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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靈性里的光明]看過你流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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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6:3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一話 只要讓我愛你就夠了
    唐曉望向虛空——星星的閃爍依然暗淡。她是多麼的希望自己不再為得到而傷心,也不再為想得到而渴望。因為她知道,就算得到了也會害怕失去並要忍受痛苦。

    唐曉已經習慣寂寞了,因為這就是她的生活。她不敢相信安古屺踢給自己的分不清真真假假的暗示。暗示中有太多的不安全感,唐曉最害怕忍受的就是這種境地。她只是想自己不要活得那麼玄虛罷了,同時她也告戒自己無論安古屺是否暗示都不要再計較了。

    ————

    廖小婁給唐曉回了電話,約她見面並和她談了好長時間。走在回家的路上,唐曉腦子滿是關于那片“磊落天空”背後的陰暗一角。廖小婁原來也有自己的樂隊,他對音樂的執著追求打動了了上帝卻打動不了命運。上帝賜予了他能夠成功的音樂天賦和優秀外表——一切條件都逼得他不得不往前走,不得不成功。于是他付出了很多,以前的日子,每一天他都對自己說應該多付出一點。因為付出勝過回報是生活的準則,也是一種生活態度。他將這種理念融入自己對音樂的愛和征服中。

    但“追夢”的過程不是永遠充滿光明和勇氣。一次,樂隊的一個鼓手為了維護他在BUP里和人起了爭執。鼓手倒在血泊中而且沒能再回到他們的身邊。這個沖擊如此巨大讓廖小婁無法重新面對音樂的挑戰。死去的鼓手和他同樣擁有對音樂的智慧和靈性,卻因為他而喪失了得到音樂賜予回報的機會。

    他被爭強好勝沖昏了頭,殘忍的拋棄了這顆流星……他眼看著這流星在天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其中充滿負疚和厭惡。他開始討厭音樂、討厭他的夢,討厭所有人的贊賞。

    于是音樂和他,互相都采取了冷漠的態度。可他也知道,只有音樂能解開這扎得緊緊的心結。是音樂讓他體驗到了自己內心的世界,認識了自我,他的人生也因為這個體驗化為痛苦的經歷。

    他的故事讓唐曉變得心事重重,變得無比厚重。但她仍認為,即使陷入絕望也應該把握住生命中哪怕一點點兒值得贊美的東西。因為它們會成為點明生命光亮的火種,鼓勵絕望中的人們挺住,別倒下。人生中的晴天畢竟要比雨天多一些。

    唐曉想到這愣住了,她開始了解廖小婁的無助與茫然。當一個人將痛苦的經歷視為一個事實後這段經歷後的決定充滿無知和慌亂。她又能怎樣對待他呢?對待這樣的一雙需要愛的雙手。其實廖小婁也應該明白,當他把手握緊的時候是不會感到有什麼存在的——唐曉也無法保證未來一定會怎麼——但當那孩子的手松開了,卻感覺自己似乎正在擁有一切。

    唐曉應該讓廖小婁重拾一切並讓他了解這是如此值得驕傲。只有認識了人生的種種美好,分享才具有真正的意義。

    唐曉的小店已經停業三天了,她起碼應該回去看看。深夜趕路,她偶然抬眼虔誠的為每顆星都加了顆驚嘆號。她祝福後站住沉思——不知不覺中,她下定決心完成上天對自己的托付。

    推上柵欄,她邁進門檻。剛開燈,她就听到有人跟進來的聲音。她回頭望見了毫無表情的安古屺。

    “怎麼找也找不到你。”安古屺走進她時,眉頭皺了皺,“一天也不接電話。”

    “電話?”唐曉從兜里掏出手機看了看,才發現它很久沒充電了。她朝安古屺溫柔的笑了。

    “你倒比我還忙!你不是不知道,我一年就這麼幾天假期。”安古屺一屁股坐在收銀台的椅子上,臉色有點不好看,“我連影兒都逮不到你。”

    唐曉看著他耍脾氣也跟他鬧著玩,“讓你更著急就對了。”她走過去,哈下腰抱住他又呵呵的笑了。她喜歡被人擔心的感覺,尤其是被安古屺擔心。

    唐曉擁抱的力量足可以抵消一切,但安古屺還是要較會兒勁,“什麼?”

    “讓我清楚你也會為我著急啊。”

    安古屺得到這個答案愣了一下,就沒再浪費力氣在這個小事上了——他臉上又有了那個邪不啦嘰的笑模樣。

    “唐曉。”他望了望四周後,鄭重其事的叫了她的名字並且把她拉在自己身邊,拽住唐曉剛要放在別處的雙手。

    “嗯?”唐曉停下來,看著他。

    “把這個店兌掉算了。”

    “兌掉?”唐曉有點傻眼,想了想,“那我以後怎麼辦?”

    “有我呢,至少我不能讓你餓著。”安古屺笑了,不過稍微正經了點。

    唐曉听後默然,低下頭,畢竟她此時的心境是復雜的——她現在不光沒有安靜悠然的理性思維能力,也沒有熱情似火的感性理解條件。她沒想好也不敢再往深層探究這句話的那層含義,于是她準備一笑了之,“說什麼笑話,你能養我一輩子?”

    “如果——如果你願意我倒無所謂。”這話怎麼听著都不很正經似的。

    唐曉一雙眼就這麼直視著他,更多的膽怯和慌張。真正背負感情走路的人是沒有能力裝模作樣的。裝假很累,得放下感情的擔子才有力氣裝。周圍的氣氛因為她的表情而有點僵硬更化成渾濁。

    過了好一會兒,唐曉低喃︰“這算是求婚嗎?”

    對話的另一方啞然,咳出聲來而且目光溜出好遠。順著咳聲,唐曉輕輕的笑了,“別總拿這個開玩笑。”

    安古屺頓了頓,“如果我讓你多心了,別在意。”

    “不。”唐曉嘆息,“我不會的,又找不到什麼理由在意。”她坐在安古屺身邊,頭卻朝向另一邊,“難道你真覺得我們已經成熟到可以談婚論嫁了?”

    安古屺倒笑出來,“真是上桿子不是買賣。”

    唐曉听了這話心里一顫,理面一陣子酸猶如那次酒席上的席卷。其實安古屺不明白,唐曉受過命運的作弄。她的感情是有命運安排的而不是自己創造的。她不能再相信擁有一個公開名分便可以永嘗永恆的穩穩當當。她一輩子都想進入寧靜的港灣,這是一個太愛‘一定’人的不幸。其實無論出現什麼事故都是應該的,但保持冷靜才是最重要的。唐曉不知道為什麼,對安古屺她總是需要保持冷靜。

    唐曉仍舊平靜即使她早從安古屺眼中看到了逃避。她垂下眼,想了好一會兒,“你只要知道我愛你,我只會為你付出一切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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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6:45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二話 想有個著落的愛與孤獨
    廖小婁同意帶唐曉去看看他以前樂隊的幾個成員。但他仍舊說,如果自己曾在想象中佔有希翼的事情,那麼只能說明他離自己的願望太遙遠了。

    唐曉第一次來到廖小婁的家。滿屋子的人,好幾雙眼楮盯著自己。那些目光中有仔細端詳的、有默默審視的,看得她心里一陣子發毛。

    多種目光混在一起,看得唐曉心里不踏實,就跟什麼隱私讓人知道了似的。

    人們總愛對來訪者品頭論足一番。同樣從他們眼中,唐曉看到了猜測和不解。她置身在巨大的社會場合,想不動腦子是不容易的。一個機會把很多人聚在一起,會帶來朋友也會帶來敵人——唐曉選擇對他們報以友善的微笑。

    在廖小婁的招呼下,他們又走近了些。

    “我叫唐曉。”

    “我叫小胖。”“小徐。”“海子。”“井立。”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報號,就跟排練好了似的。唐曉和他們又是一陣互相寒暄,然後便是無話可說和語塞。

    “小婁。”那個胖胖的男孩看著廖小婁——終于有人先講話了,唐曉長吁了一口氣,“小伶呢?”——卻是一個與今天論題毫無相干的提問。

    廖小婁的臉色有些陰沉,“待會兒,我再跟你講。”他向後退了一步,講唐曉置于一個很突出的位置,“今天,唐姐是來說幫我們重新開始的事情的。”

    “玩音樂?”小胖皺起眉頭,他望著廖小婁然後又看向唐曉。

    唐曉點點頭,眼光中充滿自信。如果一個人經常被人誤解,那他也許就該少說話多做事。但不管為了什麼,這個信號引起了小胖的激動反應——心滿意足神色完全反射在他的目光中。

    唐曉沒料到周圍人會歡呼。由一種試探式的羞澀猛然間變成一種熱烈的歡樂和期盼——只有擁有共同的向往,人們才會擁有了巨大的凝聚力。駕馭好“現在”對唐曉和這幫小子來說都十分重要,他們知道只有心靈殘疾的人才能在日歷上找到“未來”。而現在,如果有人肯幫助他們完成夢想,那麼付出多少都是應該的。

    這次交談沒有想象中的滿路荊棘,唐曉和他們不僅達成一致而且成果突出。

    唐曉和廖小婁回到PUB,又討論了一些往後工作上會遇到的問題。過了一會兒,小婁要排練晚上的演出。他去工作了,留下唐曉自己在那喝酒想心事。為了廖小婁的事,唐曉很開心。為了自己的境遇,唐曉卻滿腹心事。昨晚,母親給她來了電話——一向不願講太多,不願干涉她生活的母親終于問及了“愛情結果”一事。當時安古屺也在身邊,她竟語無倫次但絕對沒有逃避的理由,更沒有推脫的意思。

    盡管生命漫長,你還是必須生活,必須工作。就算今天就要離開人世,你也必須面對生命未完結的部分的責任。你不能妄想,自己為了譜寫人生成功的樂章就能逃避一切失敗的干擾。最完美的小說也有最敗筆的一段,也許快樂並不在乎夾雜著淚水而根本在于它是否能有個完美的尾聲。

    難道是自己擔心和安古屺的結局不會完美?唐曉問自己,你怕嗎?怕——她可以回答,但說不出原因。面對一個自己能為他付出生命的男人,她卻不敢說出想嫁給他。她始終認為,她等待的原因不是在思量對方是否經得住考驗,而是她總覺得太順利不是好事。

    她愛安古屺,她可以用生命保證。但她又想再等等,等到一個讓她足以安心的保障。就像現在,她未曾提及這段日子自己的忙碌為了什麼。但她知道安古屺發現了變化,只是不說。他為什麼不問一問呢?哪怕打听一下也好。此時,唐曉腦子里立刻閃出一個為了結婚而結婚的念頭,想到這她又心灰意冷了。

    愛和孤獨不能獨立存在,原來孤獨也是一種愛。沒有愛的心靈不可能孤獨,未曾孤獨的心靈也不可能懂得愛。唐曉懷著愛的渴望,她的孤獨才是可以忍受的,甚至可以化成甜蜜。她和安古屺“相愛了”,這是她人生莫大的幸運。她希望有朝一日,他們會擁有那種迫不及待讓對方擁有自己的感念。猶如兩顆孤獨的靈魂仿佛同時認出了對方,驚喜的喊出︰“是你!”她想人生在此時,她的愛和孤獨便都有了著落——幸福歸根到底就是一種自我感覺。

    “你怎麼了?”廖小婁走到她身邊,禁不住又看了看那張厭倦深思的臉。

    “想事情呢。”唐曉抬起頭望向另一邊,“怎麼不排練了?”

    “小胖餓了,去買吃的了。”廖小婁咬著嘴唇想問一個問題。是自己想在後面躲著,可一切也都被遮住了,連他不想掩飾的夜一並沒了蹤跡。唐曉不是透明的。可愛一個人的時候,就尤其想讓那個被自己愛的人變得透明,“你總這樣嗎?”

    “怎麼了?”

    “滿腹心事的。”

    “我?”唐曉又呵呵的樂了,“小孩子,你懂什麼?”

    “你拿我當小孩?”廖小婁一臉驚愕,嘴微張著。

    “你只有十七八歲吧?”唐曉看見他的樣子仍舊苦笑,“我的事情連我自己都認為很麻煩,何況是你。”

    “都這樣了,那就講出來吧。反正我也听不懂。”廖小婁聳聳肩,斜倚著吧台。

    “我也許想結婚了。”唐曉輕輕的說,沒看見廖小婁的表情。

    “結婚?結婚!”他驚在那,像在接受一個驚天動地的事實。他臉上淌著的汗水,不知是排練太累還是受了驚嚇而有了冷汗。

    “是啊。”唐曉未必在意到他那過分夸張的表情,“早了點?”她低下頭皺著眉頭說,並為自己如是猜測感到可笑,“可我都快二十八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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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發表於 2010-2-2 10:56:56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三話 善意的啟迪
    廖小婁看出了那雙眼楮中雖然朦朧卻依然迷人的柔美和幸福。生活本是光明和黑暗之間的一片混沌。所以他能相信,在生活中,所有願望都是無法完全實現的。

    泛濫在唐曉眼中隱約的愛意讓廖小婁感到傷感。此時的他,再次被一種完全的孱弱和病態傳染。對人間最根本的丟失,讓他的今生今世成了傷心之地。這個感慨既是他對這個事實的控訴,也是他對這個世界的寄托。他曾希望自己,能在與人生不斷的糾纏中得到成長。他一直玩味甚至珍惜這種自虐式待遇——這是種與生俱來的傷痛。這樣一來,他就可以不斷審視自己,將自己重新歸類為可以遠離的人。

    但就算想明白了,他還是無法理解這個虐待為什麼總是找上他的門。

    廖小婁還是太年輕,對人生必有的缺憾不能報之以坦然。他安于生命的定數又無可奈何的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對世界太多的欲望卻只有太小的力量。他既戰勝不了世界也戰勝不了自己,這是一種殘酷的“非如何不可”的悲劇感。

    小婁知道,除了這個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傷害到他了。可現在,他在這個感情的世界中還沒學會自我保護.他只能讓那顆沒有人理解,沒有人溫暖的心慢慢跳動——剛被拋棄又被喚回的佔有欲再次被人潑了一身冷水。

    他再次陷入一種失落的心態從而轉為現在的沉默,過了好一會兒,“他是誰啊?”他問。

    “他?還是不說的好。對他對我都有益。關鍵是……”唐曉煩心的把酒杯推到一邊,“我現在的感覺並不好,有點竊喜還是有點失落……還有點害怕……天啊,全亂套了。”她抱住頭,胡亂的搔著頭發。

    廖小婁愣住了,因為在他的概念中,戀愛中的女人不應該是這個樣子。他怔怔的望著唐曉。

    “也許是因為我們都沒有給對方許諾的勇氣。”

    “許諾?”廖小婁轉身望著舞台的空曠,“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個人能讓你馬上答應嫁給他,那才是真正的相愛,不對嗎?”

    “也許。”唐曉想了想,“應該是吧。”

    廖小婁知道自己心中的熱情正從眼角中流露出來。這種輕柔的語調如同關系曖昧的男女之間正在調情,“那就好。”

    這個氣氛很微妙卻被唐曉撲捉到了。她抬頭,瞅見了廖小婁的那個眼神——一陣慌張然後躲開了。

    面對他,唐曉的確有些無措。而且又在這種特別的時期——如天樂一樣桃核色的皮膚,腰板不直,面部表情靈活又那樣願意笑,願意激動。這個孩子是那麼願意和你一起悲傷,和你一起歡笑。只不過稍微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就立即和你產生一樣的情感。不到眨眼的工夫,他的臉似乎就變了——這表情里蘊含著太多的活力。

    唐曉的心被這感覺攪得更煩。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向另一邊喊︰“我回去了。”走出老遠後,她才轉身,“明天我去聯系演出就不過來了。你們好好練歌。”

    其實,明天是安古屺歸隊的日子,唐曉應該陪在他身邊。

    今天上午,唐曉陪著安古屺上街買了點東西,回來後就一直待在家里。唐曉理解對于那些總在漂泊在外的人來說,歸家靜養是多麼具有誘惑力。

    唐曉一直在廚房忙著,她听到安古屺沖完澡走進臥室的聲音,抬頭看他,“又只裹件毛巾。這屋子暖風不好,快去套件衣服。”

    假如沒有風,空氣又不潮濕,那麼這座暖氣設備不算好的城市,冷到零下六攝氏度還是可以忍受的。但太陽必須要好,一定要明媚。

    安古屺一邊笑著一邊拖拉著拖鞋向這邊走,“還行。”他摟住唐曉的腰,“知道心疼我就行。”吻了她一下,然後自然而然的坐在飯桌旁等著唐曉為他準備晚飯。

    “我什麼時候不心疼你了?”唐曉端著菜也跟著走進來。她把菜放在桌子上,又把凳子擺正。

    安古屺呵呵的樂了,“像個老媽子似的。”他朝唐曉眨眨眼,“當我老婆算了。”

    “當你老婆我會累死的。”唐曉又給他盛了一碗飯遞過去,會心的微笑著。

    “就多一個人吃飯唄。我再給你換個大房子。”安古屺沒動筷子,一邊邪邪的笑一邊直勾勾的盯著唐曉,“其實,我們現在也跟結婚差不多。”

    唐曉沒必要如此平靜,在安古屺步步為營的時候。或許她的沉靜,正是為了那些善意的啟迪。而唐曉又如何對待眼下的這種狀況呢?風風雨雨、磕磕絆絆、陰差陽錯、悲歡離合,她邁著不倦的雙腿,為的就是奔向那個目標。假如他早一點遇見她,唐曉無法想象他們彼此的現狀;假如他晚一點遇見她,安古屺也無法理解唐曉現在的沉靜。

    巧巧的,讓他在那個時候遇見了她——在她並不美麗的時刻。也許唐曉的靜默就是為了俯就他們彼此間的回憶——一段並不順利的過程。這個過程里特有的心酸也因為安古屺的不俗更加深刻的扎進唐曉的心窩。

    “得了。”安古屺笑一聲,“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屺,為什麼在這段時間里,我們總是圍著這個問題交談?”唐曉終于想談話了,“怕我受不了與太多的人共有你?還是怕我熬不過沒有你的孤獨?或者是怕我適應不了那種介于孤獨和擁擠之間的心情?”她的目光變得晶瑩剔透,柔柔的映著,就像能望見安古屺的心肺。

    “天下那麼多女人,我就讓你一個人當我老婆。只要你信我就行了。”他抓住唐曉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後,就開始吃飯。沒有一點不妥,只是安靜了許多。

    唐曉听了這句話什麼也沒說,嘆了口氣——她原本想听到的並不是這些。

    晚上,安古屺看著唐曉為他準備明天出發時的行李。唐曉知道沙發另一側的目光——它們一直跟著她。

    安古屺曾經說過,她變了——變得不再那麼柔軟了。忙碌得不得消停的手,干燥、溫暖、結實、多刺……唐曉也開始擔心——安古屺很少正眼瞧她了,即使瞧上一眼也是在她臉上稍微停留,然後眼楮後面的大腦仍舊與她毫無關系的繼續漫游。

    可有的時候——當她無法預料的時候,他卻一直注視著她,就像會發生什麼似的。

    熨衣服的味道,聞起來像熱雨。唐曉的呼吸變得甜絲絲的。這時,安古屺突然走過來抱住她,深深吸走她嘴里甜甜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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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7:06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四話 重逢
    無論幹哪一行都需要麵包,唐曉花了很長時間為小婁和他的隊員們找了幾個PUB的串場,但這些收入僅能支付他們生活上的支出。

    誰都知道,音樂上的投資是巨大的——他們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能力應付的。唐曉在音樂圈的交際不廣,能幫上忙的只有沫沫。她花了很長時間說服沫沫,請她來看看小婁的演出。

    「沫沫,他唱的真不錯。」唐曉知道沫沫不高興自己如此熱心的幫助一個相對陌生的孩子。可如果連她不幫小婁的話,他的音樂之路就可能真斷了——這樣的作法,不僅是毀掉了一個孩子的夢想也毀掉了一個孩子的人生。

    「你都覺得不錯了,還叫我來幹什麼?」沫沫沒有對唐曉的情深意重感冒。她只是為了朋友的面子而坐在唐曉旁邊,她的心思沒有放在在這個上面。

    「為什麼要戴著有色眼鏡看我?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玩世不恭。」唐曉覺得朋友之間沒必要虛情假意。她理解沫沫的態度,但容忍不了沫沫的敷衍了事,「既然來了就不要浪費時間。」

    沫沫聳聳肩,一臉無奈,「你覺得我在浪費時間?如果我是浪費時間,那麼你就是浪費生命。」

    唐曉看著這個打扮越來越入時的女人——也許,已經脫離奮鬥旅程的人是看不到人性在這個世界上泯滅,而生靈在黑暗中的掙扎也更加的無關緊要。沫沫身邊的名牌包與她的滿臉麻木相得益彰——唐曉嘆息,此時的悲哀不知道是歸於對誰的同情。

    沫沫的本意真不是唐曉想的那樣。唐曉犯了大多數人愛在沫沫身上犯的錯——把她想得太簡單了。沫沫的不關心完全是為了唐曉著想——無論做什麼都是需要付出努力的,而得到的結果往往也是反映著付出的努力大小。而且對於藝術這種行當來說,付出未必就有結果是個必然的定律——人就是一個月亮,你可以盡心竭力的畫成一個圓,但怎奈天不由人,自己的月亮總是缺邊。沫沫是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去理解這個不算深奧的道理,然而在天樂保護下的唐曉是不曾瞭解這些的。沫沫實在擔心,如果這個孩子沒成功,他是否會體諒唐曉的無力回天。再有,她也懷疑唐曉關心小婁的原始初衷……畢竟,唐曉更像是把自己的這段努力想像成與「天樂」的榮辱與共……這是愛情路上的「插曲」,但如果讓安古屺知道了,那便是暴風驟雨的開始……

    沫沫越想越頭疼。她瞟了唐曉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沫沫,你真要走?」唐曉一驚,一把拉住沫沫的胳膊。

    「我是想去衛生間……」沫沫看著那臉驚恐,無奈的搖搖頭。

    ——

    沫沫在衛生間裡待了好長時間,補好妝又重新弄了弄頭髮。她很矛盾,不知道自己如何做才是最合適的方案。無論怎樣,她都是為了朋友著想。她不想自己的朋友只是為了一個補救回憶的幼稚想法而毀掉現在更加真實的美滿幸福。

    她慢慢的走在迴廊裡,隱約聽見悠揚的歌聲飄過來。歌聲牽人心神,人會不由自主的跟著越走越近。「這孩子……這孩子真的不錯哦。」她喃喃的說給自己聽。

    沫沫回到坐位,眼楮一直盯著台上的演出。唐曉看的出來,沫沫也對小婁產生了興趣。沫沫觀察著台上的小婁︰與上次的見面相比,這時的他多了幾分對歌唱的臣心似水……這樣有藝人氣質的人很少見,是人才不被發現有種浪費美妙人生的感覺。

    小婁很有潛力,工作過的PUB對他的表現都十分滿意。台下為他歡呼的歌迷猶如當年為天樂的瘋狂一般虔誠。此樣的情景,滾呀滾呀的,炫耀在唐曉眼前。它們看上去永遠不讓唐曉感到恐怖,卻會帶來不安。這讓她不原諒自己的回憶,它的存在就好像是為了懲罰她的忘懷一樣——她喜歡看著小婁充飢又怕自己忘掉遠征路上的辛苦和疲憊。

    一個女孩走過來,她擠過旁邊的人站在舞台的最近端。她只是偏著頭微笑著,有絲惆悵的望著台上。一層如霧似雪的氣息罩住了她的硬實,顯出幾分飄逸和雅氣。她伸出潔白的雙手在朦朧的暗色中搖曳。台上的人看見了她,愣住了,甚至停住了歌唱。女孩露出一個不俗的笑容。她走上台,接過小婁的麥克風——周圍重新響起圓潤而高亢的歌聲。

    舞台上的突發事件讓唐曉和沫沫一起感到不安。等她們看清了「不速之客」,更是驚訝的不得了——莫伶,莫伶回來了。

    小婁今天的演出不僅讓人滿意甚至是驚喜,只是身邊多的莫伶讓人感到突兀。此時,沒了濃妝艷抹的莫伶可以說是稚嫩到可憐的地步。年輕的面龐,鐵一樣的眼楮,鐵一樣的脊背——一張平靜的無須撫慰的臉。與那臉一樣平靜的虹膜也勾起一點隱憂,然後又被仁慈的拳頭封住了……

    「唐姐,她叫莫伶。我兄弟!」

    「明明是女的……」沫沫坐在那,正準備和面前的人打交道,「還兄弟呢。」

    小婁看著沫沫,有點尷尬。唐曉卻看著小婁身邊的人,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我們認識。」莫伶坐下來。她從兜裡摸出煙盒,眼神全集中在剩下的幾根香煙上,沒給其他人多些目光,「以前一起唱過歌。」

    小婁看著莫伶的舉動,很吃驚。坐在身邊的唐曉很手足無措。而沫沫呢,卻是有點幸災樂禍。

    「我在戒毒所的時候就聽小婁提起過你們。」莫伶彈出一根煙,放進嘴裡之前才把目光投向唐曉,示意一下是否介意自己吸煙,等唐曉她們沒說什麼後才點火。她吸了一口,「我沒告訴他,我認識你們。」

    唐曉突然覺得面前這個人好矛盾,冷冷的氣勢中透著深深的憂鬱,「我們快一年沒見面了。」

    「我在戒毒所裡呆了六個月……」她竟然呵呵笑了,「聽說你和一個球星好上了。」她轉身看沫沫,「還有你……」她順下目光剛好搭在那個名牌包上,「不是也找了個好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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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7:18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五話 “她是誰?”
    莫伶未施粉黛的笑臉朝著唐曉。她美麗的眼楮看著唐曉,好像唐曉是個陌生人,卻沒什麼惡意。而唐曉卻感覺自己是個她找見的不忍加害的什麼人。

    “你們幫了他不少忙?”她接著問。

    “沒、沒什麼。”這目光讓唐曉感到唐突甚至有點荒唐,她再張了張嘴便無話可說,“我正在努力。”

    “哦。”她樂了,很純潔的笑容,就像听了一個很單純的笑話。然後她又說了“謝謝”,又一下子住了口。她的笑容被收——一切恢復到平靜之內。

    莫伶沒有生氣,因為無聲中沒有憤怒。過了一小會兒,她站起身,拍拍小婁的肩,“我先回家了。”說完就帶著一點空靈、沉寂或許還稍微有一兩聲嘆息,飄離滿屋熙攘。

    廖小婁望著莫伶出門,對唐曉尷尬的笑笑,“對不起啊。”他一轉頭又看見莫伶還站在門口,他只能再次尷尬的笑笑,“有時間再聊吧,我得先走了。”他和沫沫打個招呼,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莫伶果然站在門口,發現廖小婁過來後便不緊不慢的飄出唐曉的視線。

    唐曉傻了眼,一邊的沫沫卻哈哈大笑,“天啊!真是世間本無界啊!”

    唐曉搖搖頭,沒什麼想法。沫沫卻用肩膀撞了撞那個泄了氣的“皮球”,“是不是完全出乎你的預料?”

    唐曉點點頭。

    看著那張充滿無辜和緊張的臉,沫沫卻豁然的笑了,“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的。”

    唐曉眼楮睜得老大——這個才是更出乎他預料的事件。

    沫沫沒管她的不理解,收拾了收拾自己的東西也要離開。她說晚上得參加一個時尚派對並問唐曉是否願意一同前往,順便可以認識幾個達官顯貴。唐曉卻當她是開玩笑不置可否。沫沫早料到是這個結果,沒有抱怨也沒有強求,只是收拾東西的手麻利了些。

    她走出去又跑回來對唐曉說︰“這次是機會難得——肩負重任啊……”

    唐曉估計不出今天的成績——因為有了太多未知數。她留在那冥思苦想,樂隊里的小胖走到她身邊與她踫杯的聲音喚回了她游離的大腦思維。

    唐曉不自然的笑了,喝了一口酒,“莫伶和小婁認識很長時間了?”

    “你是說莫冉的妹妹?”

    “莫冉?”

    “一個出色的鼓手——但是不幸命短。”小胖無奈的說。

    “鼓手?”唐曉突然想起來點什麼。

    ————

    “你又開始唱了?”莫伶雙手插進褲兜里,走在前面。她的口氣與眼神一樣波瀾不驚。

    廖小婁的目光並在一起移開地面向前望了望那個硬硬的背影,便默不作聲。

    “是唐曉讓你唱的?”這一回,她口中倒有點笑意。

    “算是吧。”

    “算是嗎?”

    “都是朋友。”

    “我知道她是朋友。”莫伶大方的目光百發百中的穿透了廖小婁的心,“我是說——她是誰?”

    “你們不是認識嗎?她叫唐曉。”

    “我知道她叫唐曉。但我是問——她是誰?”

    廖小婁頓悟了這句一語雙關,馬上走過去勾住莫伶的肩膀,用微笑掩飾著內心的緊張,“為什麼要這麼問呢?”

    “你不願意說我就不問了。”莫伶沒有生氣只是有點味道的哼笑幾聲,放緩了腳步一同與他前行。

    安古屺走了,等到唐曉回到家後才敢正視這一點——其實他已經走了一個星期了。她坐在沙發上閉著眼——一種昏昏沖沖的感覺。WINDY只要吃飽了就不會有什麼要求,人呢?即使衣食無憂卻還是會提出要求。

    門閂的把手閃著冰冷的光,她有些害怕那些溫馨、典雅的按自己喜好布置的臥室;怕那些門窗和四周堅硬的牆;怕那些目光撞在光滑的牆上發出的自然巨響;更怕那些夜不能寐——等待時光盡快逝去的焦急。坐在這里,只要伸出頭就可以看見星星早已過時的表情——無端多了幾分要打發的閑愁。

    唐曉在此時才發現沫沫是那麼的值得她羨慕。她有一份自己的世界,有一份值得自己付出努力的天地,不完全拘泥于一個男人身上——那份除了愛情以外的成就感是多麼的饞人。期待是人用心記錄時間、描繪時間的過程,而唐曉描繪的時間和內容都太過單調。這樣的日子使沒有安古屺在身邊的時間越發顯得夸張和熬人——讓人等的不耐煩。多少個夜晚,她就這麼睜大眼楮用目光撫摸著四周。時間對于人來說太難以信任了,有些東西丟了,就一去不返,而有些東西就偏偏留下來。

    唐曉從抽屜深處找出天樂的照片用手撫摸著——她承認有些東西可以忘記,而有些東西卻總也忘不了。就像一座屋子燒掉了,它真的沒了,而那個地方——它的模樣卻還是留下來了。她的心里裹著的一層厚重的雲翳,就在此時稍微透了一絲亮。

    就這樣,唐曉憨憨的睡著了。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吃力的呼吸,很多時候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感受。也許她的徒勞也是為了某個人的徒勞,而那個人的無奈也成了她無奈的延伸。

    自省是男女之間的橋,未到橋頭的女人是為了跨越的。當她在夢中發現這點時——甜甜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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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7:29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六話 沒什麼好想的
    陽春的黃昏特別美,尤其是下雨的日子。樹干都浸透了成為一根根黑色的柱子,它們淋了雨就越發黑得有聲有色。兩位老人緩緩走過,一雙佝僂的身軀,兩捆銀發還有一束花——平常不過卻給唐曉帶來意想不到的感染力。

    她走進PUB大門,小婁和幾個人正在弄燈光。莫伶面對著她,那雙灰色銳利的眼楮唐突又不近人情、不耐煩的掃了她一下。唐曉望向她,她也毫不掩飾的望著唐曉。

    “唐曉來了。”莫伶仍舊目光無驚,無滋無味的提醒身邊的廖小婁。廖小婁立刻停下手中的活,抬起腰向唐曉迎過去。莫伶敏銳的目光發掘著廖小婁眼底的開心——平靜的臉上也起了微妙的變化。

    “唐姐。”

    唐曉微笑著向廖小婁和他身後的莫伶點點頭。

    “我想讓莫伶來我們的樂隊。”

    “樂隊是你們的,只要你們願意的話當然行。”唐曉笑著說,目光轉向莫伶。她口氣中沒有任何干涉的意思。

    莫伶笑笑,一撮頭發在眉梢處拐了個彎又消失在耳後。她比以前更消瘦了,瘦削的肩,瘦削的脊背,特別是瘦削的臉頰也是有稜有角的。現在的莫伶不化妝,清清爽爽的面孔沒有上過大紅大紫後的夸張,于是也就沒有了不像話的妖嬈。而此時如霧似雪的的她越來越冷靜有力和獨有風韻。

    小婁很高興唐曉同意莫伶的加入,只要唐曉同意的事都值得他高興。他像個得到老師認可的孩子,蹦跳著回到舞台接著擺弄他的活兒。

    莫伶留在唐曉身邊,和她一起坐在吧台。

    “我唱的不錯,比他強。”莫伶一邊嚼口香糖,一邊說。

    “我听過你唱歌,很棒。”

    “那就行了。”她把沒滋味的口香糖吐到煙灰缸里,“你知道,我不是來吃白飯就成。”

    “你還真直白。”唐曉樂了,又轉身仔細瞧了瞧那張其實很稚嫩的面孔,“你全變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哦?”莫伶偏著腦袋也直勾勾的看著唐曉,“看來你也听說了——我過出的事了。”

    唐曉馬上冒出點無地自容。

    “呵呵……”莫伶拍拍她的肩膀,“可你還是老樣子……”她只是自我解嘲罷了,卻讓別人跟著窘迫。“不用在意,我的臉皮夠厚。”她面無表情卻還想在這個尷尬的情形下再問唐曉點事情——可她又覺得火候不到。于是她馬上去準備曲目,借由離開。

    唐曉望著她的背影,不知該如何安排自己的表情——一種被排擠和被猜疑的感悟充滿她的全身。

    小婁站在遠處卻也能感覺到莫伶給唐曉帶來的壓迫感。他急沖沖的跟住莫伶,然後把她拉進後台的化妝間。

    “有事?”莫伶問的平淡卻皺著眉頭。

    “你沒有任何理由對人冷談,對嗎?”

    “你是說——我對唐曉?”莫伶斜眼掃了他一眼,靠在一個台子上,“你喜歡她?”她口氣仍舊輕飄飄的。

    被問得唐突又毫無抵抗能力,廖小婁愣在那無言以對。

    這問題被他審了那麼久,也問過那麼多遍卻還是會被問得驚在那。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顫抖,這顫抖先是在胸口激起,然後再傳到雙肩,感覺像個石子驚起的漣漪——開始柔和然後轉為猛烈。

    廖小婁卸下緊張的肩膀,似乎在苦笑。他是多麼的希望成為某個人生活的一部分——從一開始看見唐曉,他就有這個想法。他是多麼希望那個人不會像看待外人一樣看待自己。他是多麼希望,自己可以讓那人的唇、鼻子、下巴得到愛撫就像園丁留連自己的薔薇一樣。可他的渴望只能在他的軀殼外漂泊——感到恍惚又感到害怕,害怕被人發現。

    他喪氣的攏了攏垂下的劉海,“她有男朋友了。”很消沉,“你不是也知道嗎?”

    莫伶听了一怔,雙眼失去了銳利反而有點復雜的感傷。她嘆氣,“你是真心喜歡她嗎?”

    廖小婁听了就煩,頭扭到一邊不願回答。

    “她會愛上你嗎”莫伶沒管他高興不高興,問得冷靜。她的身子逼近小婁,“如果你覺得她會愛上你,你就把她搶過來。”

    廖小婁抬起頭看著那雙怵人的眼楮,沒敢接著說話。

    “沒什麼好想的,只要你知道愛她就成了”莫伶如是又說。

    她的話可以叫醒廖小婁——每個人可以保持自由去追求那些吸引自己的東西。廖小婁完全可以展望未來並確定那些想象中的動蕩不定可以通過他無聲的努力變得越來越有利自己。

    他還愣在那,莫伶已經悄然無息的走出房間。她看見唐曉正在吧台的另一邊和PUB經理商量著什麼。她走過去的時候,經理先知先覺沒再說幾句就走了。唐曉後看見莫伶,剛才和老板商談時情緒延續到現在——她看莫伶的眼神也有點苦惱。

    可莫伶並不在乎。她給自己和唐曉倒了兩杯酒,然後連同自己體內的分明和堅硬一同坐在唐曉身邊。一雙眼楮又目不轉楮的望著唐曉好一會,歪了一下腦袋,“你為什麼要幫小婁?”

    “緣分吧。”唐曉似乎過分緊張,殘留的思維告訴她不能說關于‘天樂’的故事。但她又不想故作無事,“很久以前的事了。”

    “為我唱一首歌吧。”莫伶盯著杯子好一會,然後一仰而進,“我特想你能為我唱首歌。”

    唐曉以為她能接著問關于幫助小婁的緣由,突如其來的請求讓她無處應付,“我唱的不好。”

    “但有人想听就好了。”莫伶轉身面向唐曉,抿嘴微笑——這是唐曉第一次看見她如此的笑,“為我唱一首吧。”

    “不能笑話我。”唐曉點點頭,她往台面走去。她的歌唱不光為了那漾笑容更是為了紀念天樂——紀念他賜給自己的音樂生活。她滿懷感情的唱完,莫伶走過去為她鼓掌,“你沒退步也沒什麼長進。”

    “你可真直率。”

    “不知道是缺點還是優點。”莫伶低下頭想了想,“反正都長成這樣了,想改也改不。”

    唐曉又看見她再一次嘆氣,飄進來無盡的沮喪和憂傷。剛才需要開口的話也沒了講出來的興致。莫伶看見她欲言又止也離開了剛被自己溫暖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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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發表於 2010-2-2 10:57: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七話 紅色染料
    沫沫很有信用,她花了很長時間為小婁他們找了幾場創知名度的配場演出。他們的演出不僅讓觀眾滿足,更讓觀眾驚喜。

    晚上回到PUB,唐曉和小婁他們一起舉杯慶祝。

    歇了一個冬天的時間,唐曉重新紅潤起來。她將身心完全交給了最近的清水,狠狠的享受了這無欲的純潔。有了今天的初步成績,唐曉第一個希望分享的人就是安古屺。可現在提起她幫小婁的事,唐曉不敢保證會有個好結果。其實心靈最初的潔白都是因為有了如墨似碳的黑夜。正如一副留有空白的畫,空白處不僅蘊藏著豐富內含也空得讓人心發慌。

    唐曉不敵等待,沒有安古屺的日子,她只能用他的聲音來安慰自己並回味他的滋味。可每次抓起電話,她都無話可說。放下電話,她又難過的想哭。

    掛電話的一瞬間——沒了安古屺的聲音,她心里又一陣子空蕩蕩的。男人愛用眼楮看女人,會受美貌的誘惑;而女人卻是用心想男人,最易受心的折磨。唐曉以自己寬容的微笑包容了很多的不快樂,但在不快樂中,她還是會在期待……可她又在期待什麼?

    唐曉本來就是個——明明想要卻還是不敢承認欲望的懦夫。她每次想要的時候,胸口都會受一聲錘擊。雖然痛卻也讓她發現了一樣新東西——自己的心跳。它一直存在嗎?——那個砰然亂撞的東西。

    廖小婁正準備晚上的演出,出門時剛好看見唐曉正在打電話。可掛電話時,唐曉卻消沉得讓廖小婁擔心。廖小婁以一種茫然的期待壓抑著一顆多愁善感的心。在他眼里,唐曉是個始終憂郁又愛幻想的女人。她是個弱小的生靈,靠恐懼和預感生活,連黑夜在她那里都會成為一種充滿神秘的語言。而且只有她懂得這個語言的韻味——也只有她能體會到這些語言中的痛苦和不安。

    廖小婁時時刻刻慶幸自己能夠遇到這樣一個女人——一個值得他憐憫卻又總是皺著眉頭的女人。唐曉有快樂的權利和資格,可為什麼她總是讓人心疼?這個念頭使這個熱情豪放的年輕人變得有些痴狂。

    輪到廖小婁上台,他的眼楮卻一直望著坐在角落里——披著昏暗的唐曉。他的歌聲變得圓潤卻明顯含著壓抑的情緒。誰都能看出來,他是如此迫不及待的希望自己能快點完成今天的曲目去陪陪唐曉。可現在他就只能這麼呆呆的看著,什麼忙也幫不上。

    莫伶是小婁肚子里的蟲。她主動上了台,替小婁完成下面的工作。此時,周圍為莫伶響起的旋律太美也太脆弱——讓人直想依偎到一種危險的溫柔中去。于是——小婁被一種很怪的感覺驅使著小心翼翼的走到唐曉那。他緊緊坐在她身邊,看著她那張越來越昏黃的溫柔面孔。

    他本來已經準備好的應付方式突然沒了施展的余地,面對這樣的溫暖再冷冰冰的眼光也會融化的。

    “唐曉。”他在靜怡中醞釀著火熱,雖然溫柔卻又稍顯稚氣。

    唐曉扭頭與他的目光相撞,他有幾分羞澀,紅著臉,“打擾你了?”

    “哦。”唐曉只是搖搖頭,“沒什麼。”她仔細看了看他,又笑出聲,“你臉怎麼紅了?”

    “紅?紅了?”他拍拍臉頰,有點窘迫——目光溜出去好遠。而唐曉的笑聲卻逼得他不得不也跟著笑,“真是的。我倒臉紅了。天知道,什麼時候你也能為了我臉紅。”

    唐曉一愣,覺得這孩子的話有點唐突。她小心的避開了這個話題,收回目光,“不是叫我唐姐嗎?怎麼變成直呼其名了?”

    “我從沒把你當姐姐。我們至少是——朋友。”廖小婁說的很認真。

    “朋友?是啊……”唐曉樂了,“小朋友。”

    “可你從未讓我走進你的生活。”他竟抓起唐曉的手,體味著他想象中的冰冷。

    唐曉的心抽成一團,不僅因為這雙手的溫暖還因為這孩子洪水般的熱情。她有點害怕——使勁抽出自己的手,傻傻的看著廖小婁。廖小婁微微的俯著身子,褐色的眼眸隨著唐曉的顫抖而微微的動。

    唐曉嘆息,似乎更疲憊了。“小婁,你懂嗎?最昂貴的花是玫瑰,而它也是容易凋謝的。每一株都有刺,正如每一個人在性格上都有你無法忍受的缺點。所以在愛里,包容是最重要。你可能覺得我現在的模樣讓人擔心,但——”唐曉用曾被小婁抓住的手來回撫平著黃紅色的圍布,滿臉平靜,“如果我沒有體會過那愛里的滋味,我是不會那麼悲傷的。”。

    “你在警告我?”

    唐曉默然,她和安古屺已經走過一個長長的等待,現在也許——只剩下最後一段了。但她需要得到一點確定感,得到那一點可以讓她下決心的保證。可她又找不到,從安古屺的眼里找不到,從安古屺的話里找不到,從安古屺的笑聲里更找不到……她看著眼前的這個“天樂”,難道是上天的考驗?讓她在孤獨的時刻,在她最可疑動搖的時刻,看見這樣一塊滿足充饑的軟糖?難道她最怕的不就是因“模糊”帶來的不分明?如果自己在這時不堅定,那便是不可救藥。

    “我該回家了。”唐曉越來越冷靜,口氣冷冰冰的。

    “我送你。”

    “不。”唐曉疾步而出,“不用了。”

    小婁一把抓住她,“難道一個讓你不幸福的人還會讓你拒絕別人——別人的關心?”

    “不是拒絕。”唐曉想讓自己的話能讓這個孩子冷靜下來,“而是這些都不是你應所及的。”她說完,看著廖小婁滿目的失望又有點不忍心。她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像對待一個愛操心的孩子。

    唐曉頭也沒回的走出PUB,連多一眼都沒看後面跟著的廖小婁。

    情是人體的維生素,不可缺乏但也不能過量。

    也許她該和那個孩子講明白——在這種環境下,在這個她正給予他幫助的狀態中,存在的感激情緒很可能被自己誤會成更加夸張的男女之情。何況廖小婁又是一個這麼富有想象、熱情豪放的人,此時的隨波逐流已經讓這個年輕人倍感無奈和壓抑。也許就是因為唐曉在他身邊,他才會總犯迷糊。

    孩子喜歡同情,但唐曉不能,她不能讓一個孩子做傻事。

    坐在車里,唐曉心里一直盤算著下次該怎麼和這孩子劃清關系——在沒有圓滿的答案之前,唐曉只準備耕耘她可以觸及的土地。

    唐曉的電話響了,喚回她的心思,“喂?”

    “是我,小婁。”

    “哦。”唐曉不自然的咳了咳,“有事?”

    “沒……”她生硬的口吻讓廖小婁適應了一會兒,“我剛才是不是又添麻煩了?”

    唐曉笑了,似乎很輕松,“你只想著好好練歌就好了。”說完,她就開始溜號——尋找著一句合理的道別話。

    那邊的小婁有了靈感,先知先覺,“別、別掛電話!”隔了一會,“我能為你講個故事嗎?”

    “……”唐曉不置可否,她沒想到她和廖小婁之間如此平常的關系卻能帶來他們之間如此復雜的問題。

    “有一位畫家,發明了一種奇異的紅色顏料。他的畫也因為這紅色而光彩奪目、無人能敵。但不久,這位畫家死了。這種奇異的紅色顏料也跟著消失了。在他死後,人們才發現在他胸口上有一個舊創口。這就是——那美麗顏料的來源。唐曉,你明白嗎?這個故事你能明白嗎?”廖小婁一遍接一遍的追問唐曉,生怕唐曉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我明白。小婁,我累了。我得回去休息了。”唐曉匆匆掛了電話,她沒那個義務去干涉任何人如何看待自己愛情的態度。可掛了電話,她的感覺卻病不好,就像被一層煙霧包圍著——漫天的霧氣不僅讓她呼吸困難而且讓她看不見太陽。

    在心情沉重的時候,四周的苦悶,她甘願听之任之——心頭一片茫然,又悶又沉重。為什麼這個時候還要為這個擔心?管他好壞!由它去吧!霧只有薄薄的一層,不久是會變淡的——一個孩子會有什麼長性?那只是幼稚的閃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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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7:5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八話 用拳頭說話
    “停車吧,我在這下車。”唐曉付過錢,下車站在街道上。她望向馬路的延伸處——霓虹閃爍下的馬路似乎更長了。她想散散步,散出點心情,散出點恬淡的超脫。走進一片爛漫的燈光,街上的樹也浸潤在柔和的光暈中。

    散步散盡了她白日間的一切不愉快——這是唐曉散步的核心。散步成了她與心靈的自我對話︰自由是怎樣的一種高貴而不平凡的東西?那是個美麗的空白,厭煩了憂郁後的心靈空白。而有了愛,在甜蜜和苦澀中便少了這份靜——埋在自己的愛里,埋得暗無天日。

    唐曉望著天空長嘆然後笑了,苦笑。

    ————

    安古屺剛和唐曉通過電話,滿臉欣慰。他不禁要和身邊的孟賢國擠眉弄眼一番,透著股自豪勁。手機再次響起,有短信,是佘哲——佘二哥說話的口氣開始隨著這條信息的內容逼近,一點一點籠罩過來。

    安古屺看著短信皺眉,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不良訊息不斷蔓延,甚至輻射到孟賢國。

    孟賢國覺著不對,“大屺,怎麼了?”

    “我出去一趟。”安古屺隨便套了件衣服,顧不上晚上禁止離隊的紀律,沖了出去。

    身後的孟賢國覺得安古屺的架勢很危險,越發的擔心自己兄弟會惹事。他一邊給教練打電話請假,一邊追著安古屺跑了出去。

    ————

    PUB里,小婁根本沒心情完成工作。他把全部的演唱任務都交給了莫伶,沒唐曉在身邊他沒心情工作。坐在吧台,他開始圖圖畫畫——修改著新譜的曲子。說實話,他把沒心思放在這個正事上。現在的他,魂不守舍,滿腦子都是到處亂走的唐曉。

    一心二用的他沒發現身邊多出的兩個高大男人。兩個男人先是看了看廖小婁,然後不溫不火的坐在他身邊。

    安古屺先是愣神,然後眼神就像偵探片里的警察,一直跟蹤廖小婁,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身邊的孟賢國倒是對台上的莫伶稍有印象,但——印象模糊。

    好像是看膩了,安古屺給自己和孟賢國叫了兩杯酒。他的突然冷靜讓孟賢國摸不著頭腦——安古屺總不能為了喝一杯酒,而冒這麼大的風險。

    喝過半杯酒,安古屺問老孟︰“唐曉以前在這唱歌?”

    孟賢國被他弄得傻傻愣愣的,沒反應過來,“嗯?”

    “我知道,唐曉以前在這唱歌。”安古屺說完,越過孟賢國掃了一眼隔著不遠的廖小婁。果然——廖小婁听到了他們的對話。當“唐曉”兩個字出現時,他明顯有了變化——他抬起頭看向這邊。

    孟賢國被蒙在鼓里,他知道唐曉在這唱過歌,沫沫也是。可這有什麼嗎?他在糊里糊涂里卻又多了點深思熟慮︰安古屺這麼問,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就算沒听明白,他也沒接著問下去。安古屺又一次往他身後看了看,他也轉身看了一眼——是個年輕人。

    潛意識里,孟賢國明白了點其中的奧秘。

    “不過她現在不唱了。”安古屺說的很大聲,他知道廖小婁正在目不轉楮的看著自己,“因為她有男朋友了,而且快結婚了。”

    孟賢國听了一驚,覺得自己兄弟說話越來越不靠譜了。他拉了把安古屺,壓低聲音,“能不能告訴我怎麼回事?”

    安古屺看了他一眼,沒心思回答孟賢國的問題。他扭過頭,一仰而進後,“那個女人我知道,不過就是個傻東西。”

    孟賢國真的變成“傻東西”了。他挺著脖子看安古屺說瘋話,卻管不了。

    “知道為什麼嗎?”安古屺對著孟賢國和他後面的人干笑兩聲,“因為我就是她的男人,那個準備娶她的男人。”他看見廖小婁的眼楮在听到這句話時馬上精神了一百度,而廖小婁強勁的反應卻像根針刺進安古屺的眼楮里。

    他看著廖小婁走了過來——這小子的膽子夠大的。

    “你早就希望我過來,是不是?”廖小婁的微笑正在挑戰安古屺的抑制力。他早就看出來了安古屺眼中的憤怒,他沒想退縮。所以,他又重復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你希望我過來,是不是?”

    安古屺沒料到廖小婁可以如此冷靜的回應他的問題,但——雖然冷靜卻冷靜的生硬,“你們認識?”他仍舊保持比較平穩的語氣。

    “認識?”廖小婁似乎因為不解而反問安古屺。他抽出一根香煙放進嘴里點燃,“你來找我,不就是因為我認識唐曉?”他吐出一口煙。

    孟賢國立刻听出了點道理,騰一下站起來——他眼楮和眉毛一起立了起來。安古屺卻沒了當初的火燒火燎,他不僅安安穩穩而且還優哉游哉的,“你們只是認識,可我早就上過她了。”他透過雲霧繚繞盯著廖小婁,看著這個年輕人的臉先是綠然後閃起紅燈。

    安古屺認為這個才是是廖小婁的意志底線,但他還是免不了補上致命一擊,“就那麼上了,上的時候她還高興的要命。”

    “住口!”廖小婁狂喊,聲音卻因為心痛和憤怒而顫抖。

    “小子,你記住了!想跟我搶女人?你還得先撒泡尿照照!”此時的安古屺點起香煙,悠閑的吸著。只不過,他看廖小婁的眼神越發的嚴峻起來。

    “你害怕了,是吧?你害怕唐曉會把她的愛給別人!你怕你不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你怕你失去現在所擁有的!”廖小婁越發激動,吼的聲音很強烈。他的舉動驚動了周圍的客人,也驚動了台上的莫伶。

    听完這些話,安古屺默默的把煙頭按滅在吧台的桌子上。他看著圍布被自己燒了個大洞,卻還是什麼也沒說。可身邊的孟賢國忍不住,他沖過去揪起廖小婁的衣領。

    “不管你是誰,我就要告訴你!是你對自己的愛不自信!是你不能用自己的愛把唐曉留在身邊!你給不了唐曉的就要讓其他人給。唐曉不該是你自私的犧牲品!”隔著孟賢國,廖小婁仍不知死活地跟安古屺狂喊。他像個困獸發起瘋來。

    “你個小雜種!”安古屺啐了一口吐沫,揮起拳頭沖向廖小婁。

    就在安古屺動手的一瞬間,小婁樂隊里的隊員馬上停了台上的工作從上面沖下來。可等他們沖過來的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周圍已經站滿了來歷不明的人。那些人的對峙表情很專業,很地道也很黑暗——他們被這些人控制的死死的,眼睜睜的看著廖小婁像個沙袋一樣被安古屺推來搡去。

    安古屺和廖小婁如兩頭惡獸,不言不語,互相廝打——一個泄憤搏斗,一個頑強抗爭。

    在PUB理消費的人群“哦”一聲散開,然後又馬上圍過來看熱鬧。孟賢國站在一邊,根本不用他插手。其實他也知道,就算那小子的朋友全部沖過來也不是安古屺的對手。

    PUB老板看著自己要被砸爛了的的吧台——他趕快跑到坐在遠處的佘哲身邊,不僅點頭哈腰還要滿臉堆笑,“佘二哥,您大仁大義,我這小店……”

    佘哲沒說話也沒叫安古屺住手。他一直喝酒,好像在心里估摸著時間。

    又是一陣稀里嘩啦——在PUB老板耳朵里,這些碎玻璃聲音已經穿透耳膜刺在他的心里。他快給佘哲跪下了,“佘二哥,我求您了!您看看……我明天……怎麼開門做生意?”

    佘哲沒急著說話,先是長嘆氣,然後慢慢站起身走到安古屺那邊。

    “大屺!”他干淨利索的叫了一聲,可安古屺擺在半空中的拳頭還是不斷往下落。

    “得了!”他的聲音稍微大了一點。

    安古屺只是回頭看了眼佘哲,沒有住手的意思。佘哲走過去,稍微攔了攔他的動作,“這可是公共場合!”

    安古屺停了拳頭,看著倒在地上的廖小婁不清不楚的笑了——笑得惡狠狠的。

    佘哲看著倒在地上的廖小婁——他搞不明白,為什麼大屺招招都要打那小子的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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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8:0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九話 打磨花瓶
    早晨,唐曉便想起來該對那個孩子有個交待,畢竟在感情方面無論年齡大小都是平等的。生活本身就一把鋒利的刀,毫不留情的斬斷一切,把人削成各種各樣的形狀。她不該讓其他人操心——小婁該是個用笑聲托起年齡的人。雖然他可以讓她忘記痛苦,治愈創傷,幫助她正視表面上真實的瞬間打擊。一個值得她感謝的人,他不該被自己苛刻對待。

    唐曉踏進PUB時——原來磊落的空氣突然凝重起來,服務生看她的目光也有些偏激。莫伶站在後台間門口,看她的眼神像是早就預定好了——冷冷的,毫無內容。

    她莫名的緊張。

    越過莫伶走進後台間,她看見小婁坐的很遠,遠遠的垂著頭。他的頭發垂過臉頰——遮得嚴嚴實實的。唐曉走進他,撩起頭發的手有些抖。

    小胖了解唐曉看見小婁滿臉創傷時,為什麼會臉色灰白。他扯著唐曉的胳膊,拉她走出來。

    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唐曉無法用正常的思維進行思考,換句話說——她的確被嚇壞了。

    “唐姐,你認識一個姓佘的嗎?”小胖問的很小心,“還有一個本市球員……”

    “我……”唐曉浸在冷汗里。透過莫伶冷靜的目光,突然她明白了,“啊。”——一切都在一瞬間頓悟。

    ————

    站在安古屺的宿舍門口,本來想直接走進去的唐曉突然憂郁了。見到他,她該如何開口?如何對待將會發生的一切?她眼里突然充滿了淚水,卻又不忍心丟出去。

    安古屺沒用多長時間就站在她的面前了。他的表情平靜得讓唐曉有點安心,她沒有理由懷疑一定是他做的這種無聊事。

    而安古屺卻先開了口︰“是為了打人的事?”這句話扎進唐曉的耳朵里讓她頭痛。望了望目瞪口呆的唐曉,他直接說︰“我嚇唬了他一下子,沒什麼。”

    唐曉忍住一口氣,什麼也說不出來。

    “是!”安古屺的聲音倒突然提高了,眼楮也瞪起來,“是我打的!怎麼的!找我算賬?”

    “安、安古屺!你在侮辱我!你在侮辱我的人格!”唐曉的眼淚與話語一起從心里涌出來。可只說了一句話,她便沒了力氣,腦子一下子變得一片空白。唐曉為面前這個人突然失去的果敢、真誠、正直、寬厚和變得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甚至心懷嫉妒,嚇得沒了思維。她默默的站著,默默的尋找著——一個理由、一個解釋、一個讓她足以接受的條件。

    “唐曉?”安古屺也被唐曉眼里的灰沉嚇著了,口氣也放緩下來。

    “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唐曉無奈的搖頭,“你這樣太讓我失望了。”她很吃力的講每一句話,還要再說些什麼卻住了口,然後嘆息。

    她以為所有的人都有著一顆豐滿的愛心,也以為每個人都可以理解她所有熱忱——但事實並非如此,“我知道那個佘哲的背景一定不單純,我也不屬于那個***,但你一定要明白我是真心希望去了解你們。”

    “你說什麼?”安古屺很惱怒唐曉的這一席廢話,“難道你覺得我是垃圾?”

    “不,你不該這麼問我。因為你比我更知道自己不是垃圾,所以你不該說出這樣不負責的話。”

    不少女人有一種嗜好︰改造自己的男人。費勁心思、磨碎心血,男人卻很不理解。也許寬容要比改造更重要,更實在。愛情是易碎品,像只瓷瓶。瓶上有個疙瘩,有人看著不舒服想把它打磨得更光澤。用心是好,但結局卻是疙瘩沒了,瓶子也碎了。

    但這疙瘩竟然讓唐曉不知所措,難道是安古屺變了?愛上了他就明知不可,卻還是不斷重復錯誤。傾述自己的情感和珍惜每寸時光,自欺欺人的相信他沒有平凡男人的淺薄和無聊。其實,不是他變了,而是自己變了。

    男人渴望自由,他需要的愛不僅是你每天的小鳥依人和全心全意。他還需要一個空間和一段屬于自己的時間。他的朋友你不會都喜歡,他的交友原則是在遇見你之間就定奪下來的。唐曉應該學會不太多的參與和評價——但她卻沒有。唐曉這次沒顧忌安古屺強烈的虛榮心和佔有欲,她沒給他一個期待中的服從和肯定——她讓安古屺覺得自己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唐曉望著他,與其說無奈更像是失望,“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因為你干了一件錯事而放棄對你的信任,但——你不該打人。”

    “你別說了!”安古屺皺起眉頭,“我問你,那小子到底怎麼回事?”

    “他只是個孩子,需要我的幫助而已。”

    “孩子?孩子會勾引別人老婆?”

    這回,唐曉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無能為力,“我無力解釋什麼。”她抬起眼,嚴肅的看著安古屺,“屺,也許我們該靜下來好好想想,相互靜下來想問題才更理性。你站在遠處清楚的看看我,看清我是誰。”她講完這段話,但安古屺瞧她的眼神確實讓人心寒。

    一切都那麼尖銳。唐曉——一個被愛奴役的人,永遠要承擔比別人更大的痛苦。可她現在又該如何經受由安古屺制造出的對感情的殺戮。

    唐曉知道自己背後有怎樣的一雙眼楮在注視著她。可她不願回頭——既然他沒有給她一個機會,那麼她也不會。她不想成為一個男人體現自己壓制力的犧牲品。一個男人應該具備更多的責任心,應該包容、遷就許多事,尤其應該真心對待他想相守的一生的女人。

    即使他不再愛她了,他也該好好安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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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 10:58:13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話 幼稚的虐待狂
    在化妝間,沫沫重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情緒稍稍好了些。走出來時,她並沒有直接回到辦公室,而是留在走廊里,點了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同公司的人路過和她打招呼,她竟慢了一拍半才想起來回應。

    她被老板罵了,罵到大腦缺氧。沒有委屈,她只是後悔自己沒在演出前和有關活動舉辦方說明可能出現的特殊情況。誰都知道,如果總是不小心,更荒唐的事恐怕還會發生。

    然而就這次演出而言,她是絕對不能爽約,因為後果很嚴重。她給唐曉去了電話,約了見面的時間——為了朋友和自己,她都必須對整個事件的真實情況有所了解。

    她來到PUB正看見唐曉和這的老板爭論,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唐曉和人這麼大聲說話。吵架也是需要經驗的,沒有任何優勢的唐曉眼看就要敗下陣來——她說話聲越來越小,臉卻越脹越紅。

    沫沫走過去,先不管怎樣,一定要挺自己的朋友。她把皮包摔在吧台上,啪的一聲嚇了老板一跳,“你欺負一個女孩子有那麼能耐啊!”

    “沫沫。”唐曉看見她,雖然窘迫卻是有了底氣,“他要趕小婁走。”

    老板覺得唐曉搶白,接著想解釋句什麼。可在他開口之前,沫沫卻先做了判斷,“做生意的人要趕人也就倆兒原因。”沫沫松口氣,緩緩精神接著說,“不是那人擋了他的財路,就是有人要他這麼做。”

    “還是你明理。”老板又坐回高腳凳上,不再看這兩個女人“小婁在我這出了兩檔事,這兩檔事都夠讓我關門了。”

    沫沫很敏感,她突然看出來PUB老板趕走小婁的原因很可能也與他爽約自己的演出有瓜葛。她馬上問唐曉︰“是不是小婁出亂子了?”

    唐曉先是無奈的搖搖頭,然後就什麼也不說的往後台走。沫沫沒理老板,抓起自己的包也跟著走了過去。

    小婁臉上的毆青淺了些,但頭還是腫得跟個豬頭似的。他不想讓唐曉擔心,一邊開玩笑說自己胖了這幾圈越來越像王力宏,一邊回味無窮的說自己好久沒這麼爺們的干一架了。見過大市面的沫沫看見他的樣子也嚇了一跳。就算沒問唐曉怎麼回事,她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她把唐曉拉出來,“安古屺來過?”

    唐曉無力的點點頭。

    “全亂套了……”沫沫的頭頂在牆上想問題,“那演出怎麼辦?先不說費了那麼大的心血,演出總不能開天窗……”

    “我會去的……”不知什麼時候,小婁托著自己的腦袋走到她們跟前。他聲音低低的,像是怕給誰添麻煩,“演出不是下個星期嗎?那時我可能會好些……”

    沫沫瞅著這個年輕後生,呵呵的苦笑。她感嘆愛情力量之可怕,足讓人完全忽略生理上的痛苦而听命于對方的喜愛——人在實現愛的時候總是那麼勇往直前。

    “等到下星期好了,你最近好好養傷。”沫沫安慰了一句,這種情況下她還能再奢望什麼。

    誰不向往甜美、平靜、穩定的生活?因為這樣一來,人們就不用再擔心外界的變化,而抵抗力逐漸升級。

    沫沫渴望擁有豁達、鎮定的內心——這是一種近乎完美的人性品格,也是人生最重要的一課。可現實生活中,沫沫的向往總與自己的行為背道而馳,她總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糟!難道是她的努力錯了?還是她對對方要求過高?

    “為什麼不阻止安古屺打人?為什麼不讓他冷靜一下?為什麼不先問問唐曉?為什麼連我都不告訴一聲?為什麼不顧及一下我的工作?”沫沫和孟賢國通電話,把一排問題掃過去。她的口氣越來越沖,直到完全不能控制情緒的狂叫。

    孟賢國沒跟著著急,頓了頓好像在等她進攻完畢,“看著別人搶自己女人,男人還能保持冷靜的話,要麼這個男人不愛這個女人了,要麼就是他大腦有問題。大屺比我冷靜,要不是他攔著,我早就把那小子打殘了,不用費那麼多話。那小子倔得狠,如果問了唐曉就能解決得了,那麼這一切早就不該發生。你們總說不忍心,其實就是貪心。你沒有必要質問我,在我看來唐曉和安古屺之間是有誤會,但起碼也有避免的可能。而你!沫沫!才是最先應該介入並且最能避免這一切發生的人!”

    沫沫被說的啞口無言,可又要找個借口,“可這個已經牽扯到我工作了!你們這樣魯莽行事,知道給我帶來多大的問題嗎?”

    “沫沫!我從來沒想過,生活上的問題會干擾到我的工作!我也從來沒想過工作和生活上的問題會相互交織,弄得兩邊都混亂不堪!我更怎麼也想不明白,竟然你早就知道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你為什麼不僅沒勸唐曉還要使勁攪這渾水?難道這就為了你那個工作?為了這個工作,你可以連朋友的幸福都不顧?”

    這次的意見不統一,無法挽回。孟賢國一反常態的始終與安古屺站在一邊——沫沫還是不理解,為什麼他們打完人還能那麼理直氣壯。

    “夠了!”沫沫歇斯底里的狂喊,“孟賢國!我不用你教訓!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我的心思沒像你都用在這個上頭了!我活得比你單純!”她竟然把電話摔到牆上……

    說來也怪,沫沫對唐曉也好,對自己的老板也罷,總是能平衡待之。唯獨對孟賢國,她的甜美總以怒火收場,自己的生活也變得更加曲折。也許是她太想與孟賢國並駕齊驅,才讓自己活的不僅身心疲憊更是急功近利得浮躁易怒。

    在愛里,總有一個虐待狂和一個受虐狂。沫沫發誓要做那個虐待狂,可等自己做了虐待狂以後才發現,原來虐待狂的威力不是因為自己的自信而是為了測量對方對自己的愛——這本是一種幼稚到頂的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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