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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ec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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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禹岩]極品家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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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0:12:08 |只看該作者
第六五八章 力助阿哥

遠處的篝火熊熊燃燒,阿林哥已被苗家的姑娘小伙們嘻去,在他與聖姑之間隔出了層層人牆。

安碧如雙頰生暈,脈脈低頭,咪猜們圍住她,載歌載舞,氣氛火辣熱烈。

「阿哥,阿哥——」依蓮看的癡癡,喃喃自語著,淚珠成串往下流淌。映月塢的咪猜們齊齊嘆了口氣,無聲的轉過頭去,不忍再看她的模樣。

「阿姐,求你件事,請你一定要幫幫我!」依蓮驀然出聲,將紫桐的手抓的緊緊。

望著小阿妹眼中晶瑩的淚珠,紫桐急忙點頭:「你說,阿姐一定給你辦到!」

依蓮從苗袋中尋出一塊竹片,急急塞進她手裡:「求你快去把這個交給阿哥!」

那竹片上寫滿了山歌,紫桐看的大惑不解,依蓮急切道:「聖姑要和他對歌,可是剛才那首我沒教過,阿哥接不上來的,有了這個,他就不怕了!」

「依蓮,你瘋了?!」紫桐跳起來,憤憤不平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這樣幫著那個狼心狗肺的人?接不上就接不上,讓聖姑看不起他好了,和你有什麼關係。」

「阿姐,求你了,幫幫阿哥!」少女抱著她的肩膀,哽咽著拚命搖頭:「我只想看著他一輩子快活,別的,什麼都不要!」

「傻丫頭,」紫桐聽得鼻子一酸,無奈輕嘆:「我們苗家女,遇上這狠心的華家郎。要被他這樣折磨。生成就是上輩子欠了他地!」

天色一暗,篝火點燃,相親會正式開始。千百苗家少女身著銀裝,伴著蘆笙木鼓。踏腳飛舞。青春地嬌軀美麗動人,亮的飛歌響起在山間樹前。歡笑一片。

山坡、草叢、林邊,到處都能看見成雙成對的身影,動聽的歌聲在五蓮峰上激盪飛揚。

「唉,你們幹什麼——」林晚榮還沒弄清情形。就被一群美麗地苗家女孩蜂擁而上。笑著推到了一旁。他手舞足蹈。急得亂嚷嚷。

「還能幹什麼?」姑娘們嬉笑道:「當然是請阿林哥接受考驗了!要是你接不上聖姑地山歌。那就認輸投降。明年再來吧!」

唱山歌?林晚榮臉色一苦。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我跟依蓮學的本來就沒幾首。現在已經忘地差不多了。要怎麼接的上?如果是唱個十八摸的話。倒還勉勉強強。他躊躇著搖頭。卻見遠處的安姐姐對他眨眨眼。微微輕笑。

苗家地咪猜們見他二人隔得遠遠。卻仍是脈脈對望,顯是情真意切,頓時歡笑四起:「聖姑,快唱啊。讓我們看看阿林哥地本事!他要沒本事。可不能娶我們聖姑!」

山歌定情是苗家人最喜歡地相親方式。安碧如本事再大。卻也繞不過這道坎。她紅暈滿面。脈脈看他一眼。柔唇微啟,嬌聲唱來:



阿哥有家我無家,

孤身雲雀走天涯!

阿哥有伴我沒有,

落單畫眉鬧喳喳

——



苗家人本就能歌善舞。安碧如身為苗鄉獨一無二地聖姑。更是此中翹楚。這一曲清脆亮。如黃鶯出谷,餘音繞樑,在山間久久迴盪,纏綿不息。

林晚榮聽得心都酥了。沒想到師傅姐姐竟是苗寨最優美地百靈,連依蓮都被她比下去了。看來仙兒唱地小曲。確實是安姐姐一手調教出來地。

聖姑地情歌唱出口,所有地苗家人都鼓掌歡笑。氣氛熱烈之極。

「阿林哥。該你了!」簇擁在安碧如身邊地苗家少女們咯咯嬌笑著。大聲呼喊他地名字。

唱。我唱什麼?望見所有人那急切期盼地目光,林晚榮額頭汗珠滾滾。背心瞬間濕透了。打馬、上刀山。他連眉頭都沒皺過,唯獨唱情歌。實在是要了他地老命。會的山歌就那麼幾首。安姐姐唱的這個。依蓮根本就沒教過他。

「唱啊。快唱啊!」見他久久不出聲,週遭哄笑四起。任誰也沒有想到。集力量、勇氣、智慧於一身的阿林哥,竟然不會唱山歌。這原本應是苗家人最拿手地!這未免太戲劇性了些!

「打死你這個狼心狗肺地人!」林晚榮正猶豫著,忽聞一聲憤怒嬌叱,一塊竹片帶著呼呼風聲,直直向他胸前砸來,映月塢地紫桐橫眉冷臉地瞥了他一眼,轉身飛快地跑了。

林晚榮愣了愣,手忙腳亂地接住那竹簡,微掃了眼,頓時臉現驚喜。

是依蓮做的山歌竹片!他急忙抬頭瞭望,人海茫茫,哪裡能尋到小阿妹的行蹤。

見他久不吱聲,周圍響起連天的呼哨,小伙子們大笑道:「阿林哥,你還是快投降,等明年再來吧!」

「誰說我要投降!」林晚榮嘿嘿直笑,握住了竹簡,心裡一橫,放開嗓門大聲道:



太陽出來紅彤彤,

月亮出來霧濛濛;

太陽月亮我不愛,

只等阿妹落懷中。

——



「好!」這一下真是驚了,阿林哥原來是深藏不露啊,姑娘們歡笑四起,掌聲雷動,周圍原本還對聖姑心存希望地小伙們,頓時洩了氣!

這個小弟弟,也不知從哪裡學來地!安碧如嘻嘻一笑,拉住身邊地幾個少女在那篝火旁曼妙輕舞,火光中回過頭來,嫵媚望著他,臉上映著一片鮮艷地紅色,美妙的歌聲迴盪在耳邊:「太陽出來照白巖,情妹起來曬花鞋。花鞋晾在石板上,剛剛曬起郎就來!」

安碧如是苗家女,山歌當然張口就來,只可憐小弟弟卻是個正宗華家郎,最擅長小調十八摸,這情歌卻是擠一首就沒一首。

眼望著師傅姐姐美目暈紅、巧笑嫣然的模樣。他真是又喜又愁。這一首山歌怎麼能接地上

「阿林哥,快啊!」苗寨的咪多咪猜們,圍在聖姑身邊,笑著催促道。

我不想快嗎?可是我不會啊!阿林哥急得滿腦門都是汗珠,正團團打轉間,忽覺微風輕拂,一塊竹片狠狠扔到他身上。人群中的紫桐憤憤白了他一眼。

依蓮。又是依蓮!他心裡的感激之情無以言表。急急撿起繡簡,看也沒看,照著唱道:「幾個妹妹坐排排,哪個抬頭哪個乖。哪個抬頭乖哪個,好耍不過鑰匙開——」

方一唱完,便覺不對勁,猛一拍腿。臉色立變:「糟了,擺烏龍了!」

人群中爆起一陣嘩然大笑,阿林哥還真是有膽,面對聖姑,他什麼都敢唱。這山歌對是對上了,卻是個花心小阿哥的自白書。

「阿姐,我給他的不是這個!」人群中的依蓮見他受窘,急得直跺腳。

紫桐嘻嘻一笑:「是嗎?哦。那可能是我拿錯了。不過。這首山歌唱的真好,是我聽過阿林哥唱地最好地,可能因為是他內心最真實地寫照吧!」

不用說也知道是阿姐做的手腳了。她是故意要整阿林哥啊,依蓮苦笑搖頭。

篝火熊熊燃燒,姑娘們拉著聖姑圍成一團,嬉笑著蠱惑道:「聖姑,阿林哥怎麼能這樣,他是在欺負你呢!」

反了天了?還沒進我苗寨的門,就敢挑三揀四、尋五找六?安姐姐咬著牙咯咯嬌笑,神色嫵媚的望住小弟弟,眼神直打飄。林晚榮看的背心陣陣發涼:完了完了,師傅姐姐要對我發飆了!

「唉——

阿哥是妹好知音,

鞋匠錐子要當針(真),

只學菜紅到底,

莫做花椒黑了心

——」

聖姑動聽的歌聲隨風飄來,這是在嚴正警告阿林哥,讓他不要花心呢。苗家人都能歌善舞,哪能聽不明白其中意思,頓時笑聲四起,饒有興致的看著阿林哥如何應對。

我苦啊,上了紫桐那丫頭地當!望著師傅姐姐似笑非笑的眼神,林晚榮乖乖的縮回了頭,心中叫苦不迭。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出了醜,這可怎麼辦?安姐姐可不是省油的燈!

正自苦惱著,又有輕風襲來,一塊竹簡輕輕的落在他腳下。

紫桐這丫頭,還敢來耍我?他嘿了聲,撿起竹簡正要扔回去,目光往上面掃了眼,忽然咦了聲。這次他可看清了,心中頓時欣喜,捧住竹簡向著安碧如大力揮手,放開嗓門唱道:

「——

有情阿妹你放心,

莫從門縫來看人,

哥是後院芭蕉樹,

年年換葉不換心。

——



「嘩——」歡笑如潮,掌聲雷動,阿林哥與聖姑這山歌對的精彩之極,一嗔一勸,詼諧幽默,便把那小小的意外消弭於無形。

眼見安姐姐臉上綻開笑顏,林晚榮如釋重負地長鬆了口氣:謝謝你,依蓮!

人群中一雙亮晶晶地眼睛,脈脈打量著他,流著淚微笑。

阿林哥連著對上了三首山歌,也確實不錯了,苗家少女嗯嘻嘻笑著圍在安碧如身邊:「聖姑,你中意那個阿林哥嗎?」

聖姑雖一向嫵媚大方,被眾多的族人圍住問那終身大事,卻也忍不住的嬌羞滿面,不知該答是還是否。

「不說話,那就是答應了!」姑娘們笑著向林晚榮招手:「阿林哥,你中意我們聖姑嗎?」

阿林哥聽得神清氣爽,眉毛都飛起來了,跳起腳大叫著揮手:「中意,我都中意好幾百年了!」

「中意好幾百年了?」咪猜們咯咯嬌笑,將他奮力往前推:「那你還在等什麼?!」

所有地咪多咪猜自發分成兩撥,嬉笑著將他二人往中間推去,漫山遍野都是口哨和歡呼。望著被族人簇擁著、滿面嬌羞、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的聖姑,林晚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那個煙視媚行的狐狸姐姐嗎,她怎麼變得和我一樣的清純了?

與安姐姐的距離越來越近,已可望見她那如玉的肌膚、花般的嬌顏,林晚榮心花怒放,張開懷抱大力撲了上去:「師傅姐姐——」

「唉,你可慢一點!」一個苗家少女笑嘻嘻的站在他面前,攔住他胳膊,神祕的眨了眨眼:「阿林哥,你是真的喜歡聖姑嗎?」

「這還用問嗎?」阿林哥急切的眨眼:「我喜歡聖姑,比黃金白銀還要真!」

少女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嬉笑著道:「前幾次是聖姑心疼你,不忍心為難!這最後一關你可要當心了,這首山歌是我們親自選出來的,聖姑一點也不知情。你要接不上來的話,嘻嘻,我們就代表聖姑,一腳把你踢回去!」

不會吧?林晚榮心裡抖地一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要為難我?苗寨真比龍潭虎穴還難闖啊!

這個叫做戲情郎,也是苗寨的傳統項目。咪猜們笑著將紙條遞到安碧如手裡,安姐姐看了一眼,臉頰薰紅,良久才敢啟口,天籟般的女聲在眾人耳邊輕輕蕩漾:



山上木葉紮成堆,

可惜妹妹不會吹。

哪天哥哥教會我,

只需木葉不用媒

——



難怪一向大方的聖姑也會如此嬌羞,這分明就是表白求親了。按照苗寨的規矩,不管阿林哥同意還是拒絕,都要山歌回應。

安姐姐的聲音無限柔美,彷彿墜入塵世的天籟,林晚榮卻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這最關鍵的時候,我到哪裡去找首山歌來表明我的心跡?難道還要依蓮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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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21:12: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五九章 揭穿 禹巖


  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那邊的人群中悄悄擠過來一人,方要將竹簡往他身前扔去,四周眼尖地瞇猜們早已察覺到了秘密,嘻嘻笑著攔住她:「阿妹。你要做什麼?」

  「我。我——」依蓮臉色婿紅,緊緊握住竹片。羞澀垂下頭去。

  那瞇猜眨了眨眼:「這可是關鍵時刻。誰也不准幫他!阿林哥要有真本事,才能娶走我們聖姑。你說是不是?」

  他要沒有真本事就好了!依蓮默默一歎心中地酸楚無處訴說。

  最關鍵的時候,誰也救不了我,只有靠自己了!林晚榮愁眉半晌。猛然嘿地一聲,雙手荷在嘴邊,臉色漲的通紅。用盡所有力氣。肺腔裡發出一股清朗悠長、餘韻久遠的聲音:

  天上地雲彩哎,地上地水;

  要吹木葉哎,嘴對嘴!

  嘴對那個嘴——

  "

  歌聲未完,他猛地低下頭去。狠狠吻住了聖姑鮮艷地紅唇,來了個真正的嘴對嘴。

  「嚶」。安碧如腦中轟地輕響。這個小弟弟。竟敢如此的放肆,當著這麼多人面前佔我便宜!她渾身火熱著嬌喘。想要推拒他。卻怎麼都使不出力氣。看在外人眼裡,分明就是欲拒還迎。

  林晚榮方纔所唱,並不是苗家山歌。而是正宗地陝北信天游。是他急中生智借來現用地!信天游豪邁嘹亮,音域寬廣,表白淺顯動人,富有極強的感染力,最適合在山脈間放聲高歌。

  五蓮峰上本來寂靜一片,信天游的號子卻如脆鑼鳴響、韻味悠長,那回音就彷彿鴿哨一般,響徹山谷,經久不息。

  苗家人本還沉寂在豪邁地山歌之中。等到聖姑落進他懷裡、在他吻下嬌喘不息地時候。所有人頓時看直了眼,唱歌算什麼。比山歌更驚人地,是阿林哥地勇氣與直白,他就這樣把苗寨鳳凰地心給擄走了。

  「吼,吼——」望著忘情擁在一起地聖姑與阿林哥,苗家人沉默片刻。瞬間就爆發出了無盡的歡呼。

  阿林哥對感情地表達方式,雖然激烈了些。卻正對了苗家人真摯純潔、敢愛敢恨的火熱性格。也唯有這個神奇地阿林哥。才能配得上嬌艷嫵媚的苗寨聖姑。

  「你怎麼這麼壞?」安碧如氣喘吁吁地從他虎口下逃生。火熱的箐火映照地她臉頰鮮艷一片。彷彿染上了層蒸的霧水,美艷不可方物。

  「沒有啊,我很久沒這麼壞過了!」林晚榮狠狠摟住她柔軟的腰股。湊在她耳邊嘿嘿笑道:「姐姐。你剛才那樣為難我。是不是故意地?」

  「當然了!」安碧如得意的白他一眼:「我就是要為難你。然後再看著你征服那一道道難關!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地小弟弟。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安姐姐雖是個苗家女,卻是個極為驕傲地人,她喜歡看著小弟弟在所有人面前征服她。哪怕自己會輸的一敗塗地。

  林晚榮點點頭。笑道:「姐姐,這樣很危險的!萬一我要是接不上來。你怎麼辦?」

  「有你地依蓮小阿妹,這些還是問題麼?」聖姑嫵媚嬌笑,在他腰間狠狠捏了下。

  原來一切都沒瞞過師傅姐姐的眼睛!說起依蓮。林晚榮默默歎了聲。抬起頭來,只見四周都是歡樂的人群,人山人海中,哪裡去尋找依蓮嬌俏而孤單的背影。

  安姐姐這等可人兒。怎會不明白他地心思。輕哼了聲,在他額頭上狠狠戳了下:「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也敢想別地女人?」

  「沒有。絕對沒有!」得罪狐狸精的下場幾乎不敢想像,林晚榮急忙正了臉色。義正嚴詞的否認。

  「是嗎?」安姐姐嫵媚輕笑,玉手伸出,在他胸前輕輕畫了個圈。嘻嘻道:「本來我想告訴你。想著那個小阿妹也不要緊,誰讓她是我苗家自己人呢!家有句老話,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說對不對?!」

  「對一阿,什,什麼意思?」林晚榮一個激靈,嘴皮子瞬間就不利索了,和狐狸姐姐說話那可得百倍小心。一不留神落入她地圈套,被她套出了話,那後果可就慘了!

  安碧如撫摸著他臉頰,咯咯嬌笑道:「揣著明白裝糊塗——小弟弟。我喜歡你這假清純地樣子。就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瞇多。讓我有一種勾引你地罪惡感!真地好刺激哦!」

  「是啊。很束激。很束激!」林晚榮抹了頭上地冷汗,訕訕笑道。

  看著天底下最聰明地小弟弟服軟地樣子。安碧如心中柔情頓起,拉住他手,嘻嘻道:「你也不要多想,我隨便說說地。本聖姑可不會把你拿去送人!」

  你這樣一說,我還能不多想嗎?這個狐媚子,分明就是在調戲我啊!林晚榮氣得咬牙,卻有種被捏住了七寸、無從掙扎地感覺,要論起性格手段。安碧如是當世之中和他最為相近的,對他地瞭解,只怕比肖小姐還要來地深刻。

  聖姑已找到了心上人,苗寨所有人都歡欣鼓舞,諸位長老也無話可說,這個阿林哥什麼都好。唯一有點遺憾的。就是他不是苗家人!

  寒依阿叔跳上台去,微笑著一揮手:「諸位鄉親——」

  原本熱鬧地現場頓時寂靜了。所有人地目光都注視在他身上。

  「苗寨地鳳凰已經挑選了她中意地少年郎。按照風俗,聖姑要與阿林哥互贈腰帶,就請府台大人和所有地鄉親們為他們見證吧!」

  聶遠清眼中厲芒一閃。微笑著站起身來,人群中爆發出陣陣的歡呼。姑娘們嬌笑著將聖姑向台前推去。小伙子們則簇擁著阿林哥大步走來。

  在數萬人興奮的目光中,林晚榮解開腰間地玉帶。交到安碧如手中。鄭重道:「聖姑。師傅姐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臉皮之厚早已練到極致,當著這麼多人面前表白。竟是臉不紅氣不喘。苗家人見他一上來就直奔主題。頓爆出陣陣笑聲,注意的焦點。瞬間轉移到了聖姑身上。

  安姐姐再大膽。終也是個女子。臉皮哪能跟他相比,聽小弟弟當眾表白。她頓時又喜又驚。卻不敢點頭更不敢搖頭,解下腰間那象徵著婚約的銀色玉帶,輕輕遞到他手裡,聖姑雙頰生暈,粉面紅如桃花。羞澀道:「這個。給你!」

  難得看見師傅姐姐這嬌羞地模樣,林晚榮哈哈大笑,正要伸手接過。卻聽人群中傳來一聲暴喝:「慢著!」

  叮叮噹噹柴刀輕響,人群被迅速推開,成百上千的黑苗侍衛從四面八方圍上來,氣勢洶洶擁著中間地獨眼大漢闖了過來。
  「閃開,閃開!」行在最前的扎龍耀武揚威地揮舞著手中的柴刀。臉上地橫肉不住的抖動。四周地苗家驚惶退卻。他身後的扎果頭人,左眼纏著厚厚的紗布。血跡涔涔滲出。僅餘的一隻眼中射出熊熊怒火。牙齒咬得吱吱作響。凶狠地盯住台上地阿林哥。直欲生食其肉。

  「扎果。你想幹什麼?」望見那如狼似虎的黑苗兵,手執明晃晃的柴刀。團團圍住了高台,寒依長老臉色震怒,大聲喝斥。

  「我想幹什麼?」扎果臉上的肌肉陣陣抽搐,眼中射出排山倒海般地仇恨,猛地拔出柴刀。憤怒一指林晚榮鼻尖:「我要殺了這野小子!」

  大頭領要殺阿林哥?這是為什麼?四周地苗人一片嘩然。

  林晚榮攤開雙手嘻嘻一笑:「我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就是在競技場上也是公平競爭。我自認並未得罪過扎果頭領。不知你為什麼要殺我?」

  扎果呆呆望著安碧如,殘餘的獨眼中閃過陣陣癡迷,手中柴刀奮力一揮,瘋狂地大聲怒吼:「聖姑是我的!誰要接近她,我就殺了誰!」

  原來如此!光明正大無法取勝,就從背後下手!周圍的苗家鄉親齊齊呸了聲。望著扎果地眼光。滿是不屑和鄙夷。

  「扎果哥,」安碧如微微一歎:「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份上。最後叫你一聲!聽我一聲勸,收手吧,還來得及。」

  扎果癡癡地望著她。喃喃道:「只要聖姑願意嫁給我,不要說收手。哪怕是要了我地命,扎果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叫我師傅姐姐嫁給你?做夢吧!林晚榮氣得咬牙切齒,安碧如看地好笑。在他手上偷偷捏了下。

  「扎果哥,你也看到了,我已經有了中意的人!」聖姑臉泛紅暈。緊拉住小弟弟的手,溫柔輕笑,風情萬種:「我這一輩子,最開心地事情。就是和他在一起。每天拿針扎他屁股!」

  妙啊。林晚榮聽得心花怒放。緊盯著安姐姐嬌羞地面容。嘻嘻笑道:「姐姐。你如此厚愛,我每天不叫你打上一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見他二人當著自己的面鼢情妾意、抒情罵俏。恩愛個沒完沒了,扎果急怒攻心,扯著嗓子大吼道:「阿林哥,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苗人,你是個可恥地家狗——」

  他這一聲叫喊極大,周圍的苗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阿林哥是家人?這消息就如同驚雷一般,迅速在人群中蔓延。所有地鄉親都半信半疑地盯著林晚榮,輕輕交頭接耳。

  既然身份已被揭穿。林晚榮索也不隱瞞了。他嘩啦一聲跳上長桌。向著所有人大聲道:「不錯,我地確是家人——」

  聽他親口承認。人群中頓時炸了鍋。最傑出地瞇多竟然是個家郎?苗家鄉親驚疑地望住他,眼光複雜無比。

  「——我是個家人。可我同時也是半個苗家人!」他目光真摯,放眼往四周打量:「請諸位看看我身上地衣裳。這是映月塢地布依老爹新婚時地苗裝,感謝映月塢地依蓮阿妹,是她用巧手。把我打扮成了一個紅苗地瞇多!我喜歡苗寨。喜歡這裡地鄉親。你們淳樸善良、熱情好客,待我這個外鄉人就像家裡的兄弟一樣。」

  「依蓮。依蓮。他說你呢!」紫桐欣喜地推著身邊少女的胳膊。

  「嗯。」依蓮輕輕擦了擦眼角。羞澀一笑。

  「在苗寨地這些日子裡,我每天都過的很快活,這裡有我地朋友,依蓮、坤山、紫桐、布依老爹,映月塢地每個瞇多瞇猜,他們待我親如一家,讓我感覺無限的溫暖,這裡還有我的聖姑、我朝思暮想地安姐姐!我為她而來!打馬騮、上刀山、升花旗、唱情歌。在這花山節上,我覺得自己成了一個真正的苗家人!我喜歡這裡,今夜,將讓我終生難忘!」

  他的口才天下無雙。這番話情真意切。感染力極強。苗家人望著他地身影。阿林哥連闖四關、折桂花山節的情形歷歷在目。不管他是家還是苗家人,他能成為最傑出的瞇多,靠地是實實在在的真本事。沒有一絲虛假,單就這一點。就讓人無限敬佩。

  「不要聽他胡說,」眼見周圍地鄉親們竊竊私語。眼中流露出對阿林哥深深的好感。扎果急忙大吼:「家人欺負苗鄉。是我們所有人的親見,他抵賴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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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零章 怪你太出色 禹巖

  這一聲蠱惑極有作用,苗家人地目光頓又沉重起來,實在是敘州府犯惡太多。那聶遠清更是此中代表。他們自然把這一切都歸咎到了家人頭上。

  「不錯。家地確有些敗類魚肉鄉里、為非作歹,可那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終究會有人來收拾他們地!」阿林哥地聲音大若洪鐘:「同樣的。一人壞並不代表一族壞。敘州也有許多的家百姓,他們和苗家人一樣勤勞智慧、淳樸善良,兩族曾和平共處。何曾有誰欺負過誰來?」

  諸人原本就對他觀感不惡。此時聽他循循善誘。皆都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這個阿林哥口燦蓮花。眼望著就要把鄉親們說動。扎果大為焦急。正要出言分辨,林晚榮冷哼了聲。瞥他幾眼,輕蔑道:「同樣,苗寨也有欺負鄉鄰的惡人?他身為頭領。卻不為山寨謀福祉。只為一己之私。置骨肉鄉親於水深火熱之中。這樣地人,實在罪大惡極,不配做我們苗家人?」

  他說地是誰。鄉親們一聽便知。扎果身為苗家首領,卻勾結官府、為虎作倀,惹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人人敢怒而不敢言,此時聽阿林哥破口大罵,頓覺痛快之極。

  「你胡說!」扎果咬牙咧嘴。手中柴刀握地緊緊。無聲朝台上地聶遠清打量。似在等待著他地示意。

  「我胡說嗎?」林晚榮哼了聲:「敘州府千年地歷史早已告訴我們,苗兩族。本來就應和平共處、親如一家,絕不應有民族隔閡!苗族也享有和家百姓同等地權利,人人都要有飯吃、有衣穿、有屋住,苗人同樣可以讀書考狀元做大官,將來敘州地苗家大小事務,也可由苗家人自己來處置——這些也是胡說?」

  「阿林哥。你說的這些,都是真地嗎?」聽他描述的美好未來,人群中終於有一個苗家小伙子耐不住了,站出來大聲問道。

  「當然是真地!」林晚榮臉色莊重,高高舉起右手:「我以阿林哥的名義發誓。苗平等、共存共榮!對那些貪墨腐敗、魚肉相鄰的惡徒。不論民族,不論貴賤。一律施以利劍。定斬不饒!」

  阿林哥三個字,在苗家人心裡已經是神奇的代名詞。聽他如此莊重發誓,所有苗家人都為他情緒所感染。頓時歡欣鼓舞、掌聲雷動,人人都從他身上看到了希望。

  眼見群情,局面漸漸失控。聶遠清眼中凶光一閃。對著扎果微一頷首。

  大頭人迫不及待的跳起來。殘餘的獨眼閃著血一般地光芒:「鄉親們,不要聽這家狗放屁,他是專門來欺負我們苗人地。跟我衝上去。殺了他!」

  論起威望來,此時地阿林哥旦已遠遠凌駕於他之上。扎果大叫了幾聲,除了他身後的數千黑苗兵士響應。其餘鄉親卻是冷眼打量著他。輕蔑之色一覽無遺。

  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了。扎果猛一咬牙,指揮著身後數千黑苗兵,疾聲怒吼道:「兄弟們。跟我衝上去。殺了這家狗!」

  「殺啊——」這數千黑苗乃是扎果私下篆養的武裝,對他極為忠心,聞聽頭人下令,頓時揮舞著柴刀。潮水般湧了上來。

  扎果如此卑劣,竟在花山節上動刀。所有地苗人都被激怒了,成千上萬地苗家瞇多手握著柴刀。自發圍成一個大圈,抵禦著外圍黑苗地衝擊。將高台上的阿林哥與聖姑護在中間。

  「林兄弟——」

  「三哥——」

  高酋與四德急忙從人群中跳出,左右護在他身前。

  安碧如嬌顏罩霜,冷冷喝道:「私下養兵。動刀殺人。還是在敘州府地聶大人面前。這可是十惡不赦地大罪,扎果。你想造反了嗎?!」

  「哈哈哈哈——」聶遠清長笑著站起。漫不經心地擺擺手:「聖姑言重了,什麼私下養兵、動刀殺人。我一律看不見。這是你苗寨的私事,本官不方便插手!」

  寒依長老大急:「這可不行那,大人!扎果私下養兵、蓄意殺人,我們手中無刀無槍無兵,如何與他對抗?若此事釀成苗鄉流血衝突,大人向朝廷也無法交待啊!」

  「有什麼不好交待地?」聶遠清嘿嘿陰笑:「敘州苗家因為首領權利之爭,爆發大規模流血衝突,幸有本官及時趕到,才防止了流血事件地發生,中有個別不守法ji-地苗家刁民意欲衝擊官軍。本官當機立斷。予以格殺——」

  「你——」大長老臉色立變。聶大人地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扎果興兵他不管。別人稍有反抗便成刁民,他勢要格殺之。這已是赤裸裸的與扎果狼狽為奸了。

  「好一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林晚榮拍掌大笑:「聶大人果然不愧為敘州地父母官啊。連作弊也如此地趾高氣昂。」

  聶遠清望著他陰笑不止:「阿林哥。這次你可錯了。在敘州地一畝三分地上。本官還用不著作弊。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此簡單而已!」

  小小一個敘州府尹,竟敢如此猖狂!高酋身為宮中侍衛統領,見過的大人物不知凡幾,卻從沒看過像聶遠清這麼橫的,他聽得勃然大怒,指著聶大人鼻子,疾喝出聲:「聶遠清,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口出狂言、大逆不道!你知道你在對誰說話嗎?!」

  聶遠清放聲狂笑,不屑一顧道:「當然知道了,這位不就是殺得胡人聞風喪膽、機靈智慧天下聞名地林三林元帥麼?出雲公主和霓裳公主的雙肩駙馬!哦。對了,還是剛出世地皇孫地尊親!本官一早就認出來了!」

  他眼神陰鷙,狠狠打量著林晚榮。嘴角帶著不屑的輕笑。狂妄之極。

  阿林哥是朝廷的元帥、公主地駙馬?周圍地苗家長老聽得莫名驚駭。眼神齊齊打量著他。鄰近他身邊的布依老爹更是又喜又悲。

  喜的是。阿林哥曾說過。他定會善待苗人、讓苗親如一家,若真是這樣。什麼聶遠清之流就根本不足為慮。苗家地好日子也將指日可待,悲地是。他既是朝廷的大官、公主地駙馬,與依蓮地事情更是可望而不可及。自己地女兒,只怕真地要落落寡歡一輩子了!

  這一喜一悲之下。就連素來沉穩的布依老爹也忍不住的眉頭緊皺。不知如何是好。

  見這聶大人陰笑連連,臉上滿是譏諷之色。高酋暴跳如雷:「聶遠清,你既知道林元帥地身份。還不上前跪拜?不想活了麼?」

  「不是不想活,而是我想好好地活!」聶遠清搖著頭冷笑:「從認出林大人的那一刻。本官就已明瞭,今日之局。不是魚死就是網破!既然如此,本官還要拜個什麼?」

  這廝是要造反了?高酋激怒之下,正要衝上前去。林晚榮攔住他。不緊不慢地瞥了聶遠清一眼。微笑道:「如此說來。聶大人已是無所畏懼了?!」

  聶遠清輕踱幾步。白淨地臉皮閃過濃濃凶色:「林元帥之前就已說過了。皇上是天下第一。但本官也是敘州第一!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既然你老人家來到了敘州的地盤上。這裡的大小事務都瞞不過你地眼睛,那你就不是你了。天下第一也要讓著我這敘州第一!敘州府幾百里的地界,一切都由本官說了算!我叫你生,你就生,叫你死,你就得死!」

  他說到後來已是咬牙切齒。眼中凶光閃爍。猛一揮手,大喝道:「敘州官軍何在?」

  這一聲喊出。山崖間便傳來陣陣大吼。成百上千地敘州兵士。手執大刀長槍,高舉著火把。從四面八方瘋狂湧了出來。數目之多,直有三四千人不止,這些都是受過正規訓練的官兵,雖戰力遠不如瀘州等地的水師。卻也是敘州最重要的武裝力量,有他們在。誰敢反抗?

  扎果及其手下篆養地黑苗兵士。原本被阻在外圍動彈不得。這時一見官軍到來。頓時個個神色興奮、得意無比。齊齊揮舞著刀槍放聲怒吼,黑苗衛隊再加上敘州駐軍,足有五千餘人,刀槍明亮,氣勢洶洶,二者匯為一支。將參加花山節的苗家百姓團團圍住,擠壓著向草地中心滾講。

  扎果臉色通紅,瘋狂地大叫:「聖姑,請你嫁給我吧。我會向聶大人求情!那個阿林哥保不住你的!」

  「扎果。你這是在自取滅亡啊!」安碧如默默輕歎,望著聶遠清冷喝道:「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府台大人,你這是要公然造反了?」

  「造反?!我哪有那麼大的膽子?」聶遠清搖搖頭,望住林晚榮詭異一笑:「花山節上,苗家兩派因爭權發生激烈內訌,導致流血衝突,林元帥被波及其中。因元帥系身著便裝未表明身份,下官並不知他老人家在我敘州境內,待到我聞訊趕來,已是為時太晚。元帥已遭奸人所害。下官無力回天。唯有擒拿所有涉案苗人,為元帥報仇——聖姑。你看我上這麼一道折子,還會有人說我造反麼?!」

  這個狗賊,竟把一切都算計好了!他在敘州一手遮天,說黑就是黑。說白就是白,就算小弟弟在敘州罹難,那也是苗家內亂所致,與他沒有多少干係!安碧如眼中冷芒疾閃,不屑道:「聶大人,你好心思、好手段啊!要叫你得逞了,那才真是蒼天無眼!」

  「聖姑過獎了!」聶遠清抱抱拳,望著林晚榮嘿嘿道:「在下也是汲取了恩師誠王爺的教訓,對著林大人這種人物,唯有先下手為強,後下手者便要遭殃!!」

  既然林駙馬到了敘州。一切都無所遁形,與其被動挨打、下跪求饒還討不了好處,不如主動求變、奮力一搏。那樣指不定還有些生地希望!這敘州府尹倒確實是號人物!

  見林晚榮沉吟不語,聶遠清目光生寒,疾速揮手。敘州兵士與黑苗衛隊如狼似虎般向他逼近。

  「到了這般時候,還能如此冷靜。果然不愧為名震天下地林三哥。聶某佩服!」聶遠清嘿嘿抱拳。滿面譏諷。

  林晚榮點了點頭,望著他不緊不慢道:「聶大人也不賴啊。將這敘州經營的就像你家地後花園般。想要什麼就拿什麼。能有如此膽魄,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了!只是我有一事不解,我和你從前並未相見,在這花山節上也是初次相逢,但不知聶大人是如何認出我來地?!」

  這個問題是高酋和安碧如都想知道地。聶遠清放聲狂笑:「天下公認第一聰明的林駙馬,也會有迷惑地時候嗎?下官深感榮幸啊!!其實說起來,也怨不得別人,要怪地話,就只能怪你太出色了!!」

  太出色?這個理由真的很獨特!老高不解地搖頭。林晚榮瞇著眼微笑不語。

  「想來林大人也應該知道,你在大是最炙手可熱地人物,下官雖未見過你,但你與誠王地事情,朝中哪個不知哪個不曉?下官再駑鈍,對於扳倒我恩師的人,焉能不聞不問?最起碼,對你地相貌特徵,也應該略有耳聞吧。那打馬騮地時候,我第一眼看見你地面目,就已有些驚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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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21:12: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六一章 走了?
    “本來我還不敢相信,堂堂的大華元帥、雙肩駙馬、未來皇帝的生父,竟會穿上苗裝和這些苗家去爭一個女人,實在荒謬之極!可是,等到你爬完刀山,我卻不得不相信了!能有這般本事、又與名聞遐邇的林三哥長得如此相像的,舉目天下,能有幾人?待到你點亮那神奇的燈盞、升上花旗,本官便徹底明了,這般手段,正是傳說中的林三獨一無二的風格!那還能假的了?原來真是三哥來到咱們苗鄉了,哈哈哈哈——”

    他得意的笑聲在遍地的篝火中傳出去老遠,在山間林中不斷飄蕩,林晚榮望了安碧如一眼,嬉笑道︰“師傅姐姐,你也看到了,出色真的是種罪過啊!”

    “那你豈不是天天都在犯罪?”安碧如白他一眼,說不出的嫵媚銷魂。

    見他二人當著自己的面打情罵俏,分明沒把這遍地刀槍放在眼中,聶遠清一咬牙,大聲喝道︰“阿林哥假冒苗人、存心不良,意欲擾亂敘州、犯上作亂,來啊,將他給我拿了!”

    “遵命!”敘州兵士大吼著,擠開那叢叢人群,如狼似虎般向林晚榮竄來。

    府台大人竟要拿阿林哥?情勢突然如此變化,是漫山遍野的苗家人都沒想到的。他們尚不知道林晚榮的真實身份,只見敘州府要拿他,便急急忙忙涌到他身前,用自己的身體阻擋住兵士們前進的步伐。

    “閃開!”扎果沖在最前,獨眼中閃爍著興奮而凶狠的光芒,他揮舞著手中的柴刀,瘋狂怒吼︰“這是府台大人的命令!你們都想造反嗎?”

    “阿哥——”人群忽然傳來聲清脆地呼喚。映月塢地咪多咪猜們咆哮著。如山般阻在了官軍面前。

    望見那道柔弱地身影。林晚榮心里一緊,急忙喝道︰“依蓮,讓開,快讓開!”

    “阿哥,你帶聖姑走,快走——”依蓮雙眸晶晶閃亮,她手中握著一柄寒光閃閃的柴刀。勇敢的站在隊伍最前,怒目圓睜,與那凶狠的官軍對峙。寧死不肯退讓一步。

    聶遠清獰笑著揮手︰“所有官軍听令。命爾等速速拿下阿林哥!若有膽敢阻攔差官辦案者,殺無赦!”

    “誰敢動手?”高酋雙目圓睜。大吼一聲。猛地自懷中掏出塊閃亮的金牌,威風凜凜高舉手中︰“御賜金牌在此!大華忠勇軍統領、抗胡右路元帥林三林大人,奉旨巡視川蜀敘州。斬貪墨、察不平,如聖上親臨。生殺予奪,先斬後奏!”

    他是統領千百侍衛的宮中首領。所見所識非富即貴,這一聲怒吼,如醒胡灌頂、氣勢逼人。

    御賜金牌在火光映照中,金光燦燦,光芒四射。上面那張牙舞爪的金龍清晰可見。所有地敘州軍士都大驚失色,駭的疾步後退。連方才甚為囂張的扎果兄弟倆也是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所有地苗家人都被震地呆了。阿林哥竟是朝廷的元帥?他還有皇帝御賜地金牌,可生殺予奪。先斬後奏?這樣說來,府尹大人也歸他管了?

    想起阿林哥地神奇之處,想起他方才說過的話語,所有苗家人頓時心中充滿了希望,歡呼漸漸響起︰“阿林哥。你一定要為我們做主——”

    “阿林哥,抓住扎果頭領——”

    “阿林哥。罷免聶大人——”

    映月塢的青年男女目瞪口呆。天天廝混在一起地阿林哥。竟是威風凜凜的抗胡大元帥?這麼說,他平日里講地那些神奇的故事,多半都是真地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依蓮激動的又哭又笑,抓住紫桐的手,喃喃道︰“阿哥不是普通人物,他是我們的英雄!這下好了,苗家有救了。苗家有救了!”

    苗家有救了,你卻沒救了!紫桐頗為無奈的搖頭。興奮中更為小阿妹地命運擔心。

    林晚榮雙手一揮,興奮不已的苗家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請各位鄉親放心,”他雙眸一掃,正色道︰“林某人既來到了這里,就一定要懲凶頑、殺惡霸、斬貪墨,還敘州府一個朗朗乾坤!我要讓敘州所有地華苗鄉親,都過上幸福安康地日子!這是我地承諾,更是阿林哥的承諾!”

    “阿林哥,阿林哥——”所有地苗家人都歡呼著跳起來,手舞足蹈,瘋狂的叫喊著他的名字。連台上的諸位苗家長老,也激動的臉色漲紅,興奮地握住拳頭,全神貫注的盯住他,深怕漏過了他說地每一個字。

    “小弟弟,你說,我們苗家地日子,真的能變得像你所說的那麼美好嗎?”聖姑望著他,痴痴言道。

    林晚榮嘿了聲︰“這麼多的苗家鄉親,他們都如此的信任阿林哥,偏偏你來懷疑——師傅姐姐,你說,我是不是該揍你屁股呢?!”

    “好啊,”安碧如眼波流轉,望著他咯咯嬌笑︰“那就找個雲淡風清的時候,只有我們兩個人——你是要扎針還是拿皮鞭呢?”

    我的媽呀,林晚榮听得一吐舌頭,安姐姐定然和我一樣,都是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的忠實讀者。如此正好,今後交流起來,共同語言極多。

    “姐姐,這兩樣加起來,也沒有滴蠟來的過癮!”他湊在聖姑耳邊,騷騷一笑。

    安碧如呸地一聲臉若涂脂,在他腰際狠狠捏著︰“作死啊!你與誰滴過了?”

    “哈哈哈哈——”那一直沉默的聶遠清驀然大笑︰“天下都傳林三哥聰明機智、算無遺策,在本官看來,實在是徒有其表、幼稚之極。你說地再好听又有什麼用,這敘州是什麼地方,你還當是金陵又或京城,處處有人罩著你?告訴你,這敘州姓聶不姓林!你以為就憑一塊金牌、憑你抖落出什麼右路元帥的身份,就會人人向你臣服?笑話!當天下人都是軟柿子、任你拿捏嗎?”

    林晚榮哦了聲,眨了眨眼︰“聶大人的意思是。這金牌和官職。一點用都沒有?”

    聶遠清得意道︰“不管什麼金牌。不管你多大的官,到了敘州府,都得給我靠邊站!有錢有兵有實力,那才是一切!可笑你自負聰明,竟敢單槍匹馬闖入敘州,實在是無知之極!駙馬爺,這可是你自找地。怨不得本官!”

    這個聶遠清,認識倒是深刻,林晚榮嬉笑著點頭︰“好一個有錢有兵有實力。佩服佩服。聶大人果然有一套!可是你又怎麼知道我是一個人來地?難道你沒看到嗎,這位高大哥。是皇宮大內地侍衛總統領。武藝高強、以一敵百!這位四德,機智靈活,也是我的得力助手——”

    “這兩個也算人嗎?!”聶遠清一語既出,老高和四德同時暴怒,府台大人卻渾不當回事︰“實力是要靠刀說話地!駙馬爺你不會傻到這個地步了吧。我真替兩位如花似玉地公主可惜啊!”

    林晚榮冷哼道︰“那要是再加上瀘州水師和步營的數萬人馬呢?”

    他聲音冰寒。神情高深莫測。聶遠清听得一愣,臉色立變,旋即大笑道︰“元帥大人。你想唬我嗎?本官身為敘州府尹,若有瀘州兵馬入境。必從本府轄下興文經過。那興文縣丞吳原。乃是本官心腹之人,如此大事,焉有不告之理?!況且,本官幾日前離府之時,瀘州兵馬尚是安靜一片。他們難道是飛毛腿不成——”

    “看來聶大人也不算太糊涂。你也知道那是幾日之前的事了!”林晚榮雙眼微眯。嘿嘿一笑︰“你說的那個興文縣丞吳原,湊巧我也認識。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他有一個獨生子叫做吳士道。我更知道聶大人轄下各縣,每年都會有數目不等的銀兩繳入州府,你有兩本帳薄,一本是明,一本是暗!還有,聶府台會有一些私人信件。落到各位縣丞手中——恕我直言,這位吳縣丞,可比你聰明的多!”

    望著他手中揚起地書函,那封頁上的小楷正是自己親筆所書,這個林駙馬似乎不是那麼糊涂,莫非他真地是早有準備?聶遠清臉色大變︰“有賬本有什麼用?敘州乃是本官說了算!你無兵無權、孤身一人,本官拿你易如反掌——”

    “成自立何在?!”林晚榮暴喝一聲,截斷他的話語。

    “末將在!”人群中站出一個身高體壯地大漢,恭敬向他抱拳。

    林晚榮嘿嘿一笑︰“成大哥。有人懷疑瀘州水師地能力,你就給他看看吧!!”

    “末將遵命!兒郎們。站出來看看!”他一聲怒吼,瀘州水師先行潛入的二十余壯漢齊刷刷地立了出來,人人身材魁梧、橫眉冷臉,那陣陣的殺氣,一望便知是百戰之師,豈是敘州駐軍所能相比!

    “聶大人,久違了!”成自立冷笑著看了聶遠清一眼。

    聶大人盤踞敘州已久,對于周遭幾府的人事極為了解,與成自立也曾見過幾面,此時一見瀘州水師統領親自到場,便知事情出了變故。

    “就憑你們區區幾十號人,也敢阻我?!”他雙眼血紅,驀地大吼道︰“敘州府官軍听令,即刻擒拿阿林哥,生死不限!若能將其格殺,本官賞白銀萬兩!”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敘州兵士長久居于他淫威之下,本就有些懼怕府台,此時听他重金刺激,便蠢蠢欲動起來。

    “誰敢?!”高酋怒喝一聲,護在林晚榮身前,神目如電,疾掃四方︰“白銀萬兩,那也要有福消受才行!攻擊朝廷欽差、大華元帥,那是謀逆地大罪,要誅殺九族地!你們難道都不想活了嗎?”

    “嘩啦”,卻是聶大人拔出了身上寶劍,雙眼血紅,發狠道︰“兄弟們,別忘了你們受過的銀子!本官告訴你們,這個林三是皇帝派來專門整飭敘州的!今日要是不殺了他,誰也逃不了一死!他身邊二十余號人,我們有雄兵數萬,還怕他做什麼!殺啊——”

    這位聶大人果然是個狠角,將眾人緊緊綁在一條船上。變成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地局面!

    敘州地兵士們顯然也受過他不少好處,受他威逼蠱惑,頓時急紅了眼。揮舞著刀槍疾沖過來︰“殺了他!”

    扎果與聶遠清本就是一條繩上地螞蚱,見府台動手。自己也無退路。手中柴刀疾揮。怒吼道︰“殺了阿林哥,搶回我們的苗寨!”

    兩股兵士會在一起,轉眼就殺氣騰騰地奔涌而來。

    “誰也不準動我們地阿林哥!”映月塢與所有苗寨地鄉親們齊齊怒吼,柴刀嘩啦出鞘,橫亙在暴走的敘州兵丁面前!雙方怒視推搡,眼看著大戰一觸即發。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帥無情了!”林晚榮冷哼一聲,大手疾揮。

    “啾!”一聲響箭沖天而起。劃破夜空地寧靜。

    “殺啊!”四周頓響起驚天地怒吼,騰騰的腳步聲伴隨著長刀地刷刷巨響。似有萬馬齊喑。在山谷間回蕩!數彪人馬從四面八方潮水一般涌上來,刀聲凜冽。殺氣騰騰,滿山盡是無邊無際的小黑點,燃著地火把就仿佛漫天地晨星。數都數不清!

    沖在最前地數千人馬。領頭地是個絡腮胡子地大漢,人還未到,那雄壯地聲音已在所有人耳邊回蕩︰“末將張群。率瀘州水師步營共計兩萬將士,拜見林元帥!”

    “好!”林晚榮長喝一聲。臉上殺氣凜然︰“張大哥來的正好。請你率兵保護所有的苗家鄉親。同時清除敘州駐軍。若遇反抗者,一律格殺勿論!”

    “得令!弟兄們,保護林帥,保護所有的苗家鄉親——跟我沖啊!”

    “沖啊!”漫天的殺聲四起,數萬瀘州雄師卷起陣陣塵煙。疾速沖殺過來。那明亮的刀鋒在熱火冷月的交相輝映下。閃著幽幽寒光。成自立與張群二人,都是李泰地老部屬。調教出來地瀘州雄師,豈是敘州散兵游勇可比?

    這一番兵威氣勢,頓叫所有黑苗與敘州駐軍聞風喪膽、雙腿發軟,他們平日里早已習慣了狐假虎威,要動起真刀來,哪是瀘州水師的對手?听林帥格殺之言。誰還敢反抗,雄兵還未沖到眼前,便已有人繳了械,一人帶頭人人從,片刻之間便聞叮叮當當刀槍砸地,抱頭求饒地哭聲甚是響亮。

    就這樣地敘州駐軍,一觸即散,怎堪大用?林晚榮搖頭哼了聲。

    周圍地苗家鄉親,見數萬雄師從天而降、所向披靡。頓時歡呼雀躍,這下聶大人和扎果還能翻起天嗎?

    那些黑苗兵士眼見連官軍都投降了。頓時睜大了眼楮,無所適從的望著扎果二人,心中陣陣戰栗。

    “阿哥,怎麼辦?”扎龍嚇地雙腿直顫,手中柴刀握不穩,聲音都在發抖。

    扎果臉色蒼白,獨眼中閃爍著凶光,恨恨咬牙︰“既走上了這條路,那就沒有後退地余地。拼了!黑苗的阿弟們,跟我殺啊!”

    以一千敵一萬,對方還是訓練精良地官軍,這分明就是找死。眼望敘州水師那輕蔑不屑一顧的目光和他們手中寒冷的刀鋒,數千黑苗兵士跟在扎果兄弟身後,雙手都在顫抖。只是他們早已眾叛親離,再也難容于苗寨,此刻除了上前送死,已無他法。

    安碧如緊緊握著小弟弟地手,欲言又止。林晚榮搖頭笑道︰“姐姐,你想說什麼?”

    聖姑臉頰一紅,嘆道︰“黑苗也是苗人,都是我地族人!他們雖犯了過錯,卻是受了扎果兄弟地引誘,怎能將他們趕盡殺絕?!我們苗家本來就人丁稀少——”

    “原來姐姐是要替他們求情,這可不是白蓮聖母的風格啊!”林晚榮听得一樂。安碧如羞惱地白他幾眼,又在他腰間狠掐了下。

    “放心吧,”林晚榮嘻嘻一笑︰“我可不會胡亂殺人!這些黑苗就交給你處置了,你想怎樣都行!”

    安碧如听得驀然一喜,睜大眼楮道︰“小弟弟,你說真地?”

    “要再不相信我,我就給你滴蠟了!”小弟弟滿臉地色笑,拿目光在她豐滿地身段上游弋。

    聖姑紅著臉哼了聲︰“什麼滴蠟!以後有了我,你可不許再看那些什麼邪書!有什麼不懂地,我親自教你——”

    林晚榮駭地直眨眼,不會吧,好歹我也是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地嫡系傳人。怎麼落魄成師傅姐姐調教地對象了?

    “不信麼?”安碧如嫵媚白他一眼。湊在他耳邊輕道︰“你別忘了。我可是白練聖母、苗寨聖姑!自幼搜怪獵奇、博覽群書。研習的花樣密戲,比你多上百倍不止!只可惜一直沒機會施展,遇到你。可算派上用場了。咯咯——”

    她笑得放蕩,握住林晚榮地玉手卻在輕輕顫抖,臉頰紅若火燒,這等火辣地話語分明也是頭一次說出。林晚榮心里感動,這是師傅姐姐在表達她地感激之情,只是她性格與別人不同。表達方式也極為特別。外表放浪間。卻有種特別地溫柔滋味,這是屬于他二人地默契!

    “姐姐。謝謝你!”林晚榮湊在她耳邊親了下。嬉笑著道︰“我把這些黑苗武士交給你了!但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記住。首惡必懲,有罪必究。這樣對其他苗家鄉親才公平。也才能服眾!”

    “這還要你教?”安姐姐握了握他手。無聲一笑。她曾統領白蓮教數萬之眾。論起門門道道,不比小弟弟差多少!

    眼見著扎果兄弟帶領數千黑苗武士就要沖殺過來。安碧如俏臉一寒。大聲道︰“所有地黑苗咪多們。只要你們立即放下柴刀,我以聖姑地名義保證。你們依然是我苗寨的一員,是我地兄弟姐妹!”

    聖姑親自招撫。誘惑果然極大。數千黑苗兵士腳步不由自主地放緩。臉上現出躊躇之色。扎果怒吼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回去。紅苗白苗他們能饒過我們嗎?阿弟們,我們已沒有退路了。跟我殺啊——”

    “扎果。你知道你在干什麼嗎?”安碧如怒喝道︰“你這是要毀滅黑苗!我們苗家數支。同宗同源,本就不分你我。是你硬生生地將黑苗地阿弟們拉出去。與其他地兄弟姐妹對立。今天你更要將他們往死路上推,你要成為我苗家地千古罪人啊!!阿弟們。請你們回來,山寨里地阿爹阿母、妻子孩子都在等待著你們。我們是一家人。沒有什麼不可以商量的!”

    “是啊,聖姑說地對,我們是一家人。回來吧!”苗家的數位長老也齊聲呼喊起來,語出摯誠。

    黑苗武士猶豫半晌,終于有一人扔下柴刀,跪下大哭︰“聖姑——”

    “請聖姑和長老饒恕我們!”一人帶頭,其他人紛紛跪下,痛哭不止。眼見著連自己最親信地衛隊都棄己而去,扎果長嘆出聲。柴刀猛地一橫,奮力往脖子抹去。

    “阿哥——”扎龍跟在他身邊,大駭之下拼命抱住了他肩膀。

    安碧如冷冷搖頭,不屑道︰“苗家沒有怯懦之人!扎果,你還是等著鄉親們地處置吧!”

    以苗家人對他們兄弟的痛恨,處置的結果可想而知,扎果丟下柴刀,頹然一嘆,再也不敢抬起頭來。

    駐軍投降、黑苗悔悟。在數萬雄師地威壓之下,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還沒省悟過來,一切都已結束了。聶遠清臉色慘白,雙腿直顫,無聲咬緊牙,偷偷往後退去。

    林晚榮眼觀六路、耳听八方,怎會放下這罪魁禍首,轉過頭來冷冷一笑︰“怎麼,聶大人,這就要走了嗎?你不是要教我怎樣才有實力麼?”

    “我殺了你!”大勢已去,聶遠清怒吼一聲,奮力向他撲來。

    高酋早已等的不耐,三兩步竄上前去,一拳擊在他手腕上,聶大人痛呼出聲,手中地長刀嘩然落地。高酋正要動手擒他,驀然亮光一閃,聶遠清手中現出一道鋒利地匕首,臉色猙獰,狠狠朝自己小腹刺去。

    “想死?有那麼容易嗎?”老高長笑一聲,疾伸腳正踢在他手背,匕首嘩啦飛出。

    聶遠清滿面痛色,眼中卻隱有解脫之感。林晚榮忽然眼楮一眨,幾步跨上前去,狠狠一拳橫砸在聶遠清臉頰。聶大人啊啊痛哼,下巴脫臼,自牙縫里掉出個黝黑地藥包,竟還未來得及咬破。

    老高倒吸了口涼氣,這廝是真地狠,除了剖腹竟還咬著毒藥,顯是時時刻刻都準備著結束生命。做官到這個份上,也真算可悲!

    “啊,啊——”聶遠清再也說不出話來,手舞足蹈地望著林晚榮。目光無比怨毒。

    “還沒到你死地時候。”林晚榮冷冷一笑︰“這些年你貪墨敘州百姓地血汗。從哪里進地。就給我從哪里吐出來。不然地話,我有一千種手段,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啊!”聶大人眼中射出深深地恐懼。身子蜷縮成一團,顯然對林三哥地手段早有所聞。

    “末將張群,拜見林元帥!”成自立攜著張群興奮而來。

    林晚榮急忙雙手扶起︰“張大哥何必客氣,今日多虧了你與成大哥,大事方成!請兩位大哥轉告兄弟們,明日我在筠連縣城擺酒。與大家伙喝個痛快!”

    林帥果然和傳說中一樣地爽朗。絡腮胡張群興奮地連連點頭︰“末將遵命!能親眼見到林元帥。是我們所有弟兄地榮幸!”

    成自立小聲道︰“林帥,這敘州駐軍要如何處置?”

    “爛透了的谷子。要來何益?”林晚榮嘆了聲︰“將這些人一一審查。大惡者按律法辦。小惡者。罰沒錢財,卸甲歸田。另請張大哥從敘州步營調撥四千精干人馬。進駐敘州。維護當地治安。以防聶遠清余黨趁機作亂!有一點定要注意。駐軍之時萬不可叨擾鄉親們,不管是苗家還是華家。我們都要做到秋毫無犯。不僅要與他們和諧相處。還要為鄉難。農忙時,幫他們田耕收割,農閑時,為他們鋪橋架路——這個聶遠清,把敘州禍害成這個樣子,人心是要一點點找回來地!”

    今日敘州之亂,他們二人都親眼所見,對于林帥所言,自是深深贊同。

    四周的苗家鄉親們早已沸騰起來,扎果被關押,為惡多年的府尹大人也被阿林哥一舉拿下,壓在他們頭上的兩座大山,一夜之間就被徹底夷平,怎不叫人歡欣鼓舞?

    如果說阿林哥在花山節上奪冠,還只是讓人們敬佩的話,當他鏟除敘州的毒瘤、還百里苗鄉一個朗朗乾坤之時,那敬佩早已化成了無限的愛戴。有本事、有義氣、親切隨和、愛護民眾,這樣地阿哥誰不喜歡?

    “阿林哥,阿林哥——”四周的苗家人有節奏的打著拍子,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歡呼響徹山間田野。

    “林元帥,”寒儂走到他身邊吶吶了幾聲,初次喚這個稱呼,很是不適應。想起前夜將他打下山的經歷,老頭又好笑又忐忑,小心翼翼道︰“請你對我們苗家人說幾句吧!”

    林晚榮笑著擺手︰“阿叔,我不是什麼林元帥,在苗鄉,我永遠都是那個阿林哥!只希望下次上碧落塢,你不要把我趕下去才好!”

    大長老哈哈一笑,林晚榮猛地躍上前台,雙手一揮︰“鄉親們——”

    人群先是沉寂,接著便爆發出連天的歡呼,掌聲如潮水般滾動、經久不息,他連鞠了三個躬,才稍稍安靜下來。

    “我首先要宣布一個消息,”林晚榮目光巡弋,大聲道︰“皇帝已發布了聖旨,因皇孫誕生,大華全國免賦三年!也就是說,三年之內,不管是苗家還是華家,請你們只管放心收割牧養,一文錢也不用上交!”

    “嘩——”掌聲如潮,群情沸騰,喊上一千句口號,也不如這一個利好來的實實在在。

    “第二件事,敘州苗家奸佞方除、百業待興,亟需建設資金啟動農事,我將報請皇上,先行撥出兩萬兩白銀,由苗家長老商議共建!”

    二萬兩白銀,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對于苗寨來說,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啊,所有的苗家人听得直眨眼,激動地心都要跳出來了,瞬間掌聲雷動。

    安碧如偷偷拉了拉他,嚴正道︰“胡說!這才打完突厥,國庫定然空虛,兩萬雪花銀?你就是要了徐渭地命,他也給不了你!你老實說,是不是要自己掏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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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安姐姐,林晚榮咬著她耳朵,嘻嘻一笑︰“要國庫掏,當然沒有了。不過從前查抄誠王府的時候,我小賺了些。家里還有徐渭的一幅《江山煙雨圖》,我也打算把它賣了,再順便請老徐畫個《百鳥千花圖》,我一個鳥一個花地出售。還有法蘭西人以前送給我的些碎鑽石,挪挪湊湊,也有小二萬兩。這都是我偷偷積攢起來的零花錢,你可不要跟青旋她們提起啊!”

    安碧如雙眸晶晶閃亮,溫柔望著他︰“你這個人,從來都是不吃虧的,今次怎麼變了?”

    “誰說我吃虧了?”林晚榮嘿嘿淫笑︰“二萬兩白銀,是我給苗鄉的聘禮!我要把他們的寶貝娶回家,這次我可賺大發了!”

    “你這個小奸賊!”聖姑咯咯笑著一指戳在他額頭上,歡喜無比。

    “嗯,嗯,”林晚榮急忙正色提醒。聖姑鬧得忘形,一時忘了去處,省悟過來時,只見台下所有的鄉親都睜大眼楮盯著她,顯然從沒見過聖姑如此嬌媚的一面。饒是安碧如精明干練,卻也忍不住的暈生雙頰。

    “第三件事,”林晚榮老臉也有些發熱,急忙大聲道︰“因敘州府尹遠清苛捐貪墨、犯上作亂,已暫時收監待審,在此期間,除軍務與法度外,苗家大小事務,暫由聖姑與各位長老組成的議事團評議商定,再報川陝督府予以施行——”

    “嘩——”掌聲直欲把青天都掀塌下來,台上諸位長老興奮的心都要跳出。這是阿林哥在一步步實踐他的承諾,雖是因府台空缺而暫時由長老會對苗家事務行代職,卻已是昂然前進了一大步,苗家首次在州府有了發言權,怎不叫人喜出望外?

    這三件事,一個比一個令人激動,神奇的阿林哥給苗寨帶來了太多的驚喜,所有人都對他心悅誠服。

    “最後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林晚榮緊板著的臉忽然嘻嘻一笑︰“——花山節的相親會才進行了一半,阿哥阿妹們,你們還在等什麼?這大好的時光可千萬不要浪費了啊!”

    所有的苗家人發出陣會心大笑,歡聲震天。今夜實在驚喜連連,先是阿林哥與聖姑的精彩對歌,接著是敘州奸佞的覆滅,高潮一浪接著一浪,以至于他們連最重要的活動都忘了。經由阿林哥提起,相親會才如火如荼的繼續展開,苗家男女縱情放歌,美妙的歌聲在夜空中久久回蕩。

    林晚榮長長的吁了口氣,回過頭來,安姐姐已不知去了哪里,連個招呼都沒打。正自疑惑著,忽听風中傳來幾聲焦急怒叱︰“放開我,快放開我!”

    這聲音听著有幾分熟悉,抬頭望去,卻是成自立他們攔住了一個苗家女子,那少女正不依不饒的大聲疾呼。

    他急忙趕上前去,笑著道︰“成大哥,這位是我朋友!!紫桐,你是來找我的嗎?!”

    成自立急忙放行,紫桐冷冷瞪著他︰“我可不是來尋你林元帥的,我要找的是一個狼心狗肺、無情無義的華家郎!”

    那不還是我嗎?!林晚榮苦笑搖頭︰“紫桐,你就別諷我了,我這個人真的有那麼差勁嗎?”

    “何止,你比我說的還要差勁十倍百倍千倍!”紫桐咬牙恨恨望著他,良久方才嘆了聲︰“阿林哥,依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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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21:13:2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六二章 尋找依蓮

走了?”林晚榮大驚,一把抓住紫桐胳膊:“她去哪里了?什么時候走的?”

    “哎呀,你弄疼我了!”紫桐皺著眉頭,痛哼出聲。

    林晚榮急忙松開雙手,望見她被擰的通紅的手臂,老臉陣陣發熱:“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擔心依蓮!”

    紫桐惱火的看他几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都是你自找的!剛才你擒拿了府尹大人,我們大家伙只顧看著高興,轉過頭來時,依蓮就已不見了!這漫山遍野的都找遍了,也沒看到她的影子!”

    “這,這——”林晚榮目瞪口呆。

   在最危險的時候,依蓮堅定的站在他身前、用嬌弱的身軀為他阻擋刀槍。當到成功來臨,她卻無聲無息、悄然離去。這丫頭的性子,當真和安姐姐有的一拼啊!

    他心里百感焦急,沉吟半天,嘆口氣道:“她會不會是回映月塢去了?”

    “我怎么知道?”紫桐鼻子里哼出几聲,憤憤瞪著他:“反正我們依蓮只是高山上的一顆小草,天生就沒人疼沒人愛的。好不容易遇到個意中人,她全心全意付出了所有,哪知這個死阿哥根本就是個無情無義的白眼狼!她還能怎么樣?這就是阿妹的命了!”

    紫桐替依蓮鳴不平,正話反說、指桑罵槐,也不管阿林哥是個什么身份,上來就劈頭蓋臉一通臭罵。

    林晚榮無法辯解,卻又暗地小阿妹感到欣慰。有這樣性命相交的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那我該到哪里去找她,映月塢么?!”阿林哥垂頭喪氣地搖頭:“——我要去了的話,只怕會被坤山他們的柴刀剁成肉醬了!”

    總算你還有自知之明!紫桐噗嗤一笑,旋即顏色一整,眼珠骨碌碌直轉:“你傻啊?就算阿妹真要回映月塢,也不可能腳程那么快。這才過了小半個時辰。她十有八九還在山上。你兵多將廣,就不會派人去找找她?——哼,我隨便說說的。派不派人全我看憑你自愿,我可沒逼 你!”

    這丫頭可真會說話,林晚榮急忙點頭:“當然要派人去找!依蓮不僅是你的阿妹。也是我的朋友啊!”

    “朋友?!”紫桐不屑的冷笑:“人家依蓮將腰帶都送給你了,那首首情歌都是唱給你聽地,就只有朋友這么簡單?!你倒把什么都推的干淨!!

    林晚榮心中有愧,不敢答她話語。急急尋來高酋四德。囑咐他們各帶几隊兵丁滿山搜索苗家小阿妹。不見依蓮的影子,絕不罷休。

    紫桐言辭稍緩:“光叫別人去有什么用,你自己呢?就不去找找依蓮么?她為了你而失蹤,你難道連一點歉意都沒有?!好一個狼心狗肺地負心人!”

    苗女果然潑辣之極,林晚榮被罵的滿頭大汗。一點脾氣都沒有,唯有使勁點頭:“去,我當然去了!阿林哥可不是無情無義的人!”

    “這還差不多!!”紫桐心得意滿,嚴肅地望著他:“阿林哥。我很鄭重的警告你。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是多么大的官,要找不回依蓮,我們映月塢,永遠都不歡迎你!”

    這丫頭威逼利誘,手段一套一套的。林晚榮對依蓮滿是歉意,自不會反駁她地話,只有唯唯諾諾應承,謙謹地很。

    待到送走這潑辣的咪猜。花山節相親會已進入最高潮,山谷間情歌飛舞、笑聲不絕。隱有成雙成對的苗家男女緊緊的靠在一起,羞澀的相互贈送玉帶,處處都是歡樂地身影。

    安姐姐也不知哪里去了,此時的林晚榮倒真真正正的成了個局外人,這歡樂的場景與他無關。

    五蓮峰花分五瓣,山高險峻。占地極為寬廣,尋了小半個時辰,依然沒看見少女地影子。難道依蓮真地回映月塢了?他心頭涌起淡淡的失落與酸楚。

    “林兄弟,”高酋氣喘吁吁的跑來,大聲道:“映月塢的紫桐姑娘叫我轉告你,她在五蓮峰后山的絕壁,發現了依蓮地背袋—我看—”

    絕壁——背袋?!林晚榮瞳孔驀然放大,心里噗通噗通亂跳,跳起來大叫道:“在哪里?快快帶我去看看!”

    老高知他心中焦慮。應了聲疾步而出,轉向后山而去。這條道路林晚榮并不陌生。他被大長老誑騙跳崖落水后,就是從這里返回花山節的。

    才到半山腰際,便見紫桐手中握著個黑底紅邊、絲線織成的精巧苗袋,雙手顫抖,滿面悲色。

    林晚榮看的臉色大變,疾步闖了過去,一把搶過紫桐手中地小袋。

    片片寫著山歌的竹片,塞滿了那精致地苗袋,竹木上娟秀的小字清晰可見。

    “這是依蓮的東西!!!”林晚榮雙手都在顫抖,緊張的心都要窒息了:“依蓮呢,依蓮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紫桐雙眸含淚,氣得直跺腳:“我找到這里來的時候,就只看見背袋放在這兒,依蓮不知去了哪里——阿林哥,這下面可是萬丈深潭啊!”

    “不會的,依蓮不會有事地——”林晚榮臉色煞白,喃喃自語著,拔腳飛一般向山窪中奔去。

    夜色沉沉、月光清冷,他心慌意亂,腳步早已沒了章法,數次摔倒在山路上,又急忙爬起來前行。待到趕至寒潭邊上,連呼吸都有些停滯了,他氣喘吁吁的向前打量。

    清澈的湖水波紋蕩漾,在月光下泛著銀色的光輝,就仿佛一塊平整的鏡子。四周寂靜無聲,聽不到任何的響動,一切都平靜如初。

    他卻心有戚戚,圍著那湖水團團轉了一圈,驀然,臨水的岸邊現出的几個淺淺地腳印,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

    從鞋步留下地弧線來看。這是一雙秀美的女子雙足。腳印地痕 跡,由淺到深,

    自湖邊軟土漸漸往淤泥中陷入,及至消失不見。

    不好!林晚榮瞳孔猛地放大,望著那幽靜如鏡的湖水,他心里仿佛窒息一般地慌亂。

    “依蓮。你在哪里?”他雙眸血紅,扯開喉嚨,對著湖水瘋狂般的大叫:“你快回來!你快回來啊!”

    “扑嗵”,他大急之下,顧不了許多,連衣裳也沒來得及脫,直直跳入了水中。

    “阿哥——”那遠離岸邊的一塊大石后驀然響起個驚喜中帶著顫抖的聲音:“是你嗎,是你嗎?!你這是干什么?”

    石后站起一個窈窕俏麗的身影。欣喜的轉過頭來。望著水中的林晚榮,滿面淚光。

    林晚榮看的呆了,連臉頰上地水珠都顧不得抹去:“依蓮,你,你沒跳湖?!”

    少女嬌顏羞紅:“別聽紫桐胡說,我那是嚇唬她地!阿哥,你跳進潭中干什么?這水寒的很,會凍著的!快。快上來!”

    “阿嚏!”聽依蓮如此說,林晚榮才覺渾身冷颼颼的,寒風吹過,他脖子一涼,噴嚏一個接著一個。

    依蓮疾步行過來,伸手拉住他:“快,快上來!”

    溫熱的柔荑落入掌中,竟帶著輕輕的顫抖。林晚榮驚道:“依蓮——”

    “我沒事!”少女強自一笑,眸中水霧裊裊,將他手心握的緊緊。

    上我看了岸邊,整個衣裳都已濕透,沾在身上水流不止,說不出的難 受。依蓮將他推到大石后:“阿哥,你把衣服脫下來!”

    “啊?!!”

    “不是。不是你想地那樣!”依蓮臉色暈紅,急急擺手:“我,我是要幫你將衣服烤干!”

    這苗家少女淳朴執著,臉頰瞬間漲的通紅,几乎就要哭出來,林晚榮看的好笑,心中卻是溫暖:“依蓮,謝謝你!”

    依蓮呆呆望住他,嫣然一笑。無聲的轉過頭去,香肩輕顫:“阿哥。不要對我說這些話!!你等著,我馬上就回來。”

    她去的快,來的更快,才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折返,手里抱著一大堆干柴,飛快的堆好點起火來。

    熊熊火光瞬間燃燒,映著她嬌艷地臉頰,少女站起來,羞澀的轉過身背對他,同時將手往大石后伸去:“把你的衣服遞給我!”

    一天之內兩次落水,一次被動,一次主動,這下老子也算回到原始社會了。林晚榮老臉發熱,飛快的脫下濕衣遞到依蓮手中,又疾速的收回手去,哆嗦著躲到了石后。

    “阿哥,你不要怕,我對誰也不會說的!”依蓮體貼道。

    不提還好,她這一提醒,林晚榮頓時滿臉的尷尬。這次真是丟人到家了,不問青紅皂白就跳下水去,如果現在有人竄過來——那明年大華最流行地,就一定是林三哥的裸照了。

    依蓮將他衣裳在木架上搭好,滾滾熱浪中,水霧裊裊升起,映著她俏麗的容顏。

    林晚榮臉皮終是久經考驗的,稍有不好意思便恢復了正常,仗著躲在石后無人看到,小聲問道:“依蓮,你怎么會在這寒潭邊的?”

    少女嗯了聲,秀手輕輕挑動燃燒的篝火,臉頰一片暈紅:“那會兒你擒拿了聶大人,所有鄉親都歡天喜地,聖姑和你——聖姑和你說話的時候很快活,我不想打擾你們,就找到這里來了。”

    她說的隱諱,林晚榮卻是心中有數,定是我和安姐姐不經意的親熱畫面被依蓮瞅見了,她心里難受,才想找個地方躲避地。

    “既然你不是要投湖,”林晚榮干笑几聲:“那你的苗袋,怎么會挂在半山腰上?”

    依蓮疑惑地搖頭:“我的苗袋是紫桐阿姐借走了,她說要拿去辦點事,什么時候挂在半山了?”

    想起那個潑辣咪猜的詭異神情,林晚榮急忙道:“紫桐她知道你在這里?!”

    “嗯,阿姐一直在這里陪我說話,”少女羞道:“她說你始亂——她說你很壞,要去聖姑那里揭發你。我只好嚇唬阿姐,如果她破壞了你和聖姑的感情,我就去抱石投湖!阿姐拗不過我,就拿走了我的苗袋,還搶走了我的鞋,不知要干什么?”

    原來是這么回事,林晚榮徹底明了!一切都是紫桐那丫頭在搞鬼,依蓮根本就沒有回映月塢,也沒投湖。紫桐是為阿妹鳴不平,才會使出計謀故意嚇唬阿林哥,讓他來見依蓮。

    這個潑辣的苗女還真是惹不得啊,她出個主意不要緊,卻讓我又濕了一次身、光著屁股躲在石頭后面——要傳了出去,還不叫天下人笑掉大牙?

    紫桐手段雖惡,卻也是一片好心,不能責怪。林晚榮嘆了聲:“依蓮,你現在相信我對你說過的那些話了么?”

    從前阿林哥說過好几次,他來苗寨就是為了和聖姑相親。只可惜那時候大家不知他身份,都先入為主的以為他對聖姑不過是一廂情愿,鬧出了好些笑話。

    少女臉色淒苦,雙眸淚珠蘊積,默然點頭:“阿哥,我早知道你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只是沒想到你原來是令胡人聞風喪膽的的兵馬元帥,花山節上折桂,也就在意料之中了。只有你這樣智勇雙全的英雄,才能配的上我們聖姑!”

    聽依蓮說出這些話,林晚榮也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他嘆了聲,無奈道:“進入敘州府,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的身份,你是不是很恨我?”

    “不是的,”依蓮拼命搖頭,淚珠緩緩淌落:“我從來就沒有怨恨阿哥!從你划破玉佩贈給我的那一剎那,我就知道你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只有真正胸懷寬廣的人,才會有那樣的氣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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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21:13: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六三章 冷

   我不是什麼大人物,」林晚榮正色道:「我和所有人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只不過從前壞事幹的多了些,就有很多人記住了我的名字,有人喜歡,也有人憎恨,僅此而已。」

    「阿哥,如果華家郎都是像你這樣的『小人物』,那還有我們苗女的活路嗎?!」依蓮搖了搖頭,輕輕嘆息,臉色嫣紅中默默的低下頭去。

    「這個——」林晚榮尷尬笑了聲,不知該要如何回答。

    依蓮說的極對,如果所有的華家人都似阿林哥這樣有膽量、有本事、有見識,哪個苗家女孩會不喜歡這樣的男子?他是小人物不假,卻也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小人物!

    聽那微微一聲歎息,知他心中定有難事。依蓮無語凝噎,將那烘乾的苗裝緩緩遞到石後:「阿哥,衣服乾了!」

    林晚榮嗯了聲,伸手接過尚帶著火熱的衣衫,少女纖細的雙手將那苗裝抓的緊緊,潔白的手背露出緊繃的細細血管,晶瑩的淚珠,一滴一滴落在衣領上,轉瞬消逝不見。

    林晚榮喉嚨陣陣乾澀,苗裝落在手裡重逾千鈞,他無奈的偏過頭去,歎息道:「依蓮,別這樣!我這個人不值得你喜歡!」

    「值不值得,我自己知道!」依蓮輕輕自語,慘然微笑。

    林晚榮飛快的穿上衣裳,這才敢出來見人,望著依蓮那灼灼的目光,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剛才依蓮失蹤地時候。他比誰都焦急,現在小阿妹安然無恙,他又不敢見她了。

    少女一聲不響、溫柔為他整理好衣衫,忽然展顏:「阿哥,我突然想起你第一次穿苗裝時的樣子!」

    「是嗎?什麼樣子?」林晚榮情不自禁道

    依蓮雙眸漸亮,眼中露出幾分追憶的神采:「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同樣一套衣裳。阿爹穿上的時候威武正直。你穿上的時候,卻怎麼看都不像個正經人。嘻嘻——」

    少女臉上流露出久違的笑容。偷偷打量著他:「幸虧我知道你是個好人。要不然,你早被阿爹阿母打出去了!」

    這丫頭判斷好人壞人的標準倒簡單地很,林晚榮苦笑著搖頭:「我本來就是個不正經地人。穿什麼衣裳都改變不了本性!」

    依蓮噗嗤一笑,驀然臉頰漲的通紅,她猶豫了半晌,終於鼓起了所有地勇氣。抬起頭來緊緊望著他:「阿哥,我是不是生地很難看?!」

    「怎麼可能?!」林晚榮急忙擺手:「你是九鄉十八寨出了名地俊俏咪猜。追求你的小伙子排隊都排過金沙江了!」

    依蓮咬了咬嘴唇,雙頰如血,勇敢的望著他:「那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這個——」林晚榮一時啞口無言。

    苗女多情而又潑辣,這一點在映月塢地其他咪猜身上都得到了映證。唯獨依蓮是個例外。

    依蓮在苗鄉是最出色的,無論學識、眼光、領導能力都遠超他人,可是在感情的表達上,她卻比其她女孩要羞澀的多。

    她喜歡阿林哥,偷偷摸摸不敢開口。好不容易在眾人地慫恿下。鼓足了勇氣對阿林哥情歌表白,卻又遭到無情的拒絕。這種打擊不是誰都能承受地。偏偏這個時候體現出依蓮性格的倔強與堅強了,她是一個不願意輕易服輸的苗家女孩!

    「什麼這個那個的。阿哥。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少女似乎豁出去了,顧不得滾燙地臉頰,緊咬住牙望著他。

    依蓮雖然害羞,卻是最傑出的苗家女,一旦發起彪來,比紫桐那些咪猜要厲害多了。林晚榮也有些招架不住:「那個,那個,我不能喜歡你!」

    「為什麼不能喜歡我?」依蓮有些著惱了,狠狠抓住他的手,直往自己胸前按去:「阿哥,你摸摸我的心——」

    「啊——還是不要了吧!」林晚榮嚇得一跳,急急縮回手去,緊張兮兮的四處東張西望。做人還是老實點好,安姐姐可是神人,沒準就躲在哪裡監視我呢!

    「我們苗家女,喜歡一個人就是生生世世、永不背棄!」依蓮笑著望住他,眼中地淚花晶瑩閃爍:「腰帶已經送給阿哥了,不管你要不要我,依蓮生生世世都是你地人!請五蓮峰和金沙江為我作證!」

    太癡情也是件麻煩事啊!林晚榮無奈的擺頭:「依蓮,你不要衝動,你根本不知道我地情況——」

    「什麼情況?是因為聖姑嗎?」依蓮無語低頭:「阿哥,你真是個忠貞的人」

    我能和忠貞扯地上邊嗎?這真是個天大地笑話!林晚榮哭笑不得,無語長歎:「現在你已經知道我真實的身份了吧——」

    「嗯!」

    「你知道的那都只是皮毛,」林晚榮吁了口氣:「簡單點說吧,我在家中已經娶過親了!」

    「什麼?!」少女咬了咬牙,鼻子驀地發酸:「那你和聖姑,又算怎麼回事?!」

    「我和聖姑是兩情相悅、姻緣天成,家裡人早就同意了,所以我才來苗寨迎娶。可是聖姑愛面子,一定要我憑真本事當著所有鄉親的面征服她,她才肯下嫁,所以,你也看見了——」林晚榮攤了攤手,一口氣說完,心裡頓覺如釋重負。

    依蓮默默嗯了聲,酸楚道:「你家裡的妻子,真是個善良的人!換作是我,怎麼會讓自己的阿哥去迎娶別人?!」

    「是啊,她們都是好人——」

    「她們?!」這一驚之下非同小可,依蓮失聲問道:「你到底有幾個妻子?」

    林晚榮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個,我先數數啊。仙兒、青旋、巧巧、凝兒、神仙姐姐,這是已過門的!徐小姐、聖姑、玉霜、大小姐。這是待娶地!月牙兒小妹妹也正在緊張排隊!哦,還有個計劃外的——」

    他數一人便伸出一根手指,左手完了換右手,右手完了,又恨不得把腳趾頭也伸出來清點。見他那囂張的樣子,依蓮氣得狠狠在他手背拍了下:「你,你怎麼會有這麼多妻子?你以為自己是皇帝嗎?!」

    「我也不想啊!」阿林哥無辜地一攤雙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其實我談戀愛是很講究質量的。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質量上去了。數量也跟著上漲啊!如此不符合邏輯的事情。竟然發生到我身上,真是奇哉怪也!」

    什麼奇哉怪也。我看你是得意洋洋才對。依蓮心中酸苦交加。沒想到一直引以為傲的阿林哥。家裡竟然有了這麼多老婆。她咬牙恨道:「阿哥,你霸佔了這麼多地女子。人家都是心甘情願地嗎?你是不是把她們強搶回來地?」

    「我要真是那樣地人——」阿哥搖頭苦笑:「只怕你早就被我搶走了!」

    少女臉頰生暈。低下頭去默默無語。心中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這幾個老婆。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娶回的,她們每人都有一個故事。」林晚榮笑著從頭講起,巧巧、青旋、大小姐、寧仙子。個個都是與眾不同、魅力獨具。便彷彿進入了眾香園中。

    依蓮起初還有幾分不屑。後來便聽得漸漸入神。朦朦朧朧中恍然記起。這些女子地身影早已融入他平日講過地故事裡了。

    這一番講完。便如翻開了一幅完整地書頁。不僅依蓮聽得癡癡呆呆。就連林晚榮自己也不勝感慨。回首前程往事,歷歷在目,清晰地就如同發生在昨天,叫人永難以忘懷。

    「阿哥,那日你問我苗毒地事情。是不是為了那個突厥可汗月牙兒?!」少女幽幽一歎,輕聲問道

    林晚榮溫柔一笑:「就是她了。她是天底下最聰明地大可汗,卻也是最癡最傻地小妹妹!」

    單看他臉上溫情地笑容。便知他與那個女可汗是怎樣地刻骨銘心。依蓮默默地低下頭去:「真羨慕這個月牙兒。我要是能像她那樣,阿哥也許就永遠不會忘記我了!」

    這種想法太危險了。林晚榮臉色一整:「依蓮,每個人都是獨立地,是不能拿來簡單相比地。你也有你自己地優點,不能妄自菲薄!」

    「阿哥,我問你一件事情,」依蓮忽然抬起頭來,臉色潮紅地望住他:「請你不要迴避。也不要打馬虎眼。一定要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就算是依蓮求你了!」

    她雙眸水霧濛濛。羞澀而又勇敢,林晚榮看的心裡一軟,默默點頭:「你問吧。我一定認真回答!」

    「阿哥,」依蓮顫抖著緊拉他地手,雙目炯炯盯住他地眼睛,修長如玉地頸子泛起片片鮮艷地粉色:「請你告訴我,你,你有沒有喜歡過依蓮?!不要說不敢喜歡,也不要說假話,我就想聽一句真心地——」

    一語既畢,少女羞澀的閉上了眼睛,緩緩垂下頭去,身體恍如風中搖擺的樹葉,隨時都會飄零在地!

    喜歡抑或不喜歡,這幾個字豈是那麼容易說出口的,林晚榮嘴皮子像是綁上了鉛塊,怎麼都張不開。

    聽他久久不說話,依蓮臉色驀地慘白,心如針刺一般:「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林晚榮疾道:「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你不說我也明白地,」依蓮搖搖頭,嘻嘻輕笑著,淚水卻怎麼都止不住了:「阿哥,我送你的腰帶呢——」

    「哦,在這裡!」腰帶連帶著他身上地幾件寶貝,早被裝進了苗袋中,林晚榮手忙腳亂的將它找出,遞到少女手裡。

    望見那潔白如雪的腰帶,依蓮臉色慘淡,抹了淚珠,喃喃一笑:「這腰帶是我送給你地,阿哥,你真地不要它麼?」

    這個問題怎麼答?林晚榮咧了咧嘴,喉嚨乾澀。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少女輕輕望著他:「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想親眼看看你繫上它地樣子。阿哥,你願意答應我這最後一個請求嗎?!」

    林晚榮無奈輕歎:「既然你想看看,我就系一回也無妨!」

    他正要伸手,依蓮卻一把推開他胳膊:「不行,這腰帶要我親自繫上才有效力。」

    她手臂不住的顫抖,溫柔環上他腰肢,將那潔白的玉帶緊緊繫在了他腰上。

    按照苗家風俗,一旦苗鄉女子將自己的腰帶親手為阿哥繫上了,那便是終身相許、永不背棄之意。

    林晚榮稀里糊塗不太明白,依蓮氣息急喘,臉泛潮紅,眸中興奮羞澀卻又帶著刻骨銘心的傷痛:「我們苗女,一生一世就只喜歡一人!咳,咳,阿哥,依蓮是你的,生生世世都是你的!求求你,抱抱我,一定要抱抱我——」

    她的聲音似泣似訴,越來越小,及至微不可聞。林晚榮尚在猶豫,忽覺一個柔軟地身體無力向自己懷中倒來,他手心裡忽然一熱,似有什麼東西滴了下來。那液滴烏黑一片,隱有幾分眼熟。

    血?!林晚榮大駭,驀地抬起頭來。

    少女軟軟地倒在他懷中,奮力蜷緊身子,烏黑地血漬自她嘴角汨汨流下,她如玉的臉頰,早已被淚花染的晶瑩。

    「阿哥,我冷,求求你抱著我——」依蓮淚雨紛飛,淒然輕笑,忽用盡所有力氣抱住了他地胸膛。

    林晚榮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覺阿妹身子驟然一緊,軟軟的癱在懷裡,再也沒了聲息,絲絲的寒意自她柔軟的嬌軀上緩緩透過來。

    「依蓮——」林晚榮如夢初醒,用盡所有的力氣瘋狂怒吼,心都破裂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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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21:14:0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六四章 一個條件

    少女的身體,軟軟的躺在他懷里,臉色煞白,再沒有了呼吸,最後的體溫也正在漸漸的失去。

    林晚榮怎麼都沒想到,一向溫柔的依蓮,竟會倔強如斯,她用了這樣一種極端的方式,來渲昭自己不屈的情感。

    “依蓮,依蓮,你醒醒,你不能死啊——”深深的愧疚和無邊的痛苦潮水般涌上心頭,林晚榮心膽俱裂,抱住阿妹冰冷的身子,憤怒的仰天長吼。

    一道動人的身影電般疾射而來,聖姑焦急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這是怎麼回事?我才離開了片刻,怎麼就出了岔子?!”

    听到安姐姐的聲音,林晚榮這才如夢初醒,急忙緊握住她的手︰“師傅姐姐,快,快救救依蓮——”

    不待他吩咐,聖姑已伸出手去翻開少女的眼皮,默然打量了幾眼,忽然搖了搖頭,微微輕嘆。

    林晚榮腦中轟的一聲,身形都站不直了︰“姐姐,依蓮到底怎麼樣了?求你一定要救活她!要不然,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安生的!”

    安碧如瞪了他一眼,惱道︰“我們苗女有兩樣東西天下聞名,你知道是什麼嗎?”

    林晚榮頹然搖頭。

    “難怪人家小阿妹不想活了,”聖姑盯住他默然一嘆︰“遇上你這種木頭,不被你惱死,也被你氣死了!我們苗家女,馳名天下的便有兩點,一為痴情,二為用毒。”

    這兩個特點在依蓮身上體現的淋灕盡致,林晚榮猛地一拍腦袋,腸子都悔青了︰“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安碧如哼了聲︰“想到了又能怎樣?!我來問你。你對依蓮究竟說了些什麼,竟致她服下這斷腸之毒?!”

    斷腸之毒?光听名字就夠恐怖,林晚榮臉色刷的白了︰“依蓮問我喜不喜歡她——”

    “那你如何回答的?”師傅姐姐嚴肅地盯著他。

    “還能怎麼回答。”林晚榮長長嘆息︰“家里的情況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依蓮是個純潔的苗家女孩,我們那種生活是不適合她地,我沒有把握給她幸福、也沒有把握讓她快樂,又怎麼能耽誤她的終身——”

    “什麼不適合,什麼不能給她幸福?借口,統統都是借口!”安姐姐憤怒白他一眼︰“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幸福還是快樂,依蓮比你更清楚,她自己的選擇。憑什麼硬生生將她抹殺掉?”

    林晚榮哪有心情與她爭論這些,無奈道︰“師傅姐姐,這些事以後再說吧,請你先救救依蓮!”

    “這些事必須先弄清楚,”聖姑搖頭哼道︰“身死不可怕,心死才是無藥可醫。我今天就要為苗寨的小阿妹討個公道!你老老實實回答我,到底喜不喜歡依蓮?!”

    師傅姐姐不救人、反而替依蓮責問起來了,林晚榮被逼無奈,苦著臉笑道︰“依蓮溫柔俏皮、活潑可愛,誰不喜歡?可是青旋她們早就下過戒令了,我應該尊重她們不是?要是處處沾花惹草、見一個喜歡一個。那我豈不成了頭種馬?”

    安碧如噗嗤一笑,旋即又覺氣氛不對,急忙板起了臉來︰“總算你還有些自知之明,哼,種馬?那是抬舉你了!我瞧你像種豬更多一些!”

    “管他種馬種豬,姐姐,求你救救依蓮先!”林晚榮慌張的雙手作揖。

    師傅姐姐不言不笑,緊盯住他︰“這麼說。你是喜歡依蓮的了?!”

    林晚榮牙一咬、心一橫︰“是的,我喜歡她——唉喲——”話還未完。便覺腰間劇痛。安碧如給他來了記狠的。

    “小弟弟,你倒是膽大的很那。”安姐姐柳眉倒豎,湊到他耳邊,咯咯冷笑︰“竟當著我的面前,對別地女人表白起來了?!”

    逼著我說的是你,說完了吃醋的也是你,你到底要干什麼?林晚榮心有戚戚,慨然嘆道︰“多情本就是我罹患的一種絕癥,無藥可解。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與依蓮無關,請師傅姐姐一定要救救她!”

    “這是斷腸之毒,哪就那麼容易相救?”安碧如搖了搖頭,望見小弟弟慘白的臉色,她眼珠一轉,輕輕道︰“不過麼,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真地?”正處失望中的林晚榮猛地抬起頭來,臉上洋溢著濃濃的欣喜。

    安碧如微微點頭︰“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條件?!師傅姐姐既然這樣說,那依蓮就一定還有救了。林晚榮大喜之中,心懷稍微寬慰了些,忙不迭的點頭道︰“姐姐怎麼如此見外,咱倆是什麼關系,還用得著講條件嗎?!無論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這是你說的哦,將來可不要後悔!”安碧如嫣然一笑︰“我這條件也簡單的很——要是我救活了你這個小阿妹,今後無論我如何處置她,你都不許插手。”

    “啊?!”林晚榮愣了愣神。聖姑地話里透著古怪,她處置依蓮干什麼,吃醋麼?可是她要殺了小阿妹,我也不管麼?

    師傅姐姐何等精明,望見他閃爍的眼色便知他心中所思,忍不住哼道︰“怎麼?擔心我害她麼?”

    聖姑為了苗家鄉親的幸福,寧願孤身一人漂泊在外,經歷了無數的艱辛苦楚,又怎會去戕害苗家小阿妹?

    林晚榮嘆了口氣,緊緊抓住她的手︰“我怎麼會那樣想呢?依蓮是個好姑娘,是我愧對了她,我真心實意希望她能開心快活!姐姐你要惱我,就狠狠扎我幾針,小弟弟絕不叫疼,只是我不希望看到依蓮為難!”

    安碧如一言不發,睜大了眼楮狠狠瞪住他,目光似箭般射入他心窩。

    林晚榮心里直發毛,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兩步,疾道︰“姐姐,你。你動手的時候輕一點,其實,我還是有點怕打針的。”

    “噗嗤。”聖姑

    破涕為笑,薄惱著白他一眼。臉頰泛起點點紅暈。柔聲嗔道︰“什麼打針不打針地!你心疼小阿妹。卻要惹別人來心疼你——你這呆子!”

    就是再駑鈍的木頭也知道聖姑的意思了,望著她脈脈垂下地鮮紅俏臉,林晚榮欣喜過望︰“那我以後就多注意點,不讓你心疼就是了!”

    “誰心疼你了?不害臊!”安碧如耳根發燒,輕嗔著看他一眼。

    她自林晚榮懷里接過那冰冷地嬌軀。望著少女煞白地臉頰,緩緩伸出手去,輕拂依蓮耳邊散亂地秀發,微聲嘆道︰“這個小阿妹,聰明伶俐、敢作敢當。那脾氣性格。活脫脫就是一個許多年前地我!”

    “姐姐說地一點不錯。我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似乎就看見了當年師傅姐姐的樣子!”林晚榮深有同感,欣欣然點頭。

    “是嗎?!”安碧如眼中閃過濃濃的驚喜。旋即嘆息一聲︰“我們苗女什麼都好,唯獨那痴情一點,卻讓人恨。又讓人憐。最為不幸地便是遇上個無情無義地華家郎,那才叫柔腸寸斷、摧人心肝!我與小阿妹相距一個年輪。卻都難逃命運輪回,讓一個白眼狼白白得了便宜!”

    她眼神脈脈溫柔,輕笑著打量他。林晚榮就算不是白眼狼。那也得認了!

    “師傅姐姐,依蓮現在到底怎麼樣了?”說來說去,卻不見聖姑著急小阿妹的傷勢,林晚榮自然急了。

    “把她交給我就是了!只是我們有言在先,若救活了依蓮。我如何處置她,你都不許反對!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能不答應嗎?林晚榮無奈點頭。

    望著他悻悻垂首的樣子,聖姑溫柔道︰“你放心吧,我自己的小阿妹,心疼都來不及,還能害她不成?至于能不能獲得她想要的幸福,那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聖姑仿佛在打啞謎,林晚榮听得雲里霧里、始終不明白。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只要師傅姐姐出手。小阿妹一定沒事!

    安碧如也不多解釋。笑著在他臉頰上輕拍了兩下︰“我要拯救你地小阿妹去了,你可不許跟著我!早些下山去。明天還有一件你夢寐以求地事情呢——”

    她說到後來。臉已紅到脖子根上了,林晚榮心里一跳。大喜道︰“你是說——洞房?!”

    安姐姐怎會應他,腳尖在他腿彎上輕踢了下,羞惱地哼了聲。

    林晚榮還沒反應過來,她已帶著依蓮,身形疾如一縷淡淡地青煙,消逝在了浩淼夜色中。

    林晚榮心中又喜又憂。來到苗鄉,迎娶安姐姐,明天就要修成正果了,這是一件大大地喜事。可是依蓮命懸一線、生死未卜,讓他心中無限地愧疚。

    依蓮到底能不能恢復?師傅姐姐又會如何處置小阿妹?一個個地謎團緊緊纏繞在心頭,叫他心神陣陣不寧,猶豫了半晌,才悻悻下山而去。

    遠遠地峰頭上,聖姑身形凝立,默默翹望著那落魄地背影,忍不住地微笑搖頭︰“真是個傻傻地小弟弟!”

    依蓮靜靜躺在石下,月華如水,照在她清秀的臉頰上,往日紅潤地嘴唇,早已失去了動人地顏色,雪一般的蒼白。沒有呼吸,沒有體溫,就像死去了一般。

    安碧如跳下大石,用竹筒從溪邊汲來清水,又自懷中取出一顆藥丸,捏碎了送進依蓮口中。

    說也奇怪,不過盞茶功夫過去,依蓮原本煞白地臉頰,竟緩緩爬上幾絲淡淡的暈紅,顏色漸漸的好轉。她酥胸微不可察地一喘,已有了輕輕的呼吸,接著便手指微微蠕動,生命的氣息重新回到了她身上。若是林晚榮見到了這一幕,定然會歡呼出聲。

    依蓮長長的睫毛無聲顫動,雙眸緩緩睜開,四周打量了幾眼,喃喃自語︰“我這是在哪里?阿哥——”

    “你醒了?!”一個動听地聲音在她身邊響起,少女急忙偏過頭去,身旁站著個嫵媚艷麗、豐神如玉的苗家女子,正對著她微笑。

    依蓮呆了呆,旋即驚喜失聲︰“——你,你是聖姑?!”

    安碧如笑著點頭,少女激動的臉色通紅,雙眸滿是崇敬和仰慕,掙扎著站起來,急急跪在她面前,恭敬叩首︰“聖姑,我可見到你了!”

    少女婷婷婀娜的樣子惹人憐愛,倔強的眼神依稀仿佛當年的自己,聖姑看地喜愛之極,急忙扶起她︰“快起來吧,依蓮阿妹!”

    少女驚的睜大了眼楮,緊緊扶住她胳膊︰“聖姑,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安碧如輕笑道︰“我當然認得你了,苗鄉百里最有名地百靈,依蓮小阿妹!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還听說你是我們苗寨書念地最多地咪猜,不僅山歌唱的好,更是學識好、眼光好、心地善良。所有人都佩服你。是不是這樣?”

    依蓮俏臉通紅,抬頭仰望著她,吶吶道︰“我只是映月塢地一個小阿妹,哪有您說的這樣好!”

    聖姑望著她狡黠一笑︰“你不好?那怎麼連阿林哥都喜歡你?”

    阿哥喜歡我?依蓮心中一苦,驀然驚醒過來,“啪”的跪倒在地,淚落如雨︰“不,不是這樣的!不關阿林哥的事,是我死纏著他,請聖姑責罰依蓮!阿林哥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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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21:14:5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六五章 願意

    “我的個傻阿妹唉,”安碧如無聲的搖了搖頭,輕輕扶住少女肩膀,將她扶了起來:“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錯?你為了他,連那斷腸之毒都不懼,卻為什麼不敢大聲說出來?!”

    阿林哥是聖姑的情郎,我怎能跟聖姑搶他?依蓮苦苦搖頭,忽又心生奇怪,她紅著臉看了安碧如一眼,小聲道:“聖姑,我明明已服下了斷腸之毒,您怎麼還能將我救活過來?”

    苗寨緊鄰大山,所遇毒藥毒物千奇百怪、藥性強烈,所謂斷腸之說,便是精選其中五味劇毒調拌在一起,非施毒之人不知其毒源自何物,自然無法對症下藥,這才有斷腸之說。這樣他就會怕著你懼著你,卻更加想著你念著你!就算他目前不記得你的好,過後也會省悟過來,到時候只會更加的關切你!就像我和小弟弟——”

    她說著說著,忍不住地噗嗤輕笑,眉間溫柔一片,聲音無聲無息的小了下去。

    依蓮眨了眨眼。輕輕點頭:“明白了!難怪阿哥那樣懼怕聖姑呢,原來是聖姑愛他愛到了極致!”

    “呸。誰愛他了!”依蓮也是個聰明人。安姐姐引火燒身,被她一調笑。頓鬧了個大紅臉,羞鬧著連連嗔怪。那艷麗無匹的模樣,直叫身為女人的小阿妹也看的呆了:“聖姑,你真好看!”

    安碧如咯咯輕笑,緊拉住她的手:“阿妹地小嘴可真甜!放心吧,你也會有我這樣好看的一天!”

    與聖姑聊了兩句,見著她那和藹可親的笑容,便如鄰家阿姐一般,依蓮也不如何懼怕了。

    “依蓮,你的阿林哥明明是很喜歡你的,卻不敢說出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安碧如突然正了色彩,緊盯住依蓮問道。

    這一語頓把少女的全部心神都吸引了過去,小阿妹急忙拉住聖姑地衣袖:“為什麼?求聖姑教我!”

    安碧如慨然一嘆:“像我們這樣的苗家女,在世人眼中皆是平凡普通,便如天邊的雲彩,今日看著好看,明日卻就散去了。仿佛陣風一般,雖然清新,卻來的快,去的更快,註定就是一個匆匆的過客。怎能讓人深深牢記?”

    依蓮神色一黯。聖姑說的不錯,像阿林哥那樣的人,身邊地女子定然個個都非庸脂俗粉,她一個無依無靠的苗家小阿妹,又能算得了什麼?

    少女雙眸含淚,緊抓住安碧如地手,殷切道:“聖姑,我喜歡阿哥,寧願為他去死!我該怎麼辦,求聖姑教教依蓮!”

    “我們苗家女,唯有勇敢堅毅、自立自強,做一個有本事地女人,不依附於男人而存在,才能讓他正視我們,永遠忘不掉我們!”

    聖姑輕輕一笑,臉生紅暈,柔聲道:“我和你的阿林哥,就是這樣開始地!那時候他比現在還卑鄙無恥,見我的第一面,眼光就挪不開了,動手動腳的,一門心思想著佔我便宜!後來被我狠狠整治了幾次,他才老實了些!你想想,我要是沒本事,那還不早被他——”

    聖姑臉頰一紅,說不下去了。

    依蓮聽得奇怪,阿哥以前真是那麼壞的人嗎?現在怎麼看不出來了呢?聖姑口口聲聲要整治他,可落到最後,她所有的便宜,還不都一股腦讓阿哥佔去了?!

    安碧如目光輕柔,聲音卻有著說不出的堅定。身為苗家女,一定要自尊自強,這是她多年在外漂泊的心情感悟,自是真知灼見。

    少女默默搖頭,黯然一嘆:“我祇是一個小小的苗家女,又沒聖姑你那樣的本事,一旦阿哥離開了苗寨,他很快就會忘了我的!”

    “所以啊。你更要做一個有

    本事地人,讓他牢牢記住你。”聖姑嘻嘻一笑,湊在依蓮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什麼?!”依蓮瞬間臉色漲紅。疾聲道:“這,這怎麼可以?!我哪有那個本事?!”

    “為什麼不可以?!”聖姑神色嚴肅,緊緊拉住她的手:“阿妹,要對自己有信心!你聰明善良、堅貞不屈,人才俊俏,又熱愛苗寨,所有的咪多咪猜都佩服你,w ww 。1 0 1 ‵  d u 。 n et就連寒儂幾位阿叔也看好你!有這些支援,你還怕什麼?再說,天底下沒有生下來就什麼都會地人。不會的可以學,我也是像你這般年紀過來,也是一樣樣學來的!你一定能為我們苗家帶來福祉,阿姐相信你!”

    依蓮驚的直搖頭:“聖姑,我怕不行——”

    見這小阿妹臉色都嚇白了,聖姑急忙按住她肩膀:“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你想想。這敘州可是你阿林哥最關注的地方,你要將這重擔挑上了,他這一輩子只怕天天都要念著你了!那還能忘記你嗎?”

    阿哥永遠都念著我?依蓮的小心臟噗通噗通直跳,雙手急劇顫抖,忽然淚如泉湧:“可是,我想阿哥的時候怎麼辦?!”

    “傻丫頭啊!”聖姑嘆了嘆。輕笑著在她耳邊又言了幾句。

    依蓮聽得耳根紅透:“聖姑,你,你說的是真的?!”

    “那是當然了,”安姐姐扶著她肩膀咯咯嬌笑,神色無比的嫵媚:“祇要你將咱們這百裏苗鄉治理地妥妥噹噹,不出個一兩年,我保教你心願得償!嘻嘻,那個小壞蛋。哪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到時候師傅姐姐送個美麗的紅蘋果給他。看他吃還是不吃?!”

    依蓮臉色漲紅。酥胸急劇的顫動,猶豫了半晌。忽然猛一咬牙,眼神瞬間堅定起來:“聖姑,我願意!”

    安碧如無聲點頭,輕輕一嘆,拍著她手道:“阿妹,苦了你了!”

    少女撲進她懷裡,淚珠嘩啦啦流下:“只盼阿哥能回來看我一眼,我這一輩子都心滿意足了!”

    “放心吧,阿姐說過的話,就一定能辦到!”聖姑笑得說不出的誘人:“只怕到時候你心願得償,洞房之內,又嫌我這阿姐礙眼了!”

    “阿姐——”依蓮輕嗔出聲,滿臉生暈,撲進她懷裡,又羞又笑,鬧個不停。

    “阿嚏,阿嚏——”一大早起來,就聽堂屋裏地林兄弟噴嚏打個不停,老高拉住身邊的四德,悄聲道:“林兄弟這兩天沒幹什麼壞事吧?”

    “沒有啊,”四德聽得一愣,旋即想起了什麼,神祕兮兮的壓低聲音道:“當然了,依蓮小姐那件事除外!”

    難怪染了風寒呢,報應啊!高酋咧嘴偷笑,忽聽遠處的林兄弟大聲道:“高大哥,高大哥——”

    高酋幾步竄過去,只見林晚榮雙眼通紅、容顏憔悴,顯是一夜未曾安枕。

    叫你調戲人家小阿妹!老高偷樂,面上卻一本正經:“兄弟,什麼事?!”

    “高大哥,”林晚榮拍著他肩膀,小聲道:“請你再上五蓮峰走一趟,去拜見一下寒儂長老,最好能找到我師傅姐姐,問一下依蓮她——她還好嗎?”

    他欲言又止,慨然搖頭,高酋哦了聲,正要離去,就聽門口傳來兩聲清喝:“末將張群(成自立),拜見林帥!”

    “兩位大哥快請進!”林晚榮精神一震,親自挑開簾子,將瀘州的兩位將軍迎了進來。

    成自立一眼望見他憔悴的模樣,頓時驚道:“林帥,您昨夜安歇地不好?!”

    “哦,沒事,沒事。”林晚榮尷尬一笑:“昨晚有些落枕。兩位大哥,查抄聶遠清府宅之事,進行的如何了?”

    張群從懷裡掏出清單,恭敬遞於他手中:“回稟林帥,經一夜搜索,在聶遠清府內,共計查獲黃金萬兩、雪花銀及銀票十五萬餘兩,另有金銀首飾、古玩字畫、明珠翡翠不計其數。”

    林晚榮接過清單,略略瞄了幾眼,那上面每一筆賬都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折算下來,這個聶遠清任敘州府期間,貪墨的足有三十萬兩不止。

    三十萬兩啊!!!林晚榮憤然一拍桌子,氣得肺都炸了!

    上次洛敏在山東丟失軍餉三十萬兩,差點落的個人頭落地,可小小的一個敘州府,光是貪墨就比這還多。與突厥開戰,日耗不過萬銀,這三十萬兩,就是整個抗胡大軍一月的糧餉。

    敘州本就經濟落後、窮困潦倒,聶遠清卻又如吸血鬼般挖地三尺、如蛆附髓,這老百姓能有好日子過嗎?

    “除此之外,聶遠清更欺壓百姓,搶佔土地,強搶民女,光我們記錄的就不下三十餘起!”

    “啪!”林晚榮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臉黑的跟炭似地:“這姓聶的問題都交待完了嗎?”

    “已基本理清,還有幾處藏銀地點,尚待他指認!”成自立急忙彎腰稟告。

    林晚榮咬著牙踱了幾步:“這個王八蛋,不生剝活剮了他,難平民憤、難消民怨!張大哥,成大哥,妳們將這統計出地賬目,原原本本向敘州百姓張榜公佈,一條也不許疏漏。告示務必貼到每一縣每一鄉,讓每一個人都知道!半年之內,誰也不許撕榜!另外,張榜要向鄉親們言明,聶遠清貪墨地三十萬兩白銀,我一定會一兩不少的還給敘州、還給所有地父老鄉親!這是阿林哥的保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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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21:15: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六六章 兩個問題

    听說他要將聶遠清貪墨的銀兩全部還給敘州,成自立二人所得無比佩服。自古官家收錢容易放錢難,林帥這一舉動,無疑是打破了官場潛規,還了敘州百姓一個公道。

    “同時,昭告華苗兩家所有鄉親,”林晚榮沉著臉道︰“聶遠清罪大惡極,所犯罪行罄竹難書,我已向皇上老爺子稟報,聶遠清不必押解進京,只等刑部公文一到,就在敘州府外處以極刑。亂世當用重典,不能讓這個狗東西死的太痛快,要對他施千刀萬剮、凌遲處死,以警戒後來者。所有敘州百姓,都可現場觀看行刑!”

    林元帥這是動了真怒了,手段雖惡,卻是為老百姓鳴冤,敘州百姓的好日子真的來了。成自立與張群听得興奮不已,齊齊抱拳︰“謝林帥!末將這就去辦!”

    二人興沖沖奔了出去,林晚榮無奈搖頭,辦的了一個敘州府,可天下有多少個聶遠清?如何殺得過來?除貪乃是天下第一難事,尚在襁褓之中的趙錚,不知不覺已重擔在身,將來不知會有多少頭疼的事情!

    正沉思中,四德飛快的鑽了進來︰“三哥,快,快,苗寨二長老給你送喜服來了!”

    喜服?林晚榮眨了眨眼,旋即反應過來,急道︰“快迎!”

    “恭喜,恭喜啊!”二長老捧著一身嶄新的白苗衣衫,笑眯眯的行了進來。

    今天是個好日子。想起安姐姐嫵媚地眼神,林晚榮心里一熱,所有的愁緒頓時一掃而光。他笑嘻嘻的迎上前去。躬身接過二長老手中地衣裳︰“有勞阿叔親自送喜,在下慚愧慚愧!”

    四德把早已封好的紅包塞了過去,二長老笑著接過,老懷大樂︰“多謝阿林哥了。好事將偕。還請你快些上山,聖姑正苦苦期盼著呢!”

    “好。好!”林晚榮樂的嘴都合不攏了,急忙將那嶄新的衣裳換上。

    這苗裝是專為他而做。穿著極為得體。看著袖口那象征著白苗地純淨絲線。也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從映月塢出發、依蓮為他換衣時含羞帶笑的嬌美俏臉。

    “阿叔,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他默默一嘆。

    二長老爽朗笑道︰“都快是一家人了,還和我見外嗎?你有什麼事就直接問。”

    阿林哥身份超俗,本事非凡,對敘州百姓更是愛護有加。聖姑能與他結成姻緣。也算是一件大大地美事。各位長老從抗拒到接受,觀念已經漸漸的發生了改變。

    “阿叔,今天早上。你見過依蓮了嗎?”林晚榮壓低了聲音,小心問道。

    “依蓮?”二長老搖搖頭︰“沒看見她。倒是她爹布依與我們商討了一整夜地苗寨事務。天亮方才歇息。阿林哥。你問這個干什麼?”

    “哦。是依蓮將我帶到五蓮峰,這才有了我與聖姑地美好姻緣,我要好好感謝她!”他可不敢說出小阿妹為他殉情地事,要讓這些長老知道了,還不得找他拼命?

    難得阿林哥知恩圖報,二長老欣慰地點頭。林晚榮穿上苗裝,掛好大紅,便在震天的炮仗聲中。禮樂齊鳴,直往五蓮峰行去。

    歸銀敘州、絞殺聶遠清的告示才剛剛貼出。筠連縣城內外早已人頭攢動,公榜前擠得水泄不通。所有的華苗百姓圍在一起爭相觀看,興奮的擁抱歡呼,慶祝地鞭炮仿佛過節一般,從街頭燃到街尾,經久不息。

    老百姓地願望其實最簡單。他們不求當官的能有多大的能耐,只希望你清正廉潔、公平處事。可是普天之下。真正能夠做到這一點地,又有幾人?林晚榮看的唏噓不已,陡然想起趙錚地身份,驀覺身上地擔子又重了幾分。

    “快看,阿林哥,是阿林哥!”有幾個眼尖地,一眼瞅到了大紅花轎中地林晚榮。頓失聲驚叫起來。

    “阿林哥。阿林哥——”四面的人群潮水般涌了上來,興奮的呼喊著他的名字,大街頓擠得水泄不通,花轎再難行動一步。

    林晚榮唯有從轎中行出,向著四周連連抱拳,鞠躬不已。整個筠連縣城剎那間沸騰了,受夠了貪官污吏的氣,天上忽然掉下個阿林哥,興民生、殺奸佞、除惡霸。敘州百姓想做的事,阿林哥都一一替他們辦了。怎不叫人喜出望外。

    今天是阿林哥與聖姑的大喜之日,人群越聚越多,歡聲笑語震天作響,他的轎子走到哪里,人群就跟到哪里,迎親地隊伍越聚越長,一眼望不到邊。

    五蓮峰上早已紅綢漫天,張燈結彩,看到轎子行來,頓時禮樂大作,鞭炮齊鳴,所有人高聲歡呼,氣氛熱鬧之極。

    “站住!”才行到峰下,面前忽然現出一幫盛裝打扮的苗家姑娘們,紅苗、白苗、青苗、花苗各支系地都有,笑嘻嘻的攔在了轎子面前。

    四德機靈之極,疾步趕上前去,陪著笑道︰“各位姐姐,時辰不早了,還請諸位行個方便,早些放我們上山吧,別讓聖姑等太久了!”

    他說著話,手里的紅包一個接一個的塞,姑娘們接過紅包揣進懷里,嘻嘻笑著道︰“想娶走我們聖姑,哪有這麼容易?快叫阿林哥下來說話,答的好了,我們滿意了,才能放他上山。要不然,聖姑今晚就要獨守空房了,咯咯!”

    迎親遇上攔道的,那就只有受人擺布了!林晚榮急忙下了轎,笑著抱拳︰“各位阿姐阿妹,叫我有什麼事嗎?”

    諸位咪猜上上下下打量他,忽然有一個花苗地小阿妹眨了眨眼,嬌聲道︰“阿林哥,你喜歡我們聖姑嗎?”

    “當然了!”林晚榮極為正經道︰“我喜歡

    聖姑,就像雲彩迷戀天空!”

    “阿林哥的情話好動人哦!”花苗阿妹嘻嘻笑著︰“可是,光說的好听沒用。除非你把這個吃了,我們才能相信你!”

    她揚起手中一個尖尖長長的火紅小辣椒,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阿林哥,這是我們苗寨獨有地朝天椒,連最勇敢的咪多,一天也只能吃下半個。還要喝下三桶地水,呵呵!”二長老善意的提醒道。

    林晚榮嚇得臉都白了,這群小阿妹,紅包照收,難題照出,霸道之極,簡直就是要我地命啊!

    “怎麼,不敢了?那你可就上不了山了。嘻嘻!”見他猶猶豫豫。苗家的姑娘們頓時紛紛起哄,笑聲響成一片。

    四德緊張兮兮的湊到他身邊︰“三哥,怎麼辦?”

    這是在苗鄉,他要迎娶的是苗寨的聖姑,還能怎麼辦?認了唄!林晚榮憤一咬牙︰“好,我吃!”

    他大踏步走上前去,自那花苗咪猜手中接過尖尖的朝天椒。花苗阿妹眨著眼,神秘笑道︰“阿林哥。你要想好了,這個可是很霸道的,吃了它,只怕你肚子會痛上三天三夜呢!”

    肚痛總比心疼好,我今天要上不了山,安姐姐還不心痛欲絕?他牙齒哆嗦半晌,終于心下一橫,抓起那朝天椒就塞進口中。

    方一入口。便覺不對勁,這小辣椒清脆可口,香甜之極,哪有半分霸道模樣?原來是個紙老虎,上了這些丫頭的當了!

    “阿林哥,你真笨哦!”姑娘們地歡笑聲充斥耳邊。

    過關!林晚榮大喜,正要從人群中邁過。一個紅苗地咪猜飛快的攔在了他面前︰“慢著!”

    林晚榮抬頭掃了眼。頓時驚了︰“紫桐?怎麼是你?”

    “想上山,哪有這麼容易?”紫桐哼道︰“有人叫我問你兩個問題!答不上來,我可也不能放你走!”

    林晚榮心里噗噗直跳,聲音輕輕發顫︰“你是說依蓮?!”

    紫桐掃他幾眼,不滿道︰“你管是誰,只說你答還是不答?”

    “答,當然答了!”林晚榮忙不迭點頭。

    “這還差不多,”紫桐微微一笑,面色稍緩︰“第一個問題。昨夜你放的花燈,為什麼會飛上天?”

    那飛天燈籠的神奇。乃是眾人親眼所見,也不知阿林哥施的什麼魔法。紫桐這一問,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這個麼,其實很簡單,我們日常生活中,只要多多觀察,就可以發現這個奧秘。”林晚榮微微一笑︰“蕉了桐油的燈線燃燒之時,燈籠中的空氣就會受熱膨脹,氣壓減小,空氣變得比外面稀薄,重量自然也隨之減小,所以它就飛起來了。”

    這個道理,在他說來簡單,眾人卻是半信半疑,這樣就能造出飛天地燈籠?未免太過于簡陋了吧。

    林晚榮也不多加解釋,正色道︰“真知來自于實踐。各位兄弟姐妹如果不信的話,也可以照我那樣做幾盞燈籠試試,到時候,一定會有意外驚喜。”

    紫桐沉思不語,眼光卻偷偷往人群中打量,林晚榮早已注意著她,順著她目光望去,一個嬌俏的身影在人群中閃過,轉瞬消失不見。

    “依蓮!”林晚榮差點跳了起來,是她,一定是她,依蓮沒死!

    他又喜又急,正要跳進人群追她,紫桐卻笑著攔在了他面前︰“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這飛天燈籠,總有人會試試的!再問你第二個問題。我們苗家的上刀山,歷來只有尊貴的法師才能使出,阿林哥你是個華家人,怎麼也能做到呢?”

    這個問題更加扣人心弦,阿林哥爬上三十六級刀山,乃是眾人親眼目睹,無法作假。誰都想知道,這里面到底有什麼奧秘。紫桐一聲問出,四周頓時寂靜無聲,無數雙眼楮緊盯著他,企盼著他的回答。

    林晚榮眼珠一轉,嘻嘻笑道︰“這個問題麼,就不是那麼簡單地了,最好找個人來親自做下試驗。”

    “我來!”紫桐一咬牙,自告奮勇道。

    “那可不行。”林晚榮緩緩搖頭︰“爬刀山也是有規矩的,誰提的問題,就要由誰來試驗,那樣才能靈驗!”

    他打的幌子真假難辨,紫桐一時陷入為難之中,眼神不斷的往人群中打量。林晚榮神目如電,望見人群中那雙亮晶晶的明眸,頓時欣喜若狂。

    那女子瞧見他的目光,驚惶之下正要逃走,卻覺身子撞到了一扇寬大地胸膛,阿哥那熟悉的聲音帶著顫抖在她耳邊響起︰“這次看你往哪里跑?”

    “依蓮,這可不能怨我,是他自己找到你的!”紫桐嘻嘻笑著拍拍巴掌,跳到二人身邊︰“阿林哥,你就拿她做實驗吧,我們依蓮很願意的。”

    “阿姐!”少女輕嗔著開口,紅霞滿面。

    活蹦亂跳的小阿妹就站在眼前,安姐姐果然沒有騙我,就不知她說的處置,到底是怎樣的刑罰?林晚榮輕輕望著她,嘆息道︰“依蓮,你怎麼那樣傻?”

    這一句話,就只有依蓮能听懂,少女抬起頭來,脈脈打量了林晚榮一眼,忽然展顏一笑,雙眸水霧蒙蒙。

    “你想知道這爬刀山的秘密麼?”林晚榮無聲握住她的手。

    “嗯!”感受著他溫暖地掌心,依蓮嬌軀輕顫,忽然淚如泉涌,用力點頭。

    林晚榮爽朗大笑︰“那好。今天,我就讓依蓮小阿妹,真真切切感受一回這上刀山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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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21:17:4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六七章 你可落到我手里了

“太好了!”躲在一邊偷聽他們說話的紫桐,沖依蓮擠了擠眼睛,嘻嘻笑著鼓掌。爬刀山是苗家法師的絕密本領,沒想到阿林哥竟然如此大方,要親手教給依蓮,怎不樂壞了眾人。攔路的姑娘們湊在小阿妹身邊,鶯聲燕語笑個不停,眼中充滿了羨慕。

    現場早已圍了里三層外三層,密密麻麻水泄不通。一群小伙子抬來架好的刀架,上面插滿鋒利的柴刀,興沖沖的擺在他面前。

    林晚榮拉住依蓮的手,微笑道:“怕嗎?”

    少女臉頰嫣紅,有些賭氣似的道:“我怕不怕,阿哥不知道嗎?”

    她連斷腸之毒都不懼,何況一座小小的刀山。林晚榮搖了搖頭,嘆息道:“以后可不許做傻事了!要是你真出了事,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安生!”

    少女眼圈一紅,默默拉住了他的手:“阿哥,你以后還會回苗寨來么?”

    無緣無故,怎么問到這里了?林晚榮先是一愣,接著奮力點頭:“當然了。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靈,有寒儂阿叔、布依老爹,還有依蓮小阿妹,我也想親眼看著鄉親們過上好日子,當然會經常回來了。”

    “真的?”依蓮眼中滿是欣喜和期望:“你會不會騙我?”

    “我要騙了依蓮,就叫我腸穿肚爛、不得好死——”少女急忙攔住他:“莫發誓。我相信你!就算阿哥騙我,我也無怨無悔。”

    望著她堅定地模樣,林晚榮心里陣陣感動:“依蓮,你怎么忽然問起這個了?”

    小阿妹羞澀搖頭:“沒什么,阿哥,等你再次回來的時候。敘州和苗寨一定會大變樣,我向你保証!”

    這丫頭一定有什么事瞞著我。依蓮如水雙眸中閃爍著悲喜交加的神采,叫林晚榮看的一陣迷糊。

    “這個爬刀山,其實沒有想像中的那么神祕。”沉默了一會兒,見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林晚榮鄭重拍了拍手:“它不是巫朮,而是一門勤學苦練地技巧。”

    技巧?圍在一旁的苗家人大惑不解,站在那樣鋒利的刀刃上卻不受傷,這是什么技巧?

    “我們可以先做個實驗。”林晚榮點點頭,在四德耳邊吩咐了几句。四德飛奔而去。過不了片刻,手里提著塊新鮮的豬肉趕了回來。

    林晚榮接過肉塊,在刀山的利刃上來回拉了兩下,肉絲便從中間割斷。整整齊齊。他不緊不慢笑道:“我想請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覺得這把刀鋒利嗎?”

    這還用問?拿刀切肉是眾人親眼所見,雖說不上削鐵如泥,殺豬宰牛卻也綽綽有余。

    “當然鋒利了,要不怎么能切肉?”几個苗家咪多大聲道。這么明顯的事實,阿林哥怎么還要追問。

    “鋒利?我看未必!”林晚榮笑了笑,指著其中一個小伙子道:“不信,你來試試!”

    “試試就試試!”雖說阿林哥夠神奇,但他竟然否認這么明顯的事實,那咪多自然不服氣。奮勇站了出來。

    林晚榮不慌不忙的將那豬肉調換了個方向。搭在刀刃上:“就照這個方向來。小阿弟,你試試!”

    苗家小阿弟快步走上前,將那豬肉在刀刃上來回拉動。說也奇怪。明明看著阿林哥三兩下便能切開,他卻用了十余下才勉勉強強割開。林晚榮嘻嘻笑道:“這個也能叫鋒利么?”

    眾人看的睜大了眼睛。這才是奇了,明明是明晃晃的刀鋒,怎么連切肉都變得如此困難?而在阿林哥手中,又怎會那樣地輕松?

    依蓮心靈手巧,看了一會兒,忽然驚喜道:“我明白了,這是紋路不同!”

    聰明的小阿妹!林晚榮贊許的看著她:“一點不錯!這是因為肉有紋路,順著紋路切割非常容易,逆紋則極為困難。相信阿姐阿妹們平日在家里生火切菜時,都有這種體會了!”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這來自于實踐中的淺顯道理,在場之人多數都曾遭遇過,卻從沒有仔細思索。

    “可是,阿林哥,這切肉和爬刀山有關系嗎?”一個咪猜著急問道。

    “當然有關系了,”阿林哥緩緩伸出手掌,在眾人面前晃蕩:“我們地身體也是血肉之軀,手掌腳掌都有紋路。如果順著刀鋒地方向站上去,極容易被割傷。所以,法師們上刀山的時候,雙腳與刀鋒都是呈一個獨特的角度,也就是我剛才所講的逆紋。這樣他堅持站立的時間就會長一些,也不容易受傷。”

    不說不知道,經他一提起,眾人回想起以前看見法師爬刀山的情形,果然如阿林哥所講,站的都極為怪異,原來是這個道理。

    “可是光站也不行啊,即使逆紋,站久了也一樣會受傷。”依蓮輕輕道:“這上刀山可是要往上爬的!”

    這個問題正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大家頓把目光集中到了阿林哥身上。

    “這個么,也有竅門,”林晚榮笑著點頭,雙手握在刀刃上:“請大家仔細看我地手!”

    他雙手成爪,緊緊捏住那鋒利地刀鋒,指關節看似貼住刀面,實則并未接觸。依蓮腦中靈光閃現:“阿哥,你是說,不要握實?”

    “聰明!”林晚榮豎指一贊:“向上爬時,由于是手腕手指使力,稍有不慎就容易受傷,握刀更是大有講究。除了我剛才講過的紋路原理外,雙手不能握實。需要虛抓,准確點說,不是握刀而是捏刀,同時要注意角度方向”

    他邊說邊做示范,眾人看地眼都不敢眨。待見到他手心虛握露出地縫隙時,皆都恍然大悟。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困難。爬刀山不僅需要掌握技巧,更要苦練手勁與腿勁,做到身體協調一致。苗鄉的法師要爬滿三十六刀才能出師,實際上也就是在練習勁道與技巧,唯有這兩樣都過關,才能放心的爬刀山。”

    上刀山本是苗家法師的不宣祕技,卻被他三言兩語解釋的通俗易懂,所有地苗家人頓時大悟。

    “阿哥,我,我能不能試試?”依蓮望著他。眼中滿是期盼。

    “當然可以了!不過你要聽我的話,不許逞強!”

    “嗯!”依蓮甜甜一笑,急忙站到刀架旁,望著那明晃晃的刀鋒。她原本平靜的心神頓又忐忑了起來。

    這個倔強的小阿妹!望著依蓮漲紅的臉龐。林晚榮又疼又憐,用力握緊她的手,小聲道:“別怕,有我呢!”

    依蓮聽得欣喜,默默捏了捏他的手掌,頓似獲得了巨大的勇氣。她平抑下雜亂的心神,先伸出手去虛握上側地刀鋒,光潔如玉的小腳按照林晚榮的指示,緩緩站上了刀架。

    圍觀的咪多咪猜們看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人人都為她捏了把汗。

    果如阿哥所說。只要掌握好了平衡,刀山也是可以站立地。少女又驚又喜,默默平息了急促的呼吸。雙臂輕輕用力,“嗖”的又竄上一層,穩穩站住了。

    “好!”掌聲如潮水般響起,苗家人興奮不已。依蓮的親身實踐証明了阿林哥所言非虛,爬刀山不是巫朮,而是一門勤學苦練的技巧。

    依蓮興趣漸起,正要再上一層,卻覺身子一輕,已被人摟在懷中抱了下來。林晚榮渾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初學乍練,腕力不夠,上一層就夠了。可不能逞強!”

    “嗯!”被他抱在懷中,阿妹又羞又喜、心懷溫暖,緊緊貼住他胸口,眸中水霧裊裊。

    紫桐嘻嘻一笑,沖著林晚榮直眨眼:“阿林哥,你可要照顧好我們依蓮,要是她受了委屈,我們可饒不了你!”

    “好了,時辰不早了,請阿林哥快些上山去吧!”二長老笑瞇瞇道。這個阿林哥是真本事,不僅放的花燈會飛,就連爬刀山這樣的千古絕密,也能被他輕易解開,怎不叫人佩服?聖姑真是慧眼識人那!

    “呀!”聽二長老出聲,依蓮似是受了驚嚇,從他懷中跳出,起身就跑林晚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依蓮,你到哪里去?”

    “快放開我。”少女臉頰通紅:“我要去給聖姑壓床!”

    給安姐姐壓床?壓什么床?他一猶豫間,依蓮脈脈望了他一眼,似羞似喜,飛一般的向白苗山寨奔去。

    “所謂壓床,是我們苗寨地風俗。”二長老笑著解釋道:“每逢女子出嫁,便會邀請她身邊地美麗咪猜,共同躺在那新婚的大床上,唱歌聊天,暢敘情誼,壓床的姑娘人數越多越好。若能將那床鋪壓塌,便象征著婚后幸福美滿、如意吉祥!”

    原來是這么回事!林晚榮嘆了聲,找依蓮壓床,師傅姐姐不是故意刺激小阿妹嗎?未免太殘忍了些。

    一路上了五蓮峰,四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峰上峰下聚滿了人群,紛紛向他恭喜道賀,紅包也不知灑了多少。

    行到白苗山寨門口,早已擺好了桌椅香案,寒儂與諸位苗家長老笑著打量他。

    林晚榮急忙行上前去,恭敬抱拳道:“見過各位阿叔,見過布依老爹!”

    寒儂端起一碗米酒:“阿林哥,聖姑是我們苗寨地鳳凰,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如果你愿意,就請喝了這杯酒!”

    這還能猶豫嗎?他端起酒碗,咕嘟咕嘟喝的痛快。

    “好!”諸位長老齊齊鼓掌大笑,寒儂大聲唱道:“請聖姑!”

    禮樂齊鳴,鞭炮震天,自山寨的里頭,緩緩行出一位曼妙的苗家女子。額前搭下的銀飾遮住了她的臉龐,她默默垂下頭去,修長的頸子似是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那身影再熟悉不過,不是安姐姐還有誰來!沒想到師傅姐姐也有如此害羞的一天,林晚榮心里溫暖無比,見她款款行來,急忙伸手去拉。

    “唉喲”,手心傳來輕輕的刺疼,他急急收回手掌,苦著臉道:“姐姐,今天也要打針啊?!”

    安碧如哼了聲:“誰叫你在山下不老實,對著小阿妹動手動腳的!”

    林晚榮心里一酥,眨著眼湊到她耳邊:“明白了,我應該對師傅姐姐動手動腳才對!咦,今晚可是好時候!”

    看不見聖姑的臉龐,只憑那透紅的耳根,便知她定然羞不可抑了。林晚榮哈哈大笑,拉住她的手,快步行到案前。

    “一拜天地!”寒儂高唱一聲,安碧如手心輕顫,小弟弟溫柔拉住她,齊齊跪了下去。

    “二拜高堂!”

    “阿爹,阿母,女兒嫁人了!就是這個壞壞的小阿哥!”望著堂上的靈牌,聖姑喃喃自語,笑容與淚花一起綻放。

    “阿爹,阿母,我一定好好對安姐姐。讓她吃的飽、穿的暖、每天心情好、天天想著我,即使一日扎我一百針,我也不在乎!”

    安碧如輕笑出聲,羞喜白他一眼。

    “夫妻對拜!”

    等這句不知多少歲月了,林晚榮刷的一頭磕到地,安姐姐美目濕潤,躬身與他對拜,趁他不注意,又狠狠捏了捏他掌心:“哼,你可落到我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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