道:“明晚之前,大家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明日夜晚是我和采雪約定的最後期限,我不想中途發生變故。
  連越走後,我方才向諸葛小憐道:“諸葛先生,你相不相信這地上另有乾坤,居然可以看到天地萬物,風霜雨雪?”
  諸葛小憐的目光專注在夜空之上,其中充滿驚奇和激動之色:“公子有沒有發現,死谷上方的天象與外界截然不同。”
  我學著他的樣子向空中望去,卻看不出任何的玄機。
  諸葛小憐道:“此間一定隱藏著一個極大地秘密,發生任何地事情都不足爲奇。”
  此時高光遠前來見我,我不想打擾諸葛小憐的靜思,和高光遠來到前方的小丘之上。
  高光遠笑道:“陛下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只等交易時刻來到。”
  我低聲道:“兵馬是否都已經埋藏好了?”
  高光遠點了點頭道:“我們的人數在五萬左右,將整個死穀團團包圍,只要有任何異動,便可以將這裏踏坪。”他向我靠近了一些,充滿迷惑道:“陛下所說的交易方究竟是誰?”
  我笑道:“明日你便會知道了。”
  連越和車昊二人有些慌張的向我們的方向走來。
  兩人向我行禮之後,車昊道:“主人,死谷的東南角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坑洞,上面地煤炭不斷向下陷落。”
  “什麽?”我心中不禁駭然,明明說是明晚才交易,怎麽現在便開始收取我的煤炭,照這樣下去到交易之前,豈不是仍然無法填滿死穀?
  高光遠道:“我們在死穀外面仍然備有不少煤炭。”話音未落,突然聽到一聲轟然巨響,死穀之中又出現五六處塌陷的孔洞,煤炭源源不斷的向下陷落。
  連越道:“今次麻煩了,看來有人要反悔了。”
  我望向遠處的黃金圓形建築,卻見那個巨大的黃金穹頂,似乎比先前明亮了許多。
  我用力抿了抿嘴唇,心中紛亂到了極點,看來采雪並不願意我和相見,打算直接離開此地。
  高光遠道:“陛下,要不要將煤炭點燃?”
  我心情煩悶的搖了搖頭。
  卻聽遠處諸葛小憐高聲道:“是了,這些洞口乃是對應北斗七星的位置!”
  我們一齊向諸葛小憐身邊趕去,諸葛小憐手指那金色圓形建築物道:“那座建築絕非是繆氏寶藏。”
  “諸葛先生此話怎講?”
  諸葛小憐將手中的羅盤緩緩放下,指向正東地方向道:“死穀的東方是否有水?”
  高光遠在此地多時,對死穀附近的環境極爲熟悉,點了點頭道:“諸葛先生說得不錯,那裏有一面小湖。”
  “小湖方才是繆氏寶藏地中心所在。”
  這時候死穀之中陷落的七個巨大孔洞之中猛然噴出沖天的火焰,將整個死穀映照的通紅一片。
  我果斷下令道:“阿東,你率領兩千人堵住死穀的入口,如有任何人從這裏出入,一律給我拿下,其餘人等隨我前往東邊的小湖。”
  小湖距離死穀大約五裏左右,遠遠便看到湖面之上閃爍著七色變幻的光芒。我下令手下士兵將小有沒有 團團包圍了起來,腳下的細沙異常灼熱,伸手抓起一把細沙,方才發現沙子呈現出紅色。我心中暗暗稱奇,那日我落入地宮之中,曾經到過一面被紅沙圍繞的月牙湖,沒想到這裏地沙子和那邊一樣,只不過這面小湖乃是圓形和那晚所見迥然不同。
  湖面上的光芒閃爍不定,周圍的溫度卻不斷提升起來,看到眼前怪異的景象,高光遠不禁有些擔心,低聲道:“陛下,臣覺得這裏有些不對,爲了您的安全起見,陛下還是先離開這裏再說。”
  我毅然搖了搖頭,心中早已定了主意,無論如何我今晚都要再見到采雪一次,否則只怕我今生今世再也無法和她相見。
  小湖地水面明顯的上升了許多,諸葛小憐時而關注天象,時而讓人向他彙報水面不漲的速度,面上的神情變得越發凝重。
  據死谷方面來人彙報,死穀之中堵塞的煤炭已經熊熊燃燒了起來,至今仍然沒有看到任何人從穀口出入。
  我內心中不禁慌亂了起來,若是采雪他們仍然呆在死穀之中,這場大火會不會殃及到他們?若是他們當真葬身火海,我豈不是一手將他們害死?一顆心被反復煎熬著,讓 失去了往日的鎮靜。
  諸葛小憐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低聲道:“死穀本是死門,這面小湖才是生門之所在,陛下不必擔心。”話音未落,伴隨著一聲驚天巨響湖面之上一道水柱沖天而起,在七色光環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瑰麗。
  我們下意識地向後方閃去,天空中無數水滴向我們地頭頂灑落,湖水開始緩慢旋轉了起來,在湖心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死谷方向又接連傳來爆炸之聲,腳下的地面都因爲這劇烈的爆炸而不斷震動,許多士兵的臉色都變得煞白,他們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駭人的場面。
  諸葛小憐大聲道:“這其中的諸般佈局,的確是一個陣法。”他低聲吟道:“乾、兌、火、雷、風、水、艮、坤。。。”目光牢牢盯在漩渦的中心:“錄哉妙哉,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其中竟然蘊含著千變萬化,天下間竟會有如此地高人!”
  我心中暗暗苦笑,眼前的一切八成是曹睿那個老怪物所爲,這其中的奧妙自然不是普通人所能夠理會的到。
  諸葛小憐回望死穀的方向,而後又望向天空,最後方才落在小湖之上,喃喃低語道:“不對。。。這艮位好像有些不對。。。”
  我不敢打擾他的沈思,默默注視著諸葛小憐的表情變化。
  “難道是我錯了?”諸葛小憐已經完全沈醉其中。
  唐昧在我身邊低聲道:“陛下,那藍光好像就快消失了。”
  我擡頭望去,果然看到七彩光芒之中藍光漸漸黯淡下去,眼看就要消失。
  諸葛小憐緊握雙拳道:“是了,艮位之中有極大缺陷,而它卻非門戶。”
  地面猛然震動了起來,猝不及防中,多名士兵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諸葛小憐坐在輪椅之上,也被巨震掀翻在地。
  我距離他最近,慌忙上前扶起他,此時卻見湖水暴漲開來,驚濤巨浪從湖面上升騰而起,向四周席捲而來。
  諸葛小憐大聲道:“馬上離開這裏,大家保護陛下向正北方向撤退。”
  地面的震動越發劇烈,抖動之中,腳下的地面突然裂開一個個巨大的縫隙,數名不及逃離的士兵從裂縫之中掉了下去,轉眼之間那裂縫又重新合攏,在自然的力量面前,我們顯得如此彷徨無助。
  諸葛小憐所指地正北方乃是一座山丘,我們跌跌撞撞的逃到山坡之上,回身望去,只見小湖之上巨浪滔天,不遠處死穀卻是烈火熊熊。
  天空中突然變得陰雲密布,星月早已無影無蹤,濃重的雲層盤旋聚集,在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這漩渦不斷的緩慢下降。
  湖水旋轉的速度越來越疾,上方雲層仿佛被漩渦所吸引,中心的尖端指向湖水漩渦的正中位置。
  無數條閃電圍繞雲層跳躍,仿佛有萬千條金蛇躍動其中。
  諸葛小憐低聲道:“漩渦的中心乃是坤位,此陣地出口便在那裏!”
  我內心中沮喪到了極點,看來今生今世再也無法見到采雪和玄櫻,自己竟然一手將愛人送走。
  強烈的光芒從漩渦的中心透射出來,將整個天地映射的金黃一片,我們全都抵受不住強光的照射,紛紛閉上了眼睛。
  即使閉上眼睛也能夠感受到那份強光地刺激,過了許久,耳邊響起更大的一聲爆炸,灼熱的氣浪從死穀的方向撲面而來,空氣中充滿著煙塵和硝煙的味道。光線好像黯淡了一些,我嘗試著睜開雙目,只看周圍到處彌漫著迷霧,隱約或以看到數點光華。
  諸葛小憐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濃霧消散之前,大家不可輕舉妄動。”
  胸口突然感到一陣隱痛,我駭然掀開衣襟,卻看到采雪 那個吻痕,色彩變淺了許多,不知怎麽,我突然産生了一種極爲不祥的預感,采雪該不會出了什麽意外。
  兩個時辰之後,眼前的濃霧方才慢慢散去,遠處的天空露出了一絲青灰之色,看來距離黎明已經不遠。
  死穀的方向飄出縷縷黑煙,想來是未完全燃燒的煤炭所致,小湖那邊的變化更是驚人,湖水在一夜之間竟然完全乾涸,小湖的底部呈現在我們的面前。
  湖底並非是沙地,乃是一個用金屬鑄成的巨大建築群,晨光下閃爍出冰冷生硬的深沈反光。我從未見過這樣風格的建築,如此規模宏大的建築群竟然完全用金屬鑄成,在我看來更是不可思議。
  諸葛小憐的驚奇不在我之下,他讓身邊的武士推著自己向湖底走去。
  我本想和他一起前行,可是胸口的痛楚卻越來越劇烈,耳邊仿佛聽到采雪痛苦無助的呻吟聲。
  我的右手顫抖的捂住心口,內心卻不爭氣的加速跳動起來。
  我幾乎可以斷定采雪一定出了事情,轉身怒吼道:“所有人給我聽著,馬上搜遍這片建築的每一個角落!”
  諸葛小憐停下腳步,猛然轉過頭來,大聲道:“陛下,千萬不可如此。這裏機關重重,若是任由將士闖進去,只會造成無畏的犧牲。”
  我大步走到諸葛小憐的面前,用只有他能夠聽到的聲音低聲道:“我。。。聽到采雪在向我求助,她一定出了事情。。。”
  諸葛小憐滿面愕然道:“陛下是說。。。采雪姑娘在。。。”我重重點了點頭。
  諸葛小憐的目光轉向湖底的方向,許久方才歎了一口氣道:“可是我仍然沒有找到正確的入口,坤位和艮位究竟哪一個才是?”
  我斷然道:“艮位!”
  諸葛小憐詫異道:“陛下爲何如此斷定?”
  我低聲道:“你相不相信這世上有心靈感應的事情?”
  諸葛小憐沒有回答,可是我知道他心中定然是不信。
  我舉步向艮位走去,諸葛小憐喚住我道:“陛下,還是我帶人在前方引路。”
  我們沿著紛繁複雜的道路向前方走去,五十名士兵在諸葛小憐的指點下,在前方小心翼翼的開路,每到地形複雜之時,即使是諸葛小憐不能夠斷定如何前進,我的耳邊總會響起采雪求助的聲音,事實證明我的每一次決斷都是正確的。
  諸葛小憐的目光中充滿了詫異,他終於開始相信真的有神靈在冥冥之中指引著我。
  五扇巨大的鐵門擋住了我們的去向,諸葛小憐果斷的排除掉其中的三個,剩下的兩個讓他再度陷入無所適從之中,而我此時卻已經聽不到采雪的呼救聲。
  諸葛小憐道:“這五扇門都可以打開,可是其中只有一扇通往生路,若是開錯了一扇,這五扇門便會完全成爲死路,我們便再也沒有進入的機會。”
  我心中默默祈求道:“采雪!給我指引吧!”耳邊卻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
  我揭開衣襟,卻見采雪留下的那個唇印再度紅潤了起來,我走向其他的門前,卻發現唇印的色彩黯淡許多,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欣慰,采雪仍然在等待我的到來。我迅速作出了決斷,指向最初的那扇鐵門道:“就是它!”
  十名武士合力將鐵門緩緩推開,一個巨大的洞口出現在我們的面前,諸葛小憐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陛下的判斷是正確的。”
  兩百名武士在最前方開路,諸葛小憐率領一百名武士緊隨其後,我在連越、車昊以及兩百名武士的護送下跟在諸葛小憐的後方進入洞口,這是我力排衆議,堅持前往的結果。
  火把將整個甬道照射的異常明亮,兩旁的牆壁上雕刻著精美的浮雕,向來對此癡迷的我,現在卻沒有任何的心境駐足欣賞。腦海中始終晃動著采雪的倩影,若是采雪出了什麽事情,我自問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
  前方突然響起武士的驚呼,我心中驟然緊張起來。
  一個受傷的老者渾身血污的躺在那裏,我湊到近前,卻發現那老者竟然是魔門四大長老之一的曲招軒。
  曲招軒看到我,目光猛然明亮了起來,嘶聲道:“龍胤空。。。”
  “大膽!”衆武士聽到他直接喚我的名諱齊聲怒斥。
  我示意衆人退了下去,來到曲招軒面前,曲招軒伸手抓住了我的臂膀,我此時方才看清他地胸口上有兩個血洞,鮮血仍然在汨汨流出。以他一身出神入化地武功,天下間已經很少有人能夠傷他,卻不知是誰能有如此卓絕的武功。
  “去。。。救公主。。。”曲招軒竭盡全力道。
  我已然猜測出他口中的公主定然是采雪,剛才的擔心終於被證實,我高聲命令道:“馬上給我沖進去!”
  曲招軒緊緊抓住我道:“不行。。。前方的通道,除了我們本族之外。。。只。。。只有修行無間玄功的人可以通過。。。他們若是繼續前進。。。只會觸發這裏的機關。。。引起。。。爆炸。。。”
  曲招軒向我手中塞入一顆圓形的綠色晶石:“它。。。會指引。。。你。。。”話未說完,頭顱已經低垂下去,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再也感受不到他地任何呼吸。
  “陛下!你要三思!”諸葛小憐聽到我和曲招軒的全部對話,他低聲勸阻我,可是看到我堅毅的眼神,已經明白無論說什麽都不可以更改我的念頭,黯然歎了一口氣道:“她對你果然如此重要?”
  我用力點了點頭道:“我若是不去救她,我會後悔終生。”
  走入前方朦朧的藍光之中,身邊的空氣仿佛被頓時抽幹。我此時方才明白曲招軒那句話的真意,無間玄功的吐納方法,可以讓我在這樣的環境中自如地呼吸。
  綠色晶石上閃爍的奇異光芒爲我指引著前進的路線,約莫走了半裏多路程,我地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座用水晶構築成的大廳,置身其中,宛若來到一個晶瑩剔透的世界。
  這看似純潔的空間裏,卻充滿濃郁的血腥。
  曹睿和袁天池的身體漂浮在半空之中,兩人合力在與空中一名白髮老者相抗衡。
  我從未見過那名老者,可從眼前的形勢來看,這名老者便是殺害曲招軒的兇手。
  三人的身軀在空中緩慢地旋轉,一團色彩各異的光環圍繞著他們飛速旋轉。
  曹睿的表情顯得相當錯愕,我的出現顯然超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並不關心他們地戰局,采雪和玄櫻才是我最爲牽挂的。
  水晶大廳的正中,擺放著十餘個透明的水晶盒,我從其中發現了采雪和玄櫻的身影。我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大聲呼喚著采雪的名字沖了過去,可是那水晶盒之上,沒有任何的縫隙,她們二人仿佛被凝固在其中,我拼命在上面拍打,兩人仿佛已經進入了沈睡之中,沒有任何的反應。
  曹睿和袁天池同時發出一聲慘呼,他們的身軀倒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牆壁之上,那白髮老者身軀宛如鷹隼般從半空之中猛然向采雪的方向掠來,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柄烏沈沈的鐵劍,雙手高舉過頂,合力向采雪劈去。
  我心中大駭,若是讓他劈中水晶,采雪定然會香消玉殞,情急之中,我顧不上考慮自己是不是他的對手,抽出腰間的長刀,虎吼一聲凝聚全身功力迎了上去。
  刀劍相交,我手中長刀被老者的長劍立時斬爲兩段,鐵劍來勢不歇,在空中一個巧妙的變化,改劈爲刺,準確無誤的刺中了我的心口。
  袁天池發出一聲驚呼,我一顆心頓時沈了下去,難道我的生命就這樣輕易結束?
  冰冷的劍鋒刺入了我的肌膚,在難以名狀的恐懼之後,我馬上感受到自己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之上。
  劍鋒刺入肌膚的地方變得異常的明亮,紅色的光芒從我心口透射出去,這一劍所刺中的位置正是采雪留下唇印的地方。
  鐵劍雖然無法刺入我的身體,從劍身上傳來的巨大力量仍然將我向後推去,我的後背重重撞在水晶盒上,我清晰的感受到水晶盒片片碎裂的聲音,老者的唇角露出一絲殘酷地冷笑,他將力量通過我的身體轉嫁到身後的水晶盒上。
  心口的光芒變得黯淡了下去,劍鋒向我的體內又推進了一步。
  一雙溫柔的手臂從我的身後緊緊抱住了我的身軀,本已黯淡的光芒再度變得熾熱而強烈。
  內心中湧起無限的勇氣,我所有地潛力因爲采雪的出現被完全激起,若是這一劍刺穿了我的軀體,采雪和我一樣難以倖免。
  老者的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絲猶豫,鐵劍凝滯在我的胸口並未繼續前進。
  與此同時曹睿和袁天池再度沖向他的身後,老者調轉鐵劍的方向,試圖橫掃向曹睿和袁天池的胸腹。然而鐵劍仿佛和我成爲一體,那老者費勁全力,竟然無法將鐵劍抽離我的體內。整柄鐵劍已經被我身體發出地光芒所籠罩,老者的臉上的表情詫異到了極點。
  曹睿把握住這千載難逢的良機,一拳擊中老者地後心,幾乎就在同時,袁天池凝聚全身功力的一掌,也擊中了老者的軟肋。
  老者面部的肌肉因爲痛苦而扭曲,迅速棄去鐵劍,一聲低吼,雙拳分別襲向曹睿和袁天池,隨著一聲怦然巨響,三人的身體全都倒飛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上。
  老者口中鮮血狂噴,慘然笑道:“他。。。他竟然。。。修習過無意玄功。。。”
  曹睿的後背靠在牆壁之上,只有依靠身後的支撐,方才保證自己沒有跪倒在地上,袁天池卻早已昏迷了過去。
  曹睿冷笑道:“祖狂嘯。。。你認命吧。。。”
  我心中一驚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位老者,就是曹睿口中的那個魔門的創始者祖狂嘯,也就是後來地空空真人。曹睿曾經說過他早已死去,卻沒有想到他仍然活在這個世上。
  身後的采雪忽然放鬆了我的軀體,嬌軀向地上倒去,我慌忙將她抑在懷中。
  祖狂嘯淒慘笑道:“小子,我並非敗在你的手中。若非我看到你對她的真情,心生憐憫,此刻你已然死了。”
  采雪依偎在我地懷中,依靠我的支援方才站住,輕聲道:“經過了這麽多年,祖先生心中爲何仍然。。。放不開。。。那段往事。。。”
  祖狂嘯聲音突然變得尖利起來:“我自然無法忘記,若是他在你的面前死去,你會忘記他嗎?”
  采雪看了看我,掩飾不住目光中的無限情意,一時間無法回答祖狂嘯的問話。
  祖狂嘯道:“我無非是愛上了一個尋常的女子,你們卻對我步步進逼,是你們奪去了她的性命,是你們讓我在這世上孤孤單單的痛苦千年。”
  曹睿無力道:“害死她的是你自己。。。若非你有圖霸天下的野心。。。她怎會死掉?”
  祖狂嘯神情黯然道:“你說得不錯。。。是我害死她的。。。”他目光凝視采雪道:“公主。。。你比我更有勇氣,若是當年我不惜犧牲體內的元能,我的愛人便不會死。。。”
  我心中一驚,從祖狂嘯的這句話中我隱然覺察到有所不妥。
  曹睿黯然歎了一口氣道:“爲了他,公主竟然放棄了一切。。。”
  祖狂嘯卻哈哈大笑了起來:“曹睿,你今生今世都不會懂得情爲何物,即使是你繼續活上千年萬年,也只不過是孤獨一世。”
  曹睿黯然不語。
  采雪無力靠在我的懷中,聲音變得虛弱之極:“曹先生。。。只怕我。。。我是無法隨你去了。。。”
  曹睿目光之中失落之極。
  采雪從腰間抽出一柄尖銳鋒利的小刀,輕輕撕開我的衣襟,柔聲道:“公子,采雪要做一件事。。。”
  我點了點頭,我相信采雪絕不會害我。
  采雪將小刀小心的刺入我心口的劍創之中,疼痛讓我的額頭冒出了冷汗,采雪道:“我曾經將一幅星空圖留在你的體內,我捨不得你。。。期望有一天,你能夠去找我。。。”
  一枚宛若黃豆大小散射著紅色光暈的晶體被采雪小心的取了出來,我近乎虛脫的向下倒去,采雪緊緊擁住我的身軀,垂淚道:“終有一日,我會去找你。。。”
  我的記憶突然變得模糊,朦朧中只聽采雪說道:“玄櫻乃是純陰之身,你將此物植入她的腦海之中,她自然可以帶著你們回去。。。”
  我仿佛進入了一個無窮無盡的夢境,夢境中,我赤裸著軀體站在清澈的湖水正中,仰首天空純淨高遠,看不到一絲雲彩,垂下頭去湖水清澈見底,湖底全是潔白的細沙,除了我以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生命,我在哪里?現實還是夢境?活著還是死了?
  “陛下!”一個個焦慮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大聲呼喚著,我緩緩睜開雙目,看到我忠實的手下圍攏在我的身邊。
  “陛下你終於醒了!”向來不輕易表露感情的諸葛小憐也喜極而泣。
  “我在哪里?”我充滿迷惘道,腦海中竟然變得空空蕩蕩。
  “陛下,你仍然在佛謁山,你已經睡了整整三個日夜!”
  我這時候才想起自己進入通道的事情,可是以後發生的事情無論我怎樣努力,卻始終無法想起。
  我舉目向前方望去,卻見小湖之中碧波蕩漾,四周青山環繞,和我先前的印象竟然完全不同,茫然道:“我怎會在這裏?”
  諸葛小憐道:“陛下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緩緩搖了搖頭道:“你莫要問我,我已經不記得了。。。”
  不知不覺回到康都已有半年,我們在小湖中看到的一切宛如人間蒸發一般徹底消失。諸葛小憐曾經讓人仔細搜查過湖底,原本看到的金屬建築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死谷中的黃金卻仍然留在那裏,這筆鉅額的財富成爲大康經濟騰飛的基礎。
  每個人都看出我的鬱悶,愛妻們想盡辦法替我開解,可是我卻始終無法抹去心頭的那絲隱痛,走入通道的所有事情,全都被我遺忘,我不知道采雪是不是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或許我永遠無緣和她相見。
  我凝望著空中翻騰飛舞的雪花,這應該是康都今年的最後一場雪。春雪無聲,萬籟俱寂,不知爲何我卻想起了當初和采雪相逢的那個夜晚,內心感到一陣隱痛。
  右手習慣的撫摸向胸口的位置,不知爲何采雪留給我的唇印竟然會消失,一切都是在我走入湧道之後的事情,而我卻偏偏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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