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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靈性里的光明]看過你流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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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2:4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話 理所當然
    “喂?”

    唐曉听清了是安古屺,竟發現嗓子有點不著邊的麻木。她咳了咳,“是我,唐曉。”

    “哦。”他的回避顯而易見,這成了不安攪著唐曉的心。

    唐曉想︰讓自己保持平靜就行了。于是她很大度似的,“謝謝你,幫我勸孟賢國。”

    “沒什麼。”他回答得很含糊,還要再講點什麼的時候旁邊摻進了另一種聲音,“唐曉吧?別掛,讓我接!”這聲音柔美,可以讓唐曉把安古屺的聲音全都趕跑並讓聲音的主人分外清晰。

    柳馨裴的出現超出唐曉的預料,剛要進行的談話一下子沒了頭緒。一個古怪的觀念害了唐曉。也不知從什麼時候,唐曉竟把安古屺視為理所當然?可他身邊的位置本來就有人了。

    唐曉想掛斷,但聲音來的更快,她不得不重新又把話筒貼向自己。

    “唐曉嗎?”柳馨裴說話時永遠伴著美麗的笑聲。

    “小裴。”唐曉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對哦。”她的笑聲又纏了唐曉好一陣才走,再次開口還留著它們的影兒,“唐曉,我們訂婚了。”她停了停又說︰“我和安古屺訂婚了。”

    第一次像是通知,第二次像是強調。

    “啊——”唐曉曾想過自己早晚會听到這麼一句話,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毫無戒備。它威脅著唐曉的鎮定,驚愕得一片空白——她的手指都被自己都咬木了。她一邊听一邊想,這個算不算自找苦吃?

    “我們明天去拍婚紗照,你來嗎?”

    “我——”唐曉摩挲著自己的嘴唇,苦苦的笑。

    “來吧,本來也要請你幫忙。”

    “行啊……”唐曉不知道自己怎麼能答應,而事實的確讓人難以接受。難道她必須要微笑面對——一個充滿矛盾、痛苦仍要強顏歡笑的靈魂正在微微的戰栗。

    電話那邊——嘟一聲……嘟一聲……

    ——

    現在的柳馨裴在唐曉面前雙手吊在安古屺的脖子上,笑臉仰起嬌嗔地說著什麼,紅唇一張一合的。這樣一個不特別的情節卻在一位年輕女士身上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她一下子呆住了,好像喘不過氣來,腦子嗡嗡的。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並一定保持誠實的微笑。她無助地撫摸自己的袖子——似乎有些滑稽,她正讓自己努力扮成一個行為友善、體諒別人、成熟莊重的角色。

    唐曉陪他們到很晚,她真不明白柳馨裴那種權力感到底是從哪來的?她的笑聲和安古屺半推半就的無奈成了一個鬼影時時刻刻追著唐曉。她不理解這種可悲有何意義?可現在她真的無法期望什麼了。她愣在那,任憑自己一點一點消沉下去。

    “唐曉。”柳馨裴招呼了她一聲,“明天要買結婚戒指。你也去,給點意見。”她說這些話時,的確正盤算著另外一些想法。

    “我……”唐曉認為自己承受不了那麼多,“我、我明天……”

    “別說你明天有事啊!”柳馨裴繞到唐曉那,勾住她的胳膊,“我一輩子可就這麼一次。”

    唐曉听了只能尷尬的笑笑。

    “別叫她去了,她不是說有事嗎?”安古屺浮躁的皺著眉頭,轉身走出老遠。

    “什麼大事不能推掉!”柳馨裴拉著唐曉追著安古屺跑,“再說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安古屺想阻止柳馨裴說話,轉身卻看見唐曉無助的眼楮。他要瘋了,這種折磨他容忍不了。他抽出唐曉的胳膊,拉著柳馨裴走出老遠,“非要這麼瞎鬧騰?”他不知道在唐曉面前改如何表現才算是恰如其分。

    “喂!安古屺!是你娶老婆!”柳馨裴眼楮瞪得老大,“別把結婚說得跟拎水壺似的。”

    “就算是拎水壺,也是我和你拎。你煩她干什麼?”

    “煩她?你竟然說我在煩她?”柳馨裴順著安古屺的手臂瞟了眼唐曉,嘴角又有了笑意,“安古屺,你是不是以為誰都賴著你?”

    安古屺挺直了背,俯眼看她,“沒人非得讓你怎麼著。”

    柳馨裴听出點意思並把里面的潛台詞化成一抹輕蔑的笑。她瞄向安古屺的目光充滿冷嘲熱諷,這顯然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安古屺望著她,眼里突然變了滋味——遙遠而又陌生的保持沉默。

    這沉默倒讓柳馨裴更有了囂張的權利,尤其當她看見遠處的唐曉一臉茫然和無措。她心中一下子跳出一個理直氣壯的懲罰。她拽著安古屺的胳膊扯到唐曉身邊,直到可以完全直視那雙不安的眼楮。她手指指向一臉驚愕和緊張的安古屺,逼著唐曉,“唐曉!這樣的男人誰喜歡?!”這算得上——一句利害的質問。

    風暴面前,唐曉呆呆的杵在那,如大夢初醒般望著安古屺。面對不該復雜的問題她竟沒辦法回答。再說,這也不是只有她回答就可以的。她噓口氣,覺得這呼吸來得及時。她將右手捂住自己心跳的地方,命令自己思考。這問題——雖然挺難,但沒想到自己會在思考中度過這麼長時間。可就在得到答案的一霎那,她的眼楮明亮了許多。

    唐曉平靜的揚起嘴角,似乎在談笑,“我——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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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2: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話 城堡不該是監牢
    當自己正視了一切,唐曉終于知道‘輕松’為何物。她認為再也沒必要留在其他兩人中間尋找麻煩,她選擇離開。

    柳馨裴驚訝的看著唐曉緩緩地消失——那個陌生的影兒。她沒料到唐曉會這麼大膽擺明自己的心思。不可思議間,她不屑的笑了只是咽不下去憋住呼吸的東西。她荒唐地直接面對了這個事實,內心深處的痛苦一瞬間醞釀著淚珠滾落的沖動——最顯而易見的便是那張毫無血色的美麗面孔。

    安古屺也沒回過神,他瞪著眼楮盯住地面好一陣才呼出一口氣。他反應過來,甩過頭,身子猛朝向唐曉離開的方向——

    “戲還沒演完吧?”柳馨裴挺住不哭,咬住嘴唇,拽住安古屺,“你怎麼能走?”

    “演戲?”安古屺甩開她的手,“演什麼戲?都到這份上了,還演戲?”

    柳馨裴听著他對自己大喊,震得她怔怔的。她不相信的看著安古屺,舌尖終于嘗到了滾落的‘咸澀’。

    “難道等一會,都不能嗎?”柳馨裴的手重新回到自己身邊,目光迷失在安古屺的臉上,“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

    安古屺僵住只剩下起頭嘆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知道我夾在你們中間有多亂嗎?”說完他又跟著窘迫。

    “這怎麼可能?再怎麼看,也是我夾在你們中間才對。”柳馨裴苦笑幾聲,“那——為什麼還要和我結婚?”

    “……”

    “怕夜長夢多?”柳馨裴的指頭扣住自己的太陽穴使勁掐了掐。接著,她身子僵住,“還是退而求其次?”

    安古屺只會不說話。

    柳馨裴看著安古屺,合了下眼,微微仰起臉無盡苦笑似乎在為了一件可笑的事而傷神,“你走吧,走吧。”

    ——

    唐曉的城堡不該是安古屺的監牢。

    她感謝上天沒讓安古屺追上自己——只是無法面對更沒什麼可解釋的。她自感自己也沒反應過來,這是個——因個人行為而引起的禍端。

    她坐著的士繞了大半個城市才敢回家,邁著步子走向自己的‘收容所’。很短的路程,她想了很多。唐曉常常用心問愛情︰我該怎麼辦?

    其實愛就是這樣,如果你冷了就說冷,熱的時候就說熱。這只是種單純的感受,不是一個任務,不需大加思索。唐曉想,現在自己說了怎麼還是覺得荒唐,它沒讓自己感動也沒讓自己煥發幻想。

    唐曉一邊嘆息一邊邁著步子,直到她看見那個高高大大的影兒。他沒思前想後像個舵手攥住她的手。她鬼使神差般的看著安古屺的眼楮。

    “你是認真的吧?”安古屺注視著唐曉,口氣強硬而且自信自如。

    唐曉沒辦法在這個情況還不去理解他的意思,她嘆口氣。

    偶然沒有根據,正因為它是‘偶然’的。又因為它是偶然的,所以它又是有根據的。唐曉不信‘有時’,這是傻瓜的通病。也許正是這點,她一會變成一個懦夫一會又變成一個魯莽得不可救藥的人。

    唐曉又望了望安古屺,笑了——如同以前一樣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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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3:0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三話 倔強的背影
    對于大多數平凡的生命來說能否贏得別人的喝彩並不重要,只要大部分人能容納你,小部分能善待你、喜歡你,有那麼幾個人牽掛你,真愛你,那便是幸福了。

    安古屺知道柳馨裴在干什麼,看著她默默的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挽留。但他清楚,如果柳馨裴留下來,那原因並不是因為自己愛她。這里發生過的一切好像已經不再全屬于他個人的了,讓柳馨裴離開,也許就是放過自己太過的貪圖。

    柳馨裴坐進車,安古屺拉住就要關上的車門,“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真心請你原諒。”他仍舊能看見柳馨裴在沉默中的美麗笑容,只是那笑容似乎越來越遙遠了。

    柳馨裴什麼也沒說,帶著自己的倔強、任性,什麼也沒留下的走了。此時安古屺心里突然涌出一道痛,就好像留在自己身邊已久的東西突然被人帶走所留下的滄桑感,但那絕對不是——後悔。他只是有些自責,有些不知所措。

    ——

    重新站在唐曉的家門口,拎著自己的箱子,另一只按下門鈴的手卻有些顫抖。唐曉看見她,沒有吃驚卻是滿目窘迫。

    柳馨裴喝著桔汁抬頭看見了正與憂郁相擁的唐曉,這一望到惹得她笑了,“難道是我搶了你的人?”

    唐曉猛抬起頭,嘴張了張又閉上了。然後她就一直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玻璃杯。

    “其實你也沒必要負疚。”柳馨裴不該笑,可她又那麼愛笑,“如果爭奪感情的戰爭是一對一,那麼我卻是一對二,所以我輸的當然。”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欺騙任何人。”唐曉听她講出這些話,眼看就要哭出來。

    “有時候放棄也對,聰明人對廣闊的看法可能更遠。”柳馨裴看見唐曉現在的樣子有點生氣,“不是你騙了誰,只是我騙了自己那麼一陣。”她用力的甩了甩頭,“我讓你委屈太久了?”

    “沒……沒……”唐曉立刻阻止她的這種翻改,“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柳馨裴合著眼嘆口氣,“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危險,但自己又無能為力,所以你的到來是遲早的事。就算沒有你,他的身邊也會有別的女人冒出來。”她抬起眼,看唐曉的眼神不再那麼銳利,“輸給你,我輸得起。”

    唐曉望著她,不知道應以一個什麼姿態和她對話。現在的柳馨裴留給自己的空間太小,她的太多堅強讓所有人都相信她不會受傷。

    在飛機場唐曉看見站得遠遠的多木向她們這邊望,他看見唐曉時輕輕地點點頭。

    “給我點忠言吧,好讓我留住下一個。”柳馨裴回頭望了一眼,淡淡的說。

    唐曉理解一個女人反復重現自己的傷痛,那便是她真正感到了害怕。她輕輕的抱住柳馨裴,“在他不順利的時候鼓勵他;心情不好的時候逗逗他;在他最失落的時候告訴他,你永遠不會離開他。”她不曉得這些話對于柳馨裴來說意味著什麼,她只是體諒的到不敢面對自己的軟弱時是多麼的痛苦。

    柳馨裴她听了她的話,沒有感動卻靜靜的哭了。她緊緊的抱住唐曉,痛痛快快的哭,哭完轉身就去收拾行李,跑向站在遠方的多木,只留下唐曉在偌大的大廳看著倔強的背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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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3:1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話 信任
    怎樣對待一個使自己如此深愛的人?唐曉看著安古屺親切的撫摸著「WINDY」,那雙靈巧的大手竟如此神奇的讓它甘心情願的配合洗澡。她知道安古屺最近心情舒暢的原因——自己的隊伍表現越來越好;他的傷痛也正慢慢減輕……雖然賽程很緊但他仍為有所嚮往而感到欣慰。

    唐曉辭了歌廳的工作——她選擇了他,選擇了第二次戀愛。所以她甘心情願的選擇放棄更多,她為他經營,專心為他清掃、煮飯,讓自己愛的人在自己身邊靜修。

    以足球為事業的人,生活常常帶有讓人討厭的規律。安古屺不可能有太多時間配唐曉,而唐曉以她美麗的胸懷、最穩定的個性提供了一個讓安古屺可以安全犯錯和休息的環境。唐曉瞭解自己不可能達到全部的成功也不可能完全讓人滿意,但感情上她永遠支援安古屺,一而再、再而三的擁抱他、支援他。

    至從有了這層特殊關係,唐曉更加發現安古屺是個固執又不喜歡表達親密的男人。雖然從經歷的波折中,他得到了成熟的教導但時不時的冷淡還會讓唐曉心慌。那種又愛又怕的感覺總讓唐曉想著用其他辦法解決。

    而在安古屺心中不禁寬慰的,正是唐曉這種無條件的包容和接納。她像大海一樣靜靜的伴著他度過傷病、迷茫、憂鬱和歡樂。他覺得自己想找的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就像那天孟賢國拍著他的肩膀說出的一句感慨,「我們不就是想找一個這樣的老婆嗎?」安古屺有足夠的勇氣去追求幸福或者說一定會有份幸福老早就在那等著他了——因為他是優秀的。

    安古屺幫狗洗完澡,望向窗外,唐曉家是一樓竟沒什麼好望的。人到了年齡就會認為生活已經過去,認定以後的日子必須千篇一律。但現在想明白自己想要東西總不太遲,「唐曉!」他對著窗叫了她一聲。

    「嗯?」唐曉抬頭看了他一眼後又開始洗碗筷,沒太在意。

    「今天隊裡放假——我、我不想回家了。」安古屺匆匆說完這話。他覺得這句話不意味著會讓自己丟掉成人的優點或者放棄一個成人的責任。

    唐曉低著頭,有些害羞時的窘迫,這一切都來自她內心最深部的矛盾。安古屺看著她,不想自己說出那些鼓勵的話。他只想等著唐曉回答或希望唐曉能對自己表現出一種信任,更或者——這是他對唐曉的一個考驗。他無法肯定唐曉已經忘記了過去——以前留下的東西對她是否還是那麼重要?

    只有唐曉忘記過去再面對他時,安古屺才肯承認自己多麼的優秀。

    可安古屺等來的卻是唐曉的沉默,他為此懊惱。在心裡又挖苦了自己一句後笑了。也許是為了緩和情緒而笑出聲音,而這笑聲卻讓唐曉覺得不安,她誤解了笑的含義。她望著安古屺的眼神多了點無奈,然後她垂下眼仍舊什麼也沒說。

    夜晚,月亮跟個藝術品一樣掛在天上。安古屺把自己所有的遊戲都玩了個遍,然後又重新上了會兒網。

    「上次去看你媽,怎麼總覺得哪不對勁?」安古屺眼楮盯著電腦,口氣沒有太多留心。

    唐曉細細品著茶的苦澀然後輕輕的嘆氣,一下子無話可說。那次見面,唐曉的母親見到安古屺的時候,先是驚訝然後又讓目光中的急切變成失望、變成擔心,最後讓那個擔心再變成平靜。母親沒有給唐曉任何理由去猜測自己的想法,只是隔了好久用電話給了她個回應,「他是個足球明星吧。」隱約沒有為難唐曉的意思。

    唐曉從沒見過母親猶豫過也未見過她哭過,她知道母親愛她,那是用行動而不是語言表達出來的。然而唐曉所渴望的那種「開誠佈公」的交談在這對母女之間從來沒有過。於是,她們之間有了隔閡︰她呢,太愛動感情;母親呢,總是很冷靜。整個對話平靜到讓唐曉連爭辯的餘地都沒有,最後末了,母親只說了句,「你覺得他能和你共度一生嗎?」問得唐曉無措又毫無意外,她知道母親只是要求她用行動而不是語言來回答這個問題。

    沉默了很久,安古屺回頭又看了唐曉一眼,「難道你母親不喜歡我?」這是種漫不經心的態度。唐曉看著他的無憂無慮卻想著自己的煩亂複雜,「她只是希望我幸福。」

    「難道我們在一起不幸福?」

    這個反問讓唐曉立馬產生一種渴望品嚐每寸光陰都能為自己帶來幸福的衝動——可是自己的親人又沒有她那麼懷著希望去面對一切。

    她慢慢的走到安古屺那,把他的臉從螢幕轉向自己。她凝視著安古屺眼裡的深褐色,「你愛我嗎?」

    「嗯?」安古屺背有點僵還在遊戲裡死了一次。遊戲輸了,他有些懊惱。他似乎根本沒聽見唐曉的這個問題,只是扭過脖子,關了電腦,站起身抓了外套,「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唐曉坐在沙發上看著他,仰起臉上天然的信任。安古屺望著唐曉,有些空泛的表情。

    「留下吧,我為你準備洗澡水。」唐曉能聽見心砰砰的跳著。安古屺站在門口轉身看著她,他們目光踫在一起時,唐曉的臉色有些蒼白。而這目光卻給了安古屺一個讓他自豪的勝利。

    唐曉緩緩地、艱難地、笨拙地褪去身上的衣服。她將自己的手交到安古屺厚實的手掌裡——溫暖,很快流遍了她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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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3:2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話 值得紀念的日子
    現在沫沫和孟賢國的形勢整個逆轉,維系他們關系的主動權完全握在沫沫手里,而且沫沫還是一副愛握不握的模樣。腿傷好了的孟賢國不停給行蹤不定的沫沫打電話而得到的結果卻永遠是沒時間。

    一個大男人成天圍著手機打轉,安古屺覺得麻煩死了,“她把你魂勾走了?”

    “啊?”孟賢國愣了一下,“沒啊。”

    “你再說一遍?”

    “站著說話不腰疼!”他的手機不斷報警缺電,氣得孟賢國想摔電話,“怎麼又沒電了。”

    “什麼電話到你手不沒電?”安古屺搶過他的電話扔到一邊,“想見面就直接去!”

    “我不知道她在哪。”孟賢國悶頭悶腦的說。

    “問我啊。”安古屺順手抽出自己的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我這不是有門路嗎?她總不能還躲著唐曉吧?”

    對啊……孟賢國馬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能怪孟賢國找不到沫沫,她的確在忙團里新排的舞劇。她在這個大型舞劇里有個小角色,戲份不多卻性格突出。在一個環節,她被導演一連罵了三頓。沒有以前的任性和叛逆,取而代之的是她始終對藝術的嚴謹和絕對的服從。她認真的完成每個走位,希望能盡快趕上因為照顧孟賢國所落下的進度。她不希望大家因她的缺席而浪費寶貴的排演時間。還好,沫沫的接受力和可塑性在全團都是數得上的。她馬上適應了進度並完成了今天的任務。導演安排過明天的日程就叫大家散去了。沫沫和所有演員一起回到休息室,里面傳來唏噓幾聲抱怨。

    沫沫沒抱怨,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其他演員為沫沫打抱不平,她听了只是哈哈的說笑,順便叫了新鮮的果汁外賣請大家客。她付完錢,就拿著自己的背包往外走。

    她走在排練場的走廊里,陰陰暗暗的環境卻讓心情忽高忽低。不管有多少失重感,她總能在這自己找到根。舞蹈對于她來說,雖不是充滿期待的未來卻是不曾遺忘的過去。在這里,她流過太多的汗和血……也曾經有過一個又一個的渴望。

    她滿腹沉思,一個人卻攔住了她的路。沒等那人開口,沫沫戴上墨鏡,含糊了一句︰“想看排演,明天再來。”

    “不是哦……”此人似乎在等沫沫主動提問,等了半天沒有結果最後還是自己說了出來,“我是個經濟人。”

    “怎麼樣?”

    “不知道是不是你幸運哦……,我願意找你來談談。”在他看來,在這個舞劇里面小角色能听見有個經濟人找自己早就該高興得忘乎所以了。

    “我只是跳舞,其他的我不想太多。”沫沫朝另一邊走過去。

    “喂!這可是個好機會!”

    沫沫听見後面的人一直反復強調這個機會的難得。她沒想更多,在這個世界混了太久,她知道什麼是渾水摸魚之輩。

    一直等在外面的孟賢國有點焦躁,但沒跟沫沫打招呼就直接進去很可能鬧的不愉快。于是他忍了忍,仍舊坐在車里等沫沫。

    終于他看見了那個瘦瘦的影子從里面走出來,剛要下車迎過去卻看見了她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影。

    沫沫認出來那是孟賢國的車,她走到車門前面。車窗玻璃緩緩降下來,孟賢國轉過臉,“我們能談談嗎?”他的語氣很氣派。越過沫沫,孟賢國看見了她身邊那個不光有很賤的笑容還敢朝他招手的“仁兄”。

    “哦……”沫沫立刻發覺孟賢國的不對,“這個人我不認識……”

    “我也沒說什麼啊。”孟賢國瞟了沫沫一眼,仰著的下巴的臉別向一邊,傲氣的目光再次投向正前方,口氣很輕飄,“難道你還怕我誤會?”

    這次沫沫真的有些惱火,雙手支在窗框上,看向車里面的眼神很凜冽,“好像不是我讓您屈駕找我談談的。”沫沫俯視車里的人,輕哼一聲。她不想再和這車里和車外的任何一個人周旋。

    “沫沫!沫沫……”孟賢國特別害怕看見沫沫的背影,他跳下車拽住沫沫,“你最近怎麼這麼愛生氣?”

    “你還是有本事把我惹毛了。”沫沫甩開他的手,“我就不知道你怎麼就那麼仗義?我欠你的嗎?不吧?就算我現在有人追,你有權利干涉嗎?難道就因為你是個球星,我就得卑躬屈膝的討好你?”一邊說她還一邊演示“點頭哈腰”。

    孟賢國被沫沫斗得體無完膚,張著嘴,傻了好一會兒,“我沒……”

    “得了,我知道。”沫沫朝他揮揮手,“你也不是故意讓那股子優越感露出來。可一看見你得意忘形,我就要發瘋。”沫沫又一小聲嘆息,“我都已經放棄了。”

    “放棄?你放棄什麼?”孟賢國突然漲紅了臉,“你總是從你的角度看我。你愛猜別人的心思,你猜的就都對嗎?我承認,以前是我三心二意,是我覺得出國踢球的事業重要而對你忽冷忽熱。但現在我變了,我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了。”

    “為了我煮的方便面?”沫沫冷冷的笑。

    孟賢國一看見沫沫的不以為然就要發狂,他抓住沫沫的肩膀使勁搖,“不光是方便面!難道我這麼千方百計的找你就為了那個方便面?為了煮個面我就能跟沒了魂似的?你不接電話我會瘋,看見你身邊有男人我也會氣得要死!”雖然暴跳如雷,但勸吼出來他的心順勢少了不少負擔,“你怎麼就不明白我呢?你就知道拿以前看我。無論我怎麼做,你總是不相信我。你要是真的不愛我也成。你明明也愛我,還非要這樣折磨我,考驗我。”他的雙手從沫沫肩上滑下來,“我總說事業比什麼都重要。為了這條路我失去了太多,有可惜、有後悔,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孟賢國站在那望著沫沫紅通通的臉孔和正在說話的大眼楮。然後他看見沫沫笑了,笑得溫柔,笑得讓他感動。他的大手一下涌來的安全感讓沫沫輕微的戰栗,她的嘴唇顫了顫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孟賢國拉她進自己的懷里,只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就馬上讓她能夠順利的呼吸——她眼里噙滿了幸福。

    突然沫沫眼中因某件事而又引起倔強,“我沒想讓你成為我的一切。”

    “但我想。”孟賢國不會深情卻很認真。

    “哦。”沫沫低頭想了想,漸漸的嫣然的微笑涂在她臉上。那雙美麗的眼楮帶著美妙的弧度然後又向上一挑,“我很喜歡你這麼說。”

    說完沫沫返回汽車那,回頭竟發現孟賢國沒跟著過來,“還等著我接你?”

    孟賢國永遠爭不過沫沫。無論在表面功夫和精神實質上,他注定被沫沫控制的很安全。他自感沒趣回到自己車跟前,看見那個人還在賴在那。他低頭問已經坐在車里的沫沫,“他怎麼辦?”

    “哦。對了。”沫沫探出腦袋,“本來沒興趣的。不過今天你幫了點忙,明天過團里找我好了。”

    那人有點迷糊但結果是讓他高興的。

    沫沫和孟賢國又來到茶館,是沫沫請的客,原本她想趕快回家休息的。但今天的確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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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3:3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話 彼此征服
    愛情的初階段都是如膠似漆,度過的日子也是色彩繽紛。有了安古屺,唐曉產生了一種十分厚重的責任感;有了孟賢國,沫沫卻時時刻刻感到一時適應不了的被約束。

    最近是冬歇期,安古屺和孟賢國一閑下來就找她們。唐曉自然沒事,沫沫卻正趕上排舞的關鍵時刻。女人會忍不住互相抱怨,男人總不能在兄弟面前說自己因為女友不理而垂頭喪氣。

    所以每次看見孟賢國死挺,安古屺總有一點莫名其妙的自我感覺良好。

    今天好不容易約到沫沫——孟賢國都覺得自己可憐。在他看來,沫沫倒是個比他還忙的明星。可就算很晚,孟賢國仍堅持要去一家餐館吃飯——為了等沫沫,孟賢國一直沒吃晚飯。

    過分的飢餓感迫使孟賢國點菜又點狠,一連點了五、六個還不停的囑咐服務員,「快點上!」

    沫沫看著他呵呵的樂,什麼也沒說。

    「這家餐廳能開到這麼晚?」挺有深意的一句話。

    沫沫知道孟賢國在抱怨。她給他倒了杯溫水,「以後太晚就不用來接我了。」

    「我能嗎?」孟賢國說話越來越酸,「我現在是閑人一個……」

    「你閑著也比我掙的多。」沫沫說著又樂了,「我跳到骨頭都散了,也掙不了幾個子。」

    「那你不也是跳的挺帶勁……」一個菜上來了,孟賢國一直盯著那盤「熱氣騰騰」不自覺的吧嗒嘴,這句話後面的字就這麼被他活生生地吞下去了。

    「我總不能因為找了個不錯的男人就不跳了。」沫沫突然想起上學時,很多同學因為有了腰包鼓脹的男人就開上的『MINICooper』。她拒絕回憶,嫣然一笑,「再說我是因為喜歡跳舞才堅持到現在的。」

    孟賢國看著沫沫,她認真的模樣讓任何愛抱怨的人都難以啟齒,「好了,我知道了。」他夾了一口菜給沫沫,「多吃點吧,看你你成天累的跟個什麼似的。」

    沫沫對他的理解表示欣慰,畢竟孟賢國難得有時間陪自己而自己老爽約就是不對。她長長的嘆氣,累的要命卻什麼也吃不下——她真的老了,看見那幫十五六歲的孩子到自己面前叫前輩,她竟嚇得要死。孩子們像永不停歇的馬達,可以連續跳上10個小時也不喊累。就算是累了,只要睡個飽覺第二天準能精神飽滿的報到。而她呢,就算死挺過10個小時,第二天就跟條死魚一樣翻白了。

    沫沫用筷子搗著碗裡的菜,「老孟,你說我是不是老了?」她抬起頭看孟賢國的眼神特別認真。

    「你不老啊。」孟賢國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用紙巾擦著嘴,覺得那眼神不對勁,「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沫沫無滋無味的往嘴裡鉗進一點菜末,「我老了……」她突然放了筷子,用手指著自己的眼角,「你看。」

    孟賢國還真跟著使勁來了看,「怎麼了?」

    「皺紋啊!」沫沫洩氣的垂下腦子,「我有皺紋了。」

    「我怎麼沒看出來?」孟賢國聽了呵呵的樂,「你有點小題大做了。」

    「你可不知道那幫小的有多利害!」

    「我怎麼不知道?」孟賢國低下頭深沉的笑了,「今年隊裡,從二線上來幾個年輕後衛踢得越來越好了。我養傷的那陣,他們替我踢的也不差。干你我這行的,事業生命本來就不長,所以不是我們老了而是有更好的出來了。」

    這個總被自己挾制的男人卻透著不合自己年齡的成熟勁,沫沫立刻充上滿滿一格安全感。

    「你不用怕。」孟賢國拍拍沫沫的肩膀,不像戀人倒像哥們,「有我呢,怎麼也不能讓你餓著。」

    「拉倒吧。」沫沫推開孟賢國的手,撇撇嘴,「我離優勝劣汰還有一段時間,向你伸手要飯——難。」

    「我看不是吧。」孟賢國陰陽怪氣的,「我看你是想發達了就把我一腳蹬了?」他拿筷子在沫沫面前晃了晃,「要不怎麼總讓我在車裡等你,一次都沒把你跳舞的朋友介紹給我?」

    「他們是同事不是朋友。」沫沫笑的時候有點苦悶,「他們見了你,只會多點風言***不會有什麼好處。」

    「那說明,我有值得傳的。」孟賢國挺直背問沫沫,「沒覺得有這麼優秀的男人給你當司機,你挺榮幸的?」

    沫沫一邊哈哈樂著,一邊盯著孟賢國說︰「沒發現。」笑過後又有點消沉,「有時候我想,你要是一普通人就好了。」

    身邊的孟賢國沒明白這句話背後的深思熟慮,有點回不過味。

    「你是個球星。」沫沫不願意再想太多,準備奚落他一下子好讓自己心情好起來,「這可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代名詞,」

    「怎麼能這麼說話?」孟賢國用胳膊拐著沫沫的腰和她開玩笑,「看你還這麼沒大沒小的?」

    「喂!喂……」沫沫的聲音有點超常,摀住自己的腰隔開孟賢國瘙癢的手,「別動!疼!我真的疼!」

    本來以為沫沫在迎合自己玩笑的孟賢國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摸了摸她的肚子,「怎麼了?」他又確認了確認,覺得沫沫肚子上勒著的一條緊緊的鋼絲線,「什麼東西?」

    「我怕自己吃多了……」沫沫鬆了口氣才把腰挺起來,「我體重不好控制。」

    孟賢國簡直不敢想,那麼緊得恨不得勒進肉裡的線綁在人身上的滋味。怪不得她什麼都不敢吃。不吃就那麼緊了,要是多吃了點肯定能把人切開露出橫斷面。

    「你不疼啊?」他瞪起眼。

    沫沫踢了他的傷腿一腳,「那你呢?!」

    一句話,他竟被問得無話可說。

    做一個好男人很容易,只要符合做人的基本原則就可以了。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不貪女色。如果再有點責任心可以稱之為大丈夫了。至於他們的專橫、懶惰、以我為中心都可以像四捨五入一樣不被計數。

    而女人就不一樣,她們不僅要以此為前提還要溫柔體貼、能夠忍辱負重,在家獨當一面。如果有怒氣就是不賢惠;如果太順從就是乏味;如果女人有太多自己見解就是太強勢,不懂女子無才便是德……

    人生挑著一副擔子,兩端是事業和愛情,誰也說不清哪頭更重。男人覺得兒女情長沒有輝煌便把這頭交給了女人。女人一旦被關進這個籠子裡就沒了翅膀。有人說男人是通過征服世界征服女人的,女人是通過男人來征服世界的。其實世界大,男人更大。要不男人怎麼能征服世界,而女人卻征服不了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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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3:4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話 摻進來的虛假
    清晨,安古屺將窗子嘩啦一聲大力拉開,支著腦袋想了好半響。他回頭一眼就看見唐曉那種毫無雜質的笑容。人們總是需要時間和真實加深相互的感情,用行動努力分擔和享受著彼此的歡樂和憂愁。所以安古屺不願見到由于那些微不足道的踟躕而導致的矛盾。

    他知道唐曉愛他而且他也愛唐曉。雖然是兩種不同的單純行為,但得到的感應是相同的。只要知道這一點,什麼困難似乎都成了輕而易舉的事了。

    今天要歸隊,他的心情格外良好。唐曉成了充電器,有了她,他就有了很多不曾有的欣慰和依靠。從前對事業和生活產生的失望、沮喪和緊張都因為有了唐曉而變得少了很多。

    唐曉是重要的——這突然讓他感到一絲的脆弱。欣慰的同時安古屺也為此感到緊張。也許正因為此,他才會在與賓館服務員開黃色玩笑、與陌生女人打情罵俏時隱約感到不安寧。在以前看來這些都是被認為極其平常而無所認真的。然而就是這些連小出軌都談不上的調味料,卻讓他有了沉重的負疚感。

    安古屺不想讓唐曉,不,應該說任何人有把握他的權利。平白地,他再看見唐曉時,覺得自己正在喪失自主權——這的確有些恐懼而且竟然來自唐曉。

    安古屺猛地清醒並開始貶低自己。他不會因為愛而成為誰的壟斷單品——想到這,他似乎听到別人對他的嘲笑。

    ——

    從安古屺走後,唐曉就沒了他的消息。她只在一期體育娛樂節目中看過他的影兒。

    唐曉承認,就算只是個虛幻的影兒也讓她更加盼望。可是終于有一天,盼望失去了光彩。她的思想、價值、憧憬都變得搖搖欲墜並急劇轉化成擔心。想要生活得美滿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妥協。也許安古屺是想自己有更長的獨處時間,這樣他便有了相應的自由空間——她必須面對和接受這樣或那樣的情況,不可能什麼都符合自己的想象。

    在一瞬間,一切不合理的都擺在唐曉面前了。她不能問沫沫,而且必須自己一個接一個的好好解決。

    唐曉第N次給安古屺去了電話,接听的卻是另一個人。面對這個老實人的吱吱嗚嗚,唐曉苦笑,“我只是問問他最近過得好嗎?”

    “他——他不在啊。”

    唐曉感到了這種不受空間和時間約束的現代通訊工具的局限性。她選擇說聲‘謝謝’就收了線。唐曉知道自己在微笑著,可還是無法沒滅內心的悲哀——她連猶豫的心情也沒有了,因為無法欺騙自己而听見的那句‘告訴她,我不在’。

    是的,雖然隱約但她還是听見了。

    一半正確就意味著全部的錯。幾欲顫抖的淚珠一順從她的臉上滑落。唐曉曾懇求老天爺講她這顆空虛、絕望的心中注入愛情。但說來可笑,每當她將自己的一切感情予人掏空時,她就必須為當初的自己向現在的自己道歉。現在的她突然感到完全的虛偽和無助的被欺騙。在顛倒的時間里,她還是遇見了另一個自己。她告訴自己,遠離是非吧,自己的遭遇根本就是合情合理的。而另一個自己又向她大喊‘別退’,因為是感情所以總有傷痛,自己的愛還是有力氣的。

    唐曉不願再去想這種令人心灰意冷的情景,她總的理出個頭緒。想到這,她又有了力量。

    唐曉沒通知任何人的去了訓練場——她終于看見安古屺了。他走出訓練場時的表情看上去那麼泰然自若,完全沒有她的矛盾和痛苦。所有人都是可愛的笑著,安古屺也不例外。這人很多,唐曉離著很遠看著他。她不得不期待安古屺在此刻可以給她一個解釋,起碼能主動走向她。

    但安古屺就跟沒看見她一樣,自顧自的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也許唐曉多心,人的步子可以邁錯方向但眼神是不會的。

    以這樣的情況看來,只有唐曉主動走過去,他才能發現原來自己愛人就在身邊。

    唐曉耳邊吹過的熱風灼痛她的耳膜,“最近很忙嗎?”她能感到安古屺海水一般的變幻,即使他的笑容沒有消失。

    “不就是這麼幾天嗎?”

    “今天去我那吃飯吧。”

    “不了,我訓練挺忙的。”

    “我可以等你。”

    “……”

    “有什麼不對嗎?”

    “我想我們應該保持一點距離,以前那樣不是挺好的。”安古屺認為他們換一種距離,這樣既能成全自己又能稀釋一下他和唐曉過濃的關系——這個提議他可以講,但不應該是這個時候。

    這下唐曉全明白了——如果讓虛假摻進來,那麼再厚實的愛也會被挖開。此時她對眼前這個人的全部的愛和憐憫在一霎那中全部泯沒了。她能感到柳馨裴在以前日子中曾經有過的痛苦,也尋找到了她之所以比自己更機靈和敏感的原因。

    安古屺得到了唐曉的靈魂,勇氣和肉體,一切的裸露著的和內斂著的愛。而現在的唐曉將無法控制不幸再次降臨在自己頭上。雖然人們對不幸的第一反應往往是可以掌握和控制,但她現在不得不承認自己第二次失敗了——只不過第一次是因為愛,而第二次是因為欺騙。

    唐曉苦笑,抬起頭看安古屺,“跟小裴一樣嗎?何苦呢,玩這種無聊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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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3:5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八話 變味兒
    唐曉這麼想是有理由的。安古屺贏了,竟讓一個對感情如此小心的人把與相當于前戀人共處三年的愛一並交給了他。然而就算如此,又值得人怎麼樣呢?只不過贏的人自在,輸的人憔悴罷了。唐曉看著安古屺一直保持沉默,她心里是多麼渴望他能反駁一句什麼。

    安古屺沒有解釋,更沒反駁。雖然他心里知道自己在乎卻裝出樣子不想唐曉知道。唐曉馬上意識到了這無語背後的故事,以前的平靜生活不也正是因為他們之間的特殊關系而越來越變味。她因為安古屺,失去了晉身碌碌無名之眾的安全和自由——包括電話通信的正常。而安古屺不是也因為她的存在,而少了以前的光鮮和富麗堂皇。不幸和痛苦擴大了人類生活的範圍,也許只有唐曉摸了痛苦的底後才敢面對自己。她應該學會將苦惱、不幸歸為是人生不可避免的課題。

    唐曉抬起手觸到安古屺的臉孔。安古屺為她的冰冷而驚訝,眼楮怔怔的。唐曉只想讓自己感受一下,感受一下內心的愛,曾如春風一般掠過的溫情。唐曉看著他——這是一張多麼值得人愛的臉孔啊……她哪會有資格去擁有它?它的擁有者都是那麼的優秀,自己又有什麼資本與他人競爭?想到這,她的思緒斷了,手也跟觸了電一樣縮回來,連同自己的愛一起回到自己身旁。她低下頭,“謝謝。”

    唐曉只身孤影,像幽靈一樣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茫然的走著,她感到全身無力,頭暈惡心,力不從心。她被擁擠的人們不斷推搡,迷迷糊糊走出體院大門,走出到盡頭直到離運動場越來越遠。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眼前是一片黑暗。

    寬恕自己比寬恕他人更重要但做起來也更艱難。沒有一種懲罰比自我懲罰更痛苦。唐曉被騙了,騙得更是一干二淨。她又能遷怒誰呢?一切都來自她的不自量力。

    若不是沫沫砸進門,唐曉可能又被那些食物帶來的滿足感帶到天堂。她被沫沫送進醫院,她的問題也已經大到讓沫沫不敢自行處理。沫沫給唐母去了電話,簡單的說明了情況。母親到來時仍舊沉默,像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母親的表現讓唐曉無地自容,一切都在向她大叫︰一個取悅你的謊言會被自己整個吞下去,而一個苦味的真理則需要被她一點一點的品嘗。唐曉看著母親謝過沫沫而且把很多棘手的事都變的有了條理。

    唐母叫來張文清把唐曉接到自家的醫院慢慢調養。

    沫沫從醫院沖出來就直接給孟賢國打了電話,她希望從側面打听到唐曉發生這些情況的原因。而她得到的卻是孟賢國的含糊其辭。她不死心,直接去了他們的宿舍。樓下,她被樓下門衛攔住。她一邊和門衛周旋一邊跟樓上的孟賢國通電話還問安古屺是不是也在?

    孟賢國從樓上下來,直接要把沫沫拉走。

    “你干什麼?”沫沫甩開他的手,不理解的看著孟賢國。

    “你找他干嘛?”孟賢國壓著嗓子,“這里人太多,別大聲喊。”

    沫沫轉眼就看見了那幫守在門口的球迷,但這個時候還在乎這個就是不可理喻,“現在說這話就跟放屁一樣!”

    “你怎麼這麼說話!”

    沫沫懶得理他,直接往樓上沖。在休息室里尷尬回避的門衛嚇了一跳,趕快跑出來攔她。孟賢國一看這情況——與其沫沫和他在這為了安古屺的事大吵還不如讓她進在房間里說話。他朝門衛擺擺手也追著沫沫上了樓。

    沫沫推開門正看見安古屺躺在床上。安古屺被沫沫一把拉起來,“你還有心睡大覺?”

    安古屺看著沫沫,滿眼的厭煩。

    “唐曉病了!”

    安古屺一下子僵住。可又一想,他就開始認為是沫沫在替唐曉出氣——嚇唬他。

    “听見沒!”沫沫看著安古屺發蒙的樣子,要發瘋,“你怎麼她了!”

    站在門口的孟賢國也被嚇到了,本來想拉著沫沫的手停在半空。

    “要不是我趕到她就完蛋了!”沫沫瞪著安古屺,恨死了他的一言不發,“你們到底怎麼了?”

    “她在什麼醫院?”安古屺終于看出了這件事的嚴重性,說著就要往外跑卻被沫沫拉住,“我先問你,你們怎麼了?”

    “我和她的事不用外人插手。”安古屺冷冷的說。

    “你們的事,我必須插手。”沫沫冷笑,“要不是因為我,你們會有今天嗎?”沫沫還是忍下這口氣,“現在先不談這個,我就問你︰你是不是讓唐曉受委屈了?”

    安古屺沒說話也沒往外走。

    “唐曉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孟賢國走過來,問沫沫。

    “危險期過了。”沫沫過于疲憊,松了勁一下子癱在床上,“因為太虛弱被伯母接回家了。”她抬頭看了看仍愣愣的安古屺,“是啊。就算她死了又能怎樣?只不過是被一個沒心肝的人騙了罷了。”

    安古屺猛地抬頭,惡狠狠的看著沫沫真想罵一句什麼。

    “你瞪我干什麼?”沫沫的眼神也不比他差多少,“怪就怪我這個該死的朋友一直圈攏她往火坑里跳。現在我終于理解唐曉為什麼一直不敢說愛你了!愛你的女人都沒有好結果!”

    “沫沫!”孟賢國擋住沫沫,“別說了!”

    沫沫推不開孟賢國,炮火就轉向他“你們當然一個鼻孔出氣!都是一群不把女人當人看的爛皮囊!”

    “怎麼扯到我身上了!”

    “你們都一樣!”沫沫一邊喊,眼淚不住的往外流,“你們不讓女人有自己的天卻也不讓自己的天給女人看。你們自私!只讓愛自己的女人心里裝的都是你們。等到你們膩了,煩了就連同天和地全部收走!留下女人自作自受!”

    “我沒這樣對待過你。”戰爭迅速升級到孟賢國和沫沫身上,“你憑什麼這麼編排我?”

    “你沒有不代表你不想!你不讓我和經濟公司簽約不就是想我完全受制于你?”

    “你……”孟賢國氣滿臉通紅。

    “你們想吵架就滾出去吵!滾!”安古屺拉著沫沫和孟賢國往外拽,“都給我滾出去!”門被砰一聲關上,他還在屋里大喊,“滾!”

    站在門外的沫沫和孟賢國誰也不想後退。沫沫抹了把自己的眼淚,“都是一個德行!”

    看見沫沫哭,孟賢國想哄卻一句安慰的話也不想說。沫沫看著他一直盯著自己流淚卻沒有一絲反應,就使勁摸了摸眼淚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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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4:0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話 愛是熬心血
    夜里唐曉閉著眼楮卻能感到母親耽耽的目光盯著自己。當她軟弱的時候,母親的冷靜便更冷靜了。這是種無形的壓迫感,她不得不睜開眼楮,“您想問我點什麼嗎?”她側了下頭,正好看見母親。

    “你太虛弱了,現在不是訴苦的時候。”

    “難道我真的這麼懦弱?一無是處到連自己的母親都看不起的地步?”

    “沒人看不起你,是你想太多。”

    “為什麼一到這個時候,你總是讓我不想太多?”

    “因為你本不是一個想太多的女孩子。想得太多只會讓你自添煩惱。”

    “我永遠成不了我愛的人心中的樣子。你們每個人的期望都讓我變得可笑。你們根本就不了解我,就算我再堅強也成就不了什麼!一直以來我都生活在你的期望中,反反復復的失敗後我還是沒讓你滿意過。但我一直堅持!現在到好,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期望?你說的期望是什麼意思?難道期望有錯嗎?”

    “期望是沒錯!但它會刺痛我,特別是我再努力也無法實現它的時候!可這些你從來就不了解。你總希望我變得和你一樣堅強,可我超越不了你!也超越不了以前的自己!我就是我。我只不過是一個平凡得再不能平凡的女人!”

    “你知道,听你說這些話讓我有多傷心嗎?”唐曉第一次看見母親眼楮竟然噙著淚珠。“沒有一個母親不了解自己女兒的。”唐母放下剛拿起來的果汁,坐在唐曉的床邊,“大家一起吃飯,只有你會挑那些別人不愛吃的菜吃。這就是你的風格,你有一顆體諒的心,你對其他人的無微不至已經完美到讓人感不到你價值的地步。為什麼總要為別人著想,你活的太累了。”

    唐曉吃驚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听見她的每一句話都敲進自己的大腦,刻在自己的心里。她就這麼呆呆的听著,讓那顆雖然上了年紀卻越發毫無所求的心為自己擔心憂慮。她低下頭,努力壓抑著睫毛下閃動的淚光。她從沒想過原來自己的母親是那麼的關心自己,關心自己的每個抉擇。

    唐曉誤會母親太久,標榜獨立的她原來還是依靠母親才能領悟生活。

    “每次你都有選擇的余地。以前是天樂,你無論多愛他,無論他是為了逃避而愛還是為愛而逃避,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是你!你的願望還是他的幸福。到了現在,你又為安古屺失去了生活的重心。為什麼都要等到他們不要你了,你才想著離開?你有你的價值,你不是誰的附屬品!”說到這,唐母十分激動。思考了一會後她才平和了語氣,“唐曉選擇給你帶來幸福的。但——但無論你選擇平平穩穩還是滿路荊棘,一切經歷的都是你的。而且到現在為止,你的愛情並沒有失去,因為它還根本沒有開始。”

    ——

    “沫沫,你覺得我們這麼吵有意義嗎?”

    電話那邊孟賢國覺得自己要瘋了。聲音從高八度到低八度都不成。最可氣的就是沫沫的永遠保持沉默。過了好一會,孟賢國又叫了她一聲,沫沫才有了點反應。

    “談戀愛好累啊……”

    孟賢國听了納悶。

    “是我太天真了。”沫沫用沒拿電話的那只手揪著自己的頭發,使勁逼自己說話,“我以為只要相愛,人的心力會自然而然的成熟。但現在看來,我覺得愛是在熬心血。我沒有唐曉的那份包容。我什麼都知道,但做個好女人的標準讓我透不過氣!我沒有平靜接受的時候,我總是忍不住要抱怨。”

    “你的意思是……”孟賢國覺得沫沫說的這些都是為另一句更重要的話做準備,“你想分手?”

    靜,靜的出奇。只能听到清風掃過窗簾時的遙遠。現在沫沫的心像黑的角落,看不清里面藏著什麼東西卻變換著平凡人沒有想象過的景象。盡管角落周圍是暖的、是濕潤的,但里面卻夾雜著無端的冷。

    ——對啊,她也曾對唐曉說過︰當人撞地頭破血流時總該休息一下。

    孟賢國稍微等了一會沫沫,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生氣,反正是他主動掛了電話。

    孟賢國習慣在深夜散步。一個人散步就像流浪,縱然會失去很多美麗的風景,卻能明白自己每一步邁向何處。遠遠的,他看見沫沫坐在自家居住花園的草地上。她手里握著個酒瓶,臉上的表情很模糊。

    同樣屬于旁觀孟賢國的沫沫,她眼中也少了點安靜,心中充滿激蕩的情緒。她黑白分明的雙眼被濕潤的東西模糊著。相互對望中,他們互相感到對方和自己的不安和實實在在的軟弱。

    孟賢國坐在沫沫身邊,點了煙輕輕吸了一口,眼眸反射出點燃香煙後的一亮一暗,“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你知道听你說完那些話,我有多害怕嗎?你說愛是熬人啊……”他呵呵的笑,里面卻似乎包含了太多無法讓笑容承擔的苦澀,“我難道不是因為太在乎才有這樣的可笑表現?”

    沫沫低著頭什麼也沒說。

    孟賢國把半顆煙熄滅,拉著她一起站起來,“答應我,以後就算再難受也不要和我講那些膽怯的話。愛是兩個人的,我們不要讓對方也跟著不堅定。”

    听完他的話,沫沫輕輕的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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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4:1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話 足夠的余地和面子
    “沒想到今天的飛機會晚點這麼長時間。”張文清看了看表,幫唐曉把行李拎出傳送帶。他對唐曉的笑永遠那麼不溫不火的,從來也不催唐曉做什麼,一切都符合唐曉的節奏——什麼都讓人舒服,只是舒服得有些過了頭。

    唐曉摘下墨鏡,站在一旁等張文清。海南的陽光和炫很明亮,冷不丁的照進她這個北方人的眼楮,晃得她都快流淚了。

    “海南這個時候最美,比起沈陽的冷風冷氣要舒服得多。”張文清覺得唐曉正在發愣,自覺的介紹了一下。他很周到,又問唐曉︰“累了吧?”

    “哦,不。”唐曉笑了笑,“當然沒有,我挺好的。”說完她又伸了個懶腰,很自在的樣子。

    “那我們先上車吧。”

    唐曉看著張文清叫了輛的士,然後有條不紊的把行李都放了進去。

    這輛車帶他們來到海邊的一座別墅,這里的風景美得像畫。唐曉身臨其中,覺得自己越來越不真實,越來越像在布景里演戲。

    張文清從唐曉眼中看出了點陌生,“這個是我以前朋友出國之前留下的,曾經想轉給我。第一次來的時候著實動了心,不過後來想想光自己來這里消遣有點浪費。”

    唐曉沒什麼主意就會點點頭,拎著自己的小挎包跟著這張文清上了樓。張文清打開一個房間,把唐曉的皮箱放進櫃里,然後替她打開窗又拉上隔蚊網,“我看還是不要開空調了,你現在身體不適合吹那麼冷的東西。”他辦妥一切後就這麼看著唐曉——莫名其妙的微笑。

    這是唐曉第一次看見張文清如此了然的表現自己的感情。

    他突然轉過身,面對大海,“你住靠海這邊,我住——你隔壁。”說完就退了出去。

    唐曉一屁股坐在早已換好新床單的寬大床鋪上,抱著枕頭——好軟啊……她把鼻子扎進里面……一點灰塵的味兒都沒有……難道連臥具都是事先換好的……張文清對這個一直都漠視自己感情女人付出了太多的精力。這份若有若無、若近若遠、若生若死的感情洶涌著向唐曉奔來,竟讓她無力逃脫。

    當唐母同意張文清帶唐曉去海南休養的時候,唐曉從母親眼中讀到了很多東西。在那次真摯和細密到令人著迷的談話後,唐曉似的懂得了兩個時代背後的人生態度的智慧。生活就是理解,理解就是要面對現實微笑,就是越過障礙注視將來。生活在她身上架了一桿秤,兩頭放著︰理智和感情。母親告訴她,誠實要與真理同行,權利要與義務一起。她應該知道自己的價值,知道自己能做到的與自己應該做到的。

    夜晚,繁星閃爍驅趕著身邊的一小撮黑暗。咋一看近在眼前,令人心馳神往其實還遠著呢。唐曉站在寬大的落地窗跟前,沒舍得用窗簾蓋住那片美麗。海浪拍擊著岸邊的岩石,她注視著大海在底下俯首听命。一種權威感和驚奇感油然而生。大海的廣博讓唐曉眼前漸漸浮起一張面孔︰永遠溫和鎮定還有嘴角那一抹琢磨不定的濮存昕式的微笑。共同相處的幾天里,閃現在張文清眼中的熱忱和關切也成了唐曉對他初印象中的例外。一日三餐都會以她的口味為主;走在馬路上,總是輕輕一拉然後隨便一句︰“你在我右邊”;任意唐曉講什麼他從來都是听得真情實意。她笑,張文清也跟著笑。她發愣,張文清也不會追著問什麼。任意自己把陌生和麻木拋給他,他卻仍舊津津有味的樂在其中——人總是那麼奇怪。

    他的熱忱來得洶涌,卻佔據了她失血過多的心田。

    唐曉走下樓,張文清正在沙發上,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看電視。此時唐曉臉上因為他的平靜而有點迷茫——似乎是苦惱,為了給不了答案的問題而苦惱。她搖搖頭,轉身又要回到樓上。

    “下來了?”張文清還在看電視,“下來坐坐吧?不要老悶在屋里。”

    唐曉听了,走近他一起坐在沙發上。隔了那麼久,她知道張文清正讓她等著什麼。這樣的等待讓唐曉不敢看他的表情。

    “知道為什麼伯母這麼放心讓我一個人陪你來這嗎?”張文清臉上有了比這句話更該有的結果的笑容。

    唐曉突然覺得這笑讓他們之間的空氣越發憂郁了。

    張文清頓了頓,“有兩個原因——”他看了唐曉一眼。唐曉也不得不一臉尷尬的看著他。他接著說,“你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你不會不了解現在——現在的情況。而且……”他又空了一拍,像在等唐曉反應過來,“我並不想知道你的過去,也更不在乎你的過去。我想我能完全的包容你的過去和未來。”

    听完這話,唐曉站起身走到窗前——張文清的這些話逼得她又回到一波一波的痛苦回憶中。

    張文清轉身看著她然後走到她身後,從後面摟住她。他同她一起望向窗外洶涌的大海。唐曉能聞到他的味道,脖子上也能感受他的氣息。她感到一種暖呼呼的安全和體貼。張文清把她轉過來面對自己。他把她放在一臂之遙的地方,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注視著她的眼楮,唐曉也注視著他的眼楮。這是一種無拘無束的對望。張文清的眼楮里搜索著某種理由或者一個鼓勵的標志。好幾分鐘後,他低下自己的雙眼。因為某種理由,唐曉幾乎像個旁觀者一樣看他時,他完全捉摸不到她的想法而唐曉也沒有覺得一丁點不對。他嘆息,松開她,自己走回原來的位置。

    張文清從自己的皮箱里掏出幾份文件,擺在茶台上又望向唐曉。他似乎沒有為剛才的情況感到一點尷尬。唐曉跟著坐了回來。

    “現在移民去澳大利亞的條件十分苛刻,固定資產和高學歷……我都有了。他們可以讓我帶去自己的全部家人。其中——其中一份是給我妻子的,你會需要嗎?”

    唐曉腦子一片空白,愣愣的盯著文件。她無言的撫摸著自己的雙手,腦子里什麼也反應不過來。張文清什麼也沒說就走了。想立即感受愛的男人應該學會把握索取答案的時間。給女人一點時間思考既可以讓她平息乍熱的心潮也給她留了足夠的余地和面子。他不後悔自己說了這些,畢竟就算毫無結果,他至少也努力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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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8 0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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