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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靈性里的光明]看過你流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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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4:3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話 捫心自問
    回到房間,望著這份只差復習一欄沒有簽名的表格——唐曉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會回想明白。她覺得自己像個無賴。張文清的愛讓她感動,也讓她有了責任感——甚至是一種負疚。不知不覺,她感到自己正在犯罪。這個念頭跟安了彈簧一樣在她心里跳來跳去。抓起電話,她迅速的撥了個號碼。而現在,她每听到‘嘟’一聲,全身肌肉就跟著緊縮一次。

    還好,那邊接起來的速度也很快,“喂?”是沫沫的聲音,不大也有點疲倦卻沒有漫不經心。

    “是我……”唐曉不知該如何往下說下去。

    明顯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沫沫叫起來,“唐曉?!天啊!”

    “哦……”而唐曉的聲音卻越來越微不足道,“是我……”

    “你去哪了?我去問伯母,她什麼也不說。我們都快急死了。”

    “有人向我求婚了。”唐曉談談的說了這句話——完全的隔離和孤獨。

    “什、什麼?誰向你求婚了?到底怎麼回事?”

    “他——他向我求婚了。我們會去澳大利亞,他能給我——”隔了很久,她終于做出選擇——放棄原有的信仰並能命令自己說話了,“他能給我幸福。”

    “幸福?你知道那將會是什麼等待著你嗎?”

    “我準備好了。我既然能忍受最大的痛苦就能面對一切。”

    “什麼叫你準備好了!結婚最終依靠的不是你有多大的免疫力而是你有多愛他!你愛他嗎?”

    “——對,我愛他。”這聲音有些顫抖。

    另一邊為這個答案而默然無聲。好一會兒,“你不用對我說這樣的話,你再對自己說一遍,對自己的心說一遍。”

    唐曉頓住了,她為眼前的一幅畫著迷……直到清醒過來,“沫沫,你知道嗎?只要別人去愛你,從此你就沒了責任也就沒了拖累,沒了一切麻煩。”

    “那安古……”

    唐曉不可能再有毅力听她把這個名字下去,不斷的追問已經夠讓她不安了。其實,無論沫沫現在再講什麼,她都听不見。她心里正想著另一個人。到最後,她干脆掛了電話——她把沫沫的告誡拒絕在那道心門後。當一切恢復平靜,她卻仿佛听見有人在自己的那道心門外,咬牙切齒的罵過來,“傻瓜!”

    無論是這片被陰影籠罩的懸崖峭壁還是這點在明亮星光身下的汪洋大海……唐曉在現實生活中從沒浮現過這麼情節激烈的畫面。光明近在咫尺卻讓人猶豫不決。她的生活大海仍舊陰森森的澎湃洶涌,然而……明亮,明亮——畢竟,畢竟就在前頭。

    另一個房間,張文清面對空泛的夜空,默默然。他直挺挺的站著,讓手里的分機電話將嘟嘟聲頓進肚子里。他的心隨著自己少有的嘆息一起消沉,沉……沉下去……

    第二天清晨,唐曉為沒有發現張文清的身影而慌張。她只好獨自一個人惴惴不安的回家。

    ——

    “你知道,文清辦移民的事情嗎?”張啟登喝了一小口茶,問坐在不遠處整理衣服唐母。青黃色的燈光讓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模糊,而他語氣也分不出個好壞。唐母只是“哦”了一聲,就把門關上了——張啟登有多年的風痛病,是不能直接吹到涼風的。

    “他希望我們一起去。”張啟登合上書,長嘆氣。

    “我知道。”唐母若無所視的仍舊整理雜物,然後應了聲。

    “看文清從海南回來的樣子——”他沒直接說下去,“……唐曉沒一起回來。”他發現唐母一直沉默。唉,他搖搖頭,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為這對“兒女”做點什麼了,“我以為我們一家四口能一起過去的,可現在——”

    “你應該留在文清身邊。他一個人在國外,有你在會更順利些。”

    “那你呢?”

    “我應該留在唐曉身邊。”唐母平靜的說。

    “你……”

    “我們都是過來人,可孩子的路還長。他們需要我們的幫助。”

    張啟登了解她,了如指掌。他又喝了口茶,聲音很慢很輕但十分清晰,“三年了,我們相處三年了——太快了。人上了年紀就會認為生活並不如年輕人那樣浪漫。生活讓我們磨出老繭,連日子也過得千篇一律。然而就算是千篇一律也有它的味道。應該說,這里大部分都是你給我帶來的幸運。一日三餐都由你照顧,連生活瑣碎都是你的叮嚀。這些看起來不起眼,卻才是我們這個年齡該真心感謝的。”

    唐母听得皺起眉——家是溫馨的,也許甜蜜中帶點苦澀然而它仍舊是幸福的。日子總是平平淡淡的,在婚姻中一顆容易感動的心會得到更多的幸福。在人生道路上,兩個人共同的感念和承擔會化解更多的危機。她的第一次婚姻帶來的只有不堪和疲憊。她的第二次婚姻在平淡中度過卻讓她有了家的感覺。這種寬慰原因自然——她和他都需要有個伴。而這個原因也成了她日益加深的不舍。唐母只有無奈,她不應該為此依依不舍,她有唐曉——她的女兒,有她女兒的幸福。這才是她心中最大天平中最重的砝碼。一個人到了晚年都是用這種觀念看待人生的。

    張啟登隔了很久又重新說話,“我已經和文清說好了,我會留在國內——我決定不去他那邊了。”

    唐母目光低低的,只是手里的衣服在微微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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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4:41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話 像個孩子
    安古屺連續打了幾場比賽的主力,直到賽季結束。他在賽場上很瘋狂,不像在踢球更像在撒野。但他們隊的成績卻進了一步,雖然值得大家高興卻沒讓一個人解開心結。孟賢國早就看出來,他很擔心自己兄弟的這種情況。每個男人在創業時,來自于背後的支持很看重。安古屺這樣的舉動就和一個剛和老婆吵完架又在馬路上跑長途的司機沒什麼兩樣。

    隊里放了幾天假,隊員們都能輕松一下。而這個假期卻在安古屺那里,變成了更需要人提起精神的事情。宿舍里人不多,只有他和為了他而在的孟賢國。倆男人在這個不大的房間里保持著可笑的肅穆和安靜。

    在逃避喧囂的時候——沫沫的一個電話卻一擊命中,打破了他們之間本份內的輕松。

    “告訴安古屺!唐曉要到澳洲和別人結婚了!”沫沫的聲音震得孟賢國耳朵嗡嗡直響,“這回他不用擔心被人管制了!”

    又被人掛了電話,孟賢國沒有生氣卻為唐曉的這個消息想了很久。思前想後,他還是選擇站在安古屺身邊。他敲安古屺肩膀的時候有點猶豫。安古屺很低沉的應了句什麼。孟賢國沒听清。

    現在唯一慶幸的是隊友都回家了,要不孟賢國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而眼下他只能這麼硬著頭皮說。他知道安古屺正等著自己說話——這小子這麼皺著眉頭玩網絡游戲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其實很多人都發現——這一陣,他總這麼悶頭悶腦的皺著眉頭。

    “沫沫說……”孟賢國清清喉嚨,“她說唐曉要嫁人了。”說完之後,他就這麼杵著,像在等安古屺打他一拳。

    安古屺沒發難卻像是被嚇著了,他一怔而且又被網游對手在游戲中殺死一條命。

    “還想見見她嗎?听沫沫說的樣子,她應該回來了。”他又說,而安古屺卻一言不發。孟賢國面對這樣的情況很木訥,他只會再走幾步直到離安古屺更近了些,拍拍他的肩膀,“就算……還是好朋友,去送送她也好。”

    顯然這個久思苦想的寬慰話並沒給安古屺帶來快樂。他听完後反而馬上立起眉毛,推開擋在面前的孟賢國,抓了件衣服就沖出門去。

    ——

    唐曉又望見安古屺的影兒了,但那是在另一個房間。她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會和他說些什麼。她是從海南回來後才知道原來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安古屺其實已經來過好幾次——他和母親的長談也進行了好幾次。談話內容母親從沒跟她講過,她只是說自己稍微又多解了點這小子。

    當然,很多東西不是單靠親身體驗就能解決得了的。大部分人也只是主觀判斷而且自以為千真萬確。她的眼楮不像母親那樣見過世面。她也是從那次分手之後就不曾想過安古屺還會來找她。而愛情在她生命歷程中多次變換對象,她的感情起伏也讓母親的青絲變成了白發。

    愛情是一種欲望,欲望也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會起伏變化。當它降到最低點的時候,愛情也就終止了。

    張文清提前一個月離開了。他沒給自己一次再投入的機會,並且讓唐曉在預定時間去送機時才發現他已經遠在異國他鄉了。他讓唐曉少有的負疚和自責——是他讓唐曉突然認識到,其實在愛里辜負一個人是一個多麼的讓人痛苦的經歷。

    唐曉緩緩的睜開眼,茫然的站在窗前——淚水燙的她眼窩疼。

    晚上,唐曉想自己出去散散步。走出樓門口,才發現外面已經下起小雨。四周濕冷冷的,雨點緩緩的灑落在街面。而心中更大的雨點卻濺在唐曉的眼里。

    沒走幾步,當她的眼楮驚恐的注視著那個高大的身影搖搖晃晃的向自己這里走來時,她已經完全插進又沉重又發霉的回憶中——她的腦子有些麻痹而且泛不起思想。氣氛單調的怵人——那個男人沒跟誰打過招呼就闖進了她的視野。高大模糊的影子被牆壁和光滑的地面折成一個大大的鈍角。她沒想到伴隨著酒精腐蝕的安古屺還留在這。

    他也看見唐曉了,從他的表情中唐曉能了解到。

    “唐曉嗎?”安古屺踉踉蹌蹌走過來,抓住她的雙肩,“是唐曉嗎?是你!真的是你。”天啊,他竟然哭了。他使勁抱住唐曉。靠在她肩膀上哭,哭的像個孩子。

    女人有女人的心腸,她們常為詩情畫意而激動也常接受哭哭笑笑的激情。而男人不會,安古屺應該更不會。唐曉愣住了並且有些矛盾。

    “我這個人有很多缺點,一個人的時候不知道怎麼說,感激別人的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一直抱著唐曉像只要一松開她就沒了似的。他不在乎那個縴細的身體在太大的壓迫下也會透不過氣來。他抹了把鼻涕,又說︰“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那天你走時,我真想拉住你,可我的那幫哥們都站在那呢。我就想著自己不能丟面子。我不想丟臉,不想栽份兒——可到最後這份還是栽下去了。”他抱她抱得更緊了,緊得讓唐曉無措。

    最後的相擁,唐曉認識到了這力量的感覺——一點它的情景,一點它的滋味。當然,這“一點”往往令人難忘。在這“一點”中的深刻都不是制造出來的。它好像現在正下的雨,不知何由而來也不知何由而生,不使情不刻意,不矯情不營造更無須“絞盡腦汁”。

    “你喝酒了?”唐曉輕輕的問,將頭貼在他的肩膀上,“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它對你的身體不好,會縮短你的運動壽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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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發表於 2010-2-2 10:54:5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三話 多事之秋
    這是一個落葉的季節。風很大,預示著一個寒冷冬天的開始。

    ——秋天,大野猶如陶罐;冬天一個帶著六角形指紋的季節。

    唐曉支著下巴,坐在自己新開的服裝店里,望著外面的人們同樣無聊的匆匆而過。倚著窗,在熱氣騰騰的水汽中和沁人心扉的茶味中,她又想起曾經的一陣失落和煩惱。雖然這是種難受到讓人心里發酸的感覺,但畢竟只是經歷而不全是煎熬。再說她也不情願總與這些“失落和煩惱”為伍。

    她的日歷就在窗外,葉子已經變得蒼白易碎。在過去的一段日子里,無情的冰霜已經打掉了它們紅彤彤、金燦燦的顏色。

    寒冷的秋冬季之間,她第二次戀愛了。在她27歲之前,只有兩次戀愛經驗——這是個在外人看來怎麼都不相信的“成績”。不過沫沫說她桃花還是滿旺的,只不過太長的反射弧讓她的這片桃花大煞風景。想到這,她竟把自己逗笑了。

    她還是嘆息,一邊喝茶一邊調整情緒以免讓進來的客人感到不便——唉,口中的茶是營造良好心情和氛圍的道具而唱主角的卻是自己。

    唐曉在母親和安古屺的建議下終止了快7年的歌手生活,沒有什麼不情願也沒什麼好高興的。她只是接受了別人的建議,並開始習慣在黎明時就醒來然後馬上決定一天該干些什麼的生活定律。

    她和安古屺的戀愛,母親的想法很自然也很縝密——母親的想法也永遠能很好的控制態度。

    而在唐曉眼里,在僅有的兩次戀愛中,第二次卻比第一次更像她一個人的愛情——安古屺有他的世界,有他世界的規律。她知道自己的立場——既然自己選擇了他就必須選擇對他或好或壞的包容。可每當孤獨時,她都偏向對天堂另一雙眼楮的追憶。她又十分忌諱這一點,然而一切又都那麼顯而易見,那麼讓人傷神。

    當生活中沒有安古屺留在自己身邊的時候,當生活變得了然無味的時候,腦子固有的那種回憶總在無盡的感念中抒發掉她的意志——安古屺今天有比賽嗎?唐曉腦子中又閃了一下,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只有在真實中提到他才會讓唐曉安心了點。

    街燈亮了,馬路上撒下一串珍珠。暮色中的馬路上泛起光暈,灰蒙蒙的一片。有個人進了她的小店,自顧自的看起來。唐曉沒怎麼注意,她向來不喜歡打擾客人在選擇時的心情。再說人家就是來買點東西,她用不著提出什麼異議。

    “結賬。”那個人走到唐曉身邊。

    “哦。”唐曉回過神,還等著這個人和她殺價。等了一會卻沒動靜,她抬起頭。當眼中印出那人的笑容時,她又有被子彈擊中的感覺。她的血液停止了流動,雙眼也一起陷進眼眶。

    站在她跟前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人。他挺著身子望著已經傻了的唐曉。他為唐曉有點傻痴痴的表情露出笑容。但著嘴角的弧度更讓唐曉出神,跟著倒吸了一口冷氣——天啊,太像了!唐曉的指尖在發涼也知道自己在想著什麼。

    ——

    過完年,雪下得更大了。漫天雪花把天地攪得一片混沌。路上少有人走動,但在PUB里卻熙熙攘攘。沫沫斜倚著吧台隨著節拍歡快的晃著身子,溜了一眼身邊木頭似的唐曉。她和唐曉就是一動一靜。其實人都是生活在一靜一動中。只不過太靜了就未免寂寥,太動了又擺脫不了幾分倦怠。

    沫沫沒有成為合格的藝人,卻嫁接成功——成了一個合格的演藝經紀人。她听了孟賢國的話,逃離了那條滿路荊棘。誰都明白,是沫沫自己受不了這條路的起起伏伏和前途渺茫。既然是她不接受那個世界的生死規則就應該舍得放棄——歸根到底,孟賢國成了她退出的理由也成了她說服自己放棄的砝碼。

    “你怎麼了?”沫沫仍舊晃著,“店里生意不好?”

    “還成。”唐曉淡淡的說。

    “太累了吧?總感覺你沒精神。”

    “能累到哪去?”唐曉苦笑,“想累都沒的累。想進貨,我只要選樣子就成。賣貨,待在店里就成。”

    “這麼早就當起少奶奶了。”沫沫攬著唐曉的肩膀,樂嘻嘻的,“想你家男人了吧?”

    唐曉愣了一下便無話可,更確切的說是有點不堪。當初,安古屺連這個店都不讓她看。還是母親說了話,她才有個自己的事情做。作為女人還是要有個維生的手段,不僅為了生活更是為了愛情。她能明白母親的意思,畢竟她還年輕,不能就這麼腐朽下去。唐曉對沫沫的話,因為沒有勇氣羞澀,于是變成了坦然。

    這種坦然讓沫沫的笑冷卻了。重金屬音樂把她倆隔絕到另一個世界。

    “上次他們放假不是見過面嗎?”沫沫微笑著,像是在安慰,“他和老孟都是踢球的,不可能總在我們身邊。”

    “我知道。我只是——感到孤獨。”生活中有很多難以開口的理由,害怕孤獨就是一個。

    “你怕他……”

    “哦,不是。我不是指那個。”唐曉搖搖頭,苦笑。然後她雙眼視了沫沫好一陣又說︰“幾個月前,我遇到一個男孩子……”

    沫沫等著唐曉說下去,眼里卻透著點不安。

    “他好像天樂啊……”唐曉說到這很激動,不知是亢奮還是苦惱。雙手握成拳頭。

    “那——”沫沫只肯猜測卻不願意听答案。

    “還能怎麼?”唐曉苦笑,“就算上天真能把天樂重新帶到我身邊,我也沒有接受他的能力了。我已經太習慣現在的這種日子了。”

    沫沫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長舒一口氣。頓了頓,她挑起眉毛,“那你煩什麼?”

    煩?煩什麼?是啊,現在的一切不都是自己想要的?為什麼自己永遠不知足,總要自討煩惱呢?但唐曉知道,沫沫和自己一樣都是孤獨的,因為代表孤獨的沉默正在她們之間慢慢散開。

    好一會,沫沫先開始說話,“以前一起唱歌的莫伶被送進戒毒所了。”

    唐曉听了嚇一跳。

    “我也是被老板叫去救場才知道的。听說,莫伶在這還出了點亂子。”沫沫壓低了點聲音,“老板不想惹麻煩。”

    唐曉不想任何人受到傷害。她听到誰的壞消息都會跟著有點傷心。這時兩個人糾纏著走向她們,唐曉听到了他們的談話。當然她的猜測也可能是錯的——是老板和一個想進來唱歌的歌手。出于本能,她往那個方向望去——目光再也挪不開了。她永遠不會將他的眼楮和別人的搞混——“天樂!”她能感到厚重的自己變得稀薄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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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發表於 2010-2-2 10:55: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四話 只能抱著你
    “唐曉?”沫沫推了仍舊木訥的唐曉,然後頗不耐煩的一同望向那兩個人——她也愣住了。

    沫沫只是稍作停息——她們靜止很快消失了。

    ————

    “老板,你就讓我唱吧。”廖小婁眼中僅存的自尊與乞求混成一種痛苦的顏色。

    “小婁,你不要為難我。”BUP老板掃了他一眼,頭馬上別過一邊,“莫伶出了那事,你讓我怎麼答應你?”

    “老板,求你了。看在莫伶的面子上,幫幫我,她在戒毒所需要不少費用。”

    PUB老板被他糾纏得有點鬧心了,“那你找個人和你對台。如果這PUB里有人願意的話,只要過一次場,我就讓你唱。”

    “您這……”小婁更加失望,“跟玩我有什麼區別?”

    “你這什麼意思?你還嫌自己不夠招搖嗎?”

    小婁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快補救,“哦,不是。您听我說……”

    “唐曉!”沫沫知道讓唐曉義無反顧跳下高腳椅的原因。但自己卻沒來得及攔住她,想抓住唐曉的手被晾在半空。沫沫在背後大喊︰“唐曉!你別去!”

    唐曉還是比沫沫的聲音還快了一步——她已經站在舞台中間了。閃閃的光彩中,眼神有些恍惚——她仿佛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跟樂隊了一個暗示——一首熟悉的音樂慢慢敲進大家的耳朵里……

    “好想這樣抱著你,我知道你有些在意.給他傷了心,才想到可以找你.”

    小婁知道這是個男女對唱的曲目。望向台面……他不知道台上的人是否是為了他才做出這樣的選擇,但——現在及時的上場才是真正的把握時機。他跳到台上,拿起麥克的時候,剛好趕上接下一句歌詞。

    他們互相對望著,沒有什麼目的,自然而然地想把一首歌曲完成。

    ——好想這樣抱著你,我知道你現在傷心

    想有人陪你,只是如此而已.

    你知道,我明了.

    抱著你,我(你)的淚,卻為他而掉.

    你知道,我明了,抱著你,溫習擁抱.

    你知道,我明了,抱著你,我的心有些動搖.

    你有的好,他做不到(他有的好,我做不到)

    還想他(也許他),可能等我回家(等你回家),

    在我們(你們)相識的樓下.

    還想他(也許他),可能撥我電話(撥你電話)留話.

    還愛他(你愛他),我從沒懷疑過(沒懷疑過),

    今晚心底的掙扎,我不說你明白嗎?

    台下的口哨聲很不這首抒情歌曲。但當它們旋風一樣刮進他們耳朵里的時候,唐曉和那個男孩子都很高興。小婁向唐曉點點頭,似乎在感謝。即使他並沒有乞求過什麼,但任何人在這個時候的援助之手都值得他深深表示感謝。唐曉看著他,這個在台上的情景像一根針扎進她的腦子里——沒有刺痛卻在麻醉,就像被點了穴。

    人們常在這種情緒下發現以前的成雙成對不能分開。唐曉面對他,用不著多說話也不用和他打交道,只要讓她這麼看著他就好,讓她絲毫感覺不到一個人離去就好。

    小婁靠向唐曉的步伐分外謹慎,似乎是被唐曉的目光嚇到了。那樣子就好像是個自尊自大的孩子正接近一個游手好閑的人。好一會,小婁竟然笑出來,而他眼角的弧度又讓唐笑一陣眩暈,“謝謝。”

    唐曉突然之間被扯進現實。她立刻放下麥克走向自己的朋友。

    廖小婁望著這個女人的背影,被一種不明不白的情緒包圍著。清新、靜謐、安然、親切……很自然的還浸著一種無法節制的想象中。女人啊,天生就有藝術的靈氣。同一塊天地,同一個所在在不同的女人手中就存在不同的模樣,可以爍爍發光也可以黯然失色。

    唐曉走向沫沫,似乎在為自己剛才莽撞的行為苦笑,“走吧,快走吧!”

    沫沫那雙靈秀的大眼楮閃了閃卻笑了,于是唐曉更加難堪。她只能自救的從吧台取了大衣裹在身上沖向門口。

    “走這麼早?”在門外,沫沫跟緊了幾步剛好趕上打趣唐曉,“唱累了?”

    唉,唐曉嘆氣,推了她一把。沫沫又抿嘴樂了,這笑讓唐曉無話可說。只有她們站在門外,大街上顯得異常空曠。雪花飄在唐曉的睫毛上一下子變成霧氣。她將頭扎進大衣里,站在風雪中和仍舊笑盈盈的沫沫一起等著在大雪天還沒收工的的士。

    有人說花是人之本性,其實就是愛慕異性。而“花”就是人與動物的區別。動物可以隨意亂來那是因為它沒有理性的約束。人之所以能鎖住“花”也就是理性發揮了作用。如果讓花心成了脫韁的野馬就是一切惡果的開始。

    她們身後有跑動時踩進雪里的‘咯吱’聲。最先回頭的是沫沫,果然不出她的預料——那小子。沫沫的第一反應——煩。

    “小姐。”小婁從沫沫身邊繞到唐曉面前。

    “哦。”唐曉抬眼掃了他一眼,然後又將目光投向馬路盡頭。

    “謝謝您的幫助。”

    “沒什麼。”

    “能再聯絡嗎?”

    “聯絡?”唐曉笑笑,“不用了。”

    車來了,就停在她跟前。沫沫什麼也沒說,自己先鑽進車里。唐曉回頭望了一眼小婁還是笑了,然後沒讓他來得及再說話就也跟著消失了。

    他比天樂少了飄逸和靈氣。額頭上、眼角流露出的情,懷細細的寫著直率,坦坦誠誠寫著瀟灑。特別是那雙眼楮,黑白透澈、清清爽爽。唐曉的眼神飄出車窗外老遠,好像能穿透風雪看見好多東西,她的嘴角不知不覺的總往上挑。沫沫瞄見她的表情,再說話時很直接,“他像天樂嗎?我一點沒看出來!”

    唐曉笑出聲來,笑的年輕而且愉快。笑過後,她靜靜的想了一會,“有一點你也不得不承認,他與天樂神似的是那份對音樂的靈氣。”她扭回頭有對著沫沫說了一遍,“對音樂的靈氣。”

    沫沫垂下眼眉頭卻展開了,“這麼久了,你還沒忘掉天樂?”

    “我說過,不會有人取代天樂的位置。而且——我也說過,就算天樂也不能讓我返回以前的生活。”唐曉望著車窗外的大雪紛飛,很感慨的說。

    人生就像拼圖,拿著自己的一塊到處去找失散的另一塊。有時候找到了拼成了,才發現還是缺一塊。于是,又為了那一角撇下這塊繼續找,卻不怕今生再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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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5: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五話 不在乎回答的真實
    ——「唐曉,我快回來了。」

    前一天晚上,唐曉接到安古屺的這個電話。她沒想著非要怎樣,只是希望持續在自己身邊的平靜趕快結束。冬訓兩個月後,他們終於又見面了。她的心惦記著,像鳥兒嚮往自由的原始初衷。一旦愛上了某個人,她便毫無保留的對一切視而不見。而她生命中的其他變化,也成了除安古屺以外的匆匆過客。

    她聽見敲門聲,眼楮瞪得老大——就好像為了讓敲門聲更真實。時間一瞬間定格,周圍的一切也跟著她屏住呼吸。WINDY等不住了,跑下床抓門。

    唐曉終於回過神,跑著去開門。她敞開門——那個人果然實實在在的就站在自己眼前。她先是瞧著他,很多感覺一下子衝上腦門,封住了她的喉嚨。她張了張嘴然後又哭了,撲進他懷裡。

    安古屺擁著著她,一起走進屋。

    「哭什麼?」安古屺倒是為了這眼淚笑了。確實,那是一種在訓練中得不到的暢快淋灕。

    安古屺藉著這股勁有些得意。

    「你又瘦了。」唐曉的手貼著安古屺的臉頰,手指滑過的曲線越長她越疼惜。

    「那麼折騰能不瘦嗎?」安古屺把自己巨大的體育背包扔到地上,扯著唐曉的手進了臥室,「再說還得天天想著你。」

    唐曉笑了,像隻貓一樣在安古屺的胳膊間蹭著,「看過陳香姨了?」

    「還沒呢,我跟她說明天的飛機。」

    「我明天和你一起過去?」

    「去吧,你去了,她還能少累點。」安古屺沒管唐曉撒嬌,閉起眼楮,「這些年,她老了不少。」

    唐曉鑽進安古屺的懷裡,不敢歸納、抽像、聯想、推測……勉強應付得了的白日認知在靜寂淒涼的夜裡會突然讓她感到深深的落魄。現在安古屺回來了,在她心裡卻無端的塞進另一種骨子裡的難過——那是種怕再次經歷擁有和失去的難過。

    「唐曉。」安古屺輕輕的叫了一句。他低眼看見那雙柔軟如酥眼楮,「真這麼想我?」說完他又扁嘴笑了,戲味兒很濃。

    唐曉什麼也沒說,只是眼神灰沉下來——抱著安古屺的手更緊了。

    她想自己也許太庸俗了。如果不見得庸俗,那也是太天真了。

    安古屺看著唐曉的窘樣倒憨憨的樂了——自信全然沒有誤解。唐曉在他懷裡能感到不規律的呼吸,它代表著一種膨脹的要命的佔有欲。它自然的產生,像隱瞞個人缺陷一樣掩飾了誰也不願意的失望。她喜歡這種感覺,慢慢的,一針一針的,好像在想事又好像沒有。

    她想站起來又被安古屺拉進懷裡。

    安古屺摟著她,站起身用他的大手把巨大的窗簾拉上,一絲不漏的擋住陽光。他迅速的把自己和唐曉的身上的每一片布都扒下來,扔在沙發上——一絲不掛的他抱著一絲不掛的唐曉一起摔進床裡。

    沒有旅途的疲憊,沒有訓練的枯燥,他的每個動作都結實有力。唐曉撫摸著他用訓練刻出來的肌肉,重新感受著在他懷裡被愛的感覺……她又一次的眩暈,又一次的死心塌地。

    到了暮色十分,他們還躺在床上。唐曉幾次要起來都被安古屺一把抓回來。他說他就喜歡看什麼也不穿的唐曉躺在自己身邊,只有這樣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粉飾的人是多麼的可愛。

    太浪費時間,唐曉不想把和安古屺僅有的那麼點時間都鋪在床上。她還是坐起來,隨便裹件襯衫就把窗簾拉開。皎潔的月光灑了進來。安古屺閉了床頭燈,「給我來杯咖啡吧。」

    唐曉點點頭就往走進廚房,「還能在家待幾天?」

    「大概一星期。過幾天國家隊也有集訓。」

    「孟賢國呢?」她在廚房喊。

    「我都來你這了,他還能去哪?」安古屺自己從衣櫃裡找出家居服套上,平移到電腦前——完全放鬆下來。

    唐曉這裡跟家沒什麼區別,甚至比自己的家更瞭解他的需要。相對而言,跟自己的家相比,他也更瞭解這裡的每個物件和每寸空間的用途。他越來越習慣在這的生活,甚至一點也不想離開。他曾跟孟賢國說,唐曉是大煙,只要吸了誰都會束手就擒。只是現在安古屺說這話的態度與以前有了很大不同——他眼中再也沒有恐懼和小心取而代之的是得心應手和炫耀自得。

    唐曉在廚房門口,望著那個筆直的背影——心裡又有一點值得高興的事了。也許他們所有的故事都是在這一刻才生長出翅膀的——愛一個人就是在冰箱裡為他留一個隻果並等他回來;在寒冷的夜裡不斷為他杯裡斟上剛沸的熱水;在平庸的晚飯後,兩個人一起收拾桌上的殘羹冷餚並聽他在水槽裡洗碗聲——再偷偷的把他沒洗淨的地方重新洗一遍……這時愛一個人變成了一段經歷,可以讓人沉澱的經歷。

    她端著一杯茶和一杯咖啡進來。咖啡放在安古屺桌邊,自己端著茶站在旁邊。她在無盡的孤獨裡,等到安古屺回到自己身邊——就在她身邊。本來心裡有很多話,可到了嘴邊卻講不出來——現在只要看著他就滿足了,就享受了。她喝了一口茶……

    唐曉就跟這手裡的茶一樣——她如茶被水浸泡一樣被安古屺包圍卻不能完全被他溶解。她保持著自己的形態,保持著自己的清雅,並將自己的養分奉獻給了一杯清水——當那杯水完全與茶汁溶合到不可分割的時候,它變成了生津止渴、平和浮躁的美味。

    可她擁有安古屺的時間太少了,就好像一杯沒泡開的清茶。此時她恨不得讓所有時鐘都停下來,然後盡心的為自己找到一份修養的時間。對現在的渴望,直接導致她對日後沒有安古屺的日子的恐懼——早晨醒來,面對著毫無中心的一天,如此淒涼和令人厭煩,以至於自己的完全期待就是另一個落日可憐地降臨……

    「屺。」

    「嗯?」

    「走了那麼久,你想過我嗎?」唐曉知道自己即便是問了,他很可能也不在乎回答。於是她常常不敢問,但猶猶豫豫的還是問了。因為她心裡沒有答案,頻於思考讓她很累。

    「問這個?」果然沒有經過太多思考,他就回答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和我一樣只為一個人活著。」

    「你只為我活著?」安古屺轉身看著唐曉樂了,不過笑裡沒有不信只有點擔待不起。

    「幾乎如此,你呢?」

    「別問了,酸不啦嘰的。」

    唐曉低頭沉默。

    「你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他終於肯關上電腦回到唐曉身邊。他抬起唐曉深埋的面孔,望著那雙清清白白的眼楮。

    「沒什麼。」唐曉扭回頭嘆氣,「也許是不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看來——我要培養長時間沒有人陪伴也要有底氣活著的習慣。」

    「這個習慣還是不培養的好。」他又笑了,「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

    「說吧,也讓我心知肚明。」

    「你夠體貼,很孝順。看起來有點癡癡呆呆的但對一些很重要的事卻不迷糊。」

    「還真沒有人說過我有這麼多優點呢。」唐曉說完呵呵的樂了,「而且就算是有,我也只愛聽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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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發表於 2010-2-2 10:55: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六話 一個孩子的話
    “小伶,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治療。錢的事不用擔心,我會搞定的。”

    莫伶松垮著肩,抱著自己行李。她抬起眼皮盯著廖小婁,什麼也沒說。

    “你一定要戒掉。答應我,能戒掉。”

    莫伶苦笑著搖搖頭,再抬起臉時睫毛下盛著的淚珠卻沒有掉下來。好一會兒,淚水也不見了,她偏過頭掃了小婁一眼就站起來,“我進去了,不用來看我。”她夾起少得可憐的幾個包,搖搖晃晃往砸欄內走去。

    小婁看著她的背影一點一點縮小鑽進他的傷口——莫伶比以前瘦多了,骨瘦如柴的身子沒有任何風韻可言。她就像一根枯干的枝杈在那撐著,擴大著他的內疚。枯藤纏緊了他的動脈,又苦又悶讓他無法呼吸。不久那枝杈就消失在轉彎處。她身後牆壁上大大的紅字明晃晃的印在小婁的眼楮里,讓他眩暈。

    ————

    唐曉自己坐的士回來的,她身邊沒有安古屺。從目光中能看出,她似乎又在失去某種東西。

    惴惴不安也罷,害怕孤獨也罷,反正到了這種時候她就渾身無力甚至毫無生趣。她走進自己的心靈,撩起眼楮,望見了很多自己不敢承認的東西。千萬次的,千萬次的,她曾想象過,憧憬過——而此時那些東西還是原來的樣子嗎?如她夢想中的一樣?

    沫沫曾經質問過,她是否是安古屺特殊身份的犧牲品?是的,她害怕自己還會在這條感情之路上失敗。

    關鍵這種恐懼的根源並不是來自于安古屺,而是源于她本身對愛情的始終不安︰一段痛苦經歷——曾經那麼精心呵護過的一段感情,到最後不還是落了個讓人失望的結果。

    她感到很累,人生總會喊累的。

    唐曉並不想用奉獻耗盡自己所有的耐力,僅僅為了換來一份讓自己安心的愛情。愛?……唉,愛。何必問太多呢,問得太多只怕就不愛了。成熟的人不問過去,聰明的人不問將來而豁達的人也不會問現在。再說,再說她本不想要求任何人為她做什麼。

    “小姐?”的士司機叫了她一聲,“到了吧?”

    唐曉回過神,驚愕的坐在車上向窗外察尋了一遍,“哦,對。就是這。”她推開車門下了車,走出幾步才想起沒付車錢,她又調回頭透過車窗把錢遞進去,“對不起。”她看見司機一臉窘迫,“沒、沒啥。”

    車開出很遠,唐曉仍站在馬路上目送,直到車尾燈消失。真是個小心的司機,連自己的應得的都沒敢索取。

    唐曉一人在馬路上走著。從未有過的沮喪,她甚至連回家的勇氣都沒有。天空藍的慎人,星星閃呀閃呀的甚至能听到它們眨眼楮的聲音。她被孤獨包圍——那是來自于人與人之間的毫無關心和完全的陌生。出去吧,散散心也許好過一點。

    她掉轉方向,離自己的家門越走越遠。

    PUB里人不多,她在角落里冥思苦想——為什麼心愛的人回來了,自己卻仍舊不開心。

    突然間,她的回憶翻開了一個畫面。她又回到呆望著大客車的情境里,看著那幫年輕女孩子為安古屺他們大聲吶喊。站在那些女孩中間,她從沒想過自己原來離安古屺那麼遙遠,圍在自己身邊的感情如此炙熱——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曾幾何時也有過這樣的激烈動蕩。是不是自己太麻木了?還是自己的心境早已過隨便瘋癲的年紀了?也許是自己太過蒼老再已掀不起這樣的激情了。她從那些女孩的眼中有淚水……她們還可以落淚,而自己現在還能為誰落淚呢?只有上天能為你奉上一束永遠芬芳的玫瑰,任何一個愚蠢的失誤都會讓晶瑩的花瓣打落在地。

    她仍舊發呆,沒發現身邊走過來的一個人。

    “小姐?你還認識我嗎?”

    唐曉沒有絲毫會回應的意思,這讓問問題的人很尷尬,“你不記得我了?”

    收回雙眼,唐曉終于肯開口了。她輕輕的偏了下頭又看到了那張臉——,“天樂。”她喃喃自語。

    “又見到你了。我還以為你會忘記我。”小婁有點不好意思。

    唐曉在一瞬間又沒了精神,垂下雙眼又回到對手中玻璃杯的琢磨——她不希望在這個時候看到一個長得像天樂的人。

    “今天一個人?”

    “哦。”唐曉翹翹嘴角,“只有我一個人。”因為沒人陪,她說這個話時有點自嘲。

    “我可以坐在這嗎?”他問的很小心。

    唐曉搖搖頭。

    “不介意?”

    “無所謂。”唐曉抿嘴笑了,望了他一眼。

    廖小婁還是坐在唐曉身邊,感到有點值得慶祝的幸運。他一向覺得與特別的女人在一起,自己就會為淺薄的快樂而快樂。當然,快樂的根源不是淺薄的內容。根源是什麼,他也說不清楚。從這次開始,他準備相信緣分。什麼是緣?就是命中注定。發生的是緣,發生完的就是命,于是他準備認命。

    “你有什麼心事嗎?”他的口氣很穩當,不像這個年齡孩子講的話。

    “你看出來了?”唐曉在逗他玩。

    “你不算是一個善于掩飾感情的人。”

    唐曉听完又樂,一邊笑一邊問︰“為什麼?”

    “因為你來酒吧不是為了開心。”

    唐曉听了收起笑容,有點嚴肅,“是啊,我沒想開心。”她看著廖小婁,覺得自己判斷失誤,“你多大了?”此時她終于正眼看了看這個有點魯莽的孩子。

    他猶豫了一下,仍舊選擇講真話,“再過4個月滿十九歲。”

    “那就是十八歲……”唐曉眯起眼想了一會兒,“還應該是上學的年紀啊。你為什麼要關心一個比你大了快十歲女人的苦惱?”

    “對于我來說,每個陌生的東西都是一種誘惑。”

    “誘惑?呵呵……”唐曉沒想到這個孩子能用詞兒這麼猛烈,“你個小孩就不要裝模作樣了。”

    “是不是很心痛自己失去的東西?”廖小婁突然問她。唐曉被他嚇了一跳——不是因為廖小婁的唐突而是因為自己回答不出來的問題。她感到遇到一個挑戰,又有點沉醉其中。自己與這個孩子對話是建立在听懂與听不懂之間,樂此不疲。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廖小婁為她唱了首BONJOVI的‘She’samystery’。听過後,她似乎更消沉了——這孩子的天賦與天樂近乎相同。她甚至有些恐懼那孩子再回到自己身邊。抓起酒杯的手有些抖,但她仍舊大口大口的喝著。

    “你很孤獨?”他問她。

    她只是笑然後搖頭,難道讓自己對一個孩子說——一個平凡的女人愛上了一個不平凡的男人,隨後談了一段不平凡的愛情卻落了個被平凡人恥笑的後果?

    “也許說出來能過一些?”他仍舊鼓勵她。

    “我沒想改變什麼,哪怕是四個月都只靠電話聯絡。我也沒想過自己能改變什麼……但……就是……我……”她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這個感受。

    “很不舒服,對嗎?”

    唐曉沖他笑笑,又開始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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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發表於 2010-2-2 10:55:4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七話 難道是上天的安排?
    午夜時分,廖小婁發現唐曉的表情和動作開始變得遲鈍,他決定送她回家。他扶她進了屋,東張西望充滿好奇。對這個女人的關心,讓他有了點竊喜的感覺。他渴望好了解這個對他有著如此巨大吸引力的女人,于是一切的普通行為都變得熱血沸騰。

    廖小婁打量著整個屋子,唐曉開始在床頭櫃兒那胡亂翻東西。不一會兒,她就從櫃子里抽出一個相框,胳膊伸的直直的,擺給廖小婁看,“他是個音樂天才。”

    廖小婁沒接過來,隔著老遠就警惕的發現自己與那張照片中的相似之處。隨著這一點的逐漸明顯,小婁剛開始對離奇事物的好奇欲完全被現在的失望替代。他坐在沙發上,看著唐曉,沒有接過相框的意思。

    唐曉不解的看著他,小婁的表現讓她十分難過。看著唐曉的垂頭喪氣,小婁的臉色很難看。而這種反應不光是出于他對唐曉感覺上的變化,也有他拿自己和照片相對比時凸顯出來的劣等感。如果他是石頭,他寧願當磁石;如果他是個植物也絕對是含羞草;如果他要成為什麼人,他只選擇當意中人。顯然,他不想再談太多。他站起身,說了聲再見就消失了。

    第二天清晨,唐曉被沫沫的電話吵醒。

    “安古屺在嗎?”沫沫突然問起自己男人的事。

    唐曉還是先嘆氣,然後揉著鼻梁子說話,“回自己家了。”她了解,自己不能強佔安古屺全部的私人時間。那天在他家吃飯,她能看出陳香姨滿眼的惦念——有時候親人的不平衡要比愛人的撒嬌更難平息。所以,當安古屺要留下來時,她沒表示任何異議。

    “孟賢國呢?”唐曉也應禮節性的問問她男人的情況。

    “他?在我身邊唄,賴死了!”沫沫說的有些厭惡,但厭惡的享受。

    “你在氣我?”唐曉故意打趣,但心底里還是有點嫉妒。她沒有沫沫的直接和坦白,她總是想太多,顧忌太多。

    “好啊,就當我氣你好了。”沫沫哈哈大笑,完全沒有誤解。她從不在意自己說話的方式,憑借的就是她和唐曉之間的交情。

    唐曉接著和她瞎逗兩句,她也知道沫沫就是想跟自己報個平安。連續好幾天不聯系,讓朋友之間都覺得奇怪。曾幾何時,孟賢國和安古屺已經成了這兩個女人的生活重心,飲食起居都得配合著他們的規律行事。沫沫還好,有自己的一份事業。談到自己……只剩下慚愧難當。

    收起電話線,唐曉拉開窗簾。明亮的陽光鋪撒下來,不知不覺已經是晌午了。北方的冬天,就算天空再晴朗、陽光再絢爛,天氣的寒冷還是堅定著那份強硬。上空飄著的雲是殘缺的——殘缺雖然不美,卻是一種必然。只是殘缺本身是不可知的,所以人們才恐懼它,怕它突然在生活中出現。唐曉有時候就很幼稚,以為只要後天的補救,就可以讓自己的生活一點沒有殘缺。

    唐曉一向不認為自己是個美麗的女人——這一點與安古屺身邊以往的女人相比起來尤為突出。于是不知不覺的,她總讓自己成為另一個角色——一個除外表以外近乎完美的角色。她體貼、善良、和氣、從不爭執。她是一個成就別人人生的美麗依附體,一個可愛的配角。當安古屺越來越忙碌的時候,她就越發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更讓她無奈的是,她無力改變什麼,甚至是她自己也不願意改變什麼——是她講“我愛你”時,講的太徹底,這樣的愛讓所有人的自由都變成刻骨銘心的累。

    酒精沖洗後,唐曉更清醒了。她認識到自己已經過于拘泥在"愛情"這一件事情上。懵懵懂懂,糊糊涂涂的——她的記憶深處本也掀起過瑰麗的一角。她本不這麼頹廢,她曾有過自己的夢想。只是現在的一切讓她情不自禁的失去現實。她再次跌進過去的時間,重新想象起往日的繁華似錦。唐曉又突然想起那個孩子,那個和天樂酷似的孩子。一想起他,她就有種肩負重任的感覺……突然,她有了個一個大膽的想法。

    PUB里燈光雖然昏暗,廖小婁卻還是很早就認出那個四處張望的身影——唐曉。而此時,他卻打消了走過去的念頭。從昨晚開始,他的勇氣就消失了。因為,他發現了很多阻止他行為的理由——再說,一個男人使著心計談情說愛,其愛情也是平庸的。

    唐曉還是找到了他,她主動走了過去。她微笑著拉進與廖小婁的距離,在他身邊住了腳,“你好。”

    “哦。”廖小婁抬起眼看了眼唐曉,手里又開始擺弄起東西,看起來很忙,“你好。”他回答的很平靜。

    “昨天謝謝了。”唐曉有點吃驚,她以為自己會得到相對熱情的招呼。她顯然不適應這種麻木的內容——難道自己昨天講了一些不得體的話?她有些手足無措。

    “沒什麼。”廖小婁回答的干淨利落。他保持著對唐曉的微笑,只是這笑容里少了很多真實感和趣味性。

    唐曉看了,有點尷尬和難為情。面對這孩子的眼楮,一切成人的虛偽游戲都是可憎和無恥的卑鄙伎倆——這個豪放、俠氣,還沒有瑕疵的孩子竟讓她覺得很難對付。

    “這樣——那無論昨晚……昨晚我說了什麼,我都向你道歉。”唐曉笑了。

    “你沒什麼可道歉的。”廖小婁固執的有些孩子氣。

    “你有點火大,對吧?肯定是有原因的。”

    廖小婁又樂了而且還有點不好意思。

    “那麼我們算是認識了”唐曉伸出自己的右手,“我叫唐曉。”

    “我叫廖小婁。”他把他的手合在唐曉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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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5:5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八話 好自為之
    唐曉不知道廖小婁在接過自己送他的CD時,為什麼表情有些緊張。也許他在這條路上失敗過,可想走這條路的人哪有幾個不經歷失敗就能成功?但起碼廖小婁沒有拒絕她,他答應唐曉聽聽再說。唐曉很欣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找到了一個可以繼承天樂音樂夢想的人。這個人又是那麼完美,合乎一切要求。況且他只有十八歲的年紀,他比天樂擁有更多的時間和勇氣。

    唐曉指望他在音樂上有所突破,完成一個人的夢想。這樣一來,自己也有了更豐富的精力和生活。唐曉很高興的告訴了沫沫這件事。但出乎她的預料,沫沫對此反應平淡,眼神冷靜的讓她吃驚。

    沫沫告訴她,如果想請她幫助培養歌手,她有這個能力但還是要想想看。況且作為朋友,幫和不幫她也都有理由。唐曉問沫沫為什麼。沫沫只是笑笑,又說︰工作上談交情,工作很可能幹不好。而為了交情出賣工作,也可能會傷和氣。聽了這話,唐曉覺得自己給沫沫出了難題。沫沫看著她愣神,認為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直接對她講︰活得清靜些吧,別讓單純的行為成為一種冒險。

    唐曉想說一些打動沫沫的話,而且非要扯上感情來談工作。沫沫說,我們每個人都是人質,只要離開父母、愛人就會牽著他們的心成為人質。每個被愛的人都是『人質』。每個人都要給贖金,贖到最後很容易把自己也搭上了。

    唐曉聽了著實思考了一會兒。她一向認為沫沫這種粗線條的女孩子不會講出這樣複雜的話,顯得世故又城府。而現在講出這樣的話,她卻沒有吃驚。她知道沫沫在警告她,不是什麼人的什麼忙都能幫的。沫沫說這些話只要簡單一句——『好自為之』就可以全打發了。

    ——

    廖小婁聽了CD,血液中被無情束縛著的音樂感情突然張揚起來了。他是那麼希望自己可以完全忘記音樂,可以完全以金錢為目的只換取對音樂的張望。沒料到,他還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其實靈魂深處的激情本是不可預料的——以為早已泯沒的東西其實只要稍微引誘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更無法理解的是另一種感受,一個讓他有足夠勇氣去背叛信條的推動力——唐曉成了必不可少的部分。

    他的生活不現實,也沒什麼生機。很長一段時間,他只會消極的描述生活。他對生活的描述就像鐘擺一樣搖擺不定,卻又不會超出那個規定好的限度。但不幸的是,這一切的萬念俱灰卻因為一個突然的境遇打亂了。

    就在看見唐曉的那一刻,廖小婁知道了該如何愛自己的靈魂——他找到了愛自己的理由。

    他本以為,當自己看過那張照片後,會像對音樂的淡忘一樣對唐曉無企圖了。可是越不經意的偶然就越加刻意。這個相遇是上天的賜福,對唐曉的仰慕完全取代了他內心的負疚。對,就是那種信任的力量。當她握著自己的雙手時,傳遞給他的信號——完全相信他的天分和他的無限可能。

    唐曉期待的目光和毫無雜質的人性力量給了他視死如歸的氣勢。

    他開始永定自己的命運,『永定』是一個值得好好商榷的詞。以前他活著只望見消極,而永定卻讓『死了的人』望見他。這樣說來,人生雖然痛苦卻不見得悲觀。可唐曉卻可以讓他始終抱著快樂的希望生活。有點矛盾,但這是智慧的代價。也許,他就應該附和唐曉的建議。

    想到這——他眼中沒有興奮卻閃出一絲恐懼。

    ————

    唐曉陷入對廖小婁無限的遐想中。如果他是天樂,他會怎麼想?如果他是天樂,同意後他會做什麼?他會怎樣度過這樣的一天?不得不承認,唐曉對天樂的追憶成了她至從遇見廖小婁以後日子中最大的重心。她以一種不曾有過的熱情排擠掉很多沒有安古屺在身邊時的空虛感。女人的夢裡有一首抒情詩。在夢裡,因為這首詩的緣故,她們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微笑都能變得戲劇化。

    唐曉晚上趕回家,進屋後看見安古屺早就待在屋裡了。

    「去哪了?」安古屺問唐曉,又看了眼掛鐘,「這麼晚。」

    「找沫沫了。」唐曉自然而然的抹去行程的一部分內容。

    「我回來沒陪你,不開心?」安古屺又開始吻她,「又去找人訴苦去?」

    唐曉被他弄的癢癢的,仰在床上笑起來,「是我自己無聊。」她有點累了,躲開安古屺的纏綿,開始換外套,「陳香姨怎麼樣?」

    「她很好啊。」他覺得有點無趣,「就是催著我結婚。」他瞄了眼唐曉,略略的觀察她的聲色。

    唐曉有點麻木,似乎在想別的問題。今天的唐曉少了很多讓安古屺放心的東西。

    安古屺已經發現唐曉身上的一些變化。這些變化明顯得就像在一天之內出現的大不同。他不清楚,唐曉為什麼和他講話時老走神。望著若有所思的唐曉,托著下巴望著天花板冥想半天,恍惚中又突然笑了。安古屺莫名其妙,他想問唐曉怎麼回事,可又不想在唐曉面前流露出太多關心。他希望自己的感情世界很冷靜,不能讓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席捲整個生活——這個理念影響了他的決定,在和唐曉的交往中,唐曉過多的付出自然會導致他的付出越來越少。

    不過現在,他感受到唐曉身上的變化並十分不快。可他又希望整個變化會自己順順利利的得出結果,或者——唐曉也會總結出個答案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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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6:11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九話 圈子(上)
    安古屺有他的朋友***,有他的交際應酬——而且這些都是唐曉不曾涉及的。

    “君陽”酒店,安古屺和幾個地位特殊的朋友一次吃飯。話語間不難發現,他們的關系很微妙。朋友們很自然的問起安古屺是不是“又有了個新的”。安古屺回答時嗆了口酒,而且說得含糊。他們非要見她——那個與小裴有很多不同,相對陌生的唐曉。

    安古屺眼中掠過一絲不快和拘謹,他了解唐曉的個性和這張桌面上的人有太多的不同之處。

    愛情和婚姻一樣是契約,一種互相尊重的契約,它會跟著種種冒險行為溜走的。安古屺很冷靜的意識到這點——讓唐曉來這個場合,她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自己?此時此刻他有些心灰意冷。不經意間,是自己在唐曉面前樹立成了一個過于光鮮的形象。

    可現在,他沒有把握會給這個女人營造出一個永遠健康和溫柔的未來……不能肯定,但此刻還能維持,于是他用話語搪塞著。

    也許出于某種特殊原因,朋友們對唐曉顯示出了強烈的好奇心。安古屺的境地很無奈,最終抵抗毫無用處,他被逼著撥了唐曉的電話。他听出了另一邊聲音的虛弱,他一邊讓她過來一邊又有點擔心。

    唐曉听完安古屺的要求,輕聲的問了句,“明天行嗎?”

    安古屺看見朋友們互相使眼色,一副游戲的神情。他有些生氣或者有些惱羞成怒,“出來吧,不就這麼點事。”

    “……”安古屺的口氣太生硬,需要人適應一段時間。過了一陣兒,“你們在哪呢?”唐曉又嘆氣。

    ————

    半小時後,唐曉雖然艱難卻準時的出現安古屺和他的朋友面前。她虛弱又敏感的雙眼發現除安古屺以外其他人的失望神色——這有點叫人尷尬。她沒料到會有那麼多生人,而且他們的否定情緒又太直接。出于對自己的尊重,她走向每個人並和他們握手、親切的打招呼。

    輪到安古屺把一個白白胖胖、商人模樣的人介紹給唐曉,那人太過的主動讓唐曉稍感不自在。

    “我叫佘哲。”

    “您好,佘先生。我叫唐曉。”

    “佘先生?”這個稱呼讓佘哲很好笑,他爽朗的笑聲說明了很多內容,“你就是大屺的女朋友?還是叫我佘二哥好了。”

    唐曉先看了安古屺一眼然後對佘哲溫婉的笑了,“二哥好。”

    佘哲對唐曉的表現很滿意,招呼她和安古屺坐在自己身邊。

    從唐曉一進門,安古屺就發現她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他覺得唐曉可能是病了,于是更有些後悔叫她來這個環境混雜的飯局。他的這個念頭在腦子里打了好幾個轉,最後還是忍住了——此時的噓寒問暖很容易演化成日後朋友間的笑料。

    佘哲開始勸酒了。安古屺看見了唐曉眼中的求助,下意識中手伸了出去卻還是在猶豫中退了回來。望著那杯酒,唐曉打消了一切發表長篇推脫理由的念頭。任何一句話說出來總得有個效果,毫無意義的話就是廢話。發表長篇大論的人總不會取悅他人,只會引起更多的反感。唐曉把酒灌下去,因為沒吃東西,胃一陣子翻騰,她捂著嘴跑到洗手間。

    她在衛生間里吐了好長時間。每個月的特殊周期都讓她痛苦不堪。此時的唐曉像片枯葉,沒了生命的顏色。對著鏡子,看著自己菜色的臉頰配上慘淡的表情——她有點委屈。

    講心里話,她對安古屺剛才的舉動有些不快但她卻不能不辭而別。畢竟,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的另一個朋友圈。如果說遺憾的話,那也只能遺憾在心里。

    慢慢的走出衛生間,她回到安古屺他們吃飯包房的門口,重新整理了整理的衣服——自己應該看起來更有精神。剛要推門進去時,里面傳來一段讓她更吃驚的對話︰

    “大屺,唐曉是干什麼的?”

    “她?以前是唱過歌。”

    “你小子本事啊,前一任是戲台上的,下一任也算個歌星。不錯,艷福不淺啊。”

    “哪啊?都是女人,女人之間閉了燈沒什麼區別——”

    ……

    雖然唐曉知道沒有親臨別人的談話,總會曲解原意,但是隨後的笑聲卻無比鋒利的刺進她的耳朵。她甚至能透過那扇門看見安古屺談笑時眼中的不屑一顧和輕浮——那些被人認為是可笑的細節要比任何一個表面特征都能說明人的個性。這陣笑聲源于道德層面上的對比,卻訴諸于人們感官,逼得唐曉發瘋。安古屺和他的朋友過于喜歡感性享受,他們借助這個無聊的談話在不值得發笑的地方毫無顧忌的哄堂大笑。

    唐曉站在門外,蒼白的雙唇無助的抖動著。突然間,她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全身的勇氣也一並打消了。很久以來,除了感情另當別論,唐曉一直認為自己與安古屺是平等的。而且她又是如此在意的把握這一點,而現在正因為安古屺在感情上的居高臨下,他把這個平衡被打破了。難道她非得把安古屺看成一個球星,一個名人?可是,她每多愛他一點,每一次的更多犧牲,都是完全出于對這個人的愛,對一個平常人的愛。

    她使勁讓眼楮睜開一條縫,站直了身子勉強推開門,拖著雙腳緩慢的走進包房。她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但沒有原來想象中的精神抖擻。她望了一眼仍舊談笑風生的安古屺,一種干燥四處蔓延起來——也許他早就忘記了那些和唐曉共同經歷的苦難和折磨。只要忘記從前的不愉快,他們就不用在幸福的回憶里上演窘迫。當然,學會忘記的人也不會再為一個吻而吵吵鬧鬧了。

    此時的唐曉越來越消沉和失望。安古屺的笑聲听起來仿佛來自于一個遙不可及的地方。

    一張深愛的人的照片盯得太久也會改變模樣——唐曉的嘴角顯露出一個苦澀的弧度,她的靈魂也隨著安古屺的推杯換盞而四處游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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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6:2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話 圈子(下)
    唐曉悄聲無息,這是一種精神上極度虛弱的標志。而此時,安古屺正專心于一種粗魯的快樂。

    每個人都有自由的時候,只不過不應該讓其他人感到不快。粗魯的人不會改變他的本性,但在應當表示尊重的地方反而隨便起來就十分可惡了。唐曉常說品行是一面鏡子,從上面可以照出一個人的形象。而此時的安古屺早已忘記唐曉的存在,他過于自在的依附在那種自由狀態了。

    唐曉此時的感受如同其他女性一樣,充滿厭惡和壓抑。她一直何默默的忍受這種動蕩的時間。

    很晚了,她只是坐在他們中間,像一盆點綴用的盆栽植物。惆悵屬于善良,絕無惆悵的人並非不凡,但必定聰明——佘哲發現唐曉在努力死撐,他勸安古屺送她回家。

    唐曉是被扶進車里的。安古屺摸到她冰冷的雙手,“不舒服?”

    “唉……”唐曉長長的吸進一口氣又吐出來。“老毛病了。”

    “沒大事吧?”他拉緊她,抱住她的雙肩。

    “沒什麼。”她的臉龐靠在安古屺的肩上——她疲憊的身軀連同自己變得凡俗的心思一起歸入了他的保護。原來滿腔怨氣的她,一體味到安古屺的體溫就又沉靜下來。

    一個感悟終于撞到了唐曉的心並撞碎了自己懷里的無奈隱忍,“屺……今天的朋友——什麼時候認識的?”

    “已經很熟了,早前的事。”安古屺隨便的應了句。他還不夠理解唐曉此時的沉靜,更無法明白他們彼此的狀態。

    “今天,我——我是不是讓你丟臉了?”

    “你說啥呢?”安古屺皺起眉頭。

    “別在意,我只是在他們眼中看到了點不滿意——畢竟小裴是個很出色的女孩子。”唐曉默默的說完,詮釋著心靈感受到的一種酸楚內涵。她並是個喜歡刻意尋找、順遂坎坷的人——但這一切的發生似乎都是必然的。

    “是你想的太多……”安古屺笑著,“你上洗手間的時候,二哥還說我們結婚買房子的話能幫上忙。”

    “結婚——”這意味著她將擁有一個家嗎?家——是多麼實在有抽象的字啊——值得唐曉用一生追求的目標。如果讓唐曉將婚姻打個比喻,她一定會比喻成‘金’。因為它不僅光燦而且含蓄,沉重而且堅實。在高壓下能延伸;在腐蝕下不溶解。但,安古屺是否與她有一樣的心意呢?在婚姻里,最糟糕的莫過于將它與虛偽結合。唐曉抬頭看了看那張並不“誠懇”的臉,有些惋惜。

    安古屺是在用他人之語來映射自己要求婚。其實他可以更認真點,努力點,費心點……然而他沒有。他讓唐曉猜,讓唐曉猜得越來越累。在猜想中,唐曉並沒看見美麗的未來卻看到自己在對一個泡沫的追逐……而最終得到的卻是失望,還有——泡沫破滅後的傷痛。

    “你提起的?”唐曉輕輕的呼吸。

    “買房子?”安古屺露出一個感情和性格很少協調的男人所具有的笨拙表情。

    “不,是結婚。”唐曉扭頭看他,“你——你覺得——我們合適嗎?”

    安古屺突然住了口,他沒料到唐曉會講出這麼一句話。

    “今天我突然感到,我們之間有很多不同。這些不同會讓你很難接受我。當然你的朋友也是。”唐曉嘆口氣,再次沒了思維——一絲愛憐,幾許寬慰,她的目光中滿是對自己的關切。

    原來自戀和自虐竟是一對孿生姐妹。

    “你看不慣我那些朋友,對吧?”安古屺挺起背,看唐曉的目光變得有些厭煩。他是個有原則的人,但感情沖動時也往往什麼原則也不顧了。

    “也許不只是朋友的問題。”唐曉頓了頓,“屺,你應該知道自己是個多麼優秀的人。你完全可能在以後的日子發現一個更適合你的人。太早的決定會讓你失去很多機會——或許是我不想成為你的遺憾吧。”她閉上眼楮,身體微微的顫抖。

    唐曉是個建築師,她具有建築師身上特有的命運——他們傾注了全部的才智和愛去創造,可悲的是,作品一旦落成,他們自己就被排擠出去了。唐曉不希望自己的婚姻只能成為讓她仰望的天空。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說了我不傷心嗎?”安古屺緩和下來,目光中參雜著力量和執著。他撫摸著唐曉的肩膀,輕輕的吻了她的頭發。

    “我說了那麼多次,我愛你。可我每次說完,都有點後怕。我最大的缺點也許就是太愛用自己的目光去看待別人了。也許,正因為如此我才會猶豫。”唐曉的‘準則’如同‘選擇’,最終結果只有當事人知道。她第一次大膽的,開誠布公的和安古屺講了自己的擔心。

    安古屺默默的看著她,跟著思考起來。

    唐曉不曾想過安古屺會主動提起結婚的事。然而男人並非完全粗線條,他能從別人的眼神中看到一種變化和要求。于是男人便可以在特定的時候,或多愁善感、或憂郁、或灰心、或野心勃勃、或躊躇不決。安古屺更是個聰明的男人,他能看出來唐曉的孤獨,他覺得自己應該為她做點什麼。但他的做法是否是唐曉真正需要的呢?他不知道,其實唐曉也不知道。

    唐曉嘆口氣,將身體更緊的貼在安古屺的懷里,靜靜的閉上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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