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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子誠倒也不急,顯得胸有成竹,等官員們叫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條斯理走了出來,淡淡地道:「諸位此言差矣,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余樹青自知罪孽沉重,又感有負皇恩,臨終前自然全盤托出,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誣陷成大人。」
柳成風等人心裏都明白,嘴裏雖然說余樹青誣陷,但真正的矛盾卻指向葉歆和他的親信們,但這種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一來是沒有證據,二來命令是皇帝親自下的,太過直接就等於指責皇帝誣陷忠臣,就算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這種事情,眼見罪名就要坐實,一個個急得滿頭大汗。
就在這緊張的一刻,皇帝的一句話又改變了大殿的氣氛。
「朕也不相信成大人他們會有不臣之心。」
柳成風大喜過望,伏在地上連連叩頭,大聲讚道:「吾皇萬歲,吾皇聖明。」
「只是余樹青已死,死無對證,要想找出余樹青證詞的破綻實在有些困難。」
「既然如此,請皇上不要採納,置之不理就行了。」
寇子誠板著臉道:「這可不行,證言就是證言,豈能憑你柳成風一句話就可以作罷?你說證言有虛,證據何在?」
「這……」柳成風雖然口才了得,可他的本事再好也敵不過精心策劃的一切,被問得啞口無言,不知做何辯解。
「好了,既然問題存疑,刑部,朕命你們先把人放了。」
「是!」寇子誠暗暗一笑,表面上卻裝出誠惶誠恐的樣子。
柳成風正想稱讚皇帝英明,玉霞卻又道:「不過他們的嫌疑未曾洗清,不適宜再出任任何職務,朕決定將他們先行罷官,回家自省,等有了確切的證據證明他們清白,朕再讓他們官復原職。」
彷彿隆冬的寒風吹入大殿,柳成風等人興奮的表情驟然僵化了,愣愣地看著皇帝,半晌才反應過來,成泓等人的命雖然保住了,可葉歆肅清朝堂的目的也達到了,現在余樹青已死,根本不可能有新的證據證明成泓等人無罪,也就是說他們在巧妙的安排下被趕出了官場。
此時,他們才真正領悟整個安排的真正用意,心裏無限懊悔,卻也無可奈何。
寇子誠、夜寒等人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雖然惋惜朝廷內少了成泓這樣的直臣,但他們知道,這不過是暫時,一旦葉夢山取代了江氏皇族成為北方霸主,這些人還會被召回來成為股肱之臣。
朝堂的氣氛又為之一變,清流的勢力減弱了,葉歆派系的權力則更加穩固,就連皇帝也站在了葉歆這一邊,如此情況,沒有人再敢挑戰葉歆的權威了,因為任何人都能看出來他在為日後做準備,無論是他自己還是他的兒子做皇帝,都不會掀起巨大的波瀾。
整肅的活動到了現在告一段落,被貶的官員十一名,其他的都因參與余樹青的政變而被處決了,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最高興的莫過於冰柔,她知道丈夫在為兒子的江山清掃內部的敵人,心裏興奮極了,帶著兒子更加頻繁地活動。
葉歆並沒有再對柳成風下手,因為他並不擔心這個人,此時的他開始把注意移向東面。北方大陸最後一個敵人,只要解決了這件事,他就可以如願以償地歸隱山林,沒有甚麼比這種事情更能激刺他的神經。
舉朝上下都知道東征銀州是葉歆多年來的願望,當夜寒在朝堂上提起此事,所有官員都意識到北方最後的戰爭將要開始了。
「各位,此次戰鬥事關我天龍朝的國運,意義非同小可。」
「右相大人,此次大約會動用多少大軍,勝算又有幾成?」柳成風並不反對東征,他認為天下都應該是天龍朝的屬地,收取銀州只是消滅一群惡人而已。
夜寒傲然一笑,自豪地道:「此番出兵的陣容比上次南征還宏大,合計一共七十餘萬。」
朝上一片驚嘆之聲,雖說已佔據了眠月河北岸大部份地區,但動用七十萬大軍進行一次會戰,百年來從未有過。
「除肅、涼、昌、安諸州之軍外,還有龍天行和司馬丞所領之軍,那裏目前大約有近二十萬大軍,而我軍周大牛部、狼牙部早已進駐銀州草原區域,陳兵遊子河畔與敵相持多年,那裏有駐軍十萬餘人,雙龍城又收編平安州大軍十萬,此外樸哲部、黃延功部、岳風部、馬恢部,都會派兵作戰,為防萬一,各地仍留有軍隊,否則百萬之眾也不為過。」
「動用如此龐大的軍隊,真是令人振奮啊!」
「我看銀州帝國不會坐以待斃,他們必然傾力反撲,因此我軍雖然勢大,但仍需小心。」
柳成風猶豫一下,沉聲問道:「不知葉公……是否親自領兵出戰?」
問題顯得不合時宜,立即引來眾官員側目,柳成風卻旁若無人,只盯著夜寒。
「葉公近期打算出遊,至於目的地嘛──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事了。」
「出遊?我明白了。」
不但柳成風明白了,在場的大臣也明白了。葉歆做為北方天龍朝的開拓者,必然會親手解決最後的一個敵人,這種事合情合理,而且他們從不懷疑葉歆的治軍能力,有了他親自領兵,勝率會大大的提高,損失也會大大的降低,對於國家百利而無一害,即使沒有官職在身有違常規,眾人也都避口不提此事。
夜寒傲然一笑,揚聲道:「大軍會在開春之際出征,工部尚書赫洋赫大人、戶部侍郎宋錢宋大人早已在為大軍出征做準備,各部軍馬也在日夜操練,希望年內可以結束一切戰事,北方從此安享太平。」
文武大臣們彷彿看到了一統北方的場面,心裏都有一絲莫名的興奮與期待,就連那些對葉歆不滿的官員們也是如此。
半日之後,葉府的書房內聚集了葉歆手下四名得力的親信──夜寒、丁氏兄弟,還有紫如。接到召喚,他們心裏都有同樣的念頭,大人終於要動了。
望著葉歆那張平靜的臉,四人相視一笑,國內的整肅已經告一段落,出征歸來的士兵也得到了休整,軍隊接受了重新整編,正可謂兵精糧足,一統北方的時刻到了。
「大人!」夜寒含笑問道:「召我們四個人是不是想說一說東征之事?」
「不錯,正是為了東征之事召你們前來。」
丁旭自信滿滿地應道:「大戰的準備已近九成,丹絡和鬼方鑄造的兵器、箭頭,還有各種攻城器械正在趕工,春天到來之前一定能送來,到時候兵部就有最好的武器裝備百萬大軍,大人手指之處,便有千軍萬馬奔騰而至,北方傳檄而定。」
一席話說得眾人連連點頭,葉歆也是笑臉吟吟。
丁才看了一眼紫如,問道:「大人此次可是想親自統兵出征?」
「不錯,我正有此意。」葉歆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椅柄,目光穿過書房的門,一直伸向蔚藍的天際,眼中似乎無限懷念與悵然,又有著解脫的輕鬆感。
紫如對他的舉手投足都十分瞭解,見他這番模樣,知道必是想起歸隱之事,心又揪了起來,如果葉歆選擇離開,朝堂實在沒有甚麼值得她留戀的東西,只是葉歆歸隱山林,一心修道,未必會帶她離開,心裏說不清的煩惱。
其他人雖是心腹,卻不能理會這番意思,還在為即將一統北方而高興著。
「大人親自統兵出戰,此戰必勝無疑,我們幾個也可以去湊湊熱鬧了。」
「是啊!都說銀州風景獨特,不少詩辭文人都喜歡去那裏,也許我們也可以留下些美辭佳句,不枉人生走這遭。」
葉歆凝望著天空沉思著,並沒有留意他們的對話,直到紫如輕輕推了他一下才反應過來。
見了夜寒三人欣喜若狂的表情,他大約猜到了些,含笑道:「看來大家都很高興。」
夜寒似乎有點太興奮了,突然站起身,一手搖扇,一手併指而點,眉飛色舞地道:「那是自然,這是眠月大陸少有的大戰,七八十萬的大軍,那場面可真是驚天動地,鬼泣神驚,大人親自居中,黃延功、樸哲、岳風、馬恢、龍天行、司馬丞、狼牙等名將分駐左右,我們三個也一起去湊湊熱鬧。」
「夜大人此言極妙,大人,此次就帶我們一起出征吧!我們雖然是文官,也想看一看百萬大軍在草原上奔騰殺敵的場面。」丁氏兄弟聽了豪情頓起,起身撫掌應和,彷彿勝利已在眼前。
紫如也是嫣然歡笑,如花俏靨轉向葉歆,眉目間飄出絲絲柔情,想像著葉歆指揮近百萬大軍時的英姿,心裏一陣火熱,覺得車帳之側少不了她的身影。
葉歆含笑望著四人,沒有打斷他們的興致,直到四人再次安坐,他才道出了自己的安排,一番話頓時說愣了在座四人。
「這次東征銀州,你們一個也不能去,都必須留在都城,打理朝堂內外一切事務。」
「為甚麼?」四人異口同聲問道。
葉歆從書案上拿起一疊絹紙,淡淡地道:「這是我列好的大軍佈置以及各軍統帥名單,你們拿去看看。」
紫如坐在他身邊,一手就接下了絹紙,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驚愕地望著葉歆,半天說不出話來。
其他三人見她這副神情,都意識到葉歆有截然不同的安排,都跑上來觀看,當他們看到那一行行名字之時,神色也都變了。
「大人,您……不是開玩笑吧?」
「行軍大事,哪能開玩笑,這是我定好的名單,你們斟酌用詞,立即著手安排。」
丁旭第一個嚷了起來,高叫道:「我朝名將怎麼一個都沒有?前軍主將周大牛,右軍是燕平,左軍是狼牙,後軍是司馬丞,中軍是赤溫,可黃延功、尚武、岳風他們怎麼一個都不用?就連最近的龍天行也不用,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如今各司其職,各守其地,不宜擅動。」
「可……」
葉歆忽然問道:「你們覺得這次東征的目的是甚麼?」
丁旭想都不想,搶著應道:「當然是消滅銀雪帝國,一統北方!」
「不對!」葉歆搖搖頭,「我們動用近百萬大軍,軍力強盛,士氣高漲,又經歷了南征之戰,戰鬥力已至頂峰,如果只是要消滅銀雪帝國,你們之中哪一個做這個主帥都能取勝,何必我親自前往。」
「大人的意思?」四人聽得都有些懵了。
葉歆用力一拍椅柄,沉著臉道:「這次東征的目標是消滅仙主堂,徹底消滅它。」
夜寒和丁才若有所思地看著葉歆,丁旭則不解地問道:「那不是一樣嗎?」
「不,絕不一樣!銀雪帝國只是一個國家,只要瓦解它的權力中樞,摧毀它的武裝防衛力量就算成功,而仙主堂不同,它是一個擁有權力和軍隊的邪教組織,摧毀它的權力和軍隊並不等於消滅了它,因為它真正中心是思想。」
四人面面相覷,這才明白葉歆真正的用意,臉色都變了。
丁旭和紫如見識過仙主堂的力量,毫不猶豫地贊同了葉歆的意見。
「沒錯,仙主堂的邪惡會破壞人心,必須徹底瓦解。」
「大人,我支持你。」
葉歆正色道:「如果我們不能消滅仙主堂,即使我們收取了銀州也只會有害無益,就像是我們捉到了一頭有病的野豬,吃了牠,我們也會生病,因此在吃牠的時候要把病也一起消除,這樣才能保證我們自己的安全。」
「大人此言真如醍醐灌頂,令屬下頓開茅塞。」
「是啊,是啊,我還真沒想過其中的區別。」
紫如知道葉歆的用意不會如此簡單,問道:「大人,無論目的是甚麼,大軍出征勢在必行,任用有經驗的大將豈不更有勝算?」
「紫如,妳覺得我們這次是去打仗嗎?」葉歆再一次反問。
「不是打仗,是甚麼?」
葉歆慘然一笑,搖頭嘆道:「當然不只是打仗,那只是消滅軍隊,要消滅邪惡就必須用另一種手段。」
夜寒的臉刷的白了,緊接著紫如、丁氏兄弟也像同時被抽乾了血,臉上看不見一絲血色,葉歆的話再明白不過,只是沒有說出那兩個字而已。
「戰爭之後,統領此次大軍的人也許會留下千古罵名,你們還要為朝廷效力,還要做幾十年的官,絕不能讓你們來背這個罵名,這次戰爭結束後我就要歸隱了,對於一個修道者來說,名譽、地位都是過眼雲煙,罵名也罷,盛名也罷,都無所謂了,讓我帶走一切,你們再重新開始。」
紫如鼻頭一酸,扭頭便嗚咽著哭了起來,其他三人也都眼含熱淚,泣不成聲。
「大人……」
葉歆擺擺手打斷了夜寒的話,森然冷笑道:「我已經決定,這些禍害僅此一代,絕不能留給我們的子孫,縱使背負千古罵名也在所不惜。」
夜寒目光炯炯盯著葉歆,似乎要從內到外把他看清楚,連下嘴唇咬出了血也毫無察覺。
半晌後他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神色堅定地道:「我夜家從我開始,子子孫孫誓死效忠葉家,如有違背,天誅地滅。」
葉歆大吃一驚,連忙扶他起身,感嘆道:「你我相知便可,何必發此毒誓,我葉家日後也未必全是好人,尤其身處皇統,為環境所迫,能不做昏君已是萬幸,不敢強求別人效忠。」
丁氏兄弟也想表態,卻被葉歆一個眼神嚇得不敢行動。
「好了,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其實這樣的人事安排對朝廷很有益處,幾番誅殺,朝中人心惶惶,需要有點東西刺激他們,東征如此大事不用你們這些舊臣,那些年輕的新人便有向上爬的機會,想必消息一旦公佈,朝堂內會有一番新的氣象,不過你們幾個要謹記,雄心雖然激勵,但野心絕不能助長,千萬不能讓他們拉幫結派,在朝中製造黨爭,我可不想重蹈天龍朝的覆轍。」
「是!」
「好了,夜寒、丁旭、丁才,你們回去辦事吧!紫如,妳留一下。」
三人行禮告辭,帶著激動的心情離開了書房,想起這次東征將會發生的事情,他們既是感嘆又是無奈,還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夜寒忍不住仰天嘆道:「銀州大地就快變成血泊了,而跟去的將領……哎!」
「大人不是說一力承擔嗎?」
夜寒苦笑道:「一力承擔?哪有這麼容易,否則根本不必避開我們這些舊臣,大人這是苦心積慮把我們留下來為公子做擎天保駕之臣,不肯讓我們沾一點罵名。然而……」
「然而甚麼?」
「大人不會親自動手殺人,指揮殺人的是那些將軍們,屠殺平民的惡名可不是人人都能承擔的,朝中那些言官清流們絕不會放過他們,壓力之下,朝廷也不能不有所表態。」
丁氏兄弟顫慄的目光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煞白的臉色。
夜寒整了整衣服,淡然又道:「這事你知我知,切不可外道,否則引起嘩變就難以收拾了。」
「我們知道厲害,只是……狼牙和周大牛他們……」
「狼牙與大人是患難之交,周大牛是大人的同窗,交情深厚,司馬丞也頗受大人賞識,早有意思讓他接管兵部,燕平是樸哲的親信,以大人的秉性,一定會設法保全這四人,至於其他人……嘿嘿,就不好說了!」夜寒冷冷地笑了。
丁才倒吸了口涼氣,喃喃地道:「這麼說,大人有意讓他們自投羅網?」
「這次就是考驗將領們的時候了,想找死的只管去爭這些將軍之位,而且東征之功是大功勞,大人絕不可能讓新面孔擠進權力中央,否則便會對公子登基產生不穩定的因素。」
丁旭聽得毛骨悚然,搖頭嘆道:「這麼狠辣的計策只有大人才能想得出來,看來在大人面前還是規規矩矩的好,耍手段只會死得更快。」
「這事就用不著你我操心了,看誰有造化吧!我還有事,先告辭了。」夜寒輕笑一聲,急步走出了葉府,鑽入轎子便往衙門去了。
丁氏兄弟對視一眼,除了嘆息,都不知道該說甚麼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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