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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ec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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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時之舞者]眠月魔情錄[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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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21:00:56 |只看該作者
整個懸河城都處在一種極為不安的氣氛之中,皇帝的駕臨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還是紅烈叛離的事情。軍中無論是將領還是士兵,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這與紅烈一向表現出來的忠義密切相關。

然而,一道催促進兵的軍令像是暴雪中旋起的烈風,吹動了所有人,雖然已是二月,但對於北方來說,離四月的開春時節還早,周圍依然天寒地凍,滴水成冰,夜晚的寒風能把人的皮都吹裂了。

臨時行宮裏,紅烈的副手,衛將軍施永清正為出兵之時向皇上詢問著。

「皇上,在這種時候進兵,於我軍不利。」

趙和還在氣頭上,又抱怨這些年懸河城的十萬大軍寸功未立,哪裏聽得進去,擺手道:「不必多言,我意已決,雖然情況艱難,但敵人也處在同樣的條件下,既然我軍有兵力優勢,只要指揮得當,一定能成功。」

「皇上,敵我雙方的條件並不一樣,紅大將軍說過……」

「住嘴。」趙和怒眼一瞪,大聲喝道:「來人啊!把施永清拿下,先扣在牢中,過兩天送回涼城,交刑部嚴加審問。」

「皇上……」無論施永清如何叫屈,面對決心已定的皇帝,只有被抓的份。

一旁的文臣武將本想勸說,見皇帝如此震怒,只好默然不語。

「今夜出兵,要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一戰可定。」

武將們都面面相覷,雖然皇帝說的也不失為一個戰法,只是有些冒險。

趙和臉色一端,指著下面喝道:「把紅家的追捕令改為格殺令,遇到紅氏一族,就地正法。」

「是!」

「右將軍華弁,今夜進兵,你為前鋒,領三萬鐵騎直衝敵營,我領主軍,務必將敵軍主將黃延功抓回來。」

「遵……遵命!」華弁並沒有十足的信心,但皇命大如天,除了遵命也別無選擇。

半個時辰後,城中開始了緊張的備戰工作,然而他們的一舉一動逃不過躲在懸河城北側山峰上的秘密崗哨。探子是葉歆早就安排下的,目的就是防備懸河城的突然進襲,崗哨裏有十名探哨士兵,見城中有動靜就立即坐著滑繩而下。

黃延功接到消息後,立即招來麾下諸將到中軍帳中議事。

「諸位,鐵涼那群混蛋終於忍不住了。據探子來報,懸河城中十分忙亂,士兵也停止了操練,這說明他們有所行動,我料必是今夜偷襲大寨。」

「他們居然不等到開春再戰,這根本就是找死。」

黃延功正色道:「這是重要的一戰,絕不能失敗。」

「請將軍吩咐。」

黃延功沉思片刻,忽然計上心頭,自信地笑道:「敵方以騎兵見長,今夜必是以騎兵衝擊大寨,若是正面抵擋,只怕死傷太重,我們可以………」


是夜,天清雲淡,四野寂靜,只有凜冽的寒風在懸河走廊中呼嘯著,像是天公在為即將展開的殺戮擂鼓助威。

無論是黃延功的兵營,還是懸河城,都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戰爭。

突然,懸河城的東門被打開了,準備精良的三萬鐵涼騎兵魚貫而出,在城外的空地上列成方陣,作最後的安排。

華弁披掛整齊,手裏拿著一把青鋒長劍,回頭看了看整齊的騎兵方陣。這些都是紅烈一手建立的騎兵隊,力量強大,自稱是天下最強大的騎兵,他心中的不安漸消。

「大家聽好了,今夜之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殺啊!」

隨著華弁揮劍大喝,三萬鐵騎像是烏雲般飄向肅州軍大寨,蹄聲震天,在這裏寂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響亮,聲勢懾人。

與此同時,懸河城的東面城牆上也點燃了無數篝火,趙和領著文武百官親自在城上督戰,其餘數萬兵馬也在城中整軍待發,只等華弁殺入敵營便一起衝出,直搗青龍城。

看著自己的大軍氣勢如虹,趙和這一陣子的不快漸漸消失了,傲然笑道:「我涼州鐵騎天下無敵,紅烈那個老糊塗不知應用,只知死守城池,真是個廢物。」

臣下獻媚道:「皇上英明,今夜必是一戰成功,肅州可定。」

「說得好,先蕩平天馬草原,然後再東取銀州,如此就可建立一個橫跨眠月大陸的北方大帝國。」想到將來,趙和的眼睛像是在發光一般,臉色因為興奮而變得異常紅潤。

武將們在他的感染下也變得樂觀,同樣幻想著將來的成功。

然而,身處戰場之中的華弁卻沒有辦法如此奢想,因為他的三萬騎兵已接近敵營,對方卻沒有任何動靜。

他的心裏很不安,但三萬鐵騎狂奔之下如同離弦之箭,前鋒已經衝入了敵營,已無法回撤。

「啊──」

隨著前鋒的五千鐵騎衝入營中,一陣連續的慘叫劃破了夜空。

「怎麼回事!?」華弁勒馬停在寨門前,驚愕地朝裏面張望。

一名軍士急匆匆趕了出來,氣喘吁吁地稟道:「將軍,營中空無一人,遍地都是陷阱,前鋒騎兵被陷阱困住,一時衝不出來,請將軍定奪。」

華弁大驚失色,沒想到如此倉促的行兵還是被敵軍發現,心中駭然,連聲叫道:「不好,快撤!我們中計了。」

騎兵們正狂奔而來,突然聽說要撤,都有些不知所措,不少戰馬相撞,摔傷了數百人。

然而更大的磨難還在後面,當三萬鐵騎回轉陣式準備撤離之時,南側的懸河河面上突然響起陣陣弓弦聲,霎時間箭似飛雨,從天而降,華弁的騎兵完全暴露在箭雨之下,頓時被射倒一片,慘叫聲不絕於耳。

華弁一邊用劍撥打著如蝗的飛箭,一邊大聲問道:「怎麼回事?敵軍在哪裏?」

一名副將帶著箭傷衝到他身邊,氣急敗壞地稟道:「將軍,懸河上有敵軍的弓箭手埋伏,我們沒舉火把,又只顧著攻打軍營,因而沒有留意河面上的動靜。」

華弁大驚失色,知道自己完全落入了敵方的圈套,沉吟半刻後大叫道:「全軍衝向河面,先把伏兵解決再說。」

華弁的計劃並未成功,騎兵們剛到河邊,卻發現冰面上鑿了一條數丈長的冰坑,馬躍不過去,只能擠在河邊,如此一來,他們更是暴露在弓箭的射程之內,就像是一群獵物自己送到靶心。

突然而來的死亡威脅使士兵都慌了,即使平時訓練有素,此時也不得不像喪家之犬般四處奔逃,原本成形的騎兵方陣頓時混成一團,有的橫衝,有的直撞,有的斜馳,再加上天色漆黑,視力不清,不少士兵被自己人撞下馬背,又被後來的戰馬踏死在地上,慘叫聲、呻吟聲、求救聲、叫罵聲和呼喝聲充斥四野。

「快逃!」看著不斷倒下的士兵,華弁知道回天無力了,只能帶著士兵狂奔。

雖然夜色漆黑,但對黃延功的弓箭兵沒有任何影響,他們連目標都不必瞄準,張弓搭箭就射,反正敵人只會在一個方向,而且密如蝗蟲,怎麼射都行。

士兵從來沒打過這麼簡單的仗,都樂開了花,氣氛異常的輕鬆。

黃延功更是興奮,此舉不但是戰術上的勝利,而且對日後的作戰有深遠的影響,還能在敵軍的心裏造成陰影。

「大家隨便射,遍地都是獵物。」

「是!」

相比之下,華弁的處境可謂狼狽萬分,為了穩定陣式,他揮動著佩劍大聲呼叫,手下的一群將領也極力控制著部下,然而面對從天而降的箭雨,實在不容易。

此時,營寨東面處亮起無數火光,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殺聲震天,如巨浪般捲向混亂的營寨。

營寨中有五千被陷阱困住的鐵涼騎兵,不少人被迫下馬步行,有的忙著去救掉入陷阱中的同僚,面對突然而來的數萬大軍,頓時傻了眼,如此情況除了戰死,就只有投降。

肅州軍一點也不客氣,以步軍見長的他們對付無馬的騎兵如同砍瓜切菜般,整片營寨頓時化成一片血海,慘不忍睹。

華弁自然也得知情況,只是寨裏通道狹小,又有陷阱,騎兵根本無法進去救援,而且冰面上又有弓箭兵虎視眈眈,不容他有片刻喘息之機,只好收編殘軍,向北面的山壁靠攏,一方面整頓陣形,另一方面讓慌張的士兵們安定下來。

這一安排又掉入了黃延功的另一個陷阱,就在鐵涼軍自以為安穩時,從山腰上飛下無數巨石,雖然數目不多,但在鐵涼軍心理上造成的壓力卻是不可估量的,他們比剛才更加慌張。

「將軍,領兵回懸河城吧!或是退到懸河城下,等待後面的主力大軍。」

「只好如此。」


趙和聽到前方殺聲震天,正得意洋洋地與部下飲酒慶祝,忽然聽說華弁大敗而回,臉色驟變,憤然擲下杯子,大聲斥喝道:「無能,居然連這種機會都不能掌握,紅烈真是用了一群廢物,胡舉──」

「在!」

「你領餘下大軍前去增援,今夜一定要把敵軍大營給我佔了。」

「是!」


隨著懸河城的主力大軍出動,戰況又為之一變,華弁和他的騎兵也終於能從容地喘一口氣。兩軍在懸河城外匯合,一起浩浩蕩蕩又殺向黃延功的大寨,來到寨外,眼前都是死屍死馬,血流成河,連冰都染成紅色。

「怎麼這麼慘?」胡舉看得直搖頭。

華弁苦笑道:「沒辦法,對方早就探知我軍要偷襲,所以早有防備,我連抉擇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打得落花流水,真是慚愧。」

胡舉嘆道:「若是紅大將軍在,豈能有如此大敗。」

「我實在無法相信紅大將軍會叛國。」

「聽說是被皇帝逼的,想必是皇上怕紅大將軍位高權重,會有不臣之心。」

「唉,紅大將軍實在冤枉。」華弁苦笑一聲,鄭重提醒道:「胡將軍小心,敵軍就是在結冰的河面上埋伏了弓箭手,還是查探清楚再進兵。」

「嗯,有理。」胡舉派了十幾名探子上河面打探,回報說冰面上沒有一個人,只有一些扔下的雜物。

華弁氣得一捶手,憤然道:「這些奸詐的傢伙,打完就逃,實在是可惡之極。」

胡舉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拍了拍他的肩頭,勸慰道:「算了,下次打勝就行了。」

「下次?」華弁苦笑道:「只怕沒有下次了。」

胡舉知道他指的是甚麼,神色一黯,朝身後的大軍一揮手,再次撲向營寨。

營寨內漆黑一片,沒有任何聲音,空氣飄蕩著腥濃的血腥味,感覺如同鬼域一般。

「我先帶人去看看。」華戒領著三千人首先撲向營寨,發現裏面除了死屍,空無一人,肅州軍早已不知去向,不禁大為訥悶。

胡舉領兵進入,看了看遍地鐵涼士兵的屍體,道:「看來敵軍懾於我軍鋒芒,打一仗就撤了,佔了大寨,總算是一份功勞,你先回去請功吧!」

華弁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裏卻明白,自己就算不死,也無法留在軍中。


胡舉、華弁兩人悵然之時,黃延功已領著毫髮無傷的大軍退到了五里外的新防線。

那是早已建造好的一個關卡,高約兩丈,用土和石堆成,上面澆上水,凝成一座冰土結合的土關卡,攔腰封住了懸河走廊。

「今夜大家都辛苦了。」黃延功帶著酒肉登上關城犒勞士兵。

一名副將讚道:「將軍這一仗打得真好,實在太痛快了。」

黃延功沉聲道:「很快就會有大仗要打,那一仗可就不輕鬆了,我們要做準備。」


事情果如黃延功所料,次日天色剛亮,趙和便親自率領著八萬大軍,昨夜一戰,死傷一萬有餘,他內心滿是怒火,軍隊剛剛調整完畢就出兵了。

關城上,雖然面前有數萬大軍,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但士兵的臉上都有些奇怪的笑容,像是正等著看好戲。

黃延功更滿臉自信,一點也不慌張,手按佩刀望著像蟻群般的敵軍。

「大人,甚麼時候放箭?」

「別急,等他們吃了苦頭再說。」

「咚──」

一陣急促的鼓聲驟然響起,鐵涼的士兵如排山倒海般湧向土關,然而當他們衝到城下時,整排士兵突然摔了個跟頭,場面變得異常滑稽,原來黃延功命人在城下澆了水,經過寒氣一吹,地上結了厚厚的冰層,別說是跑,就算是走路也必須小心,鐵涼士兵都有些措手不及,摔倒了一片。

關城上的士兵頓時哄然大笑,緊張的氣氛全都消失了。

「放。」

隨著黃延功一聲令下,羽箭紛紛飛起,倒地的士兵剛爬起來就被射成了刺蝟,頓時倒了一片。

後面的士兵見狀都不敢上前,都站在冰區之後。

觀戰的趙和不明真相,看著士兵們停步不前,不禁勃然大怒,厲色喝問道:「怎麼回事?」

「皇上,前面的土地上結滿厚冰,無法奔走,士兵們摔倒了一片,頓時被射成了刺蝟,所以後面的士兵都不敢冒然進去。」

「可惡的肅州軍,居然如此卑鄙!你們快想辦法。」

將領們無奈,只好帶著士兵前去鏟冰,一點點把地面上的冰鏟掉,同時又組成盾牌方陣在前面護衛。

黃延功並不在乎冰層能抵擋多久,他要的就是時間,以及消耗對方的氣力和士氣,見對方開始鏟兵,他轉身下關,帶著早已準備好的五千步兵開門出擊,這些士兵十人一組,坐著特製的冰橇,在冰面上滑行的速度極快。

鐵涼的士兵正忙著鏟冰,聽到殺聲再抬頭一看,敵人已衝到面前,五千肅州軍以猛虎下山之勢狂殺了一頓,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又坐著冰橇滑回了城中,這一攻一退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鐵涼的士兵們都看傻了眼,沒想到對方竟用這種方法進攻。

胡舉立時想到昨夜的伏兵,一定也是利用這種方法快進快退,連忙稟道:「皇上,情況不妙,對方的戰法太狡猾,結冰的懸河都成為了他們的工具,隨攻隨退,比我們的戰馬更快。」

趙和也留意到肅州軍的奇襲,氣得火冒三丈,卻也沒有辦法,扯著嗓門吼道:「不論死多少,給我把城外的冰全部鏟光。」

眾將都面面相覷,以紅烈的安排,這場戰爭原本應該在開春之後才開戰,那時候也就不會出現這種問題。

雖說如此,但皇命不可違,鐵涼的將軍們只好帶著士兵拼命地鏟冰,付出的代價也極為慘痛,他們鏟到關城之下時,身後已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此時,土關的大門再次打開了,早已蓄勢待發的肅州騎兵從內殺出,鐵涼兵本就士氣低落,戰力大打折扣,鏟冰的士兵們更是精疲力盡,無力再戰,有的索性就跪倒在地,高舉兵器請降,其中就有被貶為參將的華弁,他知道自己這次回去一定會被殺,無奈之下只好投降了。

黃延功的騎兵彷彿虎入狼群,狠狠地衝殺一番後安然回到土關中,只留下大量的死屍。

趙和雖然一再下令攻城,但軍隊的士氣極度低落,他氣得心頭冒火,卻又無能為力,只好暫時收兵。回到懸河城後,立即下令動員全國兵力匯集懸河城。

黃延功一戰大勝,收降了近千名俘虜,又發現了紅烈副手華弁的身影,立即以將軍之禮安置他,並答應把他戰死的消息傳到鐵涼,免得華弁的家人受到牽連。

華弁自然是感激涕零,於是從頭到尾把懸河城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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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21:07:52 |只看該作者
黃延功得知紅氏一門叛逃的事件後大為震驚,親自將消息傳至青龍城,隨即引發了極大的轟動,尤其是冰柔,她對紅烈的殺母之仇銘記於心,聽聞他被國人通緝,心中說不出的暢快,卻也將信將疑,懷疑紅烈是不是真的叛國了。

次日的朝會上,所有的官員都為懸河城的變故而議論紛紛。

夜寒見眾人各自議論,首先道:「不管紅烈如何,但鐵涼國主的用意再明白不過,我們現在要做的便是想辦法抵擋敵人的猛烈攻勢。黃將軍,你有何高見?」

「我只會打仗,其他的事我不管,懸河走廊只有一路可通,我誓死守衛,只是敵軍與鬼方聯盟,若是從南方刺入我腹地之中,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岳風!你領南部兵馬,你說怎麼辦?」

「葉公子曾命我開春之後率族東遷,看來此事暫不可行,馬恢的龍口關的形勢也不太妙,屈復清從順州收兵,必往東去,若攻不下雙龍城,也許會從北面找突破口,因此無法抽兵。」

「狼牙的新軍已經到了銀州,一時間恐怕無法抽調,如此說來就只有樸大將軍的直轄軍了。」

「樸哲他應該正著手於丹絡的攻略。」紫如的神色有些黯然,提到丹絡,她就不禁想起葉歆,思念感一湧而上,佔滿整個心頭。

「他也在丹絡吧!」冰柔喃喃地念叨著。

夜寒看了兩女一眼,暗暗搖頭,就算能力如何強大,女人還是感情的動物。

紫如吸了口氣,正色道:「若是大人他能取下丹絡,我們就有機會了。」

赤溫道:「大人幾個月都沒有消息,不知道一切是否順利,樸哲也不送點消息來,真是急死人了。」

「大人做事一向神出鬼沒,不是常人所能想到的。」

黃延功神色凝重地道:「就算大人不在,我們也不能讓別人看笑話,前日一戰,鐵涼損失了超過一萬人,以懸河城現在的兵力,想攻破我的土關根本不可能,我想鐵涼一定會添兵,到那時恐怕就支撐不下去了。」

夜寒沉吟道:「此事不可不防,現在無兵可用,只能利用各種方法削弱敵軍的力量,最好的方法莫過於出一支奇軍突襲鐵涼軍的背後,大人的計劃不知道進行的如何,真讓人不安。」

紫如含笑道:「不如寫封信給大人,把事情說清楚,相信他一定會明白。」

「就請姑娘寫信吧!」

紫如嫣然道:「有夫人在此,何需我寫?」

夜寒愣了愣,心中有些不安。他還是覺得紫如才是真正的葉夫人,即使冰柔就在眼前。

冰柔看在眼中,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卻沒有放在心上,含笑道:「你們寫吧,我對戰況不了解,怕寫得不得體。」

夜寒見她如此,心中略安,點頭道:「就這麼決定了,黃將軍以全力抗擊敵軍,我們儘量想辦法為你添兵,其他的地方雖然平靜,但也不可疏忽,尤其是龍口關,屈家的動向令人有些不安。」

紫如忽道:「不如派人去與屈家聯盟,鐵涼若是調集大軍攻我,國內必然空虛,這對屈家是個大好機會,也許他們會願意。」

夜寒連頭讚道:「這倒是個好辦法,若是屈家偷襲鐵涼本土,趙和必定要率兵回救,我們再進兵追擊,也許可以收回懸河城以及雪狼關外的那片草原。」

紫如嫣然道:「這是大人他原本的安排,只是事情未明,不便亂動。」

議事在輕鬆的氣氛中結束了,黃延功回到土關,精心佈置防禦計劃。紫如寫了封信,派人送去給樸哲,轉交葉歆。


由於消息不通,葉歆此時並不知道南面的戰事已經展開了,他正與洪宇趕往丹絡城,去見識一下荒漠中心之城,隨行的還有象坤和二十名衛士。

葉歆一行人剛剛上路不久,就遇到了赫洋帶著妻子,還有一百名衛士。

赫洋見葉歆與洪宇在一起,大為驚訝,好奇地問道:「先生,您怎麼會與巡查使在一起?難道你們是舊識?」

葉歆含笑道:「我們兩個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已結成好友,聽聞他要回丹絡,所以我決定跟他一起上路。赫兄,你怎麼也離開了芒野城?」

赫洋笑道:「沒辦法,半個月後是岳父的生日,我和夫人要前去祝壽。」

「祝壽?」葉歆轉頭望向洪宇。

洪宇笑道:「赫大人說的沒錯,半個月後是大將軍的壽日,辛公子,我們也該準備些禮物。」

「禮物……我知道了!」葉歆若有深意地看著洪宇。

赫洋含笑道:「既然都是去丹絡,大家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個伴。」

葉歆朝人群看了看,問道:「老太爺沒有來嗎?」

赫洋面露尷尬之色,訥訥地道:「這……這是因為父親不願遠行,因此留在芒野城中。」

葉歆一看就明白了,一定是他的妻子不願帶著個農夫出身的公公去見家人。

「走吧!」赫洋笑了笑,縱馬向前。


走了三天,一行人來到平遼城,這也是座大城,是姚家第三子姚開的居城,於丹絡和東面出口的中央,是個極為重要的中轉站,商貿繁華,比芒野城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離丹絡較近,所以駐兵較少,只有三千人。城北有一座大銀礦,因此十分富庶。

赫洋夫妻雖然與姚開的關係不算太親密,但此地是必經之路,又是血親,因此特意到平遼城的姚開府中拜會。葉歆做為赫洋的食客,也隨同一起來到姚開府。

剛進城,一直隱身的凝心忽然現身在馬車中,伏在葉歆耳邊小聲道:「我感覺到有道士在附近施展道術。」

「道士!」葉歆大吃一驚,立即收斂心神,全力感應道士的存在,片刻間,一種奇特的感覺傳入心脈中,他不禁一愣,驚訝地道:「這是甚麼道力,怎麼從來沒有感覺過?」

凝心眉尖微蹙,喃喃地道:「應該是與水有關,但又不全是。」

「與水有關?」葉歆知道她對水行道術的研究幾乎到了無所不知的地步,此時居然也眉頭深鎖,一臉的茫然,心裏更是驚愕。

「不如我去看看?」凝心望著他。

葉歆雖然對她的道術極有信心,但經過上次京城重傷之事,實在有些放心不下,沉吟道:「還是先等等吧,我們會在這裏住兩天,此人既然敢隨意施展道術,相信以後還有機會遇見他。」

凝心眉尖微蹙,沉吟道:「只是我一旦用道術隱身,他也應該會察覺我的存在,只怕瞞不住。」

葉歆低頭琢磨,自己的修煉被耽擱了不少,只有遁術可用,唯一能用的反而是新學的三種小魔法,雖說還有點小用,但一直沒有練習,技能生疏。

凝心見他皺起眉頭,柔聲勸慰道:「不必擔心,水行道術我還能應付。」

葉歆望著她,微微一笑,搖頭道:「我一個男人,怎能讓姐姐保護?姐姐就安坐在這裏。」

「嗯!」凝心嫣然一笑。

葉歆嘀咕片刻道:「眼下不便打草驚蛇,姐姐不必再隱身,就坐在我身邊。」

凝心噘著俏嘴道:「我可不想見其他人。」

「我知道姐姐為難,這樣吧,包袱裏還有條紗巾,姐姐就戴在面上。」

凝心雖然不情願,但為了葉歆,只好勉強點了點頭。

正說著,前方已經到了姚開府,赫洋打點著人們下馬安車,葉歆也步下馬車,抬頭一看,偌大的姚開府可謂是金碧輝煌,門前放著一對銀礦石雕成的獅子。

葉歆伸手從馬車裏牽出凝心,赫洋和洪宇等人都愣住了,他們從來不知道馬車裏還有一名女人,雖然凝心戴上了紗巾,但綽約的身姿,出塵的氣質,都顯示出她是個絕世的美人。

「辛先生,這位是……」

葉歆伸手攬住凝心的纖腰,含笑道:「這是拙荊,會點武藝,所以經常潛在暗中保護我。」

「啊!」赫洋等人都驚呆了,愣愣地看著凝心。

凝心也嚇了一跳,忍不住輕輕驚呼了一聲,這是她從不曾感覺到的,突然覺得心裏像揣著小鹿似的砰砰亂跳,俏臉上染著紅霞,火辣辣的。

「原來是嫂夫人,真是沒想到。」赫洋行了一禮,含笑道:「原想先生怎麼沒有帶家眷,原來嫂夫人一直在暗中保護,真是大出意料之外。」

洪宇更覺得心顫,想到身邊一直有個人潛在暗處,冷汗悄悄地流下面頰,忖道:「幸好我沒有別的打算,否則早就死於非命了。」

凝心氣質高雅脫俗,站在眾人間猶如鶴立雞群一般,很快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就連同為女姓的姚菁也不禁感嘆她的氣質。

凝心很不喜歡別人的目光,眼睛只看葉歆,其他人都彷彿不存在似的。

葉歆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腰間,輕聲道:「對不起,讓姐姐為難了。」

凝心嫣然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

此時,姚府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名管事急步迎下台階,陪著笑臉道:「原來是八小姐,您來怎麼也不派人通知一聲,我們也好出城相迎。」

赫洋見管事不理自己,卻直呼妻子「八小姐」,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怒哼一聲,甩頭不看他。

姚菁的臉也染上一層薄霜,隨手一個耳光就搧了過去,罵道:「不長眼的東西,居然還不先向赫大人行禮!是誰教得你這麼飛揚拔扈?」

管事被這一巴掌打懵了,捂著紅腫的腮幫子愣愣地看著她,不明白自己明明笑臉迎人,為甚麼換來的卻是一個耳光。焦點頓時從凝心和葉歆身上移開,兩人都感覺輕鬆了許多,退到馬車旁避免別人的注意。

洪宇此時也走了過來,見姚菁動手打人,暗自一笑,揚聲道:「愣著幹甚麼,還不向赫大人行禮!」

管事怎會不認識他,洪宇雖不是姚家人,但手上權力可不小,連姚開也不得不禮敬三分,頓時沒了脾氣,勉強笑道:「幾位稍候,我這就去稟告我家大人。」

「還不快去。」姚菁又大聲斥罵道。

管事一溜煙地跑入府門。

洪宇含笑道:「小姐還是這麼豪爽,赫姪,你可有福了。」

赫洋這時才稍吐怒氣,微笑道:「她的脾氣就是這樣。」

葉歆沒有捲入事件,目光迴蕩在周圍,城中的繁華著實讓他吃驚。

「先生,嫂夫人怎麼又上車了?」

「她素不喜歡見外人,請大人見諒。」

「哦!」赫洋一愣,含笑道:「嫂夫人如此傾心於你,先生真是有福之人。」

葉歆望著馬車感嘆道:「真是三生有幸,一輩子也忘不了。」

赫洋笑了笑,又指著身後的大街侃侃說道:「先生,這裏可是座富人之城,許多富人都喜歡住在這裏,因為此處的風景比丹絡更好,發財的機會也不少。」

「哦!」葉歆點點頭。

「這次來見姚開,先生可曾想好對策?」

葉歆搖頭道:「我對此人不熟悉,只從洪大人口裏探知一二,本人如何,要見過才知道。」

「嗯!他這個人可不好對付,一切小心為上。」

葉歆見他神色有些不安,微感詫異,正想詢問之時,身材肥胖的姚開挺著大肚子走了出來,看著妹妹、妹婿和洪宇,臉上堆起燦爛的笑容,親切地道:「妹妹,妹婿,你們應該早點通知。洪大人,你怎麼也來了?好像約好似的,哈哈!」

「三哥好!我們去給爹祝壽,經過此處,特來拜訪。」

「來得好啊!」姚開笑著拍拍赫洋的肩頭,轉眼又望向洪宇,道:「洪大人巡視四方,實在是辛苦了,我這裏雖然簡陋,但也總算是自己家,你就多留兩天,我陪你多喝幾杯。」

「好啊!好久沒與三公子對飲了。」

一見姚開,葉歆就感覺到他是個陰險的傢伙,靈活的小眼睛不時地來回轉動,一看就是喜歡算計的人。

姚開沒有姚景的高傲,做事也謹慎小心,並沒有忽視赫洋帶來的隨從,目光掃視片刻,最後落在葉歆的身上,含笑問道:「妹婿,這位好像沒見過。」

赫洋知道這群手下姚開都沒有見過,見他獨指葉歆,微微一愣,笑著應道:「他是我新聘的辛師爺。」

「是辛師爺,久仰久仰。」姚開拱拱手,目光在葉歆身上瞟了半天才離開。

葉歆含笑以對,心裏暗暗算計,這個姚開絕不是等閒人物,比起洪宇和赫洋都要精明。

「走吧,你們來的剛好,我正嫌府中冷清。」姚開親切地拉著妹妹和赫洋向府裏走去。

葉歆走到馬車旁再次牽下凝心,帶著她與洪宇走在後面。

洪宇跟到他身側,看了凝心一眼,小聲道:「公子,這個姚開足智多謀,為人陰險狡猾,處事小心謹慎,您要小心應對。」

「我看得出來。」葉歆還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手擁著凝心,就像是一對四處遊覽的夫妻。

洪宇又道:「此人野心極大,卻從不顯山露水,對待自己的親人也十分熱絡,可謂是有求必應,因此人緣不錯。」

「你的意思……」

「此人將是奪取兵權的最大阻礙。」

葉歆本想再問,但回頭一想,洪宇雖然擁有豐富的情報,但策劃能力不足,不能與之謀劃大事,因此又沉默了。穿過外堂,踏入內府,一眼望去竟全是鶯鶯燕燕,沒有一個男子,無論是姬妾還是侍女,都是濃妝艷抹的美人。

「聽說姚開好色,果然不假。」

洪宇輕笑道:「姚氏七個兄弟沒有一個不好色好賭,這個姚開算是好一些,但身在那種家庭,耳濡目染,早已是習以為常了。」

看著扭捏做作的艷女們,葉歆覺得有些厭煩,與身邊仙子般的凝心一比,實在是鴉鳳之比,不禁搖了搖頭。

洪宇察言觀色的本事倒也不弱,看著葉歆的反應,小聲提醒道:「比起尊夫人,想必這些女子都登不得大雅之堂,不過公子可要小心,若是……」

「他敢!」葉歆雙眼一瞪,殺氣驟現,凌厲的目光彷彿能切開一切。

洪宇嚇了一跳,臉色也有些蒼白,連聲道:「說笑而已,公子切勿介懷。」

凝心見葉歆如此激憤,心裏一甜,柔聲道:「別動氣,你看把他嚇成那樣。」

「嗯!」葉歆朝她笑了笑。

一旁走來兩名侍女,將三人帶到一處小院,院子雖小,但雅緻安靜,簡單舒服,倒也合意。洪宇是官,因此住在院中的主屋,葉歆與凝心住在左廂。

進房後,凝心立即摘下面紗,笑道:「現在可舒服了,那麼多人看著,真難受。」

葉歆笑道:「難道讓我看著就不難受了?」

凝心知他打趣自己,抿嘴笑道:「告訴柔妹去,看她怎麼對付你。」

葉歆哈哈笑道:「柔兒會吃天下人的醋,可偏偏不會吃妳的醋,告訴她,也許她反而高興。」

凝心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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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21:08:22 |只看該作者
晚上,姚開擺下盛宴招待客人。得到侍女的通報後,葉歆便找洪宇一起赴宴。

洪宇見他獨自一人,不禁有些詫異,問道:「嫂夫人呢?」

葉歆含笑道:「她不喜見外人,因此不願赴宴,我也不好勉強她,所以告訴侍女為她另外準備些素食。」

洪宇皺了皺眉頭道:「這不太好吧?那是姚開的宴會,不能不給面子。」

葉歆淡淡地道:「姚開若是尋事,我自會找辦法解決,他總不會派大軍前來押送吧!」

洪宇實在看不懂他,搖頭苦笑道:「算了,你自己拿主意了,有甚麼事可別怨我沒有事先提醒。」

葉歆傲然一笑,背著雙手悠閒踱向院外。

在侍女的指引下,兩人來到設宴的銀廳。由於附近有銀礦的緣故,此處的白銀極多,這偌大的廳堂竟是用白銀鑲成,就連牆壁和柱子也包上了銀箔,在火燭的照耀下銀燦燦的,看得葉歆直搖頭。

此時廳中已高朋滿座,只是姚開等人還未來,因此尚未開席,不少人都認識洪宇,紛紛起身抱拳行禮,洪宇含笑一一回禮。

葉歆掃視了一圈,發現在座的人雖然打扮體面,但表情和氣質卻無法改掉,有的滿臉橫肉,有的尖嘴猴腮,有的面露邪氣,一看就知道來自江湖。其中又夾雜著一些書生打扮的文人,相映之下,極不合襯。

洪宇拉著他走到主桌,見桌邊無人,不敢先坐,於是又拉著葉歆走到牆邊等著。

葉歆看著在座的賓客,問道:「這些都是食客吧?」

「不錯,都是食客。」洪宇點點頭,問道:「你看到廳門對面的院落了吧?」

「嗯!」

「那是姚開的英華院,佔地極大,又分天、地、神、武四個院,住著上千名食客,其中有不少能人異士,實力不可小覷。」

「英華院!」葉歆喃喃地念叨幾聲,突然想起進城時感覺到的道士,心道:「看來這裏也住著道士,只是不知是甚麼人,如果姚開擁有大批道士,事情就麻煩了。」

「所以我才說姚開是最大的敵人。」洪宇指著廳裏坐著的賓客道:「這裏有一半是姚開的上等食客,還有些城中的富商,都是他的支持者,要壓倒他恐怕不是易事,一切要從長計議。」

葉歆不動聲色的聽著。

洪宇怕在座的人耳尖,聽到兩人的對話,於是轉了話題,問道:「這座銀廳不錯吧?貴氣迫人,不是等閒之人所能進入的。」

葉歆不屑地訕笑道:「一個字,俗。」

洪宇驚覺他沒有壓低聲音,心頭猛的一震,再往身邊的兩桌人望去,發現所有的人都看著葉歆,額上的冷汗頓時流了下來,扯了扯他的衣服,小聲勸道:「聲音太大了,小心為上。」

葉歆輕輕一笑,指著銀箔包裹的牆壁道:「金銀本已是俗物,若是製成小巧器物尚可一觀,如此大張旗鼓的修飾房子,實在是大俗,這銀壁看上去冷冰冰的,一點生氣也沒有,要是待久了,只怕人都要發瘋,還不如最普通的竹舍木屋雅緻。」

洪宇見他侃侃而論,似乎有意要引起注意,心裏大為詫異,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甚麼藥。

「喂!小子,你是甚麼人?居然敢在這裏胡說八道,批評三爺的地方,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葉歆隨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名瘦削的青年男子傲然而立,眼含怒色。葉歆輕笑道:「無非是一間廳而已,值得你這麼動氣嗎?」

「這是三爺的東西,你沒有資格批評。」

葉歆淡淡地道:「若依你的想法,姚爺的一切都是好的?」

「當然!」男子不加思索地應道。

「那你應該去住茅廁,那裏也是香的。」

席間諸人的臉色都白了,沒想到葉歆的話竟是如此辛辣。

「你敢辱罵我?」

「我怎敢辱罵閣下,明明是尊駕說三爺府中一切都好,既然一切都好,自然也包括那裏。」

「你……」青年男子氣得咬牙切齒。

葉歆忽然欠身一揖,含笑道:「失禮了,席間無聊,所以說個笑話,請勿見怪。」

青年男子正想發作,見他居然搶先陪罪,還說是笑話,怒氣突然噎在了嗓子口,堵得胸悶,卻又無法發作。

葉歆並不是意在刻薄,只是想探查一下這些食客的能力和反應。雖同是食客,眾人看著青年男子被自己譏諷羞辱,卻沒有一個人出言相助,而且還有幸災樂禍之意,可見食客們並不團結。

洪宇抹了一把冷汗,苦笑道:「老弟,這種玩笑可不能隨便開,萬一真惹出麻煩,你我都吃罪不起。」

「洪宇,你怎麼說也是巡查使,總該有點威勢吧?」

「這是姚開的地盤,就連其他姚氏子弟到來也不得不禮敬幾分,我身為外人,不能不小心應對。」

「這麼做不累嗎?」葉歆微微一笑。

「有甚麼辦法,只要姚氏一門不滅,我就心滿意足了。」

葉歆拍拍他的肩頭,笑道:「放心吧,只要有心就能成功。」

正說著,姚開在四名姬人的陪伴下蹣跚而入,姚菁和赫洋走在身後。

姚開指著赫洋夫妻道:「這位就是芒野城守,我的妹夫,赫洋赫大人。」

「參見赫大人!」所有人都起身行禮。

「這位就是我的小妹。」

「參見赫夫人。」

行禮完畢,姚開等人坐了主席,洪宇拉著葉歆也在主席坐了下來。

姚開瞇著小眼睛看了看葉歆,又看了看洪宇,再看了看赫洋,目光中閃爍出奇特的光芒。

葉歆也在留意他,見他的目光掃來掃去,洞若觀火,卻不動聲色,大大方方地與身邊之人談笑。

「妹夫,我看你這位師爺不是等閒人物,能不能多介紹一下,我是個愛惜人才的人,在座超過一半都是我的門客,遇到傑出人物,我也想結識一番。」

眾人見姚開發言,又把目光聚向葉歆。

赫洋含笑道:「這位辛野先生才華縱橫,經我誠意邀請,才肯到府中做客。」

「哦!我這裏也有不少奇才,不知辛師爺是否有興趣為酒宴助趣?」

葉歆見姚開一直盯著自己,心中微感詫異,自己面貌已變,似乎沒有甚麼值得注意的,目光掃了一遍,又望向赫洋,暗暗忖道:「看來姚開要打擊赫洋的聲望,因此拿我開刀,這個人物果然陰險。」

「怎麼?辛師爺不願意嗎?」

「恭敬不如從命,既然在下為客,哪有客不從主之理。」葉歆含笑起身,朝著在場眾人拱了拱手,揚聲道:「小弟手無縛雞之力,若是諸位要比武,小弟只有認輸,其他的倒還能湊合。」

語氣雖然謙卑,但話中卻狂傲之極,言下之意就是除了武鬥之外,其他的無所不能。

在場有許多能士,怎能聽不出話中之意,大廳裏頓時像炸開了鍋似的,這些人被捧為上賓,無不自負,都憤憤地站了起來,叫嚷著要挑戰。

赫洋有些不安,雖然姚開的舉動令他不悅,但自己是客人,因此忍了下來,沒想到葉歆不但不收斂,反而更張揚,竟把氣氛挑動了起來。他眉頭緊皺,小聲喚道:「先生,還是低調點吧!」

葉歆心中早有定計,假裝沒有聽見。

姚開眼中閃過一陣陰霾,端著酒杯站起來,含笑道:「難得辛師爺肯賞光,誰願出個題助興?」

「我!」、「我!」

二十幾人同時站了起來,臉上都有不忿之色,似乎被葉歆的話語激怒了。

姚開滿意地點點頭,道:「難得大家踴躍,這樣吧,古長風,你是舌辯之士,就你來吧!」

「是!」

諸人見姚開點了名,都安然坐下,餘下一名男子,大概三十一二歲,臉色白皙,一身青衫,頭紮書生髻,長得很清秀,留著一撮小鬍子。

「辛兄,在下古長風,這廂有禮了。」

「古兄不必客氣,既然是姚三爺的命令,我們都不必在意,大家各為其主嘛!」葉歆含笑還了一禮。

一句各為其主使場面變得尷尬許多,同時也把責任塞還給姚開,畢竟他才是挑釁者,葉歆只不過是無奈地應戰。

雖是隆冬,但古長風手裏還是拿著一把摺扇,只見他輕搖紙扇,含笑應道:「辛兄,我們同在姚大將軍門下,又不是敵人,何必說甚麼各為其主,太見外了,那只不過是一些心懷不軌之人的強辯之辭,不是你我該言之事。」

葉歆微笑道:「非也,古兄之言差矣,你我並非受命於姚大將軍,只不過是門客而已,何必把火燒到大將軍身上,莫非古兄有意到丹絡求職?」

古長風臉色一沉,道:「辛兄說笑了,姚開待我如上賓,我又怎能棄之?」

「說的是啊!你不願意去大將軍那裏,卻願意在此做個小小的門客,果然忠心可嘉,再再佩服。」

古長風怎沒聽出話中的譏諷之意,冷笑著反問道:「莫非辛兄要去丹絡求官?」

葉歆聳了聳肩,含笑道:「有何不可?我與洪大人相交甚厚,此次也是隨他去丹絡,為大將軍效力也就是為大家效力,我可不會做那些小家子氣的事情。」

古長風被他一陣譏諷,臉漲得通紅,情緒越來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扯著嗓門叫道:「你……你真是巧舌如簧……」

葉歆不等他罵下去,故作喜色,拱手笑道:「承蒙誇獎,不才沒甚麼本事,只有一張嘴還能說兩句。」

「你……」古長風氣得胸口發脹,眼睛都圓了。

他身邊的人扯了扯他的衣服,小聲道:「沉住氣,別中了他的陰謀。」

古長風微微一愣,神色漸平,心裏暗罵了一聲,端著臉侃侃而問道:「我不與你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如今天下大亂,四野不平,東有葉歆據地建國,西有鐵涼虎視眈眈,我丹絡寡兵少民,卻擁有天下財富,足以爭一日之長短,不知辛兄意下如何?」

「天下?」葉歆忽然仰天哈哈大笑,「憑你一個誇誇其談的書生也敢妄言天下,我勸你還是在姚三爺的麾下乖乖做一名食客算了。」

「你敢小看我?」

「非也。」葉歆走到他身邊轉了半圈,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半天,笑道:「古兄隆冬之際還提著一把紙扇,看來是個喜歡附庸風雅之人。」

古長天見他突然轉變話題,不禁一愣,警戒地道:「關你甚麼事?」

葉歆微微一笑,轉身面向眾多賓客,指著他道:「此人寒冬持扇,可見不知時節,不知時節者不應天時,不應天時者不明地利,不明地利者不懂人事,不懂人事者……豈非黃口小兒一名,此等人怎配闊談天下?」

滿堂食客皆放聲大笑,吃著東西的人更是一口噴了出來。

古長天的臉像驢肝似的,眼睛狠狠瞪著葉歆,恨不得將他扒皮抽筋。

「古兄請坐,今晚多吃點,別浪費了。」葉歆背著手一邊大笑,一邊踱回原位坐下。

姚開本想給赫洋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反而助長了他的氣勢和威望,得不償失,心裏很不痛快,但手下這群人被這個其貌不揚的文人一陣胡言說得無言以對,他臉色微變,淡淡地道:「妹婿,你這位師爺的口才真是厲害!」

赫洋輕笑道:「也就是席間說笑而已,三哥請別見怪。」

「喝酒吧!」姚開很想再出手,但對方已經說明了不能比武,這一方面就不能再提了。

洪宇為葉歆遞上一杯酒,笑道:「好口才,把這群人戲弄成這樣。」

「我能說兩句嗎?」

葉歆隨意瞥了一眼,卻發現是一個青年男子,身體很瘦,相貌中平,不過青春氣息很濃。葉歆含笑道:「兄台請講。」

「辛兄剛才說古兄不足以論大事,不知在下有沒有這個資格?」

「剛才不過一個玩笑而已,難得古兄大度,不與在下計較。」

「好!在下仲南山,也想問一問足下,你自負大才,至今卻碌碌無為,不知是何緣故?」

葉歆傲然一笑,指著他的鼻子斥道:「自己孤陋寡聞,卻還敢在此處指斥別人,真是可笑,而我做的事豈是平常人能知道的?」

仲南山不屑地問道:「足下做過甚麼,只管拿出來說說,也好讓大家開開眼。」

葉歆拿起茶碗悠然地呷了一口,輕笑道:「你們知道上穎之戰嗎?」

「此乃聞名天下的大戰,我們豈能不知,此事與你有何關係?」

「當時我就在軍中,正是龍天行的軍師,上穎之戰連敗蘇家和銀雪帝國,所有的行軍佈陣都由我設定。」

在座的人無不動容,那一場大戰使龍天行橫空出世,成為手握雄兵、割據一方的豪傑,至今還是為人津津樂道,這英華院中也時常說起那場大戰,沒想到竟是這個不起眼的瘦削男子所為。

姚開和赫洋都驚得站了起來,眼睛直盯盯地看著葉歆,內心的激盪比其他人更甚,尤其是姚開。

仲南山的氣焰一下全無,為了撐一撐面子,又問道:「你既然是龍天行的軍師,又怎麼會來到這裏?」

「名利於我如同江河之水,滾滾而去,一去不返,沒有甚麼可留戀,不像某些小人,不知天高地厚,以為找到一個吃飯的地方就揚揚自得,真是可笑之極。」

「辛師爺是奇人,豈是你們所能明白的?都給我閉嘴!」姚開忽然提著酒壺走了上來,含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上穎之戰竟是閣下的手筆,實在太出乎意料了,今日有幸請先生前來赴宴,真是我姚開之幸,我敬你一杯。」

「謝了。」葉歆舉起杯一仰而盡,他要的就是引人注意,如今事情已成,於是收斂傲氣,換上了溫和而高雅的氣質。

赫洋直愣愣地看著葉歆,一個有如此來歷之人居然投在自己麾下,實在難以想像,但按葉歆所說,他既然肯放棄龍天行那裏的高官厚祿,來到這裏也合情合理,心中很快就釋然了。

在座的人還想向葉歆挑戰,只是見姚開發話,都不敢再說甚麼,私下議論著上穎之戰。

姚開坐回原位,問道:「辛先生,那可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連蘇劍豪這種人物都戰敗,可見先生的大才,不知可否說一說上穎之戰?」

葉歆悠然笑道:「其實也沒有甚麼特別,不過是因勢利導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席間正歡,說這些兵甲之事實在不合時宜,日後有機會再說吧!」

「辛師爺過謙了,這些日子我正為一事心煩,想聽一聽你的意見。」

葉歆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既然如此就請說吧!」

姚開瞇著眼睛笑了笑,道:「鐵涼幾次三番派人來與我們同盟,父帥就是不肯,說甚麼引狼入室,我卻不同意,若不引外力,我們又怎會有出頭之日,不知辛兄以為如何?」

葉歆知道這個問題其實是在問赫洋的取向,暗自琢磨了一陣,淡淡地道:「姚老太爺自有妙算,既然主意是他老人家定的,自然有道理,姚三爺也是為了丹絡,既然有此想法,應該去問姚老太爺,我一介書生,不便捲入姚家的家事。」

姚開眼睛一瞪,盯著他強硬地質問道:「如果我要你的意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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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21:08:43 |只看該作者
葉歆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揚聲道:「既然三爺要我說,我就直說了,據在下所知,這片荒漠的大軍都在丹絡,即使其他人有任何想法,沒有軍力支持,一切都只是空談。」

姚開微微頷首,似乎對這種答案還算滿意。

「還有一點,三爺雖然擁有雄心壯志,但老太爺的話沒有錯,引狼入室終為大患,鐵涼的將帥不是黃口小兒,怎麼會看著這片富庶之地旁落他人之手?即使暫時給點利益,將來也會想盡辦法奪還。」

「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簡單,無非是以自己之力。如今鐵涼大軍都在懸河城,因此懸河城外的大片草原沒有任何防備力量,尤其是荒漠出口的丹西草原,若我手中有兵,一定暗暗將勢力向那片無人地帶擴展,以姚家的財力以及礦產,建立一支精良的騎兵不過是唾手可得之事,有了騎兵,有了軍塞,有了後援,就可以向鐵涼要求和平談判,使他們主動將那塊地送給姚家,如此一來,兵力既雄,又得城池土地,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

不但姚開大為動容,在場的人都變了臉。

「先生之言極是,只是冒然滲透,恐怕會激怒鐵涼。」

「激怒又如何,那片土地本就不屬於姚家,成功了,可以得軍得民,得城得地;失敗了,大不了退回荒漠,鐵涼絕不敢派兵來攻,而且以鐵涼如今的情勢,他們不可能與姚家交惡,如此一來,,這筆生意穩賺不賠,豈有不做之理?」

「妙啊!先生之言太妙了。」

「不過由何人做這事才是關鍵。」

姚開愣了一下,抬頭盯著葉歆,臉色微沉,點頭道:「此言不錯。」

「三爺明白就好,我們大人在東面,西面的事無論如何都幹不了,聽說五爺在西,也許會由他去做。」

「不行!」姚開眼睛一瞪,忽然發現場合不對,在場的人太多,難保沒有其他兄弟派來的奸細,臉上頓時又露出微笑道:「大家還愣著幹甚麼?菜都涼了,來,我敬大家一杯。」

廳內的氣氛頓時又高漲起來,喝酒的,划拳的,談笑的,好不熱鬧。

姚開含笑看著葉歆,道:「先生高見,宴後還請先生到小廳一敘。」

「三爺有命,在下怎敢不從。」

「好,好,好,盡情喝吧!」


飯後,姚開喚走了四名姬人,在小花廳招待客人,除了赫洋和葉歆,還有三名沒有在宴會中出現的文士。

「赫洋,你是依靠我妹妹才爬到這一步,我知道很多人看不起你,也不把你當成一回事,但芒野城就是證明,沒有比你更好的內政管理人才,我很欣賞你。」

赫洋含笑道:「謝三哥誇獎。」

「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高明的識人眼光。」姚開看了看葉歆,微笑道:「他比你所有門客加起來都要好,是難得的人才,能網羅他實在是你的幸運。」

「辛師爺的確是大才。」

「你的動作不小啊!聽說已經有四個城落入你的控制了。」

赫洋大吃一驚,轉眼看著葉歆。

葉歆泰然自若地坐著,如果姚開知道細節,早就把兩人殺了,不會等到現在,如今說這一番話,一定是為了下一個目的而投下的陷阱。

「不必在意,我其實很高興,你居然把老二的城給收了,這份膽識可真了不起。」

「是那城出了奸臣,二哥長年留在丹絡,所以我去肅清叛賊。」

「不必解釋。」姚開沒有說謊,赫洋與二哥為敵,他就少了一份競爭,這是好事,而且以赫洋的資力和威望根本不足以與他爭權。

「辛師爺,你剛才的話我都明白了,利用鐵涼的緊張情況從中取利,這西擴的計劃的確高明,只不過我在東面,要想去執行西面的計劃,只怕有些麻煩,所以請你來商量。」

「這還不容易,這個城雖然好,也只是一個城,守軍不過三千,縱使有銀礦也不能當兵用,因此不必留守此處,只需帶著大量財力去完成計劃,到時候手中握有雄兵,何愁大事不成。」

「嗯!有理,此次為老爺子祝壽正是個好機會,只要說明利弊,相信他不會反對,只怕其他人要爭這個位置,尤其是老五,他的城最西,只怕會以此為藉口提出要求。」

葉歆淡淡地道:「要想成大事,怎能沒有手段?我看三爺還是在這裏做富翁算了。」

廳中眾人臉色都變了,驚愕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敢當面頂撞姚開。

姚開臉色鐵青的問道:「你是說我沒有手段?」

「要做事當然要先付出,難道三爺沒想過這一點?」

「你是說想辦法收買老五?」

「三爺自己斟酌。」

姚開沉吟半晌,點頭道:「好,我就試試用平遼城換他的城。」

葉歆暗暗點頭,姚開果然有魄力,為了將來,竟要將苦心經營的主城換給別人,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三名文士都驚呆了,連聲勸道:「主公,不可如此,此城是立身之本,若無城,西面暫時又無立足之處,此事還是緩緩行之,不可操之過急,否則後悔莫及。」

葉歆要的不是姚開的成功,而是他們的失敗,此計若成,姚家和鐵涼必然交惡,同盟之事就可避免。

再則,姚開的才能的確不凡,日後必成大患,讓他早一點失敗,免得自己日後付出更重的代價。三則用姚開對付姚氏一門更直接有效,也用不著承擔任何責任。

赫洋有些茫然,葉歆這些話從來沒和自己說過,因此他只明白了一部份,弄不清此事有甚麼好處。

姚開野心極大,又坐擁巨大的財富,總想把勢力擴張到丹絡以外的地方,這幾十年困在荒漠,感覺已經厭煩透了。

「不必多言,此乃我成功的第一步,絕不能放棄。」

葉歆見了姚開的神色,知道他快要上鉤了,含笑道:「三爺處事果斷堅決,實在是大將之才。」

姚開哈哈一笑,道:「辛師爺的妙計同樣出神入化。」

離開小花廳後,赫洋立即把葉歆找到院落的書房中,詢問著今夜所說的計劃。

「先生,你真是龍天行的軍師?」

「以前是。」

「難道此次前來是為了龍天行?」

葉歆愣了愣,忽然哈哈一笑道:「原來大人擔心此事,難怪表情會如此。此事大人不必擔心,我來此並非為了龍天行。」

「哦!」

「不過,以大人之才,若是換個主公,定可施展抱負,姚家實在不適合你。」

「先生不是要我爭嗎?」

「爭是為了晉身之階,不過這是後話,眼下大人要想的是如何利用機會,取得更強的實力。」

「你是說丹西草原的計劃?」

「正是。」葉歆點點頭。

赫洋問道:「先生,你怎麼事先也不給我打聲招呼?這麼匆忙就下了決定。」

葉歆滿不在乎地笑道:「既然是姚開的事,大人何必在意?只需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就可以了。」

「可這麼做是不是會引發姚家內部的爭鬥?」

「爭鬥本就存在,即使沒有我的計劃,他們也會想盡辦法自相殘殺,既然如此,不如把他們納入我們的計劃之中,至少可以清楚地察覺和引領他們的動向,方便日後的行動。」

赫洋苦笑道:「這些權謀之術實在太詭詐了,聽著就覺得毛骨悚然,我還是喜歡治城。」

「天下大亂,權謀陰邪之術是非常手段,不可不用,也不可不防,尤其是手中有權的人,若是不加以善用就會被別人有機可乘,到時候不只是權力丟了,只怕連性命也難保。」

「一切都聽先生的,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甚麼都不需要做,一切交給姚開去做,到時候只要坐收漁翁之利就可。」

「只怕會是場鬧劇。」赫洋搖了搖頭,起身道:「夜深了,先生回去休息吧!」

葉歆拱了拱手,悠然踱回自己的房間,見凝心坐在桌邊捧著腮發呆,含笑道:「姐姐在想甚麼呢?」

凝心呆了呆,隨即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嫣然道:「沒甚麼,只是在想白天感覺到的那個道士。」

葉歆在她身邊坐下,問道:「姐姐沒有再修煉吧?」

凝心搖頭道:「既然有道士在附近,我擔心會對你造成影響,不敢修煉。」

「謝謝姐姐體諒。」葉歆感激地笑了笑,沉吟道:「看樣子我們要和姚開一起動身去丹絡城,如果道士是他的門客,也許會跟著去。」

「對呀,如果我在你身邊,他一定會發現,這可怎麼辦?」凝心低下頭,眼神有些不安。

葉歆思索片刻,沉聲道:「不如這樣,我們主動引他出來,是敵是友先做個了斷,免得影響到將來。」

「也好!」

葉歆起身道:「我們現在用遁術離開,對方應該能夠察覺,只要把他引到無人處就行了。」

「好!」凝心握住他的手。

兩人相視一笑,身子隨之消失在空氣之中。


城北有一片湖,名叫遼湖,是城中最大的淡水湖,也是生命之湖,尤其在盛夏,這裏支撐著整座城市。葉歆和凝心兩人利用遁術迅速來到湖邊,等待著對手的出現。

「來了!」凝心突然輕呼一聲,「右後方……噫!居然有兩個人。」

葉歆點點頭道:「不錯,是兩個,不過速度比我們慢。」

凝心知道他的靈術還有待發展,心裏微感不安,握著他的手小聲問道:「真的沒事嗎?」

「放心,我沒事。」葉歆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片刻之後,十丈外的空地上出現了兩個身影,星光微弱,只能看見對方的外形,卻看不清樣貌,只覺得對方穿著道袍,隱約可見到衣上繡著一個圖形,卻不是五行的圖案。

「難道是八卦!?」葉歆輕吟了一聲。

左側的男子走前兩步,尖銳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葉歆,忽然驚問道:「這不是辛師爺嗎?」

葉歆悠然一笑,點頭應道:「不錯,是我。」

「想不到你還是位道士,真是失敬了。」

「沒想到兩位竟是八卦道派的傳人,真是難得。」

左側道人神色一凝,點頭道:「好眼色,我是彭陽,他是我師弟子雲,我們都是八卦中坎道的傳人。既然都是道士,照理說應算是同門,不過我們各為其主,如果你們有任何異動,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兩位不必客氣,其實也沒有甚麼各為其主,我不過是個混飯吃的人,赫洋是我的朋友,不是主公,因此我是在幫朋友,不是在盡忠。」

子雲忽道:「彭陽,這位女道士好像是五行道派中的水系,不過辛師爺的遁術十分神秘,不像是五行道派,也不是八卦道派。」

「哦!」彭陽問道:「你不像是五行道士,你剛才施展遁術時,我也沒有感覺到五行的變化,你到底是甚麼來歷?」

葉歆微微一笑道:「我是靈士。」

「靈士?」

「靈術之士,簡稱靈士。」葉歆早有準備,藏在袖子裏的左手突然一伸,掌上出現了一個晶藍色的光球,十分好看。

「這是……」彭陽大吃一驚。

「水之精華!」凝心微微一笑。

彭陽兩人對視了一眼,神色越來越凝重,兩人學的是八卦中的坎道,也就是水道,與五行中的水系不同。

水行道術以水為體,以水為用,攻防修煉都只與水打交道,而他們則全然不同,他們以水為體,以八卦為用,乾、兌、離、震、巽、坎、艮、坤,力量是建立在主體和用體合作之上,效果全然不同。

葉歆隨手一揮,兩方之中立即出現一道水牆,藍色的牆既奇特又好看,其實這不過是最簡單的魔法,但在彭陽等人看來,卻是操縱水之精華的手段。

「果然是高手,想不到水之精華居然可以單獨抽出,我們今夜算是大開眼界了。」

葉歆又一揮手,解去水牆,含笑道:「雕蟲小技,何足掛齒,兩位好像都是以水為力,算起來更是同門了。」又對凝心道:「妳也來吧!」

凝心嫣然一笑,玉指輕撥,湖水凝成無數細絲,竟在她身下織出一片藍色的水蓮花,並把她托到蓮花中央。

彭陽兩人更是大吃一驚,坎道八法中也有「坎為水」這一卦,以水助水,相得益彰,卻沒有凝心的精練,幾乎人水不分。

「五行道術果然有可取之處,難怪當年一枝獨秀,蔚為風潮。此術簡單而深廣,不像八卦,要通曉八門,然後再進行修煉。」

葉歆見了兩人的臉色,知道凝心的神奇道術震撼了他們,微微一笑道:「不知兩位有何指教?」

彭陽二人對道士沒有敵意,道士一直受到世人的唾棄,同為道士,多有些共鳴,只是因為葉歆的特殊身分,以及今晚的表現,所以才特別注意他。

「只要兩位沒有敵意,我們也不想多事,不過話可說在前面,有任何異動,我們絕不會看著不管。」

葉歆淡淡地道:「我也奉勸兩位,不要捲入太深,否則後患無窮。」

「多謝良言。」兩人拱了拱手,揚長而去。

凝心含笑問道:「現在放心了吧?」

葉歆搖頭道:「剛好相反,完全不放心了。」

凝心驚訝地問道:「為甚麼?現在知道是何人,應該可以防備。」

葉歆搖頭道:「正因為知道是甚麼人,所以做事就會顧忌重重,而且他們一定會把消息傳給姚開,以後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注視,想再搞小動作就很難了。」

「這可怎麼辦?」

「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讓他們主動離開此處,只怕兩人不肯。」

凝心對俗事向來不關心,聽了更覺得麻煩,輕嘆道:「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我可做不來,還是你決定吧!」

「走!跟我追。」葉歆突然一把抓住凝心,身子隨即遁去。

片刻之後,兩人在一片樹林中追上了彭陽二人。

「怎麼了?還有事嗎?」

「當然,兩位既然是道學高手,我們難得一聚,何不切磋一番?」

兩人微微一愣,隨即明白葉歆的意思,臉色驟冷,問道:「難道你想動手?」

「非也,只不過是各自施展拿手的道術,相互學習而已。」

「哦!不是較量?」

「我們都是修道者,用不著像那些武夫一樣拳腳相向,道術的高低一眼即知,何必攻擊對手?何況我們之間沒有利益的衝突,也犯不著生死相拼。」

「這倒也是,我們的確沒有必要死拼,既然兩位有興致,我們就到野外去試練道術,免得引起城內的驚慌。」

「走吧!」葉歆給凝心使了個眼色。

凝心會意一笑,雙手一合,空氣凝成密雲,接著拉了葉歆跳上雲面,飄然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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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陽、子雲見葉歆兩人竟能飛行,這是他們前所未見的奇術,臉色大變,眉尖染了濃濃的憂色。

「怎麼辦?他們的實力太強了。」

「雖說是坎道,但坎道八法中我只學會了四項,你也不過是五項,還未到圓滿之時,似乎不宜硬拼。」

「我們難得找到這個修煉的好地方,難道要放棄?」

彭陽沉聲道:「那位辛師爺來歷不凡,又是修道者,若是投向他,也許會有更好的修煉環境,而且八卦、五行同出於太極,若是能結合兩者,也許我們的道術會突飛猛進。」

「對,對,我們是道士,不是術士,還是以修道為上。」

商議之後,兩人立即趕到城外,找到葉歆和凝心,把自己的意思說了一遍。

葉歆見兩人的態度突然轉變,微微有些詫異,但情勢的發展對自己有利,於是點頭道:「說的好,天下道士本來就少,又一向被人輕視,沒有必要自相殘殺,若是兩位不棄,我替你們安排個更好的修煉場所。」

彭陽含笑道:「不過我們有個條件。」

「說。」

「不能殺姚開,他對我們畢竟有恩。」

葉歆欣然點頭道:「當然可以,我來這裏不是為了殺人。」

「好!我們信你。」

「對了,天馬草原的銀鴿山上有位乾門道士,也是八卦道派傳人,若是兩位有興趣可以一訪。」

「乾門!」兩人大喜過望,拱手齊聲道:「我們正在尋找修煉乾道之法,多謝了。」

葉歆含笑道:「若要找我可以到青龍城去,我叫葉歆。」

兩人一心修道,對外務知道的並不多,對這個名動天下的名字也沒有任何感覺,笑著點點頭,然後飄然而去。

葉歆長舒了口氣,笑道:「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凝心嫣然道:「大家都是修道者,本就應該相互學習切磋。」

「好了,事情結束,我們也該回去了。」


戰爭像大火一樣繼續在眠月大陸上蔓延,各大勢力間的兼併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日漸劇烈。

葉歆沒有主動把握權力的機會,縮在丹絡荒漠中進行著規模不大,但影響深遠的計劃。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他的下落,大部份的人都以為他在青龍城中策劃著天龍朝復興大計,就連剛剛建國的蘇家父子也是如此認為。

為了抗衡其他勢力,激勵士氣軍心,蘇方志終於在海州的梓城稱帝,國號為「寧」,改城名為「南都」,撤消海州以及寧州所轄地盤的州名,重新設立了十二郡。

蘇劍豪領兵四處征討,全力擴張領土,尤其是針對張全的勢力,而嵐和峰兩姐弟沒有跟在他身邊,而是留在南都。

峰一心向著葉歆,只是因為姐姐的原因,才勉強留了下來,在禁軍裏做了副統領,平時沒事只是習武練文,四處結朋交友,談天喝酒,過著悠閒的生活。

嵐則住在蘇劍豪的府中,然而她並沒有得到任何名分,只不過是個侍妾而已,在府裏也只有一個獨立的小院落,每天過著清淡的日子。

這日,峰從朋友處得到消息,說是蘇劍豪要與屈家結親,作為南北呼應,立即衝到蘇府中找到了姐姐。

嵐正在家中做針線,見弟弟踢門闖入,不禁十分詫異,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又喝酒了?」

峰滿臉怒氣地衝到她面前,一拍桌面,大聲問道:「聽說蘇劍豪要與屈家結親,是真的嗎?」

嵐的臉色頓時白了,低著頭幽幽地嘆道:「那是國家大事,是為了國家的將來,知道又能怎樣?」

峰憤然道:「難道這麼多年就白熬了?姐姐,該爭的就要爭,否則將來的日子怎麼過?」

嵐被觸動了心事,淒然道:「蘇郎待我其實不錯,只是皇上嫌我的出身不好,一直不允許蘇郎正式納我為妾,我又能怎樣?」

峰啪的一拍桌面,憤然道:「可惡之極,我再也忍不下去了,姐姐,我們去投奔葉大哥吧!」

嵐的臉刷的一下全白了,連忙捂住他的嘴,慌張地朝門外張望了兩眼,見四下無人,這才鬆了口氣,勸道:「弟弟,你知道葉歆是皇上和蘇郎的心腹大患,這幾天我還聽蘇郎在嘮叨著,要是讓人知道你和他的關係,只怕性命不保。」

峰氣得一甩袖子,憤然道:「我不怕,反正這裏也待膩了。」

「我知道你心裏不順,為了我才留下,不過總算做了官,你也幹些事情,就算不為別人,也為自己,總比現在這麼喝酒閒逛要強。」

「算了,我的事我知道怎麼做,姐姐,妳可想好了,萬一真娶個甚麼公主回來,妳的位置不知還在甚麼地方。」

嵐執著地道:「蘇郎不會那麼薄情。」

峰不屑地道:「薄情?他不薄情誰薄情?玉霞公主一個大美人,不一樣說休就休,像他這種權傾一方的人物,女人不過是件衣服,隨時都可以丟掉。」

嵐的臉色又白了,喃喃地道:「他不會那樣對我。」

峰哼了一聲道:「希望如此,否則我一定宰了他。」

嵐一把抓住他,急聲勸道:「別,你不是他的對手。」

峰又哼了一聲道:「我們可是殺手出身,就算實力不濟,只要有方法,他本事再大也逃不掉。」

「千萬別動這個念頭,我求你了。」

看著軟弱的姐姐,峰的心裏很不舒服,但姐弟倆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不願再刺激她,淡淡地道:「姐姐,要是住得不舒服,就先到我那裏住兩天。」

嵐不想再說心煩的事,問道:「對了,那姑娘怎麼樣?還在你家嗎?」

峰的臉微微一紅,憨笑道:「嗯!還在。」

嵐抿嘴笑道:「既然都那樣了,還是娶了吧!別跟我一樣。」

峰點頭笑道:「我是沒問題,反正她父親是葉大哥的手下,雖然死了,但總是一家的人。」

「嗯,我跟你走一趟吧!去看看她。」

「好啊!」


時至二月下旬,葉歆隨著姚開和赫洋一起進入了丹絡城。丹絡是荒漠中最大的綠洲,由於被群山包圍,風雪對這片綠洲的侵蝕很弱,再加上四處眾多的溪流和溫泉,為丹絡帶來了生機。

一行人首先來到了東南方的火衛城外,這是丹絡的五座衛城之一,坐落於兩座小峰之間,地勢險,易守難攻。

「好一座堅固的要塞。」葉歆一邊駕著馬車,一邊感嘆著丹絡的防禦。

赫洋縱馬在側,見他如此感嘆,含笑道:「先生,此乃丹絡的五衛城之一,守將是岳父的心腹大將曹攸,城裏駐紮著大約一萬五千人,再加上險要的地勢,普通大軍難以攻掠。」

葉歆點頭道:「握有五衛城就等於掌握了丹絡六十九城的命脈。」

「正是!」赫洋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問道:「先生,我搶奪了幾個城池,萬一洪宇告訴岳父,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他能聽話嗎?」

「赫兄放心,此人與我交好,不會壞我們的大事。」

赫洋輕嘆道:「與虎謀皮,豈能不怕?」

「姚跋現在恐怕只是病老虎吧?」

赫洋點點頭道:「岳父酒色過度,身體日漸虛弱,幸好神智尚清,否則丹絡早就被七個兒子瓜分了。」

「姚景已在我們的控制之下,此人不足慮,七子姚海與嫂子關係較好,又出手拉攏大人,可以依仗為靠山,如今又有姚開,情況對大人十分有利。」

赫洋苦笑道:「希望一切都順利。」

穿過火衛城,前方出現偌大的盆地,四面環山,正中有一座四方巨城,城上箭樓林立,一看就知道是經過精心設計的,要想正面強攻這座巨城十分困難。

赫洋和姚開在城中都有府第,因此進了城就分道揚鑣,葉歆在城裏轉了一圈,著實感覺到這座大城的繁華,看著普通人的穿著打扮,他也不禁感嘆此地的富庶。

葉歆回到赫洋的府中時,赫洋兩夫妻都已去拜會姚跋,他想出城觀察地形,燕平突然到了。

看著那風塵僕僕的身影,葉歆不禁大為驚訝,急聲問道:「燕平,怎麼是你?有急事嗎?」

「有一封急信從朝中送到樸大將軍手中,再由我送交大人。」燕平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從包袱中拿出書信。

葉歆一聽是青龍城的急信,心中一跳,知道必然是有戰事,連忙拆開信仔細地看了一遍,臉色漸變,輕嘆道:「紅家叛逃,想不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是啊!太意外了。」

「是麻煩的還是這個趙和,他居然選擇這個時候開戰,幸虧黃延功戰術得當,扼殺了他們第一次的狂攻。」

「看來那裏還能撐下去。」

葉歆搖頭道:「趙和不會善罷干休,只怕會調動大軍前去增援,何況鐵涼國的南部已無戰事,只有北面可以擴張,我料他很快就會傾兵東征。」

燕平大驚,神色凝重地道:「大人,這裏的行動似乎來不及了,不如先撤走算了,一切以南面的事為要。」

葉歆一想到紅緂的事情,心裏就一陣煩躁,因為紫如在信上把紅烈叛逃之事說了一遍,雖然沒有細節,但紅家此次出逃應該與他有關,因此他心裏很不安。

燕平見他神不守舍,問道:「大人……您沒事吧?」

「沒事!」葉歆搖搖頭,微笑道:「夜寒會有很好的安排,相信可以拉長戰事,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沒有理由退縮,只要加快速度就行了。」

「大人,我們怎麼辦?」

葉歆沉吟片刻,看著他問道:「你的三千人都安置好了嗎?」

「沒問題,都在小鼓城。」

葉歆沉吟道:「春天就到了,商路又要開始忙碌,你把三千人分成幾組,分別假裝從鐵鷹城出發,帶上各種兵器,儘快到丹絡城西方六十里外的映霞城,我的朋友正在那裏。」

燕平驚道:「您要對丹絡動手?」

「不,三千人根本不夠,我是希望你帶兵進入丹西草原,想辦法奪一個軍塞或小城,為我們日後的進兵建立據點。」

燕平怔了怔,問道:「只有三千人嗎?」

「不夠嗎?」

燕平忽然哈哈一笑,臉上露出興奮之色,攥著拳頭道:「太好了,這些年沒打大仗,現在卻有這麼好的機會。」

葉歆厲色叮囑道:「記住,此事暫時只有你我知道,在進入丹西草原之後才許告訴你的部下。」

「這……」

「軍事機密,豈能輕洩於人,萬一酒後胡言,斷送的是你和三千士兵的性命,因此務必謹慎小心,我料鐵涼一心只在懸河走廊,對丹西草原的控制力極弱,憑你的實力,以及這三千人的精良裝備,一定可以悄無聲息地取下一城一地,不過有一點切記,不要過於貪心,只要一城足矣。」

燕平躬身應道:「我明白了,只取一城,但這麼做對南面的戰事有甚麼幫助嗎?」

葉歆沉聲道:「我原以為還有一個半月左右,現在看來這裏的事已不能再拖,需要儘快控制這裏,然後引兵西征。」

「有甚麼計劃嗎?」

葉歆淡淡地道:「既然我們的力量無法帶入丹絡,唯一的辦法就是將這裏的力量為我所用,我打算挑唆姚氏族中發生兵變,然後混水摸魚。」

「兵變!這能成功嗎?」

「雖然有些危險,不過我已經沒有選擇了。」

「哦!」

葉歆正色道:「好了,你辛苦一趟,火速趕回去,準備行軍事宜,我會通知宋錢,讓他幫你,這裏我也要準備一切了。另外,你再派人傳信給樸哲,有大事要進行,希望他整軍待發,隨時出動。」

「是。」燕平轉身就走。

葉歆一頭躺倒在床上,腦海中又是紅氏一門的叛離,臉上不禁露出了苦笑,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這場變故,如今局勢發生變化,一切又要重新謀劃。

「沒事吧!」凝心現身在他身側。

葉歆苦笑道:「緂妹一家逃離鐵涼,不知所蹤,我心難安啊!」

凝心柔聲勸慰道:「他們應該會沒事的。」

葉歆點頭道:「有朱雀上師在,我想應該沒事,只是這樣一來,我的麻煩就來了。」

「你還擔心柔妹?」

葉歆無奈地嘆道:「我是擔心自己,世事難料,朱雀上師是個怪人,不知道又會耍甚麼花樣,還有南面的事,三十萬大軍是肅州軍的總和,如今分散太廣,銀州草原區的戰事又不能撒手,趙玄華可是比鐵涼更麻煩的傢伙,還有那個會血魂大法的邪道。」

凝心想起京城一戰,心裏猶有餘悸。

葉歆騰的跳下床,整了整衣服,道:「我也不能再慢慢等了,先去找洪宇商量一下。」


洪宇剛從姚跋府中回來,見葉歆突然來訪,微感好奇,問道:「公子,有事嗎?」

葉歆轉身把門關好,然後拉著他坐下,沉聲道:「洪宇,我們的事也該有進展了,今天來找你就是要商議對策。」

洪宇神色一緊,正色道:「葉大人請吩咐,只要你守信即可。」

葉歆很欣賞洪宇這種對舊主的忠誠,親切地拍拍他的肩頭,含笑道:「我說話算話,不會食言。」

洪宇沉聲道:「我剛去見了姚跋,他的情況不太好。」

「哦!」葉歆問道:「他怎麼了?」

洪宇一按桌面站了起來,輕嘆道:「大將軍的身體越來越差了,連說話都喘,看來活不了多久。」

「是嗎?」葉歆並不在乎姚跋的生活,只是他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能死去,否則整個丹絡將會變得混亂不堪,難以收拾,而南面懸河走廊大軍壓境,北面若是沒有一支奇兵,這場仗會十分艱苦。

洪宇呆站片刻,問道:「大人有何吩咐,請說。」

葉歆沉吟道:「南面懸河走廊已開戰了,雖然暫時被肅州軍殺退,但趙和不會善罷干休,若是傾國之兵狂攻懸河走廊,情況就會十分緊張。」

「傾國之兵?」洪宇的臉色頓時白了。

葉歆點頭道:「趙和只有走肅州才能擴張領土,否則就要與屈家翻臉,這是他們不願見到的,因此只有孤注一擲,奪下懸河走廊以及青龍城。其實這也是好事,若是此戰大勝,鐵涼必然元氣大傷,西面再無強敵,朝廷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看著自信的葉歆,洪宇不禁暗暗感嘆,一個掌握天下脈搏之人的確與眾不同,那種自信和化危為機的心態實在讓人欽佩。

「眼下我要調動大軍穿越丹絡,斜插入丹西草原,然後從背後直插雪狼關,斷了鐵涼大軍的歸路,但丹絡的局勢紛亂不平,只怕不會讓我從容運兵,因此要你幫忙。」

「我只是個巡查使,沒有調兵之權,如果大人的軍隊不經過任何一個城,單走荒漠,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到達丹西草原,只是如此行軍十分艱苦,而且還容易迷路。」

「我早已埋下伏線,那就是挑撥姚開對丹西計劃的野心。」

洪宇問道:「他若率兵出征,怎能允許大人的軍隊出現?」

葉歆沉聲道:「我打算以赫洋的名義加入姚開的勢力,姚開得了助力,當然不會拒絕,只要籌劃妥當,事情大有可為。」

「你的意思是讓我幫助遊說?」

「正是,以你在此處的威望和名聲,提出個人的意見也是合理之舉。」

「說話倒是可以,只怕大將軍另有打算。」

葉歆微笑道:「我要的不是他成功,而是要他主動向外人展示自己的野心,而且一定要使這次的丹西計劃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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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洪宇更是不明白,「計劃是大人策劃的,難道不是為了成功?」

葉歆意味深長地道:「說了你也不明白,你只要幫著拉攏其他姚氏子弟反對出兵即可。」

「我知道了,等姚開提議之後我就行動。」洪宇雖然不明白,但既然答應為葉歆效忠,也只能執行命令。

葉歆淡淡地道:「若是計策不成,我只好另作打算,就算暗殺我也在所不惜,我肅州數十萬軍民的性命比姚氏一族重要萬倍,萬萬不能有一絲閃失。」

「不,不,我一定盡力去辦。」

「好了,如何去說,你自己決定。」為了對洪宇造成震撼,葉歆身子一晃,就消失在空氣之中。

洪宇驚得目瞪口呆,腦海中又浮現出「暗殺」兩個字,沒想到這個看似文弱的書生竟然有這種神奇的力量。

「難怪他能縱橫天下,不但足智多謀,手段層出不窮,連武技也是如此出色,真是天縱奇才,古來少之,就算沒有我,只怕他也能從容取得丹絡的控制權。」

從這一刻起,洪宇才真正全心全意地為葉歆做事。


離開洪宇的住所,葉歆馬不停蹄地去找赫洋。赫洋正坐在書房中沉思,見他到來立即迎了上去,問道:「先生,有甚麼要緊的事嗎?」

葉歆含笑道:「我來只是想請大人授權,讓我代表您全權談判。」

「談判?」赫洋不知他的葫蘆裏賣的是甚麼藥。

「正是,來到丹絡,想必大人已有所察覺,這裏的氣氛可不一般,姚大將軍又病重,所有的人都在磨拳擦掌,等待機會,大人遠道而來,總不至於只是拜壽而無所得。」

「我正要問你這事,今天見到姚氏幾個兄弟,他們之間如同風暴般的關係實在讓人難以安心,有的對我也頗有敵意,說話總是冷冷的。」

「這很明顯了,他們都在爭奪姚氏家族的權力,大人也是爭奪者之一,當然對你會有敵意。從今天起,大人就只能在一個地方──大將軍府,其他地方都別去,見到姚氏兄弟也不必理會。記住,對誰也不必理會,至於談判的事交給我。」

「他們會不會更有敵意?」

「反正他們已把大人當成敵人,即使冷面相對,也不會有甚麼改變,但能給人高深莫測的感覺,使他們不敢輕易對你下手,這也是大人自我保護的方法。」

赫洋問道:「此言有理,只是我拿甚麼去談判呢?」

葉歆微笑道:「關於丹西草原的攻略計劃,大人想必很清楚。」

「嗯!我知道。」

「我現在要讓這個計劃失敗。」

「失敗?」赫洋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對於赫洋,葉歆不想隱瞞,直言道:「對,失敗。大人請想一想,姚開一心想拓展勢力,丹西計劃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只怕現在正積極的策劃中,若是失敗,他的心裏定然會再想別的方法,然而他的兄弟們會因為丹西計劃而感覺到威脅,姚開必然會受到各方的壓力。」

赫洋插嘴問道:「這對我們有何好處?」

「到那時候,我會前去遊說姚開兵變。」

「兵──變!」赫洋驚得跳了起來。

「大人莫慌。」葉歆若無其事地擺了擺手,含笑道:「對,是兵變,因為姚開的野心已露,又要與眾兄弟為敵,情況將會對他不利,因此兵變是解決問題最快最好的辦法,如果成功,就可以一舉消滅所有的敵方。」

赫洋木然點頭道:「說的不錯,但為甚麼要這麼做呢?」

「為的是兵變之中的兵變。」

赫洋更是聽得茫然,呆呆地看著他。

「我們要讓姚開的兵變成功發動,而且很快控制大局,就在他覺得勝利之時,我們再發動兵變,把他還沒到手的果實摘下來。」

赫洋倒吸了一口涼氣,此計又狠又辣,普通人絕難想出此計。

「俗話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要做黃雀,而不是螳螂。」

赫洋搖頭感嘆道:「先生此計實在太陰狠了,計中套計,幸虧我不是姚開,否則寧願投降算了。」

葉歆笑道:「若大人是姚開,我也會站在你這邊。」

赫洋愣了愣,呆呆地看著他問道:「以先生之才,應該高居廟堂之上,何必到這裏來受苦?」

葉歆知道現在需要他的全力協助,因此也不敢再隱暪身分,含笑道:「大人怎知道我不在廟堂?」

「你……」

「大人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記得呀,不是辛野嗎?」

「若是反過來念呢?」

「野──辛,是野辛……」赫洋突然一愣,瞳孔突然放大,不可置信地看著葉歆,久久不能作聲。

葉歆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頭,含笑道:「大家心照不宣吧!」

「你……」

「我的用意想必你也應該明白。」

赫洋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腦海中依然十分混亂,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

「我是看中你的才能,所以才與你相交,而我此時無官無職,你也不必當我是什麼人物,就算是朋友吧!」

「你可瞞了我好久啊!」赫洋終於擠出一句話來。

葉歆笑道:「你我同在一條船上,以後還望赫兄多多協助。」

赫洋突然間明白了許多,嘆道:「大人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對大人的事蹟早已耳熟能詳,沒想到大人卻在我身邊做了幾個月的師爺,單是這份能屈能伸的氣度就不是凡人能及,赫洋佩服得五體投地。」

「自己人,何必在意,姚家一門的劣跡你最清楚,若不加以改變,這裏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赫洋沉吟了很久,正色道:「既然大人坦承身分,就是信任我赫洋,我庸庸碌碌這些年,也想做些大事,既然大人看中我,我赫洋願效犬馬之勞。」

「赫兄言過了,我們還是商議一下大事吧!」葉歆微微一笑,拉著他走到內室密議了一個時辰才悄然離開。


翌日早上,葉歆獨自一人來到姚開的府第,姚開對他的才能十分看重,也曾出言招他入麾下,只是事情未果,見他主動來訪,熱情地迎了出來。

「難得啊!想不到辛師爺也會來拜會我。」姚開親切地拉著葉歆的手。

葉歆含笑道:「城中並無舊識,不來此處,已是無處可去。」

「來得正好,走,到茶廳一敘。」

「大人請。」

來到茶廳落坐之後,姚開首先問道:「辛師爺此來是否為了丹西之事?」

葉歆搖了搖頭道:「我是代表赫大人前來談判的。」

「談判?」姚開若有深意地看著他半晌,招手道:「怎麼還不上茶呀?」

一旁的婢女欠了欠身,裊然退走。

「赫洋是我妹婿,有事怎麼不是他來說?」

「就因為那個身分,出入三爺府中有所不便。」葉歆擺出一副悠閒泰然之勢,神色輕鬆,似乎沒有把自己的話當成大事。

「為何?」

「如今姚氏一門的幾位爺都回來了,城中耳目甚多,我們大人的行動自是逃不過各家的眼睛,若是來訪的消息傳到其他人的耳中,只怕會對三爺不利。」

姚開哈哈一笑,點頭道:「你想的倒也周到,不愧是位能士。」

「丹絡的事情再明白不過,大將軍天命不遠,眾位公子都想繼承大位,競爭在所難免,我家大人昨日去見大將軍,還受人冷眼相對。」

「哦!有這種事,是甚麼人如此猖狂?」

「大家心知肚明,我就不多言了,在下此來就是為了我們大人,也是為了三爺。」

「此話怎講?」

葉歆侃侃而道:「縱觀姚氏一門,唯有三爺最有才氣,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姚開笑道:「哪裏,先生過獎了。」

葉歆神色一正,道:「我們大人其實一點野心也沒有,也不想與眾人為敵。」

姚開還是一臉的笑容,沒有任何改變。

「在這種時候要說自己沒有野心,只怕沒幾個人會相信。有人會說,既然沒有野心,何不棄了城守之位?」

姚開微感興趣,問道:「若是妹婿,會如何回答?」

「那很簡單,城守不過是一份工作,沒有了工作,我家大人憑甚麼養活一家老少?因此這份工作不能丟。」

「嗯!說的有理。」

「既然是為了生活而工作,為誰工作並不重要,只要換來相應的報酬就行。」

姚開忽然明白了他話中之意,眼睛瞇成一條縫,微笑道:「你家大人覺得甚麼報酬才合適?」

「當然是有一塊不重要而又能養家活口的封地。」

「哦!不知妹婿他看上了哪一塊寶地?」

葉歆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丹西草原。」

姚開倏的一愣,隨即仰天大笑,悅然道:「好,好,好,妹婿果然找到了一個好師爺。」

「丹西草原地處極北,並非兵家必爭之地,又無豐富的礦產,只是片民風純樸的草原,那種地方最適合我家大人。」

姚開怎會不明白其中意思,含笑問道:「這就是條件?」

「當然。」

「只怕那一片草原都頂不上一個芒野城,他豈不是太吃虧了?」

葉歆淡淡地道:「恕我說句實話,芒野城在荒漠東面出口,地處咽喉,就算我們大人是三爺的同盟者,只怕你也不放心把那裏交給別人,將來遲早有一天會被收回去,到時候反而傷了和氣,不如早點獻出,以示我家大人的誠意,也免得三爺擔心,您說是不是?」

姚開點頭道:「我很少與人說話這麼輕鬆,我的意思你都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清楚。」

「這才是坦誠相見。」

姚開爽快地應道:「好!我答應你,如果我能掌握一切,丹西草原就封給赫洋做領土,最多再封個丹西侯給他。」

「謝三爺。」葉歆一揖到地。

「免了!」姚開笑了一陣,臉色忽然一沉,擔憂地道:「雖然我想出兵丹西,但事關重大,只怕其他人會反對,老爺子也未必會同意。」

「我已請我家大人前去遊說,再加上三爺,力量已經不弱了,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必須周詳的計劃,才能成功。」

姚開笑著問道:「想必辛師爺早有計劃了吧?」

「還未成熟,想聽聽三爺的意見。」

「先在內部活動,找更多的人支持,而壓力增大,反對的聲音自然會減弱。」

「這倒不失為可行之法。」

姚開聽出他言語中似有不屑之意,問道:「辛師爺是對此策不滿?」

「不敢,只是此策太緩,而時不我待,如今鐵涼盡起大軍東征,待鐵涼大勝,三爺再想有所做為就難了,現在兩軍交戰,鐵涼無暇顧及此處,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之時,豈能白白放過?」

「辛兄不必再言,還是早早說出計劃吧!」

「借勢。」

「借勢?」

「如今的情勢晦暗不明,除了三爺,別人也想有所做為,從而搏取大將軍的心,三爺何不將有破綻的計劃藉故泄露出去,必然有人心嚮往之,欲搶先一步。」

「妙啊!」姚開一點即透,騰然起身,興奮地看著葉歆,笑道:「此計大妙,若有人獻出計策,我可以直斥其非,再找出修改之法,如此一來,既能顯出我的才能,又贏得老爺子的心。」

葉歆含笑道:「三爺明白就好,如此一來,三爺不必費力,定然會有人出頭打擊提議者,當情勢急轉直下之時,三爺再挺身而出,直指計劃中的破綻,並加以修正,成為完整的計劃,其他人反對的是不完整的計劃,三爺只要用言辭辯解,便可成功。」

姚開連連點頭道:「對,一定要找個人做替死鬼,不過這個人還不能太聰明,否則就麻煩了。」

「三爺這些年想必有伏線潛伏,找個合適的人捅出去就可行。」

姚開沉思片刻,道:「就找大哥吧,他年紀最大,卻碌碌無為,性格又急躁,若得到計劃,一定會迫不及待地獻給老爺子,而且他重武輕文,身邊沒有謀士可用,想必發現不了計劃中的破綻。」

「此事請大人自行定奪,在下不過是提議而已。」

姚開忽然又問道:「此事若成,對你有甚麼好處?」

「成功就是好處。」

「難道你真的甚麼也不要?」

葉歆輕笑道:「不是我自傲,憑我的實力,到甚麼地方都能混飯吃,現在不過是找些事做做而已。」

「既然你如此說,我就與妹婿合作,吃下這片寶地。」

「告辭了。」


姚開出手很快,不到一個時辰,一份有所缺陷的計劃就出現在姚大公子的書桌上。

「這是甚麼?」

「姚開與手下門客商議的計劃,屬下知道必有妙用,所以偷來獻給您。」

「哦!」姚大公子打開看了一陣,臉色微變,驚道:「好個狡猾的老三,居然想用這種方法謀取兵權,實在太陰險了。」

「大公子有用就好,聽說三爺很快就會向大將軍建議,您還是早做打算。」

「既然他能用,我也能用,還要搶在他前面提出建議,如此一來,,他的心血就白費了,即使不成,也能破壞他的計劃。」


事情果然如葉歆所料,當姚大公子提出建議之後,立即被姚開貶得體無完膚,並隨即又將修改之策獻上。然而正當他以為大功告成之際,姚海、姚發、姚全三兄弟突然挺身而出,指責姚開意圖不軌,妄想篡奪兵權,如此一來,,病重的姚跋便生了疑心,把丹西計劃暫時擱置一旁,既不同意,又不反對。

姚開對結果十分不滿,卻也無可奈何,只好把葉歆請到府中商議對策。

「辛師爺,此計不成,不知還有何妙計?」

葉歆攤開兩手,無奈地道:「計若不成也只能這樣,畢竟事情的控制權不在我們手中。」

姚開憤恨地道:「姚海那三個可惡的傢伙,居然聯手對抗我。」

葉歆輕笑道:「這說明一點,其他人如果聯手壓制三爺,您只有死路一條。」

「我就不信鬥不過他們。」

葉歆搖頭道:「三爺手中無兵無權,大將軍也不偏向您,試問您如何去爭?」

姚開怒道:「大不了走險棋。」

「哦!三爺想走險棋?」

姚開原本只是憤然一說,被葉歆提醒後猛地驚覺,神色頓時沉了下來,低頭邊踱邊道:「對呀!我太傻了,既然要爭權,何必去討好老爺子,那樣太被動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權力直接搶過來。」

葉歆連忙擺手道:「此事太險,我勸三爺還是從長計議吧!」

姚開看著他道:「我意已決,既然你已經聽到了,這條船只怕不能不上吧?」

葉歆假裝沉思了片刻,道:「我和我家大人與三爺已是同舟共濟,朝堂上又為三爺說話,就算不助三爺,外人也會把我們當成您的黨羽,與其擔個虛名,還不如直接參與。」

姚開大喜,笑道:「先生果然是明白人。」

葉歆正色道:「三爺可以拿紙來,我寫一份保證書,若是反悔,三爺可以昭示外人。」

「好!這樣更好。」

葉歆隨意寫了份保證書,又簽上辛野的名字,還按了手印。

姚開很滿意,點頭讚道:「有你相助,不愁大事不成。」

「三爺,我先回去與我家大人商議,然後再請三爺定奪。」

「好,你去吧,我先與眾謀士商議。」

葉歆微微一笑,悠然踱出府門,心裏暗暗竊喜,螳螂已經看到了蟬,就等著發動攻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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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21:10: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天,葉歆再次來到姚開的府第,在這裏他已是常客,因此沒人敢攔住他,直接就進了前廳。姚開正與手下的眾多謀士商議兵變之事,見他到來,立即招手笑道:「辛師爺來的正好,我們已安排好兵變的步驟,正想找你商量對策。」

葉歆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問道:「三爺真的決定了嗎?」

「都到了這種時候,怎麼可能退縮?」

葉歆搖頭道:「我是問三爺真的下決心了嗎?」

姚開盯著他看了片刻,微微一笑道:「原來你是怕我食言。」

「非也,三爺權傾一方之時,其他公子必定有所動作,只怕到時城中兵荒馬亂,那些將軍們又未必會聽調度,萬一出了甚麼差錯,我和赫大人都擔當不起。」

「你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此事我已商量過了,五衛城的守將其中有三人與我相交不錯,若是我繼承老爺子的位置,他們不會反對,另外兩人是有些麻煩,我正打算派人暗殺,到時軍心一亂,就無法干擾我們的行動了。」

葉歆表面上不動聲色,暗暗冷笑一聲,心道:「原來他打算刺殺,這倒是個機會,若是掌握好時機,救下兩人,他們狂怒之下,一定會怨恨姚開,到時候再以赫洋的名義招攬,必為我所用。」

想著,葉歆又問道:「不知哪三位將軍是自己人,我也好通知赫大人,避免自己人打自己人。」

「我正想派人去通知。金衛城的張度,水衛城的晁知尹,還有土衛城的郭光,這三個都能算是自己人。」

「如此一來剩下兩城,三爺的意思是殺了將領後任其混亂,還是派人收編?」

「這樣吧,你告訴赫洋,叫他去木衛城,我會派麾下大將石坎去取火衛城。」

葉歆點點頭,不再多問。

姚開顯得十分興奮,起身激昂地道:「諸位,為了大家的功成名就,各位各盡其力,一定要令兵變成功。」

葉歆假意地提醒道:「三爺,一切還是謹慎小心為上,赫大人手裏最多不過一萬多人,而且沒有打過仗,不知戰力如何,至於三爺這方面,可控制的兵力不多,畢竟三城只是傾向三爺,而不是歸屬三爺,若是突發變故,只怕難以控制。」

姚開聽得連連點頭,讚道:「說的好,不愧是辛師爺,處理穩妥有序,大膽而又不失謹慎。」

「三爺過獎了。」

姚開沉聲道:「我的平遼城的確沒有甚麼兵,不過這次賭的就是機會,只要控制了中樞,五衛城的守將雖然疑心,但大勢已定。」

葉歆小聲道:「問題是能不能保證那五衛將的忠心一定大於野心,萬一他們借勢造反,我們根本沒有兵力抵抗,而且他們還有名正言順的理由。」

姚開臉色一變,緩緩坐下,疑惑的目光掃著地面,沉吟道:「這倒是可慮之事,我們的計劃是建立在三衛城的忠心上,萬一他們也想爭權,情況就複雜了。」

「我倒有個辦法。」

「請講。」

「既然是兵變,手中就不能沒有兵。」

姚開攤開兩手苦笑道:「我若是手中有足夠的兵力,就不必在此議事了,荒漠的大軍都在此地,若是臨時招募,時間又太倉促,根本來不及。」

「既然內無兵,何不向外借。」

「借?」

「我從東面而來,見各族都有族兵,不如派人去丹西,用重金借族兵。用這種草原族兵有兩個好處,一是戰力強大,弓馬純熟,召來即用,二是這些人喜歡草原放牧,對這荒漠沒有半點興趣,即使勝了也不會與三爺爭權,只要付足銀子,他們一定乖乖地退去,免去了後患,三是這些人都是天生牧民,就算進入丹絡也不會引起各方疑心,四是丹西草原沒有受到任何勢力的統治,不怕鐵涼或是天龍借機滲入,有此四種好處,若是不用,豈不浪費?」

「妙啊!」姚開被一席話說得心花怒放,撫掌大笑道:「難怪龍天行能成就大業,辛師爺果然有天縱之才,姚某佩服。」

「辛某不求功名,只想做點事情,前次與龍天行結交是緣,此次與三爺相見也是緣,既然是緣,當然要為三爺的大事盡點綿薄之力。」

「好,好,辛師爺之言甚合我心,我看就這麼辦了,我立即派人去與丹西的部族聯繫。」

「禮重言輕,三爺要備下厚禮才行,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不能小器。」

「那是自然,我庫裏的白銀都堆成山了,用不著心疼,來人啊!」

管事應道:「在!」

「你從庫中調撥十萬兩白銀出來,再帶些絲綢布匹。你帶著這些前去丹西草原,務必買通各族,我需要最少一萬五千兵力,告訴他們,只要出兵,銀子會堆滿每個人的馬背。」

「是!」

葉歆原本一直在為如何佈置兵力而煩惱,此次有了這個機會,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樸哲的兵力拉入荒漠。


兵變之事正緊鑼密鼓之際,丹西草原上卻有一家人在小小的丹風寨住了下來。這不是別人,正是逃亡的紅氏一族。他們之所以沒有進入荒漠,全是因為紅烈對葉歆的恨意已升至極點,雖然他失去了大將軍的地位,卻也極度不願去投奔葉歆,無論兒女如何勸說,這個頑固的老人就是不願向葉歆低頭,甚至以自盡為由,制止兒女和族人進入荒漠區。

紅緂兄妹無奈之下,只好在丹西草原最北部的丹風寨落腳,這個純樸無爭的小族,人口不過一千多,聚居在丹風寨周邊的草原上,過著放牧為生的生活,日子雖然過得簡樸,但每個人都自得其樂,倒也快活。

對於紅氏一族的到來,全族都給與了熱情的幫助,贈送了幾頂帳蓬,還有些毛氈之類的東西,因此一族人總算安頓了下來。

「妹妹!別怨爹,他一生的執著都因為我們而放棄了,我們有責任讓他過最舒適的生活。」

紅緂幽幽地嘆道:「想不到爹這麼恨葉郎。」

「爹年紀大了,生性又固執,認定了葉歆是奸猾之徒,而且這種印象已是根深蒂固,只怕很難改變了。」

「我們真要在此過一輩子嗎?」

「妹妹,體諒爹吧!等他老人家百年之後,妳再做打算,現在就別提其他的事了。」紅逖也很無奈,但父子之情天經地義,他也顧不了妹妹的想法了。

紅緂默然垂頭不語,望著白茫茫的大地發愣。

紅逖長嘆一聲,走入帳中,見父親正坐在軟氈上看書,神色輕鬆,沒有了逃亡時的怨氣,心中大安,含笑道:「爹,別累著,沒事就歇一會兒。」

紅烈搖頭道:「我連上陣都不怕,還怕甚麼累著,住在此處無事可做,只能看書了。逖兒,有機會到城鎮就多買些書回來,這次走的匆忙,沒有帶幾本書。」

「我和幾個兄弟正打算去百里外的平安鎮採購些東西回來,一定幫您辦了。」

「嗯!去吧,這裏地處偏遠,不會有甚麼事。」

「是。」


紅逖帶著父親的兩名親兵,以及一個堂兄弟,騎著快馬朝平安鎮奔去,已走了兩天。

忽然,遠方衝來十幾匹快馬,很快就把四人圍住,為首的是一名黑鬍大漢,手裏提著一把厚背大刀,眼如銅鈴,瞪著四人大喝道:「把東西馬匹留下,不然宰了你們。」

紅逖心道不妙,遇上草原的流寇了,這些人素來心狠手辣,做事不講情面,幾乎每一次都在得手後把人殺了。

「大少爺,你先走,這裏交給我們了。」兩名紅烈的心腹親兵各自持著刀擋在他身邊。

「不行,我怎麼……」

「快走吧!再不走就麻煩了。」

「一個也別放過,全給我宰了。」黑鬍大漢揮動手中馬刀,目露兇光,狠狠地盯著四人。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彪馬隊突然出現在白皚皚的雪地上,四野寧靜,因此蹄聲震天,遠遠就能聽得清清楚楚。這群人被嚇了一跳,都轉眼望去。

帶兵的正是燕平,他正領著士兵四處巡邏,見雪地上聚著一群人,立即帶著士兵趕了上來。流寇雖然兇悍,卻不敢與數百名騎兵對抗,見軍隊追來,顧不得再理會紅逖四人,狠狠地抽甩馬鞭,急速逃走。

燕平帶著人趕到紅逖等人身邊,問道:「這裏發生了甚麼事?」

紅逖心有餘悸地道:「我們遇上流寇,幸虧你們來了。」他見燕平等人的盔甲樣式與眾不同,因此沒意識到是哪裏的士兵,只以為是牧民自己組織的護軍。

「原來是流寇,你們要去哪?我們可以護送一程。」

「去平安鎮買點東西。」

燕平一聽是去自己的城,含笑道:「正好順路,跟我們走吧!」

「謝了。」紅逖大喜,帶著三人跟著軍隊向丹西草原走去。

燕平見他氣度不凡,不是草原牧民,好奇地問道:「看你這樣子應該是個書生,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紅逖吃了一驚,連聲道:「天下大亂,這裏比較太平,所以就帶著家人來這裏生活,雖然苦了點,但總比流離失所的日子強。」

「這倒也是。」

「你們是哪城的士兵?」

燕平含笑道:「我們是肅州軍。」

紅逖呆了呆,驚問道:「葉歆已經打到丹西草原了?」

「你知道我們大人?」

「天下有誰不知。」紅逖心裏盤算著是不是該讓妹妹見一見葉歆。

「是啊!我們大人是天下共知的人物,人也好,你要找不到事做,我推薦你去做事吧!反正這裏的書生不多,大人身邊也許需要你。」

紅逖沉吟了片刻,問道:「葉……葉大人在丹西草原嗎?」

「不在,不過很快就會到了。」燕平忽然想起一事,打量他半晌,臉色略沉,喝問道:「難道你是鐵涼的奸細?」

「不……我不是。」

「我看你有點像,無論如何,你跟我回去,查清楚後再放你回來。」

紅逖知道父親不願見葉歆,所以才選了個偏遠的小族寄居,要是讓葉歆知道紅氏一族的下落,不知又要生出甚麼是非,他沉吟道:「我跟你回去,你們可以放心去查,我絕不是奸細。」

燕平的態度緩和了許多,點頭道:「你就留在我的府裏,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城,這樣一來你也不必關進大牢。」

「當然可以,只是我的家人?」

「我派人替你送信,找到你的族人,也就證明你的身分,到時自然會放你。」

紅逖只有無奈地答應了,只是心裏很好奇,葉歆的軍隊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丹西草原。燕平沒有再泄露任何軍事秘密,帶著紅逖等人回到平安鎮,並把四人關在城守府衙之中。

雖然紅逖沒有逃亡的心,但紅烈的兩名親兵卻不是這樣想,他們隨紅烈出逃完全是出於對紅烈的忠誠,又見他拒絕向葉歆投降,心裏更是敬佩,因此才竭心盡力為他做事,但心裏還是向著鐵涼,聽說葉歆的軍隊出現在丹西草原,意識到這支軍隊一定會偷襲沒有防備的懸河城,甚至是鐵涼國本土,因而感到很不安,腦海中正想方設法逃亡。

「公子,我們逃吧!」

「逃?沒有必要吧?」

「可葉歆的大軍來到這裏一定會去偷襲懸河城,我們雖然逃走,但還是鐵涼人,不能看著自己的軍隊戰敗。」

紅逖大吃一驚,問道:「你們要逃?」

「對!我們一定要去通報皇上,小心丹西草原的動靜。」

「不,我不能去。」

「既然如此,我們兩個先上路了。」兩名親兵對視一眼,轉身離開了房間。

半日之後,燕平忽然出現在房門口,忐忑不安的紅逖見他到來,更是緊張。

燕平神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的兩個同伴搶馬出逃,已經被射殺,是不是你教唆的?」

「死了!」紅逖一屁股坐倒在床上,苦笑道:「這是何苦呢?」

燕平凝視他片刻,點頭道:「相信你不是個愚蠢的人,但我不得不把你關起來,待大人到來再審你。」

紅逖知道眼下只能求助葉歆,卻又不想讓外人知道紅氏一族在丹西草原,猶豫了半天,點頭道:「幫我帶封信給我的家人,我留在這裏。」

「好吧!」


一場驚天的巨變正在丹絡醞釀,姚開的行動很快速,而葉歆更快,確定兵變後,立即派象坤趕到古馬城,並把書信和赫洋的令牌交給他,讓他撥出一萬人,以赫洋部屬的名義先進入荒漠,再撥五千士兵,分散成數十股小隊,繞路到達西側。

燕平在宋錢和葉歆刻意的安排下與姚開派來的管家見了面,借兵之事,一談就成,於是燕平的三千士兵又成了族兵,從西面重新進入丹絡。

這位管事本有機會了解真相,無奈被宋錢安排的酒色鬧得昏昏沉沉,又借到了三千士兵,覺得已完成任務,因此隨著燕平這支軍隊回到荒漠,沒想到竟是引狼入室。

姚開得知借到三千士兵,雖然不太滿意,但總比沒有強,於是安排燕平的三千人駐紮在丹絡百里外的一處荒谷之中,等待兵變之日。

葉歆是最高興的一個,他利用兵變之機,把原本寸步難行的大軍拉入丹絡,還有近兩萬,足以鬧得天翻地覆。

與此同時,懸河走廊的氣氛也越來越沉重,大戰一觸即發。


三月初,趙和傾全國之力的三十萬大軍陸續調到懸河城一線,草原上雖然氣溫稍稍有些回暖,但冰雪依然,縱使鐵涼人習慣了寒冷的冬天,但懸河城駐紮不下這麼多軍隊,大約有十五萬人被迫駐紮在城外,四野寬闊,刮過草原的風不時侵擾鐵涼士兵,更麻煩的是,野外駐軍需要大量的木材生火,但草原上只有冰雪,沒有樹木,必須從鐵涼國內運送大量木材,這對鐵涼的補給線造成了沉重的壓力。

士兵晝夜在野外,飽受冷風的摧殘,士氣很快就受到影響,再加上眾人素來信任和忠誠的紅烈竟然率族逃亡,而且各方消息不斷傳出,其中有許多是關於皇帝逼走紅烈的故事,說得繪聲繪色,令人無法不信,軍心就更加動搖了。

將軍們很快就察覺到軍營中的變化,連忙把事情稟報給親自督戰的趙和。

「甚麼!竟然有這種傳言!」對於趙和來說,納一個臣子之女為妃是抬舉,是褒賞,是天大的恩賜,紅烈一家卻以叛逃做為回應,令他顏面喪盡,一想到此事,他心中就火冒三丈,聽到軍中的傳言,更是怒不可抑。

前將軍萬全見皇帝咆哮大怒,嚇得一縮脖子,跪倒在地,顫聲稟道:「不知是何方來的傳言。」

趙和冷眼一掃旁邊的新任密探總監楊平,斥問道:「事情都查清楚了嗎?」

「是!據家僕供述,逆臣紅緂早育有一子,藏在家中,終日不與外人來往。」

趙和臉色一變,冷笑道:「原來如此,難怪她死命不肯入宮,竟是做出這等苟且無恥之事,紅烈素來以家教嚴厲而聞名,想來也不過如此。」

周圍的群臣都面面相覷,紅緂是已故太子的未婚妻,未婚先產子,已是欺君大罪,難怪要死命逃走,鐵涼一代名臣竟用這種理由叛離,令人不禁為紅烈叫屈。

趙和沉吟片刻,又問道:「那孩子父親是誰?」

「紅家父女保密極嚴,無人探知。」

「算了,楊平,追捕紅氏逆黨之事就交給你了,一定要把他們帶回來,活的不行,死的也可以,嗯……紅緂最好帶回來,我倒想知道是甚麼男子讓她看得比做皇妃還重要。」

「是。」

趙和正色又道:「如今大軍已到,糧草已足,是時候對葉歆發動最強烈的進攻了。兵部尚書樂河,尚安將軍陳泰,右將軍華信,你們三個各領一軍,輪番攻擊,三天內給我攻破黃延功的大寨,直搗青龍城。」

「是!」三員大將同時應聲而出。

「丘茗,劉翎那裏到底怎麼樣了?為甚麼至今都沒有消息?」

丘茗躬身應道:「沙漠不比草原,此時更是冰封時節,不宜行軍,而且據報鬼方至天馬草原的出口處已屯有重兵,無法攻其不備。」

「看來葉歆已得到情報了,不過沒關係,單是我這三十萬大軍已足以攻破懸河走廊,直搗他的老巢。」趙和傲然一笑,又問道:「屈復清那裏怎麼也沒有消息?有他從南面助攻,大軍必將勢如破竹。」

「皇帝,使臣派出去才半個月,只怕還沒到昌州呢!」

趙和心裏急著想交戰,不顧一切地道:「不管了,我們先攻下青龍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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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21:11:05 |只看該作者
黃延功很快就得到消息,手上只有數萬人的他要面對三十萬大軍,軍力相差太遠,縱使走廊狹長,限制了對方的攻擊面,但三十萬大軍若用車輪戰法,他這幾萬大軍不戰死也要被累死,因此連夜將消息送到了青龍城。

夜寒接到消息後大驚,不顧三更半夜,將文臣武將召集至府中商議對敵之策。

「果然來了!鐵涼真是性急,連春天都不等,直接派兵進攻。」

赤溫拍著胸脯道:「我帶禁軍前去助戰吧,至少也要撐他一陣。」

夜寒擺了擺手,沉聲道:「先不急,黃延功暫時還能應付,問題是如何打持久戰,拖垮對手。」

「拖?」

「嗯!鐵涼盡起三十萬大軍,這是鐵涼國的極限了,然而縱使有這麼多軍隊,沒有足夠的補給也無法長期作戰,我料趙和必是要速戰速決,因此我們的對策只有一個字,拖!」

「右相言之有理,只是對手絕不會坐等糧盡,必然狂攻黃將軍部,只怕他擋不了幾天。」

「要想避免損失,就必須利用地形,如果懸河結冰,可以行軍,鐵涼一定會利用結冰的河面作為進攻點。」

「大人此言不差,一定要讓黃將軍小心河面。」

「不!我的計策就是誘使他們踏上河面。」

「你是說……」

「如今已是冬末,氣溫有所回升,河上雖然全是堅冰,但下層已經開始融化,如當鐵涼的大軍行走在冰面時,冰面突然下陷,那會是一個甚麼樣的場面?」

眾人無不感到嘆服。

紫如問道:「冰雪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夜大人有辦法讓冰面破裂嗎?」

夜寒微笑著點點頭道:「我早已派人前去探查,並派壯士潛下冰面察看,只要在不顯眼處鑿些細微的裂縫,人少了不會有任何危險,一旦數千人在上,伏在水下的壯漢就鑿大裂縫,敵軍甲沉衣重,只怕再也爬不上岸了,更重要的是要打擊對方的士氣。」

「對方肯這麼如意嗎?」

「當然不會,因此我們和黃延功必須演一場戲,先讓對手覺得正面狂攻無可攻克,然後才會另找辦法,此時我們在水面安下一座大寨,寨內只派百十名士兵,四周遍插軍旗,以做虛張聲勢之用。」

「妙啊!如此一來,敵軍必先攻主寨,久攻不克之時必會想起冰上的寨,敵方探子也會很快查明這是座虛寨,趙和以為識破我軍虛張聲勢之計,必會派兵守寨。」

「此時我青龍城再派人出現在冰面上,先讓對方感覺到冰面可以行軍,待裂縫置好之後,再泄露屈家入侵的消息,大軍急速撤回,引對方來追。」

「好啊!夜大人不愧是葉公子信任的重臣,果然足智多謀。」

夜寒沉聲道:「此棋兩種妙用,一是殲敵,若是不成,可以疏通河道,避免對方更早從河面進軍。」

紫如道:「派人連夜把消息送給樸哲,如果丹絡之事還是沒有進展,就請他揮兵南下,助守青龍城。」

「此言極是,請左丞大人親自修書一封,把這裏的情況告訴他。」

紫如點點頭,爽快地應允了。


此時的葉歆正在籌劃丹絡兵變之事,樸哲帶領的一萬人分成一百個小組,從各條線路匯向丹絡周圍,由於有赫洋的書信,再加上洪宇這位巡查使的力量,又有葉歆從姚開處取得的招兵文書,一切正沿著葉歆的計劃圓滿地進行著。

三月初九,樸哲領著其中一組人扮成赫洋的親兵,由宋錢引入了丹絡,在葉歆購下的別院中住下。

「你們來啦!」葉歆見到樸哲很高興,親切地跟他握了握手。

樸哲含笑道:「得知大人的計劃,我立即著手準備,一萬人正分散進來,有的與赫洋的芒野軍一起,有的則扮成商隊,很快就能到達。」

葉歆笑道:「我們這次是狡兔搏獅,成與不成就看你了,這裏周圍駐紮了數萬大軍,人數是我們的數倍,裝備精良,又熟悉地形,情況對我們並不利。」

樸哲見他一臉輕鬆,知道他心中有數,笑道:「有大人在此,可比十萬強兵。」

「哈哈,你也學會吹捧了。」葉歆笑了笑,正色道:「計劃要在半個月內進行,你以赫洋的私兵為名義,參與姚開的兵變行動。」

「大人在兵變之中發動兵變,真是夠狡猾的。」

葉歆笑道:「我在此處沒有任何威信,若不借用姚開的地位,無法控制那五衛城的大軍,所以必須借用他的力量,待大家以為局勢穩定後,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滅姚開,之後再借赫洋的身分控制,如此一來,,情況兩變,軍隊必然處於混亂之中。」

「與大人為敵真是不幸,居然算計到這種地步。」

葉歆聳聳肩,笑道:「沒辦法,總要為妻兒做點事情。」

「大人,你甚麼時候娶紫如姑娘?」

葉歆呆了呆,尷尬地道:「這種事……」

樸哲搖頭道:「青春是有限的,不能再拖下去。」

葉歆實在不知道如何對他解釋,支吾了半天,苦笑道:「活著回去再說,眼下這場兵變變數太多,姚開又是個極難應付的人,若不小心應付,我們都會完蛋。」

「以大人的智謀,相信不會太難,最好在計中再暗伏一計。」

「再暗伏一計!」葉歆心中一動,點頭道:「是該留下一手,不能白白斷送士兵的生命。」

樸哲知道此事不需要自己想辦法,他只需要完好的執行任務就行,因此默不作聲。

葉歆在房內踱了兩步,忽然在宋錢面前停下,問道:「你的商戰如何?」

宋錢搖頭道:「這裏資金太龐大了,我手上沒那麼多錢,要想控制這裏的商業最少要兩年,當然,糧食和鹽的商路可以快一些,只是影響要等三個月才會出現。」

葉歆忽道:「知道城中的糧倉嗎?」

「你是說……」

「如果糧倉失火,姚家必然下令調糧,我想辦法讓赫洋負責此事,到時候你就帶著五百人加入糧隊。」

「五百人?夠用嗎?」

「只要用在該用的地方,五百人也是奇兵。」

樸哲沉吟道:「只是時機要拿捏得好,否則商隊來早了惹人懷疑,來晚了又趕不上機會。」

「此言極是,不過有赫洋幫忙,再加上洪宇陪著應該沒有事,重要的反而是如何安置這五百人,要放在不顯眼,卻又是緊要之處,而且還能隨時發揮作用。」

「對,對,這點極為重要。」

宋錢道:「我在城裏轉了一陣,發現這裏似乎防備不嚴,不如找個離姚府近的地方買間大宅,先讓士兵們分散住進客棧,然後各自住入大宅,如果事情順利,這五百人就留著,萬一事情不順,則可以就近攻入姚府,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葉歆笑著上下打量他兩眼,點頭道:「想不到你也長進了。」

宋錢笑道:「總在能人身邊,要是一點也不長進,我這不是白活了嗎?」

「就按你說的去辦,找間合適的大宅,不過別露了餡,那可是掉腦袋的事。」

「放心吧,我這人最愛惜小命,否則當年……」宋錢突然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笑道:「你看我這嘴巴,又說些不該說的了。」

「記住就好。」葉歆淡淡一笑,轉頭對樸哲道:「五百人請樸兄特別安排,要身手快、行動快的,動用這支伏兵的機會只在一剎那,過了就完了。」

「我明白,一定準備好。」

葉歆沉吟道:「現在最難確定的就是姚開,此人也是深藏不露,嘴裏說一套,實際上卻未必照著做,我也有些拿不準。」

「連你都看不準?」

「只能拿準一半,其餘的要審時度勢才行,所以我拿不準,不過事已至此,我們沒有退路,只好拼命了,樸哲,事情要儘快辦好,時間不多,不能有任何疏忽。」

樸哲含笑道:「事情就這麼定了,消息我立即傳出去,我就在這裏等著。」

「好,這兩天你隨我到處轉轉,這丹絡城的確不同凡響,繁華度連京城都比不上,連我都嘆為觀止。」

「路上我都見了,這麼好的地方落在別人手上,實在可惜。」

「放心吧,還有七天我們就能控制這裏,一定成功。」葉歆知道這次的計劃沒有後路,自己和凝心雖然可以隨時離開,但樸哲和一萬士兵都困在此處,怎麼也要對得起這一萬多條性命。

看著自信滿滿的葉歆,樸哲和宋錢心裏的壓力頓時消去了一大半,等著那場驚天兵變的到來。


三月十八日,這一天風和日麗,丹絡城像往常一樣繁華似錦,街上的行人絡繹不絕,酒館茶舍中也是人頭湧動,只是平靜的氣氛多少有些異常,當然,這只有準備參與兵變的人們才能感覺到。

赫洋很緊張,畢竟這是性命的賭博。

葉歆見他在府內踱來踱去,微笑道:「不必擔心,沉著冷靜才是制勝之道。」

「我知道,只是心裏有些不安。」赫洋一見他的自信眼神,心裏頓時穩了許多,想到這個人就是聲譽震天的葉歆,苦笑道:「葉大人,我算是真服你了,憑你的身分居然跑到這裏來冒險。」

「機會不能靠別人為你爭取,就算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能任意妄為,何況我現在沒有任何官職,只不過是做點事而已。」

「你就不怕一世英名毀在這裏?」

「英名?甚麼是英名?不過是一個虛名而已,為了英名兩個字就怕得躲起來,那種英名不要也罷。」

赫洋輕嘆一聲,默然不語了。

葉歆拍拍他的肩頭,笑道:「生逢亂世,命就懸在刀尖上,你既然想有所做為,就不能害怕,只要把膽識和謹慎同時記在心裏,就沒甚麼需要擔心的。」

赫洋點頭道:「我既然歸屬大人,就會全力全意做事,這一點大人盡可放心。」

「放心吧!事成之後我會推薦你去做工部尚書,天龍朝重建,只設了三部,工部正需要你這樣的內部型人才。」

赫洋欣然道:「謝大人抬舉。」

「我可不是信口胡說,我葉歆看中的人都是英才,單論處理內政的能力,你就比我高明,若是要我治理一個城,未必能像芒野城那樣繁華。」

赫洋聽得很舒服。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象坤走了進來,道:「公子,姚府來人了,請我們按計劃行動。」

「該我們上場了。」葉歆微微一笑,「象坤,你去暗宅等著,若是事情生變,夫人會去通知你們,切記,行動要快,下手要果斷,按照既定的路線進入姚府。」

象坤拍著胸脯道:「公子放心,就算死我也會完成任務。」

「不必如此,我還等著事成後為各位擺酒慶功呢!」葉歆握了握他的手,回身朝赫洋一招,悠閒踏出大門。

葉歆和赫洋兩人馬不停蹄,直奔木衛城,此時,樸哲的一萬人已在木衛城外二里處聚集。

木衛城像以往一樣平靜,赫洋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守將王成業正在府裏聽曲,聽說赫洋到來,微感意外,卻不敢怠慢,立即把他迎入府中。

落坐之後,王成業好奇地問道:「赫大人,你怎麼有空到我這裏來?有事嗎?」

赫洋看了葉歆一眼,又神色緊張地看了看門外,然後把房門關好,沉聲道:「王將軍,事情突然,冒昧來訪,請勿見怪。」

王成業見他神色極度凝重,也不禁嚇了一跳,驚問道:「赫大人,出甚麼事了?」

葉歆插嘴道:「有人計劃要暗殺將軍。」

「誰?」

赫洋搖頭道:「我說了你也不信,不如這樣,等刺客來了,一切就清楚。」

王成業與他不熟,見他如此,心裏將信將疑,但事關自己生死,不敢完全不信,沉吟片刻後,點頭道:「好吧,你們暫時留下。」


半個時辰後,四名親兵突然出現在廳門前,見了赫洋和葉歆,都以為是安排前來接應的,因此不以為意。

王成業見是自己的親兵,也沒有介懷,斥道:「你們幾個來幹甚麼?沒看到我這裏有客嗎?還不出去。」

「將軍,你受死吧!」四人同時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型鐵弩,朝著王成業狠狠地射去。

葉歆早有準備,四人的眼珠子一動,他就知道對方要動手了,立即給伏在暗中的凝心使了個眼色,然後飛快地拉開王成業。

「你……」四人大驚失色。

空中突然飛出四枚晶瑩的水彈,將他們擊昏在地。

王成業驚魂初定,臉色還是雪白,戰戰兢兢地站穩身子,半晌才回過神來。

「王將軍,沒事吧?」

「媽的,是甚麼鳥人,居然敢來行刺本將軍。」王成業氣得面紅耳赤,走到四人面前就是一頓暴打。

四個人頓時被痛醒,哀嚎著大叫饒命。

葉歆走上前勸道:「將軍,將有大事發生,還是從長計議吧!」

王成業微微一愣,懷疑的目光掃視著兩人,問道:「不是我王某不識好歹,不知報恩,只是不明白兩位為何事先知道此事。」

葉歆含笑道:「因為我們有份參與。」

「甚麼?」王成業眼都直了。

「將軍莫慌,其實也沒甚麼大不了,只是因為赫大人不想做逆賊。」

「逆賊?」

葉歆指著地下四人道:「問一問不就成了。」

王成業揮著大手,狠狠地搧了一名親兵兩個耳光,罵道:「小狗崽子,快說,老子對你不錯,為甚麼要殺我?」

親兵的臉頓時腫了起來,驚慌地看著王成業,顫聲道:「我……我們是被迫的,姚三爺抓住我們的家人,要我們殺了你,事後給大筆銀子。」

「姚三爺!」王成業頓時傻了眼。

突然,一名士兵驚叫道:「將軍,不好了,丹絡城發生變故,水金土三衛城的大軍都出動了,把丹絡圍得水泄不通。」

王成業大驚,叫道:「他們要幹甚麼?沒有姚大將軍的命令,誰也不許亂動。」

葉歆冷笑道:「王將軍,難道你現在還不清楚嗎?丹絡發生兵變了。」

「兵──變!」王成業驟然驚覺,急聲道:「這可怎麼辦?」

葉歆拍了拍他的肩頭,含笑道:「我們救了王大人一命,王將軍也該有所回報才是。」

王成業早已慌得不知所措,身子一顫,驚道:「你們……」

葉歆搶著道:「我們想請將軍發兵壓制兵變,如果事成,對你我都是大功,否則只有坐以待斃。」

王成業突然用力一跺腳,咬牙切齒地道:「原來如此,這事我幹了!媽的,老子是姚大將軍的部下,不是姚三的狗,居然想派人來殺我,那混蛋真不是東西。」

葉歆撫掌笑道:「好!王將軍就應該做個出兵救主的名將,事成之後,想必姚大將軍也會重重有賞。」

王成業忽然皺了皺眉頭,憂心忡忡地道:「只是我的兵力不足呀!」

「放心,火衛城已在洪宇洪大人的掌握之中,他們會與我們呼應,赫大人也有一萬人藏在木衛城以東,隨時可以出動,如此一來,兵力相當。」

「這倒是可以一戰,只是……」

「放心,我們不必拼殺,只要按照計策進行就能大獲全勝。」

「計策?」

葉歆伏在他耳邊小聲地嘀咕了兩句,王成業由憂轉喜,連聲大讚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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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21:11:23 |只看該作者
半個時辰之後,木衛城的大軍全部出動,出城不久就遇上了洪宇率領的火衛城軍隊,加起來總共三萬人。樸哲也在凝心的通知下引兵出動,迅速通過木衛城,帶著總共一萬五千人聚向丹絡。

雖然姚開把這些「族兵」借來,卻沒有重用,也不敢冒險用些不知來歷的軍隊,只希望這支軍隊可以在水金土三衛城的軍隊不聽號令時發揮作用,因此一直將其伏在衛城之外。

王成業見後面的騎兵裝束不同,大吃一驚,急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王將軍放心,那是赫大人調來的士兵。」

「原來是赫大人的部下。」王成業知道除了丹絡之外,各城的兵力最多三五千,像這樣精壯強悍的軍隊不可能是正規的編制,他偷偷看了赫洋一眼,覺得此人也不是等閒之輩。

葉歆看在眼裏,笑道:「王將軍這些年守著衛城太辛苦了,我們赫大人覺得太委屈了你這位人才,以將軍之才,大可以管理一個富城。」

王成業愣了半天才明白他話中之意,頓時喜上眉梢,拍著胸脯道:「難得赫大人看得起,我王成業願效勞。」

「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氣,今日之事還望王將軍幫忙。」

「我明白。」

此時洪宇也帶著魏沖,策馬趕來,朝著葉歆拱了拱手,小聲道:「公子,一切都順利,魏將軍也同意站在我們一方,只等下一步行動了。」

葉歆含笑道:「有勞了,不過三城大軍已把丹絡圍住,這三萬人必須留在城中監視其他軍隊。」

「可是……」

「姚開並不信任這三城的將軍,我和赫洋會帶草原族兵進城,三萬人交給你統率,如有情況,你就以姚跋之名,宣佈號令。」

赫洋從懷裏掏出盜來的金令,對洪宇道:「拿著這東西,相信能唬住他們一陣,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我們就能控制大局。」

「明白!」

之後,洪宇帶著三萬人把其餘三城的士兵擠出東門,葉歆留下赫洋坐鎮,自己則返身去迎樸哲。

由於洪宇也在姚開的兵變名單之列,所以其餘三將都沒有在意,爽快地把東門交給他。

三萬大軍更不清楚發生了甚麼事,呆呆地站在城外,相互交頭接耳,談論著眼下發生的事情。

大約只過一炷香的時間,樸哲的騎兵就到了,洪宇早已安排好通道,因此三萬大軍從容地來到城門前。

赫洋見了葉歆,急聲道:「事情不妙,城上的士兵不肯開城門,怎麼說也沒辦法。」

葉歆知道必是姚開擔心軍中生變,影響兵變大計,微微一笑,道:「派人去把城門推開。」

「推開!?」

「試試就知道了。」

赫洋將信將疑地看了看他,然後指了十幾個士兵前去推門,發現城門居然沒關好,十幾個人用力就推開了,不禁都愣住了。

「進城。」葉歆帶著樸哲以及一萬餘士兵如猛虎般衝入城,瞬間佔據了東門一帶。

城上的士兵都看傻了,城門明明關好了,不知道這些人是如何打開的,孰不知是凝心用了道術。

此時城中已經戒嚴,大街上空無一人,只有姚開的三千人控制著偌大的城市。

正當葉歆領兵衝向大將軍府時,一彪軍隊堵住了狹窄的街道,為首的將領一身銀盔銀甲,葉歆一眼就認出是姚開的大將楊羽。

「站住。」楊羽橫刀立馬,擋在大街正中。

葉歆含笑道:「將軍,我們是自己人,為甚麼攔住我們的去路?」

楊羽知道姚開借了族兵,因此並不太介意,只是不明白四門緊閉,這支族兵如何進城,但事已至此,無暇多問,淡淡地道:「我奉三爺之命,把守城中各個街口,不許任何人闖入。」

葉歆冷冷地問道:「莫非三爺變卦?」

楊羽搖頭道:「非也,只是不希望大人打擾計劃。」

葉歆早就料到會生變故,聽了楊羽的話並不感到詫異,輕笑道:「我們不會亂闖。」

「只要你們不過這條線,我們會以禮相待,直到城中大事底定。」

「看來姚三爺還沒有控制大將軍府。」

楊羽哼了一聲道:「不過是有些無知之輩勉強抵抗而已。」

「既然如此,將軍為何不去助陣,反而來攔阻同盟者?」

楊羽嘿嘿一笑,道:「反正攻下大將軍府是遲早的事,相對而言,有的事情更加危險!」

葉歆輕笑著退回軍中,看著樸哲道:「找出有利地形,擺出最好的陣式。」

「大人要動用那支伏兵?」

葉歆沉聲道:「雖然兵力佔優,但這裏若是開戰,城外必然引起騷動,情況就難以預料了,城中只有三千人,又要攻打大將軍府,四門的守軍必然很少,你帶人先奪了東門,再利用城牆上的通道奪取其他三門的控制權,一旦城中發生變故,只開東門,把洪宇放進來,一戰可定。」

「明白。」樸哲揮了揮手,大軍迅速退到東門附近。

葉歆與凝心一起利用遁術急速往暗宅遁去,剛走了不到兩個街口,兩人突然感覺到附近有五人正用遁術行來,赫然止步。

「還有道士?」

「遁術好像不太高明,也許只是五個術士。」

凝心勸道:「你先去吧!這五個人我能應付。」

葉歆知道事不宜遲,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後急速又衝向前去。


象坤等人正在姚開府側的宅子裏等待,見葉歆到來,都迎了上來。

「公子,要開戰嗎?」

葉歆沉聲道:「現在就看你們的了,姚開正在攻打大將軍府,你們立即出動,先佔了姚開的宅子,在宅子裏四處放火,然後跟我趕往大將軍府,對方大約有一千人,你們人少,不要硬拼,利用鐵鷹城帶來的鐵弩,先把他們射垮。」

「屬下明白。」象坤興奮地笑了起來,揮手道:「兄弟們,動手的時候到了,大家抄傢伙。」

「我還有事,大將軍府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記住,有人問,就說是大將軍府的伏兵。」

「嗯!」

五百人在葉歆和象坤的帶領下,穿過宅邊的小巷子,從側牆爬入姚開的府第,由於姚開自己的兵力不足,又不相信外人,因此只能將僅有的兵力分成兩撥,一撥用來阻止赫洋的大軍。

姚開的府第像炸開了鍋,驚叫聲不絕於耳,濃妝艷抹的姬妾到處狂奔,侍女僕人們也是抱頭鼠竄,一片凌亂。

「快!給我放火。」葉歆並沒有向府中的奴僕動手,只是極力把他們趕出府門,讓他們給姚開帶信。


片刻之後,一股濃煙從姚開的府中直衝向天。

姚開正帶著兩千人攻打大將軍府,雖然只是一座府第,但姚跋怕死,所以在府中設置了許多機關,原本姚開打算暗中滲入,沒想到大軍來到之時,府門已經關閉,百餘名衛士們正在牆上向外放箭。

其實這是葉歆派人在姚開出兵之際,射了一封書信進府,告知姚開的計劃,因此將軍府中才有所防備。

姚開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帶著人不斷狂攻,很快就攻破了一角,但又被院中的衛士死命奪了回去,戰況正膠著,姚開一方略佔上風。

「三爺你看,府裏好像起火了。」

姚開正感煩躁不安,抬頭一看,果然自己府第的方向濃煙滾滾,火勢衝天,不由地大驚,叫道:「楊羽這個廢物,連我的府都看不好。」

「將軍,我們是不是該先回去救火,夫人們可都在府中。」

姚開生性涼薄,撇撇嘴道:「燒光了正好,反正我的新府第在這裏,給我衝,半個時辰之內必須攻進府裏,否則格殺勿論。」

一名謀士勸道:「不如向外面借點兵吧?我們這三千人實在太少了,時間拖久了恐怕對我們不利。」

「外人?」姚開撇撇嘴道:「沒有一個值得信任,讓他們進來就等於引狼入室,更加危險。」

「您不是借了族兵嗎?難道連他們也不相信?」

姚開不屑地道:「他們只能幫我控制外面的局勢,攻佔大將軍府的行動必須由我們自己解決。」

突然,不遠處兩層高的酒樓上突然飛來一排羽箭,頓時射倒幾人。

「怎麼回事?」姚開也被射懵了,如何也沒想到背後還有伏兵。

「三爺,有伏兵,兵變的事恐怕泄露了,我們快動用後援吧!」

姚開在盾牌的保護下躲入一處商鋪,滿眼氣憤地看著對面,叫道:「他們人數不多,先把這些弓弩手給滅了,然後再攻打。」

由於弓弩手的出現,姚開的手下爭相走避,攻勢頓時緩了下來,城牆上的守兵見有了援軍,頓時歡聲雷動,原本低沉的氣勢也高漲起來,弓弦聲不斷拉響,箭勢如雨,射得姚開的士兵慌不擇路,早把攻打大將軍府的事拋在腦後了。

此時楊羽也知道情況不妙,揮兵前來增援。

就在此時,東門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殺聲,樸哲的大軍瞬間殺到,並把東門打開,洪宇的三萬人也一起湧入,情況頓時發生了逆轉。

姚開早已嚇得面如土色,帶著人倉惶向西逃,卻被守在西門的燕平抓個正著。


控制大局之後,葉歆不敢怠慢,立即讓洪宇守北門,王成業守西門,魏沖守南門,燕平守東門,而他則與樸哲、赫洋前往大將軍府做最後的掃蕩。

來到府外,衛兵們還是驚魂未定,不敢開城。

赫洋揚聲叫道:「我是赫洋,逆賊已經被捕,請大將軍出來。」

葉歆大聲道:「記得剛才的弩兵嗎?那就是赫大人的伏兵,是你們的救命恩人,還不開門。」

牆上的衛士們以為真是援兵,立即打開大門,葉歆一揮手,躲在街口的大軍如潮水般湧入大將軍府,瞬間控制了整個府第。

姚家七子中有三人正躲在大廳中,擔心著姚開的兵變,忽見赫洋撫劍而入,都嚇了一跳。

「你……你是姚開派來的嗎?」

赫洋微笑道:「姚開已被抓獲,兵變也被瓦解了。」

三人無不大喜過望,興奮地叫道:「赫洋,幹得好啊!」

葉歆微微一笑,回頭喚道:「象坤,你帶人把府裏的人都送到偏院去,派重兵看押,姚跋那裏就不必動了。」

「是!」

姚海驚道:「赫洋,你這是要幹甚麼?」

葉歆微微一笑道:「這還不明白嗎?現在丹絡由我控制,你們幾個要是不想死就別亂動,不然可別怪我。」

三人驚愕地看了看赫洋,又看了看葉歆,齊聲問道:「你是誰?」

赫洋恭敬道:「這位是葉歆葉公子。」

「啊!」三人的耳中彷彿炸起一聲驚雷,一屁股坐倒在地。

葉歆含笑道:「你們都是天龍之臣,我不會做趕盡殺絕之事,樸哲,把他們押下去,好好看管,別讓他們死了。」

「是!」樸哲朝身後的士兵招了招手,十幾個人衝了進來,七手八腳把姚氏三子捆了起來。

看著金碧輝煌的廳堂,葉歆笑道:「地方是不錯,可惜人太無能,否則我們也不可能一舉成功。」

赫洋讚嘆道:「全賴大人計謀過人。」

葉歆笑道:「走吧!城外還有數萬人需要安撫,事情還多著呢!」

赫洋擔心地問道:「他們會聽話嗎?」

「把姚開押上城,他就是最好的工具。」

赫洋對葉歆的手段實在嘆為觀止,此人不但處事冷靜,而且做法果決,又有自信,任何一點都是難得的才能。


姚開被關在一間偏房之中,四肢被捆住,嘴也被堵上,周圍還有他的謀士們,一個個都面帶驚慌之色,鬧不清楚究竟發生了甚麼事,使得完美無暇的計劃出現了驚天巨變。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赫洋和葉歆悠然踏入房間,面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

一見兩人,姚開就全明白了,心裏的怒火一直竄入腦子,只覺得四肢發麻,手足冰冷,眼裏卻是殺氣凝重,恨不得殺了面前兩人。

「把他們都帶到城上,人少了不夠熱鬧。」

一群士兵如狼似虎地撲了進來,押著十幾人出了屋。

姚開臨走時還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

赫洋感嘆道:「成者王侯敗者賊,姚開昨日還是風光無限,今天卻成了階下之囚,世事果然變幻莫測。」

「非也,世事雖然難料,但只要盡力而為,未嘗不能改變,若非我們早有計劃,也許我們就是階下之囚,而他則成了人上人。」

「你不會殺他吧?」

「殺他?」葉歆笑著搖了搖頭,「為了長治久安,我不會殺他,不過此人心胸險詐,不能放走,也許該讓他找個合適的地方住一輩子。」

「這……合適嗎?」

「沒甚麼不合適,為了大家的安全,只好犧牲他的自由了,走吧,現在是你演戲的時候。」

「嗯!」赫洋無奈地搖了搖頭,緩步走了出去。

葉歆沒有離開,望著隱身的凝心笑了笑,問道:「沒事吧?」

凝心現身在他身邊,笑道:「五名術士,連遁術都用不好,更別說道術,三兩下就全倒了。」

葉歆感激地道:「最要緊的是妳沒事,沒事就好。」

凝心見他體貼,甜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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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5 21:34:57 |只看該作者
成功控制了丹絡主城,葉歆開始著手對付城外的數萬大軍,雖然城裏有樸哲的一萬草原騎兵,以及王成業和魏沖的三萬丹絡駐軍,但此時再戰已沒有任何意義,只會徒增死傷,一向愛惜籌碼的他不會無故削弱自己的力量,因而他決定選擇從心理上壓迫城外的大軍。

宋錢早已在屋外恭候,見他出來,含笑問道:「公子,城內的都在掌控之中,不過城中的大軍還是不肯散去,我們怎麼辦?」

葉歆擺擺手,笑道:「無妨,他們不知城中發生了何事,自然不敢輕易撤走,只要讓他們感覺到撐下去無濟於事,也就不得不退兵了。」

宋錢見他神態輕鬆,滿臉自信,心中也安穩了許多,笑道:「想必公子早有安排了,是我多事了。」

「走吧,到城牆上去看看,赫洋的事也該辦完了。」葉歆回頭朝隱身的凝心笑了笑,然後走向宅外。


踏上城牆,城外大軍的吵雜聲立即傳到眾人的耳中,由於四門緊閉,外面的數萬大軍不清楚城內的真實狀況,既不敢攻城,又不敢退走,正在城下鼓譟不安。

王成業、洪宇等人都在城上等候,見葉歆與赫洋含笑而來,知道城裏的局勢已在控制之中。

洪宇擔心姚跋的下場,急不可待地拉住葉歆,不安地問道:「大將軍沒事吧?」

葉歆淡淡地道:「暫時沒事,不過看著兒子叛逆,氣得口吐鮮血,看樣子活不了幾天了。」

洪宇早知道姚跋病重,聽到這一消息更清楚他復原無望,心裏又氣又急,又是傷心,怒目罵道:「都是那個逆子害的,真是可惡之極。」

葉歆心裏明白,若不是自己橫插一手,姚跋的下場也未必如此,然而姚跋掌權對天下有害無益,這些年又成為丹絡一霸,這種人的生死本就不必憐憫,淡淡地道:「自作孽,不可活。」

王成業不知道葉歆的身分,見洪宇把赫洋冷落在一遍,卻熱情詢問一個書生,不禁納悶,問道:「現在事情怎麼辦?下面可是有三衛城的數萬大軍,弄不好可要發生大火併,還是想想辦法吧!」

葉歆微微一笑,轉頭看著赫洋,指著下方道:「赫大人,請吧!」

赫洋深吸了口氣,走到城垛旁朝下方看了一眼,然後從手中取出一塊鑲滿各種寶石的金質令牌,揚聲高叫道:「三位將軍聽好了,我受大將軍全權委託,捉拿逆臣姚開,現在逆臣已經捕獲,各位的忠心,大將軍已明白,不過此事純屬姚家內部事務,你們各自回到自己的城,不可輕舉妄動,否則以助逆懲治。」

三人的心裏都向著姚開,原本聽說赫洋也參與謀事,還借來了草原族兵,因而率兵助陣,一聽此話,頓時傻了眼,不知所措地相互對視著。

「帶上來。」赫洋右手一揮,姚開和他的謀士們全部被推到城頭。

隨著這些人的出現,城下像是滾水般沸騰了,一個個交頭接耳,都為這場看似鬧劇的事件感到迷茫。

姚開終於明白自己中了赫洋之計,怒目瞪著葉歆和赫洋,恨不得一口吞了兩人,然而他現在已是階下之囚,嘴又被堵上,想罵也罵不出口了。

「你們看好了,這就是意欲弒父奪權的姚開。」

城下的士兵們並不知道自己的出動為的是誰,只有領兵的三名將領才明白,見到雙手被捆的姚開,他們終於知道自己的希望幻滅了,參與了反叛行動是死罪,心中的惶恐難以言喻。歷史上成王敗寇之事多不勝數,腦海中不能不出現可能發生的情況,如今唯一可恃的就是手中的大軍,只是沒到最後一刻,他們都不想言戰。

就在此時,赫洋的一句話瓦解了他們抗爭的心態。

「三位將軍知道城中發生兵變,所以前來救援,這一點是非常值得褒獎,大家各自先回城中,賞金今日內會送到各城,每位士兵都有份。」

霎時間,赫洋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已截然不同,從一個依靠妻子才坐上城守的小人物,搖身一變成為叱吒風雲的人物。

幾位將領都不禁心悅誠服,他們知道這是赫洋在給他們台階下,既免了戰爭,也免了他們的死罪,既是感激,又是興奮,後悔自己一時糊塗,站錯了隊,若是早知赫洋有這種手段,早就投到他麾下。

赫洋見氣氛緩和下來,心中大安,轉頭朝著葉歆笑了笑,他明白這一切都是葉歆的功勞,只是故意把自己推到台前,接受眾多的讚賞和掌聲,更是感激莫名,默默地向自己許下承諾,誓死效忠葉歆。

「把人先帶下去。」葉歆朝樸哲點點頭,雖然平息了一切,但要控制這裏,計劃還沒有完成,畢竟數萬大軍還在別人掌握之中,隨時可能發生變故,因此竊取兵權是下一步的重點。

洪宇也很清楚事情還會發展下去,但見丹絡沒有發生血鬥,心裏安穩多了,走到葉歆身邊小聲問道:「大將軍和幾位公子都沒事吧?」

「放心,我不會食言,連姚開我都沒殺,何況是其他人,不過下面的事情還要你幫忙才行。」

洪宇恭敬地道:「我一定照辦。」

葉歆微微一笑道:「好,你帶著賞金去各城犒勞軍士,記住,要以赫洋的名義發放。」

洪宇若有所悟地望向赫洋,問道:「您是要為赫洋建立聲望?」

「當然。」葉歆毫不隱瞞地道:「我在此處沒有任何聲望,只有借助赫洋,兵權才能順利轉移,其他的事日後再說,眼下平定丹絡的局勢為要,快去吧!」

「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去。」

葉歆忽然又喚道:「對了,就說大將軍要設宴慶功,請他們晚上到城裏赴宴,大將軍已備下厚賞。」

「你要……」洪宇充滿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的葫蘆裏賣的是甚麼藥。

葉歆並不解釋,微微一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洪宇也不是蠢人,仔細琢磨便大概猜到了葉歆的用意,無非是打這數萬大軍的主意,做為了一方的霸主,又逢戰亂時代,軍隊和戰力才是勝利之本,葉歆不會不明白。

然而,他的心中多少有些不安,畢竟幾位將軍都是多年的同僚,無論交情如何,都不希望他們在這場政變中喪命,只是情況已在葉歆的掌控之中,又有赫洋為助,要殺要留早已輪不到他來指手劃腳。

葉歆把王成業以及火衛城的守將魏沖留在城裏,只留一萬人在城中維持,其餘兩萬人回到自己的城中,此舉為的就是控制兵力,震懾其餘三城,而樸哲的一萬人除了監視這部,而且控制四門,以及大將軍府所在地。

王成業和魏沖都是在暗殺計劃下死裏逃生,又見赫洋舉措得當,臨危不懼,知道丹絡將來的控制權一定會落在他的手上,都搶著向他表示效忠,赫洋欣然答應,並許諾分給兩個富庶的礦城做為回報,兩人得到這保證,更是死心塌地為赫洋盡忠。

處理完城內外之事,葉歆和赫洋又回到大將軍府,看看奄奄一息的姚跋。

姚跋只知道兒子兵變,之後就昏了過去,再次醒來之時,發現身邊已沒有了侍女和姬妾,取而代之的是女兒姚菁和女婿赫洋,還有一個滿臉黃斑的書生,不禁大為吃驚,用微弱而沙啞的聲音問道:「怎麼會是你們?其他人呢?」

姚菁撲在床邊道:「爹!兵變被夫君瓦解了,一切都平定了。」

姚跋微微吃了一驚,雖然頭腦昏沉,但思維還是正常的,兒子的計劃如此天衣無縫,卻敗在女婿的手中,可見女婿的心計更沉,這些年一直藏而不露,心裏實在有些意外。

「赫洋,想不到你有這份才能。」

赫洋躬身應道:「為岳父效勞是應該的,何況還有洪叔叔以及王成業、魏沖兩位將軍協助,三哥雖然計劃周密,但邪不勝正,終究成不了大器。」

姚跋深深地看著他,道:「看你已經控制一切了。」

赫洋看了看葉歆,然後才點點頭。

跳跋見他做事居然要先看身後之人的眼色,心裏又是一愣,意識到整件事並不簡單,赫洋的背後還有人在,而且這個人運籌帷幄,是個更厲害的角色。但是說了一會兒話,他已經沒有力氣了,只能用眼睛瞟著葉歆。

葉歆見了他的眼神,已知道他有所猜疑,微微一笑,伏在他耳邊小聲道:「我是葉歆,特來取你的丹絡,如果丹絡盡在我掌握之中,你可以放心去了。」

姚跋驚的身子突然彈坐起來,隨即又重重摔了下去,一口氣上不來,竟已氣絕身亡,這個統治了天下最富庶地方的名人從此離開了屬於他的時空。

「爹!」姚菁撲到父親身上痛哭失聲,已是淚人。

赫洋看了看葉歆,微微一嘆,也不知道該說甚麼才好,沉默片刻才問道:「大人,岳父的情況如何?」

「我試試。」葉歆抓起姚跋的手切了切脈,知道已無力回天,搖了搖頭道:「安排後事吧!」

姚菁猛地一顫,嚶嚀一聲,昏死在床邊。

「唉!」赫洋又是一嘆,雙手托起妻子放在一邊的軟席上,臉上也盡是哀容。

葉歆不想打攪他們,獨自一人走出屋子,院子中已恢復了平靜,樸哲的士兵嚴密地控制了整座府第,丫環僕人見來者無犯,也都沒有甚麼異動。

宋錢正在院外,見他出來,問道:「公子,大局已定,下一步該怎麼走?」

葉歆沉吟道:「南面的戰事不知道怎樣了,如今丹絡已定,正是進兵之機,我已派燕平前去奪城,你在此無事,替我押送糧草先行,以備大軍之用。」

宋錢頗感意外,愣愣地看著他,眼裏很有些不情願。

葉歆當然知道他在想甚麼,丹絡易手,如此富庶之地,做為商人的宋錢又怎能不為之心動,想必早就打定算盤,再趁機大展拳腳。只是丹絡新定,前方又有戰事,而他在此又沒有任何威望,不願意讓宋錢捲入丹絡的商場,與眾多的富豪爭奪利益,這樣會使本已不太平靜的荒漠更起波瀾。

如今派宋錢押運糧草,目的正是讓他遠離是非之地,免得他被眾多金山銀山迷花了眼,做出一些對大局不利之事。

「讓你去就去,你受了官職,就是朝中一員,不只是個小小的商人,一切以國家利益為重。」

宋錢見他眼含煞氣,嚇得心頭湧起一陣寒氣,哆嗦了兩下,不敢再說甚麼。

「快去,我會隨著樸哲的大軍一起去,我可不希望到的時候沒有看到充足的糧草,更不想因此砍你的頭。」

宋錢嚇得一縮脖子,連忙跑了出去,就算惹惱天下的人,他也不願看著葉歆動怒。

看著灰溜溜的影子,葉歆微微一笑,正想去見樸哲處理進兵之事,象坤忽然氣急敗壞的衝到他身邊,手裏還拿著一封書信。

「公子,青龍城來的緊急書信,是左丞大人的書信。」

「青龍城!」葉歆臉色微變,若不是有緊急事件,紫如絕不會寫甚麼書信,而所謂的緊急事件只有一個──戰爭。

果然,當他打開信紙,信上寫著鐵涼發兵三十萬,大舉壓制懸河走廊,黃延功兵力不足,難以禦守,請他早想良策。

象坤見他臉色突然變得極為凝重,心中略有些不安,忍不住問道:「公子,怎麼了?出大事了嗎?」 

葉歆的思緒完全陷入了危急的事態之中,低著頭在院子緩緩地踱著步。

「三十萬,鐵涼豈不是傾全國之力!看來趙和已經坐不住了,竟然放任了南部,如此說來,這一仗將是青龍與鐵涼之間的決戰,勝敗關係著整個天下的形勢。」

「公子……」象坤見他沒有反應,又喚了一聲。

葉歆神色凝重地看了看他,吩咐道:「你去把樸大將軍以及軍中各級將領找來,我要議事。」

「是!」象坤見他如此神色,不敢怠慢,一溜煙地衝了出去。

「三十萬!鐵涼可是拼了血本了,把國家的命運賭在這場大戰之上,實在太草率了。不過這倒是件好事,這一戰打垮鐵涼,以後就可以全力東征了,只是……」

想到懸河走廊和青龍城所受的壓力,葉歆著實不敢太樂觀,萬一青龍城破,雖然還有龍天行的地盤可用,但妻子父母都在城中,不能不感到憂心。

很快,象坤將樸哲和其麾下所有的將領請至宋錢的暗宅裏。聽說鐵涼傾全國之力狂攻懸河走廊,眾人都嚇了一跳,這是肅州勢力建立以來前所未有的大決戰,也是關係到北方局勢的關鍵會戰,任何一方失敗都會導致滅頂之災。

葉歆感覺到氣氛的沉重,淡然笑道:「眾位不必擔心,雖然懸河走廊的情況很緊急,但我們現在不需要緊張,就算我們長了翅膀,也無法立即前去增援。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們能守住青龍城,扼守懸河走廊的東面出口,使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做出相應的計劃。」

「可是……」樸哲憂心青龍城的紫如,更擔心葉歆的家小會成為鐵涼殺害的目標。

葉歆擺了擺手,平靜地道:「丹絡初定,眼下要辦的就是儘快將丹絡的大軍掌握在我們的手裏,這支軍隊對南面的戰事有至關重要的作用,控制好此處的局勢,然後才能揮軍西進。」

樸哲起身拍著胸脯道:「大人,古馬城的大軍枕戈待旦,隨時可以出發,我立即命令他們進兵,前往懸河走廊守衛。」

葉歆搖頭道:「這倒不必,你的麾下全是遊牧騎兵,是依靠地勢地形作戰的軍隊,靈活機動,在那種狹長的地形上無法施展,只會增加損失。夜寒他們會想辦法守住青龍城,那是辛苦建立的大城,不會輕易被攻破。」

樸哲呆了呆,驚問道:「可是那裏只有幾萬人,怎麼可能抵擋三十萬大軍?」

葉歆臉色一正,道:「擋不住也要擋,這就是軍人的職責,我相信他們會完成任務。」

一旁的將領宰郭提議道:「不如我們立即派出奇兵騷擾懸河城,使他們不敢輕動。」

「若是如此,我們就失去了奪取丹絡的意義,不能因為肚子剛開始餓,就把還沒長大的果實給吃了,要打也絕不是懸河城,而是用數萬大軍千里奔襲雪狼關,給鐵涼致命的打擊,不是只作些騷擾。」

「可萬一懸河走廊守不住呢?那裏可是有你的家眷。」

葉歆搖頭道:「正因為如此,我們更要鎮定沉著,你如果想看見勝利,就把古馬城的大軍儘快送到丹西草原,那才是活命的唯一機會。」

樸哲拍了拍胸脯,誓言道:「知道了,我現在就起程,就算跑死十匹好馬也在所不惜。」

「你不必去,這裏需要你。象坤,你辛苦一趟,帶上兩匹快馬,去到鐵鷹城再換兩匹,務必儘快趕到古馬城,其他人幫他準備食物和水,現在就去。」

「是!」十幾個人都跳了起來,帶著象坤一起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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