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7-11-6
- 最後登錄
- 2025-2-22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932
- 閱讀權限
- 100
- 文章
- 1478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二天,葉歆再次來到姚開的府第,在這裏他已是常客,因此沒人敢攔住他,直接就進了前廳。姚開正與手下的眾多謀士商議兵變之事,見他到來,立即招手笑道:「辛師爺來的正好,我們已安排好兵變的步驟,正想找你商量對策。」
葉歆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問道:「三爺真的決定了嗎?」
「都到了這種時候,怎麼可能退縮?」
葉歆搖頭道:「我是問三爺真的下決心了嗎?」
姚開盯著他看了片刻,微微一笑道:「原來你是怕我食言。」
「非也,三爺權傾一方之時,其他公子必定有所動作,只怕到時城中兵荒馬亂,那些將軍們又未必會聽調度,萬一出了甚麼差錯,我和赫大人都擔當不起。」
「你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此事我已商量過了,五衛城的守將其中有三人與我相交不錯,若是我繼承老爺子的位置,他們不會反對,另外兩人是有些麻煩,我正打算派人暗殺,到時軍心一亂,就無法干擾我們的行動了。」
葉歆表面上不動聲色,暗暗冷笑一聲,心道:「原來他打算刺殺,這倒是個機會,若是掌握好時機,救下兩人,他們狂怒之下,一定會怨恨姚開,到時候再以赫洋的名義招攬,必為我所用。」
想著,葉歆又問道:「不知哪三位將軍是自己人,我也好通知赫大人,避免自己人打自己人。」
「我正想派人去通知。金衛城的張度,水衛城的晁知尹,還有土衛城的郭光,這三個都能算是自己人。」
「如此一來剩下兩城,三爺的意思是殺了將領後任其混亂,還是派人收編?」
「這樣吧,你告訴赫洋,叫他去木衛城,我會派麾下大將石坎去取火衛城。」
葉歆點點頭,不再多問。
姚開顯得十分興奮,起身激昂地道:「諸位,為了大家的功成名就,各位各盡其力,一定要令兵變成功。」
葉歆假意地提醒道:「三爺,一切還是謹慎小心為上,赫大人手裏最多不過一萬多人,而且沒有打過仗,不知戰力如何,至於三爺這方面,可控制的兵力不多,畢竟三城只是傾向三爺,而不是歸屬三爺,若是突發變故,只怕難以控制。」
姚開聽得連連點頭,讚道:「說的好,不愧是辛師爺,處理穩妥有序,大膽而又不失謹慎。」
「三爺過獎了。」
姚開沉聲道:「我的平遼城的確沒有甚麼兵,不過這次賭的就是機會,只要控制了中樞,五衛城的守將雖然疑心,但大勢已定。」
葉歆小聲道:「問題是能不能保證那五衛將的忠心一定大於野心,萬一他們借勢造反,我們根本沒有兵力抵抗,而且他們還有名正言順的理由。」
姚開臉色一變,緩緩坐下,疑惑的目光掃著地面,沉吟道:「這倒是可慮之事,我們的計劃是建立在三衛城的忠心上,萬一他們也想爭權,情況就複雜了。」
「我倒有個辦法。」
「請講。」
「既然是兵變,手中就不能沒有兵。」
姚開攤開兩手苦笑道:「我若是手中有足夠的兵力,就不必在此議事了,荒漠的大軍都在此地,若是臨時招募,時間又太倉促,根本來不及。」
「既然內無兵,何不向外借。」
「借?」
「我從東面而來,見各族都有族兵,不如派人去丹西,用重金借族兵。用這種草原族兵有兩個好處,一是戰力強大,弓馬純熟,召來即用,二是這些人喜歡草原放牧,對這荒漠沒有半點興趣,即使勝了也不會與三爺爭權,只要付足銀子,他們一定乖乖地退去,免去了後患,三是這些人都是天生牧民,就算進入丹絡也不會引起各方疑心,四是丹西草原沒有受到任何勢力的統治,不怕鐵涼或是天龍借機滲入,有此四種好處,若是不用,豈不浪費?」
「妙啊!」姚開被一席話說得心花怒放,撫掌大笑道:「難怪龍天行能成就大業,辛師爺果然有天縱之才,姚某佩服。」
「辛某不求功名,只想做點事情,前次與龍天行結交是緣,此次與三爺相見也是緣,既然是緣,當然要為三爺的大事盡點綿薄之力。」
「好,好,辛師爺之言甚合我心,我看就這麼辦了,我立即派人去與丹西的部族聯繫。」
「禮重言輕,三爺要備下厚禮才行,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不能小器。」
「那是自然,我庫裏的白銀都堆成山了,用不著心疼,來人啊!」
管事應道:「在!」
「你從庫中調撥十萬兩白銀出來,再帶些絲綢布匹。你帶著這些前去丹西草原,務必買通各族,我需要最少一萬五千兵力,告訴他們,只要出兵,銀子會堆滿每個人的馬背。」
「是!」
葉歆原本一直在為如何佈置兵力而煩惱,此次有了這個機會,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樸哲的兵力拉入荒漠。
兵變之事正緊鑼密鼓之際,丹西草原上卻有一家人在小小的丹風寨住了下來。這不是別人,正是逃亡的紅氏一族。他們之所以沒有進入荒漠,全是因為紅烈對葉歆的恨意已升至極點,雖然他失去了大將軍的地位,卻也極度不願去投奔葉歆,無論兒女如何勸說,這個頑固的老人就是不願向葉歆低頭,甚至以自盡為由,制止兒女和族人進入荒漠區。
紅緂兄妹無奈之下,只好在丹西草原最北部的丹風寨落腳,這個純樸無爭的小族,人口不過一千多,聚居在丹風寨周邊的草原上,過著放牧為生的生活,日子雖然過得簡樸,但每個人都自得其樂,倒也快活。
對於紅氏一族的到來,全族都給與了熱情的幫助,贈送了幾頂帳蓬,還有些毛氈之類的東西,因此一族人總算安頓了下來。
「妹妹!別怨爹,他一生的執著都因為我們而放棄了,我們有責任讓他過最舒適的生活。」
紅緂幽幽地嘆道:「想不到爹這麼恨葉郎。」
「爹年紀大了,生性又固執,認定了葉歆是奸猾之徒,而且這種印象已是根深蒂固,只怕很難改變了。」
「我們真要在此過一輩子嗎?」
「妹妹,體諒爹吧!等他老人家百年之後,妳再做打算,現在就別提其他的事了。」紅逖也很無奈,但父子之情天經地義,他也顧不了妹妹的想法了。
紅緂默然垂頭不語,望著白茫茫的大地發愣。
紅逖長嘆一聲,走入帳中,見父親正坐在軟氈上看書,神色輕鬆,沒有了逃亡時的怨氣,心中大安,含笑道:「爹,別累著,沒事就歇一會兒。」
紅烈搖頭道:「我連上陣都不怕,還怕甚麼累著,住在此處無事可做,只能看書了。逖兒,有機會到城鎮就多買些書回來,這次走的匆忙,沒有帶幾本書。」
「我和幾個兄弟正打算去百里外的平安鎮採購些東西回來,一定幫您辦了。」
「嗯!去吧,這裏地處偏遠,不會有甚麼事。」
「是。」
紅逖帶著父親的兩名親兵,以及一個堂兄弟,騎著快馬朝平安鎮奔去,已走了兩天。
忽然,遠方衝來十幾匹快馬,很快就把四人圍住,為首的是一名黑鬍大漢,手裏提著一把厚背大刀,眼如銅鈴,瞪著四人大喝道:「把東西馬匹留下,不然宰了你們。」
紅逖心道不妙,遇上草原的流寇了,這些人素來心狠手辣,做事不講情面,幾乎每一次都在得手後把人殺了。
「大少爺,你先走,這裏交給我們了。」兩名紅烈的心腹親兵各自持著刀擋在他身邊。
「不行,我怎麼……」
「快走吧!再不走就麻煩了。」
「一個也別放過,全給我宰了。」黑鬍大漢揮動手中馬刀,目露兇光,狠狠地盯著四人。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彪馬隊突然出現在白皚皚的雪地上,四野寧靜,因此蹄聲震天,遠遠就能聽得清清楚楚。這群人被嚇了一跳,都轉眼望去。
帶兵的正是燕平,他正領著士兵四處巡邏,見雪地上聚著一群人,立即帶著士兵趕了上來。流寇雖然兇悍,卻不敢與數百名騎兵對抗,見軍隊追來,顧不得再理會紅逖四人,狠狠地抽甩馬鞭,急速逃走。
燕平帶著人趕到紅逖等人身邊,問道:「這裏發生了甚麼事?」
紅逖心有餘悸地道:「我們遇上流寇,幸虧你們來了。」他見燕平等人的盔甲樣式與眾不同,因此沒意識到是哪裏的士兵,只以為是牧民自己組織的護軍。
「原來是流寇,你們要去哪?我們可以護送一程。」
「去平安鎮買點東西。」
燕平一聽是去自己的城,含笑道:「正好順路,跟我們走吧!」
「謝了。」紅逖大喜,帶著三人跟著軍隊向丹西草原走去。
燕平見他氣度不凡,不是草原牧民,好奇地問道:「看你這樣子應該是個書生,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紅逖吃了一驚,連聲道:「天下大亂,這裏比較太平,所以就帶著家人來這裏生活,雖然苦了點,但總比流離失所的日子強。」
「這倒也是。」
「你們是哪城的士兵?」
燕平含笑道:「我們是肅州軍。」
紅逖呆了呆,驚問道:「葉歆已經打到丹西草原了?」
「你知道我們大人?」
「天下有誰不知。」紅逖心裏盤算著是不是該讓妹妹見一見葉歆。
「是啊!我們大人是天下共知的人物,人也好,你要找不到事做,我推薦你去做事吧!反正這裏的書生不多,大人身邊也許需要你。」
紅逖沉吟了片刻,問道:「葉……葉大人在丹西草原嗎?」
「不在,不過很快就會到了。」燕平忽然想起一事,打量他半晌,臉色略沉,喝問道:「難道你是鐵涼的奸細?」
「不……我不是。」
「我看你有點像,無論如何,你跟我回去,查清楚後再放你回來。」
紅逖知道父親不願見葉歆,所以才選了個偏遠的小族寄居,要是讓葉歆知道紅氏一族的下落,不知又要生出甚麼是非,他沉吟道:「我跟你回去,你們可以放心去查,我絕不是奸細。」
燕平的態度緩和了許多,點頭道:「你就留在我的府裏,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城,這樣一來你也不必關進大牢。」
「當然可以,只是我的家人?」
「我派人替你送信,找到你的族人,也就證明你的身分,到時自然會放你。」
紅逖只有無奈地答應了,只是心裏很好奇,葉歆的軍隊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丹西草原。燕平沒有再泄露任何軍事秘密,帶著紅逖等人回到平安鎮,並把四人關在城守府衙之中。
雖然紅逖沒有逃亡的心,但紅烈的兩名親兵卻不是這樣想,他們隨紅烈出逃完全是出於對紅烈的忠誠,又見他拒絕向葉歆投降,心裏更是敬佩,因此才竭心盡力為他做事,但心裏還是向著鐵涼,聽說葉歆的軍隊出現在丹西草原,意識到這支軍隊一定會偷襲沒有防備的懸河城,甚至是鐵涼國本土,因而感到很不安,腦海中正想方設法逃亡。
「公子,我們逃吧!」
「逃?沒有必要吧?」
「可葉歆的大軍來到這裏一定會去偷襲懸河城,我們雖然逃走,但還是鐵涼人,不能看著自己的軍隊戰敗。」
紅逖大吃一驚,問道:「你們要逃?」
「對!我們一定要去通報皇上,小心丹西草原的動靜。」
「不,我不能去。」
「既然如此,我們兩個先上路了。」兩名親兵對視一眼,轉身離開了房間。
半日之後,燕平忽然出現在房門口,忐忑不安的紅逖見他到來,更是緊張。
燕平神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的兩個同伴搶馬出逃,已經被射殺,是不是你教唆的?」
「死了!」紅逖一屁股坐倒在床上,苦笑道:「這是何苦呢?」
燕平凝視他片刻,點頭道:「相信你不是個愚蠢的人,但我不得不把你關起來,待大人到來再審你。」
紅逖知道眼下只能求助葉歆,卻又不想讓外人知道紅氏一族在丹西草原,猶豫了半天,點頭道:「幫我帶封信給我的家人,我留在這裏。」
「好吧!」
一場驚天的巨變正在丹絡醞釀,姚開的行動很快速,而葉歆更快,確定兵變後,立即派象坤趕到古馬城,並把書信和赫洋的令牌交給他,讓他撥出一萬人,以赫洋部屬的名義先進入荒漠,再撥五千士兵,分散成數十股小隊,繞路到達西側。
燕平在宋錢和葉歆刻意的安排下與姚開派來的管家見了面,借兵之事,一談就成,於是燕平的三千士兵又成了族兵,從西面重新進入丹絡。
這位管事本有機會了解真相,無奈被宋錢安排的酒色鬧得昏昏沉沉,又借到了三千士兵,覺得已完成任務,因此隨著燕平這支軍隊回到荒漠,沒想到竟是引狼入室。
姚開得知借到三千士兵,雖然不太滿意,但總比沒有強,於是安排燕平的三千人駐紮在丹絡百里外的一處荒谷之中,等待兵變之日。
葉歆是最高興的一個,他利用兵變之機,把原本寸步難行的大軍拉入丹絡,還有近兩萬,足以鬧得天翻地覆。
與此同時,懸河走廊的氣氛也越來越沉重,大戰一觸即發。
三月初,趙和傾全國之力的三十萬大軍陸續調到懸河城一線,草原上雖然氣溫稍稍有些回暖,但冰雪依然,縱使鐵涼人習慣了寒冷的冬天,但懸河城駐紮不下這麼多軍隊,大約有十五萬人被迫駐紮在城外,四野寬闊,刮過草原的風不時侵擾鐵涼士兵,更麻煩的是,野外駐軍需要大量的木材生火,但草原上只有冰雪,沒有樹木,必須從鐵涼國內運送大量木材,這對鐵涼的補給線造成了沉重的壓力。
士兵晝夜在野外,飽受冷風的摧殘,士氣很快就受到影響,再加上眾人素來信任和忠誠的紅烈竟然率族逃亡,而且各方消息不斷傳出,其中有許多是關於皇帝逼走紅烈的故事,說得繪聲繪色,令人無法不信,軍心就更加動搖了。
將軍們很快就察覺到軍營中的變化,連忙把事情稟報給親自督戰的趙和。
「甚麼!竟然有這種傳言!」對於趙和來說,納一個臣子之女為妃是抬舉,是褒賞,是天大的恩賜,紅烈一家卻以叛逃做為回應,令他顏面喪盡,一想到此事,他心中就火冒三丈,聽到軍中的傳言,更是怒不可抑。
前將軍萬全見皇帝咆哮大怒,嚇得一縮脖子,跪倒在地,顫聲稟道:「不知是何方來的傳言。」
趙和冷眼一掃旁邊的新任密探總監楊平,斥問道:「事情都查清楚了嗎?」
「是!據家僕供述,逆臣紅緂早育有一子,藏在家中,終日不與外人來往。」
趙和臉色一變,冷笑道:「原來如此,難怪她死命不肯入宮,竟是做出這等苟且無恥之事,紅烈素來以家教嚴厲而聞名,想來也不過如此。」
周圍的群臣都面面相覷,紅緂是已故太子的未婚妻,未婚先產子,已是欺君大罪,難怪要死命逃走,鐵涼一代名臣竟用這種理由叛離,令人不禁為紅烈叫屈。
趙和沉吟片刻,又問道:「那孩子父親是誰?」
「紅家父女保密極嚴,無人探知。」
「算了,楊平,追捕紅氏逆黨之事就交給你了,一定要把他們帶回來,活的不行,死的也可以,嗯……紅緂最好帶回來,我倒想知道是甚麼男子讓她看得比做皇妃還重要。」
「是。」
趙和正色又道:「如今大軍已到,糧草已足,是時候對葉歆發動最強烈的進攻了。兵部尚書樂河,尚安將軍陳泰,右將軍華信,你們三個各領一軍,輪番攻擊,三天內給我攻破黃延功的大寨,直搗青龍城。」
「是!」三員大將同時應聲而出。
「丘茗,劉翎那裏到底怎麼樣了?為甚麼至今都沒有消息?」
丘茗躬身應道:「沙漠不比草原,此時更是冰封時節,不宜行軍,而且據報鬼方至天馬草原的出口處已屯有重兵,無法攻其不備。」
「看來葉歆已得到情報了,不過沒關係,單是我這三十萬大軍已足以攻破懸河走廊,直搗他的老巢。」趙和傲然一笑,又問道:「屈復清那裏怎麼也沒有消息?有他從南面助攻,大軍必將勢如破竹。」
「皇帝,使臣派出去才半個月,只怕還沒到昌州呢!」
趙和心裏急著想交戰,不顧一切地道:「不管了,我們先攻下青龍城再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